《悲剧发生前[快穿]》 正文 第1章 凛冽的寒风拂过面颊,有些干冷的刺痛,没有被面脂滋润过的面色有些惨白,的确是应该惨白的,才丧母嘛。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悲哀,记忆中的那些故事并不能够让他感同身受,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这样的身份,正准备继续这个人的人生,但这个名字,到底不是最初的那个,并不能够获得灵魂深处的认同。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作死地开新文了,之前的坑只能往后拖延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让那些坑悄悄地存稿——可惜了,那时候似乎还没有这个功能。 希望大家喜欢新文! 正文 第2章 赵沧颉不知道,他的做派的确是和剧情中的原主差很多,但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些许差别而发生转变,反而因为他那清冷自矜的做派,让人高看一眼,反而不禁他和两位姑娘来往。 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 …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 …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正文 第3章 赵沧颉以前最不爱做什么计划,但是遇到这种考试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关系重大的考试总是能够让他想到高考,自然也就会有弄个倒计时的想法,相应的学习计划也就一气呵成地出炉了。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新来的夫子面上表示了赞同,但心底里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追求,一个个都在暗自比拼谁更“胸有城府”,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直白到连休息时间都列到纸上的日程表的。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 …”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正文 第4章 因为侯府大姑娘宋妍已经不年轻了,在这个时代的眼中那都快是老姑娘了,所以婚事确定之后,婚期也就没定太远,选了这一年秋季的一个日子,眨眼工夫就要到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正文 第5章 宋婷如今的年龄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赵氏心中怕她还惦记着赵沧颉,早早就给她选定了一个人选,比宋婷大两岁,是个世家嫡次子,人品样貌都不比赵沧颉差,但看在宋婷眼中,也只是差强人意。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难得的,侯爷也有了些感性的心思,笑骂一句:“你小子滑头,我的女儿我能不照顾么。” 爷俩说笑一回,算是定了此事。 宋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上头的任命下来,她是再不好说一个“不”字的,只能打点精神为赵沧颉收拾行装。 赵沧颉也知道自己是先斩后奏了,少不得温柔相待两日,然后便匆匆踏上了赴任之路,只在临行前再次郑重托付了侯爷和赵氏,又对宋妍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宋妍坐在马车上,颇为不合规矩地掀开帘子,看着赵沧颉乘坐的那辆马车跑开,几名跟车的随从骑着马,一路扬尘,很快模糊了车子的踪迹。 手绢擦了擦眼角,好像有些湿润,面上落落。 “沧颉心里头是有沟壑的,他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不在京中磋磨,你也是做大妇的,该知道男人那建功立业的心思,且收收泪,不要伤心,要顾着肚里的孩子,等沧颉那里安稳了,必是要接你们母子过去的。” 赵氏送走侄子,倒是放松了许多,宋婷那日的反常她还是知道的,后来也有意减少了带宋婷过去的时候,让她安安心心备嫁,但女儿的日渐消瘦看在她的眼中,总还是有些不舒坦,又总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那两个一时间越了界。 侄子是好的,女儿是好的,但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还是远一些才好,所以,她劝宋妍的这些话是最真心不过的。 宋妍想到宋婷那里,点了点头,等到安稳下来,怎么也要半年多,这样久的时间,隔开了距离,或许他们就真的淡了吧。 发现妹妹和丈夫可能有暧昧,宋妍的心思是郁结的,偏偏那些小小暧昧有些时候又像是疑人偷斧,她也不好对人乱说,免得坏了自家名声,但心里头的那根刺却是越来越深了,怎样也无法拔除。 “母亲放心,我省得。”嘴上这样说着的宋妍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四个月后,好容易生下猫儿大一样的儿子,她自己却永远无法睁开眼看看了。 正文 第6章 接到信的时候赵沧颉有一种“果然来了”的宿命感,剧情中虽然没有太过具体的时间,但这几次三番,件件桩桩都应验了的感觉让他早就心有不安,而他,又一向不是个善于承受压力的人。 这时候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之前急着离开,怕不就是为了躲避这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吧。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正文 第7章 赵沧颉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成为京官之后倒是能够闲下来潜心研究些东西。他也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仗着数理化远超这时代的人,他很是认真地整理了几本专科书籍出来。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尤其是化学,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发家利器,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正文 第8章 青砖冰冷,跪在地上的时候,宋悦泽还有些不服气,又不是他的错!再说了,他都是南平侯府的人了,姓宋了,哪里还轮得到姓赵的来管,他不是不要他了吗? 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身边人笑容下的另一种表情,混杂着同情和可怜,他哪里需要人可怜呢?侯爷那么喜欢他这个孙子,大名都是拖了好几年请了大师才定下来的,老太太更是疼他得很,便是祖母,对他也是极好的。 大一些才知道,大名之所以那么晚才有是因为亲爹一直没取,而亲爹为什么没取呢?因为他生而克母,所以哪怕他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亲爹也不喜欢他。 后来又听人说,三岁时候他第一回见亲爹的时候就不让亲爹抱,哭着躲了,亲爹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大约是那时候就更不喜欢他了。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番外感觉如何? 正文 第9章 这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慌慌乱乱的头脑中好像还回荡着那个声音“完成”“脱离”,连死亡的痛苦都没感受到,再一睁眼,便是一片惶惶然的吵杂声。 “怎么还没收拾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的感觉实在爽! 正文 第10章 第二天一大早,胡氏公馆里头便开始鸡飞狗跳了,谁也不是有意生事,可是一起生活,哪里有上嘴皮不碰下嘴皮呢?偏偏再碰上两个不和的女人,再有几个乱搅合的孩子,这一出大戏一早就开始了。 “好了,都吵什么?!” 胡父到底是个有经验的男人,面对这种妻妾不和引发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很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见她们吵得凶了,这才一声冷喝,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无意义的嘴皮子官司,把一家之主的威严拿出来,令这边儿的管家马上去采买需要用的东西。 要求得到了满足,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发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人物不会因为生在了战乱的时代就变成举世瞩目的大英雄。 胡尚荣从来不是什么英雄,他一直在逃避,逃避既定的剧情命运,逃避时代翻滚的巨轮,他只想安安稳稳活着... ... 正文 第11章 国外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胡尚荣的系统除了送他穿越,给他剧情,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金手指,连过目不忘都是奢求,上一个世界还好,到底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在,古文纵然难学,有着老师讲解,自己再下了苦功去死记硬背也不是一点儿成果没有的。 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很激动,有人喜欢就很高兴! 最近存稿日渐下降,果然还是很难日更,不过我会努力的,所以我在拼命赶存稿,就不一一回复大家了!但请相信我一定是很期待大家留言的,那些都是鼓舞我努力码字的动力! 上一个存稿忘了说了,端午节了,大家节日快乐! 我从来不以为自己是甜党,因为每次吃了甜的总想要吃点儿咸的换换口,不然就会觉得好像没吃什么,然而在粽子的问题上,我是绝对的甜党!肉粽子什么的第一次听到十分不解,到底是怎么包出来的啊?直接包肉隔着米煮煮就熟了吗? 总是一种“熟不了”的想法困扰着我,让我始终不能够在肉粽子上咬哪怕不沾肉的一小口,尤其,我吃粽子总是蘸糖吃的,以前完全不理解竟然吃粽子不蘸糖的存在,所以,我其实可以算是甜党? ——端午节快乐!——这才是我想说的,所以,已经离题八万里了吗? 正文 第12章 “对不起,娘,我即将要去做的这件事很危险,不仅是我个人的危险,甚至要连累到您,而在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权力让您退出了,所以,对不起,娘,原谅我。”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正文 第13章 胡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剧情的强大性并不是能够轻易挑战的,这都六七年了吧,胡父依旧安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难得他不升不降的坚持。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却发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感。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发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发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发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发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发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发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放假出去玩了一趟,还不如不出去,出车祸不说最后还闹得不愉快。 回来很生气来着,但看到大家的留言,突然又觉得精神百倍,不需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我还是努力为喜欢我的人多码字吧! 我所喜欢的,大家所喜欢的,连码字这样的事情也会令人欣喜万分。 谢谢大家喜欢!希望大家一直喜欢下去! 正文 第14章 真正想要做事情的时候,政府的效率还是可以一观的,最重要的同位素被找到了,那些实验仪器什么的,虽然比不上最精尖的那一些,有些东西却也可以开始制作了,最重要的是六姨太被接回来了。 这一次六姨太受了大罪,她在国外没什么人脉消息,唯一能够依靠的儿子胡尚荣一走开,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完全不知道是否瞒过了那些人,为了让儿子更安全,也是为了保命,六姨太很果断地装疯,以防有人暗中监视。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 …”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 …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 …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 …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这时候想起来,胡尚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能够那么冷静,那么狠心,但他不后悔那样做,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胡尚荣这样为那些事情做出了总结,笑着对文学大师说,“这种武器的危害我希望你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那样也许大家就都会冷静一下了。” 在人生中的最后时刻,胡尚荣被准许回到了胡家,他其实不是太想回来,这一幅骷髅样子让六姨太见了不知道多伤心,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封闭实验就好,但他还有件记挂的事情,不得不回来听个消息。 生离死别,六姨太没想到她会连续体验这两种人生之痛,若不是胡父一心支持她安慰她,她恐怕会真的疯了,怎么会这样呢? 胡父是少数知道辐射危害的人,胡尚荣并没有瞒他,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因此他的表现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冷静地为胡尚荣准备了葬礼,因为辐射的缘故,必须火葬。 六姨太为此跪着求他,他都狠心拒绝了,便是他土葬了,只怕政府都要把人挖出来烧一回,免得有什么遗害,还不如自己烧一回干净。 胡尚荣不知道自己死后还有这么一出,便是知道了,他也很难改变自己不死的局面,或者说从一开始,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预料到有一日必然是不得好死,毕竟,无间道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却想不到自己不是因为暴露而死,反倒是因为辐射。 亲身体验过辐射危害之后,他才算明白了为什么近现代之后几乎看不到战争的踪迹,咳咳,应该是看不到拥有核武器的大国之间真正交火,因为他们都怕一旦打出真火来,做出那个谁都无法控制的决定。 一个星球到底还是限制了太多,比起烧死邻居然后自己也被烧成重伤,多数人都会选择忍一忍,我就卸掉他家一块儿门板,还要找个借口,绝对不给他纵火的机会。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再次听到“完成”“脱离”之语的时候胡尚荣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多少人以为我今天不更新了呢?——其实因为没有存稿了,所以更新不早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车祸的问题不大,就是手臂擦掉一块儿皮肉,刚好是胳膊肘哪儿,有些不方便,胳膊一动还疼,这才偷了一天懒,而偷懒的结果就是没存稿了,果然放假就不能出门,不然必然会面临存稿告罄的结局啊! 也许是因为我的存稿不够多? 这几天可能都是晚上更新,尽量日更,如果有特殊情况,也只能来日再补了,希望我的来日不要太多,o(n_n)o哈哈~! 得到大家关心还是很愉快呐,哪怕睡觉的时候痛苦,唉,习惯了右侧睡,别的姿势真的很难睡着啊!但是胳膊又不能压,好痛苦,昨天左侧睡,结果半夜醒来觉得心口都疼,那种感觉... ...正确的睡觉姿势很重要!!!!! 不早了,晚安! 睡觉姿势一定要正确啊! 正文 第15章 按照胡家的排行,胡尚辉应该是排行八的,他的上头还有七个兄弟姐妹,但因为他太小就来到了海市,对曾经的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哥大姐,再来,便有一个据说被送去外国读书的“二哥”。 其实,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于是,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而那个人,最早这样想,也做到了的人却是没有办法看到他期望的这一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会多吃水果的! 路人甲没事吧?有惊无险就是喜了! 后来想起来我都是这样觉得的,然后好好吃东西压惊啊! 以后再也不要赶放假人多的时候自驾游了,又累又赶,这样想的话,倒不如参加旅游团,安全系数高一些,自己也不用太累,起码很多事情都会被安排好了,能省心一些。 唉,不过短期内是不想出去了,存稿没有好痛苦! 知道存稿的好处之后再次发现想要留存稿有多么不容易。 下一章开始新故事,抱歉啊,不是修仙,也不是末世。 不过那些以后都会有的!我还是按照我的计划慢慢走了,大家也慢慢看啊!不着急,总会有的。 正文 第16章 繁花似锦的庭院中有一棵百年大树,不知道是怎样的品种,又经过了怎样的修剪,树冠如伞,遮蔽出一片阴凉。 树下,一张躺椅上,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着,衣带垂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小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一颗颗含珠带露的紫红色葡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掐下,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层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着葡萄的紫,有一种惑人之感。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一搭一唱的,说到好笑处,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 …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发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正文 第17章 两个丫鬟都是十五六的模样,含苞欲放的花儿一样,穿着府中丫鬟的制服套装,发髻上也只是简简单单攒了两朵珍珠攒起来的头花,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几分“荷花玉露叶含羞”之感。 “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 …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荷花玉露叶含羞,晴光照影水波柔。 ——原创一句之后卡壳了,咳咳... ... 大家可以猜猜宅斗什么了。 另:宅斗一词最开始的理解是古代家宅之中的各种斗争,嫡庶之争,正室姨娘之争,婆媳之争,姑嫂妯娌之争... ...而后来我看得多了,觉得这些争斗成功或失败,也离不开一个外部大环境,有些甚至是借势而起,很多重生穿越到古代的小说(女主),都是女主凭借着前世/书中/剧情/等等来借力打力,最终获得成功,收获美满婚姻等。 对此,总觉得有些俗套,然后又看过一些不太宅斗——主要是女主不怎么参与宅斗的文,觉得又没有宅斗那样有意思,计与智的较量总是引人入胜的。 呃,总之,我就是想要写点儿不一样的,不知道大家观感怎样,据我所知,还没有见过宅斗主角是男的,应该会有意思,或者没意思,反正,大家看吧。 今天有点儿晚了,早点儿睡啊!晚安! 正文 第18章 “阿喆几日不曾进宫了,可是在忙?” 朝阳公主身着霞锦,灿若朝阳,那般绚烂的颜色并不会让人变得庸俗,即便在这样的夏日看来,也不会觉得烦热,如同只在盛夏开放的花朵,天然有种热烈,隐藏在那淡雅的笑容之下。 剧情中对朝阳公主有过很多描述,原主的记忆中也能寻到一些,李喆对她并不陌生,但唯有见过之后才知道,那些描述那些记忆其实都很片面,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好,才十五六岁,却是个很合格的姐姐了。 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 …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发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皇帝舅舅还十分大方地让李喆参观了一下他的部分收藏,其中有一件极为难得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被他用于夜间照亮安置在御书房的桌案上,抬眼就能看到,配着攀枝架子,更似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摆设。 李喆多看了两眼,并未多做夸赞,听着皇帝遗憾夜明珠此时不亮,难显光辉之语,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晚了,睡啊!晚安! 哦,对了,留言中诗句改得似乎比原来好,赞一个!一个遮,一个藏,都很难取舍啊!有空推敲推敲。 丹凤会更的,不过不会很快,完全可以先放一放,不要急着追啊! 嘿嘿,大家可以继续猜,看看到底是阴谋还是宅斗。真相持续披露中,一起啊! 晚安!早点儿睡!现在天亮得早,热得也早了,早早就被晒起来,痛苦!还不是开空调的时候吧,明明晚上挺凉快儿的,喜欢睡懒觉的话还是早点儿睡吧,这样早点儿起也不会太难过了。总比被热起来的好! 正文 第19章 皇帝是皇帝不假,但并不像普通百姓想的那样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什么的,那种形容都是虚数。后宫之中,真正跟皇帝有亲密关系的不过百人,之所有动辄千万形容,则是包括了宫中服侍的宫女在内,因为这些在宫内的女人理论上来说也是皇帝的女人。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李喆见她这般紧张,心中另一层担心终于可以放下,如此,此事与公主娘无关。霎时轻松之后,又免不得再想想能够从中得利的都有何人。 正文 第20章 不知道太后和长公主是如何合计的,反正这件事之后没有了什么端倪,皇帝的寿宴如期举行,当日皇帝也是十分欢喜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件事情,没有半点儿愤怒隐忍的模样。 李喆也没管那么多,他能做的也就是提个醒,皇帝的后宫离他还是太远了,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便是公主娘,最好也不要多管,让太后去操心就足够了,如果太后都不能够的话,旁人也没什么用了。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即便经过了两世,也未尝没有富贵的时候,但在李喆心底里,他还是现代那个普通的小市民,心眼儿小,也没什么大志向。实在比不得才貌双全的探花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打开一看,突然发现收藏卡在一个很尴尬的数字上,o(n_n)o~。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子嗣这种说法是从另一个小说里面看到的,随手就用了,没去查证,抱歉了,有些不严谨,大家只当设定就好了。 其实个人觉得这种天然发光的东西,除了磷那种因为燃而发光的,可能都是有些问题的,不然怎么发光呢?原谅本人理科废,想要写个毒害什么的也只能往常用物上栽锅了,委屈了,夜明珠! 头一次知道大理石也有辐射,受教! 另,一日三更是不能了,现在日更都很辛苦,格外怀念有存稿的日子,偏偏这两日事情多,竟是没存起来,遗憾! 谢谢大家喜欢!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日更的~ 正文 第21章 李喆身边的人换了不少,新换上来的丫鬟比起以前的都规矩了许多,李喆并不跟她们交心,觉得伺候得不错也就不理会了,一门心思钻研自己的兴趣爱好。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普通,才智普通,能够有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也想要好好提升自己,或许更深一层也是想要找点儿兴趣爱好寄托感情的意思,不然,以后一辈子一辈子地那么漫长,纵然有剧情可以打发时间,难道一辈子就指着一本剧情活了?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 …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痛苦,眼泪鼻涕一起流,真是的,一天就三包纸巾,鼻子都擦疼了,头也有点儿晕,早点儿睡,明儿努力,若是状况好点儿就攒存稿! 突然发现没有存稿不行啊,想要休病假都怕大家嫌我无故断更啊! 我吃点儿药去睡啊,晚安! 正文 第22章 朝阳公主的年龄也不小了,纵然皇室公主一向晚嫁,但订了婚之后总要有个一年半年的准备时间吧,公主出嫁不比别的,受宠些的还可以有公主府,这些都是要在婚期定了之后提前筹备起来的。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 吃了药今天好多了! 坚持日更的的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正文 第23章 一年四季,也就冬季能够让人好好休息一下——这是对男人们而言的。 对女人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年前更忙的了。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发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发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发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发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发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 …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只可惜跟主角没什么关系——写出这样路人甲的主角,我的文风真的正常码?——天啊,我一定是来到了外星球!——为毛突然觉得这样好带感啊?——谁能拯救我的三观!——... ...以下... ... 敬请期待番外! 正文 第24章 “真是愚蠢呐。” 黑色的棋子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哪怕是不应该落子的地方,但下棋的人根本无所谓,属于她的棋局已经赢了。 “娘娘… …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福王心里很明白,他被太后养废了,自小的时候就唯唯诺诺,文武不成,长大了也不会突然改变。一切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他磨练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些后宅阴私手段,若不是王家的帮扶,是绝对坐不上这个位置的。 不过,纵然坐不上,他也不亏,太后让他无子,他就让皇帝绝后,总也是报复了回去,且,如今坐上了龙椅,说来还是赚了。 见福王喜怒完全都在脸上,王彦召再次怀疑,自己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吗?不得不说,在他成年之后揭露的这个真相过于让人震惊了。 心中百般想法,面上还是丝毫不露,目前来说,这个发展对自己还是有利的,那个位置,若能有机会,谁也不会白白放过。 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王彦召拱手为礼:“父皇言之过早… …” 不等他话说完,有人匆匆回报后宫的消息,来人是先看了王彦召一眼再冲着福王行礼的,却因为两人都在一个方向上,福王根本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淑妃疯了?”福王听到这个消息乐了,“这女人,早就觉得她是个疯子,果然!” 最初福王是想要扮情深哄淑妃帮自己做事的,身为皇室子弟,他再怎么被边缘化,总也有一身好皮囊,只看后院的那些女人,他自认为对女人的心思还是有些把握的,却没想到这淑妃不一样,好在,她还是帮了忙了。 说起来,他还真的有几分喜欢淑妃的那些谋算,实在是太合心意了,他早就看太后一脉不顺眼了,阴谋算尽的太后且不必说,不劳而获还嫌弃朝政麻烦的皇帝,还有那位嚣张跋扈的长公主,她那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的,小小年纪的一等公连他这个王爷都敢骂敢打,真以为自己会是太子吗? 赌了一口气,谋算这么久,终于得偿心愿,哪怕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并不舒服,福王也不准备起身,摆摆手,说:“随她去吧,都是皇兄的妃子,且宽容些,皇兄不是最宠爱她吗?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王彦召点了点头,大局已定,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管了,皇宫之中又不少地方住,随便找个偏僻的院子一放也就完了。 目光扫过福王,不管这个便宜父王有多无能,他算计长公主的那一招还真是够狠够准,最难得是从宅斗入手,踪迹难查,长公主纵有多少怀疑也只能冲着皇帝去了,谁让李喆有过私通嫔妃的罪过呢? 再想想宫中那位淑妃做的事情,王彦召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后宅之事还真是大有可为,虽手段失之光明,但必要的时候也真的是一步好棋。 由彼及此,前车之鉴犹在,王彦召准备回去后对自己的后院也仔细清理一下,免得重蹈覆辙,无论是无子还是丧命,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到了这个番外才点题!这才是宅斗高手啊! 嘿嘿,此为存稿,欢迎留言! 正文 第25章 “青山,你怎么还不下来?” 称不上山的土坡上,一个少年站在坡顶,打着补丁的衣裳,破了的裤脚还拖着连绵的线尾在空中摇曳,宛若那随时会离开母体的蒲公英,厚实的布料是灰扑扑的黑色,上面还沾着苍茸。 黑色的短发被风吹乱,有些发丝遮住了眼,抬手拨开,有些粗大的关节和糙皮的手,不用看剧情都知道,家境不是太好。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昨天忘了更了! 这个算昨天的好了,我努力码字,争取再更一章! 正文 第26章 “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小说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是啊,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几篇这个年代的小说,感觉吧... ...不能说是一个好的年代,但也正是因为矛盾什么的都太多,反而有可读性了,过于苛刻环境下的生存,本就是一篇文章。 晚安! 正文 第27章 农村的生活各种困苦,不亲身经历一番,真的是想不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让人如此难为。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发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能得这个活计,还要感谢一下项明,他在村长那里说了句好话。 青山的观感一下子复杂起来了,这个人啊,还真的不能单纯用好坏来评说,而这样一来,想要无端端跟项明拉开距离,还真的有些白眼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故事主角自然死,虽然死得突然了些,却也是睡梦中安静去了的,无病无痛,安乐死。 应该不会被屏蔽吧,我这也是架空,其实什么都没敢写,不是真实历史!!!!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太残酷的时代能够独善其身就不错了,何况主角从来不是点家范儿的那种,所以他很有自觉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而其他的事情,就像救助只能一时,还容易牵连家人,他总要多想想的。 或许不够善良,不够伟大,但这就是真实。 正文 第28章 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晚安! 正文 第29章 “这个… …”田爱国扶了扶眼镜,挠挠头,放下手的时候,头发翘起来一绺都顾不得,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这个是谁教你的啊?我数学本来就不好,这段时间也没看书,等我回去翻翻书再给你说。” 翻书的话显然是假的,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来的时候可没带多少东西,有些个除了一腔热情,什么都没带,一过来就抓瞎了。 当然,那是最初的那批,没什么长远眼光的,后来的这批,田爱国他们,多半都是背着铺盖卷来的,手上还拎着个包,里头装着饭盒茶缸毛巾水盆衣服鞋子之类的,这就不少了,还能有多少地方,又有多少人愿意背那些沉甸甸且没什么用的课本?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 …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这辈子,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超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 …”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甚至把爱惜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发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发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 …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 …”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中午的时候大姐赵春花回来做饭,赵爱红把她拽到屋里,把留给她的那块儿肉给她吃了,青山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春花在抹嘴,她见到弟弟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身去厨房弄饭了。 青山没死了读大学的心,下午的时候又去书记员那里探问了一下,借口自然还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字好学习书上的内容,领会上头的思想。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值得表扬的,书记员夸了他一番,说到读书却卡壳了,高校都不招生了,那些当老师的都被抓出来批了,哪里还有几个学校正经开门?更不要说有几个学生正经读书了。 这就好像没有科举考试的时代,没有几个书院能够开办起来。 书记员是个圆滑的,他提出可以教青山认字,整本书总共才多少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山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下了这件事,不然也没有由头跟自家说他怎么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还会那些高中生都不会的数学知识。 如今不管书记员教多少,他回家总也有个说法。 心里头存了事儿,晚饭的时候他吃得就少,青山娘现在最紧张这个,生怕他吃不够没营养,吃饭的时候多劝了两句,吃完了还把青山拉到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鸡蛋羹,让他偷偷在厨房吃了再去睡。 火点着了,青山娘回头就要找藏起来的鸡蛋,一扭头却看见青山递了个碗过来,大海碗里头一小块儿黑乎乎的肉也就刚刚铺了个碗底。 “二姐今儿拿回来的,我们都吃了,娘你热热,跟爹夹馍吃吧。” 几辈子青山都不怎么会做饭,想吃肉却不会自己弄,总要让青山娘沾手,这一沾手不给爹娘吃又不好,若给了,说了实话,又怕显出赵爱红的小心眼儿来,他索性就说自己吃过了,这些是她们留给爹娘的。 青山娘哪里信,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最不爱说话的老大,干了这样的事也要到她面前表个好,何况是唧唧喳喳的老二,若是她留下来的,吃饭前一准儿说了,非要让人夸她两句才甘愿。 也不知是不是那火烧得有些大,柴火有些湿,熏得眼睛都潮了,“哎,你吃了没?你可别骗娘,肯定是你二姐偷偷弄的,你没吃这才留下了。” 哪里想到青山娘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锐,好几回都成功蒙混过关的青山没防备,脸上露出些来,被青山娘给瞧个正着,她搂着儿子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个混小子,还会糊弄你娘了!” 笑骂两句,揉了揉眼睛说:“等着,娘给你热热吃。” 肉重新加工了一下,青山娘努力把肉榨了些油出来,剩下来的,按照青山的说法,十分奢侈地弄了把野菜炒了,配上杂粮面儿的窝窝头,倒是一盘大餐了。 “咱们偷偷吃,不给你姐。”青山娘拗不过青山,最终还是和赵父一起跟着吃了,只把两个女儿撇在了一边儿。 早早回房的赵春花和赵爱红哪里想到会被青山无意中坑了一把,在爹娘面前落下个私心。青山自己也没想到他这借花献佛很是在爹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 临睡前,青山娘难得地跟赵父感慨:“不怪我疼儿子,瞧瞧那两个丫头片子,翅膀都没长长呐,心就不在家里头了,若没有儿子,以后怕是都没人养老… …” 赵父赵厚生是个沉闷性子,大姐像极了他,他对女儿也不曾薄待,便是老二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抱怨过青山娘,但事情是经不住对比的,那么难得的肉,也唯有儿子念着给他这个当爹的留,哪怕留得不多,也是个心意,女儿那里,真是有些让人寒心了。 “晚了,快睡吧。”赵厚生没有跟青山娘多说,翻个身儿就睡了。 青山娘也没再嘀咕,但心里头对儿子到底是更偏心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刷好感度的正确方法总是要有对比的,否则哪里有优劣? 正文 第30章 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项明便有了心思想别的,他现在的年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目光往周围一看,那些乡村女孩儿他自然是看不上的,倒不是说乡村女孩儿多么不好,而是她们都没文化,不认识几个字,说起话来土气得让项明总在背后偷笑。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作者有话要说:  ... ...明天入v,今天我还是日更了!突然发现好自觉的我!自我点赞! 谢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31章 青年医生被吓了一跳,城市里头的这股风如今不像刚刮起来那样猛烈,却也时而有之,没人敢不当回事,他之前一直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有人就这样愣头青地到他面前来喊口号了。 若不是现在医院里看病的人少,这些人又是外地来的,恐怕还真的会被他们借此逞凶。 这边儿的动静一闹开,医院的领导就知道了,他们这样的单位,一般不会有人愿意去得罪,但若是真的有人想要不给情面了,无论大小,闹起来总会是他们没理。 领导本着息事宁人的思想,过来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调解了一番,在他们面前严肃批评了那个青年医生态度不好,对人民不够热情周到,那个青年医生也道歉认错了,并接受了扣工资的惩罚。 青山知道医院领导是在和稀泥,事后也未必真的有什么惩罚,但听到自己这次的看病费用可以免除之后,他也就勉强接受了,没有得寸进尺地要什么赔偿。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180°大转弯的变化,赵父和小舅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比起他们,青山反而更清醒了,他就说么,在这样的年代,难道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为了一个口号打生打死,把另一群人踩在脚下吗? 不,不是这样的,分明是这样的口号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哪怕是打砸抢烧那样的事情,但在这样的口号之下,那种破坏行为就似有了一个光环一样,让人不敢阻止不敢违抗,无形中有了一种权力。 权力,这才是最令人着迷的。 这个社会上,有多少人庸庸碌碌,一辈子到死也拿不出什么可以夸耀的事迹,只能混迹在最下层的岗位上,但有了这个口号,哪怕是个街头乞儿,在这样的年代,只要高举一面旗子,就可以做出一番好似乱世英雄一样的事业,因为在这上面的突出表现,甚至能够一步登天成为小领导,这样的好事,放到哪里都会有人抢着做吧。 而那些抢着做的人不明白这其中根本的道理在哪里,他们只知道那面旗子,于是那面旗子就有了一种无形的令人着魔的力量,让人格外信仰而向往。 不会再有一个那样的人,不会再有这样的一个时代… …在走下医院台阶的时候,青山想了很多,甚至没有看路,在差点儿崴脚的时候被小舅扶了一把,他抬起头对小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是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我们的小战士胜利了?”小舅的心情也有些轻快,本来会是负担的医药费这就如同大山一样被搬开了,再次翻身做主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这种戏剧化的变化产生的根源,哪怕小舅并不明白,却也知道这都是因为青山的聪明,更觉得在这样的青山面前,之前低头哈腰的自己有些不像个大人了,完全撑不起事儿。 怀抱同感的赵厚生也有了些轻松心情,唇线松了松,露出些许弧度来,不再紧绷着,一脸愁苦样子了。 “是啊,胜利了,我突然发现胜利真好!” 青山感慨着,他的心情很复杂,就这么一件小事,他却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社会规则是这样的,他或许不适应或许看不惯,但当他能够从中取利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明白了以前空洞的那句话“适应规则”是怎样的意思。 好像下棋时候规定了种种条条框框,能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下胜出才是最终的目的,有哪个棋子会蠢到跟纵横线死磕呢? 适应规则,让规则为自己所用,那么,即便是在这样的年代,他也能活得很好。 以前的烦恼此刻看来根本不是个事儿,或许是一开始存了惧怕的心理,他才觉得这个怎样难那个怎样苦,现在看来,有什么难的呢?不要脸皮地也去举旗子好了,无论嘴上说着怎样的话,他的最终目的都会达到的。 从医院出来,青山不肯马上回家,执意要求去了某个中学,等到他从学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高中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学生证,证明他拥有高中文凭了。 赵厚生完全傻眼了,亲眼见过那些知识分子都被成了大街上扫马路的,他的心底里哪怕认为书记员那种掌握了读书算术技能的人很厉害,却也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学校读书,谁知道什么时候连学生也不是好的了呢? 但是… …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你这… …”赵厚生急得团团转,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舅也不明白青山的举动,在他看来哪怕能够顶个劳力了,青山却也还是个孩子,什么事儿都不懂,但他这番举动太过井然有序,倒像是早就计划好的,让他一时也不知要不要反对。 “爹,我打听过了,其实今年就有高校的试办班,恢复了招生,但我的条件不够,报名了也要被复审那里刷下来,估计是上不去,等过几年,我再去考大学,到时候咱们一家都到城里住,以后都吃国家饭,为国家做贡献。” 这年代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是国家在供,而他们毕业之后也完全不用愁工作的事情,国家都给分配了,只不过有的单位好有的不好罢了。 在资本主义被打压,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公司的时代,那些工作再不好的也是某个单位的公务员预备役,怎样也不愁没饭吃,福利还好。 “吃国家饭?”赵厚生被这一句话打动了,现在大家觉得最好的工作也就是工厂的工人,为什么啊,就因为他们都是铁饭碗,吃国家饭啊! 十里八村的,要是有个工厂出来的年轻小伙,那些大姑娘们不都抢着嫁吗? 赵厚生知道自家没什么大能耐,以后儿子娶亲,他也不能保证给找着好的,若是儿子有个好工作就不一样了,哪怕拿不出三金呐,保证也是大伙抢着要。 “是啊,现在那些好单位不都是吃的国家饭吗?只要是大学生,国家就给找工作,还都是那种好单位,都是金饭碗!”青山知道跟赵厚生他们说不了什么大道理,而且有些话也不能说,现在能说“等这几年过去一切都会好吗”?也唯有这样说了,什么都往好了说,不怕人不心动。 金饭碗比什么都更有诱惑力,赵厚生立马点头了,书记员和村长都说儿子聪明,儿子说的肯定对,不看那些知青都比不上儿子,等几年,一准儿是个大学生! 小舅在工厂里当工人,见识多些,也不像那些知青热血上头,听着青山这些话,连连点头,低声说:“不管在哪里,总是会的多的当领导,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到底也就是个苦力劳工。” 现在不兴“苦力”“劳工”这种叫法了,但道理还是一说就明白的,赵厚生点头,这么一说,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上头下来的干部一个个再怎么说得跟花儿一样,不认识字不会算账,能当上领导吗?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直观的例子了,一下子就让人理解了。 办妥了这件事情,青山的心事去了大半,又得到两人理解,也不愁他的这番道理回去说不通娘了,这年头,还是老爷们儿做主,爹都同意了,娘也没话说的。 只是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大肆张扬,不然的话,到底是用这种手段得到的高中文凭,别人什么都不懂的还好糊弄一下,那些知青,项明他们可不是傻子,若是因此起了怀疑坏了自己的事儿… … 青山想到这里把自己的担心跟赵父和小舅说了,两人也同意保密,商量决定不对外头的人说,连家里人也不说,免得走漏了风声。 回去的路上,因为心里少了事儿,骑车都轻快了许多,说说笑笑的,青山也想了些话把自己这番心思说得更顺理成章一些,不然从来没接触过的村里娃,再怎么聪明,怎么就能想到那么多未雨绸缪的事情。 天擦黑的时候到了家,青山娘早惦记着,在家等着,大姐二姐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家里头。 青山就把自己今儿干的事儿都跟青山娘说了,还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得了这么个病,现在看着还好,那些知青在呐,但他们肯定是要走的,到时候没人手了,我不还得下地干活,我又干不了,总要想个出路才是,总不能让爹娘养我一辈子。 我听项大哥他们说,上学的时候国家都管吃住的,尤其是大学,以后还给分配工作,到时候还能够在城里待着,有房子有饭吃… …我又不比他们差,只要大学招人,肯定能上的,到时候就把爹娘都接到城里头去,住大房子,吃好吃的… …” 幼稚至极的话语青山说得不打磕绊,经过了学校里那一趟,他的脸皮厚度是成倍增长,现在还不到撒娇卖萌无障碍的程度,但说些讨好人的心里话,还是游刃有余的。 青山娘一边抚着青山的后背把人搂在怀里一边听着,眼眶都红了红,她多好的儿子,多聪明的儿子啊!要是不得病就更好了! 又把青山的学生证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最后用帕子一层层包好了,说:“娘给你收着,保证不让他们知道,连你姐也不给说。” 青山要听的就是这一句保证,至于学生证到底是谁拿着,还有什么比青山娘藏着更好的,他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说实话,东西来得太容易,他自己都没什么真实感,虽然也在那里回答了几个问题证明了自己的知识水平,但这样轻松就给了学生证,果然只有这样的时代了。 正文 第32章 大姐回家的时候问了一下医院的诊断结果怎样,听到没什么好转之后,“哦”了一声,又关切了两句。 二姐的情商就要低多了,回来先吃饭,吃完了才问,问了之后嘟囔一句:“白花那么多钱了,我还一回没去过大城市呐,里头的医院肯定很贵吧!” “花不着你的。”青山娘翻了个白眼,对女儿这般不长进的表现早有所料,也没什么期望,只盼着以后嫁了人能懂事点儿,其他的她就不指望了。 二姐哪是个容易服气的,又跟青山娘拌了两句嘴,这才偃旗息鼓进屋了,大姐早就进了屋缝衣裳,现在人做衣服都是靠自家,尤其是村里头,从来不到外头买的。 青山进屋前,两个姐姐正头靠着头,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见他进屋了,二姐忙抬起头来,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大姐也把手上正在做的东西用布片一盖,放到了一边儿。 这般情态,青山一见就知道这两人必然是有什么闺房私密,再瞥见笸箩里未曾被完全遮挡的那一块儿军绿色的布料,就知道定然是和那些知青有关,保不齐就是未来的两位姐夫如今已经正式出现了。 早料到会有这回事的青山没工夫感慨剧情的强大,他之前已经设想过许多次,大姐夫就不说了,能够带着大姐一起回城,怎么说也是个过日子的,之后两人过得好不好,凭大姐的那份能耐,想来也不会不好。 至于二姐夫,从剧情中看自然是个渣,若是能够,断了他和二姐的缘分是最好。——这是青山最初的想法。 但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是旁人说怎样就能怎样的,青山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天天盯着二姐。 即便是姐姐,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没好到这份儿上,青山还有自己的一堆计划,可能会关注照看一些,但要他把时间都花在二姐身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依二姐的脾气,若是发现他的目的,恐怕还会反其道而行之,那样反而不美。 青山也想过,二姐夫之所以冒着成为黑户的风险也要偷偷回城,肯定是城里头的条件不错,不然的话,在哪里都是苦日子,为什么不跟二姐过了呢? 知青在这村子里一待好几年,能在这里结婚的必然是有些感情基础的,若是回城没有好前程等着,也不是没有留下的人,而那些回去的,必然是要谋求更好的前程,什么样的前程需要抛妻弃子呢? 一来可能是带着不方便,甚至是拖累,二来,便是妄图用婚姻谋求一个留在城里的名额。 如果是前者,青山觉得自己的改变足够让“不方便”都成为“方便”,他知道大概的历史,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高考,而那个时候,他绝对是第一批考入大学的,说不定还要比二姐夫早进城,那种情况下,二姐夫还会抛弃二姐吗? 如果是后者,同样的理由,不靠谱的不知道从何处找的城里妻子难道会比一个真真切切的城市里的大学生小舅子好吗? 总之,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至于剧情中那种渣男最后因为条件所限成了忠犬会不会膈应人,青山觉得是没什么的,正如那句话所说,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谁能保证这一辈子忠犬的男人从来没有过其他心思呢? 若是真的要那样计较,恐怕没有哪一对能够真的白头偕老。 人世间的诱惑太多,一时的闪念不去付诸实现就不会是恶,既然不是恶,谁又有权力批判呢? 何况,二姐永远不会知道有过剧情这种东西,只要能够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就是幸福了。 因为这些想法,过了两年大姐结婚的时候,青山按照一个弟弟该做的送上了祝福,他这两年过得很充实,有时间的时候就会自己蹬了车子到镇上的书店去看书。 外国的书籍是肯定看不到的,但是课本之类的却是不缺,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小说,进书店一看,除了半壁江山的一片红,其他的全都是这种摆在哪里都不怕查的课本。 国营书店的人态度都不太好,但青山也不怕,自从那一天顿悟之后,他莫名生了些诡异的胆气,走到哪里都不怕人的,因为再没有比他更加根正苗红的**点钟的太阳了。 而这种态度之下,那些再怎么门缝里看人的,也不敢对青山怎样,生怕惹出什么不得了的麻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个穿鞋的也不会傻到去跟一个光脚的死磕。 青山也不过分,他就是看看免费书籍,他对自己脑中的知识有自信,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区别,就是同样的知识,表述的方式不同,最终的答案也是不同的。 这一点在数学上表现更明显一些,某些他习惯用的符号这时候都是没有的,而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也有一些,需要查证一下其中的意思。 其实数学还算是简单的,最难的是外语。 青山几辈子这一项都是真真切切的弱项,第二次学外语的时候可是下了苦功的,不然也不能混进那样高精端的实验室,但也就那一辈子了,和现在还隔着多少年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让外语这门知识变得面目全非。 这么说其实也不是太对,但是看到课本中偶然涉及的外语知识都在说红宝书上的话,青山还是有些莫可名状的囧感。 什么“又红又专”,什么“插队落户”,什么“贫下中农”,一股子时代特色的外语翻译让他一时间也有些词穷,若是不看官方答案,他很难用简捷的句子来描述四个字中间的含义。 再有一些语法上的变化,这方面他还真的需要好好学习一下。 偏偏书店里头这方面的书少之又少,自从年初以来,凡是有外语字母的书都成为了资本主义荼毒,那些外文书籍都看不到了,而课本上,即便有些外语知识,也是少之又少,不敢明目张胆挑战大家的神经。 青山为此很是苦恼了一阵儿,后来还是从收废品的那儿找到了一些可以称作外语高级课本的书看了看。 这种东西他买得起也不敢买,只在那里看一看,还不敢让人发现,免得有些人贪功,直接给他告上去了,这般鬼鬼祟祟的,真是把当初害人的心思全拿出来才够用。 好在时间充裕,书中内容也不难,青山基础在那儿,大体熟悉一下就能够掌握了,不然还真是容易露陷。 对外头,青山自然是表现得爱学习,为此他也从书中找到了凭依,领导也说过“文明其精神”,可见学习文化是没错的,尤其是市面儿上这些大家都认可的文化,那就更是没有错了。 自从发现了这句话,青山的学习就更加刻苦了,很有些废寝忘食的意思。 他这般模样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项明存了好心,一次单独跟青山谈了谈这个问题,让他劳逸结合,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话很有些感人的成分,却也多少是看在曾经借住的情分上,这才这般苦口婆心。 “项大哥,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身体的,我晚,又不如你们聪明,如果现在不更努力一些,将来就更加赶不上你们的脚步了。”青山说到这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你们说的一些话,我都听不懂呐。我想,等我学的知识多了,就能跟你们一样了。” 项明这个人某些方面还挺好懂的,他喜欢当领导,喜欢被人尊重,只要你捧着他,他就自然不会跟你计较太多,某些时候还会比较宽容。 他听青山这样说,话语中有些吹捧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得意,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不然好像拦着人家不让人家进步一样。 心思一转,话语也就跟着拐了个弯儿,不再是一味地关心青山的身体健康了。 “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还是很聪明的,我总听书记员夸你,行了,你好好学吧,我先去那边儿忙了,唉,这一天天的,就是不得闲。”项明故作苦恼地抱怨了一句。 他和田爱国现在已经不在青山家住了,平时接触也就少了些,能够抽时间跟青山说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这也是为了表现表现领导的平易近人,项明今年刚刚当上干部,当然要表现得更加亲民一些,争取更多的支持。 这边儿项明走出去,大姐夫正好进来,他跟项明是同批的知青,彼此关系不错,见到人了,留他在家吃饭,今年略宽松些,倒也不至于留客人喝野菜汤了。 项明推脱说还有事情要忙,两人在门口又聊了聊组织发展什么的高大上的话题,然后就各自分开了。 这些知青下乡来都没有房子,若在当地成婚,多半都是另一半当地人负责住房问题。 大姐夫哪怕是个男的,也不能免了这层困境,最后项明主动拉着田爱国去了原先地主家的房子住,这才给腾了个地方出来,让大姐和大姐夫当做婚房用了。 只是这样一来,大姐夫就好像入赘的似的,总在女方家住着,青山看得出来,他对此有些不习惯,只不过实在没法子,这才勉强住了。 他性格不错,对外人很能说得着,就是陌生人也能聊两句,对大姐也挺好的,两人才新婚,蜜里调油一样的,大姐的脸上也多了些颜色,看着不那么寡淡了,漂亮许多。 私心却也重了许多,常常背着爹娘占了厨房给大姐夫开小灶,青山碰见过两回,估计青山娘也知道,只不过不说罢了,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天比一天不好看了,任谁也受不了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正文 第33章 这些年,日子是一天天好过了,村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松快,但思想上的堕落却是显了出来。 大锅饭的分配方式显然已经让某些人滋生了惰性,索性这几年年景好,种的粮食都够吃,偷懒的人也就一天比一天多,反正不怕少了他们那口吃的。 青山现在的工作还是跟着书记员到处跑,见得多了,对这种情况也很是无奈,不改变“一切公有”的话,很难改变这种混吃等死的人的惰性。 也亏的是这些年年景好,不然为了这种人连累大家都挨饿,可是要激起公愤的。 某些聪明人已经开始尝试做些不太明显的小生意,因为多是用以物换物的方式,随便找个理由也能糊弄过去,也就少人追究,但形势上,似乎对此也宽松了一些。 连那些知青的心思都活泛了些,不那么安心在村里工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很多都在议论镇子上城市里的事情,为了知道那里的消息而对邮递员望眼欲穿。 有些亲戚在外头的也忙着各种信件往来,听取家人的意见,争取离开这个小地方,谋求更大的发展。 二姐的婚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办的,因为剧情并不针对二姐本人,青山对此事的很多方面都是泛泛知晓,而事情发生之后他才知道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那位二姐夫果然是二姐提起过的“国华”,那是个聪明人,在当地人都困难的时候他还能弄到肉吃,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死脑筋的。 也就是这样的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哄得二姐跟他好,两个人不知道是怎样说的,又或者二姐怕羞,没跟别人说起过,把身边人都瞒得死死的,但纸包不住火,终究还是被人逮到两人在小树林里亲嘴儿。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前几年,恐怕直接就被打成“流氓罪”或者怎样挨枪子了,但是放到现在大环境稍微宽松的时候,其中一人又是项明那帮知青里头的自己人,事情便要松快多了。 二姐情根深种,舍不得国华受罚,便跟爹娘跟大家说是她主动的,这可好,自古以来,只有男的流氓女的,哪有女的流氓男的,便是定罪都不知道怎么定了。 青山娘气得眼都瞪圆了:“你个死丫头,这是你胡乱承认的事儿吗?借你个胆子,你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青山听到消息来的时候正见到这母女两个在一块儿撕打,旁边的人拉都拉不开。 好容易把两人分开,听了二姐那没头脑的话,青山真是连气都懒得跟她生了,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你还真的不能说就是一个人的错。 好在这件事情他早就想通了,更是早早预料过会有这种拆不散的结果,并不是很担心之后的事情,十分镇定地出面解决事情。 二姐是自家人,不能说,矛头便只能对准那个国华了。 “你是怎么说的?在村里这么久了,我也叫你一声哥,你就是这样对我姐的?这种事情,不管我姐怎么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主动的,你要是个男人,就承认了,我们也不怎样你,这事情该怎样就怎样,你们两个不是谈着呢吗?那就直接结婚好了,免得坏了风气名声。” 那个国华也是一表人才的样子,这几年的农村生活也没把他那一身白皮子染黑,斯斯文文的,看着就是个小白脸儿的样子,最难得还不是那种身无二两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剧情中这人抛妻弃子,算是个渣了,但是二姐已经先说了那样的话,若是他们两个最终没到一起,这几年二姐在村子里的名声就要不得了,好好一个姑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且,瞧她的模样,心里头分明就这一个了,怕是旁人掰不开。 青山也没多想,自从某件事相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非得拆散一对儿,既然事情这样发展,他就顺势促成一下好了,最后到底怎样,总是事在人为的意思,便是最终不好了,再坏也就是剧情中的那个结果了,他也承担得起。 项明那边儿也帮着劝,如今还没有知青回城的许可,这些人在这里这几年,都以为可能要过一辈子了,心眼儿老实的,孩子都有了,其他人也不是不羡慕的,这些大龄青年早都想成家了。 国华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婚事,他是个有主意的,这几年陆续有成家的离开地主家那个大院儿,他原先同住的人都走了,他自己一个房间,直接当做婚房就成了,不用像大姐夫一样住在女方家,像是入赘的似的。 这个要求很容易就被项明允许了,他们没什么在这边儿占房子占地的心思,都想着好歹是一桩喜事,一帮子人忙忙碌碌的,没怎么出钱,可都出了把力气,让婚礼办得也能看。 其实这个时代的婚礼也十分简朴,有件整齐衣裳,最好是那种中山装,男的穿黑,女的穿红,连块儿盖头的红手帕都不要,随着铲除封建残余,这些民风习俗也多少变了变,虽还喜庆,却简朴了许多。 两人奢侈地去镇上照了张结婚相,普普通通地并肩坐着,照在照片中的两人脸上都挂着傻笑,相片似乎还做了特效,那脸蛋格外红,愈发显得傻乎乎的。 当然,这是青山的评价,旁人看了都一个劲儿地说好,大姐口上不说,后来拉着大姐夫也去照了张,只没回来显摆,还是偶然让青山瞧见了一回。 手头宽裕了,婚礼再简朴也多摆了两桌,一下子就把之前的尴尬都掩饰了去,闹洞房的时候再说新娘和新郎的小树林约会就带了些调侃的意思,也不让人听了害怕了。 两人婚后过得挺不错,至少从二姐的表现上看是如此。 青山也没多管,在他的时间表上,高考就快要恢复了,一切都进入了紧张的倒计时当中。 一直留意着此事的青山第一时间得到高考恢复的消息,早有准备的他立马去报了名,也没跟人商量,自己拿着学生证蹬着车子跑了三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拿到“准考证”了。 因为恢复得突然,消息的传递并不很及时,青山所在的小村子得到消息的时候,报名的时间早就过去了,青山报名回来才见到项明等人有些失落的样子。 “不要着急,不行等下次考就是了,我听说明年还有的。”青山虽然是村子里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但这也是因为他往镇子上跑得勤,他知道消息的时候若不是马上取了证连夜赶去报名,恐怕也是要误了报名时间的。 这样的孙山之名也是个运气,却不好在那些名落孙山的人中间说出来了,倒像是炫耀一样。 至于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大家还是会知道,那就知道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顶多他们都有些吃惊,认为自己瞒得紧罢了。 青山本来就不喜欢张扬,这样的时代也容不得他的张扬,索性就这样闷声发大财好了,这些知青他没有几个喜欢的,也没必要非要拉着别人一起向上,这也是他自私了。 “嗯,马上就是明年了,留意着些,下次定不会错过了。”项明这般说着,脸色还有些不好,却也勉强笑了笑。 更多的知青则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曾经在学校学习过的那些知识,有多少人还记得呢?大部分的都忘到脑后了,能够不当文盲就是他们有文化的地方了,其他的… … “就算报了名也考不上,这几年光知道干活,那些知识都忘光了,我的子都不全。” “我还记得些,却也没把握,全国多少人呐,哪里那么容易考上。” “呵呵,我原先学得就不好,现在再学也学不进去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们明年一起去考吧。” “考上了还得再读几年书,没完没了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我是一定要考的,考上就能回城了,你们不想回去吗?以前是不能,现在能了,总要好好考一回吧。” “也是,那,从现在开始复习好了,先把书找齐,抽时间多看看,明年好好考,准儿能过。” 一群知青叽叽喳喳地商讨着,多半都是男的在说,已经成家的女知青早在家带孩子了,哪里顾得上这些。她们也从来不觉得高学历有什么用,总还是要嫁人生子的。 有的是两个知青组成的家庭,互相约定高考回城,有的是心思纠结,拿不定主意,好在今年总是赶不上了,有什么想法都要看明年了。 但这些浮躁却是在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存了个影儿,各自存了些不能跟枕边人说的心事。 青山没理会那些,比起那些没报上名的,他这个报名成功的还要多多努力,一门心思又看了几天书,等到考试那天,早早就过去了。 试卷果然很简单,就考语数外三门,都是以前看过的知识点,某些简单程度真的就是小学水平,有些则要难一些,多是在数学上,但那种难度也有限,对青山来说是难得的需要想想再写的题目。 这种情况下,考完之后他也就知道自己的分数不是满分也相差无几,上大学是绝对没问题了,还尽可以报好一些的大学。 想想最初的时候普通的自己哪里有这样好的运气,各种综合,考下来之后的分数也就勉强不会跌到三本而已,而现在,不是一本的他都不带看的。 莫名有些得意,笑过之后又恍然,这时候似乎还没有一二三本的分法,所以,得了,还是国立大学吧,挑那种老牌子的就好。 正文 第34章 录取通知书是通过邮局寄来的,就好像老电影里那样,邮递员背着绿色的包,里面满满一包的书信,骑着自行车上山下乡,一个个核对地址找到人,交到当事人的手里。 这样的寄信方式让青山收到信的时候莫名有一丝感动,邮递员一边把信递给他,一边笑着问:“是京都大学的信,你家在那边儿有亲戚?” 遥远的京都作为首都,什么都是好的,一见信封上的地址,邮递员也起了些好奇,他没想到是录取通知书这样的事情,因为这年头有资格报名并且成功考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不到百分之五的录取率,全国上下报名的五百七十万人,最终被录取的也不过是二十七万人,连个零头都没有,平均到各个城市乡镇,能够收到录取书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尤其在赵家村这样的小山村,更是罕有。 所以,邮递员按照正常的思维想,难道是那里有亲戚? 比起录取通知书这样的事情,这种猜测反而更靠谱一些,随着生活条件好了,天南海北的人都开始寻根通信,突然一下冒出来个在海外的亲戚都不稀奇,何况这样的距离还没出国。 “不是亲戚。”青山这样回了一句,笑笑没有再说话。 邮递员常跟人打交道,见这种情况知道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再追问,又去给别人送信了。 “啊,这是什么?”正在做饭的青山娘见到递到眼前的东西,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才接过来。 “这是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青山已经打开看了,重点看了看报名的手续和时间,或许因为这年头上大学的都少,所以看起来程序并不复杂,也没什么流程表,一张纸简单明了。 “这是… …考上了!”青山娘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敢拿那单薄的纸张了,生怕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渍,还怕蒸汽把纸熏坏了,忙往外走,到了明亮地儿,她又把那通知书拿出来反复看了又看,她认识的字不多,大部分都看不明白,但“赵青山”这个名字她还是认得的,一遍遍虚虚摩挲着那名字,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来,说不尽的欢喜。 “青山,我听说你收到了京都大学的信,是什么事儿啊?” 赵家村里邮递员也算是常来的,跟这些常常寄信的知青都熟悉,一说起来就说到了这封来自遥远城市的信。 其他人或许还以为是亲戚关系,但大姐夫肯定不会那么想,他如今也是家中一份子,总比别人了解得多一些。 心中好奇,放下锄头,提前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这娘俩,张口就问这件事。 青山娘正高兴着,哪里还记得“不能说”了,笑呵呵地扭头说:“在这儿,青山收到了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考上了,哈哈… …” 激动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青山娘也就只知道笑了,大姐夫接过通知书看了看,眼神儿一闪:“青山什么时候去考的试,瞒得够紧啊!” “可仔细点儿,别弄坏了。”青山娘紧张地看着那页纸,害怕大姐夫把纸张弄皱了,忙接过来,又为儿子辩解道:“青山这孩子有谱,考上了这才能说,哪跟你们似的,咋咋呼呼的,搭把手就上天了。” “快看看哪天去报名?娘给你收拾东西。”青山娘说着又把通知书递到了青山手里,青山笑得有些无奈,早知道瞒不住,但看大姐夫的态度,怕是心里不舒服了。 “哪里有那么快,还有一个多月呐,不着急。”青山一边跟青山娘说着,一边也跟大姐夫解释,“我也没想到这样就考过了,当时在镇上听说报名立马就去了,谁知道这么容易。” 事实已经这般,再说什么也都不怕了,青山也多了些底气,倒也不怕那些人深究他是从来得来的高中学生证,满足了报名条件。 这些年,他努力学习大家都是看得到的,他若说是哪次去镇上办下来的,恐怕也没几个真的闲得慌去找刺,跟项明那些人的关系不算多好,但也不曾坏过,甚至因为项明曾经借住在青山家,彼此之间要多两分情面,估计也不会去为了这个刨根问底。 色色样样都想到了,青山唯独没想到二姐得知消息后会过来跟自己闹,言外之意是他报名也不带着二姐夫,撇下大家自己考试什么的。 亏得是自家人,她没有往上加罪名,但她这些说辞,若被心怀嫉妒的人听到利用上,那就是青山怎么也说不明白的罪名。 这些年,多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死了,有些流言蜚语比刀还厉害,杀人都不见血的。 时隔多年,二姐再次得到了家里的混合双打,脸都肿了,青山的目光也格外冷,他相信二姐不是有心过来挑刺,不然的话她就直接把这件事定了性告上去了,但她这样的做法到底还是让一家人都接受不了。 若是青山混得好了,他不介意带上其他人,都是亲人,能够共同富贵,总比总要被贫穷的拖后腿强吧。 但,他不过是刚有点儿起来的劲儿,这边儿就这样不依不饶地“问罪”,嫌他不拉扯,他连自己都没扯出泥潭,又怎么扯别人? 同样是陷在流沙之中,看到别人起身就往上依靠,拽得人起不来,全不去想着帮对方一把,等对方出来了再拽他,这就是人性的自私之处了。 “你有完没完?!”青山喊了一嗓子,“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好?二姐夫多大,我多大,你光说我怎么不拉扯他,怎么不想着他什么时候拉扯我了?今儿回来抱怨,是你的主意还是二姐夫的主意?” 青山板着脸,面无表情,格外威严的模样让屋子里都静了一下,不等二姐回话,他又说:“如果是你的主意,我以后只当没有你这个二姐,连弟弟的一点儿好都见不得,可见咱们没亲人的缘分。如果是二姐夫的主意,你来这里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跟家里头闹,我只能说男人活到他那样,窝囊!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来跟我说这话。” 见二姐满脸的不服气,动了动嘴唇似乎还要争辩两句,青山是真的懒得跟她说了,提醒了一句:“你对二姐夫这样言听计从,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你好了?我不是说… …” 二姐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解释几句,青山却懒得听了,直接使出大杀器,有些疲倦地跟青山娘说了一句:“娘,二姐吵得我头疼。”说着还揉了揉额角。 这些年,青山的身体看着并不弱,青山娘想尽了办法给他找补,但或许是灵魂影响身体,又或者青山从没想过自己能当壮汉,他自来就没见胖,虽没再去医院检查什么,但爹娘都当他身体没好。 青山开始还不适应他们那质朴的关爱,就如同那令他喝到想吐的红糖水,但后来习惯了之后发现这样也挺好的,在这种时候,他只要这样说一下,不用他再说,赵厚生就直接把二女儿赶出门去了。 “多时候不回家看一眼,回来就跟你弟弟闹,见不得你弟弟好,你这个女儿,我真是白养了,真是个白眼狼!” 赵厚生在大门口说了这样的重话,赵爱红的脸皮还没城墙厚,受不住,红着脸跑了,跑之前还不忘跟亲爹吼一句:“你们就知道宠着他,我倒要看看你们以后能宠出个什么来!” 她这种带点儿诅咒性质的话让赵厚生气上加气,对二女儿的心更冷了些,自从她出嫁之后,逢年过节都不见带点儿东西回来看看爹娘的,偶尔一回来便是要这要那,大包小包地往她家拿,偏偏拿了东西也不见笑脸,好像家里欠了她的。 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思想,本来女儿就是赔钱货,如今时代好了,他们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父母,该给的陪嫁也没少,因为她结婚的时候年景好些,给的陪嫁甚至比她大姐还多点儿,她倒好,还觉得不够,难道非要把一家子钱财都给她才够吗? 院子总共没有多大,屋里头的青山娘也听到了这样的话,直接骂道:“这死丫头片子!” 青山听得也很无奈,他又不是原主,再怎么宠也不会被宠坏的,毕竟有理智嘛!但… …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他还得好好安慰爹娘。 “青山真是有本事,快说说都考什么了,明儿让你大姐夫也去考。”大姐回来之后绝口不提二姐的事情,一个劲儿地夸赞,说话也好听,明明和二姐是同样的意思,但没有抱怨没有指责,听起来就是顺耳许多。 赵厚生听得呵呵直笑,青山娘不等青山开口就满口应了,然后就是一个劲儿地夸青山聪明。 录取通知书就摆在那里,大姐夫也没好意思反驳这样的话,跟着虚应了几句,末了还是笑着让青山指导指导他,还特别坦白地说以前学的知识都忘了,恐怕要从头学起。 青山知道从头学这种话有些夸张,他也没有那个从头教的心思,干脆把自己记得的考题都默了下来,连同答案一同给了大姐夫,只让他先看看,不懂了再问。 正文 第35章 报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青山娘为这一天准备了很多,先是扯了布,给青山弄了两身新衣裳,又在家里腌了不少的咸菜,听说那些上学的同学们之间还会赠送自家特产什么的,她又去跟别人换了些山上的小枣子… … 铺盖卷是重中之重,青山的印象中的大学还停留在现代那种拉着行李箱进门,然后交钱分钥匙去宿舍的流程,压根儿忘了还有被褥这一回事,见到青山娘收拾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带这个干什么?” 嫌弃地看着那个军绿色的铺盖卷,背着这个东西走可就像是蜗牛一样。 青山娘当下就笑了:“娘的傻儿子啊,你不带铺盖卷,怎么睡?躺光床板吗?” 这一句把青山问得愣了一下,想了想,总算明白大约是现在的大学并不提供被褥这类东西。 是啊,算算现在上大学的成本,想想现代时候上大学交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什么都不收,自然什么都不准备,正常得很。 家中并不富裕,青山也没说出到那儿再买的话来,这年头家家户户的被褥都是自己找人做的,再不然就是自己做的,哪里有商店直接卖现成的?便是有,也不是他们这样家庭能够随便负担的。 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家的窘境,青山沉默了,这些年,他换了轻省的工作,却没有考虑过父母累不累,更没有想过怎样为他们分担,偶然得到的那点儿好吃的,除了讨好卖乖又有什么实际作用呢? 若不是这时代的大学基本上是国家供的,他恐怕还要让家里背上沉重的负担,光是眼前这样,路费饭费,也让父母发愁了很久。 “这十里八乡的有几个大学生,我知道的就咱们青山一个,还是京都大学,怎样都要上。” 听到消息赶来的亲戚中,小舅做了代表发言,同时递上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票子,一大把花花绿绿的,俨然是笔巨款。 “这是大家的意思,不多,是个心意。”小舅不容拒绝地把票子塞到了青山的手里,“好好读书,以后有个好工作,咱们脸上也有光!” 村长代表村子里头也出了些钱,表明了态度是支持的。为了这等光荣事情,青山家还摆了几桌席面,让全村的人都热闹了一回,知青们也跟着眼热不已。 走出赵家村的时候,青山还在想,他以前总以为这个村子这不好那不好,贫穷、愚昧、落后,一切都是它的罪,像是一个深深的臭泥潭,让人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但在真的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它同样质朴、善良、真诚,愿意为了每一个离开的人留下一个念想,等待他们在外面开枝散叶,等待他们有一日落叶归根。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青山想,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回来。 那时候,他也许依旧会嫌弃这里的贫穷,嫌弃那些会在潮湿被褥里生出的虱子,嫌弃那好像总是脱不净壳的米粒揦嗓子,嫌弃那阴暗的屋子费眼睛,嫌弃那好像总是布满尘土的院子,嫌弃那乱叫的鸡鸭和它们乱拉的屎,但他同样也会稀罕,那院中大树的绿荫,山上的红枣,还有那能够在四野肆意奔跑的自在。 所谓乡土情,大概就是这样,讨厌它的土,却因为是乡,土也有情。 这一次的路程长了许多,小舅请了假送青山去,赵父也不甘示弱,一把扛起了铺盖卷就跟着走。 青山是主角,却是背得最少的,他的军绿色包内装着的是自己的几件衣裳,都是新的,青山娘找人帮忙做的,赶在他走之前做出来,还有两双鞋,千层底的布鞋,样式有些土气,却十分合脚舒服。 小舅手上也有一个大包,里面装着青山娘准备的各种可能能用上的东西,茶杯饭缸倒也罢了,最重的却是那几罐咸菜和一大包小枣子,满含着乡情的期望。 一路火车来到了大学门口,赵父沉默地背着那个铺盖卷,不许青山自己扛,他就像是个来城市打工的农民工,对这样的大城市充满了敬畏,连这些城里人好像都比他高一等,他只能挺直脊背,严肃着脸,防备着可能的驱赶嫌恶。 繁华的城市在大学门口的这条街上显出了一些绚烂多彩来,各种颜色的衣裳,碎花的裙子,荷叶袖子,还有喇叭口的裤子,小青年们时髦的蛤蟆镜,还有那头染烫过的发型… … 赵父眼睛不去乱瞟,脚步却慢了,小舅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做完这样的动作又觉得不太妥当,褪了色的衣裳本来就不如那些人鲜亮,再做出这样的动作来,愈发显得不讲究,听到路边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自己,先红了脸。 比起赵父和小舅的局促不安,青山就落落大方多了,先是在学校门口拦了一人问路,确定法律系报名是在哪里,然后领着赵父和小舅一同过去,把通知书并户籍证明之类的东西拿出来。 顺利报道,分配了钥匙,知道了宿舍号后,青山又领头往宿舍楼走。 青山从没有来过这座学校,他曾经的学校并不在这个城市,也不是这样好的大学,出于某种微妙的自尊心的作用,他即便很多次来过这个城市游玩,却从来没有试图进入那并不收门票的大门。 那个时候的他,大概就如现在的赵父和小舅一样,怎样都脱不了一身乡巴佬的气息,哪怕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特殊,心里头却给自己贴了标签,对这样的门槛望而却步。 “既然不是这个学校的,就不要进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是一样”,“学习靠自己,又不是靠着学校的招牌”,“难道从这样的大学出来就会高人一等吗?” 大抵是这样的念头作祟,让他从没有进入这道大门,而现在,他自己考进来了,挺着胸膛走入的时候也并未感到什么骄傲自豪,因为,那些知识,就好像大学生拿着微积分去为难小学生一样,即便是自己的知识,却还是无法让人获得成就感。 现在没有,以后,就更不可能有了。 青山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他所掌握的知识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在起跑线上,他已经甩开了所有人,那种时候获得的领先又或者胜利,能够有多少意思呢?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并没有在艺术类上继续深造,他的书画水平已经是大师级的了,倒不如在别的弱项上多多学习,与大家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一争高下。 所以,他选择了法律,那些枯燥的法律条文,能够让他投入更多的精力,而学好了法律,完全不用担心以后的吃饭问题,律师总是个不错的很有发展前途的职业。 他想要在这个变化的时代生活得更好,那么就要了解规则,这样才有资格谈把规则化为己用。 “你好,我是… …” 宿舍是四人间,上下床位的那种,另一端是四人的桌子,还有四个柜子被挤在床铺的另一端,刚好够开合的样子。 青山跟宿舍的人认识了一下,他的名字充满了乡土气,得到几个还算善意的笑容,青山也笑,那样夸张的喇叭裤和抹了发蜡的发型,怎么看都像舞台上的年代剧,无论哪里都是笑点。 赵父和小舅手脚麻利地帮忙收拾了青山的床铺,然后就跟锯嘴的葫芦似的不怎么吭声,还是青山记起包裹里不能久放的小枣子,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他的床铺是下铺,拉着赵父和小舅坐下,两个从来没有来过大学的人被这样青春的气息感染得也有了些鲜活气儿,左右看了又看,似乎什么都透着新鲜,却又不敢太过流于痕迹,只怕让人见了耻笑。 中午在大学食堂一起吃了顿饭,赵父和小舅就坚持回去,一来是没有那么多钱供他们在这里长待,二来也是惦记家里头。青山把他们送去了车站,临走的时候带着他们在城市里逛了逛,走了走那些以后或许会很出名的街道,畅想着以后要在这里买房,正正经经给家里人一个城市户口。 赵父却不敢想那么多,稀罕地看了看那些旧城墙就要往回走,青山悄悄地把一部分票子塞入了他怀里的布包,他不是从没出过门的农村娃,他知道怎样才能在大城市生活得更好,一个大学生的身份足够他去当家教老师了,不需要带这么多钱让家里吃糠咽菜。 他知道这些话跟赵父说不通,也就不去说,悄悄把钱给他塞回去,等他回家看到之后,也不会为了这些钱再花一笔路费送过来的。 其实也可以把钱寄出来,但青山知道,在父母的思想里,那样都是极不安全的,他们不会选择那么做,也就只能好好收着了。哪怕他们不花,那也是他们的底气。 目送着火车离开,想到那拥挤的车厢,还有那股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怪味道,青山知道,自己奋斗的路还有很长,最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正文 第36章 绿树成荫,京都大学的校园风光一向有一种悠远留长的韵味。行走在其中,呼吸到的好像都是那浅淡的书香。 许多人为的景观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了些天然的味道,当年砌石垒成的湖泊,如今看来也多了些沧桑隽永。 “啊,这就是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吗?感觉很美好呐。” 拖着行李箱的少女满脸的兴奋之色,暂时松开手,张开双臂,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是很美好,如果你的成绩也能一样美好的话。”背着包同样拖着一个行李箱的少年模样俊朗,和漂亮的少女走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 少女翘了翘鼻子,不满道:“喂,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美术系难道就很差吗?你看不起画画的是不是?” “呵呵。”少年直接奉送了网络上正流行的一个词汇,象声词,却比笑容多了些难以形容的含义,可以是嘲讽,也可以是看好戏的意思,总之,那副模样绝对不是单纯的笑。 少女怒不可遏,小粉拳砸过去却被躲开了,少年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几步,“你可想好,虽然你是女人,但我可不会让着你,真的打起来,摔在地上可别哭鼻子,我是不会哄的。” “可恶,怎么会有这样的竹马?”少女愤愤地握紧小拳头,小说里的竹马各种英俊,好吧,这个还是有的,然后各种有才,好吧,这个也算有的,高考第四名什么的,真讨厌。 但是,竹马啊竹马,不都对自己的青梅各种真情吗?怎么轮到这个家伙身上,自己就跟他的小弟没两样,半点儿都享受不到女孩子能有的优待,他真的是个男人吗?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少年脚步不曾停留地往前走,他却没有去自己的宿舍楼,而是往一栋老旧的宿舍楼走去,少女一看,一脸的了然,忘了刚才的不快,追上去说:“怎么,想要看看我爸以前住过的宿舍?” 被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少年还是点了点头说:“你难道不想看,老师以前住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这句话同样点中了少女的心思,男生宿舍这一点限制完全没被她考虑在内,点着头,两个人就拖着行李箱往里走了。 他们走得太过光明正大,连宿舍管理员都没多问一句,大白天的,女生进男生宿舍也没什么,何况这时候正是新生报名的时候,小情侣你送我我送你的,都是常见的戏码。 这么些年,宿舍一次次换人,绝对看不到当初的样子,即便明知如此,看了看室内的格局,还是难掩失望。 不是书中说的那种摆设,或许是因为添置了空调网线电脑的缘故吧,又或者是那增补出来的卫生间,亦或者是四人宿舍已经成了两人宿舍。 “你们找谁?”宿舍开着门,里头正在打游戏的男生察觉了门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有个漂亮女生,忙抓起旁边的背心套上,遮住了白斩鸡一样的身材。 “没事儿,我们走错房间了。”少年这样说着,拖着行李箱就走。 少女对自家父亲的书籍远没有那么痴迷,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也跟着少年的脚步匆匆离开,脸上还带着笑容,刚才那个男生手忙脚乱套衣服的样子真是好笑,他有没有发现衣服穿反了呢?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大学生活,一个法律系,一个美术系,课业基本上没有重叠,彼此见面的契机也就是放假的时候,两人自小就是一个小区的,青梅竹马,少年因为一次无意中发现自己崇拜的那个作家竟然是少女的父亲,自那以后对少女也多了些宽容,真的是一些,绝没有更多。 每次去少女家,他绝对不是为了见少女,而是为了打着见少女的幌子多跟老师交流两句,若是能够看到他的新书就好了,可惜老师是做律师的,平时也忙,写书不多,不然…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学法律的,才能够写出那些逻辑缜密推理清楚的侦探小说吧。 真是可惜,既然有这样的才华,为什么主职要是律师呢?开个小小的律师事务所,虽然生意也很不错,但是又有什么好? 若是可以,少年都想自己出钱支持老师写侦探小说了,那些小说带来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少年用自己的事例诠释了脑残粉的正解,喜欢小说的他竟然因为老师是学法律的也去学了法律,力争以后写出更上一层楼的侦探小说。 呵呵,如果知道少年有这样的心愿,少女恐怕就能嘲讽回去了,真没见过这么二的。 在少女的心中,自己的父亲那就是一个人生赢家,农村出身,不少拖后腿的七拐八弯的亲戚,但是还能够自学成才,考上全国著名的京都大学,最后成为小有名气的大律师,之所以是小有名气,少女认为一定是自己父亲低调的缘故,不然肯定早就是电视上都会播报的那种了。 当然,这中间最不能少的还有自家那个白富美的母亲,这段婚姻就是凤凰男和孔雀女的结合,不一样的是凤凰男从没有那些自负自卑的模样,不卑不亢地好像天生就是个上等人,礼仪风度都是极好的。 少女曾经听最不爱夸人的外公跟人说过“真像是古时的世家子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除了他的家世,不过亲家也都是通情达理的… …” 人过中年依然美貌的母亲也曾少女心地说过:“你父亲那人打眼看上去就跟别人不一样,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风范,我一眼就瞧上了,是我先追的他… …” 母女之间因为分享这样的感情问题而更加亲密,少女也曾羡慕过自己的母亲,希望以后能够找一个像父亲一样风度的男朋友,可惜,太难了。 有一件事,她没有跟少年说过,她之所以爱上画画,就是因为看见过父亲的画作,浓淡得宜的水墨轻轻勾勒,画上的东西便栩栩如生,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风流味道。 她喜欢那些父亲从不示人的画作,也喜欢静下心来安安稳稳持笔画画的感觉,更喜欢那一笔一画,因为自己的倾注而跃然纸上的画面。 想到这里,画纸上的猫多了一撇胡子,斜过来的眼神好像在看那胡子似乎哪里不太对。 “弟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好歹是你姐夫,你就看着他被人欺负啊?”客厅里的话语声透过没关严的门飘进来。 少女皱了下眉,放下笔,来到门口,把门缝扩大了些,就看到自己的二姑正在嚷嚷,二姑的脾气急,有个什么事儿还容易大嗓门,很是不符合少女的教养,她本能地不是很喜欢这个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二姑。 “开车撞了人,还是酒驾,如今事情被交警接手,什么结论都还没给出,你说他被欺负了,让我帮忙,让我怎么帮?” 沙发上,有些年龄的男人端坐着,他没有去看说话的二姑,而是在看报纸,漫不经心地看,他的视力还好,没有戴眼镜,面容算不得多么英俊,但就是让人看了很舒服,端正的五官有一种清朗的味道。 即便已经开始学人物画了,但少女这方面是弱项,她很难把握人与人之间那微妙的从五官上就透出来的不同,不仅是容貌,更多是性格,是心情。 “二姐,我叫你一声‘二姐’,所以愿意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一把,但不代表我会帮亲不帮理,你应该知道我学的就是法律,或许有‘律法不外人情’的说法,但在我这里,凭你,很难行得通。所以,你要么回去等消息,我会帮你落实赔偿问题,要么继续在这里闹,我的耐性不好,你不要指望还能借着看望爹娘的借口再进这个门。” 男人说话的时候神色未动,报纸慢悠悠翻过了一页,似乎一直都在专心看的样子。 “你,你这… …”二姑的脸色很不好看,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躲在厨房的母亲直到二姑离开这才端着茶壶出来,“怎么走了,也不说喝杯茶再走?” 这样一幅装模作样的假让少女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她知道母亲不怎么喜欢父亲那边儿的亲戚,,大姑,二姑,尤其是二姑,但这样的态度真是太敷衍了吧,以为父亲看不出来吗? 男人没说什么,接过递上来的茶,轻轻品了一口,放下茶盏,淡淡道:“水温高了。” “就你灵,我下次用电水壶烧。”母亲嗔怪的那一眼颇有风情。 少女没敢再看,赶紧把门关上,她知道母亲其实很高兴,就跟她一样,或许有些自私冷漠,但没事儿不上门,上门准有事儿,还要吵闹一番的二姑她是真心不喜欢,总希望她快些走才好,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不是因为有着血缘关系就可以坦然相护,不是因为有着亲戚关系就可以随意利用,她喜欢父亲的这种公正,即便这种公正有些冷情,就好像… …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少女有那么一刻的迟疑,却也没有细想,很多事情在无忧无虑的少女心里都留不下什么痕迹,她的心也很自私,在乎的只有那么些个,再多也不能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留言了,没忘记苏晓,真的... ...咳咳... ...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还有人记得。o(n_n)o~以后会更的,不过不确定多以后。 其实解锁一天就解了,真的,当晚改文改得都要吐血三升,真心觉得没写什么啊! 反正,总之,这一个时代过去了,下一个,星际,未来机甲! 改错字!谢谢指正!当时一定脑抽了,竟然把二姑写成二姨了! 欢迎大家观看! 再次,谢谢大家支持!晚安! 正文 第37章 有没有人真的看见过宇宙的天幕是怎样的?不是晴朗天空的湛蓝,不是夜幕之后的浓黑。辽阔的空间中,各种色彩的星云宛若盛开的花,一朵朵,悠然旋转着,在蓝得发黑的天幕中绽放着自己的魅力。 飞船观景台处的镜面并不是十分平直的,镜面墙外,星云流转,边缘部分,好像彩沙流淌在蓝黑色的河水中,又似绚丽轻纱,带动周围的流光飞转。 那个最近的星球,最中心部分是橙色的,周围一圈圈,似有条纹图案,白色,蓝色,绿色,好多种颜色掺杂着,在主旋律是橙色的星球上点缀着。 随着飞船的靠近,那些点缀色越来越清晰,能够看到星球上面的一些建筑,能够分辨出一些灰白的是房顶又或者街道… … “各位乘客,艾莱星即将到达,本次旅行即将结束,请各位乘客回到座位上,请各位乘客回到座位上… …” 广播中,甜美的女声一遍遍重复播报着,确保飞船内的每一个人都会听到,乘客们懒洋洋地从酒饮区,休闲区,娱乐区等地方回到排排坐的座位处。 小巧的机器人没有仿生皮肤,本身的金属色泽自然裸露着,支架模样大小,从地面滑行而过,不时引导几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回到他们的座位上,也不理会小孩子的哭闹,直接伸出几根看似十分柔软纤细的机械臂,把他们跟自己捆束在一起,一同回到座位上。 见到自己的孩子被这样捆绑,家长们也没有一点儿惊慌失措又或者不满,七八岁的熊孩子,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让家长头疼的生物,能够有东西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做到该做的事情,家长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孩子们的哭闹时间也不长,未来的孩子,早就知道了不是哭就什么都会有的,见到没效果,很少有坚持哭泣的,于是不到一分钟,大约十五秒又或者三十秒左右,这些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黑发的少年有一张东方式的脸型,丹凤眼眯了眯,他不太喜欢这些孩子的吵闹,幸好,他们很快安静下来了。 伸手揉了揉额角,似乎每次都会有些头疼的样子。 “远光,怎么,头不舒服吗?是不是没睡好?我就知道飞船上一定睡不好,一会儿回去好好歇歇,我已经让艾佳准备好了,回去洗洗就睡。”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把他的头揽到肩膀上,让他倚靠着,另一只手为他轻轻揉着他适才揉过的地方,力道轻柔,像是怕把他弄疼了。 远光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放软,微微闭上眼,让自己靠在女子的肩膀上,阵阵馨香是陌生的,却又是熟悉的。 姐姐啊,也不是很陌生的词汇,但… … 剧情中是这样的,这一次的原主是个被娇惯的孩子,是的,哪怕他二十多了,仍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是智商上的不靠谱,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考入怀蒲军校,他的智商还是毋庸置疑的。 他最大的悲剧不是爱上那个惹不起的少女,然后作死地被对方的爱慕者弄死了,也不是自不量力地跟人打赌攀比,又在赌输之后不服气,使出不那么高明的手段报复最后引来反噬。 在新上任的晋远光看来,原主最大的悲剧就是肆意挥霍姐姐来之不易赚取的财富及名声,却没有取得足够的成就,最后累得姐姐跟他一样死得不值。 是的,不值。 在这个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都得到了普遍的增长,活到一百多岁都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但很多人都活不到这样的岁数,因为他们是军人,是为了让更多的普通人能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星际时代平安生活贡献了生命的人。 原主的父母就是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的军人,他们死在了战场上,是在跟异族战争的时候死亡的,虽然连尸骨都没有找全,但他们死得十分光荣,作为军属,原主和姐姐也享受了非常好的福利待遇,得到了大笔的补偿金,并且在一些住宿求学上享有优先权。 姐姐比他大十岁,早早就在父母的影响下就读军校,在军校中的表现十分优异,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机甲,即便并不是那么高端,但在一直希望驾驶机甲为父母报仇,与异族斗争的姐姐看来,她有信心继续努力,得到更好的机甲,得到更辉煌的战绩。 但她,这样一个心怀远大的女子,却还没来得及走上异族的战场,像父母一样杀死几个异族,就因为弟弟的拖累,死在了贵族少年的手下,死在了一次很普通的擂台赛上。 睁开眼睛,晋远光有些想要叹气,真是个让人悲哀的剧情。 细想想,他从一开始到现在,拿到的剧情哪个不是悲剧呢?而他,始终都是那些悲剧的缔造者。 幸好,不是原主了呐。 幸好,现在他才刚刚考上怀蒲军校,刚刚结束和姐姐的假期旅行,回来准备正式踏入军校的大门,所有的悲剧还没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点儿了吗?飞船到了,咱们先下来吧,忍一忍,回家再睡一觉就好了。”明知道弟弟的体力绝对没有问题,身体健康得拿到了a级,但是晋远慧还是温柔以待,好像她搀扶着的是哪个体弱多病的女孩子一样,这幅模样若是让她的同学看到,定然要吓尿了,这哪里还是他们的赤焰啊! 晋远光抬起眼,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姐姐的样子,记忆中,他熟悉的晋远慧终于和眼前的人对上了号,是一个清秀有余的佳人,不过没有那种娇娇柔柔的味道,眼下的温柔风也是独有弟弟才能享受到的,其他人,面对的恐怕就是赤焰无情冰冷的拳头了。 哦,赤焰是晋远慧的机甲,因为是红色的,便被她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很多人都是先认识了她的赤焰才认识了她,以至于她的外号就是赤焰,这让赤焰,机甲内的智脑为此苦恼了一下,它要怎么区分那些人叫赤焰的时候是叫它还是叫它的主人呢? 对此,晋远慧从善如流地开始叫赤焰“小赤 ”,听起来亲切了许多。 眼下,这个小赤就在她的空间钮中躺着,那个透明色的空间钮因为放了一个红色的机甲,隐隐也透出几分红来,宛若一个红玉吊坠,安静地衬托着晋远慧那怎么晒也晒不黑的白皙肌肤。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困了,好了,咱们赶紧回家睡吧,我真的困了。”晋远光这样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起身,自动拎起了晋远慧随身的小包。 晋远慧笑了笑,她空着的手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已经足够高大的弟弟,“走吧走吧,明儿姐姐送你去军校,记得先不要说你的身份啊,我要让他们吓一跳。” “嗯,知道了,他们一定不相信姐姐你的男朋友这么帅气!”晋远光说着向上吹了一下自己那略略长长的额发,嘴角一勾,翘出一个邪魅狷狂的反派笑容来,迷人得要死。 正是下飞船的时候,还有不少的人在等候区往这边儿看,他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笑容也增加了几分亮度,闪耀人心。 “哎呀,是啊,这么帅气迷人!”晋远慧呵呵笑着,回头看弟弟的样子,短发飞扬,丹凤眼中也有些活泼笑意,又走了两步,猛地回头,“唉,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姐姐我就找不到帅气的男朋友吗?” 说着,手就上来了,看似很重,其实很轻地落在额头上,揉了揉,似乎还是在飞船上给他揉额角的力度。 “说实话,真的很担心了,我一直担心姐姐找到的都是娇娇软软的女朋友,谁让姐姐男友力爆表啊!” 晋远光故意这样说着,这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是有过的,曾经有个妹子就是那样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能够保护她的姐姐,吓得姐姐跟她友尽了。 哪怕是星际时代,有各种方式可以繁衍后代,但阴阳结合却是无法更改的社会准则,哪怕不禁止那些同性的,但更多人还是会选择男女组合。 晋远慧也不例外,更何况,她那时候从来没想过要结婚生子,她是准备到了战斗不动的时候再回来结婚生子的,又或者碰到情投意合的伙伴,之后再退回来结婚生子。 父母为帝国作战而死,固然是光荣的,但在晋远慧这个敏思的女儿看来,抛下儿女一门心思为国贡献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她的心里头,是宁愿为了孩子放弃志愿的。 原主不明白这样的心思,他也想不到那么多,所以看到合心意的女孩子只知道讨好不成就强取豪夺,完全没想过自己要为之担负怎样的责任,也根本没有想过他没有那样的资本。 想到剧情,晋远光总想叹气,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他还是会觉得这样的悲剧人物未必全然是恶,只能说他做得不对,考虑得不周全,但他总还是有真的那一面,善的那一面。 十足为善固然难,十足为恶难道就简单吗? 多少次穿越,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穿越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单纯是为了挽回那些可能要发生的悲剧?如果是这样,他其实还可以有其他的身份来完成,而不是完全取代原主。 但,他其实并没有选择。 从未跟他有过任何解释的系统,从未允许他自主放弃的穿越,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做自己,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就这样,直到最后,直到不能够再次穿越为止。 那个时候,他仍然是自己。这就是他所期望的,也正在一直坚持的。 喜怒哀乐,他或许会被原主的思绪记忆所影响,但归根究底,他还是自己,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儿,没存稿了,又!!!! 晚安,困了都早点儿睡!养足精神,明天继续! 正文 第38章 晋远光所在的艾莱星是帝国九大星系范海星系中很普通的一个宜居星球,既不是帝都星系那么富饶,也没有普澜星系那么美丽,它最大的特色就是那橙色的几乎覆盖了半个星球的海水。 海水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颜色,真正带着颜色的是海水下的矿产,那橙色的土壤之中埋藏着最适合制造机甲的一种材料。 就地取材何其方便,因为这样的原因,艾莱星的机甲制造业最是发达,而军校也是处处开花,便是一些在帝都星系都十分出名的军校,也会在艾莱星这里建立一所分校。 晋远光和晋远慧所在的怀蒲军校的主校就在帝都星上,在这里的分校最著名的就是机甲系,也就是晋远光和晋远慧就读的系。 军校和其他学校的学制有些不同,尤其是机甲系,这是直接与战斗挂钩的,八年制的学习中前面四年都是在校学习,跟其他的高等学府一样。 第五年的时候,在其他高等学府的就业生都已经毕业可以从事相关行业的时候,他们才进入真正的实践学习。 第六年可以进入军队,先从小兵做起,有老师指导着,最后视成绩划分,优秀的进入上一层继续学习,成绩不佳的可以直接毕业,在合适的军事岗位上为帝国做贡献。 总共八年制的学习,最后的两年才是最关键的,真正把这些军校的学生分成军官士兵的关键。 在那之前,无论是指挥系还是战斗系,其实都是一样的小兵,即便是机甲系,除了能够有操作机甲的机会,也不会比别人的优势更多,反而因为他们能够操作机甲,对他们的要求也更高一些。 星际时代,并不是只有机甲才能战斗,飞船,星舰,巡航梭,移动堡垒… …各式各样的武器都要有人去学习和掌握,但机甲的特殊性在于它并不需要多人的配合,单纯一人就可以操作一个机甲。 而机甲若是真正发挥作用,威力恐怕并不下于一台飞船,其灵活性上还要远超笨拙的星舰,适合机动作战。 这些优势都是明显的,比起其他操作人数众多,偶尔也能浑水摸鱼的武器,机甲的操作就需要更加专业性的学习,因此才单独列了一个系别。 同样,机甲系对学生的要求也高,身体的等级至少要达到a级,精神力也必须要有a以上的等级,否则根本无法达到跟机甲内置的智脑协调,甚至不能够适应超过十分钟的战斗。 即便如此,每一次机甲战还是最累人的,尤其是技术水平上来之后发明的新型机甲,能够直接用思维操控,对人的精神力要求也就更高,一场战斗必须精神高度集中,否则不仅命令不能够顺利传达,有时候还会因为思维的迟钝性而出现误伤友军的局面。 这样的战斗是极为累人的,以晋远慧四年级生的水平,一场二十分钟的战斗也足以让她汗流浃背,下来的时候几乎都要昏倒了。 在这方面,原主也没比她好多少,甚至还要弱一些,这也是后来原主遇挫之后不选择光明正大跟对手比拼,而是用上了阴谋诡计的原因所在,他明白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战胜对手。 如今换上了晋远光,结果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远光的实力有所增强,难道是因为这次旅游很愉快的缘故吗?”小赤的声音并不如它的名字那般稚嫩,很成熟的男声让人有一种依赖和信任的感觉。 “可能是吧。”晋远光笑了笑,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操作机甲,而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明明看不到,但却能够感受到手脚的延伸,坐在座位上,思绪所在,手脚所在,各种可能是匪夷所思的动作组合,只要机甲的柔韧性和强度足够,他都能够轻松做出来,那种感觉简直是一秒变超人,难怪那么多人沉迷于机甲,比起手动操作一个个按钮,还是机甲会让人更有刺激感和成就感。 “对了,这次的成绩小赤要帮我隐藏起来啊,不要让姐姐知道,我想在年度赛的时候给姐姐一个惊喜!” 作为军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规模不同的竞赛,也是刺激大家奋发努力,勇夺第一的意思。年级不同的他们,平时的竞赛并不会在一起,唯有年度赛的时候,或许是为了让低年级的感受到那些高年级的实力,明白差距更加努力,各个年级才会放到一起比赛。 这种比赛基本上也只有四年级以内的才会参与,那些五年级以上的,真正在军队待了一段时间的并不会有那个闲情来参加竞赛,他们所看到的是更高一层的战场,而非这种幼稚园级别的炫耀了。 “知道了,这是一个惊喜。”小赤很严肃地说着,它再怎样拥有媲美人类的智慧,到底也是个机器,还没有真正上升到拥有自己思维的地步,所以它答应的事情绝对可以做到。 晋远光安心了一些,也就是机器才能够这样糊弄一下,若是人的话,比如说他的姐姐晋远慧,那是绝对不会相信不过一次旅游的时间,弟弟的进步就会这么多的。 毕竟,其他的都好说,精神力的猛增,这可是很难解释得通的事情。 在人类的所知中,精神力的确能够做到猛增,但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特殊的药物进行的临时刺激,可能伴有很大的副作用,二是遇到危机等生死刺激的时候才会有瞬间的激增,同样不能够持久。 晋远光自然不属于以上两种情况,也就更怕这个时代的科学水平能够探测到他这种不同寻常的异处,为此他连原主以前的光脑都不敢用,重新买了一个进行了身份验证,连带着更换的还有插着芯片的“身份证”“银行卡”等相关证件。 这些能够通过精神力验证的证件为此都被迫“丢”了,晋远光所想的借口粗劣到不行,好在这种小事从来不是晋远慧会关心的,就如同她从来不关心自己拼死拼活通过各种比赛赚取的钱财都被弟弟花到了哪里去。 即便家中的条件算不上多么好,但她给弟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若不是机甲实在太贵,并不是她能够买得起的,恐怕她早就会买一台最新的机甲给弟弟了。 连她的机甲小赤,她都不介意让弟弟使用,甚至设定中把弟弟设定为所有人之一,方便弟弟在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够随时操纵机甲,锻炼自己的战斗水平。 作为一个姐姐,她再合格不过,让晋远光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些来自姐姐的关心,对这个家庭也多了一些认同感。 “少爷,热水已经放好了。”艾佳滑行过来,它是一个仿真机器人,外形有些老,是早期那种圆脑袋的老古董,芯片却已经是最新的了,更新过好多次的它实际上是这个家真正的长辈,据说,晋远光的父母都是它从小看到大的。 在晋远光看来,这一点是很有可能的,因为现在最新一代的仿真机器人已经可以做到和真人别无二致,面部的肌肤表情细微到肉眼无法分辨的程度,当然,因为这样的机器人造价太过昂贵,目前还有很多人用不起。 但其他人普遍使用的v型三代机也很像真人了,若不是某些表情过于生硬,恐怕根本看不出来和人有什么差别。 晋远光也见过那样的机器人,是下了飞船的时候见到的,怀抱着一个孩子,手臂上还挎着一个手袋,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以为是个带孩子的妇女,没怎么在意,结果飞车超速撞过来,对方第一时间伸出一条机械臂把孩子放置在安全区,自己却被撞碎了半边身子,脸上裸露出来的金属和电火花什么的,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当时晋远慧习以为常地先把晋远光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确定他一切安然无恙,这才去看那个孩子。 其他人有的侧目,有的目不斜视地走过,基本上没人理会,更不要说靠近了。 晋远光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类似的场景,愣了一下,就听到晋远慧说:“不用担心,家用型机器人都连同着警报网络,一旦损毁就会引发自动报警,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了。” “那孩子… …” 几乎就在晋远光这样问的时候,便有飞车过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跳下来处理事故现场了,他们同样没有贸然接触孩子,而是先去跟那已经损毁大半的机器人说了什么,机器人这才松开了机械臂,任由他们把孩子带出来,这中间少不了还有一些芯片验证之类的景象。 重新弄了一台光脑后,晋远光自力更生查了查资料,这才明白家用型机器人的好处,类似这种情况它们的护主序列都是最高级的,危险发生之后,如果有人不经过正规芯片验证等手段取得它们同意,它们隐藏的另一个备用芯片会直接引发小规模爆炸,杀伤敌人。 这在机器人的守则中几乎是完全禁止的伤害人类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对家用型机器人敞开了大门,只要它们认为有必要,就能够释放小型炸弹直接把人炸死,简直就是身边隐藏了一个炸弹的威胁。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万一失控呢?”即便艾佳不是真人,问这话的时候,晋远光还是避开了它。 晋远慧听到这样的问题,笑了笑,摸了摸晋远光的头,“傻弟弟,这样才是真正的安全。” 星际时代,更广阔的星系,更多的宜居星球,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虽然还有,但爆发的程度和规模都已经可控,甚至因为星际法限制,不会轻易对非战区进行开火,最大限度保证了平民的安居。 反倒是那些异族,他们从来不讲究什么规矩,或者说不跟人类讲规矩,一旦开战,最常用的战术就是绕到薄弱方大吃特吃,是的,人类对他们来说就是食物。 这种时候,与其支离破碎最后被某个虫子的胃酸消化,不如在最后时刻让家用型机器人启动炸弹,哪怕同归于尽呢。更不用说,还可能有逃跑活命的机会。 若是真的到了那样的危机时刻,大部分未曾经过系统训练的人类面对凶猛肆虐的异族,恐怕腿都软了,根本不能做出有效的抵抗和逃跑,这种时候,放在他们手边的炸弹反而没有机器人身上的能够发挥效用。 好像是随身携带的保镖,无论何时,都知道自己能够有个依赖,不会一下子丧生逃生的信心,总有一逃之力。 这样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机甲数量稀少不能够让每个适合的人都配备,却依旧还是要用那样稀缺的材料来制造并不是太过紧俏的家用型机器人了,这是对普通人的保护,让他们能够在最后的时刻争得一命的最后手段。 从这一点上说,即便联邦一直鼓吹帝国是怎样蔑视人权,牺牲广大平民的利益来成全贵族的特权,但帝国在这一点上的投入一点儿都没有少。 反倒是联邦,回收了差不多所有的家用型机器人熔炼之后做成机甲,争取配备给每一个适合的军人,增加战力的事实细细想来有些不太妥当。 帝国和联邦存在多年,两个不同的政体之间的互黑基本上每天的新闻都会有一些,晋远光随意看了看,也看到了不少,因为身处帝国的关系,他难免站在帝国的立场上想问题。 这一任帝国的皇帝十分雄才大略,在对异族的战争投入上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不少,驻扎在北线的帝**队甚至还有推进的战果,而联邦那边儿,虽然不曾后退,但相较之下,未免有些疲软,并不符合对外新闻中的坚决姿态。 对这些事情,晋远光想了一下就作罢,屁股决定脑袋,他目前的位置,想太多上层的东西没有一点儿作用,新闻上说得不一定是真的,而他的地位又得不到什么真实全面的有效消息,空想无益,还不如好好准备课业。 谁能够告诉他,为什么军校这样的战斗类高等学府,入学的第一天就要进行考试,还是文化课考试啊! 啊啊啊,星际时代的文化史,坑死个人啊!他的水平恐怕还不如原主呐!已经预感到可能会垫底的晋远光每次想到这里都郁闷得要死,这恐怕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原主比下去吧! 抱歉啊,原主,要给你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超长一章! 有嫌短小的吗?举手不污!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按上键盘才发现无名指指甲旁边儿有点儿不得劲儿,像是里头化脓了,疼得涨红,本来还说时间早能存稿的,目前看来又不能了,等明天吧! 希望明天能好点儿! 正文 第39章 举凡考试这种东西就没有不防作弊的,星际时代的作弊手段更加先进也更加隐蔽了,但同样的,各种防作弊的手段也更加厉害了。 怀蒲军校算是老牌子的军校了,尽管在艾莱星这里的分校很新,但它的各项规章制度都是最完善的。无论什么时代的军校,最讲究的就是忠诚和纪律,作弊这种事情放在其他的学校,可能检查出来也就是通报批评记过的程度,但在怀蒲军校中,一旦发现这样的事情,就是开除的命运。 这种严厉的规则从根本上让那些想要作弊的人都会三思而行了。 在这样严厉的规则下,按照道理,军校的招生可能会不太容易,毕竟当军人意味着最后要去战场上搏命,远不如那些普通平民从事其他行业来得安稳。但军校的待遇,以及军人的各种福利,军属的各种特权,还是让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博一个光荣的出身。 在诸多军校当中,怀蒲军校作为所有人首选的军校,它的待遇是相当好的,在这里遵循一种最简单的公平,就是强者为尊,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得到更多的特权。 比如说晋远慧,她的出身勉强能够算是个光荣军属,但每年帝国在战场上都会有一大批军人为了保卫帝国而牺牲,他们留下的军属,人数多了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她也就能够比那些后方的平民稍微高半个等级而已,在外面,还是免不了要被一些特权人士瞧不起,或者侵占一些本应该有的利益。 但在军校里面,无论是贵族子弟还是平民子弟,只有在有能力的前提下才能享受特权。这才是晋远慧凭借自己能力获得赤焰的根本。 如果是在外面,同等的条件下,一旦有等级高于她的人想要她的奖励,便有数不清的黑幕让她败退在胜利之前,更有直接的,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东西拿走,出于种种考虑,晋远慧也会接受这样的“欺负”。 帝国的这种种不公平事件屡有发生,这也是联邦一直对此诟病的根本,他们自诩公平公正,是从来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或者说在联邦的律法下,哪怕当了主席,享受的权力也跟普通平民一样——当然,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一样,这也是帝国新闻署经常反驳的一点。 直到坐在考试位置上,晋远光才勉强收回离题千万里的思绪,看着面前平板上呈现出的试卷内容。 星际时代早就脱离了纸张的限制,大家通常都会使用光脑,网络开启的是另外一个世界,连通了更广大的自由空间,思维的通感可以让思绪中的文字瞬间在网络中化为现实,大大提升了学习工作的效率。 这种情况下,纸张的限制性就很明显了,你拿着笔写一个字的工夫,对方的思维已经过了几段话,考试所浪费的时间就不用说了。 而为了防止作弊,在进入考场之后,有特定的装置把大家从不离身的光脑都做了干扰限制,确定光脑不能开启,唯一能够连通的只有面前的平板,这也是变相考察精神力的一种方式。 精神力不过关的话,卷面绝对做不到干净整洁,脑中的思维一时一换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卷子上多出一大堆答非所问的吐槽文字。 所以这种考试其实也不全是文化课的考试,还能够考察一个人的精神力水平,以及注意力集中的程度。 晋远光收敛了思绪,按照考试要求开始作答。 从人类文明发展到星际时代,万余年的历史,这样悠长的历史自然不能够全部考一遍,所以各个时期的问题都是有限的几个,相对的,分值也会高一些,这是历史试卷。 连蒙带猜,晋远光还是能够答出来一些,知道要考试后他也恶补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一下历史发展流程,至于一些细微的问题,比如说“某某年某个元帅什么战役取得了怎样的成果,有着怎样的意义”这类问答题,他就只能徒呼奈何了,编都不知道从何编起。 等到了地理的时候,晋远光的水平就更菜了,他倒是见过星际图,但都是局部的,帝国总共有十几个星系,星系是怎样的概念,按照以前“宇宙>银河系>太阳系>地球”这样的排序,帝国的一个星系代表的都是不小于太阳系,可能约等于银河系的星系,呵呵,能够想象帝国的整个星际图是怎样的吗? 反正在没有刻意查询的情况下,晋远光表示这绝对不是他能够迅速掌握的知识量。 好在,星际时代的智脑担当了大部分的资料储存和解说的工作,地理在这方面考的并不是帝国全图,只是大致问了一些比较著名的地方的风貌和特产,这些东西对军校生来说也是需要掌握的。 你可以不太了解生僻的,但不能连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不然到该星球作战的时候,吃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要出师未捷先饿死的节奏吗?要知道作战时候配备的补给都是有限的,需要在当地就地取材补充的。 扑! 下一门是生物,是的,生物,这种完全理科的东西当然应该是偏理科的军校生应该考的,知己知彼,若是连异族生物都有哪些种类,各个种类的弱点在哪里都不知道,作战的时候岂不是要费很大功夫? 呵呵,依旧扑! 因为思维成文的快速性,上午考的并不仅仅有这三门,紧接着还考了数学,这也是必考的,不然某些力的计算,复杂地形下怎样的夹角才能够让某种武器达到该有的射程威力什么的,哪怕有智脑辅助,难道自己不应该知道大略吗? 还是扑! 其实,晋远光的数学并不算太差,怎么说他也是曾经参加过高精尖科学实验研究的人,然并卵,数学发展到星际时代,符号它都变了啊!定理它都不一样了啊!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在的现代发展来的,反正看到卷面一脸茫然的晋远光最终也只能承认他被时代抛弃了,一秒成文盲的感觉真是谢谢了。 “远光,考得怎么样?累不累?”晋远慧在门口等着,看到自己弟弟白着一张脸走出来,好吧,因为是用精神力考试,虽然每场考试的时间都不长,但加起来也不短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走出来还算不错的,还有当场就晕倒的。 被姐姐扶住的晋远光红了红脸,他的精神力消耗其实并不像别人那么厉害,百分之八十的题都答不上来有什么消耗可言? “抱歉啊,姐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晋远光这样说着,禁不住想了想原主的考试成绩,虽然剧情中没有特别说,但也说了是优秀,什么样的分数是优秀呢?一百分的卷子,起码九十分才能够这样说吧。 可是轮到他… …呵呵,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晋远慧平时大大咧咧,但某些时候也会特别敏锐,真正没心眼儿的人是很难在军校混成优秀的,她见弟弟这样子是成绩不好的感觉,皱了下眉,很快笑起来,说:“没关系,咱们最后还是要看实战成绩的,到时候考高点儿就成了!” 是的,休息一天之后,还要再考一门实战,这才是军校生立足的根本,总有些头脑中没多少水,但战斗直觉奇佳的学生的。 晋远光半点儿都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才学胜人的,完全不想给人一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印象。 但,除非他真的想要在入学的第一天就因为“成绩太低,疑似作弊”被开除出学校,否则他就一定要在实战考上好好表现,争取把比分拉上来,就算是最后一名,九十分的最后一名和十分的最后一名能一样吗? 几辈子了,再没想过为了考试竟然还要“燃”一把,想起来也真是有些紧张和激动。 最后一场考试,也是背水一战了。 惯于想到最坏结果的晋远光并没有因为之前训练时候的好成绩就大意起来,要知道军校中多少人都是凭着实战成绩力压群雄的,他可不能因为轻忽而再次扑,不然,可就真的爬不起来了。 文化课的成绩不等下午就出来了,公布在怀蒲军校的官网上,那上面不仅有这一次的成绩,还有之前考入军校时候的成绩,对比之下,很多问题就暴露了出来,有人进步,有人退步,进步的没多少人关注,倒是那些退步的,尤其是退步这么明显的晋远光,直接被人打成了走后门入军校的那一类人。 在个人**保密的情况下,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某个贵族风流在外的私生子,不然怎么能够凭借着这么糟糕的成绩进入怀蒲军校。 还有人感慨若不是怀蒲军校严格,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戳破某人的伪装。 大批的负面言论和火力集中的攻击让怀蒲军校的老师们也都把目光投注到了这个叫做晋远光的新生身上。他们能够看到学生的个人档案,也就知道这人其实是个普通的军属出身,但,太过悬殊的成绩对比也让一些人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暗箱操作。 晋远慧第一时间发现了网络上的这些事情,她反应极快地屏蔽了这些言论,争取不让弟弟知道,就怕影响了他的考试。 到底是头一次到星际时代,晋远光对于光脑的好奇过了之后,基本上很少想起用这个东西,也就没注意到被特意屏蔽过的事实,认真地用赤焰训练了两场之后,就在一无所知中去考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很感动啊!应该不是甲垢炎,今天莫名好多了,没有昨天那么疼了,目测有些消肿的感觉,可能是指甲之前顶到了,才剪的指甲可能长度不合适,刚好顶到了,囧! 今天这一章没什么剧情,但写得好欢乐啊!不知道为什么,主角这么惨,我却只想笑。 以前看星际文,常常为那种一穿越就军神的部分穿越人士脸红,难道真的是战斗力大于一切吗?除非身上背了个利于战斗的金手指,否则这种技压群雄,各种机甲为之青睐的感觉还真是苏破天了! 之前忘了说了,在这里我的设定是,机甲并不是只有特定某个人可以操作,一旦绑定别人就碰不了的那种,当然并不否认可能存在特殊定制要求机甲专属,但是针对环境设置,在需要征战,且机甲不足的情况下,专属情况普遍性的话岂不是等于这个人死了这个机甲也废了,简直就是大大的资源浪费,不符合现实条件。 所以,这里设定的是机甲现任主人死亡后可以程序重启,重新设定主人,再次投入使用,并不存在智脑跟人同亡的结局,除非芯片类硬件问题损坏。 一直觉得拉着智脑陪葬实在是太丧病了,一个机器哪里有错,死也要拉着人家一起死,不就是跟你绑定了吗?冤不冤枉! 同理,系统也不是跟人绑定那种,一旦人死系统也死的设定。 以上,晚安! 正文 第40章 说是一场考试,真正说的话其实应该算是两场,一场是在光脑上考试,虚拟世界中自然有足够选择的机甲和各种可以模拟的场景,一些杀伤力大的武器也能够随便使用,看出效果来。 一场则是在军校的地下训练场进行的,相较于网上两两拼杀的残酷淘汰赛,在训练场中进行的则温和了许多,各个学生上场之后可以使用学校提供的统一机甲,然后在场地限定范围内做出规定动作,用时短,动作准确即能得高分。 晋远光之前一直在用赤焰训练的就是这些,基本都是基础动作的组合,能够更有效率杀伤敌人的那种。 至于前者,如果基础动作都能够得高分,只要实战的时候脑子不打结不开小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在这一项考试上的能人实在太多了,晋远光最后的成绩虽然挺高,但到底不曾惊艳到技压群雄,只能说勉强把文化课那样低劣的分数拉回来了,在总分上好看了不少。 但也正如一开始预料到的那样,再好看也不足够名列前茅,所幸也不是最后的一个,已经让晋远光深感安慰。 说实话,能够考得比自己还差劲儿,还能进了怀蒲军校,一定是走了后门吧! 并不知道别人也是这样想他的晋远光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格外留意了一下那个排在自己后头的名字——埃德蒙——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还可以了,不是很差劲儿,文化课的话,以后再努力就好了,姐姐会帮你的。”晋远慧一门心思安慰弟弟,看到有人在弟弟后头占据了倒数第一的位置时,她很不厚道地松了一口气,那个人不会被开除的话,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开除并不是排名最后的弟弟了。 在这方面,怀蒲军校的公平让她心生安慰。 晋远光笑了笑,即便这一次考试对他来说真的是很糟糕,好像让他回到了以前那种普通而平凡的生活中,每一次都会为了考试而紧张,面对决定命运的考试,忐忑难安。 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但想起来的时候好像还有那时候的青春和朝气,那时候的单纯啊,真是令人怀念。 “没关系的,我以后也会努力,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因为出去玩儿就放松了学习,把原来学的都还给老师了,考试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故作苦恼地说了两句,晋远光的表现就好像已经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晋远慧真正放了心,笑起来,她怕弟弟压力大,之前是一点儿都不敢说的,但是听到弟弟这样说,她也教训道:“下次看你还长不长记性,军校每年都会有学级考的,到时候成绩不好可是要丢人丢一年的,今年你是免不了了,等着下一年的好成绩洗刷耻辱吧!” “哪里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一次没考好罢了,我下回一定会考好的。”晋远光这样保证着,他相信自己的智力,更相信经过许多次穿越锻炼出来的记忆力,或许是灵魂增强的缘故,他的记忆力是越来越好了,虽然还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稍微留心点儿,还是能够迅速记忆一些东西的。 “好,我相信你!”晋远慧笑着表示了鼓励,姐弟两个说笑了一阵儿一同步入了学校的大门。 军校是统一时间报名的,给出的时间并不多,节约时间这个概念在这时候已经潜移默化传递给了学生,他们必须在这一天内完成报名相关事宜,完不成的被开除也只能怨自己拖拖拉拉,不符合军校的招标精神,完全不能怪军校给的时间不充足。 这也是为了养成学生们听命之后马上行事的习惯,不然上头下了个命令,结果下面拖拖拉拉,到了时间什么都完不成,责任算谁的? 晋远光对此适应良好,他的性格就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干事情不会拖泥带水。 何况,还有晋远慧带着呐。 作为一个好姐姐,晋远慧带着晋远光报名的时候各种迅速,生怕他因为排队等原因误了时间,等到一切都安顿妥当了,她这才带着晋远光去学校食堂吃饭,一同叫上的还有她的几个好友。 剧情里从未提及晋远慧的这些好友,晋远光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找到他们的存在,这是第一次见面,他一面记下这些人的名字,一面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情况,试着判断彼此之间的信任度。 或许是上个世界残留下来的阴影,他总有些不自觉地分析身边人互相之间的信任与否,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背后会不会被插刀的攸关生死的问题。 也正是出于这种敏锐度,再加上发散性的思维(俗称“脑补”),晋远光才能够在上一辈子成为一名优秀的推理小说作家,甚于他当律师的名声。 呃,说起来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写那些谋杀案的时候他不可避免想起了自己曾经背负的几条人命,当时心里有些阴暗,所以笔下的杀人犯,跟精神分裂的变态似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后来被读者问起的时候都是各种迷之尴尬。 晋远慧的好友都跟她是同级的学生,彼此的身份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高傲的贵族家庭出身的,也没有特别平民的,大家的阶层一样,交往起来也省心了许多。 “啊,这就是你的宝贝弟弟啊,早就听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呐,你好,我是布兰琪… …” 在这三个人中,布兰琪更为外向一些,主动打了招呼,也是她第一个猜出了晋远光的真实身份,其他的两个还以为这真的是赤焰找到的男朋友呐,可不见她对谁那么温柔的。 谜底揭晓,大家就正式介绍了身份,晋远光对晋远慧的这些朋友报以善意,他们也没有什么必要跟晋远光不对付,几个人客客气气地认识了之后就开始共同点餐。 即便是一样的阶层,但彼此的富裕度是不同的,手脚阔绰一些的格尔点了两个菜,其他人都是点了一个菜,荤素不同,搭配在一起也是很丰富的一顿大餐了。 军校的伙食方面实在值得称道,为了让这些来自各个阶层的学生能够迅速获得足够的营养,肉食是必不可少的,素菜方面也是用了荤油,保证这些人不至于因为吃得太过俭省而营养不良。 其实一般的吃饭是不用掏钱的,但是想要吃点儿小灶,像他们这样,收费是免不了的,价格比市面上略低,这也是很多没有多少钱又想要聚餐的人们选择学校食堂的原因。 “可惜了,没有酒。”性格比较内向的丁杰这样说了一句,他之前一直是随大流的微笑模式,猛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晋远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的性格实在是有些表里不一。 “行了,军校生哪里有喝酒的。”晋远慧一句话拦截,然后就开始跟晋远光老调重弹地说一些军校当中的规矩。 军校的待遇好,管理严格,这些规矩若是违背了,很可能就是开除的局面,晋远慧印象中弟弟一直都是粗枝大叶的,不怎么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少不得要多加叮咛。 或许正是她的这种关切,让原主产生了逆反心理,后来遇到事情也不先跟她商量一下就自己上了,结果乱七八糟的规矩坏了不少,若不是因为死得早,恐怕也会被人查出来开除出军校了。 晋远光不是原主,对这些叮嘱没有觉得不满,反而再一次很认真地听,几十条的规矩中能够被单独列出来说一说的必然都是最需要重视的,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多听几遍记住了就不用去背学生手册了,有什么不好的呢? 心态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就大大不同,至少此刻,晋远光含笑听着,像是个很乖巧的弟弟,在晋远慧的友人那里很是刷了一把好感度。 一顿饭结束,格尔有事先走了,晋远慧主动收拾起了餐盘,唯二的女生布兰琪也跟着去了,两人说说笑笑地先走一步,丁杰看了看她们的背影笑了一下,说:“你以后要努力,不要让你姐姐总是那么辛苦了。” 这种交浅言深的话让晋远光多打量了丁杰一眼,他听得出话中的好意,即便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图,还是点了点头,说:“肯定的,我会让姐姐为我骄傲。” 每次适应了新的世界之后,晋远光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不让悲剧重演自然很重要,他也并不想要剧情中原主那样的人生,但其他的,原主的亲人,已经成为他的亲人的那些人,他也有责任让他们过得更好,至少不要比剧情中差。 晋远光的底线一直都放得很低,他从来没有做主角的自信,所以能够做到的也只能是这样的不会对别人说出口的保证。 一语毕,挑了挑眉,这个丁杰,他怎么会对他说出口了呢?幸好,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同样没有存稿,好失望! 晚安! 早睡身体好!美容又养颜,省电又健康! 正文 第41章 “我的精神力场有些鸡肋,只是让人放松警惕。你也不要那么紧张,我们是同学是朋友,也是以后在战场上交付性命的战友。你要学着信任,不要总是怀疑一切,以后会找不到队友的。” 丁杰笑着说,他总觉得晋远光身上有一种违和感,明明被远慧保护得很好,但他对周围的那种警惕和紧张,倒像是时刻处在危机当中,哪怕表面上掩饰得很好,却还是不能够瞒过对精神力感知更强的丁杰,让他十分不解。 不过,是喜欢的人的弟弟呐,或许这个时期的少年就是这样吧,他都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细细品味,似乎也有些可爱? 晋远光没有在意丁杰透露出来的“以后会有队友”的信息,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精神力场”这个新名词上,自从被星际时代的科技水平震撼一把,发现了精神力那样好用之后,晋远光对这个新的力量就起了很大的兴趣,在他看来,这种无形的力量若是用得好了… … “精神力场是什么?” “你现在是一年级,精神力还不够稳定持久,无法形成力场,等到了四年级,大部分人就会拥有精神力场了,因为一些原因,各人的精神力场并不会完全一样,效果自然也会有些不同。” 丁杰简单解释了一下,见到晋远慧和布兰琪正在说笑着往回走,向她们笑了一下,说了结束语:“好了,这些以后上课都会学到,我就不跟你啰嗦了,你要是有兴趣,自己去图书馆也能查出来。” 即便现在用光脑查资料也很方便,但是或许是出于某种传统的因素,学校里还是配备了一座各种先进技术的图书馆,纸质书籍不缺,深受某些怀古贵族的喜欢。 晋远光没有再问,他当然会去图书馆查一查,类似这样的专业资料,私人光脑上可不是那么轻松能够查到的。 午饭过后还有一段时间的午休时间,但因为今天吃饭的时间有些长,睡觉显然是不够了,晋远慧索性跟好朋友一起去训练室对战。 晋远光还惦记着精神力场的事情,等不及就要去图书馆,跟晋远慧一说,她就同意了,布兰琪虽然是军校生,但显然没有晋远慧那样好的战斗力,对训练也不是很热衷,闻言直接说要带晋远光去图书馆,两人就一起走了。 丁杰笑着目送两人离开,转头跟晋远慧继续说训练的事情。 “哎呀,你这个指挥系的怎么比我这种战斗系的还要热衷训练啊,这可是抢饭碗的事情!” 晋远慧有口无心地说着,没有发现丁杰有一瞬间有种被戳破了心事的耳红,他却掩饰得很好,温和地笑着说:“自然是为了以后更好地指挥了,不知道士兵的优缺,怎么能够安排出合适的战术。难道你不愿意让我多了解一些吗?” 对感情的事情,晋远慧一向有些迟钝,不然也不至于在被妹子告白之后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撩妹且男友力爆表了,这么多年了,她忙于赚钱养家,增加自己的实力,对这些事情还真的没有怎么想过,也一如既往地迟钝。 不过,纵然迟钝如她,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觉得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不等她想到暧昧的方向上,丁杰的下一句话已经说出来,她的心思马上就被转移了。 另一边儿,布兰琪一边跟晋远光往图书馆走,一边跟他吐槽,说:“你也看出来了吧,丁杰喜欢你姐姐。” 完全没有看出来的晋远光懵了一下,就听布兰琪继续说:“他还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呐,装得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假惺惺的,我还是自觉点儿,不去打搅他们两个好了。” “啊,是啊。”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妹子继续这个话题的晋远光这般虚应了一下。 好在布兰琪也不准备跟他多说什么,她为人外向,人缘儿好,半路上遇到跟她打招呼的朋友,扭头就跟晋远光说拜拜了,干脆利落地让晋远光又懵了一下,说好的一起去图书馆呢?果然是个退场的借口吗? 无奈何,只有打开光脑查地图,好在军校里面奉行的是光明正大,四通八达的道路摆在那里,也不怕找不到正确的道路,就算是路痴,绕两圈儿也能到了。 入校第一天,晋远光就在图书馆度过了大半时间,以后,再也不曾这样悠闲过。 各种军事训练充斥着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吃饭休息的时候能够轻松一会儿,其他时候,各种对战,正式的非正式的,虚拟的现实的,还有各种文化学习,针对这方面薄弱项,晋远光下了大工夫,总算在一年后成功雪耻,好吧,并没有占据第一的位置,只不过是大步跨进到了中流。 成绩单公布之后,晋远光找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视线下扫,看了一眼最后的那位老兄——埃德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经过一年的学习,对于这位闻名已久的同学埃德蒙,晋远光已经有所了解,对方的健壮绝对配得上军校生的称谓,而那种板着脸不怒生威的模样实在很适合当一个将军,如他的父亲那样,但是… …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坏在这个“但是”上了,但是在战斗力不错的情况下,他的脑子像是完全不会转弯,普通人听两三遍就能够理解的事情,对他说上十几遍他可能还是满眼的无辜,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和他使用的不是同一个语言系统,你们之间隔着一个星系的距离,完全无法面对面交流。 因为这样的原因,即便他是个贵族,也没有几个平民愿意依附,而那些同是贵族的根本就耻于有这样一个同阶层的人,听说,连他那位当将军的父亲也都放弃了他,这才把他送到怀蒲军校的这个分校当中,为的正是离帝都远。 至于为什么不送到某个偏僻的学校,大概是出于贵族好面子的心理,总的来说,怀蒲军校还算拿得出手,在不了解事实的人面前说来也不会那么丢人。 哪怕是同学,但彼此之间没什么交集,晋远光的目的很清楚,加上之前世界的后遗症,他并没有热衷于结交某些人,而他自己的性子又是偏冷的那种,很少有人愿意贴上来暖热他,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他独来独往,又独行了一年。 这样的情况到了第三年有了改变,三年级生要求必须要有至少一个队友。 对于军队来说,打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或许一个好的指挥能够让战术发挥最大的作用,或许一个好的士兵能够成为插入敌方的尖刀,但没有队友的配合,战术没有人去使用,又怎么发挥作用,尖刀没有手的施力,最终也只能折断。 所以到了军校这里,早早就把队友的概念传递下去,让刚入校以为要各自为战的大家迅速抱团。这个时候,也是凸显各人才能的时候,有的人适合后勤,有的人适合辅助,有的人嘴上说得再好,实战的时候一样也做不到… … 已经有了初步熟悉的众人重新划分团队,开始培养团队间配合的默契。 独行侠晋远光自然是没人过去拉拢的,哪怕又过了一年,他的文化课成绩有了些进步,但总体成绩仍然不是出类拔萃的那种,没有人愿意拉这样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平庸之人进自己的团队。 最后划分队伍下来,非常尴尬的,如果晋远光不想一个人独行到底,想要他的团体成绩,那么他就只能选择跟埃德蒙组队了。 对此,埃德蒙处之泰然,哪怕晋远光主动走到他面前,笑着跟他说:“你好,我是晋远光,我们一队好吗?”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睛却显示出另一种疑惑来“这是跟我说话吗?” 晋远光上辈子常观察人,多少能够有一些“从眼睛看心事”的技能,不太复杂的眼神还是能够读懂一些的,见了一笑,毫无芥蒂地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时主动拉起埃德蒙的手,握着摇了摇,做了一个握手的动作。 这种放之四海皆准的握手礼在星际时代也没有成为老古董,反而比语言更为好懂。 埃德蒙一咧嘴,笑了,握着晋远光的手用了力,使劲儿上下摇晃了几下,那傻乎乎的动作让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同学们早就了解了埃德蒙的“秉性”,完全不怕这样程度嘲笑会引来什么样的报复。对这样“迟钝”的人,他们不敢做得更过分是因为对方贵族的出身,如果太过分,同样阶层的人,哪怕是对埃德蒙没好感的也不会容许他们那样做,因为这是对一个阶层的冒犯。 但这种程度而已,没有人会觉得这算是“欺负”,本来就很好笑嘛,那种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人凭什么来这样好的军校,难道真的以为凭着那一身蛮力也能够成为将军吗? 帝国的将军可不是傻子能当的。 以前不曾觉得这种笑声怎样的晋远光还是头一次发现这些笑声太刺耳了,他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再看完全没觉得大家在笑自己,依旧把手摇得起劲儿的埃德蒙,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次组队是个错误,这样的组合能够拿到多少分数呢? 不过,总比零分好吧。 几乎已经预感到要是最后一名的晋远光没有感觉到焦迫,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之后的从容淡定——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可能更坏了,那就这样好了。 这样仓促定下的组合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相信那会是未来的“帝国荣光”,然而,未来就是那样无理取闹,它生生缔造了一个传奇,一个神话,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很多人向往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惰性又上来了,幸好还惦记着我的小红花,帝国荣光!所有上一轮猜错的人想想该是怎样的辉煌吧!哈哈,希望我能够写出来! 坚决不剧透的我表示看见你们猜不中格外有成就感啊! 好了,以上,晚安! 正文 第42章 “a12,y45,g。” 简短的命令直接传达到心底,完全没有想过这代表着什么的健壮男子直接把武器对准了那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启动键,瞬间升腾起的烟花确定他一击毙命。 “卧槽,那个傻子变聪明了吗?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确定自身的隐形系统在被击中前仍然在顺利运行,系统之前的累累战果也证明了它绝对没有问题,但,那个站在远方,靶子一样本应该被他击毙的人到底是怎么发现他躲在这里的呢?只要再有两秒,他就会出手,而那时候的结果应该反过来才是。 懊恼,不解,都不能够改变已成的事实,作为实战演习中被击毙的人员,他只能躺在这里等到一切结束,否则… … 一边咒骂着一边老老实实趴着,这种滋味儿真是令他终生难忘。 一朵朵烟花陆续在林中升起,随之而来的各种咒骂声在光脑中几乎连成了片,作为“阵亡”的战士,他们的光脑还是能够自由使用的,除了目前的公众区域,他们另开了一个讨论栏,讨论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击毙的。 这真是个令人悲痛的不想提及的话题。 不过理性的分析总是有必要的,不仅是现在,等到一切完结,决出优胜之后,他们还要在自己的报告上老老实实述说一些经过,并且一遍遍重温当时的情景,同时想出同样困境下的各种解决方案。 第一次在实战演习后被这样要求的他们最开始是很不服气的,输都输了,还不能让人安静地舔伤口啊,非得要把总结报告弄得这么光明正大,人人都能看,难道不丢人吗? 尤其某些时候连击中自己的家伙是谁都没看清就被一击毙命,呵呵,丢死人了,这种黑历史应该淹没在时间里,永远不要被提起才是! 还有些中二的少年们每每想到以后成名之后,别人一说起某某将军当年是怎样连敌人的面儿都没看清楚就被击毙的往事,就会一脑门子的黑线,再也不愿意回想那美丽的画面。 那个时候,老师是这样说的:“你们应该感激对手,让你们提前‘死’在这样的实战演习中,不然,恐怕你们再也没有写报告的机会了。” 伴随着冷笑的话语让很多人都把面子放了放,理智地一想,是啊,现在还能够有人击中自己的薄弱点,让自己明白缺陷在哪里,等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无论是敌方还是异族,一旦击中就是真的死了,谁会听你抱怨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成? 能够上军校,并且在战斗系保持优秀的学生,都不会是那么没大脑的,想明白之后,对这样的报告抗拒心也不是很强了。 虽然还是同样不希望很多人看到自己丢脸的死亡过程,但能够从别人的死亡过程中吸取经验,并且从事后的回忆中发现需要改进的地方,带来的提升也是有目共睹的。 于是,报告就这样坚持下来了,以至于现在这些人,哪怕是最好面子的贵族,都已经能够厚着脸皮跟人请教:“唉,刚才在那个方位上我没有看清,你那边儿看清了吗?是哪个混蛋击中我的?” 有效攻击,尤其是一击毙命这样的成绩都会被计入“优”的,目前还在演习中,他们不能够回放记录看不到,只能凭着回忆一遍遍思索,这样得到的教训也是最深刻的。 “能是谁啊,还不是埃德蒙,只有他才能长时间用那玩意儿。” 在游戏中,经常会有“耐久度”这个词,指的是武器的威力会随着使用时间的加长而减弱,相当于磨损掉了,当耐久度为零的时候,使用它就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了。 这个词在星际时代有了变化,但它的含义还是没变的,只不过更多地指向了人的方面。 星际时代的技术足以保证武器的“永远”,各种充能的物品也不会真的让武器的耐久度掉到零,再也用不成。 但人不一样,就像长时间使用机甲人会觉得疲惫,精神力负荷增大,大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引发机甲驾驶人的脑死,事实上,这也是这种新型思维通感类机甲最大的弊病。 星际时代的武器也会对人造成同样的负担,威力越大负担越重,某些武器,精神力不到某个等级是根本不能使用的,而能够长时间使用某种武器也是衡量一个人精神力的方法之一。 一个班同学三四年,对大家的水平也都差不多清楚了,哪种型号规格的武器,能够这样一下一下,几乎是连续地使用,除了埃德蒙那个傻子也不会有别人了。 埃德蒙作为一个脑部智力障碍的学生,能够坚持三四年不被校长从军校开除,自然不单单是凭借他贵族的身份,他的精神力水平虽然不能够算是顶尖,但在这里,分校之中,也足够碾压大部分人。 所以,什么样规格的武器造成的伤害,这样的武器几个人能够使用,几个人能够长时间使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更何况,这一年之中,他们败在埃德蒙手下的次数真是数不胜数,埃德蒙,连同跟他同队的那个叫做晋远光的小子,几乎包揽了团体赛的所有第一名,真是让人心里不爽。 “怎么又是他,他的脑子难道好用了?一到演习的时候就准确得要命,反应奇快,平时还不是很菜?” 几个对埃德蒙了解还算比较多的人一开始也因为败在对方的手中而有了些莫名的敬畏,毕竟军校就是崇拜强者的,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人的头脑并没有因为一次的胜利而变聪明,还是会在其他的地方故态复萌地愚蠢,于是,他们把这一次的失手归结于对方的运气好。 但,好运气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吗? 当一次次败在这个傻子手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得不承认或许就是有“战斗天赋”这样的说法,所以哪怕是在文化课上那样愚蠢的人,到了实战依旧能够把他们打趴下。 这样承认之后,他们和埃德蒙的关系反而好了些——依旧还会“傻子”“傻子”地叫着,但已经没有多少恶意了,反而多了些亲切,军校总是尊重有实力的人,连同对晋远光那个小子也多了些容忍度,到底是埃德蒙的队友呐。 “真是不想承认,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傻子一次又一次击败了。” “呵呵,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喂,同是难友,别泼凉水!” “怕什么,我跟他又不是一个队的。” “滚,死一边儿去,别烦我!” 大片的讨论顺序而下,很多地方都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偏偏有人说就有人接,一个个的,热闹得不行。 有人似乎看不过去他们“死”得这么热闹,突然来了一句:“你们难道真的觉得这都是埃德蒙的战斗天赋吗?难道不觉得那个晋远光很可疑吗?他的位置,他一直被埃德蒙保护着。” “那小子单打独斗还不如我呐,被保护不是很正常的吗?” “作为贵族,要有容人之量,他既然跟着埃德蒙混,埃德蒙保护他不也是正常的吗?” 很多人都把晋远光看做依附埃德蒙的那种人,这样的人在军校中其实也不少,他们自身未必没有能力,只不过凭借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跨越贵族设下的门槛,迈到他们想去的那一边儿,于是他们就依仗着自身的能力依附于某个贵族,将来水涨船高,也会有成为小贵族的机会。 这也算是帝国上下心照不宣的晋身台阶之一,正是因为有这些台阶的存在,即便联邦一次次标榜他们的公平正义,人人都有向上爬的机会,也没有多少帝国民众愿意为此去联邦。 如果是平民,自然会觉得联邦不错,但如果帝国也有这样那样的上升机会,虽然少,但上升之后,成为贵族之后,享受到的却是联邦不可能有的特权和资源,那么,这些自认为有机会向上的平民还会愿意去联邦吗? 开什么玩笑,就算他本人毫无才能,不可能获得贵族的身份,但他的儿子呢孙子呢后代呢?万一有人成功了呢?享受的可是联邦享受不到的。 为了后代的幸福,再怎么委屈自己也是值得的,何况帝国的政策并没有糟糕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世代的帝王之家培养出来的并不是没长脑子的酒囊饭袋。 “但,如果不是保护呢?” 不等那些贵族子弟在讨论栏中自吹自擂起来,有人这样问了一句,沉重的语气仿佛蕴含着某些不可颠扑的真理。 “你是什么意思?”有人马上反问。 “如果是指挥者呢?”即便是战斗系,指挥这种天赋也是存在的,而且更为可怕。 “凭他?… …”明明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反驳,但真正想起来,却是一个都说不出口,军人的理性让他们明白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可能。 下一回,先攻击他试试。 ——很多人没有说,但心里头都这样下了决定。 再次赢了团队战的晋远光并没有多么高兴,看着浑身大汗淋漓却满眼兴奋看向自己的埃德蒙,他缓缓收回了精神力场的作用,脸色略有些苍白地跟埃德蒙拥抱了一下,互相恭喜这共同的胜利。 领悟到精神力场的诀窍之后,晋远光很快觉醒了精神力场,却是一个比丁杰那个还要鸡肋的力场,哪怕是一心二用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用精神力场影响一个人,这样的适用范围,又并非能够攻击或者防护的精神力场,简直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对付比自己弱的人用不到,而对比自己强的,对方的精神力,甚至不需要精神力场,在有防范心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把他的力场作用屏蔽掉,这个过程甚至不消耗额外的精神力,简直是… … 让晋远光深觉无用而从不对外人说的精神力场也是在第一次团体赛的时候才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这种类似于心灵链接又或者心灵操控的精神力场在埃德蒙战斗屡屡失利的情况下忍不住放出去捆绑了对方的精神力。 这是一个自发的潜意识的过程,等到晋远光发现的时候,链接已经完成了,完全没受到任何阻碍地完成了。 他对全局的掌控,对战局的每一个判断,本来可能做不到的某些事情,凭借埃德蒙过人的精神力等级,还有他的战斗力,通通达到了最理想的结果,胜利就这样落在了手中。 完全不能对人说的,相当于作弊的胜利过程让晋远光没有任何喜色,他在那之后观察了埃德蒙好长时间,确定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操控”而有任何不妥之后才略略松了口气。 在那之后的团体赛中,为了不让“猪队友”影响自己的成绩,晋远光一次又一次地使用了这样的精神力场,哪怕每次的“命令”都尽可能地简短,从现在看来也没有造成任何的不良影响,但晋远光还是对此颇为忌讳,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 这一年,因为团体赛成绩的优秀,晋远光的成绩总算不在中游上下徘徊了,连带着埃德蒙的成绩都往上面走了几步,不再是最后一名了。 这样的成绩足以让同学侧目,但放到整个学校之中不过是件小事,每年各人的成绩都会有所浮动,上下变动几位是常有的,不至于为此大惊小怪。 埃德蒙根本意识不到最后一名哪里不好,也没有觉得自己进步了哪里更好,照常上着课,唯一不同的就是因为队友的缘故,跟晋远光的相处更多了。 年度赛的时候,各个年级的人们聚在了一起,这一年,晋远慧早都进入军队之中,等闲见不到人,只能够通过为数不多的联络知道对方的情况还不错,起码那朝气蓬勃的样子做不得假。 而对方跟丁杰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虽然还没有正式介绍给晋远光,但视频交流中,已经不避讳对方出现的镜头了。 这样的事情在剧情中是从未提到的,晋远光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带来的改变,但他看着也是颇觉欣慰,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年度赛中,他见到了那位正在展露锋芒的少女。 ——原主爱慕的那个惹不起的少女。 ——一个隐藏贵族身份的“平民”少女。 ——一个… …漂亮的,充满朝气的… …胜利者。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43章 怀蒲军校作为驰名军校,它的各项资源都是相当不错的,而在有名声不差钱儿的情况下,怀蒲军校的制服也是值得称道的,男生的制服自然不必说,笔挺得有那么一股子禁欲的味道。 而女生的制服,没有裙子,仅仅是长裤皮靴,配上那利落有型的衣服,也是极为好看的,但这种好看是不乍眼的,尤其在看惯了穿着制服的女生之后,很少有男生还会从那身衣服上获得某种惊艳感,而她们的容颜… …疲惫一天的男生再是青春懵懂,也会想着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欣赏美丽的女生。 站在赛台之上的少女动作干净利落地撂倒了对手,在这种格斗项目上,不依靠精神力作弊的情况下,能够赢得男生的女生也有几个,但能够把动作做得这么赏心悦目,就是少之又少了。 而她笑着抬头看过来的容颜,真的是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效果。 哪怕晋远光早知剧情,对这个少女存不了什么好感,但看到这样的她,充满活力和朝气,还有那并不输人的丽色,也免不了多看两眼,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跳下擂台的时候,发辫飞扬,嘴角的笑意像是要和发丝一起飞到天上一样,她笑着跟一个男生打招呼,那个穿着指挥系制服的男生也是一副好容貌,英俊贵气,之前冷着脸的模样让周围的不少人都暗自侧目,而只有对少女,才露出满眼的柔情和清浅的笑容。 好么,剧情中的那两位都出现了,“初恋”以及“初恋”的“爱慕者”。 少女名叫芙雅,她的爱慕者是叶泽,指挥系的高材生,在实战演习之中也是能够凭借脑力碾压一众战斗系的莽夫的。 他跟芙雅如何相识相恋那是剧情并未透露的,但看他们这般柔情蜜意的样子,原主当初恐怕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啊,那是谁啊,真漂亮!” “她你都不认识吗?二年级的芙雅,咱们的学妹,实力不错,难得长得还好看!” 军校之中并不会对女生特别优待,时常见到女汉子的男生们脑子里似乎早就没有了“淑女”的印象,对可以和自己勾肩搭背好哥们儿,互相托付后背的女生们也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但,当有一个人跟周围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再怎么迟钝也会意识到“啊,那是个漂亮的妹子啊!” 芙雅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她的确漂亮,但引人的并不是这份单薄的漂亮,而是她每每出现都如同旭日一般的亮眼,直接把周围都衬得灰暗了。 同样的制服,穿在别的女生身上,可能就有些刻板,死气沉沉,但是穿在她身上,无论是那顽皮的随时会随着风儿舞动的金色发丝,还是那随着动作蹦跳出衣领的粉红色吊坠儿,她的笑容总是那样鲜活灵动,让一尘不变的环境中都似有了无尽的活力。 等她有了精神力场,或许会是那种亲和力满点的作用吧。 晋远光这样想着,最后收回了视线,他并不想跟着剧情走,而他本人,对这样的女生,不能说毫无好感,因为她的活力的确很吸引这些随时可能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人,但,只要是剧情人物,晋远光的第一反应就是避而远之。 不是惹不起惹得起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惹的问题,他的道路走得好好的,难道要为了剧情绕到另外一条路上去吗? 已经四年级的他们并没有必须参加年度赛的规定,晋远光于是选择了弃赛,他本来也就是过来凑凑热闹的,这样在学校中的单纯日子,今日之后也要告一段落了。 五年级的他们已经要进入军队之中,虽然是一个班的学生,但他们在分配的时候是随机分配的,并不一定被分到一个军队之中,很多小团体也不得不面临散伙的可能。 这让很多心思柔软些的都会忍不住怅然,谁知道这一分开还有没有再见之日呢? 战场上的残酷,通过那百分之十五的牺牲数据是能够体会一二的,而这,仅仅是最普通的,并不直面要塞的军队的数据罢了。 “希望我不要被分配到第一线,虽然以后肯定也要去,但还是有个适应期的好,我觉得我一下子适应不来。” “这样软弱的话可不像是军校生说的,尤其是咱们怀蒲军校的学生,——不过,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有多少人向往军队的荣耀,但在真的知道这份艰难和残酷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够毫无触动地说出“我敢”呢? 不是没有勇气的表现,只不过某些时候,也愿意在队友的面前透露一点儿软弱的心思,这是人性。 进了军校几年,互相之前的竞争关系就存在了几年,在这之前,从没有人在对方的面前示弱,而这一刻,当有人第一个说了这样的话,有人第一个附和了之后,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都忘了眼前还在热热闹闹的年度赛,说起了离愁别绪。 “远光,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被问到的时候,晋远光想了一下,说:“分到哪里都好,最好还是到前线去,我希望能够参与对异族的战斗。” 一反之前的论调,让周围沉静了一下,没有人问为什么,就算是他们想要到安逸的地方适应一下,但最终,还是要到前线去的,除了那些真正有身份有关系的贵族子弟,平民的军校生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听起来很残酷,但残酷的地方也有着最迅速的晋身之梯,军功比什么功劳都耀眼,也最不能被淹没。 “你就不怕那些异族吗?” 比人类大几倍的东西,有智慧却有着在人类看来丑陋的外表,或许也不是丑陋,但它们吃人的本性让它们无论是什么外表都无法得到人类的好感,这种东西,无论文化课上学了多少,了解了多少,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马上去见识一下它们的尖牙利齿。 “怕啊,但,正是因为怕,才要把它们都杀死啊!本来就不能共存的东西,你死我亡,它们还是死了对我最好,也不用担心哪一天被它们杀了。” 就好像那讨厌的蟑螂,繁殖能力超强还污染东西,对于它们,只怕不能死干净,难道还能因为怕它们而容它们存活吗? “是为了这个吗?我以为你更想建功立业。”一个贵族出身的同学这样说着,同时目光扫了一眼还在专注地看年度赛的埃德蒙。 “自然也是要建功立业的啊,一直靠姐姐养着,自己都觉得很无能啊,若是能够赚取军功养着姐姐,自然是再好不过,她的年龄也不小了,早该回家养孩子了。” 晋远光靠在栏杆上,颇为悠闲放松的姿势并不怎么符合军校生一贯的挺拔,制服都因此皱了起来,但他笑着说话的样子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你还有个姐姐啊,以前没听你提过。” 晋远光笑了笑,没有就此做出任何回答,他以前确实不曾谈论这些,因为没有必要,这些同学,四年相处,未必没有友情,但,这些感情太单薄了,挨不住以后的战场离别,也没有什么通家之好的必要。 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心情放松之余,说笑几句罢了,其他的,谁能够交付更多呢? 年度赛结束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明天开始,就要根据光脑上的分配指令前往各个军队了,那个时候真正的战场也将逐渐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埃德蒙。”晋远光叫住了正要离开赛场的埃德蒙。 埃德蒙回过身来,他的眼睛有着婴儿般的纯真,但他的表情却是严肃的,好像随时都要脱口而出某些沉重的话题。 “两年队友,总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告个别,以后自己当心些。” 晋远光语含叹息,纵然有个贵族出身,但当家族都放弃他的时候,他最后的可能… …想到最坏的那种,晋远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战场是残酷的,在战场上牺牲的军人都是光荣的,用智力有问题的埃德蒙换一个光荣,对他的家族,哪怕是贵族来说也是个合算的买卖,至少在别人问起这个儿子的时候可以说他无负家族的光荣传统,在战场上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样,也不会有人去追寻他的智力是否有问题,也不会有人嗤笑这个家族竟然会有这样的“痴儿”,一切都会很美好。 或许是自己小人了些,但想到这些之后,晋远光再看埃德蒙那澄净如天空的眼眸时,叹息都要沉重一些,他有什么错呢?智力的缺陷,如果能够选择,必然也不会是他自己想要的,但… … “最后再握一次手吧,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安。”对于军人来说,平安就是一个最现实最朴素的希望了。 晋远光不是第一日发现自己的自私,但当他看到埃德蒙毫无所觉,笑着跟他摇手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感觉到了良心上的过不去,但,还能做什么呢?他的家庭终究是他自己要面对的,而他,只是一个过客,不会也不愿去帮他解决任何难题,哪怕,他们可以算作朋友,但他的友谊也只廉价到这一句祝福,再多的,说了他也不会懂了。 便是这一句祝福,恐怕他也根本听不明白。 满怀怅然的晋远光在第二天就奔赴前线了,而他没有想到在那里,他会遇到埃德蒙,并因为种种原因跟他再度合作,最终成就了帝国荣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不是自己的事情,不会多加插手,他跟埃德蒙也是纯利用,连友谊的成分都不足以撼动他的自私。 他是要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而这种成长并不意味着他的完美无缺。 晚安! 正文 第44章 “在这里,蓝耀之战的战场上,我们将看到伟大的帝国荣光第一次绽放的场景… …” 好像是站在宇宙飞船的观景台上,蓝黑的天幕之中,一个个星球都在眼前呈现着全貌,绚丽多彩,犹如一朵朵盛放的鲜花,但不同的是,周围的巡航舰,机甲,从身边过去的时候都是虚的,透体而过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学生们没有工夫注意这些,他们都满怀激动地仰着头,压抑着呼吸看那湛蓝色的机甲出现的一幕。 “啊,是元帅,元帅的机甲!” 一个同学发出了惊呼,捂着嘴,害怕被老师点名扣分,但是紧接着,周围便有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响起,他连忙抬头去看,紧跟在湛蓝机甲之后一架有些小巧的橙色机甲出现了。 战场上,除非特殊原因,否则这种鲜艳的颜色很容易被当成靶子,然而这个人的目的就是如此,这个后来成为元帅身边最受器重的参谋长的男人此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军校六年级生,不普通的是… … “啊,这个,这就是那经典的反影配合?!” 第一次看到这个配合的解说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两个人的团队,哪怕是双胞胎呐,彼此的心灵默契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精神力或许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链接通讯,但人都有一个思考的时间,这个时间短暂到不到一秒,但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先进的武器发放几枚炮弹,打断这计划中的反影配合,而事实上,哪怕没有人来打断,由于时间差等作用,也很少有人能够把反影配合做到如此完美,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插入两个机甲之间的黑色虫子有着坚硬的外壳,这种完全不会被炮弹贯穿的外壳有着良好的防护作用,而身为异族,虫子有着极佳的抗伤害能力,受到的伤害不会马上致命就能够让它发出夺人性命的一击。 这种叫做黑色幽灵的虫子完全无愧于它的称号,几乎是所有机甲战士的噩梦。当你还没留心的时候它就悄然出现在你身边,而当你想要反击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根本无法做到一击毙命,帝国最强大的单人武器,能够在机甲上配置的那种,最少最少也要两发炮弹才能够打死它,而且,那两发炮弹必须是连续攻击在它的弱点处,腰腹部的那个连接点上,位置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否则它的反戈一击,就会将你斩得身首异处。 质地良好的机甲甚至不能够抵挡它的利刃,这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正视的事实。 在反影配合这种方法出来之前,不是没有人想过多人组合同时攻击弱点,但那实在太不好把握了。虫子也是有智慧的,它本来便会保护自己的薄弱点,而被击中的时候马上就会有相应的躲避动作,导致哪怕是连续发射的第二枚炮弹都不能够准确攻击到相同的位置,而一旦有了恢复时间,它的恢复速度也是远超人类想象的快。 所以这种完全是理论上的完美进攻方式一直不曾在战场上得到切实的利用,为此,军部一度认为那些研究战术的都是想当然的白痴。 而此时,当同样是六年级生的埃德蒙和他的队友,在军校时候的同学晋远光使出这一招的时候,所有的语言都在那简单而残酷的一击面前黯然失色。 没有实战演习时候能够看到的烟花特效,甚至不会有热力爆发时候的橙色火气,机甲上装备的武器足够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使用,为了隐蔽性等原因,也不会有让人目眩的特效场景,以及轰天震地的巨响。 然而,随着那被称为黑色幽灵的虫子颓然跌落,淡绿色的血迹和零星碎肉点点洒下,仰头观望的学生们却都有了一种悠然神往。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湛蓝色的机甲和橙色的机甲很快加入了机甲大队之中,他们的战斗越来越多,彼此之间的配合犹如最初的默契,完全不需要磨合,不知不觉间,两个机甲就占据了主导的位置,周围的机甲隐隐有了拱卫追随之势,而他们周围,再没有能够嚣张的虫子,一片空旷。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蓝耀之战也叫做星辉之战了。” 战场是残酷的,杀戮和死亡,鲜血与利刃,所有能够在这里展现的都是残酷美学的范畴,无声无息,寂静的杀戮。 而那亮丽的湛蓝色和橙色,好像是一道极光,划过天幕的时候也带来了杀戮和死亡,但却让人感觉不到残忍,或许是因为死在他们手中的都是异族,又或许是因为异族死亡时候那零星而下的绿色雨点有如星辉,格外美丽。 “在这一次的蓝耀之战后,我们的埃德蒙元帅和晋远光参谋长荣获一等功,这样的功勋… …”老师还在继续讲述着,他或许已经讲述过无数次这样的内容,闭着眼睛都能够说出来,他就那么仰着头,还在凝视着天幕上的机甲,“无论看过多少次,我仍然觉得应该将蓝耀之战视作帝国崛起之战,而不是… …”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没有帝王参与的这场蓝耀之战虽然意义非凡,但帝国崛起却是从那一任帝王上任之后开始算的。 “好了,同学们,时间到了,后面的内容以后再说。”老师说着抬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光脑,眼前的一切倏忽消失,重新回到了课堂。 从那种真实环境中换回普通的课堂环境,周围的同学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抱怨着:“为什么不全是投影教学呢?这种身临其境的讲课,我一定会记得更多。” “真是好想法,可惜,影像资料就那么少,能够看到刚才的那一幕,还因为咱们都是怀蒲军校的,不然… …” 这种内部影像资料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搞到的,而要把它们做成能够让人身临其境的投影效果,所需的技术等等,也是要看实力的。 “比起那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配合能够那么默契,而且,元帅之后一直没有成亲哦~~” 意味深长的话语伴随着一抹神秘的笑容,话题突然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但,参谋长是成亲了的,他的儿子现在都成将军了,他和元帅,应该没有什么的吧?” “可是,事实就是,他们两人从军校中就一直合作,到战场上还是一直合作,一起立功,一起晋升,到最后有机会分开的时候,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拒绝了,最后一个成为元帅,一个成为元帅身边形影不离的参谋长,你们真的觉得这样正常吗?” “喂喂喂,你们这些女生,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吗?那是哥们儿之间的友谊,纯的,懂不懂!” “去,你家的友谊才是那样!” “你懂什么,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参谋长结婚生子之后,元帅就突然暴毙了呢?一定是因为得不到所爱,又不愿意强迫所爱,最后抑郁而终了!” 一脸认真这样说的女生说到最后又露出梦幻表情,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怎么会是友情那么肤浅的东西,这一定是爱,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性别的,伟大的爱! 纯的,当然是纯的!这样伟大的爱怎么可能不纯粹呢? “呵呵。”路过的俊秀少年面色不悦,这些人,真的是军校生吗?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怪不得爷爷总说一代不如一代了。 “爷爷,埃德蒙元帅是因为爱而不得最后死的吗?” 一进门就听到惊雷的俊秀少年面色大变,这种问题,这个蠢弟弟,他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吗?怎么这么蠢?!看到奶奶的表情有了细小的变化,俊秀少年忙上前一步,想要打断这个荒诞的问题。 “呵呵,怎么可能?”难得长寿的晋远光并没有年老者普遍的衰老模样,他的精神力已经非常强大,优秀到足够支撑虚弱的皮囊外表无恙,然而,即便是这样强大的精神力,想要长时间一分为二,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他最终决定放弃指挥埃德蒙之后,埃德蒙,帝国的元帅,自然就只有死亡一途。 不得不说,这样的副作用哪怕是他,最开始也是没有想到的,在长久的征战之中,在长久的被精神操控的状态下,埃德蒙自身的精神力已经虚弱到撑不起他那简单的思想,最终一步步被侵蚀排挤,没有了一点儿属于自己的空间。 这潜移默化发生的一切,在被晋远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大错铸成,再难挽回。 在那之后的几年,都是他一直一心二用,才维持住元帅的存在,而结婚生子之后,他的精力不可避免地要投入到家庭中,沉思许久,他终于还是放埃德蒙安静下来了。 无论多少人称赞他在战场上的功劳,称赞他为这个帝国所献的政策,但他自己知道,他犯了大罪,杀死了那个世界上最单纯的友人。 “元帅是死于精神力衰竭。”晋远光这样说着,脸上没有了笑容,有些沉重的脸色让小孙子不敢吭气,哪怕还不服气,却被眼疾手快的哥哥拉走了。 正常人,怎么会精神力衰竭呢?如果是在战场上还有可能,偏偏不是… …已经衰老的妇人对此话嗤之以鼻,不过她没有刨根问底,至少她知道她的丈夫从没有对她不忠就是了,至于那位元帅,求而不得死于精神力衰竭,也很正常不是吗? 自觉是胜利者的妇人装作不知道丈夫的沉痛心思,回头笑起来:“你看看这些孩子们,也不知道都在学校学了什么?” 说起子女的教育问题,很容易就让晋远光回了神,他笑了笑,看着妇人现在的样子,笑容中或许还能见到当初的朝气蓬勃,但,到底还是老了。 手指划过她眼角的皱纹,晋远光轻声似叹:“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嫁给我。” 而我们,就这样过了一辈子,还算恩爱。 “怎么,难道你没想过会娶我吗?我可知道,当时军校中很多人都暗恋我的,你难道没有偷偷地多看我两眼?” “看了,怎么没看,从擂台上蹦下来的少女笑容灿烂,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只不过… …” 只不过,当时少女身边的护花使者还在,而他,则怀着略有厌恶的心情远远看了一眼作罢,谁能想到几年后,他们再度相逢,那位爱慕者已然不在,而她… … 英雄救美的恶俗套路那样轻易就让她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倒是枉费了剧情中原主的诸多手段了。 而他,从推拒到被感动,又用了多久呢? 战场上,本就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场所,周围没有多少女性,当他因某种怅然回头的时候,就只看到她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无视了那些鲜血和尸体,带着某种美好的气息,让他终于有了些触动。 然后,就是姐姐的撮合。 他的功劳足够打破家世的屏障,而她的聪慧,足够摆平顽固的父母,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他在最成功的时候娶了最漂亮的妻子,然后有了完美的家庭。 这样的选择并不为错,回首时只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什么纠葛的。 手下的发丝没有年轻时候柔顺,灿烂的金色也随着主人的年龄而变得浅淡,仿佛褪去了青春的靓丽,回归到平凡,晋远光没有选择坦诚内心的想法,他只是轻声说:“芙雅,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 已经不年轻的妇人倚靠在老者的肩头,嘴角翘着,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同样轻声回着:“远光,谢谢你,我也很幸福。” 俊秀少年收拾好弟弟,要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沙发里互相倚靠的那一对儿,这个角度,他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仅仅是那样的姿势也足够显示出亲密来,见过这样的他们,谁会相信学校里那些女生的无聊猜测? 想了想,他又退了回去,同时把门缝处挤出的小脑袋塞了回去,小声说:“老实呆着,不然我就告诉爸妈!” 太过宽仁的爷爷奶奶显然没有爸妈威胁大,小男孩儿不情愿地缩回了头,嘟囔着:“多大人了,还和大人告状!” 俊秀少年不为所动,他严厉地盯着弟弟,直到他乖乖坐回原位,他才松了一口气,等他以后结婚,一定不要生这样的熊孩子! 而妻子,果然还是奶奶那样的好,哪像妈妈,凶死了! 关于未来的遥想只有那么短短几秒,未来还太远,那不可捉摸而又变化莫测的未来显然不是俊秀少年一日可达的,那么,想那么多还不如想想楼下的两位什么时候分开,他是真的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无理取闹的未来,谁能想到是这样! 晚安! 正文 第45章 晋远光的一生有些漫长,除了前些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结婚生子之后,他就逐渐退出了第一线,后来的生活过于安逸,到了最后,他甚至都有些期盼死亡的降临,因为他觉得这一辈子已经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直到再次睁开眼,他才终于承认,其实还是愧疚的,对埃德蒙的,那个人,不管他的智力有什么缺陷,对自己终究是友好的,而他… …多想无益,窗外的尖叫声让晋远光迅速回过神来,顾不得去看窗外,连剧情都顾不得查看,出于本能,他一偏头,躲过了最危险的那一击。 一个灰青色的… …人?——在向他发动攻击,靠的就是“九阴白骨爪”,好吧,就是那并没有多少指甲的爪子,因为太近的缘故,他甚至还能够看到那因为过度修剪而被指尖肉包住的甲片,短且宽,若在平时看起来,或许初看会有几分怪异,看久了也会觉得有些可爱吧。 但现在… …一个翻身直接滚下床,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在晋远光八十岁的时候仍能够利落做出来,但在此时,他几乎能够听到腰椎间盘被那猛然的扭动而“咔”了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再次运转。 短发的人形再次进攻,但他的进攻并不成势,可以看得出来,完全是胡乱抓挠的样子,距离近一些就要凑上头去咬,虽然努力张开嘴了,但那一口略微发黄的牙齿实在是不能胜任尖牙利齿的重任。 哪怕同时还有手的辅助,但没有指甲的手威胁力也就小多了,何况晋远光也不是傻傻等着,就在翻身下床的同时,他一眼扫过周围的东西,最快速度地拽下了半幅床单顺时针缠住了人形的双手。 没有了双手辅助,即便人形愿意四肢并举,但其实穿着鞋子的脚除了能够踹人并做不到什么,努力抗住那两下,再使把劲儿把被枕头压住的床单全拽下来,还是可以把人捆一圈儿的,至于那一直张开随时准备咬人的口,除了不美观,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哦,对了,还没有口水,这一点要点赞,不然的话,想想口水落在脸上又或者手臂上,晋远光觉得凭自己的洁癖,很难继续手上的捆绑动作而不去擦,然而一旦松手,估计又是要重新打过的节奏。 不时发出古怪声音的人形被制服之后依然很努力地挣扎,但一时半刻,凭借他那一双小手实在没什么用,而那努力往晋远光所在方向伸展的头,呵呵,你的脖子真心没有那么长! 又加了一条床单,把人结结实实捆上,确定他肯定挣脱不开之后,晋远光这才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么点儿运动量就能出这么多汗,这身体还真是虚,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宅男”“战五渣”之类的词汇莫名冒上来让他都有了些怀念。 房间不大,摆了两张床,都是下铺,旁边还有整齐的成套的桌椅,正好也是两套,跟床一样的色泽,这里… … 仔细查看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别人,再看房门也是锁好的,晋远光松了一口气,坐在只剩一张床垫的床上开始查看剧情。 须臾工夫,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略有些胖的人形,这位,是自己的舍友,和原主孙卓大学初就住在一个宿舍,如今也有两年了,两人的关系不错,偶尔还会去外头馆子搓一顿儿,也曾讨论过哪个女生好看,要不要追,哪个人太欠揍,实在该打等等话题。 晋远光,如今就是孙卓了,大二年级,在读的这所大学是个二本,他的成绩一向不好不坏,也能够混上三等奖学金,但跟那些真正的学霸校草比,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幸好有点儿小帅,也能混上帅哥的级别,还比较吃得开。 独生子,父母都在本市做小生意,家也不远,离这边儿车程大约一个小时的样子,但原主叛逆期晚,进入大学才知道要享受自在生活,并不经常回家。 隔壁艺术学校中,原主还有一个交往两年的女朋友莫雅茹,两人大学才开始谈,感情还没多么热火,也就是先打个标签,表示有在谈的女友的份儿上。 如果单看之前的部分,原主不好不坏,也就是个普通人的程度,甚至比一般的普通人,比如说他的这位舍友还有些优势——长得比较帅一些,能够拿得出手,成绩也算能见人,一个不知道多少人都能拿到的三等奖学金说起来也能唬住外人了。 然而,这种“看脸”的优势,和比拼学习的优势在现在,完全没有什么用。 因为,这是末世。 一个社会规则会被破坏,甚至完全推翻的世界,在这里,脸的优势都不能保证活命,更不用说其他,至于学习上的智商上的优越,难道要和那些丧尸比吗? 一旦知道是末世,某些东西的称谓,哪怕不看剧情也都知道了,甚至原主这种性格最后的悲剧也可以预料到大半。 唯一预料不到的就是原主这么没下限。 或许是因为独生子,从小又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孙卓偶尔叛逆一些,骨子里却没那么桀骜能干,并不像外表上那种高冷展现出来的强势,反而有些柔弱。 用“柔弱”来形容男子总会有些伪娘的感觉,但事实上原主的内心就是那么柔弱,面对末世到来,他完全适应不了,一面鄙视那些疯狂逃命并收集物资的人,一面又为了能够活命,得口吃的出卖别人。 在剧情中,他狼狈躲过舍友的袭击,击倒了舍友,不等从这种惊险中回过神来,又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形,原主能够考上大学,脑子也不是不够用,也看过不少关于末世的小说电影,对这种情形很快就明白了。 毕竟,要从现实中看到这种情形,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之后,谁也不会以为那是在开玩笑,也不会傻乎乎地在寻思“这是拍什么呢?摄像机在哪儿?” 最开始,害怕过去之后带来的兴奋让原主以为这是一个大展拳脚的好机会,乱世出英雄嘛! 他自信满满地收拾了一个背包出来,装上了他认为最迫切的食物和水,然后拧开了螺丝,卸下了床边的护栏充当临时武器就开门出去了。 一往无前闯入外界的他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大发威风,哪怕那些丧尸的皮肤已经变色,举止也跟疯了似的,但到底是人,有些甚至还是认识的人,谁会那么丧心病狂直接就一杆子照脑袋上捅呢? 所幸初级丧尸也不厉害,速度什么的都是普通人的程度,至于什么听觉之类的,原主轻手轻脚地绕过去之后也没发现这方面有什么特殊。 好像幸运庇护,其实在现在的孙卓看来,原主那时候的确是幸运的,他反应快,行动快,其他人还都在惊诧这世界变化太快,要不然还要“啊啊”尖叫几声吸引丧尸注意,而他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这种幸运度也是值得称道的。 或许应该为中二少年点个赞? 但之后,好运不会永远眷顾于他,原主先是想着女朋友,到隔壁学校去找了对方,说服女友跟他一起走,然后他就想要回家找父母来着,但最后还是没有,因为女友说那里是繁华地段,人会比较多,可能有危险,这么一犹豫,他就想着先多找几个同伴然后再结伴去找父母。 他在后来也的确找到了同伴,可惜,这个时候实力强大的多半是些不太光彩的人,他在这群人中间占不到领头的位置,也完全不能做主逃亡方向,更加无法说服那些人为了他的父母而冒险。 原主胆子小,过了最初的那股劲儿,内心柔弱起来,看到更多的死亡杀戮之后,他比怕丧尸更怕自己找来的同伴,不敢强行要求,又不敢离开,就那么混着,跟他们一起偷了车出了城市。 按照电影小说上一贯说的,出了城市人多的地方,反而会比较安全,他们也正是这么做的,在这一路上的确安生许多。 外界的安全造成了内部的不安,原主的女友的确漂亮,领头的对她起了意,还没有明确说,原主善解人意地把女友送上去了,为的只是换一个重视,然后在团体中有个好点儿的位置。 逞凶斗狠的团体越来越适应这个末世的规则,他们的人数也越来越多,这些强悍的地方都让原主感受到了安全感,时间长了,他又没了拼搏的劲头。 然而,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各种人才也多了,原主的用处渐渐就没有了,为了获得重用,他重新启用了送女人的套路来讨好头领,迫害了不少人,最后也死于一个女人之手。 为了活命做出这种事情还恬不知耻,哪怕是在道德沦丧的末世,也让孙卓有些厌恶,只能说,恶有恶报。 也不知道原主在死亡的那一刻有没有过后悔,他到死都不曾去寻过父母,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怎样。 看完所有的剧情之后,孙卓很快定下了之后的行程,比起先去找莫雅茹那个拖累,还不如先回去找父母,怎样都是血脉最亲,不确定他们的安全,无论之后去哪里都不会安心。 想到这里,再想想原主那么轻易就在女友的哭诉下丢盔弃甲,放弃了父母,真是… …他一个新来的都不忍心如此,原主怎么就能忍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星际就这样结束了,恭喜主角在其中获得武力值,起码锻炼方法是不缺了,还是超先进的那种,所以,这也是末世的金手指了。 注意:本末世不普遍开发异能,丧尸可进化,但同样不普遍异能。 虽然末世有异能很爽,但是总觉得各种违和感,突然给你个法术位,你就能够意念发火球了吗?现代的异能大师也要锻炼锻炼,你就一下子连冰箭都会了,想一想,冷静想一想,这种逻辑在哪里! 就好像星际不可能一穿越过去就各种武力全能成战神,末世就算有异能,你也得摸索适应一下吧,两分钟想一想,之后百发百中,偶然不中那是因为技术不熟练。 呵呵,专业射箭都没这准确度,你当异能自带瞄准的啊! 以上。 另,星际时代略写了战斗部分,不然总是主角和埃德蒙配合什么的,必然各种“基”,我还是为异性恋留条活路吧! 难道就没人好奇星际叶泽怎么和芙雅分的吗? 我还以为大家会好奇这个。 呃,晚安! 正文 第46章 窗外的尖叫声陆陆续续,已经不如最开始连续了,看来应该有人意识到声音是会吸引丧尸的了,又或者说很多人都看过关于末世的电影或者小说,多少都能知道一些“常识”隐蔽自己了。 孙卓没空理会外面的动静,他正在努力适应自己的身体,这次的情况不比以往,一旦出门,他不敢确定换了个灵魂之后还会有原主那样的好运,尤其,这具身体对他来说实在太陌生了,无论是力量还是手脑的配合,都需要再熟悉一下,免得到了关键时候卡壳,到时候丢的可就是性命了。 导致丧尸的这种病毒虽然在剧情的最后已经有了被研究出来的疫苗,但那也只是一种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说疫苗是不是管用,没有人知道,所以在这之前,如果感染上可能就是这种行尸走肉的下场了。 幸好,并不是所有的丧尸进化的时候都会有异能。 但同样,人数骤减的人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异能。 世界似乎在维持一种平衡,一种大失衡之后的平衡,所以,在末世中期的时候,或许丧尸跟人类的数量能够趋于一个合理数值范围内的比例? 以上都是孙卓的猜测,剧情中没有的东西,他这里都不会知道,只能够凭借别的言语来判断,比如说通过剧情中丧尸出现的频率和比例来判断对方的成长速度。 这种战场上会用到的经验,在这里也是格外宝贵的,能够让他从那干巴巴的剧情当中榨取出更多有用的“未来”,会帮助他更好地判断形势。 一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个时候距离孙卓醒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已经基本上熟悉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知道力量速度等基础数值,能够更好地衡量自己的武力值,甚至还稍稍测试了一下身体的柔韧度,是否能够做出一些战术动作来。 这方面的结果自然是差强人意,原主就是一个普通人,体育课可能得过高分,但那并不代表他力量大,也不意味着他速度快,甚至身体的柔韧度还不如他的女友莫雅茹来得好。 但如果有武器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如同剧情中一样,孙卓卸下了床边的护栏,这种护栏很简单,就是“工”字竖劈两半留下的半边,他卸了一个在手,用了些方法把一端板直了一些,一个带着把手的枪型工具就出炉了。 为了测试是否好用,他把那个力气似乎增大了一些快要挣脱出束缚的舍友给结果了,这样原始的杀人方式在孙卓而言也是第一次,第一次亲自动手直面鲜血,哪怕上辈子杀过的敌人不少,他还是在动手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痛下杀手。 没有想象中血花四溅的场景,做好了防护措施的孙卓揭下身上披着的被单,背起了背包,这个双肩包是旅行专用的那种,能够装不少东西,可惜男生宿舍中的零食数量不多,最终也就铺了个底,又塞上了几件厚实衣服,这才看起来不是太空。 把装满水的运动壶装入背包之中,孙卓最后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正要出门,又转身回来翻出了原主的手机,他几乎忘记还要有这个东西了,没有随身携带的光脑就是不方便。 时间不早,孙卓出门的时候,楼道中晃悠的丧尸好像又多了些,大部分看起来都还好,人形完整,只是皮肤的颜色变了,连带着眼睛也闭不上,睁开的眼睛透着一种无机质的灰,看起来不像是个人了。 他脚下的运动鞋是比较好的那种,只要不是刻意,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小,防滑耐磨也好。 剧情中对于原主的这一段逃生路线说得还算比较详细,他想了想,继续按着这样的路线行走,虽然晚了两三个小时,但想来情况不会差太多。 事实也正如所料,这一条路线上的丧尸并不多,个别的几个,行动慢的就被孙卓直接掠过,不得不打的,他也是朝着一击毙命的方向走,实在不行,也顾不得那些肠穿肚烂趴地行走的丧尸会不会吓到后来者,他也不求致死,确定那些丧尸失去追踪能力威胁不到他,就直接走了。 他之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正如剧情中莫雅茹所说,孙卓的父母居住地点是繁华地段,当时的房价有多贵,现在的人、流就可能有多少,也就意味着,现在的丧尸数量更多。 大学校园的占地面积不小,这边儿是新校区,比较偏一些,地也就更便宜,还特意给教职员工留了好大一片地方的教师楼,连停车场都奢侈地用了地上停车场。 这样的结果就是如果现在想要找个代步会比较容易。 孙卓离开了宿舍楼后直奔停车场,打眼一瞅,选出了一款底盘高的车子,打碎了副驾驶的玻璃,暴力进入车子,之后就是一些技术性盗车的手法了。 这些并不是他上辈子学会的,星际时代,哪里还有这样原始的车子,他顶多会一些简单的机甲维修方面的知识,更高深的,知道一个机甲有多少个零件吗?只能找专业人士来处理了。 眼前这些偷车小知识是原主遗留的,每个男孩儿都会喜欢车子,从小一点儿的儿童车到大了之后的自行车,摩托车,再到成人之后各种品牌各种性能各种规格的汽车,有些偏门的甚至还特别喜欢那种专业化比较强的车子。 原主也是这样的一位,他很喜欢车子,古惑仔流行的时候也没少看相关的电影,对于上面的盗车技术颇为叹服之后也了解过一些不用钥匙开车的方法,其实也简单,只要能打着火,基本上也就没问题了。 毕竟现在的车子还没有先进到指纹锁的程度,通过投机取巧的方式还是能够开动的。 有了车,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孙卓直接发动车子,他很久没有碰过现代的车子了,一开始便有些不稳,后面撞了一下,侧面擦了一下,但技术是相通的,他的精神力水平还在,不至于犯更低级的错误,磕绊了两下之后也顺顺当当把车子开上了路。 离开大学校园之后,孙卓才发现外面的情形有种诡异的安静,不知道人都藏到哪里去了,在街上晃荡的除了那些被迫乱停乱放的车子,就只有一个个不知道目标在哪里的丧尸们。 他们似乎真的能够听到声音,附近的齐齐看过来,然后晃晃悠悠往这边儿走,并不急切的速度能够看出来他们不会跑,原因可能是膝盖不能打弯儿? 孙卓晃了一眼,踩足油门,不顾损耗,横冲直撞地冲过去,他选的车子不错,基本上丧尸都被撞飞了,偶尔几个也没有突破挡风玻璃的力量,最后被甩到了车后。 一路急行,越是往家走,路上的丧尸越是密集,孙卓的面色很不好看,他早料到不会很容易,却没想到最后路都没有了。 或许是突发的状况引发了车祸又或者其他原因,有一辆大型车跟小型车撞击在马路中央,正好把整条路都挡住了,这种情况下,除非开的是坦克,否则无法把障碍物推走,也只能弃车了。 孙卓重新背上背包跳下来,护栏没来得及换成更趁手的武器,只能将就着用,然后一举击碎一个丧尸的脖颈,他并不瞄准脑袋进攻,尽管那更容易一击毙命,但头骨的坚硬程度并不会因为被病毒感染而变软,手中的护栏不够硬,攻击脖颈这种比较软而关键的地方,反而能够有奇效。 高效率的排除障碍物之后,孙卓走得畅快无比,很快到了自家的小区,小区里面也有些丧尸在游荡。 大白天的,仅有一个小门是开的,而大部分丧尸除了误打误撞的那种,还没有多少有智商地去开门,看到那些被拦车杆挡住的丧尸,孙卓竟有些感谢那些把广告做到拦车杆上的。 不然,拦车杆哪里有那样的结实程度和高度,能够阻拦这些丧尸的步伐? 出宿舍的时候他没有忘记拿家中钥匙,直接开门的时候还留心了一下门内的动静,在路上就已经想过最糟糕的可能,如果父母都是丧尸的话,他会选择迅速逃出然后把门继续锁上。 屋中很安静,提着心的孙卓走进屋就轻声呼唤:“爸,妈,你们在吗?” 一个房间是空的,另一个房间是空的,可是,客厅也是空的,所以,家中没人? 孙卓愣了一下,这种情况他好像没想过,但,手机拿出来,按亮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和日期,星期三,所以,父母应该都在上班? 想到自家那个小公司的所在位置,呵呵,九茂大厦,总共三十多层的高度,还是双子楼,上上下下恐怕不下几十家公司吧,如果再有那种一个房间就能开工的小公司,想到大厦厅堂正对门位置上的那个大牌子,密密麻麻的公司名称让人看着就眼晕,所以… … 这样高难度的救援活动,果然一个人还是太勉强了,尤其是现在的这个身体,根本没有什么锻炼,不要说肌肉了,灵活度都差好多,这一路过来体力也告罄,继续过去的话,真的是要搭命的节奏,但,不过去又怎样呢?时间越长,越是不利,父母可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 孙卓皱着眉头,一边想一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等到再出门的时候,身上的装备已经换了一套,是他以前军训发的迷彩服,布料厚重结实,多少也能够有些防护作用,背包里也多了些食物和水,找到人之后也不会回来了,这些东西还是尽量多带些吧。 出门的时候忘了一眼窗外,天色越来越暗了,根据剧情中的情形,天黑下来之后就是丧尸的天下,那个时候… …孙卓自己都不敢保证此行的成功与否,末世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上回说的是不普遍异能,重申一遍,不普遍,也就是说异能还是“异”的,比较少的那种,物以稀为贵嘛! 不然我也觉得末世会乏味许多。 至于独行还是基地,呵呵,真的很好奇多大本事才能末世独行! 晚安! 正文 第47章 因为是星期三,大部分朝九晚五的人们都在上班地点工作,街面儿上乱转的没有多少,但九茂大厦的所在到底是繁华的商业街,周围来来往往的,办各种事情的人也有不少。 离开了小区那些老人孩子的丧尸之后,看到这边儿四下里游荡的青壮年丧尸,孙卓微微皱眉,他已经发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丧尸都在变强,但这种强并不明显,就好像之前被一棒子打死连指头都动不了一下的这会儿能够抬抬手臂了,暂时还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但数量上,蚁多咬死象。 举目四顾,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做保安的,送快递的,过路的,穿着工装的,小商小贩的,还有几个明显是学生模样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学校管束如此松,让她们跑出来逛街了。 “孙卓,这么多,真的能过去吗?” 出小区的时候孙卓被人叫住了,那位大叔是住在8栋的,不知道做什么的,反正闲的时候比他老婆多,有些家庭妇男的意思。对方住在一楼,是从窗子叫住他的,问明白他要去哪里之后,犹豫了一下表示要同去,因为他老婆也在九茂大厦的一家公司上班。 孙卓之前都是很单纯的学生,所谓的交际也多是学校的朋友,哪怕同一个小区,但对这位李姓大叔也就混了个脸熟,知道对方跟自家父亲还能说上两句,偶尔也会杀两盘,勉强算个熟人,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还好,一会儿我在前面,尽量扫除一些障碍,你在后面护好自己,最好能帮忙,但若是不能,就跟着走,不要帮倒忙。” 孙卓一边说着一边担心地看了一眼李大叔手中的拖把把儿,金属质地的那种,看起来足够结实,这位也想过力气的问题,所以把前头的塑料头给去掉了,露出来的头虽然不够尖,但对付丧尸还是比孙卓手上的护栏趁手多了。 但,最怕的不是他打不倒丧尸,而是他打到了自己,尤其看到他那副紧张样子,真是由不得人不担心。 “行,你放心,大叔也是当过兵的,没问题。”李大叔信誓旦旦地说着,手上却紧张地又握了握,似乎出了汗,还在衣服上蹭了一下。 这年头的兵哪里真的经历过血战?便是所谓演习也只能是彩弹,打人都未必疼到哪里去,大多数兵更是跟着训一训就完了,枪都未必能摸到几回,更不用说打人的水平了,靠那软绵绵完全不知道应变的军体拳吗? 孙卓也不多说,这些担心说了没用,他点了点头,便直接往前走,对于丧尸这种东西,过了最初的惊吓之后,也没什么,把它们当做异族看待就好了,当年战场上奇形怪状的异族见得多了,不要说那些很普遍的虫族,就是那些好像组装出来挑战视觉极限的怪物异族,他也不是没见过没杀过的,但,到底跟现在不一样。 机甲的作用太大了。 或许是穿越到新世界的原因,孙卓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还在,但精神力场却没什么用,比如此刻他甚至不能够感受到李大叔的精神力,也就无从用自己的精神力场来影响对方,免得对方当了猪队友。 但这些精神力也不是全然无用,他能够提前发现一些藏匿在暗处的丧尸,让自己不至于遭到突然袭击。 李大叔跟在孙卓的背后走着,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觉得孙家的这个儿子怎样,瞧那眼白看人的模样,不过是个二本大学的大学生,就那么了不起了,连人都不怎么叫,不尊敬长辈,以后不是个吃老本的啃老族,也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这样的想法一直隐藏在慈善的笑容下,怎么也不是自己的儿子,管那么多做什么?什么时候见了老孙,他都是满口夸赞对方儿子,便是见了这小子,他也能够和善地笑出来,不计较对方的冷脸,长辈模样地问两句话。 此时此刻,这些积累的好人缘儿都派上了用场,他在孙卓走入小区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的。住在一楼,外面乱晃的这些丧尸看了小半天了,有些都是自己认识熟悉的人,但突然变成那般不人不鬼的,他心里最初是回不过神来的,后来却有些害怕,也不知道怎样应对。 就是这种时候,孙卓进来了,干净利落而又特别无情地把一个常在小区带孩子的老大妈打倒了,脖颈被敲得狠劲儿,头都要掉下来了,李大叔当时害怕地缩了缩头,从没见过孙卓这般模样的他吓得不敢吭声。 后来又见到一个小孩儿也是同样的下场,四五岁的孩子,以前白白净净小天使一样,小区的人们见了总会逗两句,笑起来甜甜的乖巧可爱,而现在,烂泥一样摊在地上,不知死活。 反观孙卓,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些面熟的脸庞记在心里,杀人如草芥,这是李大叔最深切的印象,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孙卓再出来的时候,他问了他一句,知道要去九茂大厦,想起自己那好不容易怀了孕的老婆,咬咬牙,还是背了个背包也跟了上来。 他不知道小区里是不是还有活人,活着的又怎样,他只知道再这样待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总要出去拼一把的,是男人,就不能那么窝囊,连老婆都不敢去救。 正想着,面前一个张牙舞爪的东西扑过来,是个女性,波浪卷的头发和那红艳艳的盖屁股小裙子,是个身材很好的女性,但,那双灰色的眼珠子看过来,嘴张着,白色的牙齿露着,青灰色的肌肤还有那伸过来的手,手上的指甲画着粉嫩嫩的花,但那尖锐的长度… … 吓了一跳的李大叔根本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一个武器,直觉地就要往后退,躲避几乎是人类的本能,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脚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已经被打趴下但没有死的丧尸还能挥动爪子够到他。 “别退了!”孙卓及时一杆子打断女人的脖颈,同时一把拽着李大叔的背包带,硬是把他扯了过来,躲过了脚边那个已经伸出爪子的丧尸。 一身冷汗的李大叔看清楚周围的情形,嘴唇动了动,也不知说什么好,见到孙卓已经松开手继续往前走了,忙跟上,这一次他可不敢胡想八想了,收敛的心神中还是想到那些丧尸的动作似乎快了些,难道因为是青壮年变成丧尸的缘故? 九茂大厦是商务写字楼,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安保并不会严格检查门禁,大厅的服务台应该有一个前台接待,但现在,血迹已干,还有些碎布残留,那位漂亮前台好命没有染上病毒,却被那些丧尸分食了。 那恶心的一滩在那边儿堆着,零碎的骨头上还有些血红的肉,孙卓瞥了一眼便继续击打丧尸,因为李大叔的能力,他不敢放任何丧尸到身后,不然这位守不住,自己就是被围攻的场面了。 手臂有些酸,耳边除了棍棒呼出的风声,就是身后那强忍着作呕的声音了,孙卓皱着眉,尽量加快速度来到电梯这边儿。 索性电梯正常情况下都是开着的,这个时间点儿也不是什么上下班高峰,按了很快就下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门打开的时候孙卓让了一下,但,是空的。 孙卓踏入的时候,李大叔也急忙挤进来,把孙卓挤得都靠了靠边儿,一进来就连忙按关门键,又率先按下了老婆公司所在的楼层数17。 “嘿嘿,你看,咱们要不然先去你婶子那儿吧,她楼层低,也顺便。”李大叔讪笑着说。 孙卓没吭声,直接在电梯上按下了22这个数字,然后就靠在一边儿,盯着显示屏不动。 “孙卓啊,咱们都是一个小区的,你李叔我再不济也能帮你一把,你看,咱们先去带上你婶子成么,我一个人实在是不成,不然也不会非要你一起了。——你放心,等救了你婶子,我们一准儿帮你找你父母,他们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李大叔继续劝说。 孙卓不为所动,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能不知道吗?这具身体的体力太差了,现在手臂都还在微微打颤,分明是运动过度的结果,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李大叔的要求,实在是… … 真的当他不知道那位李婶已经怀孕了吗?怀孕四五个月的孕妇跟着他打丧尸,别逗了,哪怕是女强人,也少有人能做到这份儿上,更何况,孕妇的抵抗力也弱,谁知道对方… … 这种商务写字楼中,一层之中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人,哪怕乐观点儿估计三分之一变成丧尸,那也是不少人了,完全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如果再碰上拖后腿的,死了也是白死。 直到此刻,孙卓也得承认,李大叔这个帮手并不合用,等待他收拾装备就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又… … 到了17层,电梯门打开,一个爪子迅速伸进来,被早有准备的孙卓干净利落地敲断了,紧接着又是第二只,直到把那个守株待兔的丧尸敲死踢出。 “你还要出去吗?” 李大叔反射性摇头,刚才他都没反应过来,如果… …脸色很难看地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孙卓,他的表情跟他的声音一样冷,让他莫名有了些恨意。 按下关门键,孙卓没吭声,继续靠在电梯壁上,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休息,稍后的一场恶战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说实话,他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叮”22层,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这种人,当你不能够满足他的期望,他就对你平生恨意,实在是... ... 人贵自助! 咦,今天挺快嘛!我还以为又晚了呐,所以,我还是下次再存稿吧,今天早点儿睡,保持这种状态,明天一定存稿!!!!! 所以,提前说晚安了!祝大家好梦! 正文 第48章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孙卓在电梯门开的时候就提起了大半精神,但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丧尸,等电梯门完全打开,看到不远处倒着的丧尸尸体,他挑了挑眉,丧尸不会攻击同类,所以肯定是人类做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一层有活人,还是会反抗的那种,并且… …走出电梯,看到四下里零零落落的丧尸尸体,并且战果辉煌。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无论那个活人是什么性格,只要不是那种深井冰的类型,不会见人就杀,那么他的父母生存几率就大一些,当然,这是在他们还是活人的情况下。 抿了抿唇,孙卓没管李大叔,快步走出电梯。 “啊,这是谁干的啊,真是厉害!”李大叔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但看到外面的丧尸尸体却没有多少庆幸,反而想到了17层的境况,如果… …那更应该赶紧去17层才是,反正这一层很安全了不是吗? 孙卓快步走着,有精神力当扫描用,他很清楚这附近都没丧尸了,看样子这一层的人很团结,先把丧尸干掉了,但他们为什么不跑呢? 想到外面的天色,孙卓又是了然,比起在丧尸占优的夜色下行动,自然是在这清理干净的地方度过一晚才是最安全的,看得出来,这世上的聪明人也不少。 “爸、妈!”看到父母安然无恙地跟一群人待在一起,虽然是坐在边缘的地方,但孙卓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儿笑容来,忙上前招呼。 “啊,小卓,你怎么来了,你在学校没事吧?那么远,你怎么过来的,外面怎么样,伤到没有,快,让妈看看!” 惶惶然的孙母听到儿子叫声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她和孙父虽然跟着这些人不至于沦为丧尸食物,但,未来如何却也不可预期,更担心的还是这唯一的独子,一边想着他在学校,老师多,应该会没事,一边又想着那些学生是不是也变成了那种怪物,那个学校的学生可是不少,自家儿子不知道躲不躲得过,一边又想他会不会… … 最后的那个可能几乎不敢想,为此,孙母都不敢看那些被打死的丧尸,如果她的儿子也变成了丧尸,可是会也这般被人打死? 出于这样的心理,她对那些杀死丧尸维护了他们一群人安全的人也没什么好感,何况,那些人本来也不是好惹的。 年初的时候23层原来那个搞保健品糊弄老头老太太的公司被人举报查封了,后来又有了新的公司进驻进来,这家才来不久的公司搞的是安保,员工除了几个看着瘦弱些的文员,其他的都是高高壮壮的大汉,穿着制服拿着武器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挺唬人的。 这样公司的审批手续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拿下来的,大家都在私下里传他们可能有些背景,因为还不熟悉,那家的老板也有些神出鬼没,并没有注意什么邻里关系,这都两个月了,彼此之间还都不怎么打交道。 倒是各个公司都有些女员工,打水上厕所,休息的时候会偷偷议论一下那边儿的帅哥什么的,偶尔还有几个偷偷传那边儿好几个都是蹲过大号的。 犯过罪的人哪怕出来了也像是有着污点一样,轻易都没有地方敢收的,这家公司还敢收好几个,肯定是有背景了。 几个大汉也不怎么讲究,有时候在走道上打闹说话什么的,看着听着就不像是正经市民的感觉,不说混黑吧,怎么也不是白的。 其他几个小公司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也许时间长了,大家熟悉起来,会发现他们也没那么妖魔化,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可怕,但,时间还是太短了。 紧接着,就发生了丧尸这种事儿,对丧尸这东西,孙母还是知道的,她跟孙父也跟着儿子看过一些这样的电影,国外的大片对这些都拍成系列了,但谁都没想到生活中真的会出现这样的玩意儿,还是这么突然,一出现就是一大片。 看着身边正在说话的一个员工突然变成这种青灰色的怪物,孙母当时就被吓傻了,都不知道动一下的,还好旁边人反应快,把那人打了一下,打倒在地,孙母直到现在都不记得是谁打了那个丧尸。 后来就是一堆人乱哄哄的,有人尖叫,有人吵闹,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等到反应过来了,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事儿的人都聚成了一堆儿,而那个安保公司的壮汉们正拿着武器面色严肃地打丧尸。 孙卓过来的时候,安保公司的那个杜经理正在讲解关于丧尸的一些“常识”,并且在说自己的分析:“一般电影上都说这病毒是空气传播的,但看同一个楼层的咱们都没事儿,所以肯定不是空气传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染源,但既然能够躲过这一波,咱们也算是有抗体的了。 按照电影上说的,只要不被咬到或者抓破皮肤,应该就不会再感染了,当然,也可能感染了就出现异能什么的,都是说不好的,不过我看也悬,咱们这么多人都没一个异能的,看看明天吧… …哎,你是怎么过来的?外面怎么样?不是说天黑之后丧尸活动会比较多比较灵活吗?是不是?” “妈,我没事儿。”孙卓先安抚了孙母一句,然后转头对杜经理说,“的确是灵活多了,反应也快多了,且这一片儿街面儿上还有不少丧尸,大家天黑后最好不要在外面乱走。” 一群人大约五六十,闻言都过来问孙卓,有的担心自己家里,想问某条路的状况,有的担心同样在学校的孩子,想要问孙卓学校是个怎样的状况,借以推断一下旁的学校,有的则是单纯好奇,还有的是想要多听一些情况,更好做出应变的判断。 孙卓把手上的护栏放到一边儿,接过孙父递上来的水,喝了两口才跟大家说自己过来的经过。 听到儿子还回小区去找他们了,孙父和孙母都是又欣慰又担心,再听到儿子说看到家里没人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三他们不在家这才找到公司的时候,真是又想说儿子马虎,又心疼儿子这番辛苦。 百感交集的父母两个没说什么,其他人反而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把该说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孙卓就不再重复,倒是李大叔笑眯眯地把事情反复说了几遍,然后就凑到那个杜经理那里去,跟他商量下去救人的事情。 “我们是乘电梯上来的,除了电梯门开的时候有些危险——但只要防范好了,也没问题,咱们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就算是熬过这一晚就走,身上也要带点儿东西吧,我知道下面一层有个食品公司,平时都有囤积一些零食饼干和水什么的,咱们去清理一下那一层的丧尸,食物多了,进退也都方便。” 虽然是为了救自己的老婆,但李大叔说的这些话也在理,不知道内情的人七嘴八舌地同意了起来,之前杀丧尸的时候太害怕不觉得,冷静下来都觉得饿了,偏偏搜遍了整层楼也不见多少吃的。 这时候倒是有人抱怨领导管得严,办公室不让吃东西,弄得他们这些员工都不往这边儿放吃的,偶尔两包瓜子和小蛋糕,能顶个什么事儿,就是要杀丧尸,也要吃饱了肚子啊! 这一点对杜经理他们说,更为重要,他们一帮大男人,平时来来往往的,办公室常驻的本来就不多,也不会藏个零食垫肚子,若不是今天有个会,人也不会这么齐,之前大体力都出了,偏偏还没几口吃的,正是饿的时候,听到有食物,都动了心。 如今这一层剩下的普遍都是青壮年,孙父和孙母结婚早,如今也不过四十多岁,算不得老的,还有个公司的老总也在,他都五十多了,外表看着还年轻,但这会儿可折腾不起,笑着说自己不去了,东西他们分吧。 有他打头这么一说,几个体力不行的也打了退堂鼓,到底还是命重要,但要是不去也分不上东西,心里却有些不甘心,这种时候,食物和水那就是活命的根本,怎么能说不要呢? “该分还是分,分多分少的问题,到时候东西多,咱们吃不完也带不走,放着还不是白瞎了,还不如分了呐。”杜经理很实在,大家都没什么空间异能,这些东西就算不会过了保质期,难道带不走留在这里给后来人吗?谁想那么长远? 倒不如都分了,也不枉同甘苦一场,怎么说都是同类,能多活一个,丧尸就少一个,总是好的。 之前杀丧尸的时候就是杜经理打头,他手下那帮人也救了不少人,大家都服气,这么一说,心里想想也是,也就都同意了。 听到能白分,当下又有些不去的,反正去不去都能分,谁愿意卖力气呢?真当杀丧尸那么好玩儿啊! 杜经理见状笑笑:“别怪我没提醒,咱们在一起自然好说,但咱们兄弟也不是做白工的,以后遇到丧尸,自己不会杀,杀不死,倒霉的还是你们自己,这会儿我们看着,地方窄,你们还能练练手,等到了街面儿上,地方大,谁都顾不上谁了,这会儿谁偷懒可就是谁送命,赖不着咱们了。” 这话说得也是,有几个已经坐下的又站起来跟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必然又泡汤了,唉,问君能有几多愁,何日存稿连天有? 我也想多更,奈何不是我想,就能更,还要有一个码字的过程,天啊天啊,写手都应在星际,思维通感什么的,保证一日万字,不打磕绊! 呵呵,我也就是想想。 现实一点儿,晚安! 正文 第49章 大厦的电梯总共四个,除了孙卓上来用的那个里头没丧尸,还有两个里头都装着丧尸,其中一个还有人的血迹和尸骨,好在之前他们也都见过了,吐也吐过了,这会儿勉强视而不见还是能够的。 电梯一下子装不了这么多人,何况还要留下几个应变,杜经理他们安排这种事情做得多了,顺顺当当安排下来,一行人就直接往17层去了。 孙卓觉得这杜经理人不错,看着是个清楚明白的,也许可以当个同伴,可惜认识的时间还短,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他没跟着去,累坏了,坐在父母的身边儿休息。 父母都没事这是好事,但接下来的路却要细细思量该怎么走了,幸好剧情中还提过几处基地的所在,他找一处最安稳的去投靠,也是不错的方法,但这一路上,单枪匹马还真是不成,真的需要找几个同路的了… … 17层的确是个食品公司,但,是个做食品销售的代理公司,且也不是什么食品都代理的,所以等到有人骂骂咧咧地上来,大家才知道里头的油水不多,得不偿失,一时间,上头留着的人有些担心分不着,想着如今下头没丧尸了,刚才也没记名,忙坐着电梯下去了。 “老李也是为难。”孙父叹了一句,他适才听到老李那么说就知道不对,那新来的安保公司的不知道,其他的员工来的时间或长或短,没时间串门不清楚,但他在这边儿租了好些年了,就是最开始不熟悉,这些年下来,大厦总共哪几种公司还是知道的。 更不用说跟老李熟悉后,他还提过一句他媳妇在这个公司上班,因为是一个大厦里头的,孙父还曾留意了一下,所以刚才一听说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无非是找人去救媳妇罢了,便没说什么,但… … 瞧着上来的人都群情激奋的样子,孙父有些不好的预感,忧心忡忡地皱紧了眉头。 孙母也知道这件事,论八卦,女人是从来不会输给男人的,闻言说:“咱们不知道就是了。” 不是她冷漠,也不是她狠心,实在是现在的情况下,谁也犯不起众怒,他们之前不说是情分,这会儿不去落井下石也就是了,其他的,别想着能帮忙。 她想着拽紧了儿子的胳膊,暗示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分明是让儿子不要管,免得也被拉下了水。 被孙母瞪了一眼,孙卓摸了摸鼻子低下头,他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而且,原主也不是吧,做母亲的,就是这么操心。 “混蛋,你为了救你媳妇,就把我们都拉下水,现在小惠受伤了,若是感染了怎么办?这都是你害的!你怎么还有脸上来?!” 最后一帮人上来的时候有些乱,同时从两部电梯里出来的人一出来就要混到一起似的,杜经理手下的几个人分成两拨拉着,但明显也有些气的样子,没怎么使劲儿拉,那个并不算太强壮的青年逮着机会打了李大叔好几下,让他鼻青脸肿的。 知道下头没太多东西,但丧尸也清除了,杜经理早就闷闷不乐地上来了,见到这帮人还在闹,心情不好地喝了一声:“行了,都什么时候还吵吵闹闹的,想把楼里的东西都招来吗?” 丧尸是能够通过声音来寻人的,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这么一说,大家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孙卓抬头看了看,李大叔旁边儿并不见李婶儿,而他被打也没怎么反抗,整个人都蔫蔫的,显然是得到了不幸的消息。 有几个拿着背包的,里头的东西不多,还大多都是那种膨化食品,食品包装这东西,大家都知道,看着一包薯条鼓囊囊的,其实打开来之后大半都是空气,小半才是食品,吃的时候还并不管饱。 “幸好下头的女员工多,抽屉里头都有点儿东西,看,还有这个。”之前有人苦中作乐的时候还拿着一条长蛋糕显摆,是那种看着很厚实的跟长方形砖块一样的蛋糕,却比砖块儿长多了,面儿上油黄油黄的,看着便很好吃的样子。 真不知道是怎样贪吃的才买了这么长的蛋糕,想来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后面也有些东西证明了这一点,装在瓶子里的一看就是自家做的榨菜,圆滚滚的超市买的纯肉肠,还有几瓶酸奶,饼干瓜子什么的。 这些人也不嫌弃有些东西都是拆了封的,通通拿了上来,连饭盒和筷子都没少,有的饭盒中还有勺子,倒也方便用餐。 这会儿大厦中还是有水的,取了不放心还可以洗洗,然后还有从下头拿上来的电热水壶,乱七八糟地往会议室的大桌子上一放,绝对是可以马上开餐的节奏,最实用的还有泡面。 这东西似乎没有女孩子不爱吃的,多少都储存了些,还都是那种盒装的,倒上热水就能吃的,这会儿方便许多。 当然,食物多了,人也多了,下头那层没有个安保公司这么顶用,几个男的护着几个女的勉强在储藏室里躲过了一劫,还有些则是受了伤的,杜经理发话都留在下面,先不许上来。 现在摸不准受伤的会怎样,所以给他们留了点儿食物,让他们自己小心观察观察,说明白了若是明天没问题,走的时候会来叫上他们,这边儿人多势众的,也没人敢反对。 说起来,23层还是很幸运的,除了最开始变成丧尸的,和没救过来被丧尸咬死的,基本上没有受伤的人,这一点上,杜经理这伙人居功至伟。 但那个闹起来的男人还有那个小惠,开始也是23层的,他们是一对儿恋人,在本层卫冕战的时候安然无恙,但是被李大叔说动了心去下头那一层的时候却因为没想到丧尸那样多,那个小惠一时不慎被丧尸给抓了。 下头女人多,丧尸也多是女的,那指甲有些长,一下子就见了血了,等到清点受伤人员留下的时候,被发现了,留在了下面一层。 小惠的男朋友叫何朗,平时性格挺好,这会儿暴躁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帅气样子,看得出,是极为在乎自家女友的。 “说什么下面食物多,骗我们下去,还不是想让我们帮你救你老婆,结果呢?你老婆早不知道被哪个丧尸啃了,你tm地怎么不去陪她啊?留在这里祸害人,多少人被你害得受了伤!” 何朗喘了两口气,有认识的去低声劝他,他突然又嚷起来,会议室的门早被关了,这里隔音还好,也不怕他声音大了,他嚷嚷得愈发愤恨。 杜经理冷着一张脸,听到最后一句,看李大叔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他的那伙人也不是没有受伤的,一个被咬了,还有一个也被抓了一下,同样都留在了下面,而这样的损伤换来的食物,看看那三个包,真是让人忍不住冷笑,完全不值! 不只是何朗和小惠,当时跟下去的人很多,但上来的减少了大约四分之一,之前满满当当的会议室,这会儿加上新收纳来的也还不如之前的人多。 因为杜经理的人也留在了下面,所以大家对杜经理还是很放心的,但不代表他们会认为自己的朋友亲人被骗然后受伤是合理的,跟丧尸没办法评理,但跟人呢? 没有人认为是自己盲目乐观贪图小利这才导致了受伤的结果,也没有人认为自己受伤是武力值不达标,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李大叔的错,若不是他,怎会这样! 见到杜经理没有再喝止,叫嚷的人便多了些,很多人说着说着还动上了手,也不知道是谁先把纸卷起来扔人的,比起不能浪费的食物,纸张这时候显然没什么用处,同样没什么用的文件夹最后也飞了起来,有一角划破了李大叔的脸颊,冒出了血珠子。 孙父和孙母都别过脸去,人之常情,他们谅解李大叔的谎言,同样也谅解这些人的心情,但到底是认识的,不好劝,很为难,索性不看了。 “够了!”李大叔挥手打掉第二个扔过来砸脸的文件夹,“我想要救自己老婆有错吗?我骗你们什么了?他们公司本来就是做食品销售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没有囤积太多食品罢了。当时也是你们自愿去的,我逼你们了吗? 是,就算是我诱导你们,骗你们了,但我想看着你们被丧尸咬伤抓伤了吗?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对我有什么利吗?都是意外罢了。 若真的说有错,我是有错,诱骗你们去救人,最后人还没救到,是我活该,但你们呢?你们难道没错吗?自不量力,听到有食物就都去,最后对付不了丧尸就来对付我! 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还要弄死我啊!来啊来啊!” 李大叔好像是豁出去了,一张脸上也有了凶相,挺着胸膛喊了两声,一时没人接话,他又接着说:“你有什么好嚷嚷的,有本事,情深意重,你下去陪你女友啊!冲我撒什么泼,还有你们,没受伤没怎样,冲我发什么脾气,你们有资格吗?不跟你们呛呛还真以为自己有理了!tnnd,世上就没这样的理! 杜经理,我对不住你,夸大了事实,害你的兄弟受了伤,但我也要说句实话,这些人都是拖后腿的,其他不说,你的那个兄弟,被咬伤的那个就是因为救他们才被丧尸咬到的,不然,凭你们兄弟本事,对付几个丧尸还是容易的。” 孙卓抬头,看了一眼杜经理的脸色,又看了一眼李大叔,他还真没发现李大叔对付丧尸不怎么样,自己也是个猪队友的模子,但这拨火的本事还真是厉害,被他这么一说,为了救老婆,他还有情有义了,骗人也成了不得已了,这些人反倒是小人了,三下两下,还把杜经理给吹捧了一下,拉拢了一下,同时离间了一下杜经理和这些人的关系。 这种人,人才啊!可惜啊,用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要善于发现每个人的闪光点!——李大叔,亮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希望大家喜欢! 有人喜欢,我更得也很有动力啊! 不过,依旧没有存稿的一天,哎,现在真是... ...越想有什么越是没有,这算挫折教育吗? 其实都是我太懒(这一定不是真相!)其实都是我太忙了!(这才是真的!) 呃,晚安! 正文 第50章 沉默了一阵儿,没有人率先表态,最后还是杜经理站出来一步说:“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别闹腾了,都分点儿东西吃,东西不多,都吃了轻省,明天还要卖力气出去,不要吵了。” 眼看着都是丧尸末日了,还有人争论这个那个的问题,实在是有些不知死活的意思,跟生死存亡比起来,那点儿口角伤痛又算得了什么了,归根结底,受伤的也不是在座的这些人。 所以,大家很快被安抚下去了,适才闹得有些过火,骂得狠的,砸东西砸得猛的,这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人还微微红了脸,最后还有人主动给李大叔分了包吃的。 李大叔道了谢,也没有不食嗟来之食,彻底和他们分道扬镳的意思,安静地拉开椅子坐下,撕开包装开始吃,还试着分了些给身边的人,跟他们换了别的,不一会儿,还有了一瓶水喝。 孙父孙母看着这样的场景,都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良心上好歹过得去一些了,也没试图靠近李大叔,跟他说点儿什么,哪怕原是认识的,但之前不曾开口帮腔,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有些晚,显得虚伪,还不如不说。 孙卓却没那么多复杂心思,他觉得杜经理安排得很对,拿出自己带的东西分给了孙父孙母,他们是没有下去那一拨的,最开始说食物都有的话是说食物多的情况,但现在食物明显不够吃,显然没什么人记得给他们分。 末世才刚刚开始,这时候的人们还是很有脸皮的,没出力的那些都没好意思开口讨要,有的索性早早睡了,眼不见心不烦地忍着饿,有的多喝两口水,有了热水壶,热水还是够喝的。 一次性纸杯有不少,上头这些公司多少都备着些,万一有客户来了,也不至于让人家干坐着。 这会儿大家拿出来分一分,一人也能略分两口泡面,解解馋。 孙卓包里也有泡面,但没急着吃,这东西跟压缩饼干一样都能够长放,还不重,也不占地方,倒是面包什么的,存放时间不宜过长,该吃就吃吧。 见孙父孙母都没怎么吃,他又劝了两句:“爸妈,你们多吃些,吃饱了睡一觉,明天还要辛苦呐。” “明天,咱们,还要一起走么?”孙母心思细一点儿,捏着面包看了看杜经理的那伙人,有些犹豫不定地小声问道。 孙卓大口吃掉手上还剩下半块的饼干,这东西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夹心的,太甜,又喝了一大口水,顺了顺,这才说:“不急,等大家都吃完,商量一下吧。” 等到杜经理那头放下一次性筷子,心满意足地把喝空了的泡面盒扔到一边儿,孙卓才上去问:“杜经理,能问一下,你们明天准备去哪儿吗?” 这个问题实在很重要,冲出大厦只是第一步,在电梯通畅的情况下,这并不难实现,那么,走出大厦之后呢?满大街的丧尸,要去哪儿呢? 杜经理犹豫了一下,这家公司并不是他的,他上头还有个总,但… …“去w市吧,那里比较偏僻,丧尸应该会少些。”重要的是,那里是他的家乡,他也惦记家中的人。 周围不少人已经吃完了,正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很多人心中都有想去的地方,基于电影小说中的常识,他们对“安全”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我知道r市有个度假山庄,就在山里,有温泉不说,高山林密的,丧尸估计也少,而且,r市就在咱们旁边儿,两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很快的… …” “那地方有吃的吗?万一野兽也有成为丧尸的呢?你怎么对付?” “我觉得还是**好,那边儿有座监狱,那可是咱们省最大的监狱,墙高还有电网,虽然以后可能没电,但在里面住着的话,起码暂时不用担心丧尸,城墙都是现成的… …” “是现成的,成员都是现成的,你觉得你干得过那些蹲大号的啊!” “那**呢?那边儿是国家的政治中心,军队优先保护的地方,周围的驻军也不缺乏,如果去那里,咱们一定是安全的,那边儿的科研技术什么的肯定也是最好的,说不定还能弄出疫苗什么的… …” “这一路这么远,路上丧尸肯定不少,我可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死在路上,实在是冤枉。” “也可以去**啊,那里靠着海,地广人稀的,应该没事儿吧,而且那里的粮食也多,应该… …” “呵呵,你怎么知道海里头的东西还安全?万一也成了丧尸呢?再来个海啸台风的,不用活了。” “不然**呢?那里海拔高,人少地广,丧尸肯定也少… …” “食物肯定也少,而且,你会放牧吗?地都种不了,以后怎么活,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天天住帐篷防得住丧尸吗?” 人多意见也多,一个个地点提出来,一个个被否决,无论是怎样的地方,似乎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完美,无法让人感受到绝对的安全。 “其实,大家有没有想过q市?也不是很远,穿过两个城市就到了,那里物产丰富,也是个交通枢纽,历史上更是当过好多个朝代的都城,它的古城墙是最完备的,即便在今日还依旧坚固,是可以据守的地方。” 孙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对比剧情中的各大基地,在q市的这个,虽然算不得威名最大,异能者最多的,却是最安稳的一个,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疫苗最后就是q市基地搞出来的。 这也并不奇怪,哪怕不是一国首都,这个曾经在历史上担任了许多次都城位置的城市自然有它的魅力所在,这里的高校是最多的,人才同样不缺,各种高精尖的实验仪器也是不少的,率先研究出疫苗也挺正常的。 孙卓不能够保证包括他在内的孙家任何人不会在之后被丧尸病毒感染,所以去离疫苗最近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这样疫苗出来后,万一有个什么,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杜经理不为所动,他并不认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就懂得分析什么形势,知道哪里好哪里不好了,他仍然认定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件事情最后争论了许久,到底是自由民主的,杜经理也没做什么独裁者,最后甚至权力下放,让他那伙人也自己选择到底去什么地方。 他们这些人比其他人团结一些,但到底也是一个新的公司,天南海北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熟悉的这些日子,谈天说地,喝酒吹牛都是好哥们儿,但要不要为了好哥们儿撇下家人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杜哥,对不住了,我得回家看看,你是知道的,我早年不懂事进去了,好容易出来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给我老娘看的,但现在… …我想先回去看看我老娘,免得… …”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谁也不知道这丧尸病毒是怎么挑人传染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不是会成为另一个丧尸,所以,赶紧回去看一眼,无论是证实噩耗还是见最后一面,都是最急迫的。 最开始两个还说了些理由,杜经理一律同意了,大家都是有父有母有家业的,他都能理解他们,后来的几个就不说理由了,直接说了自己要去哪儿要去哪儿,然后便有要去同样地方的跟他们套近乎凑热闹,图个一起走,安全。 人群自然而然分成了几堆儿,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杜经理也不是爱计较的,看着人少了大半也没着急,拿出一张地图来各自说了说路线。 他们这伙人好多以前都当过兵,对地图都不陌生,说着说着就划分好了,也不用问旁人的意见,有能力的决定去哪儿,没能力的要么跟要么滚,谁管你。 好在有人跟孙卓一起,就是最开始开口的那个汉子李辉,眼角处有个小伤疤,配着那个跟光头差不多的发型,怎么看都有些凶相,还有两个也是高大汉子的跟他一起过来了,他们也要去相同的方向,索性开头一起走,人多也有个照应。 孙卓乐得如此,这些人比李大叔可要强多了,想是这样想,但当李大叔真的过来说要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孙卓才想起来孙父孙母的老家可不是q市,反倒是李大叔,说过他老婆的娘家就在q市。 “既然这样,就一起走吧,没事儿。”孙父爽快地答应了李大叔的所请,见他不计较之前他们一家子没帮忙的事情,他也赶紧把话说开了,又道了几句不是,两人迅速和好了。 似乎接受了老婆去世的噩耗,李大叔这会儿恢复过来一些了,也能跟孙父谈笑风生,又说起孙卓来:“老孙啊,你可生了个好儿子,厉害得很,要不是他一路打丧尸,我都不能平安到这儿,多亏了他啊!” “哪里那么厉害了,他还小,运气罢了。”孙父谦虚着,一张脸却是重新有了笑模样,不似刚才罗锅着的沉闷了。 这个时候,孙卓的这一支队伍也正式确定了人数,暂有12人,但除了孙家三口人,李辉三人,李大叔,还有何朗等四人,还有那个五十多的公司老总叫做张总的。 李辉何朗等人还表示有受伤的朋友在下面一层,明日他们若是没事,会跟着一起走,这样的话,最后队伍大约能有15人,有效战力,在孙卓看来,也就是他和李辉等人,战力薄弱,前景堪忧。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了,昨天没睡好,今儿早点儿睡,晚安啊! 一写末世就觉得废话多,多少章了剧情还在这里,我都郁闷了! 唉,希望大家没有觉得拖沓,很认真地表示这些都是前提交代,虽然有些长了。 正文 第51章 这一层的安全门都被封死了,还留了人看守,电梯那边儿也没放松,有人看着,万一丧尸会用电梯了,也保证他们死在门口,在这方面,杜经理不愧是做安保的,果然专业。 大家伙安下心来各自找地方凑合了一晚上,没有被褥,硬邦邦的桌面也能躺了,舒服的老板椅也都被抢占了几个,等到早上起来,伸懒腰的比比皆是,毕竟哪怕是最好的椅子,睡一晚上也不会舒服。 “唉,真是老了,熬不了了。”孙父也是自己一点点弄起这个公司的,原先辛苦的时候不是没受过这种罪,但现在,最舒服的椅子靠着,腿还能架在别的椅子上,但一晚上起来还是觉得骨头都酸了,累得不行。 相较之下,孙母的适应能力似乎好点儿,一边帮他捶着腰背,一边说:“可别说这个了,赶紧把你的药吃上,还有吗?” 年龄大的人通常都会有点儿三高,孙父的血压有些高,幸好平时都吃药,一般也没什么特殊状况。 “知道了知道了。”孙父接过孙母递上来的水,把随身带的药拿出来吃了一片。 孙卓包里还有点儿吃的,取出来一包饼干,递给父母,让他们垫垫,看了一眼周围几个人,说:“你们有的话最好也吃点儿,一会儿要卖力气的。”这么说着,孙卓自己也拿了点儿东西吃。 李大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孙卓这话明摆着,包里再有东西也不会给他们吃了,他也早就认清了孙卓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没说什么,去找杯子倒水喝。 张总可没有那么薄的脸皮,笑呵呵地凑上来跟孙父搭话,夸了几句孙卓,又说了自己没吃的,昨天晚上也没吃,他又素来胃不好,早上不吃点儿东西,肚子受不住,会胃疼。 孙父从来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做生意也都奉行双赢,闻言把饼干分了些出去,都没理会孙母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孙母爱面子,见孙父已经分了,也就不好说什么。 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有了力气说不定危机的时候才能够活命,跟活命画上了等号,张总哪里在乎孙母的脸色,接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吃,吃完了还不忘说这是什么牌子的饼干,竟然还挺好吃的,以前没发现过云云,然后又自然而然地从孙父那里拿了几片。 当他第三次伸手拿的时候,一根筷子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孙卓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吃太多了,我爸不够吃了。” 张总讪讪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太饿了,有点儿没注意。” “没事儿,没事儿。”孙父摆摆手说着,他早餐素来吃得不多,这会儿也不饿,但是孙卓还是坚持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半儿给他,并看着他吃完。 孙母在一旁低声埋怨:“这时候还是做好人的时候吗?为了点儿吃的会死人的,儿子能带多少吃的,这会儿吃得少了,等下没力气怎么办?以后没吃的,谁给你?” 丧尸事件来得太突然,孙父又没怎么受惊,他自己一个办公室,当时门还是关着的,丧尸的时候纯是有惊无险,最后又能够和安然无恙的妻子儿子相聚,周围都是熟悉的人,他也就没觉得这世界怎么变了,还是老一套的观念,若不是儿子执意要去那个q市,他必然是固守待援的那一群人。 是的,除了这些想要离开这里四处奔走的,还有一部分人知道本市一些食物储备丰富的地方,也不在市中心,准备跟他们一道走出去,然后在那里固守待援。 哪怕很多电影小说中都把丧尸事件弄得全国瘫痪,世界疲软当做一种设定背景,但还是有很多人相信国家绝对会度过这次难关,而这次事件也不会太厉害,像他们这样的,不也都活下来了吗?这样的人若是多了,一堆对一个,怎样也能把丧尸杀死了,毕竟,如果不让丧尸病毒传染上,丧尸的总数量是无法繁殖增加的。 这种想法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但,那是在初期,丧尸病毒也是会进化的,而这种进化表现在丧尸身上,就是丧尸的进化了。 实际上,不怪很多电影小说中都爱把这种丧尸病毒描述成另外一种进化,因为后来出现的许多异能者也都是感染病毒之后才获得异能的,这种套路化的东西既然存在,必然也有其合理性。 从剧情中找到了相关的佐证,但目前阶段也只能拿来安慰人,因为没有发生过的事实谁都不会相信。 “谢了,我们下去吧。”李辉谢过了孙卓递过来的面包,因为武力值的关系,他很自然地成为了这一队的领导,而他也很有这种自觉和责任感,之前把路线图又一次跟大家过了一遍,确保每个人都明确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途中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都说不好,万一以后分散了,有个明确的路线,起码也知道在哪里能够汇聚。 17层那里很安静,为了保险起见,昨日对这些人还做了分散关押,每个人一个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还锁了,若是有人尸变,不至于影响到旁人,也不会四下乱窜,造成其他的麻烦。 当然,这其中是不是因为有些人不愿意被留下而强迫关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受伤的人大部分情况都不乐观,已经变成丧尸的,还在变化中的,还有几个还在发热的… … 没想到情况是这样,李辉和杜经理他们脸色都不好看,谁知道那些发热的最后会怎样,他们不可能再停留下去,但若是不带着… … “你觉得可能会跟着我们走的是哪个?”孙卓主动问了李辉一句。 “是猛子,他跟我是一处的,以前就是哥们儿。”李辉指了指正在发热的其中一人,那人的胳膊上被丧尸咬了一口,伤口不大,但至今没有愈合,颜色鲜红,却也不见流血,诡异得很。 “那就带上,一起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在激发异能。”孙卓果断决定,“把他的嘴缠上,手也绑上,背着一起走就行了。” 能够不扔下熟悉的人还是好的,李辉果断点头同意了这种做法,跟他一起的两个汉子马上上来帮手,很快把人弄好了背上,他们也没准备让别人承担这样的风险,说好了三人轮流背。 孙卓皱皱眉,背着人对付丧尸,战斗力显然要大打折扣,但,看看目光躲闪的其他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没有再耽搁,一行几人上了电梯,为了应付楼下可能聚集的众多丧尸,电梯里并没有站得很满,五六个人一组地往下走,这样万一有个什么还有个腾挪的空间,免得手臂都挥动不开。 安保公司食物少,但其他的库存可是有些,男人都是武器爱好者,何况他们还有配枪的理由,哪怕是少量,李辉还是分到了一把,然后还有一些冷兵器,什么匕首都是小儿科,看到仿唐刀样式的刀具,孙卓眼睛亮了亮,他可是使过剑的,上辈子还用机甲演练过剑术,这方面可没生疏了。 当然,剑术和刀术还是不同的,且他的剑术虽然是名师教导,但到底没有内力那种玄幻东西,充其量是能打的,但真正上场的机会还是少,所以… … “我用这个或许更趁手。”抢在何朗之前把刀抢到手,完了比划了一下,似模似样的,仗着这些人分不清剑术和刀术的区别,孙卓格外有底气地把这把一看就不便宜的刀据为己有。 孙父和孙母也没追究自己儿子什么时候会用刀了,或者说他们根本看不出来那两下是不是“会”,只想着刀长一些,到底是占了些便利。 何朗没有很争,转而去拿了其他的。 这会儿出来的时候武器的好坏就表现在各人分配的站位上了。 拿着唐刀孙卓直接被安排站在了电梯门口旁的位置,跟他对面守门的是个拿着电棒的,可惜这玩意儿对人好用,对丧尸,纯粹能当棒子用,或许还能把对方电熟了? 孙父孙母和一看就不顶用的张总都站在后面,这样的分配也是无奈,这个队伍中的女生还有不少,但比起那种会在危险时候尖叫或者乱动影响发挥的女生,孙卓还是觉得年龄大的比较能够稳得住。 对面拿电棒的叫侯三,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反正人乐呵呵这样自我介绍了一下,大家也就都这样叫了,又不是真正交朋友,以后能活下来自然能够好好熟悉,活不下来,知道了名字也没什么意义,谁给立碑呢? “一会儿我先来,你插空补上就是了。”孙卓不敢保证自己毫无疏漏,在五层的时候这样简单商量了一下,主动承担了主力责任。 侯三很好说话,笑着应了:“行,没问题,我一定把他们的爪子都打回去。” 这位也算是身经两战了,17层清理的时候他也去了,也不怕那些丧尸,等到了3层的时候,脸上那点儿隐约笑意全收了,格外严肃地关注着电梯门,捏紧了电棒,随时准备给探入的手来一下子。 孙卓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一刀劈下去,直接把两个胳膊砍断了,提醒了一句:“小心爪子会动!”便没再说话,冲出去把那丧尸的脖颈给砍断了,全过程不过十秒。 “好!”侯三赞了一声,也把旁边想要挤进门的那个给拍了出去,两个一前一后跳出去,就开始清理周围的丧尸,并不多,之前杜经理他们已经下来了一次,这个时间间隔,还不够太多丧尸聚集过来,而他们这样陆续出来,等到最后一拨人的时候,大厅的丧尸可能也都被清理完了。 当然,他们没必要清理完,之前已经说好了,最后一拨人出来不管怎样,走的时候把门锁上就好,这也是为了长远考量,若是以后真有清理丧尸那样的任务,被锁在一处的丧尸跟圈养的也没什么两样,总比那种埋伏游荡的好收拾。 “行了,快走。”叫上三个腿脚慢的,孙卓招呼一声就率先往前走,侯三也适应了孙卓的节奏,两人偶尔还能来个不错的配合,拉了一把有些跑不动的张总,五人迅速出了大厅,却也没走远,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之前下来的人都在这里等着,等到大部队一起下来了,大家可以一起走。 其实这会儿大家是有能力清理大厅丧尸的,但那样未免太过耗费体力,可能等到最后就没办法离开了。 于是便都安静在这边儿歇着,说话的也少,耗费了力气之后,连女生都不愿意多话,宁愿留着力气一会儿跑快点儿。 “没想到你刀使得不错,学过?”侯三安静下来就开始轻声探问,只有跟孙卓打配合的他才知道对方的刀使得很不错。 很多电影上都有那种刀光剑影的效果,但真正打起来,武术那种其实很难看到光影,因为没有那么快。 便是正经的武术,现在也都是按套路打,你上我下,你下我上,偶尔的出其不意也必然是某个招数使然,并不是自己的随机应变,手上都摸不到实的,看起来也就是花拳绣腿。 休息室的门窗都是玻璃的,能够看到外面,杜经理也是个明眼的,看得出孙卓刀耍得不错,最难得的是那份儿沉稳,对面丧尸的大口都张开了,凑到面前了,他还能不着急不着慌地一刀劈过去,硬生生拍开,面不变色,这种心理素质,天生该是当兵的啊! “原先使剑来着。”孙卓回了一句,看了孙父孙母那边儿一眼,又加了一句,“就是感兴趣,自己练练。” “呦?使得一手好‘贱’?!”侯三笑得别有意味,挑眉的表情颇为猥琐,几个女生都忍不住露了笑容,难得在这样的时候还可以这般轻松说笑。 “去!”孙卓不当真地捶了他一拳,然后就见他耍宝一样“哎呦”“哎呦”叫个不停,捂着胸口好像真的受了重创一样。 那比演戏还夸张的演技逗得孙父孙母脸上都带了笑,一时间这边儿好像跟外头成了两个世界,气氛都不搭界儿了。 然后又是一拨人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固死,哪怕是公主的儿子也要死啊!所以就是自然死呗,年龄大了,被丫鬟扶着去睡觉,一觉睡过去,他以为是睡着了,其实就是死了。 不会强求长度在几个章节,这样没意义,重点是怕自己罗嗦了,既然大家没觉得,那我就继续了! 晚安! 正文 第52章 不过短短一日,外面的世界却像是破败了一样,很多地方都显出一种荒芜之色来,在大厦门口,杜经理跟他的那帮兄弟说了几句话,大家各自道了声“珍重”,连口酒都没得喝,便各奔东西了,跟着一起的少不了还有些闻声而至的丧尸。 转过头,李辉带着孙卓这伙人先弄了几辆车来开。 路边不少车子都没了主,开起来不麻烦,唯一麻烦的就是油耗问题,必须要去一趟加油站,不然走不了远路,一旦离开城市在半路上没油了,可就麻烦了。 “幸好导航还能用。” 何朗跟孙卓一家人一辆车,他的女友小惠在今天去看的时候变成了丧尸,无论之前多么恩爱,变成丧尸的那个样子还是太挑战人的感官了,何朗连门都没开,便直接走了。 其实,他也算是果决了,后来很多人要断不断的,说要开门给友人一个痛快,可开了门又下不了手,最后受伤的也是有的。想到后来受伤的人,孙卓皱了皱眉头,他们队伍里也有一个,目前还没什么变化,之前急着走,也不好跟对方吵吵,这时候倒要思量思量了。 “打开广播,听听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侯三跟孙卓配合得不错,见他上了这辆车,他也跟着过来了,这会儿坐在副驾驶上,听见开车的何朗这么说,他就直接上手把广播打开了。 连续调了几个频道都是杂音,直到调到某个频道,才有了一些官方的说法,像是紧急新闻那样的,连续说了几遍,说了几个基地地点,也让大家不要慌张,固守待援也是可行的,国家会从北至南逐渐恢复社会秩序。 “这样说,其实咱们也不用走那么远。”何朗松了口气,他之前还以为社会就此乱了,听到国家有所安排,心里头先安定了些。 “嘁,你竟然信这个!”侯三对此嗤之以鼻,“你看看咱们市有几个出来的?这一场病毒怕是要弄倒三分之二的人了,咱们都是少数,有什么能力去恢复秩序?还救援别人呐,社会都停摆了,现有的东西吃完了都不知道下一茬在哪里,恢复秩序,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呐。” 侯三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已经过了一天,再怎样也会有些人反应过来了,但看这条路上,他们现在走的还是大路,却也不见几辆车子,这时候的车多半哪家都至少有一辆,所以… … 或许当时变成丧尸的人不会太多,大约三分之一左右,但还有三分之一,很可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抓被咬,若是侥幸没有被当场分尸吃掉,也变成丧尸的话,丧尸的数量怎样也要比人多了,这种比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会持续下去,比起人类的繁殖速度,丧尸想要个同类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对讲机给我。”孙卓跟侯三要了对讲机,跟前头那辆车的李辉说,“李大哥,前面有个药店,咱们停一下,拿些药品走,那旁边还是一家小超市,咱们去拿点儿东西。” “好。”李辉没有理由反对。 三辆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留下几个看车子的,其他人大部分都去了小超市,孙卓则直奔药店,早上孙父吃药的时候他才想到,这时候药品也是稀缺资源,比食物还要稀罕许多。 药店没有锁,昨天发生突变的时候是白天,大部分的地方都还在营业,这家店也是,里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还在来回转悠,她们不太会拐弯,就沿着那环形的通道来回走,一遍遍不知疲倦。 孙卓进来带来了一股生气,她们都似乎有些感应,向着孙卓扑过来。 几乎是一刀一个地把丧尸都解决掉,孙卓便开始有针对性地扫药,先把那些降压药不分品牌地弄到背包里,然后再去拿一些常用药,还有一些外伤药包括酒精绷带之类的。 “你小子倒是精明,知道这里丧尸少。”侯三跟着进来的时候发现药品架子都空了两行,与之对应的是孙卓的背包都鼓了起来,他不得不另拿了一个保健品背包继续装药。 现在的药店多会买些保健品,为了鼓励购买,还常常有赠品送,这种廉价背包就是赠品的一种。 侯三身上没有什么背包,这会儿也拿了一个打开,大把大把地装着药,他也不挑,从身边开始扫,整整装了两个大包这才罢手。 “好了,我估摸着旁边儿超市也清净了,咱们过去拿点儿吃的,不然可就没份儿了。”侯三说着又抓起两个背包往外走。 在没有空间异能存在的情况下,储备物资就是这么麻烦,孙卓叹息一声,望着还有大半药品的药店,无奈地转头去超市了。 人多力量大,超市本身也不是很大,十来个人冲上去,你一下我一下的,虽然都不怎么有杀伤力,但比起那些赤手空拳,连指甲都不够尖的丧尸来说,匕首警棍足够了。 三两下弄死那些丧尸,他们就开始一个袋子一个袋子地装东西,比起那些食品来,收银台那敞开着的小抽屉乏人问津。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人人脸上都有隐秘的兴奋之色,哪怕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不知道未来安全与否的忐忑,在这会儿都成了一种紧张和兴奋,好像许多条条框框都化为须有,好像那终于从鱼缸中跃入大海的鱼儿,感受着自由的空气,有几个脸上不自觉地挂了笑容。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我以前做梦都想进了超市随便拿不付钱,今天倒是实现愿望了。” “现在钱算什么,跟废纸没两样了,只要能杀丧尸,咱们哪里都能去,以前都不敢进的会所都会对咱们敞开大门。” “咱们人要是再多点儿就好了,把所有的丧尸都杀了,这么大个城市,哪里都能随便住,总统套房都能爱睡几天睡几天,多好!” “人要是多了,轮得到你享受吗?” 对于白日做梦的几个女生,一干男人的做法是绝不搭腔,反正她们说话也不耽误拿东西,这就得了,其他的,谁也不会要求那么多。 男人对于女人的宽容在这时候还没有转变。 但,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出了城市之后,路就开始不好走了。昨天一天并不是没有逃走的人,很多人都趁着丧尸刚开始反应慢往外跑了,离开了繁华的城市,乡镇路上的丧尸也的确很少,就好像高速路上几乎不见人一样,算得上安全,但… … 很多车子都搁浅在这里,而这里的丧尸也越来越多,究其原因,看看那坐在驾驶座上的骨头架子就知道了,被人从背后袭击而茫然不知,这是因为什么呢?后座上有人受伤感染而他不知道,以至于后头的那人变成丧尸的第一时间就扛不住人肉的诱惑把他给生啃了。 而那种痛苦之下,车子拐弯撞到了别的车子,然后引起连环的车祸,最后堵住了路,也让后来的人不得不弃车,然后敌不过丧尸的群攻,最后也变成了在这一片游荡的丧尸。 不得不从平整的大路上拐下了小路开始走,导航也渐渐成了没用的摆设,广播中反复的话语再没了什么安定人心的力量,看过了那些惨状之后,大家对末世的认识又多了一些。 然后,是食物的缺乏。 小路上很难找到补给,有的村庄附近都是游荡的丧尸,里头还不确定有多少,现在的村子不像是以前,动辄百千人,围起来能把他们十几个人埋几层,对那样的村子,远远看到了,他们便要绕开一些,也不敢靠近,这下子,更加没有补充食物的地方。 食物缺乏,便要优先照顾有战力的男人,挨饿的女人这时候要么被几口好吃的哄了去,要么就也要拼命,但她们大多数选择了前者,反正迟早要选择一个强者依靠,有个男朋友供吃喝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后,就是男朋友一换再换,换到最后,那些人也被养叼了胃口,连块儿遮羞布都不愿意扯,纯粹的食物交易了。 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的孙卓沉默了许久,即便不是原来那个队伍,但这个队伍似乎也没办法清正太久,这也是正常的。陡然从规矩中走出,很多人习惯性地遵守原先的规矩,直到周围的人告诉他不遵守的好处,他自然懂得如何去追逐那些好处,忘记那些规矩的。 “这世道,是真的变了啊!”孙父感慨着看了看远方的群山,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忙中偷闲感慨一下这样的时光多么轻松,但现在… …明显消瘦了一些的脸上带着沉郁之气,心情复杂。 “不用担心,照现在的速度,再有几天就能到基地了,咱们一路上走的都是小路,虽然补给少些,但也安稳,等到了基地,有了人领导,就会好很多。”孙卓这样安慰着父母,他自信凭着自己的能力,在不用保护别人的时候杀丧尸赚功劳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能够养得活父母,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 这个队伍的人孙卓都不太熟悉,也就谈不上什么信任,为了父母的安全,很多时候他都不敢走得太远,这样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功劳可言,食物的分配都是按劳,这样一来,他自己也要经常挨饿了。 但,若是没有后顾之忧,一切就不一样了,就像李大叔,当初连那样笨拙的丧尸都不会打,不敢打,现在,却是能够主动冲锋,也当了个有效战力,怡然自得地在战斗之后享受着美女和食物了。 这种变化在熟悉李大叔的人看来是很惊人的,但这又是末世最常见的一种。 那样老实的李辉还不是变了,当初为了回家看老娘的孝子,如今也很有大哥范儿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的,也不是只会对着丧尸下狠劲儿了。 队伍中更快占据老二位置的不是一门心思图上进的何朗,而是那个发烧之后觉醒了异能的猛子,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异能,只是木系而已,现在也就能够催发一下植物,但至少他的存在让很多人看到了异能的希望,而他的异能,也在这一路上得到了很大的锻炼,如今能够在两小时内催熟水果了,真的是很管饱的异能。 一路上也曾碰到别的队伍,更为适应这个世界的队伍,他们的相处模式让李辉他们也更放得开了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很多人都会在“比上”之余开始 “比下”,发现自己还不是最没下限的那个,就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何朗当初为着女友小惠恨不得打死李大叔,但看现在,他们两人已经能够交换女友过日子了,一起称兄道弟的时候也不见少,全不见当初生死仇敌的模样。 孙母一日比一日沉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头发是否凌乱,衣裳是否脏污,甚至不介意蓬头垢面地去烧火做饭,主动捡起了老妈子的那些活儿,安静地凭劳动获得食物。 路过一些小村庄的时候,队伍也会停下来清理一下丧尸好找房子休息,这时候也会碰见一些幸存者,他们有的会加入队伍,有的会选择留下,李辉他们并没有强求,但会在走的时候尽可能多地装走能吃的东西,不再考虑要不要留给后来人。 在车子换了第四回,油也加过不知道多少回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q市的地界,再过半天的路程就能够真正进入这座城市了。 “到了基地,一切都会好的。”孙卓还不知道q市基地的具体位置,剧情中,原主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一切都是听说的。 “你先睡会儿,昨天守夜肯定没睡好,等到了叫你。”孙母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孙卓的脸颊,把他的头一按,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孙卓抬头冲着孙母笑了一下,便很自然地倚靠在孙母的旁边闭上了眼睛,他昨天的确没睡好,不过不是因为守夜的那两个小时,而是因为总要用精神力把靠近营地附近的丧尸撵走,实在有些费神。 这段时间,他虽然没能得到什么异能,却对精神力的掌控更加熟练了,或许因为世界不同的关系,他不能够构建力场,最多能用精神力控制几个丧尸,影响他们的判断,驱散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一路上才比较安稳,没有在某个时候突然被丧尸包围起来。只是没被划伤咬伤,突然有了这样的异能也不好说,孙卓选择了保持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睡啊! 做个好梦啊! 正文 第53章 在末世的第三个年头,莫雅茹来到了q市基地,成功研发出来的疫苗让这个以前很普通的基地一下子名声大噪,不少人都会慕名前来。 基地本身就是依着旧城池的,这两年稍稍扩大了一下范围,外围也有了铁丝网之类的壁垒。 等通过了检查走进去才发现比起大部分地方的严肃,城里的人脸上都有些喜色,疫苗虽然还不能大规模派发,但有和没有完全是两个意义,大家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难得有了些末世前的繁荣景象。 “呀,果然很不一样呐。”莫雅茹这三年吃了不少苦,末世那天世界大变,她被自己的爱慕者搭救出学校,后来又一块儿逃亡,再后来… …她跟了几个人,来来回回,早没有了原先那种清冷的才女范儿,配上姣好的面容,这会儿做出娇声来,让人骨头都酥了。 “喜欢什么,买给你。” 搂着莫雅茹的男人穿着狂野,几乎遮了半张脸的大胡子让人印象尤为深刻,这会儿哈哈大笑,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要看过来一眼。 莫雅茹眼波一转,给了一个嗔怪的眼神,没说什么,却比说了什么还要勾人。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如此,顶多是羞涩一笑,或者还要高冷地嫌弃别人粗俗,但现在么,哪怕没有镜子,她都能够想象得到自己脸上那丝笑容会是怎样的魅惑。 一次次被出卖给别的男人之后,莫雅茹也对爱情死了心,与其让那些跟她谈感情的男人卖了自己得好处,倒不如让她自己卖,起码那好处还是自己的。 经历了思想上的巨变之后,她反而很是放得开,哪怕依偎在这个浑身汗臭味儿的男人怀里撒娇,她也能够做得天然而不造作。 讨了男人的好,莫雅茹得到了一些代金券,足够她稍稍挥霍一下,好好逛街了。 她现在的这个男人是某个小头目,跟着老大过来谈疫苗的买卖问题,这些事情她插不上手,曾经的艺术学校大学生在这种时候也就是个花瓶的作用,能够带她来,目的也很明显,万一事有不谐,她也是用来疏通的敲门砖。 莫雅茹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说最开始她对这样的事情很反感,但习惯了之后,她如今已经能够适应这样的角色,算计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了。 心里头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莫雅茹安静地看着街道两边儿的小摊儿,金银玉器,古玩珍宝都乏人问津,某些冷兵器反而更受人欢迎,还有一些衣服首饰什么的,还有背包鞋子。 整个市场什么都有,却没有食物,虽然已经有些地方能够恢复生产了,但食物的产量还是赶不上末世前,很多人都吃不饱,没有人拿出来卖的。 “快看,排名又更新了!” 市场前头有个电子屏,原先大概是做广告用的,现在则成了一个排名榜,从第一名顺序往下,显示着的东西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啊,怎么又是那个孙卓?!” 有人懊恼地看着第五名的位置,那个位置几乎常年被人霸占,而那个人正是孙卓。 “怎么又是他,他不是没有异能吗?怎么反而总是能够排到猛哥的前面?” “猛哥就是木系异能,打丧尸也不怎么在行,卓哥可不一样,那一手剑术绝了!” “有什么绝的,亨哥不比他厉害,那可是正宗的少林寺俗家弟子,一身硬功夫谁敢不服?!” “功夫好不好,有本事排名前五啊!” 一群看过电子屏的人吵吵闹闹,很快把上面的排名说了个清楚,这也是q市的一项激励政策,为了鼓励大家杀丧尸,弄了这么一个排名榜,把杀丧尸多的都列在了榜首,相应的也会有些优惠和奖励,让大家继续去外面奋战,争取夺回更多的地盘。 孙卓?莫雅茹一时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然后,很快就看到这人出现在眼前,他似乎刚刚从城外回来,风尘仆仆的,旁边还有两三个人,大约是队员的样子,一个女孩子叽叽喳喳,正带着笑容跟他说什么,引得他嘴角轻勾,露出一个有些温柔的笑容来。 “孙卓!”莫雅茹想都没想地放声叫住了人,见到对方转过头来,她一脸怒容地上前质问,“原来你没死,我还以为你死了呐,为你哭了好几场,你却好,如今竟是有了新欢了吗?” 莫雅茹其实都有些记不起自己这个男朋友原来的样子了,有些帅气,但也孤傲,不怎么爱说话,看不出是怎样的性格,当年那些或好或不好的地方这时候一下子鲜明起来,对着那一张脸,她满心想的都是他看起来过得不错。 “你是… …”孙卓疑惑地看着眼前人,应该是认识的,不然不会这样理所当然叫出名字,但… …剧情早已离他太远,平日里自然不会想起,但想起来之后… … “你这几年都在哪里?你是一开始就来这里了吗?你… …”莫雅茹的一大串问题打过来,她可能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 一刻钟后,公园的长椅上,两个人坐了下来,恢复了冷静的莫雅茹看着孙卓,问:“你当年,为什么没来找我?我知道你在学校。” “你当年,有找过我吗?说真话。”孙卓反问,莫雅茹没有回答,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样的沉默让他们都明白了答案。 他们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刻,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那或许就是一种可能的畅想,如果当时在一起,现在会是怎样。 莫雅茹在第一次被男人背叛的时候会想起孙卓,她总是这样想,若是他不死,他一定会怎样怎样对她好。在当男友的时候并不称职的孙卓在她一次又一次寄托的幻想中被美化成了男神,如此,也就愈发看不得男神原来没死,而是和别人在一起了。 “你这几年,过得怎样?”孙卓并没有多少叙旧的心思,但或许是对当年未曾去找她多少有些愧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主动问了一句。 “过得怎样?哼。”莫雅茹冷笑了一声,“你会关心我过得怎样吗?托这张脸的福,我还好。你呢?你过得也一定很好了?那个,是你的新女友吗?” “我还好。”孙卓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在q市,有了地方安置父母之后,他放手去外头杀丧尸,用丧尸的人头换功劳,一点点提升了自己的地位,提高了生活水平,现在的生活虽然还赶不上末世前的,但已经让一家人很知足了。 而他的年龄,早就该操心一下终身大事了,适才那位就是孙父孙母看重的儿媳候选,两人也是第一次见,比起在这种还没有恢复繁华的城市中约会,孙卓把地点选择在了城外,用杀丧尸取代看电影逛街等一切浪漫情怀。 他希望对方明白,末世生存不易,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跟他一起杀丧尸的伙伴,一起照顾父母的助手,而不是一个菟丝花一样需要他照顾的女人,而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展现出了相当不错的战斗水平,目前为止,比较令人满意。 所以对于莫雅茹的后一个问题,他是这样回答的:“目前还不是,以后有可能是。” “所以,我是什么?”莫雅茹不甘心地逼问了一句,口气却有些委屈,在她为对方的死而哭泣的时候,对方可能活得很好,还和别的女人欢声笑语,真是要气死人了。 “前女友?”除了原主的父母,孙卓很少接手原主的感情问题,所以他认为两人虽然从不曾正式说分手,但出事了没有去救,这已经是事实分手了。 莫雅茹的怒气一滞,从某个角度来说,对方的理解不算错,当她和别人开始新恋情的时候还想过“他”一定会祝福她的,但…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渣男!再见,再也不见!” 表面上怒气冲冲地离开,其实她是注意到了时间问题,和男人约好了某个时间见的,她不会忘记这件事,因为这关系着食物和性命,至于孙卓,就当他早就死了就好了,那样或许还能安慰自己说,他不过来救她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是的,已经死了,死在末世的第一天。 三天后,办完事的老大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往回走,从头到尾没派上用场的莫雅茹就好像是进行了一场公费旅游,跟着她依附的小头目一起离开了q市,她那精美的背包内却多了一个小巧的盒子,里面放着孙卓赠送的疫苗。 “算是分手礼物好了,总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 “我的父母总比你重要,所以,对不起。” “你这个混蛋,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爱你!” 搂着背包,莫雅茹想到最后的那次见面,她其实希望他说什么呢?在他赠送礼物过来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有些幻想的吧,幻想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真心爱她,哪怕他曾经抛弃了她,但他如果… …她还是会… … 可惜,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很想傲气地把东西甩给他,哪怕是这样珍贵的疫苗,也不能够弥补她感情上的伤害,可是她的理智更清楚疫苗比感情珍贵多了,这是能够救命的。 所以,他们从未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  末世之中,爱情必然是个奢侈品,吃饭都有问题,生存都受威胁,谈什么爱不爱,要有多矫情? 所以有的时候特别不理解某些末世谈爱的文章,固然生死相许,英雄救美都容易产生爱恋因素,但吃喝不济,衣食无着,怎么爱? 唉,这样一想,好像那些都成了披着爱情皮的利益交换,怪假的。 说明一下:末世故事到这里完结,不准备长篇大论写孙卓之后的奋斗,他为活得更好,肯定是要奋斗的,但也不会做什么领头羊。 另,从不认为末世要自相残杀,难道因为你们有点儿鸡毛蒜皮的小过节,然后末世了,杀人不犯法了,你就想方设法把对方杀了啊?多费劲儿!好像你不用愁吃穿一样。 所以,李大叔等人哪怕跟孙卓不合,也不会那样丧病地去杀他,所以末世大环境中,人与人还是比较和谐的,上层或许有争斗,但不死不休少有,总不能做政客的都要把政敌弄死了,自己才能往上走吧,这种想法本身就有问题。 要相信社会大和谐啊! 以上! 正文 第54章 远离了城市的灯火,茂密的林子中,两个年轻人正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山上走,沿着山脊向上的小路是一条条青石铺就的,也不知道当年铺石的人是怎样想的,那青石太窄,成人的脚踩上去,最多着落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空悬着,若是白日里也无所谓,但在夜间,林中多露,石上又有青苔,一脚踩不好便要滑倒的感觉让人时不时就要冒身冷汗。 “大哥,咱们就不能明日再上山啊!” 年轻的那个站定了仰起头来往前看了看,手电的光也冲着山上晃了晃,高木深林,从这个方向他看不到山上的景色,却仿佛能够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屋檐一角,听到那叮叮当当似乎随风在响的铃声。 “呵,明日,你觉得咱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大哥冷喝一声,这句话咬牙切齿,说得似乎有无限怨恨,好像那地底传出来的幽冥鬼语,令人听了都要打颤。 “快走,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听到这句话,年轻人哆嗦一下,弯下腰继续往前走。 山路并没有无限漫长,在指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山门口,见到了那合拢起来的大门。 顾不得会不会打搅山中的清净,两人齐齐敲起了门来,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敲上两三下便要停一停,听听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就在第九下的时候,嘎吱一声,山门开了,一个老和尚拿着手电走出来,打开门后,也不问两人做什么,只双手合十,然后就放开手,走在前头为两人引路。 两个年轻人互看一眼,什么也不多说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快步跟了上去。 寺庙很小,也就是个两进院子,跨过影壁之后,就看到了正殿,佛祖的金身被黄色的布幔遮掩了大半,正中那个插着香的大鼎也不知多少年月,看着便有些历史的样子,专业使然,年轻人往那上面多看了两眼,细细分辨着。 佛祖之前是三个半旧的蒲团,正中的那个已经有了人在,锃光瓦亮的光头,分明是个和尚,那和尚面朝佛祖跪坐,身上的僧袍是那种灰扑扑的常见款式,周身香烟缭绕,莫名有了几分出尘之姿。 未及进门,两人便跪了下来,当当当三个响头磕下来,砸得青砖震动,砖缝中的灰尘都弥漫些许,呼吸中都有了尘土腥气。 “素问归宏大师慈悲为怀,我兄弟二人阴德不修,误入冥宅,引发幽怨,还请大师出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大师垂怜。” 当大哥的说得声声诚恳,但他言语再好听,却也无法遮掩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所干的行当是盗墓,所以… … 面朝佛祖而跪的和尚没有回头,缓缓放下合十的双手,起身道:“两位施主来晚了,家师已于月前圆寂,如今惠山寺是由小僧铉音主持。” “啊?!怎么办,大哥?”年轻的那个沉不住气,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但都不管用,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惠山寺归宏大师的名头,这才赶了过来,谁想到… … 想到这些日子的事情,年轻人面露悲色,他还年轻,不想就这么死了。 “如此,敢问铉音师父,我兄弟二人的情况,可有办法援手?”大哥却还沉得住气,没理会自家兄弟,这般问了一句,又把随身带来的背包打开,整整齐齐的钱一扎一扎好像才从银行取出来一样,摆在眼前一堆,佛祖也要动心。 铉音轻声一叹,剧情中,那个本应该不染凡尘的和尚就是被这些花花绿绿的钞票迷了眼,最后一点点以身试险,好好一个修行的佛门中人,最后成了挖坟盗墓的不说,还干了不少的缺德事,最后也没捞到好死,死在了某个墓穴之中,却也省了棺材费用了。 好吧,出家人圆寂本就是不要棺材的。 见铉音没有马上作答,大哥心中有数,也不啰嗦,拽下年轻人身上的背包,一并打开,整整两包的钞票摆在了前面,一并推了过来。 铉音看了看两人,面色惨白,似鬼多过似人,若是不救,定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若是救,看了看那些钱财,哪怕不是原主,也由不得他不动心了。 惠山寺实在是个太偏僻的地方,这一座小寺庙虽然是很早便有的,但传到今日早就不在宗教协会上挂名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没录进去过,归宏大师当主持的时候,寺庙中统共也就三个和尚,还都是年老体弱没度牒那种。 等到铉音这一辈,唯独他一个,还有开门那个老和尚,两人都没有正式的被国家承认的身份证明,那老和尚还是个耳聋的,只能与人用手势交流,连手语都不会比划。 上一辈子打打杀杀,杀孽太重,这辈子成了和尚,铉音觉得挺好的,也可让人清净清净,但清净到没饭吃就是大问题了。 也不知道归宏大师是怎样打理寺庙的,反正在铉音看来,惠山寺早就是危房待改了,住宿条件差不是不能忍受,当和尚还要高床软枕也实在没有修行的样子,但,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可就让人不能忍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现代!现代啊!一亩地千斤粮食不成问题,惠山寺中那陈旧的米缸中却没有几勺米。 不吃肉,还没素吃,这是要饿死的节奏吗? 归宏大师的突然圆寂让惠山寺一下子陷入了断炊的边缘,不得不让人思考一下生存问题了。 适才铉音在佛前静坐,并没有在念佛经,做晚课,而是在思考该怎样名正言顺地得到一些香火钱,不然不要说他们了,佛祖都吃不到香烟了! 红艳艳的钞票动人心肠,铉音看着眼前的两包钱,哪怕明知道可能来路不正,但还是可耻地动心了。 “大师慈悲,救我们一救。”大哥说着又拉着兄弟跪下,磕起了响头。 三个响头一停,便听得头顶上一声轻叹,仿佛佛祖终于动容,道:“罢了,如此,小僧就勉力一试吧。” 闻言,那大哥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才抬头去看那年轻和尚的脸,这位自称铉音的“大师”果然很“小”,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只看他那么年轻,大哥的心头就是一凉,这怎么靠得住?莫非真是天要绝我? 他兄弟更是沉不住气,但碍于大哥面子,还是什么都没说,忍了。 铉音是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他虽然对付过丧尸,但是无形无色的鬼怪,又或者说阴邪到底是怎样的,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 好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有些东西的,比如说归宏大师教给他的一些驱邪法门什么的,如今的铉音也能够自动掌握,但其中的原理是什么,连原主都不明白,也别指望他看看记忆就能懂得了。 但,哪怕是依样画葫芦,弄个一模一样的法阵出来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了,从剧情上看,这两个引得和尚动凡心的人最后都没死,可见原主那三脚猫工夫还是管用了,那么,换成了如今的铉音,会不会有用呢? 抱着这种自己都半信半疑的态度,铉音一脸淡定地吩咐兄弟两人当起了劳力,把法阵所需东西准备齐全了。 他们兄弟二人也是有备而来,不仅准备了法阵相关,剩下的两个大包中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什么桃木剑,黄符纸的,鸡血狗血更是不缺,翻包袱的时候那个大哥还有些不好意思,把道士通常用的摆在和尚面前,还真是… … 铉音只当没看见,把兄弟两人准备的香烛纸钱翻了翻,挑出几根蜡烛来,又在殿前的院子里头用砖头画了几道线,然后就把蜡烛点在某些地方固定,让兄弟两个一人一个蒲团,跪在指定地点… … 接下来便是某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了,铉音反复看记忆中的这一段,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做指定目标,哪怕他把归宏大师的示范都看懂了,但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实在是不好说。 罢了,试一试。 定了定神,铉音闭上眼,集中精神力,试着“冥想”,然后,随着他的手指动作,空气中某些气流的方向产生了变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集聚。 第一个意识到这一点的铉音脸色越发认真,难道这并不是一个科学的现代?见识过丧尸之后,再被告知某个世界有鬼怪,呃,其实也不难接受不是吗? 心思一岔,气流便有些散,阵中的烛火忽悠了一下,像是要灭。 铉音忙又收敛心神,嘴唇轻动,默默念起经文来,随着他的动作继续,那莫名的气流越聚越多,明明有风,蜡烛的火焰却是笔直不动的,甚至光色不再是橙黄,而变成了幽蓝。 兄弟两个不敢说话,但都一本正经地看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年轻人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和尚竟然真有法术?他再去看那张清秀的脸,便觉得有了些高深莫测的感觉,心底里真正觉得那一声“大师”没白叫了。 烛焰越升越高,颜色也重新变成了橙黄,但那最后一星橙黄也只闪了闪便灭了,不知何时,蜡烛竟是烧尽了。 铉音睁开眼,看着那兄弟两人,脸色依旧苍白,却没有了那种青黑之色,松了一口气,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总算不负所托,二位施主已经无恙了。” “多谢大师。” 晨光熹微,兄弟两人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着铉音行了一礼,颇为恭敬,作为当事人,他们能够感觉到身体轻松多了,可见确实是有了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高僧未得道! 嘿嘿,谁能想到我写和尚了?! 晚安! 正文 第55章 三个月后,修葺一新的惠山寺有了不一样的光景,起码周围也会有些人到这座并非名山古寺的地方烧一炷香了。 为了能够带动经济,起码不要再次坐吃山空,铉音让张仁,就是上次让他作法的那个大哥找来了一个扮演小沙弥的少年,充当知客僧的角色,开个门递个香,顺便收个钱的。 为了更像样点儿,少年还有了路缘的法名,对方之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反正适应角色适应得很好,才半个月就张口闭口的“阿弥陀佛”,看起来还很像是个真和尚的样子。 惠山寺周围都是小村镇,所在的惠山也并非是很有名的山,没有什么秀美风景,勉强能够跟附近的某座名山算作一脉相传,但其实也远到隔了几个镇子的距离。 这种情况下,山中的香火也就好了那么一阵儿,又过了两个月,除了周围的村人偶尔还会过来,其他人都不会再来了。 “师傅,要我说,咱们实在应该把山路好好修一修,我听李大娘说,她就是因为山路不好走才不上来的,像李大娘那样的人也很多,咱们要是修一修路,肯定香火会盛一些。” 路缘并不算是真正的和尚,铉音并不限制他的吃食,这会儿他正一手一个鸡腿地啃着,米饭上还有不少的红烧肉,这些都是从山下买上来的,还别说,如今的外卖真是什么地方都送啊!虽然人家那眼神儿怪异极了。 “人少了好,清净。”铉音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青菜白饭,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清淡饮食其实也挺好的,再者,也许这样能够更加增强法力的纯粹度? 不得不说,自从那一天阵法成功之后,他就对这种所谓的法力有了很大的好奇,归宏大师留下的那几本书他也天天在看,连原先不怎么在意的破旧佛经,也一个字一个字拿来细细读了一遍,想要体悟那法力的源头。 当然,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倒是可以再摆一次阵法感受一下那种感觉,但… …想到摆阵耗费的那些东西,算算如今手头的钱,铉音又是一阵头疼,修葺寺庙真是太贵了,就这还是人家主动优惠的价格呐,他还以为… … “师傅,我听张大哥说他们这几天要出去一趟,您有没有兴趣啊?”路缘大口吃了几口饭,突然开口问。 那天法阵起效之后,张家兄弟并没有马上下山,又在山上停留了两天,像是怕反复的样子。 这两天也跟铉音说了很多,两人所从事的事业,张仁并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了,据他所说他们这一派的盗墓还算有格调了,虽然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失传了大半,但入墓之后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拿的,且也不是全拿了,拿不走还要破坏掉,就连盗洞,他们都打得比较仔细,不会轻易损坏了整个墓穴的结构。 他们这些行当的,对这个都避讳着,讲起来也都是“冥宅”“阴宅”之类的称呼,懂得的听了便明白,不懂的自然不会联想到犯法上头去。 铉音对此还是很有兴趣的,哪怕有原主的前车之鉴在,但这些都是没接触过的新鲜东西,听起来还大有学问的样子,自然能够让他有些好奇,至于要不要为此去亲身犯险… … “你若是有兴趣就跟着去吧,我给你两个护身符,我就不去了,这里离不了人。” 耳聋的老和尚年龄也大了,前两天下了一场秋雨,也不知怎地就着了凉,这两天还病着,他也不知哪里的古怪念头,竟是不肯下山去医院看,也不肯打针吃西药,每天的佛前念经也不肯停,该跪的时辰半点儿不少,本来年龄就大了,还这样折腾,真是要命。 铉音以前会些医术,中医上头不敢说造诣多高,这样的小毛病也能自己开些药,买了中药熬了让老和尚按顿吃,中药起效慢,连续吃了几天了,也就似乎鼻涕少了些,其他的暂时还看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铉音是真的离不开惠山寺,连他想了好久的办个正式度牒的事情也要耽搁下来了。 路缘也知道这里的情况,总共就这么三个人,怎样都要两个人才能照顾妥当了,否则… …“那算了,我也不去了,不过护身符还是给我吧,我给张大哥送过去,保个平安也好。” 听路缘这样说,铉音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开始还真没想起来这茬,虽然张仁那次之后就只有送路缘过来的时候又来了一趟,但他带来的帮助真心不小,不要说那些钱给了多少,交易两清,铉音还不至于为收了该收的钱而觉得欠人情。 主要是后来无论是联系施工队,还是帮着惠山寺扩大名声,都是张仁一手包了的,还有路缘,最开始铉音是准备给路缘发工资的,还是张仁给拒了,说什么也不要钱,路缘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要,这些日子,别看他有肉吃,但这都没花铉音的钱,让铉音有些过意不去。 他这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最苦的时候也不曾这样欠人情,但张仁这一手做的,真是让人想要跟他不交好都不成。 也无怪原主最后忍不下心跟着张仁一道盗墓去了,当然,后来的堕落不得不说也有张仁带领的成分,为了让原主留恋凡尘,免得缺少了一个得力帮手,但,路到底是自己走的,不能全迁怒到别人身上。 铉音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本来打算跟张仁兄弟划清距离的,但人家这般尽心尽力地帮忙,情面儿上多少却不开。 “给你的就是你的,我再多给你两个,你给他们就是了。”铉音这般说着,觉得这也算是另一桩交易了,对方帮忙,他给对方能够保命的符,谁也不欠谁的了,想到这里,心头轻松一些。 剧情中原主的悲剧总像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山,让他跟剧情中提到的人相交时候都不能随心,总是不自觉地想着有没有在重蹈覆辙,犹豫忐忑,好像连性格都扭曲了一样,其实也没必要那样畏惧,自己走自己的路,哪怕是同样的过程,他也不会跟原主一样,这就是他的底气。 “你也别担心寺里,你没来的时候我们还不是照样过了,这里平日来人少,也不会有什么照应不开的。” 人跟人之间总是能够相处出感情来,铉音比路缘大几岁,但心理上却大了几十岁不止,也不忍心他十**的大小伙儿成天在这边儿暮鼓晨钟,比退休老干部还要无所事事。 “不过他们那行当不安全,你若是见了,也劝他安生些,我说这话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但事实上某些东西咱们确实知道它存在,还是避着些好,若是真的惹了棘手的,何苦来哉,又不是真的缺钱到那份儿上。” 张仁虽然没说,但看他的做派,也不是缺钱的那种,言语中谈及祖上也颇有傲然之色,如此可见,哪怕是盗墓世家,随着社会变迁,也早就走上了正轨,并不是非要靠这个活的,那么,又何必非要去盗墓? 路缘咽下口中的饭,笑了一下:“我知道师傅说的都是好话,我会跟张大哥说说看,不过他肯定不会听的。” 铉音点点头,那人的性格从面儿上也能看出来一些,的确是个固执己见的。 吃完饭,他便继续回房去看佛经,修葺寺庙的时候他专门弄了一个房间放置佛经,也算是个藏经阁了,只可惜新购来的佛经太新了,没有那种沧桑味道,就好像大殿上某些未曾干透的漆,透着一种违和感。 不过,谁让现在和尚也不好当呐,想要个正经的度牒,还是要考试的,据说比高考也不差什么,唯一不同的就是考的只有佛教一门罢了。 想想那些研究生大学生都来竞争佛门岗位了,铉音就觉得自己这寺庙虽小,但是能一下子混成主持也真是搭乘了佛祖的接引金光了,如此还不努力转正,真是对不起归宏大师的教导,还有这一身玄之又玄的法力了。 路缘并没有跟着张仁一起去,专门去送了一趟平安符,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回来就转了性,也不没事儿爬山玩儿了,而是特别积极地请教铉音,想要知道他能不能练出一身法力来。 铉音自己对此还是半知半解,哪里能够指导别人修炼,索性就把佛经抛出来,让对方先读熟了再说。 这也不全是搪塞,当年归宏大师教导原主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铉音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奥妙,依样画葫芦,索性照搬教给了路缘。 路缘说的时候特积极,但看到那些佛经就卡了壳,据他自己说那是因为他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想要读熟不容易,他又不曾真正看到那法力玄通,只当张仁是在唬他,就是为了不带他一起去,又觉得铉音也是合伙糊弄他的,把经书丢到一边儿,闷闷不乐了几天,再没什么积极性了。 如此,又过了小半年,张仁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直奔庙门,一回生二回熟地直接找到了铉音,要他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路缘而不见。 想要当高僧也不容易啊,还是先拿个度牒,成为合法和尚吧! 长路漫漫,我想睡一觉先! 晚安! 正文 第56章 “… …这次真是没白走一趟,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任谁说我也不会相信在那一片大山底下竟然是那样庞大的一个冥宫,里头的雄伟壮阔完全超出你的想象,而里面的那些东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哪怕是祖辈上传下来的说法,但真的见到了才知道有些东西真不是前人瞎想的… …” 张仁拿着一瓶二锅头,对着瓶口喝着,喝下去一口便要说上一些话,看得出他这一次经历颇为丰富,让他不吐不快。 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叫阿勇,大名是什么不知道,非常沉默寡言,很像是那种暗卫角色的人,哪怕是铉音那样强大的连丧尸都无所遁形的精神力扫过去,只要不是刻意也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这才是真正引起铉音兴趣的地方。 “以前都觉得山海经中尽是胡编乱造的,什么这个人面那个蛇尾的,去了那里才知道,两个身子的那算是什么啊,八个角九条尾巴又怎样啊,简直是物种的大挑战,真的,我以前从来不信那上面的东西,这次却亲眼看到了,可惜… …” 张仁叹息着又喝了一口酒。 “可惜什么?”路缘听得觉得有意思,在一旁追问。 “可惜都是些尸骨,又太巨大,我搬不回来,不然,怎么也能让你们见识一下,开开眼。” 张仁说着又喝了一口,他已经有些醉意了,却还是在唠叨着这一次的出行,他们这一次也真是辛苦了,整整百人的队伍,装备什么的好多都是黑货,算是国际上最先进的东西,但是进了那座巨大无比而又神秘无比的底下冥宫之后,四分之三的人都再也没能够出来。 “要不怎么说呐,老祖宗的东西就是管用,真不是那些枪子儿能敌得过的。” 张仁这一次有事相求,一见面就说清楚了,还开出了一个铉音颇难拒绝的筹码,定金更是一本书,一本看着很普通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书,上面的梵文密密麻麻,一般人还真的看不出来好赖。 事实上,张仁也不知道这书写的是什么,哪怕它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但之前,它只是冥宫一间室内书架上最普通的一本,他当时也只是随手拿下来翻了一下,发现是自己不懂的梵文,想着可能是佛经,便顺手揣在了身上,想着出来以后给了铉音和尚也是个不错的伴手礼。 后来没想到这书竟然能当成护心甲,挡住了血尸的利爪,并且丝毫无损。 不知道多少年代的古物,哪怕在地下的时候好好的,一旦见了阳光就会腐朽氧化,但这书却不一样,这一路过来,多少时日,竟是半点儿损毁都不曾见到,确实是个宝贝。 可惜了,张仁也不懂梵文,当时也不曾多拿几本,这会儿拿出来也是一个投石问路,若是能够再去一次,不仅能够把冥宫之中的一些谜题搞清楚,也能多带些宝贝出来了。 这世上,天生有一种人就是喜欢这些冒险的事情,这一次折损了那么多人,但张仁却是半点儿不曾害怕,反而跃跃欲试,准备休息两天再去第二次,当然,已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的队伍他也知道该带什么人去了,那些外国人根本不行,一进去就抓瞎了,再好的枪在他们手上,不打自己人都是万幸了。 “大师,相信我,你去一次绝对不会后悔。”张仁喝醉了还不忘游说,铉音给的护身符作用也不小,若不是护身符突然自燃,他也不会发现自己竟然身陷险境,再有两次也是护身符发热,他才能够从幻境中脱离,摆脱了生死一线的危机。 地上已经有了几个空酒瓶,张仁手中的酒瓶又空了,他醉倒在桌子上,把菜碟都碰掉了,哐当一声清脆碎响也没让他清醒。 铉音皱了皱眉,醉酒的人一身臭味儿,真是让人闻不得。 “我扶他去休息。”阿勇主动起身说话,这算是他进来之后说的第三句话,第一句就是“见过大师”,第二句是“多谢”。 路缘本来要搭把手的,但见阿勇一手就把人拽起来了,好像捻起一张纸一样轻松,他也就不费力上去帮忙搀扶了,直接引路,“往这边儿走,客房在这边儿。” 老和尚早就去睡了,如今院子里就剩下铉音,坐在桌旁,他拿起了桌上的那册书,梵文啊,不知道写的什么内容。 铉音对梵文懂得不多,原主却知道得多一些,谁让佛教这东西东传之后多是梵文的,全靠那些僧人翻译过来才能够流传,所以和尚要是不会几句梵文,好像都不正宗了。 归宏大师哪怕不曾得到度牒,据他自己说却是正宗的佛门传人,自然会梵文的,所以也教过原主,只是惠山寺太贫瘠了,连个真正的放置经书的房间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几本正宗的梵文经书,仅存的两本还是归宏大师的手抄本。 铉音之前研究法术的时候也看过了,凭借记忆的馈赠,他倒是能够认识,但那些曲里拐弯的文字到底不如他使用多年的方块儿字看起来舒服,他看得少,这时候看到这本书才想到,也许最正宗的东西就在这些梵文里。 耐不住好奇心,他一夜没睡,把这本书看了一遍,又把归宏大师留下的梵文手抄本看了一遍,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答应了张仁的请求,同意跟他一起去那座地下冥宫。 “这真是太好了,能够有大师在,我的心里就安稳多了。”张仁大喜过望,也没什么心思再在寺里头住,忙去联络人了。 盗墓世家也并不是只有一个张家,天南海北的,那些人只要还有人在这个行当中混,总能知道彼此。 张仁上次去那个地下冥宫其实也是意外,冥宫上头有个古墓,他是受邀去盗那个墓的,因为开出的价钱不低,又是他的兴趣所在,再者从未听闻那块儿地方有个墓,实在好奇谁会把墓建在那种死穴之上,这才跟着去了。 发现意外之喜自然好,但也要防着别人知道,出来后他只当自己死了都不敢跟雇佣的那头联系,生怕泄露了消息,如今也要快一些,抢在别人知道之前去把那冥宫探查清楚。 对这些专业盗墓的来说,那些业余盗墓的简直太可恨了,盗东西就不说了,还破坏东西,若是赶在他们后头,那真是什么都看不到。 说起来这些专业盗墓的也跟考古爱好者似的,对那些有历史年头的东西兴趣极大,特别喜欢钻研,自然也看不惯那些破坏东西的人。 铉音以前对盗墓的没什么好感,曾经做过古人的他只要想想多少年后自己的墓可能因为被挖出来然后曝尸荒野,对这些人不讨厌就算好的了,再想有好感却不可能。 但张仁的那一套理论也并非站不住脚,“多少历史真相难道真能从书里头看得到吗?写了真相的书都不能够流传下来,只能从地下寻找真相了,我就是对这个太好奇了… …所谓的考古学家不也是干这些挖坟掘墓的事情吗?都是一样的,名义不同罢了… … 我也不是什么冥宅都进的,多少要有些历史意义,我才会去探寻一二,轻易也不破坏尸身,少不了还要给烧点儿纸钱什么的,到底是后人,跪拜磕头也是有的… …” 尽管这些完全不能够掩盖他们到底是盗墓了的事实,但这样一说,似乎也能够接受这样的人的存在了。 铉音到底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哪怕已经证实这世上的确有些不可说的东西,但他还是对此没有太强烈的感受,有些动摇之后,再有利诱,他就不是那么坚定了。 反正就是去看一趟,也不搞破坏,也不拿什么东西,这些经书虽然有用,但自己现在的记忆力也不错,看一遍记下来也没问题,不用非得拿出来,就连这一本,也放回去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铉音开始准备路上所需的东西,排在首列的自然是护身符之类的符箓,其次便是木鱼念珠之类的佛家器具。 这些东西上头没什么宝光,哪怕是张仁说护身符很管用,但这东西制成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淡淡光芒之类的玄幻效果,铉音用精神力扫过去,也只能觉得这东西存在感有些强,其他的也不会有什么特殊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能让护身符自燃,听起来就极为不科学的感觉。 当然更不科学的还有这本梵文的经书,亲自试验了一下那水火不侵的效果,铉音是深深地叹服了,这纸张是什么材质的啊,看这柔软度和适手度,像是某种织物,难道真有传说中的天蚕丝吗?若是用这东西制造衣服,又会是怎样的效果? 不知道是谁那样奢侈,竟然用来做了经书,又或者,这经书除了刀枪不入,还有其他的用途? 越是细想越是好奇,想想张仁所讲的那座地下冥宫的奇诡瑰丽,铉音对此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识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压不住好奇心,扛不住诱惑的铉音。 晚安! 正文 第57章 河水清浅,通过山涧蜿蜒而出,顺着一棵棵青木而上,沿山脊入谷,谷中深处便是墓穴所在。 经历了十来天的跋涉才到了这座深谷,铉音的体力不强,这会儿上到半山腰免不了有些气喘吁吁。 “不要着急,再往上就是了。” 这一次出行,张仁领了十几人的队伍,队伍中都是男子,说实话,盗墓这行当女子不会从事,因为女子属阴,本身就容易沾染邪物,再有每月必有的那几天,都是这行当的忌讳。 便是男子,老一辈也讲究那种阳火旺,八字好的,这样才能够抵得住底下的阴东西,哪怕如此,身上也要多带两样开光辟邪的东西。 时间进入现代,随着当年破除封建迷信,这些东西知道的人都不太计较了,但这一回为表慎重,也是真的见过底下的东西确实厉害,张仁算是精挑细选了这么十几个人,确保万无一失。 “此穴是个死穴啊!” 一同跟来的多半都是青壮年,唯有一位年龄大些的中年人士叫周仰光,他留着一把黑色山羊胡,目光锐利,三两步一窜,竟是上了树,从上头眺望一下,这般说着捋了一把胡须。 自来墓葬讲究的都是风水宝地,必要名山,必要有川,如此才有川流不息又或者龙腾之势,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讲究这些东西。 至于山势,多半是从一些大局上来着眼的,这中间的各种叫法,铉音一路上听他们讲了些,却还是不以为然。 八卦周易什么的,如今也不见几个算卦准的。 “也不知是何等人,竟把墓穴选于此处。”周仰光说着又拿出自带的罗盘,似乎是为了衬托此行目的,他出行来的衣裳多半都是那种中式的,便是那个罗盘挂着也不觉得多么奇怪,此时拿出来看也极为方便。 同样都是盗墓世家出来的,这些东西,他们最熟悉不过,哪怕流派不同,但都是现代了,彼此也认识,对别人家的东西也多少了解一些,七嘴八舌各自分析起来,还有人在地上摆了八卦,看来看去也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虽然不是大凶之地,但确实是个死地,若是葬在此处,乃是断子绝孙的格局,且,贵气相冲,越是命格贵重的选择此地越是后果不好,也不知是何等人,莫不是看错了穴眼?” 不是所有的风水先生都会高明的风水术,很多人都是混饭吃的,半瓶水晃荡,若是嘴皮子功夫好,又会装,说不定还真能忽悠得某个贵人把自己给祸害了。 “不是那样小的格局。”张仁是唯二从底下出来的,阿勇不怎么说话,他便先开口了,“你们看,四面环山,固然是囚之死地,但我在冥宫中走过,里面另有格局,恐怕又成拱卫之势,未必真的是死地。” 很多东西,上头还能够从山上眺望一下,但在地下,黑灯瞎火的,又不清楚所有路径,很多东西都只能是模糊判断,这种情况下,便是张仁这等家学渊源的,也不敢一言而断。 铉音不懂这些,只听他们分析了一通,最后还是决定从张仁出来的地方进去看看。 他上次进去的地方选的是山上的一个墓穴,从那里打了盗洞下去,结果没想到那个墓穴是个极凶之地,似乎有人在那儿养尸,进去的金毛没留意就被弄成了血葫芦,后面的人也没落到好。 张仁领着一些人在一处地方躲避,却误入死地,不得已再次打了个盗洞,向下妄图拐弯向上再溜走,结果却发现了夹层,这一拐弯,便进入了另外一个庞大的冥宫之中,也正是此来的目的地。 “等等,你是从这里出来的?”大家跟着张仁来到了一个小山包,一个被草木遮挡的洞穴若隐若现。 周仰光拦了一拦,没让张仁下去,又用手指做比,指了指远处一个方位,“你说的上次进去的那个墓穴可是在那里?”见到张仁点头,他面色倏地变得肃然。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队伍中最年轻的小伙子叫莫北,他才二十出头,对老一辈的那些风水知识也是懂得最少的,之所以带上他,是因为这小子功夫最好,小小年纪就在特种兵队伍里混了两年,身手上没的说。 出发前,各人的任务也都安排好了,因为铉音除了一身玄学术法,并没有别的功夫防身,体力也不是很好,年轻的莫北就成了他的左右手,被张仁安排来跟在铉音的身边,方便保护策应,而有了铉音的护身符等物,他这个不懂得什么东西的小子也不怕出事。 周仰光则是张仁之外的副领队,他的风水知识算是众人之中最出类拔萃的,受那些老人熏陶也多,各种奇闻异事他都知道一些,甭管对不对,也能用风水诠释一二,自己还开着一个信息咨询公司,也是个老板级的人物。 当然,他的身手也是弱项,所以阿勇被派到了他的身边保护。 “咱们先别急着下去,先去那边儿看看,若是我所料不差,恐怕要多做些准备。”周仰光面色凝重,他对风水知识懂得多,看得书也多,尤其是这种专业知识,只要能碰到,哪怕是只言片字也不会放过,记得他曾经看过那样一个布局… … 这会儿才是大早上,既然都到了地头,大家也不是很着急,看周仰光态度慎重,也就废了功夫去那边儿看了看,还专门下了一铲子,看着那铲子带出来的血色红泥,都是面色微变。 “果然不差。”周仰光一叹,“这种地方十死无生,只怕当年摆下这等格局之人早就先一步断子绝孙,家破人亡了吧。” “到底是个什么格局?”莫北耐不住性子,到底还是年轻,也不知他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当特种兵的。 “这是囚龙断运局,我曾看过一个残篇,提到一句,说此局之毒足以断其万世传承,具体是怎么个说法,我还真的不曾领教,若不是张家兄弟说得详细,恐怕我一时还真想不到。” 周仰光略讲了讲,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他有个爱好是淘旧书,当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旧书摊中发现一本旧版山海经,他一直珍藏着,后来偶然发现书中某个单薄夹层,可惜年代已久,夹层中的东西并不防腐,又是手抄,字迹不清,勉强辨认了一下才认出只言片语,讲的是些风水格局。 那个年代,这些跟迷信有关的东西都会被深藏起来,不少人都是直接烧了了事,但这东西显然重要,有人不忍心烧了,这才精心藏在书中,却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被不知道的人当做旧书卖了。 且,得到旧书的人也没太在意,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悔之莫及了。 “此局最毒之处还不在陪葬上,这四周山谷依八卦方位,必有八方祭坛,做成伪墓,墓中所葬皆是珍品,但必分阴阳时辰,乃是局外大阵,有‘镇八极’之意,至于局中… …我就所知不详了。”周仰光说到此时又是一叹,颇为无奈,懊悔之意溢于言表。 “按理说有这大阵在,里面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出不来的,凡进去的必都将葬身于内,以己身养阵,局中另有阵法相合,生血补充,自当源源不绝,不可解除——也不知你小子哪里的福气,竟然能够逃出生天!” 周仰光看了张仁一眼,目光颇有新奇之意。 张仁摸摸鼻子,笑了一下说:“那是我福气大,早一步认识了铉音大师,这才得到他亲自画的护身符,佛前开光,百试百灵,自然无往而不利,当然,也少不了阿勇的功劳,这小子,对付血尸真是厉害。” 奇人异事各有秘传,哪怕他们不同流派的聚到了一起,但对对方的绝活,各自都有谨慎,并不多问,周仰光闻言也不多说,此次出发前,他们的标配便是铉音亲手制作的护身符,人手一个,不管有用没用,都是红绳一穿,挂在了脖子上,又有张仁现身说法,他们都还信服几分。 虽然探明了这个,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家也就是心理准备更充分了一些,周仰光只知此局毒,但所谓的断子绝孙什么的对现代人来说都不算什么,试管婴儿都能做,怕什么断子绝孙,一个个也不怎么当回事,只把护身的东西都带好,这才再从一处进去。 这种下地的情况,铉音的和尚服自然是不能穿的,他也换了身紧身的衣服,跟大家统一了着装。那衣服口袋多,各种小工具都能装一些,再有人手一个的大包绳索什么的,基本上就都齐了。 “行了,进去以后都小心些,既然知道这局凶险,咱们就多防范,对了,防毒面罩都带上,这里头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的确是古怪迷人。”张仁在下头两次都陷入幻觉当中,自然会对这个特别防范。 大家都听了他的话,哪怕那防毒面具罩着呼吸不顺,也都一个个戴上了,然后依次扣着绳索,跳入墓穴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以为今天能进去的,果然还是要明天了。 明天见,晚安! 正文 第58章 “发菩提心者,非为己利,原为尽十方遍法界,一切极苦有情之所依怙。” 面前是地狱之景,烈火熊熊,橘焰幽幽,无数幽魂于其中哭泣哀嚎,愤怒尖叫,身上仿佛再次穿起了半旧的和尚袍,不曾有袈裟,因未曾持戒,能感受到火焰的炙烤,热力如斯,又不仅仅是热和疼痛,还有大怨大悲在其中。 那累累尸骨都在怨恨,千年万年,千万年难消,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那般残忍地杀死,连灵魂都不能重归轮回,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狱之中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作用于灵魂的折磨,只为让他们的怨力源源不断,成为这大阵的动力。 因悲而怨,因怨而悲,没有人为他们放悲声,他们便为自己悲,让那又怨又悲的声音化作圈人的锁链,牢牢地锁在每一个进入者的脖颈上,让他们一同感受那被剥皮放血,白骨穿钉的疼痛,让他们在那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的悲怨之声中迷了心,失了魂,自此步入迷障,再不得脱,最终也化作那悲怨之声的一员,成为这累累白骨中的一具。 “阿弥陀佛。”铉音念着佛号,他不信佛,或者说并不曾笃信,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在得到和尚这个身份之前,他从未想过出家,不是留恋凡尘情爱,而是不觉得必须舍弃世间荣华。 是的,他就是这么浅薄的一个人,哪怕一世又一世的磨练,他也曾有了高雅的爱好,优雅的举止,甚至是文学上超凡的造诣,但,究其根本,他终究还是一个凡人,也就脱不了凡人的那些嗜好,唯一超凡些的或许就是他的自制力,不至于为了情爱舍弃人伦,也不至于为了荣华抛开傲骨。 之前,他从未想过笃信某一个神佛,无论哪位,或许都不能够拯救他那已经根治在荣华之上的根骨,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幻境,他仍是怀着一种莫大的慈悲口宣佛号。 若然,这世上真的有佛,当普度这被阵法所镇的众多魂灵。 挂在脖子上的珠串被取下一圈圈缠绕在手腕上,闭上眼,早已熟读过的经文历历在目,仿佛有金光加持,于字更见辉煌… … “…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疾病,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 …若是承福生者,转赠安乐,及于寿命… …” “他,他这是怎么了?” 被分配照顾铉音的莫北发现才从坑穴处出来,正式进入地宫,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便一马当先,一步步越过了众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同时态度也极为奇怪,好像被迷惑了似的,竟是手持念珠,一步一念地往前走,那念经的声音并不难听,但在这阴暗的地宫之中听来,竟似幽冥嗫嚅,一字一句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响在心头,格外吵杂。 队伍都停下来,已经到了地宫,这其中的凶险之处,张仁早已细细解说过,这一段又是他最后出来的那一段,也最是历历在目,这些人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各种陷阱,哪怕有些因为张仁的出逃已经被破坏掉了,但必然还有隐藏的,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好吗? 莫北上前一步,说:“他肯定是被什么迷住了,我去拍醒他,实在不行,敲晕就好了,用凉水一浇,也能清醒。” 能够迷惑人的除了某些自然致幻植物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奇异的药粉,又或者某些东西作祟了,这次他们过来早就有所防备,准备的防毒面具能够防范前两者,若是后者,也有些偏方对付,倒也不惧。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身上有着各种灵符,或许还有些法器的和尚竟然是最先中招的一个,还中得这么奇怪。 周仰光沉吟不语,这里算不得最安全的地方,但不过是刚刚踏入地宫的边界,还不到内里,凭他们的能力,随时退出都行,完全不会有所损伤,看和尚这样子,或许里面更凶险些。 张仁忙拉住莫北,道:“等等,不要动!你没发现吗?现在大师走过的地方都是最安全的。” “什么意思?”周仰光反应快,反问道。 “这里是我最后走过的一段路,记得最清楚,在这个地方,看见没有,没有任何标记,但我记得步数,在那里,会有一道机关,只要踩上便会有利刃冒出,但你看现在,大师走过的地方,什么动静都没有。” 张仁把手中的强光手电晃了晃,白色的光芒打在了一处,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的标记,砖块儿跟周围也没有两样,或许是不久前才被张仁走过一遍,上面的灰尘浅薄一层,并不深厚,现在,那上面有一个浅浅的脚印,正是刚才铉音走过留下的。 “那,我们跟着他走?”周仰光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知道这里凶险之后,任谁也要三思而后行。 “先走一步看看。”队伍中还是有大胆的,说着就上前了一步,一脚踩在了之前留下的脚印上,很安全,但这也正常,毕竟这里不是机关触动的所在。 “当心。”张仁轻声说了一句,那人朝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便大步往前走,终于,到了张仁手电筒照亮的位置,他小心翼翼地迈出脚,先是脚尖落地,渐渐踏实到脚跟,直到整个脚踏入,没有任何的变化,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并没有马上松气,而是把重心逐步压上,然后抬脚向下一个地方迈步,静待一息,安全,非常地安全。 “快走,踩着脚印走!”周仰光当机立断,下了这个决定之后让手脚快的莫北先上前了。 最前面的铉音走得虽然不快,但他完全没有顾虑,一步步往前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跟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 莫北也不耽搁,他一步步照着前人的脚步走,不时扔下几个掰亮的冷光棒在左右,让整个路程更加清晰明了。 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真的走起路来,这么点儿路还难不倒人,一个个顺序跟上,很快就撵上了最前头的铉音。 张仁来过一次,比其他人更清楚这地方的凶险,但看这一路走下来竟是什么都没遇到,也是有些莫名,难道是因为和尚念经的缘故,若是真的如此,大师果然是法力高深,把这些邪祟都镇住了。 一路顺顺当当地来到一个节点处,铉音的经文也已经念了一遍,暂时停下了脚步。 莫北就在他身边,见到这边儿又是一个台阶,估摸着没问题,窜上前一步,问:“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铉音睁开了眼,他正立在一个门槛处,迈过门槛便是宫殿的内部,里面有些黑,大部分东西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胡乱几个手电晃动过的地方能够看到陈旧的摆设,并没有棺木之类的,反而更像是一个议事的殿堂,疏朗开阔。 有精神力这样的金手指,之前的幻阵并不算是幻阵,并不曾真正迷惑铉音,让他产生触动的是精神力感知到的那一瞬间的悲怨,几乎要冲垮他的精神力,如果真的被冲垮了,恐怕他就是活着也是个白痴了。 事实上,有因有果,若不是他的精神力那样庞大敏锐,他也根本不会提前感知到这些悲怨,也正是因为这份敏锐,他反而比起这些普通人受到的冲击更厉害一些。 若不是… … “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再次宣了一声佛号,铉音诚心诚意地跟佛祖道谢,若不是他及时念起了大慈大悲的佛经,恐怕真的很难扛过那一瞬间的冲击,得以生还。 话又说回来,临时抱佛脚还是有用的,若不是因为那本水火不侵的梵文佛经,他这段日子也不会看那么多经文,也就不会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想到经文,并且镇定心神念了出来。 这一步步,在别人看来是闲庭漫步般悠闲自在,但在他,却是步步惊心,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而,他的精神力告诉他,越是往前这悲怨之声也越厉害,恐怕还未修仙,他便要先体会一把心魔是什么了,若是度不过,这一条命必然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剧情中,同样来过这个地宫的原主并没有这般凶险经历,反而能够平安而出,或许是因为他也是个普通人吧,和张仁他们一样,所以感受不到这样的冲击。 偏偏,精神力又是铉音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他只要向前,便只能一步步硬抗过去,而若不前,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无形中,他能够感受到一种极厉害的威压,脚步缓缓移动了一下,只是稍稍向后错了半步便已经是一身冷汗,若不是防毒面具挡着,恐怕他们都能看到他已经是汗留满面了。 “诸天菩萨之中,吾深佩大愿地藏王菩萨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今既迈入此地,得见地狱之景,当发大愿,效仿前人,悲怨不度,吾不成佛。”铉音抬起脚,迅速向前迈了半步,止于门槛之前,然后端然盘坐,闭目再度念起了经文。 这是什么意思?莫北有些傻眼。 张仁更是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铉音,铉音却闭目念经,好像什么都不曾听闻,并不准备作答,而他不曾拿念珠的那个手却快速地做了两个手势。 周仰光注意到了这两个手势,看向张仁,张仁凌空比划了一下,把两个字写了出来——“回”“生”。 一行人静默了下来,回头可生,这个意思太简单了,但也正是这般简单,再看前路平安,便是殿内一览无余,也不见什么诡异,他们便怎样也迈不动往回走的脚步。 张仁咬了咬牙,对着铉音行了一个佛礼,然后向前一步,迈过了那个门槛,周仰光紧随其后,然后便是其他人。 莫北最后迈入的时候很是犹豫,又看了铉音一眼,捏了捏脖颈上的护身符,还是匆匆追上了队伍的脚步。 铉音虽然在念经,但一心二用对精神力强大的他来说根本不难,所以也知道了众人的选择,心中一叹,好言难劝该死鬼,这一队人终究是要折进去大半了。 没有了经文打开前路,各种机关再度复活,张仁一行并不知道,真正操控这些机关的不是那些明面儿上的各种机括。 或许一开始工匠制作的时候是这样,踩到了某块儿砖,然后天降巨石或者刀刃什么的,再不然便是碰了某处,就有夹墙运动,把人卡死其中,直至挤成肉饼方才罢休。 但那时候的制作技术,和机关材质,铁器都少有,木头和青铜,甚至是其他一些不知名的材质,经历了时间的催发,也只会风化腐朽,地下千万年,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历久弥新,所以,到了后来,催发那些机关的是那些早就选好的陪葬,是那些不甘的灵魂散发的怨气和悲声。 这种不科学的事实,哪怕是盗墓世家的人也难想象得到,早已步入现代,各种科学把他们的眼睛都迷住了,哪里有几个能够真的相信那些“邪祟”能够聪明到这份儿上。 更不用说,这里面,积年的怨气,再加上某些神话传说中才有的物种,已经养出了一种新的生物,那才是最大的危机所在。 又一遍经文念完,周身略轻松了些,铉音缓缓起身,再度迈步,这一步踏入了门槛之内,而随着他进入门内,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声深沉的叹息在大殿中回响。 “我佛慈悲,能度三千世界,消世间悲厄。贫僧无德,愿以一己之力,度万千亡魂,助其转生安乐。” 随着一愿发出,无形中的压力又轻了些,好似被搬走了一座大山,终于能够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了,铉音抬手,把脸上的防毒面具揭开,轻轻呼出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再次迈步。 “贫僧铉音,于此发愿,不度亡魂,不出地宫。” 愿望一个比一个更踏实,一个比一个更具体,而到了这一步,几乎已经是把此生都压在这个地宫之中了,铉音才终于有了些“自由”的感觉,悲怨之声并没有消失,还是那么沉重而无孔不入,但它们却不再攻击铉音了。 没有了这一层压力,铉音才真正松了口气,把收敛成乌龟壳的精神力稍稍外放些了,地宫中的情形在精神力的一扫之下,无所遁形,他甚至能够“看”到在某一个地域内,已经减员三人的张仁队伍。 习惯性双手合十,再次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铉音迈开步子,追着他们的方向而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不为了那浮屠,也不能让那些悲怨之声更增声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一章奉上! 不疯魔,不成佛! 三大愿之后,高僧之基有了。 晚安! 正文 第59章 高僧 离开了那个看起来华贵但其实没多少东西的议事大殿之后,张仁他们的好运气很快就告罄了,首先是莫名多出来的烟雾。 防毒面具带上之后,视线会比较不好,所以烟雾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是呼吸导致的雾气阻隔在了面具上,等到发现是外界原因的时候,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岔路已经把人分成了两拨。 张仁及时地停下了脚步,说:“我当时走过的时候并没有两条路。” 大家相信他的话,现在又不是以前,盗个墓还要玩儿无间道,都现代了,哪家哪户也不缺吃饭钱,非要把这些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都干掉。 哪怕这队伍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对方,跟对方关系很好,但这点儿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法治社会么,哪怕大家都干的是违法的事情,也要等到见到利益,分赃的时候再来黑吃黑啊,这时候下手,不怕自己也出不去吗? “看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周仰光用手在眼前虚晃一下,并不能够挥散那些雾气,“当时有这些雾吗?” “没有,并没有,反倒是… …”张仁仔细地回想,他那时候被血尸追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乱窜,能够分心留意被启动的机关,不要把自己陷进去就是好的了,实在无暇注意更多,但… … “好像似乎有水的样子。” 张仁十分不确定,犹犹豫豫地说,他当时一脚踩空了一下,人虽然没摔倒,怀中的经书却掉了出来,随手抓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些湿,当时太着急没仔细看,后来拿出来看发现书没事,还以为只是地下的潮气大,并没有想到水上头。 “若我所料不差,这附近应该有条地下河,说不好是原来就有还是后来人工开凿的,但这条隐于地宫之中的河,恐怕也是不少机关的动力源,此时这雾气不知是为了什么而起的,大家要多加小心。” 周仰光这样说着,说话的时候习惯性想要去摸胡须,摸到防毒面罩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左右看了一下,索性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逼”没装好。 这样的推测其实没什么用,至少目前道路只有一条,若是不想退回去但可能连原点都找不到,那就最好继续往前走,看看前面还有什么,或许会有转机。 而在他们这边儿相对安定的时候,另外一边儿却碰上了张仁曾经碰到过的幻阵,是借由地宫之中一种黑色植物的花粉形成的幻觉桎梏,防毒面罩派上了用场,那些人并没有被迷,甚至还有聪明的发现了这种植物的特殊功效,找了个塑料袋摘取了一些。 他们手上都带着特制的手套,并不怕一些有毒汁液什么的,但他们并不知道防毒面罩帮他们从容通过幻觉桎梏的时候,也有了一些旁的阻碍,没让他们发现空气中流淌着的诡异味道。 于是,在某个夹墙陷阱出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有三条生命被烈焰陷阱焚烧致死。 类似石油的黑色液体有着更低的燃点,并不曾见明火,但那诡异的蓝色火焰还是带着十足的高温让人挣脱不得。 侥幸逃过一劫的几人顺利通过夹墙陷阱,在另一个路口和张仁等人汇合,情况并不乐观,张仁这边儿虽然不曾有减员,但却是半数带伤,而在这种地方,伤口和鲜血往往是另一种危险的讯号。 很多地下埋藏日久的东西都会有一种看不见的毒,现代研究称之为细菌又或者病毒的东西在老一辈人眼中,就是那看不见的阴祟杀手,甚至是传承下去的诅咒,足以夺走所有人的性命,而这些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有伤口和鲜血,毕竟感染总不是无缘无故的。 再有一些地下生物,也会追逐鲜血而来,蚁多咬死象,当一种生物数量上占据足够的上风,哪怕是人类也必须要退避三舍。 出于这种考虑,身上受了伤的那几个都用绷带把伤口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了,还特意喷上了一些驱虫药水之类的东西,让那些味道混淆鲜血的腥气。 继续往前。 按照方向上来推断,他们已经渐渐接近了中心位置,也是在此时,前路断绝,莫名地出现了一个类似天坑的地方,站在悬崖之上向下看,下方黑洞洞一片,根本看不清深浅。 “小心点儿,这边儿有人面蜘蛛。”张仁用衣袖稍稍遮了一下手电的光芒。 人面蜘蛛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鬼蜘蛛,它的背上有人脸花纹,据说是吃人肉生活的,那人脸越是逼真,吃的人肉也就越多,而它的体积也就越大,张仁在此处就见过比人还大的鬼蜘蛛,活的! 当时能够逃亡,后来想起,委实是一种运气。 鬼蜘蛛的视力很差,尤其是在这种黑暗之地生活的,它们根本不靠视力来寻找猎物,但它们的感光性很好,若是有强烈的光照会迅速吸引它们的攻击。 不同于其他蜘蛛结网求生,鬼蜘蛛的网是用来喷出绑住猎物的,更像是某种套索,一旦黏上就无法挣脱。 这些事项张仁以前都当做传说听的,就好像那开天辟地的神话一样,也是上次遇到之后,回去又查了很多资料,这才确定一些事情,进来前也都跟大家说过了,这时候提醒一下,大家也都各自用东西遮住了手电的光,让它显得晦暗一些,更像是崖壁上黯淡的发光植物。 除了这样的方法,他们还往下面其他地方扔了几个冷光棒,光亮之下,窸窸窣窣好像动物爬过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莫北低头往悬崖下方看了一眼,冷光棒的降落让崖壁上那些黑色的好像石块儿一样的东西开始动了,而光亮之下,那黑色石块儿上的人脸,一张张惨白得好像索命的冤魂,最要命的是那人脸都是笑容,笑得诡异。 他的视力极好,能够看到冷光棒落到崖底,照亮底部的空间,那是一大片的白骨,大约是人,但一堆堆一叠叠,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简直比万人坑还要庞大,而那下方,似乎还有些流水之声,但离得远,听得并不真切。 并不止他一人在看,还有人也在看,队伍一时静默了一下,哪怕听张仁说过这下面可能是个万人陪葬坑,但真的看到这一幕,还是说不清的心神巨震。 “别看了,走吧。”张仁来到悬崖边儿,上次留下来的绳索还在,他蹲下身扥了扥,皱着眉说,“还是再弄两条吧,不太保险,谁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把绳子咬毛边儿了。” 手电筒照了照,因为被遮挡了一层,光线也并不能很远,但附近的地方也能看到那好像霉菌一样的蛛丝缠绕在绳索上,乍一看,倒有些丝线帘子的感觉,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我来。”装备还算齐全,有人自告奋勇上前,绳子弹射出去,钉在了对面的石头中,拽了拽,还算结实,但也不是特别保险,于是又弄了一根,总共三根,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周仰光功夫不行,但体力值还是够的,扣上安全索之后,跟在阿勇后头就往前冲。 其他人也都是同样,莫北在绳索上还来个前空翻,引得绳索震了震,张仁回头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心卖弄。 虽然这么想,但不得不说,他这么一来,大家心头都轻松了些,有个还取笑道:“真是年轻,猴子一样。” 但很快,大家都发现不对劲儿了,不止是莫北,跟在莫北后头的那个,也跟着一样翻跟头,不一样的是他是向后翻,再看两人的动作分明都是在跟什么打斗一样,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因为两个不一样的翻身而拉远,反而更近了些,同时各自抽出了随身的尖刀,利刃的光芒反射过来,莫名心惊。 “糟了,这是被什么给迷住了!”周仰光一语叫破天机,却干着急没办法。 “我上去看看。”阿勇说着就要上前,张仁拉住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先别动,我去看看。” 说着他正要再上绳索,就看到莫北脖颈上突然冒起一串火花,心中一沉,不好,护身符自燃了。 同样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便知道,这不是被什么花粉香气迷了,而是有东西来了,把他们给魇住了。 也就是这眨眼工夫,那两个人已经是浑身带血,血气吸引了下方被光源引去的鬼蜘蛛,周围的石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张张人脸冒了出来。 下方那飘飘荡荡看起来颇有几分美感的蛛丝上,也有顺势而起的人脸陆续串连,乍一看,好像被串起来的一颗颗人头珠串。 食物优先于敌人。 对于鬼蜘蛛来说,这个排序很正确,而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往前还有一分生机,若是再磨蹭下去,就是身陷鬼蜘蛛的包围之中,那时候恐怕谁也跑不了。 张仁犹豫不决,这种关头,哪怕是亲兄弟,他也要犹豫一下要不要去救,何况还不是亲兄弟,咬了咬牙,狠心扭头说:“我们先… …” 一个“走”字还未出口,便听得好似遥远地方传来的一声佛号,震雷一样突然在耳边响起。 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和尚单手持在胸前,踩着白骨,一步步走上悬崖,好似踩着人骨搭成的阶梯,而在他走过的路上,白骨阵阵飞灰,烟消云散… … 作者有话要说:  格式不好,见谅,费劲用手机发的,不知道为什么电脑上不去网站。 晚安! 正文 第60章 悬崖之上,越是向上鬼蜘蛛越多,但随着和尚的脚步踩过来,那些蜘蛛如同潮水一样让到两旁,留下一条白骨铺就的道路,那一张张人脸好像朝圣一样安静地守候在道路两边,不进不退。 “阿弥陀佛。” 铉音一直走到悬崖顶上,这才睁开眼,停下口中默念的佛经,随着他睁眼的那一刻,确切地说,随着佛经停歇的那一刻,鬼蜘蛛又有些骚动,但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控制着,并没有往前行进,只是重新覆盖了那条小路。 “大师你,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队伍中,张仁跟铉音算是熟悉的,他最先开口,语气有些复杂,任谁看到刚才的那种景象,都会在惊喜之外有些怀疑,这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能够控制那些鬼蜘蛛,他是从哪里走来?他怎么知道我们不知道的道路? 这样的怀疑之下,很难再平和地打一声招呼。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大师,你看看他们该怎么办。”周仰光有些不客气,语气还有些埋怨,张仁是队伍的号召者,也是他一力担保,找来了铉音和尚,但看他的样子,竟然连铉音的本事都不清楚,若是知道这个,也许之前根本不会损员。 绳索上,莫北和另一人站立着,两人保持着一个互相插刀的姿势,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但那些鲜血,还是会引起周围蜘蛛的骚动,一点点靠近血腥来源。 这样下去,即便这两人清醒过来,能不能逃出蜘蛛的包围圈先不说,流血过多恐怕就是最大的危机。 铉音看了一眼绳索,他的精神力场多少能够压制那些鬼蜘蛛,让它们不要上前,但要救人的话,看看那并不粗的绳索,他估计自己的功夫还没有那么好。 “你们上去把他们拉下来就是了,那些鬼蜘蛛暂时不会上前,五分钟。” 或许因为精神力场并不是这个世界认可的力量,铉音若要使用精神力场的话消耗的精神力过多,即便是他也不能够坚持半个小时,为了后面可能有的危险着想,这里实在不应该太费力。 周仰光暗暗点头,这个时间已经很宽裕了,虽然不知道和尚是怎么做到的,但有了这个保证,他们的人也敢上去拉人了。 “我来。”阿勇说着大步上前,直接上去拉人。 周仰光很信任阿勇的能力,没有多看,转而问铉音:“大师刚才是从哪里走过来的?可是知道别的路?” 铉音看了他一眼,这个周仰光倒是聪明,这样直接问,反倒显得坦诚。 “是,有别的路,可以直通中心。”铉音顿了顿,见没有人因此插话问什么,更加满意了,不管心里头怎么想,表面上的这份镇定和信任,都是极难得的。 “说起来,还要你们帮忙,进来之前,周施主也说过了,这里是一个极凶恶的阵法,囚龙断运,以一国龙脉气运断绝为果,当年布阵之人手段高绝,内外阵互相嵌套,又有内河连接沟通,年深日久,此阵中怨魂怨愤之气已极,若再不料理,不出十年,必有大祸。” 说话间,阿勇已经把莫北他们拉了回来,几个人忙着给他们包扎伤口,同时试着唤醒两人,离了那绳索,两人都平静了许多,后来被呛鼻的药物唤醒之后,另一人还咋呼起来:“卧槽,搞什么鬼!玛德,谁伤了老子?!” 莫北冷静些,但发现自己一身的伤也极为不镇定,听周围人说了几句,这才明白适才是被某些东西给迷住了,想到刚才幻觉中所见,他分明是在砍杀鬼蜘蛛,而现实… … 沉默下来之后便是深深的后怕,再看向铉音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有了几分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敬畏。 周仰光没有问有什么大祸,摆摆手让周围人都不要吵吵,继续问铉音:“大师所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做什么?不是血祭吧?” 自古以来,生人殉就是祭祀的最高级,虽然随着文明的发展,很多时候已经用牛羊代替生人了,但是每逢大事的时候,比如说皇帝驾崩什么的,总还是要用上一些人殉葬。 这也正是所谓的血祭。 周仰光联系到队伍中已经死了三个人,便有了些不妙的猜想,一般来说,平息怨魂的方法也多是血祭,普遍好用,也是这种方法久久不能断绝的原因。 祖辈上也都知道,若是真的碰上什么说不得的东西,必要有断尾求生的决心,当然,那个时候是真的砍断自己的手臂还是砍死同伴,那就看情况而定了。 如今他们人多,若是真的要血祭,那就是舍谁不舍谁的问题了。 随着周仰光的问题,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同样是盗墓世家出身的,这种通俗的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有些人不自觉地做出了戒备的动作,摸上了自己的武器。 “周施主过虑了。”铉音又宣了一声佛号,若要血祭他就不会救人了,“我想要把这个内阵解除,但为了不引起外阵变化,转为杀阵,需要八个方向同一时间取下阵眼镇压之物。阵眼之处极为凶险,但镇压之物也极为珍贵,各位可收为己用,作为破阵酬劳。若是要单纯出阵,我也自有一条道路可告知,但走这一条路,却是什么都不能拿,碰到一丝一毫,就要留在阵中化为怨魂了。” “哪里有这么凶险,上次我和阿勇不也出来了吗?”张仁不是很信,毕竟这话听起来太唬人了,而且这地方本就危险,若是兵分八路,以他们目前的人手,也就只能够两三人一路,若是再碰上什么危险,连个搭把手的都不够,太冒险了。 铉音笑了笑,看向阿勇,他一直觉得阿勇奇怪,因为在精神力扫描之后根本无法发现这个人的存在,事实上,这个人也的确是不存在了。 “你是说阿勇吗?他仅存二识,已不属人了。” 佛家讲究八识,乃是眼、耳、舌、鼻、身、意、末那、阿赖耶。阿勇如今仅有身识和末那识,相当于仅存地魂的行尸,若有不同之处便是执着于回归,这里的回归便是要回到这座地宫。 而这番变化,想来也是在地宫之中发生的。换言之,他其实早被地宫勾走了二魂七魄,还被下了潜意识的暗示,引导他再度回来,而回来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些人跟着回来,这些人进来便逃不脱杀阵,最终只能成为阵中怨魂,成为大阵力量的一部分,然后再引人进来… …周而复始,永无断绝。 年深日久之后,这阵必然会扩大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而那个时候,地狱之景恐怕也会在地面上上演了。 张仁骇然地转头去看阿勇,他还是那副冷冷酷酷的样子,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又或者是不屑辩解的模样,但,想到某些事情,张仁还是往铉音这边儿靠近了一步,离阿勇远了些。 “不用怕,没有关系的。”自从进入这地宫之中,控制阿勇的便不再是那一点儿单纯的潜意识,而是阵中那已经生了灵智的生物,它生于怨愤之中,自身也并非纯良之辈,但生物的天性都是向往自由,它自然也是想要出去的,所以对于破阵,它并不会阻止,反而会提供一些帮助,这便是方便之处了。 铉音并未对张仁他们提起那阵中生物,剧情中,他们谁都不知道还有阵中生物,只是靠着暴力手段,误打误撞找了个出口出去,也算是破坏了大阵的一角,让它不那么完整,也不知那生物最后是否能够从那一角出去,剧情中从未有过它的踪影,想来也不是很要紧。 事实上,要紧也没办法。铉音自身并不会阵法知识。古代,现代,这种东西都是一些想起来很美好,事实上做不到的,既然没有用,他也就从没认真研究过伏羲八卦又或者周易之类的东西。 能够知道怎样破阵,还是那生物自己通过怨魂传递过来的讯息,他却是不知道那阵法怎样摆成,怎样破坏的,更加不知道怎样改变阵法,把各处杀阵改成困阵,免得放了那生物出去祸害人间。 只能安慰地想,反正剧情中并不见这东西的踪影,想来花花世界大好河山对它来说也是新奇美丽的,所以大可放心。再者,说不定这生物的能量多半也都是阵法加持来的,自身未必强得过枪炮,应该也不会毁灭世界,灭绝人类。 乱七八糟的念头想过,铉音又问了一遍:“各位,如何选择还请尽快下个决断,破阵是有时限的,耽搁不得。” 感受到周围怨愤之气的浮躁暴戾,铉音接触得多了,也知道这必然不是怨魂的所思所想,而是那生物知道有出去的希望,不愿意再困守了,这才传递出这样的讯息。 跟非人生物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万一它一个不高兴让大家都死在这里,然后再找别的人过来破阵,也是很有可能的。 铉音不敢耽搁,催促了这一句,张仁等还是有些冒险精神的,哪怕铉音说得跟瞎编出来吓唬人的鬼话一样,但他之前的确救了莫北两人,又从未做出过伤害大家的事情,所以赌了一把,也是相信张仁,他们同意了分成八路的做法。 既然决定了,炫音就把八路的路线给了出来,同时约略解说了路上可能会有的危险,这些危险既然有了针对性,应付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他又分发了一轮护身符,莫北两人多领了一个,知道这东西有用,忙挂在脖子上。 “虽然危险,但不会有怨魂作祟,机关也会暂停,顶多是些诡异生物,这方面大家都有经验,也不用我多说,事实上我对各个道路也所知不详,大家还是要多仔细些。” 铉音说到这里也是苦笑,他并不能和那生物直接沟通,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怨魂来的,但那些怨魂明显不能分辨什么东西是对人有威胁的,它们早被这大阵消磨了神智,只有那些怨愤了,所能传递过来的讯息自然也有限。 鬼蜘蛛还在周围静待,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点,适才莫北他们流了太多的血,也不知还会引来什么,队伍迅速分了组各自分开,沿着铉音说的道路前行,出发前,众人还都对了表,保证在八点钟的时候能够一起取下镇压之物。 铉音依旧和张仁一组,周仰光也坚持要在这一组,还有阿勇,哪怕知道他可能不是人,但看他的样子完好,体温什么的也没有变化,谁也不可能直接杀死他,索性带着一起走,莫北不放心,也坚持要在这一组,于是这一组成了六人行,还有一个功夫不错的叫齐坤的跟着。 铉音这一组是直往东方去的,八个方向,没有一个是朝着中心走的,周仰光对此极为好奇,路上问起此事。 “中心镇压之物自然也有,且更加珍贵,一路行来,你们也看到了张施主所说的各种生物遗骨,比恐龙还大的九尾也有,就知道这地宫的时间恐怕可算到神话时代,那个时代的生物山海经亦不能尽数,其珍贵程度,只看九尾都只能在中层陪葬,当知那最中心的生物不可小觑,而且… …” 铉音顿了一下,到底没有说那东西当年并未死掉,反而和阵中怨魂生了异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即便千万年过去,依旧活得好好的。 “不管这地宫之中到底有多少珍藏,年深日久,都不可能珍贵过阵眼镇压之物,若能得到一二,大家也就不虚此行,何况,按照我的说法来破阵,必然可以八件齐得,那第九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大师是如何知道此间事?总不能是来过吧?”张仁好奇地问。 “自然不是来过,只是能够听到怨魂所诉而已。”铉音简单说了一句,这种事情没办法证实,他说听到了,难道有人能够说他其实什么都没听到吗? 这样说总比解释精神力始末简单。 张仁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又行了一段,便看到那阵眼所在了。 正文 第61章 阵眼所在是一处石台,那石头的材质有些古怪,上半层是白的,莹润有光,下半层是黑的,却是灰暗黯淡,好像已经开始褪色的布匹,两者之间的分界并不十分明显,总体还是能够看到一道线,但却像是逐渐晕染而成的,并非人为切割拼接。 当然,这个不是什么重点,在之前他们也看过几座宫殿了,里面的石材都是很难辨认的,这也自然,他们并不是什么专业辨认矿石的,自然不能够认出那些石材到底是什么,总之,并不影响大局就是了。 现在唯一令人愕然的则是石台之上的…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并不是什么奇珍又或者异宝,而是一个金身,一个和尚的金身。 端坐在石台上的和尚身披黄色袈裟,时间已久,那袈裟竟还颜色如新,最难得的是那金身并不像世人所知的那般原是黑色皮包骨,后人涂上了金漆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的“金身”,容颜宛若生时,让人乍然看到好像见到一个端坐在那里的活生生的高僧一样,这高僧并不是死的,似乎随时能够睁眼论法,起身行走的那种。 “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真人呐!”齐坤的性格并不算太跳脱,但猛然看到那和尚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上前试了呼吸才知道这人是真的死了的,但摸摸胸膛,肉感十足,并不是那种空荡荡的皮包骨。 事实上,这一点,仅看他的脸就知道了,那上面的皮肉饱满,慈眉善目的样子好像只是在坐禅,而这和尚的年岁不小,约有五六十的样子,脸上却还有红润的颜色,根本不像是那个年龄的人,更加不像是一具尸骨。 “所以,这是镇压阵眼之物——一具金身?”周仰光咋舌,这东西对佛教中人来说自然是极为珍贵的,而且像是这样的金身,真的跟生人一模一样的还真是从未见过,论起价值,自然也是不菲,但,这要怎么带出去? 再说了,很多东西在墓里头看着跟好的一样,但真的带出去了,被风一吹,被光一照,还不是立刻变成枯骨了?又有什么价值在? “可能… …是吧。”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铉音硬着头皮这样说,他其实并不太确定,但想到这墓中出来的水火不侵的经书现在还在他怀里揣着,所以,能够有经书,有和尚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再者,一看这和尚便不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定然是有德高僧,用来镇压什么也是再好不过,但,有德高僧会弄这种绝户阵? 这个命题根本说不通,铉音也有些迷惑了。 “看,这里有东西!”张仁是惯于摸金的,这会儿工夫已经从和尚怀中摸出一张丝绢来,那丝绢和经书的质地如出一辙,摸起来的触感让张仁振奋了一下,晃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指不定就有些线索。 时间还早,这一路很是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也不知道是阿勇还是铉音的功劳,反正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多,众人便决定先看看这很可能是和尚绝笔的丝绢中写了什么东西。 字都是梵文的,若不是铉音在,他们也只能当睁眼瞎,放过这东西了。 其实一个墓穴之中,真的很少有梵文的东西,所以哪怕是通晓各种文字的周仰光,也对这些梵文没辙。 铉音接过丝绢,张仁把手电抬起,照亮丝绢上的内容,着急地问:“上面写的什么?” “估计是原委之类的话吧。”周仰光合理推测。 不管一个和尚出现在这里原因是什么,只要他不是被人杀死之后摆放到这里当装饰的,那么就必然会写下一些因果关系,让后来人知道一二。 佛家,可是相信轮回的。 来之前,因为那本梵文经书,铉音恶补了一下梵文,他本就有原主对这方面的记忆,自己的精神力又过人,此时一目十行地看下来,半点儿误读都没有,把丝绢上的内容给众人说了出来。 “贫僧自西域游历,误入此地… …惜佛经数卷,不能传出… …虑此阵凶邪,若无人度,恐有祸变… …身无长物,除佛经外,唯有一身佛法玄通,愿以身替,度阵中怨魂,解世间危厄… …” 丝绢上的话其实也很简单,除去对和尚来历的叙述,对佛法的感慨,还有误入此间的诸多感想之外,剩下的便是这样一段简单的经历,简单到铉音两句话便说完了,若要再简练,一句话也能概括,就是一个误入地宫的和尚愿意以身饲魔,取下了原本的镇压之物,以自身做镇,为后来误入阵中的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误入的和尚不懂得阵法,但一身佛法玄通,连剧情中那个半吊子都能平安走出,当年阵法气候还不如现在的时候,那位和尚佛法远超原主的时候,他若想要走出,何其容易? 但,只是考虑到这阵中怨魂无人超度,考虑到这阵继续发展下去便是遗祸,而他一人又不能破阵的情况下,他便主动取下了一处镇压之物,以身替代,不仅为了超度阵中怨魂,也为了给后来误入之人留下一线生机之门。 有了这一番因果,也不难理解为何上一次张仁和阿勇能够平安脱困了,阿勇已然不是人类,可不用管它,张仁却是托了那一册佛经的福,因了这位高僧的庇护,这才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 这样想来也是通顺,这样凶险的大阵,剧情中,原主那帮人即便有着炸药等热武器,但能够轻易脱困恐怕也是托了这位高僧的福,否则,那些怨魂哪里是热武器能够对付得了的,更不用说阵中真正的凶煞之物了。 铉音默然,比起这位崇高的品德来,他之前的大愿怎么看也都是为了利己,并没有多少普度慈悲之心。 “这位,是真正的高僧啊!”周仰光感慨了一句,在金身前恭恭敬敬地合十鞠躬。 齐坤也有些感慨,叹了一声,突然问:“可知这位高僧法号?” 铉音摇摇头,丝绢上的字不少,但没有一个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派舍己之心字里行间,真是让后者愧然。 张仁也在行礼,他之前早有疑问,既然阿勇已经不是人了,那跟他一起逃出的自己算什么呢?原来,竟是有这般缘故。 时间一分分走着,终于到了八点整。 被轻松挪下石台的高僧金身眨眼间化为飞灰,只留下一件样式简单的袈裟,连双布鞋都不曾有,石台上,也并无蒲团之类的东西,真真正正的身无长物。 本应该凶险异常的时候竟然这样和平安静,张仁有些不适应地多看了两眼,感受到周围那莫名的震动,看到四处涌上来的黑水,没有再说什么,跟在周仰光的身后往外面冲,必须赶在坍塌之前离开! “昨日晚间八点,**地区发生地震… …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 “消息倒是真快,这么快就出来了。”手指划过手机,齐坤这般说着最后看了一眼新闻上那个关于地震现场的报道,那个无名的山谷终于不是四面环山的了,地震造成山体崩塌,有一处塌陷下来,外阵的伪墓也暴露出来了一处,或许等他们确定地震不会有了,就会有考古专家过去查看了。 “这次还真的找到一些宝贝,别的不说,仅凭这张帛书,就能书写出一个新的历史篇章。”周仰光兴奋地说着,他这一路的收获并不多,安全意味着无收益,倒是其他几路中有一路竟是得到了一块儿极为珍贵的帛书,不用说肯定是摸了好东西了,仅看那帛书上记载的历史,分明在已知的历史中书写了一个从没人听说过的王朝,虽然年代不长,也就百余年,但… … 比起那些珍贵的东西,这帛书的价值也是不简单,一旦得到考证,恐怕历史课本都会被改写。 张仁兴致寥寥,完全没有去看一眼的意思,阿勇留在了地宫之中,他已经不是人了,自然也不会跟着出来,而铉音… … “真的不走吗?” “我发了大愿——不度亡魂,不出地宫,愿力缠身,想出也走不得,你们走吧,待我度了亡魂,自然会出去的。” 张仁劝不得,见了那高僧的金身,知道了前人有这样的做派,铉音这个一向不太像道德高僧的年轻和尚这般选择,他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对这些真正有信仰的人来说,这种诺言是有必要完成的,他应该尊重。 他把背包留了下来,里面的压缩饼干多少能让人多支撑几天,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阵法破了之后的坍塌中活命,但那个人,或许能够有办法的吧,毕竟那种玄通,他是曾见过的。 脑海中的最后一幕还停留在铉音合十微笑,目送他们离开的样子上,阿勇就站在他的身旁,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那时候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让人的脊背发冷,哪怕在现在,大太阳照射着,张仁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占据了阿勇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些事,不敢想,想不得。他期待着再次见到炫音的那天,那个人,应该不会轻易去见佛祖。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能发出去不,这几天总有问题。 再来一个番外,这一节就过去了! 正文 第62章 二十年后,年过四十的张仁膝下早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最大的张秉也都高考了,考试成绩还不错,专业是考古,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有一天闲来无事跟周仰光闲聊,这位周总可了不得,凭着当年那份帛书,混上了一个京大历史学教授的位置,出入之间好像满是书香味儿。 当了京大教授,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南海北地跑,年龄大了,精神头再好,身子骨也跟不上了,以前老下地的寒气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大热天的连空调都不用吹,自觉皮肉温凉。 张仁家就在京大边儿上,当年老一辈有眼光,早早就弄了个学区房,他如今守着儿子,想着这边儿教学质量好点儿,也能让孩子从小受熏陶,早早便搬到这边儿住了。 盗墓世家说起来好听,其实人口都单薄,或许就像是老辈人说的那话,这事到底是损了阴德的,所以能够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基本上也就不求其他了。 张仁和他兄弟也不是亲的,是堂兄弟,那小子没张仁这么大胆子,自从遭了一回罪,再不敢往下头走,一来二去,兄弟间的关系也没那么近了。 周仰光却不一样,同一辈里头就他混得最好,是这一行当混出头的,跟张仁自然有话聊。 他早就不下地了,来来去去只能说些在张仁听起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两人坐在小区自带的花园子里,一人一个小马扎,也有些坐在四合院儿里的感觉,絮絮叨叨说那些故事。 这个时间段儿,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偶有些不上班的老头老太太,也不愿意大太阳底下带着孙子遛弯,便只剩下这两个不怕晒,只怕阳气不够多的哥俩儿坐在树荫下聊天。 “… …你看前两天的拍卖会了没?”聊了聊子女,周仰光吹嘘了一下学生们对自己的敬重佩服,话题一转,问起了拍卖会。 张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年他们一批人从那座地宫中带出来的东西不少,仅那七件镇压之物便是世间难寻,头一件便是夔鼓,这名字还是帛书上所说的,而这东西的作用,或许少有人知。 夔乃是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异兽,仅有一只腿,出入水中,必会引发暴风。后黄帝捕捉了夔,用其皮做鼓,其骨为槌,与蚩尤一战中,击响夔鼓,声震百里,最终大胜。 世人都道这是传说,从没想过真的有这样的一面鼓,而且并不能够被其他的鼓槌敲响。 是的,当时镇压之物仅有此鼓,并不见鼓槌,而这鼓也并不如想象中巨大,似乎达不到古时候军鼓的规模,所以多有人存疑的。 “没想到何耐还真是舍得。”周仰光自问,若是他拿了那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卖的,只会当做收藏,以后留给子孙,也是某种神话的佐证。 事实上,那份帛书的存在证实了在黄帝和蚩尤的年代其实还有一个发展得更为快速先进的国家,若不是被某个“国师”坑了,恐怕根本就没有黄帝什么事儿了。 那个时代历史几乎不存,都是些神话传说,若非那份帛书实在是神秘,竟然也是那种水火不侵的材质,再加上那上面的字迹自有规格,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轻易编排出来的,也不至于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他家都没钱了,不舍得还能怎样,这东西敲不响,摆着也占地方。”张仁没有周仰光那样好的耐热体质,挪了挪旁边的风扇,对着自己吹,又喝了一大口凉水,风扇前面的冰盆里冰都半化了。 这年头,哪家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何家于他们这些人家里本就是个垫底的,前两年投资有误,这下子可不是要吃老本了。 比起那些明眼一看就知道的奇珍古董,这夔鼓说起来名头不小,但事实上,没多少用处,虽然那夔鼓皮千万年不腐,似乎有些特殊,但到底太特殊了,也没有多少人信。 放出拍卖的消息之后也就是个由头,说不定真有那等人傻钱多的会买下来当个物件收藏。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哪里都不缺少那种人,一辈子躺在钱堆上怎么花都花不完,只能变着法子地败家,然后靠着这个出出风头,满足满足虚荣心了。 所以,那面夔鼓最后的拍卖价还真的成了一个天价,几亿来着?张仁并不太关心这个。 “喂。”周仰光用胳膊肘搥了一下张仁,小声说,“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再回去看看?这几年,我总是想起这事儿,你说那最中间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年铉音说得明白,总共是九个阵眼,那么,除了跟外头八个伪墓对应的八个阵眼之外,最中心的那个才是最珍贵的吧,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东西。 出来之后周仰光也跟那几人探问过各路人的所见所闻,竟没有一处是相同的,有一条路还全是幻境,若非有那护身符时时发热提醒,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记不记得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 那样神奇的地方,那样神奇的阵法,越是钻研,了解得越多,就越是压不住那股子好奇。 周仰光自问自己一辈子也去过不少地方,不要说海底的地宫,就是更神秘一些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些地方都无法与此处相比,难道是因为上古时期真的是大能者云云,所以才能够有布下这种阵法的奇珍异宝? 张仁心中一动,说不想去看是假的,事实上他比周仰光想的次数都不少,但… …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这边儿护身符是还有两个,这些年用下的着实不少,但这两个,难道就咱俩去?” “咳咳,我这不就是好奇一下嘛,要不然,咱们不进去,外头看看也成。”周仰光缩回头去,两个人可不安全。 “其实现在那里应该也没事儿了,不是成了旅游区了吗?那些专家也是没用,那样一个大阵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还说那伪墓是西周墓,滚球吧,西周墓是那样的?也不知道都是怎么学的考古!” 周仰光说着就骂了起来,论别的,他可能还有点儿怵,毕竟他这半瓶子水也就是样样稀松,真的比不得那些专家,但论看墓,不是他吹,还有几个比他更厉害? 张仁不说话,笑着听周仰光贬斥那些专家,或许是这几年当教授的职业病,周仰光的嘴炮是越来越厉害了,还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在园子里唠叨了半天,最后各回各家,张仁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回家见大儿子没回来还问了一句,听说旅游去了,拍了一下脑门才想起来,忘了这孩子高考完说要去玩儿了。 **地区大山之中,张秉领着一帮小伙伴正往山里走,边走还边跟他们说父亲的那次冒险经历,小伙伴们都是一个圈子里头的,为了这次行动计划良久,谁也不比谁知道得少,周伯伯那个大嘴巴有什么都往外倒,他们个个都知道。 已经被探明的他们自然没兴趣,反倒是这里,因为当年不曾知道清楚,周仰光老念叨着,让这些少年人也起了好奇心,想要来走一遭。 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人照猫画虎地准备了装备,找了方位,下了几铲子就开始挖盗洞,有模有样地收拾了一个下去的道路… … 幽绿色的地洞之中,发光的是那正中心的一棵树,并不大,约有一人高的样子,枝叶也不茂密,树身上有些幽幽的蓝,诡异的光芒看着像是有剧毒,但那叶子却太好看,绿油油的,又有莹润的光泽,好像玉石做成的一样。 树心中还有一朵花苞样的东西,下半截是红色的,越向茎部红色越是深沉,茎部几乎是黑的,而尖端却是雪白雪白的,似乎还有些淡淡的清香。 张秉呆呆地看着那棵树,自己都没留意到,他正在一步步向着树靠近… … “阿玉,不要胡闹。” 轻声的喝止响在张秉耳边,他晃了晃神,再看,才看到树下盘膝坐着的一个和尚,应该是和尚吧,他的身上穿着僧衣,但头发却乌黑顺长,自然披散在身后,眉目柔和,一手捏着念珠,一手持在胸前,此时正抬眼看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微笑来,“竟是故人之子,这里不是好玩儿的,快回去吧。” 一路行来,周遭友人尽散,张秉想起路上那些艰险的机关,对此人就愈发好奇,还想要多问一点儿什么,他是怎么进来的,他为什么不出去,他在这里做什么?他旁边的那棵树是什么?还有,他说的“故人之子”是什么意思? “若有人问铉音,请转告一声,再有十年即可。”和尚说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随着这一声,张秉只觉得眼前景象飞速掠开,那速度让人眼花头晕,等到再清醒过来,也不知怎地,竟是在地宫之外了,铲子还在,背包还在,那个地洞却没有了,周围因为机关而四下零散的友人都歪七扭八躺在旁边,有的身上还有些伤,但都是擦伤,似乎也不要紧。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秉心中骇然,他分明还记得那些,但… …拿起铲子迅速在那处挖洞的地方铲了几下,并不是空心的,所以… …难道是时间回溯?不,不可能,记忆还在,所以… … 左思右想没什么结论,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了,这样诡异的事情,他们还年轻,还没有把命赔上也要知道真相的觉悟。 回到家中把事情跟父亲一说,得了一顿喝骂之后,张秉有些好奇地问:“铉音?听得像是个和尚的名字,是谁?” 张仁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不能一味地斥责,想了想,把事情略说了说,又玩笑道:“若不是这护身符安然无恙,我恐怕会以为回来的不是我儿子,而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了,那地宫之中的东西,我都不敢想是怎样的存在。” 父子之间的这段对话让张秉心中凛然,再看昔日的小伙伴,总觉得有些形似神非,彼此本就不是同一个大学的,后来便也日渐疏远了。 哪怕学的是考古,但是四年后,张秉却留校做了老师,没有真的从事考古这件事,倒是饶有兴趣地在闲暇之余把父亲的种种经历记录下来,编纂成书,后来还出版了,有了偌大名气。 就在书籍被拍成电影第一次上演的时候,张秉再次见到了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和尚铉音。 他重新剃了个头,换了一身新的僧衣,虽然是灰扑扑的颜色,也不是袍子那种气度,但那个人,哪怕穿着绑腿裤,还是有一种飘然当风的气度,很难形容,也很费疑猜。 “看看,这是我大儿子张秉,你见过的,多亏了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到哪儿寻这小子。”张仁如今已经有了些长者气度,头发花白,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掩饰不了的褶子,“这小子不务正业,好好的教授当着,还要去写书,他写的那书真是…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怎么看那玄机怎么觉得是写你呐,就是写得不好,你看了可别笑。” “我还没见过别人写我呐,一定要看看。”铉音笑着说,他的面容很年轻,好像还是当年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一点,早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让张仁疑惑过。 铉音也不掩饰,直接说了,这都是那芝兰玉树的功劳。 那中心阵眼之上的镇压之物就是芝兰玉树,所有的人都不当植物是活的,哪怕芝兰玉树那样特殊,就跟冬虫夏草似的,布阵的人也只当一件死物用了,结果被阵中怨气激发,天长日久,这芝兰玉树也有了灵魂,它的根系发达,牢牢控制着整座大阵,又有怨气提供营养,陪葬送来血食,一身阴邪血腥之气若是真的让它“活”了,便是大祸。 好在当年那位误入的高僧以身作法,天天以佛法度化阵中怨魂,与怨魂怨气相连的芝兰玉树也受了佛法熏陶,不至于极端邪恶嗜血,后来又得铉音日日相伴,他的佛法虽不及高僧玄通,但精神力却是远胜高僧,天长日久,能够和芝兰玉树沟通之后,便把人情世故一点点讲给它听。 它的灵智本就因人而起,再听这些,从不明白到讲理,也是顺理成章的。 等到这个顽皮的“坏孩子”知道轻重了,大阵中的冤魂也都度完了,铉音这才离开地宫,算是真真正正完成大愿了。 芝兰玉树在上古之时大约也是天地灵种那样的存在,铉音虽不曾将它收做己用,但日日相伴,到底受了熏陶,后来还喝了芝兰花蜜,那东西似乎能够抗衰老,又或者重返年轻,出来后照了照镜子,铉音自己也震惊了一下。 “多谢张施主这些年照拂惠山寺。”铉音说着行了一礼。 惠山寺对他犹如家乡,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回去看了,虽然时间已久,老和尚早就故去,路缘也早就还俗不见了踪影,但那里的房间却还有人时时打扫,他询问了山下的人,知道这里的香火依旧不好,是位张姓的老板雇了人常来收拾,不至于让寺庙荒废。 张姓老板除了张仁还能有谁,铉音心中了然,恰好张家来邀,他这才过来了。 张仁做事向来妥当,与铉音叙了旧之后,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来,把里头的东西给了铉音。 “当年大师一心想要正道,我这里没什么能做的,索性把这些身份度牒给办了,归宏大师是世外高人,可能没想着这些,我既然想到了,便给办了,还望大师不要介意我僭越,这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当年能够出来,多亏了大师。” 张仁话说得诚恳,明明也是个大老板了,却丝毫不见什么气势,一举一动都似把自己放到了极低的位置上,诚心诚意。 铉音笑了一下接过来,这东西对他来说还是重要的,要想在现代社会生存,总要有身份证的。 打开一看,张仁做事还真是妥帖,他不仅给了铉音度牒,还把惠山寺主持的名头安在了他的身上,直接把那一片地方都挂在了惠山寺名下,分明是白送了好大一块儿产业。 铉音也不多做推拒,再怎样佛法玄通,他也是个人,少不了吃喝拉撒,这些总是要钱的,他也不介意还不起人情,走的时候留下了几个灵符,这是他后来画的,比之当初的护身符,威力自然又不一般。 张仁留了他两句,见留不住,便自己亲自开车送他回去。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能够用三十年度尽地宫怨魂,这样的和尚可谓是高僧,自然要好生奉承,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有邪祟上门,到时候求人也有地方找去。 铉音对这些只做不知,他回到寺庙之后就开始紧闭庙门,也不管门外那渐成规模的山路,等到大门再次打开,惠山寺内还是那般狭小,院中却多了一棵形似枯槁的古树,几乎半秃的枝桠上挂了个牌子垂在树身前——“千年历史,请勿攀折”。 热浪中,古树扭了扭腰身,站在树下的铉音笑了笑,伸手摸着树干,粗糙的表皮好像厚厚的甲壳,一层层包裹着那稀世奇珍——这就是地上的世界,好好看看,它的美丑,都不是那样简单。 正文 第63章 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庭前阶下,一棵大树苍苍,立于左手边儿,一抬眼就能看到,树下是一口井,年深日久,青苔遍布。 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小院儿,偶尔来人的时候才会热闹几分,这个时间,只能听到鸟叫蝉鸣。 “小郎起得好早,可先吃些?” 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婢女听到动静,出来问了一声,不过十三四的丫头,照顾起人来却已经是熟练非常了。 反应稍稍迟钝了一下,就被拉着坐到桌前的铉音又静了静神,才终于接受了又回到古代的事实。 他刚才已经看过剧情了,这一次,他的名字叫做庄延,是个外室子。 古代最重嫡庶,外室子比庶子还不如,就比如说他这个名字,虽然随了父姓,却并没有跟着排行走,显见是不被家族承认的意思。 这一点对庄延来说并没有什么,多少个世界走过,他哪里还会介意这个,既然不等着分财产,那叫什么其实也无所谓。 但原主不一样,原主的娘是风尘中人,是那种私宅书寓出来的,并不算多么有名,当年先是跟了一位富商,后来又被富商送给了如今的这位勋贵次子。 她胆子小,又没见识,唯独一张脸真真是我见犹怜,好容易得了安稳,却不敢进那种高门大宅之中,都被“传说”吓破了胆,生怕自己不明不白死在了那宅子里。 最得庄父喜欢的时候,自己生生否了这条正途,死活求着依旧在外头住着。 这一住,就是十几年,连累得肚中儿子也成了不明不白的外室子。 原主最初跟庄母一样没见识,小时候不懂事,仗着长得可爱,有些小聪明,得父亲宠爱的时候,跟亲娘一样以为只要有宠爱有钱财就行了,全不把庄父家中那些正经儿女放在眼中,结果呢? 男子是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后宅的,更没有通过嫁人改变命运这等捷径可走。 随着庄父又有了新宠,庄母犹如进了冷宫,没人理会,断了收入,吃饭都成问题,他这个明明有父亲的儿子也落了个父不明的尴尬局面。 想要求学,没有正途,找不到好老师,进不了好书院,这样的身份,就是朋友听到了也要疏远的,又哪里能够在试卷上写上“父”“祖父”的名讳,得不到庄家的正式承认,哪怕人人都知道他娘是庄父养在外头的外室,他是庄父亲生的儿子,他也是个身份不清白,连向上的阶梯也没有的。 若要对比,也只比外头那些衣食无着的平民好上些许,完全占不到血脉的光,反而还成了拖累。 随着原主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明白事理,原主的幸福生活也就终结了,知道永无出头之日,先是心中苦闷了好久,认识了些狐朋狗友。 后来为了能够被庄家列入门墙,很是想了些鬼主意,而那些歪门邪道最终没用不说,还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最后生生把自己作进了大牢之中,只因牵扯上一桩说不明白的凶杀案,冤死在断头台上。 庄延看完剧情之后就是一叹,他每世的原主都不是什么好人,坏事恶事都做过,最后的下场也是各有各的悲惨,若要说恶有恶报,却又因为自己替代的原因,多少有些同情。 面前的小桌上已经被摆放好了一些吃食,婢女小铃把稀饭和包子摆上,不烫不热,正正好入口。 庄母出身那般,向来都不早起,哪怕有了儿子,作息也没什么改变,带得儿子也不勤快,少有早起的时候,跟她一起被送来的小铃深知这点,早起时候通常都是弄了自己的吃食了事。 今天也不例外,小铃意外之余,忙把自己的早饭端了上来,让小郎先吃了,她吃些剩饭就是了。 原本院子里还有个厨娘的,是当日随着院子安置下来的,似乎是从庄家的某个庄子上调来的,也许可以算作家仆。 厨娘开始还做得勤快,时常奉承着,随着主家不来,那厨娘便三天两头不上工,如今有她跟没她也都是一样。好在小铃是个苦出身,简单做些吃食还是难不倒的,这才没有把餐风饮露的母子俩饿死。 因为主家不来,家中的钱财是有进无出。 外室本就跟别的不一样,都是男人私房钱养着,并不入公账的,如今庄父忘了这头,这边儿也没有个正式的名分,连月例银子都是没有的,以前庄父常来还感受不到这一点的缺陷,这几年,却已经是在典当摆设过活了。 这样的日子,想起来就让人发愁,庄母也愁,却是愁自己没本事,不能够让庄父记在心中,常来探望,小铃发愁,却是愁明日的饭都要从哪里出来。 庄延同样发愁,愁的是怎么样改变目前的现状,难道就一辈子碌碌无成吗?关键家里还养不起。 他不是没来过古代,但处境这般还真是头一次,连个正经的嫡子身份都没有,还是个外室子,可怎么办呢? 庄延的便宜父亲是果毅候的嫡出次子,上头有大哥大姐,下头也不缺弟妹,作为并不稀缺的嫡子,他便不是很受重视,后来不知怎地学成了一身自命风雅的毛病,常常喜欢学那些风流才子的做派,偏偏最后只落了个贪花好色的名声。 庄父虽不能干,但也没什么大错,勋贵人家,没错就是安稳了,家里人对他要求也不高,给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之后就万事不管了。庄父不喜妻子端庄做派,两人关系并不好,却还是生了两个嫡子,大儿子还占了庄家长孙的名头,被果毅候看重几分,着力培养。 剧情中,原主也是见过这位大哥的,的确很能干,才二十出头就是刑部侍郎了,而他一直吹嘘的庄家子弟的名头,也是在见了那位大哥之后被无情戳穿的,人家对他视而不见,远比什么都更能明白态度。 受了刺激的原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非要让那些人对他刮目相看不可,跳上窜下的做了好多事情,却只像跳梁小丑一样滑稽,最后还因为蹦跶得太欢,莫名其妙陷入了凶杀案中,就此断了性命。 在这个过程中,庄父几乎是从未出场,他好像浑忘了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而庄家的那些人,也不曾为此出力分毫,只当是个不相干的人,撇清了那份血缘关系。 庄母倒是为自己的儿子喊冤来着,但她不通俗事,却是连大牢的门朝哪边儿开都不知道,最终只能哀哀切切地去跟庄父哭诉,至于结果,也许她能够借此重新得到一些宠爱? 被遗忘了好几年,却还一心以为能够获得男人怜爱的女人,是不是应该夸她一句深情不悔? 看了这些剧情之后,庄延对庄母着实没什么好印象,在原主的印象中,当时他年龄小,还得庄父宠爱,时时被抱上膝头的时候,庄父曾经跟庄母说过,让她去给夫人敬个茶,如此也好把原主接回家教养。 庄母当时就失手磕了手上茶盏,跪在地上泪落潸潸,哀求着不肯进那宅门之中,好像是要了她性命一样。 这般模样,庄父失了兴趣,再没提起,等到以后遗忘了此处再不登门,也就更不会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曾经喜爱过的儿子了。 这样一个母亲,不知道为儿子计长远,或许是眼光问题,但日常的生活之中,又哪里能够看出来她对儿子有多爱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庄延并没有看到庄母的爱在哪里,能花了心思给等不来的庄父做荷包,却没有心给儿子缝件衣裳,被庄父遗忘过后就只会自怨自艾,连儿子的学业如何都不关心,偶尔还抱怨儿子不争气,不得庄父眷顾。这样的母亲实在是让人失望。 或许是他心里头先存了偏见吧,不喜欢这种菟丝花一眼的女人,除了依附就没有半点儿主见,实在也是不能要求她太多的。 三两口吃完一个包子,又把粥喝了半碗,用帕子擦了擦嘴,随手把帕子丢在桌边,庄延起身就要出去。 “哎,这是要去哪儿?”小铃操心地问,她年龄不大,把庄延当弟弟看,日常都要多问一句。 “我去外头耍耍,晚饭回来。”庄延应了一声,摆摆手,直接迈出门去。 都在一个城市里住着,他要去看看能不能偶遇庄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半点儿人脉,想要找个人何其困难,也只能走走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事情做。 庄父那样的性子,总有几个地方是会去的,一个是城中最大的书斋五车斋,那儿的藏书据说能够媲美太学,很是有些背景,又临着书院,来往的都是些才子,这很符合庄父对自己的形象定位。 那附近还有酒楼,时常举办闲谈雅会,想要出名的成日在那里扎堆,想来庄父也不会例外。 再一个也在那里不远,过了一条街便是各个私家书寓了,能够在那儿占据一席之地的必然有些拿手的本事,如庄母那般便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虽诗文不行,却也是能识字的那种,可以被捧做才女了。 那里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能够进门的非富则贵,还要有些才华可卖弄,否则是门都不让进的,档次比普通的青楼可要高多了,正是庄父这等自命风流之人最爱去的地方。 再有,便是古董店之类的地方,这些个地方就太多了,也不是时常有新货,除非真心热爱的,没谁三两天便要去一趟的。 庄延在心里头挨个分析了一遍,书寓他是进不去的,十二三的年龄,才到门口就会被赶走的,若要找人,也只能去五车斋看看,若是运气好,能混个名声也是不错的,说不定还能发现些赚钱的机会。 正文 第64章 五车斋的名字起得不好,太直白,“学富五车”就这样被截取了两个字用上了,有些没水准,也有些太自大,按理来说是不受那些谈个情都要托物言志的才子们喜欢的,但这书斋不比别家,一个是背景深厚,一个是藏书之多堪比太学。 太学可谓是学子们心中的最高学府了,能够跟这样的地方比拟一二,任谁也都不会不服气。 再有,五车斋虽然是卖书的,却又有一项对才子们的惠策,便是诗词或文章通达者,可免费借阅书籍观看。 都说穷文富武,但并不意味着才子们都贫困,换句话说,没有那种天生的灵慧,想要培养出一个才子,靠的就是大量的底蕴,这底蕴最直接的一个体现就是书,而书是属于奢侈品的,尤其是那些珍本孤本,一本的价值足以让很多人倾家荡产。 所以能够顶着才子的名头到处走的,必然都是真的有才,也有财,他们并不介意买下一本书,所以通常是享受了惠策的名头,还要给出银子来,免得以后还书的掉价。 这样下来,本来生意不应该十分红火的五车斋一下子打开了名头。 多少才子都希望在这里得到一个评价,然后享受惠策,如此也好对外说是才子。 时日久了,便有那等闲得无聊的弄出个五车斋集来,记录了一些才子们的诗词文章,五车斋的掌柜是位读书有成的秀才,头脑也聪明,直接付了些润笔费把这集子买了下来,以五车斋的名义出书。 如此一来,受惠的不仅有列名其上广大才子,还有五车斋的名声,本来不那么高大上的名字也因此有了别样的含义,任谁听了都要说一句“果然当得起学富五车”。 庄延对这种营销方式并不感到陌生,古代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可能说不出一些营销策略的现代名词叫法,但他们的做法,处处都体现了营销的策略。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想要凭着营销策略占个先,那还真得要是营销学的高材生才有可能。 庄延自己不是这块儿料,也没什么好的营销策划能够卖给掌柜的,所以过来看了看,发现这里果然盛况空前。 与一般书店的安静雅致相比,这里更雅致,不仅是那些室内装饰上,还有来往客人们谈论的诗词,处处都透着一个“往来无白丁”的感觉。 这些才子们的心理素质也是很好,不然也不敢一个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文章,若是偶有哪句不好的,可是专门有那等挑刺的会大声说出来,若是犯了个愚蠢的错误,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庄延年龄不大,身量上也显露出来了,虽然古代从来不乏神童,但这种生面孔,还是这样小的童子进来,伙计总会拦着问一问,不然若是真的进了顽童,毁了书册,名声也要受损。 “小子听闻这里才子多,特来拜会。”庄延行了一个礼,之前见一书生与同学这样行礼,他估摸着是这时代的读书人的礼仪,照猫画虎行了一个。 礼仪这东西,不敢说千万年不变,但总有一脉相承的东西,哪怕并不是一个世界,但有些是相通的。 若是一个现代人对着一个古代人伸手,哪怕对方不知道应该将手握上来,但看那样子,也知道这是某种礼仪。 而礼仪除动作外,优雅与否,看的就多半是气质了,当然,样貌也是有加成分的,同样的一个礼仪,长得漂亮的做出来自然要优于貌丑者。 庄延相貌不差,庄母能够被人明知不该还收作外室,便是因为这样貌了,不然,跟着庄父之前她已跟过别人了,哪里又能被收容,性格柔柔弱弱且不说招不招人喜欢,样貌这种最直观的东西自然是占了很大比重的。 而庄延虽是男子,却承袭了庄母的美貌,如今年龄小,很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态,并不阴柔,笑起来却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他的气质也是绝佳,好歹也是在古代待过两回的,居移气养移体,尤其是第二回,身为公主之子,怎一个富贵可形容,气质上不会逊色于人分毫,再配上那样有辨识度的容貌,一举一动便格外引人了。 也就是伙计问话的工夫,便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才进门的小公子。 五车斋虽不是酒楼,却也有雅间,庄延随意抬头晃了一眼,又行了一个礼,却是对着看过来的大家,“小子不曾进学,只自学了些文章,多有不懂之处,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少年郎,年轻,自谦,长得好,气质佳,哪怕年龄上与众人不搭配,也不知学问如何,但听这几句话,大家就觉得舒服,多是回了一笑,表示不介意他的进入。 这种情况下,伙计也不拦着了,笑呵呵地领路:“小郎君可是第一次来我们五车斋,我们这里的书分门别类什么都有,却不知小郎君要读哪种?——若有相识的人也可结伴交谈,声音小些,不要影响众人就是了。若要大家一起交流文章,楼上也有雅间,征得内中人同意,小郎君也可进去见识一二。” 凡是这种地方,伙计都是地头极熟悉的,庄延含笑把自己的要求说了,要个清静读书的地方。 伙计也不很奇怪,这样的地方,固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扬才名的,却也有真正读书人想要安静看书的。 五车斋的地方大,后头的院子都是些清静院落,想要安静,自家门户一关,想要交谈争论,自可到前头来,有的是人等着抛砖引玉。 伙计把庄延领到了一个小房间内,正要问他读什么书,他可去取来,庄延便先往桌面上放了一枚银角子,“我此来是寻人的… …”庄延顿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庄父的身份,却不知道他的全名。 原主的记忆中自然是不会有这件事的,而剧情是跟着原主走的,自然也不会有庄父的名字。 再者,为尊者讳,身为子女,是不能直呼父母名字的,在任何场合都要注意,又是这等一不小心就有名声传出的地方。 庄延犹豫了一下,最后换了个问法,只问有没有同姓之人在此。 伙计一时好奇:“小郎君要寻那同姓之人做什么?” “都说同姓者五百年前是一家,我是独生,从无兄弟相助,想要结交一二朋友,也是为了结识一二兄弟,如此,自然是同姓方好,既无血缘亲,何妨同姓传。” 庄延沉吟着,终究还是一叹,这样的说法,或许能够引来一两个年轻人,好奇一下这般怪癖者为谁,却不可能真的让庄父上钩。也罢,慢慢来便是了,细细探问,当年原主都能找到机会和庄父见面,难道他还找不到吗? 有了剧情中提供的这些庄父常去地点,哪怕是在几年之后的说法,却也是开了极大的外挂了。 其实,还是有个方法能用的,便是用精神力扫描,但他的精神力还没到一扫扫全城那样大的范围,而如果一片片扫过去,人是活的,也不一定万无一失,而这样的损耗还有些大,也非一天之功,最难的是,他还不曾见过庄父,不知道他的精神力频率是怎样,也就无法甄别,很可能扫到正主了也不知道。 种种考量之下,庄延便用了这种笨办法。 伙计手脚极快地收了钱,也没再问,来五车斋的人既然自负有才,多半都有些古怪脾气,以前还有在这里设关卡选女婿的呐,如今这算是什么。 同乡能找得,难道同姓找不得? 五车斋中有一小台位于左侧,上面放了一面黄灿灿的小铜锣,伙计走过去轻轻一敲,锣声一响,很多人都知道这里的规矩,暂停了说话,抬头看向这边儿。 “有庄姓学子欲寻同姓之人互通学问,相以为友,同为庄姓者,可到丁牟房间一会。” “我还道是有人出什么考题,竟是这种事情,寻同姓者,真是有意思。” “还是第一次听闻这般寻人的,莫不是有什么说法?庄兄,你也是姓庄,可去看看,若有什么也可告知,我等也是好奇极了。” “丁牟房间,可是谁在?这般搞怪,莫不是胡琼?” “若想知道,看看就是了,老庄,你也去瞅瞅,看是哪个这般古怪要求?” “会不会是刚才那位小郎君?” 二楼上,庄父正在跟友人品评一本书中词句,听闻此语,友人道:“真是巧了,难得庄兄也在此,可去看看,是谁弄出这样古怪要求,必是个有趣的人。” “一听这要求便是竖子无礼,不定便是那胡家小子弄出来的古怪,有什么必要去看,倒不知他怎么惦记起庄姓来了。” “非也,非也,庄兄定是听得不仔细,那伙计分明是说庄姓学子,寻同姓之人,说不定是庄兄本家,想要找庄兄不着才用了这样的法子,庄兄还是看一看为好。” 友人说着,脸上已是笑开了花,可见这番话并不是他的心中推断,而是觉得有趣,这般戏谑一番而已,却不知,其实已是真相了。 庄父也不当真,虽然他有个文青的心,但年龄到底不轻了,很多时候自持身份,并不会真的跟那些年轻才子较量什么。所以,他一笑了之,最终没有过去。 庄延在楼下消磨了一天的时间,也不算白来,有几个庄姓学子觉得这种要求挺有意思,来房间跟他相见,见到是个孩子也很释然,没怎么计较,言谈两句,觉得并不是无知童子,彼此之间便通报了姓名,也算是初步认识了。 在不谈外室子这个身份的时候,庄延交友还是很容易的,无论容貌气质还是谈吐,很轻易就能让人引以为友,这一天,虽然没有找到庄父,但也算愉快地度过了。 正文 第65章 清净的院子,空荡荡几乎没有摆设的房间,还有那些陈旧的似乎好久不见鲜亮的颜色。 回到家中,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庄延才觉得自己在五车斋的花费有些奢侈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让人担心。”庄母柔柔弱弱地问了一句,轻轻蹙着眉,好像有无限忧愁凝在眉间,本来姣好的容貌这时候愈发多了些可堪怜惜的特点,奈何,对面的是天然有免疫力的亲儿子。 院子虽小,房间却还是有几间的,母子两个是分开住的,早晨庄延一来就出去了,这还是第一次不是从记忆中又或者剧情中见到庄母的脸,若说惊艳倒不至于,但还是感觉陋室生辉,有了些别样的明亮。 果然很漂亮。 “我出去买了些笔墨。”寻人受挫,庄延也不是很沮丧,意料之中的事情,反正庄母也不知道,便不用交代。 庄母轻轻点头,没有再问为什么买笔墨买了一整天,幽幽地叹了一声说:“快吃饭吧,我吃过了。” 小铃在庄母身后站着,跟庄延挤眉弄眼,庄延迅速会意,说:“母亲陪我再吃些可好?” 庄母性子柔弱,下人说的话都要考虑一二,何况是在她看来也是家中主人的儿子,闻言犹豫一下,点头应了。 小铃忙把饭碗添上,并没有什么稀罕的菜色,还是稀饭,且可能是早上熬的那一锅,除此之外还有两块儿小巧精致的糕点,乃是自家做的,然后便是一些绿色蔬菜,口味有些清淡。 庄延吃第一口的时候皱了皱眉,他的口味有些重,这样清淡的菜吃起来真是味如嚼蜡,却是庄母的口味。 或许是因为儿子陪着,庄母的胃口好了些,缓缓吃了一小碗稀饭,便不再用了。 等她回了房去,小铃便跟庄延说起来:“如今家中钱财少,夫人不肯多吃哩。” 庄延闻言也是叹息,庄母虽然没什么生财的法子,但家中钱财多少她还是知道几分的,想来她心中也多有担忧吧,只是,饿着自己难道就能多撑几天吗?总也不是个办法。 小铃没有问庄延买笔墨花了多少,自小到大,他的钱财都是他自己管着,在这一点上,庄母的不管事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庄延目前还没有多少财政危机。 回房去翻了翻原主装钱的小盒子,他来得早,原主还没有开始结交狐朋狗友,更没有败家,钱财几乎没什么损失,他找出几个喜庆图案的银裸子给了小铃,让她拿去家用,便回屋闭紧房门,点灯作画。 次日一早,庄延再次早早起来,小铃防着万一,准备了他的饭菜,还是昨日剩饭,勉强吃了两口,庄延强压着叹息拿着画卷出门。 吃了一辈子素,好容易古代了,可以享受了,却是还吃不到肉,人生悲剧啊! 这样想着,脚步都要快两分,急匆匆再次来到了五车斋。 “小郎这是急着做什么?” 五车斋开门极早,早早便有些读书人在了,昨日庄延相谈甚欢的一位庄姓兄长竟也在,看到他步履匆匆,问了一声。 “兄长这么早啊!”庄延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说了来意,“家母寿辰在即,我没什么好送的,昨日画了一幅画,听闻五车斋这里也能裱画,师傅手艺极好,这才特意来寻。” “原是这般,我正好认识曾师傅,如此,我领你去好了,届时也可一观小郎画作。”庄兄这般说着,上前领着庄延过去。 裱画也算是书斋相关,因五车斋这里生意好,不少裱画师傅都会挂靠在此,一来生意多,二来客人多半也都好说话。 因相距不远,几句闲谈就到了,庄兄稍作引荐,曾师傅便应了,两人说笑着展开庄延的画卷。 曾师傅一开始是不以为意的,毕竟这等年龄的孩子,纵然把启蒙说早了,三岁上就启蒙,哪怕同年作画呐,十年而已,又有什么成就?何况,刚开始学的孩子,恐怕手上力气不够,连笔都握不稳呐。 文章上,或许真有那种“天成”之说,但在画作上,年轻人,有一二灵性已经是难得,想要如何出类拔萃,还是要看生活阅历和经验,这也是为何画家越老画作越值钱的缘故。 当然,以上也仅是一般情况,总会有些特例的,比如眼前这位。 白纸是五车斋出的,这种纸曾师傅一摸就知道,画作是新鲜画的,虽然已经晾干,但看墨色,应该是昨天,不超过六个时辰。 画中的内容是人物,一中年男子端坐书桌之前,怀中一个垂髫幼儿,专心致志地拿笔“写字”,旁边有一美貌妇人,侧立在书桌之旁,面带慈爱地看着幼儿,一手持着磨条,似乎是在磨墨。 总共三个人物,却十分灵动。 幼儿眼帘虽低垂,但能看到黑眸明亮,灵动有神,男子貌似端庄,看向妇人的眼神却隐约含着一丝柔情,嘴角的一丝浅淡笑容更是恰到好处,而那妇人,纵是侧面,但容貌之美自不必提,这画法不同于市面通用,竟有些大家之意,三两笔徐徐勾勒竟是栩栩如生,尤其那慈爱眼神,和那眼角余光,竟能让人看出一双美目中流转的温情款款,当真是难得。 再看那桌案,上头笔墨齐全,一张白纸平摊,之上墨点着落,空无一字,而是幼稚至极的一个小鸡吃米图。 明明这样好的画作,细致到眉梢眼角,衣带当风,然而画中之画,却是幼稚已极,乃至笔墨粗细无一可夸之处,而那画中的情意却是扑出纸面,让人立眼可见,当真是… … “此画真是小郎君所画?”倒吸一口冷气,曾师傅不敢相信这般画作出自一个十二三的少年之手。 这笔法老炼之处,非浸淫画作一二十年不可得,而这画法新颖,若要怀疑并非眼前人所作,又实在不知道哪位大师有这般画法。 庄兄虽然没问,但一双眼睛看过来,也透着浓浓疑惑。 庄延早知会有此一问,他曾用一辈子的时间钻研画作,纵然是往简单了画,却还是能够透出些不同来,何况这时候画作的布局跟正常的古代没什么两样,多是肥胖人物脸庞圆,女子腰瘦男子大肚。 昨日里他也跟着几位友人赏过了不少,在他看来,完全不写实的画作虽并非一无可取,但以他的经验看,自然是处处不如。 也曾想过是否用同样的方法画,学画之初,他也是画过的,但为的便是一鸣惊人,我不寻山,山来就我,如此,自然要发挥出自己的风格特长,不然也难保万一有什么强取豪夺的,为了强占画作名头,转而迫害自己这个原作者的,得不偿失。 “嗯。”庄延毫不心虚地点头,为了取信于人,还拿起笔随手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几下,正是那小鸡吃米图,但与画上的简陋可笑不同,这一幅画,小鸡多了几分茸茸的可爱,连那米粒中都混了细小但能瞅见的小虫,纤毫毕现。 虽无人物,但笔法却是相通的,曾师傅一看了然,再次刮目,这般年轻,便于画作上这般高深,可为大家了。 “昨日只觉得小郎见识远胜常人,今日竟才知道,小郎的画艺超凡,可为师矣!”庄兄说着重新行了一个礼,尊敬之意胜过昨日。 庄延还了一礼,再抬头,便听庄兄说:“不知小郎这幅画作可能割爱,我当另寻他物以庆伯母芳辰。” “一幅画本不值当什么,昨日与兄长结交,也是幸事,若兄长喜欢,我当另画一幅以赠,这一幅却是不行。”庄延故作苦恼地这般说着,又再次真诚地表示抱歉。 庄兄自然是不介意的,却好奇,问道:“为何此画不成?莫非有什么缘故?” “此画上乃是一家三口,正是父母与我,若要赠人,未免不妥。再者,”庄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昨日绞尽脑汁,也只能凭空想象出父亲一二分风姿,再多却是不能,力有未逮,恐未必能再画,实在不好赠人。” “这是为何?伯父当面画了即可,也可做父子二人恭贺之物。”庄兄一时少思量,张口就说了。 庄延不怕他问,就怕他不问,一听这话,当即把自己打好的腹稿吞吞吐吐地说了,无外是曾经夫妻恩爱,父子情深,一家子和和美美,却不知何时起父亲就不归家,母亲容颜不展,他心里头也多有忐忑,至如今几年,竟是不知父亲样貌为何了。 “… …正因为这番意义,便是千金,此画不换。还望兄长海涵。” 说到此处,庄延自己先嗟叹起来:“我有千金画,欲寻生父家。——如今,也只能凭着昔日残存印象,画作存容,予家母宽慰一二了。” 庄兄听得感慨不已,他是家中嫡子,却也有个不怎么着家的父亲,一时感怀自身,多安慰了两句。 庄延一一接了,谢过好意,彼此之间似乎关系又近了一些,倒真像是兄弟了。 曾师傅收了画,允诺三日后便可裱糊完成,见猎心喜,竟是不管两人,自去了。 庄延这一日没在五车斋逗留多久,跟庄兄略说了两句便告辞归家了。鱼饵已经抛出去,剩下的只等事情发酵,自然会有结果出来——无论是怎样的结果。 正文 第66章 五车斋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是很出名的,稍微有点儿能力的,都会把五车斋放在第一个选项上,不仅仅因为书籍,跟书籍相关的裱画师傅也榜上有名。 曾师傅就是裱画师傅里极有名头的一个,或许因为从事的是跟读书人相关的工作,自身技术好,大家也都给面子,见面客客气气都要叫一声师傅,天长日久,他自身的欣赏水平,也很被大家认可。 他这里时常能够见到一些外头见不到的画作,比如说大户人家古画修复装裱啊,这样的画多半是名家手笔,且不外卖的。 某些爱画的人,想要购买而不得,想要赏玩而不认识画主,多半就要在裱画师傅那里多留一只眼睛,哪怕裱画的时候看一看呐。 世上本就有那种喜爱画作至此的人,于是,“曾师傅这里有一幅好画”的消息很快就在爱画圈子里流传开了。 如同才子是奢侈培养的一样,爱画的,画画好的也都是有钱的主,画画的工具颜料哪样都不便宜,想要在这上头有些成就,日常练习耗费掉的恐怕就要让普通的富户叫穷了。 所以这个爱画的圈子也算是富贵人家有学问的一群人的圈子了,且很多圈子都是有交叉性的,这个人喜爱画画,有可能还是个才子,然后他的圈子里便也会听闻这个消息。 一个传一个,再有那见了的大加褒赞的,随着画作传开的便还有个动人的故事。 其实庄延最开始说的故事并不感人,男子不归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不归多年就让人很有联想空间了。 是外出做生意出了事故?是外头重新养了一房妻子,停妻再娶?还是说已经丧命在外? 因庄延最开始说的时候便不具体,没有言及庄父以何为生,少不得还有人怀疑是不是其父家中父母不喜此房妻室,让儿子另娶,生生又是一个孔雀东南飞的开场版。 才子文人从来心思细腻,爱愁思,爱多想。 潜意识的偏向,让他们从未想过庄延那个样貌俊俏的小郎君身世有不堪之处,先入为主,谁都不想把那样好看的人往坏处想,再见那画卷,其母虽只是侧颜,但也可见美丽端庄之态,并不是那种淫、邪狐媚的模样,初见为善,便多都把其当做了正室,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还有一种颠倒黑白的可能。 人们认可正室是主旋律,能够生得出有才华还长得好看的小郎君,却不得夫家喜欢,正是人们必然要同情一把的节奏。 同情之下,也就有好事的传播这件事,希望画中的那位庄父能够听闻,然后回家看看。 庄父确实听闻了,不仅如此,他还跟着友人去看画了。 他混的圈子虽然不是才子圈,但他的友人里头也有消息灵通的,能够引得才子争相去看的画作自然是极好的,他们也有好奇,不仅是画作,还有那个故事,都让人兴起了看一眼的兴趣。 正好那日无事,彼此就结伴去了,那一天,正是第四天,曾师傅约定要交画的日子。 画作本是卷好了绑了红绸带,还特意准备了一个丝绢画囊装着的的,庄父也有些名头,强烈要求看一看,曾师傅无奈,趁着人还没来,把画作打开让他们看了。 的确是好画,最难得还在于明明不是画中人,但是看到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得到画中那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满,想及故事现状,多半都要喟叹一声,莫名有一种看了悲剧的心情。 “咦,庄兄,你和这画中人有些像啊!” 友人轻呼一声,又仔细看了看那画中男人,同女子一样,也是侧脸,但这个侧脸就露出得比较多,毕竟他虽然抱着孩子在膝头,目光却是要看向站在桌旁的女子的,这一看,必然有所偏移,虽还不算露出整张脸,但大半张脸露出来,总能让见过的人有些熟悉感。 成年男子的容貌很少有大变化,这些年过去,除了庄父略长的胡须,一切都跟画中仿佛。 友人看看画作,又看看庄父,看看庄父,又看看画作,越是看越是觉得像,而再一想那故事,竟觉得或许是另一种事实。 曾师傅就没他想得那么多,听了这一句,也在对比,他是惯于处理画作的,看到得也多,之前是没这么想,这会儿想了再看,道:“难怪总觉得熟悉,原来是常见的,庄老爷莫不是… …” 他对庄父的身份知道大概,至于对方有没有妻室等事就不甚了了,所以一时间想不到外室上去,反而想到陈世美之类始乱终弃的人物,一时间目光有些怪异。 庄父自己见了那画本也觉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听友人一说才恍然,可不就跟照镜子似的吗?再看那女子侧脸,隐约有些熟悉,正想着,听到曾师傅又说:“这位画作的小郎君也是姓庄的。” 一件事是偶然,两件事是巧合,三件事都相符的话,恐怕真相就是那般了。 庄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友人,他已经可以大致肯定这或许是自己的儿子,而他留在外头的儿子也就那么一个,想一想也是能够想起来的。 画作那般栩栩如生,倒让他记起了早就遗忘在脑后的佳人,这一想,莫名有了些得色——自己的种就是这么出色! 身为次子,又是勋贵人家,不讲究读书出身的,庄父自小就没怎么被管束,能够学些文章完全是他自己的兴趣爱好,奈何天分不够,哪怕家里头不缺培养的资源,但他自己还是没有学出头,又受不得科考的苦,到最后也只能拉一张才子的皮撑撑门面。 后来有了嫡子,被老爷子看重几分,这才稍稍在兄弟当中抬起头来了。 庄父从来不说,但心里头觉出了儿子的好,后来的嫡次子没有被老爷子重视,他也就不乐意再生嫡子了。说实话,正室端庄但容貌并不出色,不是他的喜好,有了嫡子也算能够交代,他便任由喜好去跟美人风流了。 但家里头庶女一堆也不见个庶子,外头的女人又多是看中了便抬回去,天长日久也只能生女儿了,所以能够遗落在外的儿子… …想来想去也就那么一个了。 儿子虽好,但儿子的娘实在有问题。 风流的时候不觉得,只当是桩韵事,得赠妾也是才子之间交往的惯常礼物,算不得什么特殊,但若是这个赠妾生了儿子,情浓的时候觉得千好万好,等到感情淡了,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坏名声。 所以后来庄父便再未曾去看过那母子俩,咳咳,当然,那时候他又有了更合心意的美人也是事实。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激动,或许就是一时鸡血上头,庄父和友人并没有在看画之后马上走,而是等来了庄延。 庄延何等人,早在进门的时候看到那个跟记忆中庄父极其相像的人就知道“来了”,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是他设想过的最好的结果——直接把本人引来,之后怎样就要看临场发挥了。 不过,庄延之前哪怕是想了很多遍,但因为对庄父的性格了解不多,到底还是没想到这位风流上头的才子父亲会有怎样的对策,所以直接被认下的时候简直是傻了。 “傻孩子,我是你爹啊,你怎么不敢认了?”庄父只简单问了两个问题,确定了庄延是画作主人之后,就直接上前认儿子了。此时更是一副慈父模样,把庄延拉到身边,怜爱地摸他的头,用回忆的语调说,“当年还那么丁点儿大,如今就这样大了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了… …” 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个女人一片痴心,无怨无悔地等着他,庄父的心里就柔软成一片,连那女人的身份问题也不想深究了,嘴一快,差点儿连“苦了你娘”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爹是可以认,娘却不能乱叫,不是正妻的女人可没有给他儿子当娘的资格。总算庄父还没昏头到家,没有说出乱了礼法的话。 即便如此,友人还是“一脸卧槽”.jpg地看着他,兄弟,你真的没搞错吗?这是你的种!——我就知道你有两个正妻出的儿子,这个明显不是正妻出的,还要到处找爹的也就不是庶子,而是外室子了! 好像头一次认识庄父的友人满脸的“卧槽”,最后转为佩服,认识这么久了,才知道你这么会玩儿,呵呵。 能够从中二时期就自诩才子许多年,直到儿子都娶妻生子还不曾悔改的庄父显然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的人,更加没有觉得自己认回儿子哪里错了,反而觉得这可能还是一桩佳话,在不解真相的曾师傅的恭喜声中,他欣然地摸摸胡须,然后跟友人告辞,决定回家了。 我有千金画,欲寻生父家。——所有人都以为这句话的后半句是说寻生父回家,却不知庄延的另一层意思是“重列门墙”,被生父认回家。 眼下,一边叫着“爹”,一边喜极而“泣”的庄延顺从地跟着庄父往自家走,他是真的没想到能够这般轻松完成了字面意思,而庄父已经当众认子,另一层意思的完成也就指日可待了。 本来很有难度的“转正”因为庄父这个神队友而变得如此轻松,庄延在意想不到之余也对庄父提升了一些好感度,这样的队友可不好找啊,哪怕他是别人眼中的猪队友,但只要能够帮到自己,他就是自己的好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总是一到发文就卡,发不出来,都不敢说话了,现在不知道好了没有,前两轮似乎都很正常。 嘿嘿,神队友啊! 上一篇有人问大树的番外,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所以大家就脑补吧,反正我想完了! 哈哈—— 希望能够顺利发出去,然后,晚安啊! 谢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67章 庄母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还有一日能够看到庄父,或者说她想了好多年,期盼了好多年,等到愿望成真的这一刻,反而不敢相信了。 作为一个女人,她柔软懦弱,并没有独立生存的资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男人,可她又不是傻,就算再不知世事,被一个男人遗忘到脑后数年不见,她就算再期盼,其实也都明白了,这是跟倒手不一样的抛弃。 只是她不敢说,也不敢让自己明白这个事实,每日都做着梦,这个男人跟之前的不一样,她给他生了儿子呐! 男孩儿的重要性几乎是刻在女人心里头的,在古代,能够给夫家传宗接代的女人跟别的也是不一样的,哪怕是高门大户呐,有庶子依靠的姨娘得到的重视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结果,竟… …庄母一见到庄父就是泪流满面,她多年的素质在那里,哪怕泪如滂沱,但模样还是那么好看,甚至完全没有冒鼻涕泡的样子,哪怕从理论上来讲这是不科学的。 庄父正是心怀感动的时候,又见到这个女人这些年过去,不敢说跟以前一样美,却也有一股子以前不曾见过的忧郁动人之态,心中一激动,当天便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他不仅留宿了,还特意展现了一下父子情,对儿子的功课进行了询问。 看到四壁空荡荡的房间,再看到那些陈旧的家具摆设,从丫鬟小铃的口中知道母子这些年都过得不好,庄父的心里是生满了怜惜,不仅让跟着他的小厮去调配人手,最重要的是马上拿出了大笔的钱财。 等到发现儿子这里没有多少正经进学的书籍,或者说没有多少书的时候,他的心里头更是愧疚,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在意这个儿子了呢? 好在跟儿子交谈了一路,知道儿子并不浅薄,言谈之间也不是特别白的那种,庄父心生安慰,到底是自己的种,哪怕不读书也是棒棒哒! 对庄父这个披了才子皮却又没有正经功名为才子皮做注的人来说,读书可以,科举却是跌份儿,他们勋贵之家出身,干什么非要去跟那些寒门之子挤那条独木桥,抢占他们的资源呢?当然抢不抢得过就不要说了。 所以对于庄延不准备科举,他也没有多少不高兴的意思,反而饶有自傲地觉得儿子像自己,终于有个儿子像自己了,也是不容易! 家中的老爷子果毅候是武功上得的勋贵,知道这种武功的不易,再者太平年月,家中已经富贵,也没必要为了更上一层楼拿命拼,万一真的没命了,富贵又有什么用。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致力于让家中子孙走科举的路,争取以后都混到文官团队中去,起码安全。 这种完全没有多少长远打算,纯粹是惜命的初衷让他对几个子孙的教养都多了些“老子拼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子孙享福”的想法,乃至于几个儿子多没成就,倒是孙子辈还好些,别的不说,家中那几个孙子都是科举了的,虽然有考上的有没考上的,但风气上已经有了转变。 庄父的两个嫡子也不例外,长子是这一辈儿的长孙,老爷子亲自看着的,最后科举出身,虽然名次不好,好在头脑好,如今已经是官身了。次子则是由他哥看着,科举三次都没过,如今还在准备第四次。 对那两个一门心思钻到科举这个窟窿里头的儿子,庄父骄傲有之,不满也有之,他从未科举过,知道其中艰辛,却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儿子科举有名次比起那种名落孙山的自然是好,但科举的名次那么低,到底是让人不满——他的儿子,若要科举,最少也应该是探花吧! 出于这些心理,庄父跟两个儿子也谈不到一起去,大方向上他自然不会反驳老爷子,说科举这不好那不好,于是只拿儿子的成绩说话,说他们没达到他的预期云云,久而久之,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如今有个明确说不科举的儿子,且在书画上头的天赋让他甚爱之,听听外头都是怎样说的,他一个才子父亲,有一个书画大家的儿子,想起来也是很美好啊! 庄母不懂这些,对庄父的决定都说极好,一味地听从。 小铃这几年连管家带采买,里里外外,几乎是一手包圆儿,知道的自然多了些,听着觉得不妥,又不敢说,只怕是自家见识短浅,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之后略有隐忧地问了庄延一句:“我听人家说科举是极好的,能做官的。不科举,也能做官吗?” “也能的。”庄延这般答了一句,小铃便舒了一口气,真正放下心来。 然而庄延却没有那么乐观,就算能够重列门墙,但这种方法重列门墙的害处也是明显的,哪怕之前不知道他是外室子的,出了这件事之后,必然也要知道他外室子的身份,哪怕已经正名了,但在某些讲究的人眼中他还是那个外室子。 就算读书出息能怎样呢?科考时候是能够写上父亲祖父的名字了,但一到官场上,这一点必然是要被人诟病的,说不定还有更多不好的说法,越是出众越是会有脏水泼上来,这都是无可避免的。他却讨厌那些麻烦,更讨厌被人诟病。 再者,科举的目的是为了做官,他又不想做官,干什么非要削尖了脑袋科举呢?若能够静下来好好研究学问,他自然是愿意的,但要在官场上劳碌,他就不愿意了。 那种生活,过过一次之后他就不想过第二次,又不是官迷,在那上面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防范着被别人算计的日子,伴君如伴虎,动辄得咎的日子,真的很好过吗? 有条件的时候,庄延总是想要自己过得轻松一些,自在一些。或许也是上辈子的经历影响了心境,他的心思愈发能够安定下来了,也不是一味向上,偶尔横着发展一下,看看世界的宽度,也是挺好的。 这一晚上很安静地度过了,第二天一早,庄父就急急忙忙往回走,他还算有脑子,知道没有跟老爷子说通之前,带着孩子上门就是逼宫了,嘱咐了几句话,又留下了几个照应的人,这才颠颠地回去报告了。 庄延这一天没再乱跑,待在房中老老实实看了会儿书,又画了一幅画,曾经给那位庄姓兄弟许诺过的,不送总是不好,再者,还有些话需要借别人的口传一下。 庄父那里一去两天没音讯,庄延并不是很担心,庄母却有些坐立不安,生怕再次被遗忘了,有了这一段经历,她倒是不抗拒跟庄父回宅子里做妾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怕怎样,她自己,回去总好过在外头衣食无着的,哪怕不得宠了,还有月银呐。 过了苦日子之后,人往往都会有些变化,庄母的变化就是更实际了一些,哪怕还是依赖男人,却也知道某些时候银子更靠得住了。 庄延在这两天又去了一趟五车斋,见了庄兄,坦承了自己的身世,又把画赠给他,言谈中全无喜色,反而有些落寞:“画是答应庄兄的,自然要如诺奉上,庄兄若是不喜,也随庄兄处置。之前实在不知自己竟是这般身份,跟庄兄兄弟相称,实在是冒昧了,庄兄若是介意,我在这里陪个不是,以后也不敢这般称呼了。” 外室子就意味着小三儿的儿子,还是那种不安分的小三儿,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会怀疑他们自身的品行,上梁不正下梁歪,在错处都是女人的情况下,她的儿子自然也是不好的那个。 庄延言语之中把自己放在了“不知情”的位置上,别人或多或少都要念他无辜,宽宥一些,不至于用有色眼光看人。 庄兄本来的确是有些不快的,但看到庄延竟然是毫不知情的那个,想到他的年龄,想到他生母也不会给自己儿子说这种事,所以… …脸色缓和了很多,展开画一看,是一幅庭院图,却并非什么奢华庭院,而是很质朴的那种。 “我没去过什么好地方,能够画的也不多,这庭院虽简陋,却是最熟悉的,画起来也能好看些,也许不合… …心意,若有要求,我重画就是了。”庄延这番言语中含了些忐忑自卑之意,让人听着不由心怜。 “我瞧着挺好的。”庄兄这般说了一句,见庄延不似往日活泼,脸上不见笑容,想到他这一段戏剧性的寻父结果,又宽慰了两句,“君子之交,岂看出身?小郎见识不凡,虽为出身所误,也不可自甘堕落。再者,如今父子相认,以后都会好的,你我依旧论交便是,岂有因身份之变而改朋友初衷的呢?” 庄兄给自己找的这个论调很是靠得住,听起来极为有君子之风,他微微点头,再说话也多了些自在。庄延似乎被他的这番话感动,两人之间免不了又说了些动感情的话,接着就一同去见曾师傅,庄延是谢谢他裱画之好,连带认父的意外之喜,要多谢谢这位“媒人”。 庄兄纯粹是闲得无事,跟着白走一趟,顺便知晓一些真实的内幕,到底是怎样认了父呢? 结果这一趟也没白走,庄延不仅谢过了曾师傅带来的“好运”,还说了与庄兄之前的对话,大赞庄兄有君子风云云。 这段事本来就曲折几转,再有了之前“认父”一桩,加上如今“友释”一桩,都比得上戏文了,悬念有,包袱有,牵扯其中的又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且那画画的才艺也是不假,根本不怕流传不出去。 庄延走完这一趟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庄兄和曾师傅谁才是那个大嘴巴,但为了一些才名,想来庄兄也是会把事情传一传的,这样自己的洗白工作也就初步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不想当官了,关键是男主不想受科举的罪,他实在是个享乐主义啊! 个人也觉得男主父亲挺好的,条件是不要站在女人的角度去看。 不算成就党啊!之前的高僧其实是那具镇压阵眼的和尚,男主充其量就是重复了别人的做法,然后活着享受了荣誉。 嘿嘿,谢谢大家支持!晚安! 正文 第68章 第三天,庄父终于又露面了,带来的消息不错,老爷子同意把孙子认回来了,但因为庄母之前跟过别人,所以老爷子觉得不靠谱,还是要滴血认亲才能认,不能给别人养了儿子。 庄母听闻哭得不能自已,这是怀疑她的贞洁问题,哪里能受这份冤枉。 倒是庄延觉得正常,滴血认亲不就跟亲子鉴定一样吗?做一个大家放心,其实也没什么,何况这滴血认亲还不准。 不过这后一点他就没必要普及了,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法子确认自己是庄父的儿子。 庄父那边儿好容易才哄住庄母,没让她一头撞了墙去,这边儿擦着汗回头看儿子,竟然很是镇定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延儿可是不想去?” 见到庄父递梯子过来,庄延觉得不“忍辱负重”一下对不起这份担心,索性用很坚强的语气说:“我知道对果毅候来说,我这个孙子冒出来得太突然了,就好像是算计好了一样的,但我其实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我一直以为我是父亲的独子,从不知道竟… …虽然心里头不好受,但我知道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不然更加累及母亲名声。” “——父亲,以后,我是不是都不能管母亲叫‘母亲’了?” 庄延顺着庄父的力道靠在他身上说话,感受着他一下下轻柔抚着他头顶的温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有些鸠占鹊巢,不知道庄父的那两位嫡子可曾享受过他这份父爱。 “礼法所限,自然是不能叫了,不过母亲总是你的生母,变不了的。”庄父这般感叹了一声。 庄延听得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庄父这位大才子有这样清醒的认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略宽松了两日,便到了果毅候给的日子,庄延被庄父带回府去,庄母没有跟着一同去,她要等滴血认亲的结果出来了才能上门,这无形中就是一层质问,惹得她又哭了一场,最后是红肿着眼送父子二人出门的。 果毅侯府并不算太大,比起庄延某一世曾住过的公主府小多了,他也没有多看,举止沉稳地跟着庄父走进大厅,今天的事情不仅是家事,更是家族事,大厅中不仅有果毅候,还有一些族老们皆在。 这般阵仗,若是十二岁的少年,见了可能就会露出怯懦之色来,而对庄延来说,除非他想要装一装,否则还真的无法感到胆怯,不就是人多点儿么,有什么啊! 见状,果毅候露出了些微满意之色,这般胆量倒像是武将人家的孩子了。——这样想着的他完全没想过他的儿子可没有几个这般胆量大的。 开场白是另一位族老说的,庄父认子这件事闹得太大,有人还编排成了说书的故事到处说,迫于这种影响力,他们也要来见证一下。 在见到庄延之前,这些老人们对此都是不喜的,能够有外室子出来,就说明这个家族的风气不好,或者说规矩不好,对谁都是挺打脸的事情。偏偏庄父大庭广众就认了,弄得他们更是被动,连悄悄做手脚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家中男子娶妻少不得要被人多思量一下了,前车之鉴在这里摆着,谁家的女儿也会多想想。 但见到这孩子了,样貌不错,气度也极好,自家的优秀子孙都未必能够在这么多族老面前不怯场,这样想着,脸上也多了些宽容,说了些和软话,让人取了准备好的一碗水和银针,送到前头来。 庄父很有自信地先用银针刺破手指,递了一滴血进去,算作示范。 庄延用另一根银针把自己的手刺破,趁着庄父那滴血没有沉底逸散之前把自己的血滴进去,他曾听过一种说法,只要是同时滴进去的血,不管是不是相同血型,都会融合。 两滴血在水中各自扩散了一些轮廓,不等血色散开,就见到那两滴血各占一方,并未融合。 这样的情景让庄延也愣了一下,剧情是不会有错的,原主的记忆更不会错,更不用说庄母那个性格的人,若是儿子不是庄父的,她肯定早都日日不安了,之前那些年也不会一直守着,说不定就会带儿子去找生父了。 所以,这碗水一定有问题! 庄延到底是知道一些常识的人,也看过很多伪科学的小说,里面关于古代滴血认亲的方法也说过很多,所以,他马上下了这个判断。 庄父就不一样了,在族老们一片哗然声中,他懵了,立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反应,口中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若说当日的父子相认在才子圈内也可算作佳话,那么如果认了个假的,恐怕就是个笑话了。 果毅候的脸色格外严肃,比起那些嗡嗡嗡的族老们,坐在正中的他镇定多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然后看向面色惊讶的庄延,问:“你怎么说?” “这碗水有问题。”庄延言辞凿凿,不等别人反驳他,直接说,“还请果毅候同样滴血入内一试。” 怎样的说法都不如实证更有效。 果毅候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儿子那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疑似孙子的秀逸少年,最终点了头,拿过银针来,刺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进去,他直接对准了儿子的那滴血,然后… …没融合。 本来应该再度哗然一下的族老们此时都沉寂了,周围安静得针落可闻,他们的见识决定了他们从未听说过滴血认亲有错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庄父都不是果毅候亲生的吧。 事情轮到自己,庄父彻底傻了,几乎是本能地,寻求支持的他拉住了身边的庄延。 庄延轻轻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若有味觉灵敏的可品一下这碗水,是否有酸味儿。” 果毅候没有劳烦别人,自己亲自用手指沾了一点儿水品味,他年龄大了,味觉并不是很好,品来品去也没品出什么,只能把水交给身边的族老,那位算是这些族老中最年轻的了,他皱着眉品了品说:“是有一点儿。” 所有的人都猜到这大概是原因了,齐刷刷看向庄延,问:“这是何故?” 原来是“加盐融合,加酸不融”的套路吗?幸好自己听说过。 庄延镇定下来,说:“这其中原理如何我并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过,若是加盐,人血鸡血都可融,若是加酸,哪怕父子之间,血亦不融。”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真正的原理,难道这些人想要听血液划分吗?庄延没有继续说,果毅候也没有再问,令人换了一碗水过来,重新滴血认亲,这一次,他先跟庄父滴了一回,见到融了,水没有问题,这才令庄延滴血入内,结果自然也是相融。 这样的结果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但是有之前的波折,谁也不敢很信这滴血认亲了,所以喜色也不是那么重。 庄延改了口,重新给果毅候见礼,叫了一声“祖父”,又依着辈分给在座的族老们打了招呼,算是重列门墙了。 中午宴席的时候,还有族老询问修正族谱的事情,平白多了一个子嗣,自然是要择吉日加到族谱上的。 果毅候定了日子,也不多说别的,吃吃喝喝一顿,把族老们好生送回去,这才把庄父和庄延叫到了书房。 武将出身并不代表没有脑子,水中有酸,自然是有人不想让血融,虽不知对方怎么知道这种方法,但能够下这样的手,也就那么几个人了,其中还有被果毅候重点怀疑却不好说的庄父的正妻。 无论是从哪点儿看,她都有可能这么干,偏偏谁也没想到这上面会有问题,竟是没办法查这水是如何被人动了手脚,揪不出来人,所有的怀疑都没有证据,也就无从惩罚。 果毅候夫人早就过世,庄父的这个正妻还是她老人家亲自看好的,她又伺候过老人过世,所以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哪怕是果毅候这个公公,也不好轻易责怪儿媳妇的。 宽慰了庄父两句,果毅候又开始褒奖庄延,有了这么一出,本来地位不如庶子的庄延也多得了果毅候的几分看重,觉得今天这一出真是险些害了孩子,再想到这孩子挺优秀,还是自家的血脉,心里头更加多了些愧疚,多了些怜爱。 再一问孩子的学业听着似乎也不错,又听这孩子不要科举,本来这一条果毅候是绝对不允许的,此时却宽容多了,说:“不去科举也行,却没有在家闲呆着的道理。你老子没本事,以后怕是养不了你,他也不管家,你以后定然要受委屈,等过两日,祖父给你找个差事干干,别的不说,总也要有个赚钱的地方,免得以后受穷吃苦。” 果毅候粗人出身,哪怕日后受了些文人熏陶,自己也尽量教着子孙学文,但他一开口,到底还是暴露了底蕴不深的事实,一番话白俗,说的却是真正的道理。 庄延感受到了祖父的这份好意,虽然觉得他未必能够给找到什么好差事,但也点头应了,经济独立才有地位,这一点总是不错的。 果毅候见他没有抵触,态度极好,觉得比不省心的庄父好多了,老一辈的,总是隔辈亲,看着这个孙子就觉得处处顺眼了,少不得又多开口吩咐了一番,把对庄延的待遇等级上调了一档,连带着庄母也成了良妾进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进展有些慢啊!——大家觉得呢? 晚安! 正文 第69章 “侯爷真是狠心,郎君才十二岁,哪里就要出去谋事了呢?” 小铃也跟着庄母一起进门了,却不是伺候庄母,而是跟在了庄延身边,她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给庄延整理身上的衣裳,这些新做的衣裳都要试一试,总有一二不合身的地方,试过之后赶紧下水,才能赶得及在明日穿上。 庄延之前的衣裳大多没有带来,那时候家境确实不好,庄母对裁剪这项技能又不擅长,最终都是靠着小铃才能保证一家人的穿戴不出问题,但这样的衣服,连个绣花云纹都没有,怎么好在侯府穿出来,岂不是连下人都不如。 庄父手一挥,表示都不用带了,重新做就是了,于是一批新衣服被赶制了出来,时间赶,做衣服的又非什么出名的裁缝,自然会有一二不如意的地方,需要后来再精修一下。 这些后宅手段,庄延看得明白也只是一笑,他挺理解才见了一面的那位正妻的,任谁看到自己丈夫弄了个妾室出来,心情都不会好,何况还搞了个附带产品——庶子出来,连同之前的佳话都像是在打脸一样——谁家的妻子那么善妒,竟然逼得丈夫有了外室子。 种种叠加,哪怕是再端庄的主母,对这件事都会有些不满的,何况她也不用做什么手脚,这种小事,只要她不上心吩咐,下头的人揣度她的态度,都不敢太热情的。 这就是当家主母的权力。 “男儿家总不能在家宅之中闲坐,既然不科举,自然要出外谋事,这也是家规。” 当年果毅候为了让子孙后代读书上进,特意定了这么一条铁律,你要是读书,老子养,哪怕你一辈子没考中,老子都养,但你要是不读书,十二岁你就出去赚钱养活自己吧,不从我的心意,老子不养。 果毅候认为十二岁的孩子已经能当事了,他就是十二岁从军的,所以把这个年龄定为了谋生的起始点,如今庄延正好在这个年龄点上,在他之前,迫于这一条规矩,家中的子弟都被亲娘教导着要好好读书,哪怕没有读书天分,也没有哪个敢牛气地说不考科举的。 庄父算是一个特例,但他还是混了一个可以交代的才子名声,虽然不那么响亮,却也能够在亲娘的庇护下堵住老子的嘴。 庄延有什么?又能拿什么这么比?自然只能老老实实遵守规矩,按着规矩来,起码能够保护他不受到其他的迫害,别的不说,离了内宅,哪怕不得当家主母喜欢,也不会被人轻易掌控了。 “那也太小了些。”小铃嘟着嘴,富贵人家哪里有这样的,这还是侯府呐,说出去谁信。 庄延笑一笑,好言说:“总是情况如此,好生去看看,祖父说不定还给安排了好事做呐。” 果毅候早就交出兵权,退养在家了,几个儿子也没能耐的,如今孙子虽然入了朝堂,但混的也不是武将相关,他自己的人脉很少,找了许久才找到个差事,没有正式的品级,顶多算是个小吏,却是有些关系背景,跟在京兆尹身边跑腿的小吏。 庄延跟着庄父去见了那位京兆尹唐大人,这位大人身宽体胖,看着便是个和善人儿,说话也不是那样拿腔拿调,正四品的官员见谁都没架子,哪怕庄父是代表果毅候来的呐,到底是个白身,他却一点儿不介意地称呼为“贤侄”,满口答应了留下庄延。 等到庄父走了,他也没有马上变脸,而是笑着问了问庄延自己的意向,看他想要做什么。 庄延不想科举,连官都不想当,自然也不会想要舍近求远从小吏的位置上往上爬,有这个费劲儿工夫,还不如直接闭门读书呐,怎么说他也曾是考上过进士的人,温习一番也不难。 能够在天子脚下把京兆尹的位置坐牢,唐大人本就是个聪明人,庄延三言两语地一交涉,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默契,衙门里头那么多人,显然不是没有吃闲饭的,既然如此,多一个吃闲饭的又能怎样? 明白了不是个烫手山芋,唐大人也乐意得个人情,笑呵呵给自己的幕僚说了,由着那位陈姓幕僚安排。 陈幕僚也是极为知情识趣的,京兆尹手下各个部门都不缺闲人,他笑着说:“听老大人说小郎于刑名上颇有天赋,知晓滴血认亲之妙,不如在刑房如何?天子脚下难有大案,若有了也多是三司接手,咱们这里的刑房比较清静,不知小郎意下如何?” “陈大人安排的自然是好,再合适不过了。”庄延说着话已经把刑房扫了一圈儿,的确是清净,总共也就小猫两三只,其他的都是干事的下人。 临走的时候,陈幕僚还说了,因为他年龄小,可以顾念身体,不用点卯。这就意味着上班不用打卡,想要几点去都行,想要几点下班都行,甚至不来转也行,反正是养闲人嘛,月银本就是要白给的。 享受着公务员的福利待遇,还不用上班处理杂事,面临投诉纠纷,庄延真是再满意不过了。 因为他年龄小,又是摆明有后门进来的,也不准备跟刑房的人抢权力抢上进名额,这帮刑房老人儿们对他都挺和善,没两天,个个都喊他“小郎”,听着极亲切的。 静极思动,不耐烦每日待在侯府,庄延天天上班倒是勤快,可他没什么具体事务,又不想像那些人一样喝茶聊天吃酒打发时间,索性翻了些陈年的案卷来看,这些诉状其实都挺有意思的,看起来也不乏味,全当悬疑故事了。 某些旧年的批复在他看来也是奇妙不已,而且各任京兆尹断案都有奇事,曾有一任,为两家争一把扇子的事情这样断了:一扇起纷争,伤情理不容。欲复旧时好,此扇随风了(liao)。 当时的结果在另一边儿另有陈明,那位大人直接把扇子撕碎了用火烧了,一了百了,两家人则是傻了眼,其中一方更是哭嚎不已,那可是古董扇啊! 或许当时的幕僚有急智,又或者是那位大人本来就这么聪明,他从两家人不一样的反应上看出哪一家才是真正的扇子主人,责令另外一家赔偿。 至于被撕毁的古董扇到底是真是假,到底作价几何?没有个公论也不知最后怎生赔偿了事的。 反正有了这一遭,那位大人一任上,类似的案子都极少了,大概就算是苦主也怕后来的经济纠纷没完没了吧。 当然也有英明的,类似看鹅屎断鹅是哪家的。其他的,正如陈幕僚所说,真正的大案要案都不会放到京兆尹管。 天子脚下,刑部在呐,大理寺在呐,这些都是专管刑名的,若有案子多半都会被提到那里去,有些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告状都不往这边儿走的。 “户房好歹还能算算人口,查查帐,咱们呢?每天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人都不乐意看,陈幕僚也懒得管,升堂都不用,随口就能断了。” “可不是么,瞧瞧我这一天都能干什么?过来点个名,然后就是坐等,从天亮到天黑,都见不到两个人影,连个拔毛的机会都没有,真是闲得自己都要发毛了。” “我原来听说要来刑房还挺紧张的,以为能有机会看到什么尸体呐,还怕自己胆子小不敢看,可到这儿也有… …嗯,一年多了吧,看到的也就是死牛了吧,啧啧,不过那牛肉味道是真不错。” “清闲好是好,就是连个上进的门儿都找不到,没案子,咱们连表现机会都没有,若不是小郎你来了,我还以为咱们一房都要被大人忘了呐。” “可不是,小郎,你既然有背景,怎么就来了咱们房,其他不说,这可是真的没法儿上进啊!我看你家世有,自身才学也有,那笔字儿咱们都比不上,市面儿上还说你的画极好,怎么不好生考个学,也能当个大官儿!” 庄延笑了一下,说:“当大官儿有什么好,累死累活的,还不如我现在这样,不缺钱花,也有事做,悠悠闲闲的,一辈子可不好么?” 果毅候的家规严厉,让人听了就怕,但庄延却发现这算不得什么,侯爷明面儿上没有给他月银,但庄父每个月都会给他零花钱,仔细算算,竟不比月银少,府里头的吃穿住用,凡是公账上有的都有他一份儿,好坏总是面儿上过得去。 如此,他又没有什么烧钱的爱好,庄父为了支持他的画画事业,还特意给送了一整套的画具并纸张,短时间内绝对用不完,如此,还能做什么呢? 每日里过来上班,庄延带上自己找工匠做的简易折叠画架,往院子里一支就开始画花草。 京兆尹这个衙门跟都城一样坚固,多少年的老院子了,当年随手种下的一棵树,如今都能合抱了,更不用说后来各任移栽的一些花木,某些名贵品种因为下一任的不识货都被扔到其他的院子里,如此便宜了庄延,完全不缺画画素材,随便对着一株兰草,就能画上大半天。 不得不说,在杀时间这点上,画画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而他每日的画,都会被庄父固定收走,他肯多给零花钱也是看在这些画上头,不然他早就要抗议儿子成天上班这么浪费时间的事情了。 庄延也乐意用一幅画换得庄父的关心照拂,别的不说,起码后宅之中,有了庄父的看顾,庄母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其实她那样的性子,若是跟主母相处时间长了,主母聪明看明白了,也不会怎样针对,她就是个小白花,还毫无小白花的战斗力,除了嘤嘤嘤,别的也都不会了。 而年轻时候的梨花带雨,到老了容貌衰减,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得不到庄父的怜惜。 关键就是这个时间,庄延如今不好时时入内宅,也唯有用这样的方法间接照顾庄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真的不是短小君!!!!!! 握拳!我也是有过五千一章的人!!!!! 正文 第70章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一切发生改变的缘由是有一天有人来报案。 不是什么大案命案,而是被骗走了钱财,人倒是没事儿。 来报案的可算作富户,身上绫罗绸缎的,细论起来似乎也有些背景关系,是由陈幕僚亲自领着过刑房来的。 他们来的时候,庄延正在院子里画画,这个院子不大,花花草草,同样的他只画一遍,画到今日也有些腻了,正好发现一只花甲虫落在绿叶上,想到了现代的一副屏保似乎也是这般图案,来了些兴趣,支起画架不紧不慢地画了起来。 “小郎的画真好。”陈幕僚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庄延了,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真心赞了一声。 重点已经画完,修饰与否皆可,庄延便收了笔,笑着跟陈幕僚打了招呼,谢过他的赞扬。 被陈幕僚领过来的是位黄姓老者,乃是某位妃子娘家母亲的小妹的公公的兄弟的连襟,这七拐八弯的关系陈幕僚没有怎么介绍,而是后来刑房的某位大哥透出来的,这些人成天闲着,打听人的功夫却是天天练,半点儿没生疏。 这样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由陈幕僚陪着来是给面子了,众人都比庄延熟练,一个个热情地过来问了问案件经过。 案子挺简单,这人吧,好色,看中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娘子,然后花了钱财买回家做妾室,这都是正规流程的俗套,按理来说没问题。偏偏这位小娘子是个骗子,没让他落到实惠就摸了他的银票跑了,加上之前花的银子,黄老爷心疼了,也不怕面子受损,直接告到府衙来了。 在场的人自然没有取笑他的,异口同声地帮他谴责骗子,但说到捉拿上头,也只能是个拖字诀了。 都城之中多少小娘子,哪里能够一一查看过去,便是平民女子,也没有这般随便被人验看的道理。 不过寻人么,总是办过的。 根据黄老爷的描述,刑房书吏画了一张头像,圆脸大眼,黄老爷表情很犹豫,不是很像,如果那小娘子是画中那副模样,他绝对看不上好吧,但要说哪里不妥当,他一时也说不上来,急得额头冒汗。 陈幕僚见到庄延还没收起来的画架,一拍脑袋,说:“我竟是忘了,咱们刑房有大才啊,小郎,你可能画一幅头像出来?只要能够按图索骥就好。” 庄延没推辞,他会画画,且画画好是大家都知道的,这种事情上推拒就不是谦虚了,而是不肯效力的意思,开口的是陈幕僚,乃是唐大人的心腹,除非真的不善人物像,否则都要画上两笔的。 他应下了,换了一张画纸,先快速画了双眼睛出来,让黄老爷看是不是这样的,经过一系列言语形容调整之后又开始画嘴巴,把最关键的两个部分确定下来,再就是鼻子,至于眉毛,因为时下流行柳叶眉,庄延就直接给画上了。 一点点把五官都弄好,接下来的头发就省心了,草草勾勒了一个发髻,一张女性头像就跃然纸上了。 “哎,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模样,真是神了,就跟真人一样!”黄老爷拍着大腿笑得极为开心,指着画中人连声催促陈幕僚让捕快去抓。 陈幕僚有些震惊地看着画纸,他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做画,虽然没什么意境,但,直观啊!在找人上面真是再实用不过。 “小郎真是深藏不露啊,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绝活!” 之前画画的书吏也跟着连声称赞,把自己的画都揉了,“跟小郎的一比,我画的简直是不堪入目啊,不堪入目。” “不过是画法不同罢了,其实这种素描用硬笔是最好,还可画出阴影,更显立体。毛笔,终究还是软了些。” 庄延谦虚地说了两句画上的事情,黄老爷和陈幕僚都不是太懂,这个时候“硬笔”还真的是个很稀罕的词汇,字面意思一拆分,自然知道是什么,但要真的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笔,终究还是欠了点儿什么。 不过他们都很给面子地连声称赞。 陈幕僚说话间便安排了书吏照猫画虎,重新描几幅头像出来,好让人张贴到各大路口去,黄老爷十分舍得地出了百两银子的赏格,让人有利可图。 刑房的人们听到百两银子,也不乏有人眼睛泛光,细细问起了黄老爷其中的经过,希望多找到一点儿线索,从而得到更高的奖赏。 庄延对这个就没什么兴趣了,没再理会,正好书吏安排完了事情过来请教如何画那种画,庄延也不藏私,直接就说了,还令人寻来木炭削尖,当做炭笔使用,再次描绘了一张同样的头像,添加了鼻翼等部分的阴影之后,这一幅画显然立体多了,令书吏啧啧称奇。 “大才!果然是大才啊!不知道这位是… …”黄老爷之前口上夸奖,但眼中终究是有些轻视的,完全没什么意境的画,哪怕跟真人很像,也不过是小吏手笔而已,没什么特殊的,顶多是这位小吏年轻些。 直到看到眼前这幅更加像真人的画像,他才明白这小吏的不同之处来,若说之前的只是沟通得当,细心作画就能够完成的,那现在这种,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画的,那些描黑的部分自然能够看作是光线之下的阴影,但为什么加在那里,浓淡又是如何,面积又是如何,则都是学问了。 这番佩服之下,才有了兴趣问这位小吏的名姓,若是可以,也可稍稍栽培一下,以图后用。 陈幕僚也是大感兴趣,正好这是府衙的人,被人夸奖也是自己面子有光,笑着说:“黄老爷不记得日前父子相认的佳话了?这位正是果毅候的孙子,画画寻父的小郎君,单名一个‘延’字,不仅于画画上极有天分,于刑名上也是颇有才华。——黄老爷,你觉得滴血认亲准是不准?” 果毅侯府的事情不是秘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陈幕僚这时候卖弄起来,黄老爷只有“不知”的份儿。 在庄延无奈的笑容中,陈幕僚便把滴血认亲的那一段一波三折地讲了出来,他的口才可比普通的说书先生好多了,引得刑房众人这些会捧哏的不时发出惊呼之声,引发陈幕僚的下文。 等到说明白滴血认亲的关窍竟然还与盐和醋有关之后,黄老爷再看庄延更添几分仰视感,对于这种掌握了自己不具备知识的人物,一般人都是会产生些高山仰止之类的想法。 黄老爷也就是个一般人,还是个和善的老爷,笑呵呵夸了庄延几句,又亲热地说了一阵儿话,这才被陈幕僚带着转到外头去了。 刑房众人之前真的不知道庄延能够到刑房还有这样一段缘故,问及滴血认亲的事情,各自都有疑惑。 “如果滴血认亲都做不得准,该怎样才能判断两人之间是否亲眷呢?” 能够在刑房这样清闲衙门一待就是几年不换地方,这些人多少对于刑房的这些事情也是有些喜爱的,再退一步说,这种几近传奇的事情谁都会有几分好奇。 偏偏这问题过于犀利,庄延若想要认真回答,必然要扯到血型上,可是外部条件不具备,该怎样分辨血型他之前也都是通过现代测试得知的,根本不知道没有工具怎样检测,所以… …呵呵… … 胡乱说了几句,确认了一下滴血认亲还是可行的(必须可行,否则自己的血缘关系便要受到质疑,引来不便要的麻烦),他便托词还有事情,先走了。 匆忙中,最后画好的那张稍显立体的女子头像画也被夹入了画夹之中。 晚间,庄父回府,第一时间就把庄延的画夹要了过去,这东西放画作的确方便,只要把画晾干了,然后往同等规格的画夹中一放,暂时不用装裱也行,但这也只适用于初学练习者,不然那些名家的画作但凡出来一张,必是早早送去装裱,谁也不差这点儿钱,还能起到一个广而告之的效果。 这件事几乎已经是每日的惯例,庄延也没在意,他们父子之间每日的交流也多是由此而起,属于刷好感日常。 谁想到从画夹中悠悠飘出的竟不是花甲虫和青叶,而是那幅女子头像。 庄父一见就眯了眼睛,故作厉色:“你才多大,就想这些事情!”说了几句之后,拿了画作细看,这才问,“这是怎么个画法,以前不曾见过,是你画的?” 不怪庄父如此疑问,天才固然可以画技高超,但创造出一种新的画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尤其在画画流派已经如此之多的情况下,这种从未见过的画风显然意味着另一个画派。 庄延并没有想过要用素描来搏出位,一来太扎眼,二来太出格,这种画法喜欢的看来自然是好的,可惜到了某些人的手里,光朝着裸、露使劲儿,固然有很多人标榜那是人体美,但在庄延看来,到底还是有几分下乘。 人体之美,不露便不美了吗? 为了避免以后发生那样的情况,将好好的一种画法流于低俗,他并不想推进这方面的进程,再者,他这样的年龄,一样出色已经是天才,样样超人那就是时所不容的异类了。 “只是尝试之作,今日见书吏画头像,也试着画了一幅,不知好坏。”庄延轻描淡写地说着,觉得今天实在是有些头脑发热,做什么画这些阴影呢?no zuo no die。 庄父对画画略懂,也正是略懂,能够看出这笔法成熟之处,毫无稚嫩尝试的迹象,之前也并无人画过,所以,这应该是儿子的创新,竟然开创了一个流派!震惊之余,他大喜,谁说“不科举,无以成”的? “吾子类吾!” 虽然还不知道“基因遗传”这样的说法,庄父却已经明白血脉传载的是什么了,毫不犹豫地把源头的优秀安在了自己身上,拍着庄延的肩膀表示了奖励,却把那幅画撕毁了,严肃道:“男子可画。” 庄延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庄父的意思,即便还没见到整张人体画是怎样的情景,但他已经想到了这种画的弊端,迅速加上了限定。如果是只画男子,纵然是全、裸入画,也没什么人会往不好的方向想,如此,自然不会坏了名声。 “知道了。”庄延点头应了。突然发现,在涉及到名声上的时候,庄父的脑子通常都很好使,也不知这样聪明的他当年是怎么明知外室子不妥当,还是允许庄母生了自己的?难道真的是色令智昏的现实版? 庄延想不明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庄父,从此便高看他一眼,因为他时常能够说出那些很有道理的话来。 然而,事情不过三天,庄延便彻底推翻了对庄父的“高看”,这人,竟然让自己用那样的画风给他画了一幅全身像,然后不嫌麻烦地亲自拿了画纸去五车斋找曾师傅装裱。 曾师傅那里简直就是个筛子,才两天,便有不少人知道了庄延是谁,连这种被庄父起名为“白描”的画法也出了名,庄父的那幅画像,装裱好之后也没拿回来,而是十分张扬地在五车斋挂了起来,由着来往学子瞻仰。 一下子,外室子的话题热度才有些降温,又被这些人回暖了起来,所有不知道的还要被普及一下前情提要,然后明白重列门墙的庄延原来是外室子出身的。 这种污点,除非改名换姓,否则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果毅候本来是想着事情淡下去一些,也可以给孙子跑跑门路,升升官,到底是自家的血脉,就算是不科举,哪里又能看着他一辈子就是个不入流的谁都能使唤一下的小吏。 哪里想到儿子这么一闹,这身世简直就是大宣传,今年,明年,甚至是后年,大后年,都什么手脚不能动了! 果毅候气得操起拐棍就要打庄父,庄父读书多年,哪里不知道小受大走的道理,见着情形不好,也顾不得儿子庄延了,扭头就跑出了门,留下话说要去跟朋友品评书画,这几日不回来了。 “这混账东西!”果毅候如今体力不比以往,抡着拐棍挥舞了一阵儿便有些气喘,遥指着门口叫骂,正好庄延不知情,回家正进门,果毅候眉毛一竖,不讲理地说:“老子有错儿子受罚,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了,在家闭门思过!” 庄延老实应了,这几天实在不好出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着求画的名义过来结交,实在是不厌其烦,当然更厌烦的原因是,这里头没有几个他能看得上眼的人物,自然不耐烦打交道。 “… …混账东西,就知道记得生父,你祖父呢?瞧瞧你父亲那张扬样儿,一幅画还要挂到外头去,生怕人不认识他还是怎么滴?老子我这都没这般张扬… …” 果毅候骂骂咧咧地拄着棍子回去了。当天晚饭后,便有果毅候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让庄延给果毅候也画一幅同样的画作,“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庄延默然,似乎有些明白庄父某些性格跟谁更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一章太肥,可按五千字算,因为没灌水,肯定要差一些,这一段剧情就到这里,所以不能胡乱添加,见谅见谅! 今天有些晚了,没存稿就是不方便! 不说了,晚安,早点儿睡。明日还有事,唉,真是没个休息的时候。 正文 第71章 过了几日,再去刑房,被人当西洋景围观了一回。 “以前还不知道,小郎这般大才,做什么在这里消磨时间?” “不知小郎那种画法能够教授,我试着画来,虽不能掌握阴影之道,但看着确实是比以前好了。” “我还当小郎不回来了呐,这般才华,窝在这里实在浪费了。” 庄延对这些话笑笑,有应的有谦虚的,同意了教授书吏这般画法,又直言他可以自去教别人,“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只是之前没人这般画,嫌弃没意境,若是真的见了,哪里有不会画的,上回那几张不就是画得很好吗?——对了,也不知黄老爷那里怎样,可找到了人?” “正要跟你说这个,有了那画,果然好找人,不然谁也想不到前两天卖身葬父的小娘子扭头就成了妄图坐产招夫的俏寡妇,若非画上一样,谁能想到这里?那户人家乡里乡亲可是都好多年了,便是捕快去查,轻易也不会把人家寡妇叫出来验看的。” 这年代,不禁改嫁,但若是寡妇愿意守节,起码在她没有再次嫁人之前,大家多是给些尊敬的,免得弄出什么不好听的,那就是连死人的脸面也不给了。 在这个相信阴司果报的迷信时代,死人有的时候比活人更值得尊敬。 找到了人,后面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该追缴的钱财自然不会放松,涉及到的买卖人口的事情上,恐怕那位小寡妇若是没什么靠山,就要乖乖入府去做姨娘了,谁让她把自己卖了呢?纵然卖身文书一时并不齐全,但衙门有的时候也是会按照事实来公平断案的。 庄延没有再关注这个,安生了没有两天,突然被一个公公传召,说是他被特别举荐了,皇上要见见。 这个口信让庄延摸不着头脑,果毅候早就不在朝堂上混迹,消息也多不灵通,最后还是果毅候长孙,庄父的嫡长子,已经当了侍郎的那位回来说了一声,说是跟画有关,其实是滴血认亲的事情有关。 庄延对这两位嫡兄长都不常见,但比起这位嫡长兄,次子的那个还算常见,正在闭门读书,很少在外头混,两人不是一个圈子,哪怕同一天外出,也很可能碰不到面,再正常不过了。 而这位已经成家立业的嫡长兄,除了庄延刚被认回来之后正经见了一回礼,彼此知道对方容貌等信息,其他的,基本上也是碰不到,相安无事这么长时间,很多时候庄延都有一种自己是独子的错觉。 这次听到长兄这样说了一番,再听他解说了一桩宫中密案,这才约略明白一些。 因为是宫中密案,很少人知道,若不是因为长兄是刑部侍郎,能够接触一些东西,恐怕也根本不会知道。 前两年的时候,皇帝很宠爱一个歌舞坊出身的妃子,在四妃之外,特意破格晋封为云妃,宠爱之心昭然若揭,据说都有“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趋势了,这般宠爱之下,云妃很快有孕,皇帝更是欣喜非常,特意让皇后好好照顾。 七个月后,云妃生产,是个男孩儿,本应该是皇子的,但是有人提出不足十月,恐有问题。流言愈演愈烈,皇帝从最开始的相信到后来的半信半疑,云妃是歌舞坊出身的,那样的地方,有一两个俊俏乐师什么的… … 后来好像真的有个奸、夫畏罪自杀,皇帝勃然大怒,终于采取了滴血认亲的方法来验证此子的血脉,结果,自然是不融。 这样的事情一下子逼得云妃以死证明清白,她死得凄美,竟是穿了一件大红舞衣,于舞蹈中坠下湖去,溺亡。 皇帝因舞留情,没有把云妃之子处死,而是在他的默许之下,那孩子被放置到了一个偏僻宫室养着,等大些,或许会被充为罪奴,但,正是在前情未曾全消,恩爱偶尔回忆的时候,突然听闻滴血认亲能够作假,但凡之前皇帝对云妃的宠爱有几分真,他都会求证一番。 庄延了然地点头,很多事情皇帝都会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显然这位皇帝不想不明不白地,这才找了他去问一个明白。 次日,庄延被一辆轿子接着入宫,同去的还有果毅候和庄父,身为刑部侍郎的长兄自然也是列席堂上的一位,他们一家子用实例证明了血融合与否的现象。 其实,在找他们进宫求证之前,皇帝已经秘密令人找了一些父子做这种滴血认亲的事情验证,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假,看似简单的盐和酸,竟是影响融合的关键,谁能想得到呢? 事情才过去两年,冷宫的那个孩子还好好活着,但相关的人,多随着云妃的去世被陪葬了,知道这样的丑事,哪个下人能活着? 如今再要查证什么,也只能是人云亦云,没办法知道真假了,当年的那碗水到底有没有加盐,谁知道呢? 皇帝也就是想要求个心安罢了,其次,就是又进行了一次滴血认亲,确认那个孩子的血脉到底是谁的,结果自然是融合的,皇帝看着那融合到一起的血花,又叹了一口气,伊人已逝。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个?”皇帝如此问着。 庄延恭敬回答:“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姨娘不会做饭,偶然尝试的时候弄破了手指,我去放刀的时候也划破了,血滴入了同一个碗中,却没有相融,那时候很震惊,偷偷用丫鬟的血试,她对我极好,那时候只当母亲如此了… …后来才发现原来融合与否跟水有关系,又试了几次,连酱油都试过,只颜色太黑,看不到什么,这才确定了无色的酸汁和盐,有这样的作用。” “早听说果毅候得一佳孙,果然如此!庄延是吧,你的画似乎也很好,能否当场画来?”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些,略略展颜。 庄延哪里敢推拒,一边听果毅候谦虚,拉七拉八说了他一大堆不好,一边在旁边迅速铺好宣纸的桌上描绘。右手边儿并不是毛笔,而是他所要的铅制的硬笔,比家中匠人做得更为精细,显然并非仓促准备来的。 由笔知画作,没有限定内容,那边儿两人说着话,他也不好再问,索性自由发挥,悄悄抬眼两次,照着精神力记下的内容来画,于常人来说,这样的全身素描,若要完成怎么也要一两天,而在庄延,哪怕有繁杂的绣花需要一一描绘,但他也没再多看一眼,而是笔下如飞,大约一炷香后,便完成了画作。 “像,果然是很像。”皇帝看着画上的皇帝,除了未曾用色之外,怕是照镜子都没有这么清楚的,相对而视,感觉很是奇怪。 一番褒奖之后,给了一大堆赏赐,放了一家人回去。 还没上车果毅候就耐不住性子,一出宫门就揪住了庄延的耳朵,高声:“你个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敢那样画了?” 皇帝乃是天子,九五之尊,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私自画他都是僭越,这都是罪。 很少享受这般暴力对待的庄延 “哎呦”着踮起了脚,他长得好看,这般滑稽样子也不丑,只是好玩儿到惹人发笑,庄父就不小心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有你笑的吗?看看你儿子什么样,都是你教的。”果毅候听到笑声,立马转移了火力,庄延趁机脱困,顾不得理会庄父,快速两步离开,说是要去衙门上班。 这段路他并不是很熟悉,走得快了便有些迷,好在精神力还在,探查人不行,探查路再简单不过了,正要拐上正道,一阵风来,一方绣帕飘然而至,淡淡的花香扑入鼻中,诱得人想要伸手捞住这一方色彩。 庄延面色微变,脚步往旁边让了让,任由那一方帕子从身边飘走,同时精神力也探查到就在一墙之隔的绣楼内,一具女尸安静地躺在那里,且正有一人步下楼梯,正在离开。 剧情中的原主因为久久不能重列门墙,心情烦闷,吃了些酒,路过这里,正好捡到一方飘到怀中的绣帕,帕子的价值不低,香气又引人遐思,他便觉得也许是哪位淑女对自己心动,这才扔了绣帕过来,有了这份思量,他在这边儿多转悠了几圈,想要发现那位淑女的踪迹,被不少人看到,最后就成了他杀人的人证,而那一方被他珍惜藏起的绣帕则成了最好的物证,害得他枉赔了性命。 既然知道剧情,庄延自然不会去捡起那方随风飘落的绣帕,也不会放过那个剧情都不曾揭露的凶手,精神力悄悄缠了上去,阻力轻微,然后那已经离开院子的年轻男子脚步一拐,竟是直接去京兆尹衙门敲起了大鼓,自首去了。 杀人者乃是刑部尚书之子,被杀者乃是其姨母的一位远房外甥女,投奔至此多年,容貌极美,性格却贞,不肯与人为妾,更不肯与之私通,最终被其奸、杀。 这案子不到一日便传遍了都城,杀人者亲自承认,并不改口,最终被判死刑,而刑部尚书也因为教子无方,最终被罢官,官场因此有了些动荡,庄父的嫡长子,庄延的那位嫡长兄,并没有因此升职,反而受了些牵连,被贬官了。 此长彼消,庄延不愿面对嫡母怨愤之态,以可自立为名,求果毅候允许其分家另过,并将庄母接去奉养。 纵然有了良妾身份,但庄母性子真柔弱,哪里立得起来,庄延只怕自己离开后她更被迁怒磋磨,索性决定接出另过。 果毅候本来不允,但后来庄延拿出了嫡母陪房换碗的证据,并若干内宅私事,庄父之所以久无庶子,便是因嫡母用了药物的缘故,更有若干男胎被害之事,此外还有公账上的一些龌龊。 这些证据都是庄延用了精神力作弊得来,他之前不愿如此,实在是因埃德蒙之死,庄延对直接用精神力影响别人有了阴影,轻易不愿这般使用,怕再害了无辜性命,星际时代大家都有精神力,埃德蒙尚且挨不住,这里的人,又哪里能够受的? 证据虽然有了,但提供证据的那几人,最后或死或疯,没有一个得了善终,而这件事,莫名被果毅候视为儿媳斩草除根的手段,恨她心性狠辣,不知暗地里害死多少孙子,转而允了庄延所请。 一年间,进入果毅候府,再从侯府走出,庄母过得好像梦一样,再次见到儿子的时候忍不住哭了,“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庄延知道庄母爱哭,但少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竟连庄父过来劝慰也不理,一味拉着他哭,他耐心安慰许久,后来又问,才知道这其中有些缘故。 庄母前一日突然做了个梦,梦见儿子死了,哭着醒来,梦中旁的事都记不清楚,唯独这一件好像真的一样,让人犹如庄生梦蝶,不知身在何方。 小铃不在她身边,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都是庄父正妻派过去的,没一个知心的,无人与她说话,见她哭泣个个都远远避了去,直到饭点儿再回来,如此一天,竟是让庄母愈发生出恐惧来,直到再见到儿子,方明白哪个是梦,一时间情绪上来,自然哭得厉害也不撒手。 庄延算算时日,那一日,正是剧情中原主被斩的日子,或许是庄母八字轻,又或者怎样的缘故,她竟然知晓了剧情中的事情,好在所知不多,不然就不是拉着他哭,而是要赶紧找和尚道士给他泼黑狗血了。 果毅候才觉得庄延好,此时他要离开,也不会让他真的一无所有,特意私下里给了一个房契,并不许他张扬,又给了些银票,这才痛骂他一顿没良心,让他赶快离了眼前。 新房子离侯府并不远,方便两下来往,就是大小上差了些,其他都是极好的,庄父很喜欢这宅子的精致,一月中总会过来数日歇息,偶尔也会与友人在此聚会,明明不是外宅,偏被他弄得好像外宅一样。 生活上没有困难,庄延便不怎么在意名声,是真名士自风流嘛!知道庄父也不会乱、搞——再怎样也不会把生有儿子的良妾送人,他便由着他快活,反正庄母也不曾因此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这个家中她能当家做主了,偶尔也有些主见了。 庄延依旧在衙门混着,上次那么大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影子,所以升迁也是没戏,他自己不觉得可惜,一日日清闲着。 到了十五岁上,庄父给他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女,好好的女儿家,不知怎么看中了他,非要成就这低嫁之事,庄父这里乐意之至,庄延的岳父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着脸完成了婚嫁流程。 婚后,妻子貌美,性格娴淑,书画皆通,更有一手娘家人都不知道的好针线,一生至此,当无憾矣。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肥肥地完成了这一节故事! 猜猜我明天写什么?——本人已经隐晦地暗示了!!!!!!!哈哈,能猜到吗? 晚安! 正文 第72章 “姑娘,姑娘,可好些了?” 头上压着一方凉帕,微微的清凉伴随鼻尖的薄荷味道,躺在床上的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迷茫着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中暑,姑娘怎么不早说,突然昏过去,吓死奶娘了。”三十左右的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端了一碗水过来,“姑娘这会儿可醒了神儿,来,起来喝些水。” 随着奶娘的这句话,周围过来两个丫鬟,一个脱了鞋子上了床,一个在床边儿弯腰,两边同时施力,轻轻松松把人扶了起来,另有一个已经快速地塞了一个腰枕过去,容人倚靠。 一碗凉茶喝过,大理寺卿之女,江秋容已经清醒了许多,神色淡淡地道一声“倦了”,撵走下人,又睡了一场。 那一天是夏日很普通的一天,娇娇弱弱的姑娘家贪玩儿,在院子里头晒着了,中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能说昏倒有些吓人罢了,家中父母姐妹都过来看过,确定了没什么事儿,做母亲的狠下心肠要管教规矩了。 “眼看着都是要说亲的姑娘家了,竟然这么不稳重,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我都不曾听闻还有贪玩到让自己中暑昏倒的。”大理寺卿的夫人蔡氏这般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女儿,她统共就这么两个女儿,大的那个培养得极好,也就是太优秀,看着也太辛苦了,到小的这里,她就放松了些,谁想到这种事情还真的不能松。 说完这个,她便说了说以后的安排,正常的课业没什么可说的,大理寺卿家的家教差不到不识字上头去,主要说的就是规矩,力图让小女儿稳重到好说亲,哪怕嫁人后跳脱了,也只看个好婆家就是了。 蔡夫人的这一片心,到最后还真没白费,大约是受了罪知道羞愧了,小女儿老老实实地学规矩,半点儿苦累都不曾喊,倒让蔡夫人又心疼了,最后说起婚嫁事,不知怎地,小女儿口中竟多了一个男子名讳。 “庄延?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蔡夫人一番深究,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自家的教养也是没差的,断不会和外男有什么首尾,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非他不嫁”,必然是要有些问题。 “他的画极好,我极喜欢他的画,而且,他… …”江秋容说着微微红了脸颊,大约是不好意思,低着头,用帕子遮了脸,跺跺脚一撒娇,扭头就回屋了。 后续的话奶娘代替说了,顺便交代了一下背景,无外是某日去首饰店转,路过五车斋,就瞄了那么一眼,正好看到那个庄延,那人的出身或多诟病,但他的外表是没得挑,再一打听,才华也是没得挑。 “谁给她打听的?”蔡夫人面现怒色,奶娘讪讪,在正要说亲的姑娘面前说这种事,还真是有些不尊重,但谁能想得到呢?她不就是一时多说了两句么,那少年人的确是很出色的。 “夫人勿恼,都是小丫头混说的,那人实在是生得好,气度也好,谁家见了都要脸红一下的。”奶娘开脱着,见蔡夫人神色缓了,又说了些庄延的好处,越说越觉得若是这般亲事,其实不错,也就是那人出身上差了点儿,其他的,哪里不好? 蔡夫人当时没言语,又过了一段时间,庄延分家出来,事情其实挺低调的,但内里头,若是有心人,总能知道个一二,又亲见过了那孩子,的确俊俏,再听说皇帝也召见过的,还曾亲口夸了,可见是不错,心思便浮动了。 再了解了解,名义上的那位婆婆且不必理会,自己把当家男人都得罪了,纵然儿子顶用,也没好脸管束庶子媳妇,至于那位不能叫婆婆的婆婆,是个性子软的,若有能干的,去了就当家也没什么。 至于公公,这个跟后宅女眷关系少,再者,人家哪怕是白身,还有个才子的名头,又是果毅候的嫡子,也不能说不妥当。 左右衡量过后,实在是拗不过女儿的心意坚决,蔡夫人无奈地叹着“儿女都是债”,亲自去跟丈夫说了。 儿女的婚姻大事,多半都是这么个流程,除非意外是丈夫看中了某人,多半都是妻子提议,然后丈夫再看,不反对,两家透个气儿,都没意见就定了。 结果蔡夫人刚好赶上了那个意外,她这里头先开了口,说完发现丈夫脸色不好,才知道他看上了个年轻人,正要说给自己听,她觉得听听无妨,就听了,没对比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这一对比,对方除了嫡子出身比庄延强,其他的哪里更妥帖了? 愈发觉得庄延更合心意,颇有几分强势地定了,蔡夫人只用一句话就把丈夫堵住了,“你女儿就是喜欢,你能怎样?若婚事不谐,以后闹出事来,看你的脸面往哪儿放。” 若是大女儿,丈夫肯定拍着胸脯担保不会,但若是小女儿,谁家小女儿会斗蟋蟀玩儿的?虽然这段时间小女儿好像规矩了些,但那些不太规矩的事情都历历在目,他还真是无法不这样担心。 “婚姻大事,虽是咱们当父母的说了算,总要女儿也过得开心才好,那人若有别的不妥当,我就是死压着,宁可不嫁女儿了,也要让她改了心意,但如今看来,除了出身,其他都还妥当,甚至更好一些,如此,为何不选个更好的?有个才子亲家,再有个名士女婿,我觉得挺好。” 这年头,科举的人自然不少,但像真正有权势的人家,反而不会各个科举,人家圣人后裔也没全都科举,更不用说世家子弟了,大有那种“名士不上朝”的说法,也没哪个活得不快活了。 嫁女儿又不是养儿子,除非那等没儿子的,否则谁把女婿当儿子培养,只想着让女婿当官的。 蔡夫人道理通,最终胜利,颇有几分得意地迅速将亲事定了下来,一丝阻碍也无,顺顺当当的,唯独丈夫的脸色不好,妻子女儿都看中那小子,真看不出哪里好了,也就长得好看点儿,画画好看点儿,说话好听点儿… …哼,哪里都不好! 亲都做了,再不好也不能找事,各种不爽的大理寺卿只能摆摆岳父的谱,恨恨几声罢了。 江秋容于次年如愿嫁给了庄延。 盖头掀开的时候,纵然是之前曾见过对方,她还是微微红了脸,这般俊秀少年人便是自己的丈夫了,以后纵颠沛流离也无须担心受怕,如此,甚好。 美眸中一泓秋水几回翻涌,似有不能说之事百转千回… … 次日,正式成为当家女主人的江秋容拜见了公公和“婆婆”,庄母的性子之软令她也有几分诧异唏嘘,后来接过管家事也是顺顺当当,半点儿推脱都没有,同样没有任何的阻碍。 跟着一同过来的陪房嬷嬷都说,若这是正经婆婆,日子真是不用愁。 江秋容抿唇一笑,她本来就不愁的,离了那般寄人篱下的境地,她本事不比人差,哪里能够过得不好?便是这般尴尬局面,两个婆婆,相处起来她也是处处让人称道,便是想挑事的那位正经婆婆也说不出一个“不”来。 幸福的日子每日都让人笑开颜,她总能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发现丈夫的好,感情一日日加深,直到那日怀孕,大夫说了喜讯之后,嬷嬷高兴之余便试探着问起了通房的事情。 江秋容微微收敛了笑容,说了一声“自有安排”,到了晚间踟蹰许久,才问了丈夫是否要通房,她纵然不喜,却也强忍着想,总是欠了他的,便是他喜欢哪个,给了便是,以后… …不知不觉间,眉心便攒成了一道道“川”。 温凉的指头按在眉心,按平了大川,语气含笑道:“我又不是要排场的官员,又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不差钱,你也知道我薪水几何,买画笔都不够,还养那许多人做什么?再者,我耐性不好,忍一个便够了,哪里能再忍一个,须知,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 …好啊,你这是说我母老虎了?”江秋容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已经笑开了,捶打了他两下,被握住了拳头,“正是老虎才相配啊,若不然,物种不同,怎么成婚?我还想着要你生个小老虎出来呐。” 江秋容很久都记得那个笑容,真好看,真是再好看也没有了,她原以为这多出来的一辈子是要偿还那份冤屈之愧,成全他的淑女之思,却没想到,竟成全了自己的幸福,真是,怎么会这样呢,总觉得再也没有两清的时候了,不过也好,她也不想跟他两清。 一辈子的缘分怎么够呢?好容易得了这一辈子,便还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一朝分娩,生下了个女儿,定下的乳名却是不变——小老虎。女儿长大后没少为这个抱怨,“我好好一淑女,任谁听到这小名,都以为是怎样霸道的人呐,真是冤死我了。” 她那时候摸着女儿的发,说:“傻孩子,女儿家,能够做母老虎,也是幸福的。”因为总有个公老虎不嫌弃你,喜欢跟你一辈子同床共枕,再不要那些猫啊狗啊的花花草草。 江秋容还记得女儿出生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灵魂出窍,又看到了上辈子的事情,那个时候她的灵魂似乎随着那方偶然飘出院墙的帕子飞了出来,又或者那帕子本就是因为她的灵魂想要出来这才飞出了那高高的院墙,然后落到了那个人的手上。 “哎呀,这是哪位佳人的帕子?”他喝了酒,红着脸,看到帕子入怀,不好意思地笑,好一阵儿才仰头去看,却没见到哪处高楼有人张望,却不死心,一圈圈在哪儿转。 回去后还傻傻地猜,是他在哪里表现得出色了,令人瞧上了?绣着粉色花朵的帕子被他珍之重之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怀,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看,摸过帕子的手都是期待的。 偶尔他也会自怨自艾,他的出身不好,那样的出身,是不可能娶得真正的淑女,为此他还对着帕子抱歉了一回,不能求娶何必误了佳人,但他终究舍不得丢掉帕子,最终也因此成屈。 那个时候,她又能够离开帕子了,便去看牢中的他,不复俊秀,已经拷打,他还是不认那罪名,没人相信他的冤枉,所有人都当他小丑一样的人物,嘲笑他想要个出身的野心,把他贬到淤泥里,认为他也是那样的一滩肮脏龌、龊。 言语中,也有人辱及绣帕的主人,也就是她。 他却为之争辩,明明被打成那样了,也知道那帕子成了物证了,他还是会说:“人死为大,明明她是受屈死的,你们怎么还如此口无遮掩,——我虽然没见过那位姑娘,但只看那帕子也知她心灵手巧,怎是我能攀上的,你们放着真凶不去抓,只会在这里冤枉我,侮辱死者,还是人吗?禽兽不如!” 没有人在乎他的言语,一个个都在嘲笑,甚至还有那等地痞式的人物笑着问他“牡丹花下死的滋味可好?” 他后来也明白了,哪怕他有个当刑部侍郎的嫡兄,哪怕他有个也被称为才子的生父,哪怕他的祖父其实也是那位英武过人的果毅候,但他只是个没有被认回去的外室子,比那些平民还不如,身份低贱,又算得了什么,怎能被人尊重。 一天天沉默着,然后在某一日昏迷过后被人拉着手按了个血手印,再后来,就是刑台之上一刀两断之时,他被迫低着脑袋,只能看着那一方地面,连她都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可有后悔捡了那方帕子,可有后悔之前的珍重,又,可有怨怼那让他白担了罪名冤屈致死的女子? 她看得见他的亲娘在哭,柔弱地倚在他的生父怀中,只看那男人的怜惜,便可不用担心他亲娘以后的日子了,但是,他呢? 她还是不敢看,生怕看到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她,深深怨恨… … 不知道是如何消散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成了大理寺卿的嫡次女,但在偶然听到他的名字后,还是执意要去看上一眼。 就那么一眼,确定了就是那个人,她便一厢情愿地决定嫁给他,上辈子他思而不得,反而为此受了冤枉,送了性命,她既然知道了,便把这一生陪他,无论好歹,不离不弃。 本以为是偿还恩情的,没想到他却比上辈子优秀那么多,竟是她占了便宜了。 每次想到这里,江秋容都忍不住偷笑,又感慨,上辈子的确是自己害了他,明明这般才华,最后却无人知晓,反而冤屈致死,这份情,她怕是还不清了,且容她下辈子还吧。 下辈子,她一定对他很好很好,让他欠她的情,追着来还,而她一定要先走一步,免得那一番悲痛,然后,下下辈子,对找来的他很好很好… …再纠葛生生世世,永无止尽。 紫荆花架下,头发已白的妇人在躺椅上静静地合上了双眼,右手自然滑落,一方绣花帕子悠然落下,嫩粉色的花朵盛开在角落,她一生只用这样的帕子,帕子上只绣这样的花,有人问她为什么,她笑:“因为幸运啊,能够遇上不能错过的人。” 希望你不记得,又希望你记得,这份缘,是上辈子留下来的,也要留到下辈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竟然有人猜对了,恭喜!不过没有奖!——谁让不给个2分来着?——o(n_n)o~ 好聪明啊,看出针线那句话的问题了,哈哈,故意留下的,果然有人知我! 是妻子的番外啊,有没有觉得中奖了? 另外,番外粗长,有没有很满意? 关于下一个故事,大家的看法都很多嘛,我斟酌斟酌! 好了,晚安!明天见! 正文 第73章 每一次离开都会让人觉得惆怅,哪怕应该了无遗憾,但每当想起,那些情,那些事,总有些难忘。 坐在探出的窗台上,纱质的窗帘在身后轻轻飘荡,背带裤,条纹衫,还有一双黄底浅灰色的运动鞋,白色的运动袜比鞋沿儿高一些,露出一条边儿来,一晃一晃,偶尔会蹭到那爬墙的山虎。 “童童,童童… …”呼唤声从楼下传来,窗台上的男孩儿回头,半张白嫩的小脸露出来,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似乎在看是谁在叫他。 围着围裙的妇女走上来,见到坐在窗台上的小男孩儿,惊了一下,咋呼道:“童童,快下来,这么高,可不是好玩儿的!” 若是正常的孩子,猛然间被吓了这么一跳,就会真的掉下去了吧,是的,剧情中就是这样。 原主在八岁的时候因为顽皮跑到了窗台上往下看,正好后头有人叫,他回头,就看到保姆惊慌慌过来要把他抓下来,害怕被责骂,脚一滑,他就直接掉下去了,二楼,不算很高,但对一个孩子来说,足以把腿摔断。 见到出了事,保姆也着急,却又心存幻想也许只是扭着了呢?胡乱捏了几下之后还让原主忍着疼不说,她买了些扭伤膏药之类的东西给贴着,想着过些日子也许就好了。 原主的父母都是明星,忙着拍片忙着演戏忙着传绯闻秀恩爱,本以为对儿子是保护作用的不透露,在某些时候也成为了一种伤害。 腿伤被耽误了,保姆后来发现越来越严重,不敢承担责任,悄悄跑了。百忙之中不得不回家一趟的父母发现这件事,急慌慌让助理把孩子送到医院医治,但已经晚了,最终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小小的孩子就不得不当个瘸子了。 整整一年,都沉浸在这种伤痛之中,其后的日子,便是在没人知道他父母是谁的情况下被认为是孤儿弃儿,因为腿伤而别扭的走路姿势,遭到别人的嘲笑欺负。 这样的情况下,最终成长起来的原主成了一个阴郁的人,他沉默寡言,一张好脸孔却总像是打算害人一样阴沉沉的,任谁都不喜欢他,连他自己也不喜欢,开始是虐待动物发泄心中的暴戾之气,又从虐待动物发展到虐待别人来获得愉快,最后,死于吸毒过量。 “童童!”保姆还在叫着,她过来,紧紧捉着男孩儿的胳膊,好像拎着什么东西一样把人直接拖了下来,过于粗暴的动作让男孩儿的腿磕到了窗台,一个明显的淤青很快浮现在那白嫩的肌肤上。 男孩儿一声不吭,哪怕在站稳后被训斥了几句,又拉扯了几下,他还是一声不吭,再好看的脸,这样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时候也都会透着一种让人不喜的诡异,保姆又骂了几句,扯着男孩儿下去吃饭了。 饭桌上的菜色很丰富,大鱼大肉的,完全不考虑营养又或者其他,保姆盛好饭,自己先吃了起来,等吃的差不多了,见到男孩儿没有等她喂饭自己也吃了,还没有在附近播撒饭粒菜汁麻烦她清理,难得赞了一句:“今天倒是乖,行了,自己去玩儿吧。” 男孩儿溜下并不合适的高背椅,噔噔噔跑上了楼,楼上书房有电脑,他知道。 多少年没摸这东西,乍一操作起来还有些生疏,好在敲击了几下键盘之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唯一不好的便是手指不够长,总有些敲击不到位,还要练练一指禅。 找了一个最大的社交网络,在上头注册了一个账号,实名认证是没办法了,他却有别的东西,父母的婚纱照拍下来发上去,自己的照片发上去,还有腿上的伤痕,几张图片之上只有一句话——“你们,真的爱我吗?” 收拾出了一个小背包,他也是上过小学一年级,参加过夏令营的孩子,他有那些儿童用的野营装备,不是原主的他还有着成熟的灵魂,知道怎样选择自己的生活。 如果是别的情况,星二代的话,也许都会选择当明星吧,毕竟基础摆在那里,想要开始太容易,父母积累的人脉都是他可以轻易动用的资源,连从小卖萌招来的叔叔阿姨都可以成为以后的忠实粉丝,实在是很不错的选择,简单,不伤脑。 但,突然就不高兴了呐,为什么他要咽下所有的苦,笑给别人看呢?他想要过自己的生活,自在的生活。 好像是迟来的逆反,又或者是未泯的童心因为孩童的身体而恢复,他突然想要去流浪,有目标地流浪。 拆下墙上装饰用的麻绳编织的渔网,扔掉那些小帆船和救生圈,把麻绳的一端绑在床脚上,其余抛出窗外,不用太长,只是二层楼而已,有一定的距离跳下去也不会受伤,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安全着陆之后,再次回望了一眼这座漂亮的小别墅,拿着自己的智能手机,在楼下拍了一张自拍照,发送到网络上,配上一行文字——“从今天开始,做一个自由的人。” 一个小小的刚注册的账号,会有多少人关注呢?几乎没有人留意到,这样一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还可作为保护的家,独自走入了社会的丛林中,他会遭遇什么,又会怎样应对? 只要看到,就必然会关注,这个叫做董睿桐的孩子就这样走入了大众的视线,开始了他长达十年的流浪生涯。 这期间,除了网络,与父母毫无交集。 “花很美,风很凉,我看见小小的虫子安静地在花心休息,或许那是它的床… …” 照片是一朵花,很普通的花,花心那黑色的小虫子不知名,称不上美,但配着那样的文字,还有那孩子认真观看的模样,总会让人觉得,啊,其实还是很美好的——如果忽略不远处那作为背景的小帐篷。 “如果树也是一种人,那么,他们一定是巨人国来的,只要安静地站着等待阳光雨露,就一定会生长到那样的高度… …可真是懒啊!” 捏着面包的孩子嘴角还有着淡淡的奶渍,他靠在树上,给自己和树来了一个合影,顺着自拍杆的距离,好像也能丈量他和树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这里连阳光也宁静。” 寺庙的头顶被阳光沐浴着,檐角下,张开手的孩子好像在承接那些阳光的播撒,橙色的光芒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 … “怎么样?找到了吗?” 面容漂亮的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便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出焦急来,但她的面色跟憔悴没有半分关系,即便经常在荧幕上看到她的形象,眼下也觉得现实中的她并未见逊色,但,此情此景,总让人有着微微的不适,是真的关心吗? “怎么还找不到?他只是个孩子啊,你们都是大人,那么多人,那么多摄像头,那么多监控,怎么都找不到呢?你们真的有去找吗?… …”女子指责着,声音哽咽,似乎十分担心着急的模样。 但,不知道是不是看她演戏看得多了,此刻看来,这一幕也很像是一出戏,让人无法感同身受。 “抱歉,我们的人已经去了,那里的和尚说他已经走了,那孩子在那里挂单了几天,不是白住的,还写了很好的佛经。” 说话间,已经退后一步的年轻警察拿出一本经文来,是仿古竖写的那种,毛笔字很沉稳,好像那些和尚说的一样,这是天生的佛子。 “这是他写的?”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这时候站起来接过去,翻开看了看,不是那种泛泛地翻,而是很认真地翻开了一页,一字字看着。 他的胡须已经有些长,又不曾好好地打理,这时候有种沧桑感觉,但是看到这些字的时候,他又精神起来,仔细看完一页,合上了之后说:“写得真好——我从来没有教过他写字,一次都没有。” 正常的父子之间,可能父亲会查看儿子的功课,而他,从来没有那个时间,偶尔回来几次,顶多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其他的,连游乐园他都没有带他去过,只怕被人认出来会吓到孩子。 他以为这个年龄的孩子,还不懂得明星是什么,不懂得为什么会有一大堆人来围拢他们,甚至有些激动的粉丝还会撕扯他的衣裳,他都不会明白,只会觉得害怕,但… … 隐藏并不意味着保护。 闭了闭眼,年轻的父亲诚恳地道了一声谢,说:“辛苦你们了,童童很聪明,但他还太小了,我真的很担心他。他这么小,还不知道人心多么险恶,而他的身份又已经曝光,无论是怎样,总会有人…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揣测人心,但我总是忍不住,麻烦你们了,请你们尽快找到他。” “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年轻警察这样说着,脸上也挂上了担心的表情,又安慰了几句,方才离开。 到底还是年轻,转身后,脸上的担心当然无存,年轻警察摘了帽子,摸了一把额上的汗,笑着跟同事说:“到底是基因好,那小子不仅长得好,还聪明得过分,咱们光跟着他屁股后头转了,连影子都没摸着,他到底是怎么躲开的啊?难道真的会隐身不成?” 茫茫人海,想要藏一个人或许很容易,但这个董睿桐不一样,他时常在网络上曝光自己的照片,每一张都是线索,时间日期,还有照片中的景物,细心的总是能够发现一些线索去追踪,但,每次都追不着还真是… … “要我说,断了他的钱不就行了,他肯定回家了。”同事说了个好主意,可是转头就自己否掉了,“不行,还真不行,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已经很难了,若是再没有钱,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逼着孩子要饭或者做坏事吧,真是… …” 遇到过多少案子,哪怕是大型的诈骗集团呢?也没有这次的棘手,轻不得重不得,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寻人啊,线索那么多,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完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挂叫做精神力,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无论他们部署多少警力,多么严密,在那孩子的“眼”中,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只要绕过去就可以了,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做到无缝链接的。 “你说,他到底是想要回家,还是真的不想回家呢?”年轻警察突然问了一句。 “我说?我要是能说,我就是心理学的博士了,你不是专修心理的吗?你怎么看?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同事一边问着,一边忍不住吐槽,“因为保姆虐待愤而出走?到现在看来,他做事很有条理,完全不是那种冲动型的,再说,这都几个月了?就是冲动也该冷静了,他还在继续,那,难道真的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被他折腾得,我tm也想去看世界了!” 永远不要小看明星的社会关系,这样的小案子,若是放到别人那里,寻不到过段时间也就那样了,那么多贴寻人启事的难道都没找过警察吗? 偏偏事情到了这里不一样,上头有人盯着,想要放松也不能,偶尔问起来,没有结果谁都脸上无光,事情不是亲自做,都不会知道有多难,他们组最开始的时候十个人连轴转,大案要案组也就是这个架势了,结果呢,那么多老干警铩羽而归,那可是连在逃犯都能找出来的老干警啊! 到了现在,自持身份,不想丢面儿,众多原因造成了年轻警察顶大梁,也不是胡乱找人,心理学,儿童心理学… …呵呵,这么兴师动众分析一个孩子想什么,恕我等凡人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年轻警察一摊手,回答得极其无辜,他要是知道,不就早都找到人了吗?谁知道那孩子下一步会去哪儿? 天生佛子啊,那份让大师都称道的灵性,或许就是无法预测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儿童成长方向是问题少年,然后就是坑人坑己。 每一个原主都不好,但他们同样也都有着不好的原因,谁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坏的,所以... ...上一章真的没有洗白原主。 他也许是流氓,也许是恶棍,也许是最大的反派,对这天下所有人都做尽了恶事,可是他只爱你,对你言听计从,所以他也是好的,可爱的,纵然分分合合,虐恋情深,最后也都会是he。 ——呵呵,好苏,苏得都麻了。 没有纯粹的恶,也没有纯粹的善。 因为一方绣帕有了遐思,于是那惹人遐思的女子自然是美的,是好的,他为之辩护,何尝不是为自己辩护,为自己那份思慕的心情辩护,所以,不要为那一句话就觉得原主好了,他真的不好,真的。 呃(⊙o⊙)…,为什么总要大树和和尚的番外呢?我觉得芝兰玉树那一章就是番外了,两人全部的,挺好的啊!当时明明都说好,这会儿翻脸还要,难道是不够好? ~~~~(>_<)~~~~ 变心好快啊! 宝宝伤心了,宝宝睡觉!晚安! (⊙o⊙)哦,忘了说了,七夕快乐啊!应该把昨天那个放到今天发的,甜死你们! 正文 第74章 深山之中,暗夜无灯,在那些远离人类的深林之中,唯一能够照亮的月光都无法穿透那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射到那铺满腐叶地衣的潮湿地面上。 董睿桐安静地立在小帐篷前,他离开家中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寻人的力度从重到轻,他偶尔还是会到有人的地方去转转,联网看看情况,所以知道那对明星夫妻又恢复了正常的拍片生涯。 之前热热闹闹的寻子事件,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董母还是那样的玉女套路,倒是董父,换了硬汉风格,出乎意料地受欢迎,从一部警匪片中的大反派崭露头角,据说还有望夺冠。新闻上的图片,董父精神奕奕,哪怕有了些短须,却被人说更有男人味儿了。 与之相对应的,董睿桐这里,最初红红火火的粉丝少了很多,那些粉丝多半都是关注董睿桐身为董家儿子身份而来的,后来看到他露脸的照片不多,也都是些孩子话的短句,并不见怨恨父母又或者别的恩怨情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也都离开了,无论是劝他回家的,还是责怪他不懂得父母辛苦的,都离开了。 没有人能够坚持不懈劝一个人两年的,何况,那些人,都把他当成了不懂事的孩子,既然如此,跟熊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一些专家在下头留言什么教育问题,儿童心理问题等等,董睿桐向来都是视而不见的,后来随着他的账号热度下滑,那些专家也不见了踪影,如今能够留下来的粉丝,则是一些喜欢自然风景,同样喜欢他的文字图片的人。 董睿桐对此没什么感想,说欢喜,或许有些,毕竟人是一种群居动物,能够短暂离群索居,但还是需要交流的,他偶尔会回复这些粉丝的关心,感到自己并不是那么孤独,但事实上,他还是一个人。 寻人力度最厉害的时候,即便有着精神力的帮助,他还是需要远离人群,然后发现了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好像他当过和尚的那个世界,同样是现代的背景,很多人庸庸碌碌,一辈子都是朝九晚五,想着双休旅游之类的事情,但另一部分人,却在挖坟掘墓,发现墓地中各种不科学的现象,同时跟一些非人类争斗,彼此之间,矛盾而统一,互不侵扰,偶有交错。 这个世界,最初,董睿桐以为是个很普通的世界,剧情中,原主的一辈子也就是个问题少年成长史,最后悲剧别人也悲剧自己。 正是这样普通,他才敢仗着不是很强的精神力独自出走,而完全不担心遇上绑架拐子等问题。 是的,不是很强,每个世界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哪怕这是属于灵魂的,但最开始,都不会很强,好像是身体和灵魂还有一个适应期,在这个过程中,精神力存在,但是无法发挥强大的作用。 而这个世界,压抑格外厉害,董睿桐想,可能是因为他这一次是孩童的缘故,身体太小了,所以太强大的精神力不得不压抑下去,不然,恐怕就要爆炸了吧。 那可真是不美妙。 现在还好些,随着他的成长,精神力终于恢复了大半,他也终于敢到这个地方看看了。 这处深山并不是他这两年发现的唯一一处,也并非什么名山大川,又或者著名的景区,只是一座寺庙的后山而已,那寺庙也早就荒废,这里的交通不便,曾经的山里人都在往城市里搬,更不用说山中寺庙了。 这年头,也不是那么多人想当和尚的。 深山很普通,董睿桐虽然没有往那个地方走,但附近都走了走,就是很普通的山,很普通的林子。如果深、密算特点的话,那它还是很有特色的,但精神力扫过去,却立刻能够发现不一样的一点,好像暗夜中的萤火之光,虽然不耀眼,但也不可能被忽略那唯一的一点光亮。 那里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曾经跟着张仁他们,董睿桐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复杂些的比如周易八卦什么的,哪怕能够理解,却还不能做到活学活用,但其他的,基本的寻宝判定,他还是敢试一试的。 更何况,精神力这种外挂他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若是特别危险的情况,哪怕是爆炸呐,撑起一个精神力护罩,短暂保护一下自己,也是可以的。怎么想,也都比普通人厉害许多了。 艺高人胆大,董睿桐历经几世历练,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胆小怕事,总想着能避则避,难得碰到这样的情况,若是真有什么宝贝,路过而不取,岂不是浪费了这缘分? 对因果之论比较笃信的董睿桐一样很看重缘分这种很玄的说法,想来想去,还是在准备好后过来了。 无论发现什么,好的坏的,他都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此时哪怕夜深林密,有些幽深恐怖,但他行走的步伐却极稳,不知不觉,又有了当和尚那时候的习惯,把挂在手腕上的香木珠串捏在手上一步一颗地转… … 然而,并没有什么宝贝,只有一条绿得发黑的小蛇悠悠地吐着信子,不到儿臂粗细,两颗绿豆眼,黑暗中发着幽光,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可怕,奈何,没毒。 它盘在那里,见到人来也不激动,扭头看了两眼,似乎觉得没趣,又继续趴着了。 董睿桐没有妄动,反复用精神力确认了几遍,就是这条小蛇,这才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个修炼未成的妖? 妖这个物种,他从未见过,当年的芝兰玉树应该算是精吧。妖应该是指那些动物修成的… …人形? “哪里来的小娃娃,真是胆子大,怎么还不走?”小蛇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又扭头看过来。 董睿桐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幻听了,所以,这东西会说人话?不,它还是在“嘶嘶”,只不过他听懂了。 哦,对了,精神力! 醒悟了的董睿桐脸上露出笑容来,此时应该插播广告:我有精神力,外语不用愁! “不是疯了吧,怎么还笑?他那小身板儿,难道是来抓蛇的?不怕我咬他吗?看他皮白肉嫩的样子,一定很好咬——哎呀,可惜我是修佛的,不吃肉,罪过罪过!” 小蛇嘶嘶了好一会儿,颇为苦恼地样子在自言自语,模样… …竟然有几分可爱?尤其是那偏头的样子,真是,太萌了! “蛇还有修佛的吗?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的?” “当然了,我都修了两千多年了!”颇为骄傲地扬起了身,好像挺胸膛的感觉,小蛇嘶嘶说着,说完才反应不对,是谁在说话,难道是这个小孩儿? “是你在说话?” 被一条冷血动物的目光盯着,哪怕知道它不咬人,也无毒,但感受还是不太好,董睿桐眨了眨眼,说:“是啊,你不是也在跟我说话吗?” “啊啊啊,怎么有人会说蛇语?咦,不对,他还是说的自己的话,但… …你再多说两句,我判断一下,怎么个情况!”小蛇一激动,挺了挺身子,好像要攻击的样子冲过来一些,然而,他似乎顾忌着什么,并未完全伸直,还有小半盘在那里,好像稳稳扎根了一样。 但,或许是它起身多了些,剩下的那部分已经能够看出轮廓来,其中有一节鼓起来一块儿,好像怀孕了一样。 董睿桐也是看过动物世界的,知道蛇吃东西都是囫囵吞的,所以鼓起来一定不是怀了蛋要生,而是吃了的东西不消化,现在还在那里。 它自言自语的时候没必要骗人,都说修佛不吃肉了,那,它肚子里未曾消化的是什么?那样的轮廓怎么也不会是一根草又或者一片树叶,难道是果子?又或者,舍利? “说什么?难道我们不能交流吗?”董睿桐再次眨眨眼,存着故意卖萌的成分,把小眼睛眨得也显出可爱萌来,无辜地看着小蛇,好像涉世未深的孩童,天真愚蠢。 “啊,能,当然能了!我们本来就能够交流。”小蛇信誓旦旦地说着,完全没想过这样简单的自相矛盾的话会不会被人听出来。 哪怕已有两千岁的高龄,但它自从“得”了佛宝舍利,就一直在这里待着,从未外出,也未曾与人交流过。 偶然路过的那些人,以前还有樵夫或者猎户,但这些年人都不见,剩下的那些生物又完全不能交流,它的世界相当单纯。 但,智商这种东西真的是天生的,它很聪明,否则也不能得了佛宝,只是不知世情,再聪明也无法妥当应对,有的时候,自以为占便宜,可能只是不吃亏。 此时此刻,多年的寂寞让小蛇下了一个“拐带”的决定,花言巧语地让董睿桐在此安营扎寨,说了不少的好处,而董睿桐也果然动心了,犹豫了几次便同意了,为此小蛇还特意展露了一番空间神通,凭空变出些鲜果给董睿桐吃。 董睿桐乖巧地捡起果子擦干净,先给小蛇吃,见它不吃这才自己吃,一边吃一边听小蛇吹嘘它胡编乱造的各种神异见闻。 说得高兴,两个(人)还交换了名字,小蛇的名字很奇特——阿黑蛇,确定这不是别人害怕惊叫“啊,黑蛇”才有的名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虐虐更健康!! 同样喜欢大树,所以不会不开心的,但,喜欢才要留余地啊,不然写得不好岂不是毁了? ——这一定不是我懒!!!!!!!*3 自以为占便宜,可能只是不吃亏。——写到这里总觉得每次买东西都是这种感觉啊!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感想。 今天有些头晕,坚持不住了,晚安,么么哒! 正文 第75章 动物还是比人单纯,跟阿黑在山中住了不过一年,这条蛇就把自己的老底断断续续都“告诉”给董睿桐了。 阿黑蛇其实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蛇,有些不普通的就是它比较聪明,然后在两千多年前,那个时候这地方的这座寺庙还是很兴盛的,叫什么宝光寺,来来往往的人能把山头都踏平了,据说很远地方的达官贵人也会来。 而吸引他们到来的原因就是宝光寺内的高僧,还有那赖以闻名的佛宝,那真的是一件宝贝,曾经还有一座高塔专门存放,每到夜间,高塔上都会像月亮一样发光,被周围的人当做是佛光普照。 阿黑蛇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有些模糊的灵智了,感觉到了一些好奇,又或者说那佛宝对一些生物也是有吸引力的,于是小蛇刺溜爬上了塔,在那里蛰伏了很长时间,靠着僧人供上的瓜果存活,终于逮到了机会,偷走了佛宝。 佛宝是一颗珠子,最初的时候或许比现在还要大一些,小蛇那时候比现在还小,能够吞下那么大的东西全靠蛇口就是那样的特性,但想要拖着那样大的东西顺利爬行逃亡可就不容易了,好容易逃出寺庙,阿黑蛇就在附近找了洞穴钻了,硬生生把自己活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它好像是睡了一觉,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宝光寺已经衰亡了。 没有人来逮它,它拖着那东西又爬不快,还有被人发现的风险,阿黑蛇睡了一觉又聪明了许多,知道了怀璧其罪,便决定等到佛宝消化掉了再动弹,这一等就等了两千多年。直到现在,那佛宝也就只小了两三圈儿而已,可想而知,等它完全消化,恐怕还要再来个几千年。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方法不对呢?”这样说的时候,董睿桐正在吃蛋糕。 西式糕点特有的甜香,还有上面点缀的诱人的果肉,都深深地吸引了阿黑蛇,它一口一个吞得极欢快,在董睿桐看来,很有些囫囵吞枣的意思,但,蛇就是这样吃东西的,让它细细品味太不现实。 “不可能不对,你看,我现在有这么大的地方能够放东西了。” 阿黑蛇用尾巴比划了一下,圈出一块儿地方来,表示自己的空间大小,这个空间董睿桐并不能够用精神力感受到,很是奇妙,若是人类能够修炼,他也很想要一个,随身空间啊,放东西的确方便。 若是再遇到末世,这也算是一个外挂了。 “还能这样… …”阿黑蛇又比划了一下它最熟练的一种暂且称之为法术的力量,只见树上的一颗果子忽悠悠下来,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着,送到了董睿桐的面前。 董睿桐不客气地接过来,擦擦果子就咬了一口,那么高地方的果子,通常都比较甜。 蛋糕有限,吃完了之后,阿黑蛇又熟练地撕开了一个包装袋,开始吞里面的牛肉粒,比起蛋糕的大小,它现在就像是嗑瓜子一样,一口一个还要先撕开包装,同时抱怨:“你们人类就是麻烦,一个吃的还一层一层地包着,吃起来多不方便啊!不过味道真的不错,嘶,真辣,就是这个味儿,真带劲儿!” 看着阿黑蛇用尾巴辅助撕包装毫不费力的样子,董睿桐想,它其实就是因为这些吃的才跟自己关系这么好吧。 不是说不吃肉的吗?牛肉也是肉啊! “我前天才看了营养学的书,那上面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你看,清水煮白菜是一种吃法,酸辣白菜也是一种吃法,还有炖菜什么的,但这几种吃法,你知道哪种能够保留更多的营养吗?你这样的吃法,可能只是吸收了一小部分营养,这样效率才低下的。” 董睿桐言之凿凿,他并没有太大的功利心,只是好奇,想要看看那佛宝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说自己拿走,至少以后遇到了,起码知道是个宝贝可以不要放过。 这一年,他跟阿黑蛇住在一起,别的没感觉到,但在他身边钻研佛经的话,确实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么说吧,如果当年他当和尚的时候身边能够有这么个存在,那么,即便是在那个飞升不存的时代,他觉得自己也是有望实现长生不老的。 那样,也许还能跟芝兰玉树多相伴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限制,芝兰玉树那样的存在,明明有了灵智,也可以树身移动,把自己移栽到别的地方,但却还是树,哪怕是棵漂亮的树,但它还是树,不能和人说话,不能跟人交流,而那个世界上… …在最后的最后,董睿桐曾经试着在那个世界上寻找,即便鬼怪有,僵尸有,但同样的一棵树却是再也找不到了,也就是说以后它只能孤零零一个,孤独寂寞。 想到那样的情况,董睿桐心里轻轻一叹,若是当年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是否还要度化那些怨魂,那些与它相伴多年的存在,无论是不是不好,至少还是能够让它解闷的。 “是这样吗?”阿黑蛇一愣一愣的,完全信以为真了,说着就吐出佛宝,淡淡的白色光芒并不是那样清冷,有些微温凉之意,董睿桐好奇地看着,却没有贸然接近,而是问:“我能摸一下吗?” 虽然是从蛇肚子里吐出来的,但珠子上一点儿不干净的痕迹都看不到,反而让人见之心喜,身心舒爽。 阿黑蛇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摸摸,轻轻的啊!”这样说着,它的尾巴还是圈着那珠子,似乎一有不对就要拿回的意思。 董睿桐自然知道它把这东西看得极重,而这东西也确实神妙,否则,一条普通小蛇又哪里能够活了两千多年而不死,还有了诸般神异法术。 没有拿起珠子,而是伸出手指摸了摸珠子的表面,刚一接触有些沁凉直透心底,好像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遍似的,格外舒坦。 董睿桐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安静地感受这一刻的美妙,同时还用精神力试着触碰那佛宝,感觉连精神力也像是被泡在温水中了一样,实在是太舒服了。 同时,脑子里曾经背过的那些佛经不自觉地一条条刷出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始默念起来,越念越清楚,佛经中的各种含义都像是一条条清楚明白地在眼前演化了一遍似的,从未有过的通透。 “哎哎,你在做什么?” 两千多年,哪怕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但阿黑蛇还是跟这珠子的联系最为紧密,董睿桐那边儿进入状态之后,它马上就发现了,并且很警觉地迅速把珠子吞入了腹中,速度快的,还含住了董睿桐的手指。 被它一吵,董睿桐从那种玄妙状态中醒了过来,见到对方那好像要攻击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抽出手指解释道:“不知怎么回事,一碰到这珠子,我就想到曾经背过的佛经,不自觉沉迷了。” 这个解释很能过关,阿黑蛇信了,还骄傲地昂起了头,说:“那是我的宝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动!更不能跟我抢!” 董睿桐赶紧表示自己并没有抢的意思,哄了好一会儿,又许诺下一回多买些它喜欢吃的牛肉粒,这才跟阿黑蛇和好。 然后,话题又回到之前,董睿桐试探着提议:“你不想出去看看吗?你上次不是还说那个女星像是狐狸变的吗?你看她修炼成那样,是不是就因为她做了明星的缘故呢?” 董睿桐随身带着的智能手机在被阿黑蛇发现之后就成了它的专用,又能看电影又能看新闻,阿黑蛇的智力还是很够用的,没用多长时间就学会了人类现在的简体字,虽然它还不能写,但是看看新闻还是够用的。 偶然间,看到娱乐版的那位女星,当时就说那女星好像是狐狸变的。 这种通过照片看原形的方法太玄妙,阿黑蛇无从解释,董睿桐也只是讶然了一下也没再探究,他见多识广,大概知道信仰之力也是能够修行的,而明星自然是最容易圈粉的,比起办个邪教还要完整教义什么的,明星只要脸好就能有人爱,简单多了。 当然,阿黑蛇没有人形,董睿桐也不建议它用这样的方法,动物明星有,但影响力绝对不会太大,信仰之力少了,必然也没什么用。 再者,按照阿黑蛇现在的进度,它虽然是个异类,却是正经修佛的,贸然走上歪路也不太好,只不过… … “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我要离开了,要不然… …”就要被逮到了,这次去买东西的时候,董睿桐就发现了几个熟悉的精神力,都是曾经围堵过他的警察,所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阿黑蛇很是犹豫,它是很喜欢这个人类了,但… …蛇也是恋家的,它最初的家在哪里已经不记得了,但在这里,它待了两千多年,早把这里当做了家,连那山上的废弃寺庙也是它后来在照顾着,虽然照顾得不怎么样,该塌该坏的地方都没坚持住,但… … “我以后让你摸宝贝,每天一次,就一次啊,你、不要走了。”阿黑蛇的尾巴勾了勾,做出一副想要拉人的动作,却又没有真的拉上来。 董睿桐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跟阿黑蛇说了其中的缘故。他不想要回到那个家,这都过去几年了,他要回去,早在他们大张旗鼓找他之心最热的时候就回去了,那个时候失而复得,谁都会珍惜的。 而现在,他们都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似乎还有了一个孩子,那他再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继续在外面,也许还能发现一些跟阿黑蛇一样的存在,又或者别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黑蛇成功圈粉了吗? 谢谢大家关心,今天虽然没好,但心情好多了。 晚安!好梦哦! 正文 第76章 “你想去哪里呢?” “你要去哪儿?” 同时问出口后,一人一蛇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董睿桐先开口:“我在这里待得很久了,暂时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咱们可以边走边看,我先买一个包,你可以在包里,由我背着走。” 阿黑蛇对所有买给它的东西都很感兴趣,闻言立刻翻起了购物网站,然后指着一个背包点名要那个。 那个背包是黑色的,尺寸有些大,董睿桐跟它讨价还价一番,终于买了另一个小包,不过那个大背包也买了,给阿黑蛇装零食用,它还可以把背包收到自己的空间里,完全不会占用地方增加重量。 东西都买好后,董睿桐再次艳羡地看了一眼阿黑蛇,然后把它放到一个斜背的深蓝色小包内,它的尺寸其实并不太大,但到了包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抱怨:“我的尾巴都伸不开。” 董睿桐安抚了几句,心里暗道,等你尾巴伸开了,那就不是背包,而是棒球袋了,或许还不太够长。 有了阿黑蛇的空间,董睿桐自己倒是无事一身轻,除了那么一个小包,其他的东西都不用装了,显得轻便了许多,别人寻找的时候也不会刻意看他一个好像放学回家的小孩儿。 每次走上大路的时候,董睿桐要不然跟着某个单身的大人走,要不然就跟某个小孩儿尽量拉近距离,减少被坏人盯上的可能性,这也是为了减少麻烦。 而到了住宿的话,小孩子就有很多的不方便了。他没有身份证,如果一旦查证身份,很快就会被送到父母身边,而他又不想回去,那么,正规的旅馆酒店都不能住,那些地方若是看到一个小孩子去住,也会觉得很奇怪,本着负责任的心思也会查一查他的来历的。 这样一来,能够挑选的地方就变得少了,他又是个孩子,连成年人都知道的洗浴中心,娱乐会所之类的地方也不能去住,剩下的网吧,正规的严格的也不可能让他一个孩子进去,所以,帐篷还是很有必要的,必要的时候可以露宿。 他的身高这两年长了些,当年的小帐篷已经不适用了,他再买的时候就买了一个成人帐篷,这样也有好处,搭起来的时候一般没人去查里头到底住的是大人还是小孩儿。 城市里头的人做什么都不稀奇,人家愿意自己搭帐篷住公园,谁管得着啊! 也有些好心人注意到他一个孩子在外,会问一句这是谁家的孩子之类的话,这种关心出于好意,虽然有些不想回答,但董睿桐还是很努力地编了瞎话,比如说就是附近小区的,这是为了提前体验野营之类的话。 虽然别人不是很信,但这年头,谁会对谁认真负责。 偶尔,会有片区的巡逻车开过来询问一二,董睿桐的演技还是比较过关的,多数都能糊弄过去,实在说不过去了,趁机溜走就是了,大人一般对小孩儿防备比较少,也没想过会有被孩子糊弄的时候。 但,到底还是麻烦太多了,所以,董睿桐每次在城市购买了必备物资之后就会尽量远离城市。 在没有阿黑蛇之前,想要做到这一点不太容易,毕竟食物什么的,就算他尽可能多带,以他的负重程度,背上一个帐篷还有被子等杂物之后,想要多带的食物也有限。 他其实也可以尝试自食其力,但这年头,就是深山老林里头都碰不到小白兔了,不要说其他地方,恐怕连田鼠都没有,打猎都找不到猎物。 现在好些了,阿黑蛇的空间被充填了大量的物资,而阿黑蛇对此毫无意见,因为董睿桐很大方地表示这些放到它空间的东西都算是它的了,只要能够让董睿桐使用就可以了。 至于不能重复的食物,董睿桐也保证以后都会买新的回来,保证不让阿黑蛇饿肚子。 自从尝过人类那些垃圾食品之后,阿黑蛇都不知道自己以前那两千多年是怎么过的,竟然真的只是啃野果子就饱了吗? 现在要是让它远离那些垃圾食品,真是比要了它的命还痛苦,这也是它犹豫再三,还是跟着董睿桐走了的缘故。 能够碰到一个听得懂蛇语,还能够不怕它,给它买吃的的人,哪怕阿黑蛇再单纯,也知道这样的缘分不可求,放掉了才是自己傻,肯定会后悔的。 至于董睿桐会不会存坏心眼儿害它,开玩笑,阿黑蛇也是很聪明的好吗,它才不会中了人类的诡计。 “我们住寺庙怎么样?”董睿桐指着远处的一座庙宇问它,遥遥地,已经能够看到那金顶一角。 “不,不去。”虽然对寺庙很有感情,但那是对宝光寺,对其他寺庙,阿黑蛇还是敬而远之的,哪怕它感受不到什么威胁的气息,但它还是心虚地不敢进去。 “可是,我听说这家的斋菜很好吃啊,想要尝尝呐… …” “很、很好吃?”阿黑蛇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有肉好吃吗?什么,你说修佛不吃肉,不不不,你怎么没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那才是修佛的正确打开姿势! “是啊,你看,是不是很好吃的样子?”董睿桐不仅说,还拿了新买的智能手机,点亮上面的图片给阿黑蛇看。 “是很好吃的样子啊,那,咱们就去吃吧,赶紧去。”阿黑蛇说着不耐地拍了拍尾巴,拍得小包啪啪作响。 董睿桐满意地笑了笑,对于一个吃货,最不能拒绝的就是食物,哪怕是素斋呐,好吃就行。 这座寺庙香火还算好,保留着一些老建筑,这也是香客爱来的原因,不是山中有寺庙就一定会有人来,一来要这里风景好,二来要这里历史久,三来么,自然还是要有好吃的。 当然,这种食物未必是寺庙里头的食物,寺庙周围也是很热闹的,随着旅游业的兴盛,各种酒店饭店都学会了开发景区,如果看到寺庙周围一圈儿饭店也完全不必惊讶,反而可以试试看,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名菜。 董睿桐也不是纯粹忽悠阿黑蛇的,他选择住寺庙,自然就有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无论是他脑海中那倒背如流的一本本佛经,还是流利的梵文,亦或者佛理辩解,他都完全不会怵。 所以他借住寺庙的时候通常都会先拿出挂单的说法,若是人家见他年龄小,善心一发同意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然,他也是拿出了“砸场子”的准备来舌战一番的,这一套先礼后兵,迄今为止,无往而不利。 寺庙中好歹都是修行人,多少都会有些肚量,即便是说不过他,也不会真的跟他计较,反而还会好好招待,继续探讨一下佛理,这个过程中自然也少不了一顿丰富的斋饭。 说实在的,僧人的素斋,做得好了那是真的好吃,若是不好,顶多也就是白馒头就水,没什么好抱怨的。 说定了行程,董睿桐就拦路招车,他年龄小,给上几个笑脸附带金钱开路,多半都有顺风车搭乘。 少不了还要被盘问一番为何一个人出来,他每次都会说自己是附近的小孩儿,常来常往,今天是走累了才搭车的,顺带还会普及一些众所周知的附近旅游景点给大家,也不会惹人厌烦。 这一车人是来旅游的大学生,听闻这边儿的平安符很灵,这才上来看看,当然更主要的是这边儿的风景好,他们过来玩儿的。 这些人都是社交网站的主要用户群,一开始他们还被董睿桐给蒙过去了,后来一个女生摸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啊”了一声,认出了董睿桐的身份,当场就说了。 一下子车上就炸了锅一样,星二代啊!这种传闻中的生物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生活中,这么近的距离?! 一时间,学生们就有些控制不住地询问他父母的一些问题。 因为阿黑蛇那段时间霸占了董睿桐手机的缘故,他跟网络脱节了很久,虽然这个月才买了新机子,但有些新闻过去了是不会再播出来的,尤其娱乐圈那个更新换代极快的地方。 听到学生们七嘴八舌问的事情,董睿桐才知道一件事,他以为过得很好的父母一家似乎正有些麻烦,母亲因为被爆戏霸和在片场欺负人耍大牌等问题正陷入低谷,而父母的感情,本来怀着孕的母亲似乎被爆料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还曾被报道抓到一张跟别的男人过从甚密的照片… … 董睿桐皱紧了眉头,他到底是人家的孩子,这一段因果是断不了的,所以总要关心一下。 见他面色不好,大学生们识趣地不再追问,还有人见他没什么行李,递过来吃的喝的,还对刚才的那些话表示了抱歉,八卦什么的都可以,但戳人伤疤揭人**就有些不太好了。 董睿桐表示接受,喝了一口水,目光不离开手机,继续查阅之前的新闻。 阿黑蛇忍不住这份安静,探出头来一同看,被人发现它的存在,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好在它一看就是无毒蛇,虽然颜色黑了些,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但也不是没有人养蛇当宠物的,在董睿桐表示它无毒之后,还有养过玉米蛇的妹子送上自己的蝴蝶结给它扎上。 黑色的蛇身配着粉色的蝴蝶结,它自己还不断地挺身子好像炫耀一样,但董睿桐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多加理会,把新闻都看过一遍又让阿黑蛇瞅了瞅,确定没什么非人类的问题,这才安心了一些。 他是当儿子的,又不是当父母的,没必要操那么多心,只不过因为娱乐圈有狐狸精等问题,他有些不放心,这才多紧张了一下。其他的,分分合合他也管不了。只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或许他应该担心一下以后的钱财问题,到现在还靠着父母供养,真是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晚安! 另,今天好多了,但是感冒了,或许之前头晕是先兆? 祝大家身体健康!!!!!1 正文 第77章 车上的学生是商大来的,他们这是假日旅游,且还是个什么学习小组的,好像是研究历史相关的。这一趟出来,虽然没有老教授带队,但也申请了公款专用,又有组长,副组长的,组织得挺不错,一路上都挺愉快的。 捎带了董睿桐上山之后,知道大家都是要去寺庙的,索性一起去了,也热闹。 董睿桐年龄不大,这些大学生虽然历练少,多有一团孩子气的,但面对一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也很有些哥哥姐姐的模样。给阿黑蛇系蝴蝶结那位叫韩芳的女生,自发自觉地走在董睿桐身边,一边一起走,一边跟他聊天。 他们这个学习小组这次是专门研究佛教历史来的,路上已经去过几个寺庙了,各个寺庙的特色都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些他们都拍了照,回去以后找到相关的资料说不定还能写成论文出来。 董睿桐对佛教的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但那是其他世界的,他也没有全部拿来套用,听着韩芳讲的,默默跟自己知道的印证,看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一心二用,他还放出了精神力进行大范围扫描,这也是一种警戒的习惯,反正大部分人都感觉不到精神力的存在,所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至于敏感的… … “啊,好像有风。” 韩芳看了看左右高墙,手边儿就是一株大树,上面挂着牌子说明树木名称历史,像是一个大名片,周围一圈儿小栅栏,阻挡着人们触摸,免得有那些过分的写下什么“到此一游”的字迹伤了树。 “嘶嘶”顶着蝴蝶结的阿黑蛇从背包里露出头来,发出的声音让周围注意到的人都躲远了一些,不管有毒无毒,总有些人害怕蛇的。 董睿桐正了正背包,把阿黑蛇移到了前方,他听得懂它的话,“这里有东西。” 有什么东西? 正想着,精神力扫到了一片地方,那一闪一闪好像星星一样的存在让人忽视不能,那是… … 想到阿黑蛇是怎样被他发现的,再看这里更加明亮闪耀的东西,佛宝!还是那么多! 不太理解这么多佛宝是怎么存下来的,或许是因为那些动物都对寺庙这种烟熏火燎的地方有些避讳,这才让它们没能发现佛宝这等机缘? 但,也不对,如果有能变成人形的狐狸精混迹在人世,那么若有这样神妙的东西,它们纵然不能亲自来拿,利用别人也能达成目的,所以,它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佛宝的好处? 这也是有可能的,就好像孙悟空的金箍棒,谁都知道是个宝贝,但宝物蒙尘多年的时候,龙王不也是没办法吗?再有那一路的妖怪,又有哪个真正能够用起来了? “韩姐不用管我,我累了,在这里歇会儿,你们先过去吧。” 既然是研究历史来的,就要把这里的老建筑多看看,然后还要跟一些老和尚打听一下寺庙的历史,那些写在旅游手册上的东西都是很大众化的,并不能够完全揭开历史的面纱。 韩芳犹豫了一下,小孩儿又不是自家的小孩儿,再者这里人这么多,也丢不了,所以… …“那我先过去了,听听他们说什么,要是好玩儿了,一会儿告诉你。” 董睿桐点点头,等到韩芳一走,看那几人没注意到这边儿,他就直接往后面走了。 后面是塔林,这片地方原来应该是寺庙的禁区,后来也开放了,一条条人踩出来的小路纵横交错的,乍然一看,竟有了些星罗密布的意思。 没有人阻拦董睿桐,但他的面色却郑重了起来,停在了门口,这是很厉害的阵啊,一般不懂的人进去了也没什么,那些小塔有的看着都是极新的,白色的好像灯塔一样,每个都能点灯的节奏,也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五六左右,似乎本来就是点灯的。 观看的游客有的还在想,若是晚上都点上灯不知是怎样的情形。 事实上,这种想法也不算错,里面那小小的地方确实有根小蜡烛,但到了晚上,真正发光的肯定不全是灯光,还有那隐藏在那小巧莲台之上的佛宝。 “我要!这些我都要!”阿黑蛇目露贪婪,修炼多年,它也不曾真的明心见性,到底不是正道。 说话间,竟是等不及董睿桐同意,它直接就对着莲台使出了法术。 董睿桐感觉到法术的波动,又看了看塔林中那许多游园一样的人,还有些人在那里摆姿势拍照,并没有几个注意到这里,但… … “你冷静点儿,现在人这么多,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董睿桐为阿黑蛇想得很是周到,这个社会,异类到底是少数,一旦真的被人注意到了,恐怕会有些祸事。 阿黑蛇却不管那么多,它仿佛被这些佛宝迷了心,见法术不管用,董睿桐还伸手拉它的身体,当下目露凶光,回头对着董睿桐的手就是一口。 这一年多的相处,不仅它信任董睿桐,董睿桐也很信任它,很多对人不会说的话,对它还会多说两句,心理上压根儿没防着会有这一下,偏偏这一下极狠,阿黑蛇是没毒,但牙总是有的,深深嵌入肉中,刺出股股鲜血,被它的舌头勾了去。 被血腥这么刺激了一下,阿黑蛇好像清醒了一些,松了松口,扭头继续往外跑,这次董睿桐没有拦,能够这般明目张胆地摆着这许多佛宝,必然是有些缘故的,他看不出阵法的深浅,只知道是阵,但阿黑蛇既然不惜翻脸也要试上一试,那就随它好了。 果然有些门道,阿黑蛇反复冲了几次,竟是不得其门而入,那场景很奇怪,带着蝴蝶结的黑蛇面前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墙,它反复地换角度,用上了各种办法,但都进不去,反倒像是跳着擦玻璃的舞蹈,摆了半天匪夷所思的造型,折腾到最后尾巴尖儿都过不了界。 “怎么进不去?”阿黑蛇烦躁地在那一片儿游走,嘶嘶声不断。 “呀,怎么会有蛇?” “宠物蛇吧,好可笑,粉色的蝴蝶结。” “哪里,明明是好可爱吧。” 被声音吸引过来的目光见到这边儿奇怪的一幕,还以为是蛇在跳舞玩儿,笑着来围观。 阿黑蛇正烦着,听到这些声音更是烦躁,目露凶光环视一圈儿,奈何这些人都不为所动,完全不觉得一条小蛇能够有什么威胁,或许是那个可笑的蝴蝶结给了她们太多胆量。 董睿桐用纸巾按着手上伤处,拨开人群,“让一让啊,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条蠢蛇。” 完全不知道异类在现代社会代表着什么,总有大票的人会想出方法研究它的身体它的法术,而它正无知无觉地展现着自己的不同,甚至有可能还会展现更多。 真蠢,怎么就这么蠢呢? 董睿桐都有些后悔带它一起走了,阿黑蛇见到他却是一喜:“你肯定能进去,你带我进去,我要那些东西。” 它就好像不懂事的小孩子,只知道吵着要糖吃,完全不管家长有没有带钱,甚至忘了适才还翻了脸犯了错。 董睿桐被它那一咬却清醒了许多,不是所有的妖都会是芝兰玉树那种,事实上,哪怕是芝兰玉树,一开始也是害人的。 他没有镇住这条小蛇的能力,反而指望跟它友好相处,平时的话,或许看在那些食物的面儿上有可能,毕竟自己能够听懂它说什么,更好地执行它的意思,但在这种问题上,却不一定好商量了。 一直以来的和平共处要在此时打破了。 把阿黑蛇捡起来塞入小包中,迅速拉上了拉链,董睿桐转身就走。 包内黑乎乎一片,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是否前进,阿黑蛇懵了一下,再过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因为体内有一颗佛宝,对那些佛宝他是有感应的,所以能够感觉得到距离越来越远了,这不对! “董睿桐,你走错方向了。”阿黑蛇试图提醒,喊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它本来就聪明,很快想到了这是故意的,“董睿桐,你想做什么?你不想我得到佛宝?你之前不是还说帮我修炼的吗?你反悔了?你想独吞佛宝?” 它喊了很久,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等到再见到光亮的时候,已经到了山脚下。 “董睿桐,你到底怎么了?你生我的气了吗?我不是故意咬你的,就是一时着急了,对了,那些佛宝那么多,你不是也很喜欢吗?你也可以拿走,我连一颗都没消化,要不了那么多的,你再给我两颗就好了,咱们赶紧上去吧,上面那么多人,别被他们拿了。” 蝴蝶结因为之前的翻滚有些歪,好像阿黑蛇也多了几分狼狈似的,声音都讨好了许多,连哄带劝的。 董睿桐的脸上毫无笑容,包放在地上,他拉开拉链之后就站起了身,退开了两步,安静地看着阿黑蛇,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它不再试图哄骗。 “我们的缘分尽了,可以分开了。之前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你若是想要佛宝,也可以自己去取,我不会帮你,你若是能拿到便是你的缘分。再见。” 阿黑蛇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着董睿桐的背影,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带它一起来的,现在要分开?凭什么!幽绿的眸光格外阴冷,它嘶嘶了两声,前面的人没有回头,背影越来越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挺早吧!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希望大家不要心疼阿黑蛇啊! 正文 第78章 “今日,墨云如塔,团龙纵尾。西北方,当有山洪暴发,特大。” 图片上,宝塔状的云团很有特色,至于那个团龙纵尾,虽然也有图,但是真的需要一点儿想象力。 “好美的天象,大师是在哪里观测的啊?我也想去看。” “西北方,能够具体到哪里吗?不知道我这里算不算西北方啊?” “山洪,还是特大,听起来好可怕。东南方的我坐等新闻。” “啊,大师又发预测了啊,能具体到地方吗?很担心啊!” “应该是横冲那边儿吧,那边儿河水多,如今又是汛期,有山洪也不奇怪。” “其实山洪还好啊,就是怕有泥石流,那就真是雪上加霜,再有大暴雨,救人都不方便。” “话说,我觉得国家应该找大师谈谈话,每次预测都那么准,真的不是老天私生子?” “私生子+1!早有此感,上次地震那个,真是震惊了!” “其实天气预报也有说啊,不是说有暴雨吗?” “呵呵,楼上s。”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直接看到下方的私信,他完全不准备点开看看那个“99+”都有哪些信息,而是找到账户点开,看到上面的若干金钱,选择了提现。 自己赚到的钱,感觉就是不一样,哪怕不多,但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七年过去,董睿桐已经是个少年人了,他在五年前被警察找到一回,通过他们跟父亲通了话,表示了自己不愿意回去,让他不用派人找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父子两个通过电话简单沟通了一下,勉强算是达成共识。那时候,他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娱乐圈分分合合都是新闻。那次新闻还不小,董母说对不起董父什么的,董父倒是没说什么,后来有他的友人说董母出轨,孩子都不是董父的… … 娱乐圈很是热闹了一阵儿,连董睿桐这个出走多年的孩子都被再次关注了一下,上了几回头条。 也就是那一次,董睿桐一个没注意,正好碰上了来寻他的警察,想想,总这样躲避着什么都不说也不是办法,若说报复,这些年让他们担心也算是报复了,到底是生身父母,没必要太过,便索性直接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对儿子有愧,董父认真听取了他的想法之后,没有再一味要求他回家,但却要求每周必须通电话,并表示不逼着他上学,但一定要有一技之长。 父子两个商量好了之后,董睿桐又通过董父的关系提前拿到了身份证,以后在外方便了许多,但他还是经常住在寺庙之中,尤其是那些古寺,便于他研究一些前人留下来的阵法。 这一研究就有了些心得,再有一些观气的水平,预测个天灾倒是十分方便了。 开始时出于兴趣,放上自己拍下来的天象,然后放出预测,后来放得多了,账号的风格不知不觉有了变化,粉丝也暴增了不少,因为预测得十分准确。 这个也算是一技之长吧。 电话里,董睿桐这样笑着调侃的时候,竟然还得到了董父的肯定,他甚至进一步问他对风水上面,相人上面有什么心得。 董睿桐很认真地表示没有,一来他对看人脸没兴趣,二来风水这东西真的研究进去了才觉得深奥,偏偏现存的书籍很多都说不清楚,就是真正想要研究的话,也缺乏材料,研究不下去,所以只有个基础。 而天象这边儿,他的精神力本就敏锐,再加上学习得到的基础,不说准确地点的话,预测也总是有七八成真的。 天灾不外是暴雨山洪,泥石流,地震,龙卷风台风,火山爆发这几种,或者说地球上能够见到的也就这几种,它们的爆发也不是全没规律的,比如山洪多发生在汛期,泥石流也是,至于地震,还有个地震带的说法,龙卷风台风之类的也有多发季节,便是火山爆发,发生前也会有些征兆。 看天象,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多半就能够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大概,若要更具体,则有些妖孽了。 所以,董睿桐的这种程度,也就是网上被人称作大师,现实中,要说完全没人重视不可能,但很多真正的专家都不太当回事,看那些卫星云图他们也能分析出哪里大风哪里暴雨,至于山洪什么的,那不是连日大暴雨的必然结果吗? 董父自从儿子离家出走之后才发现对儿子关心太少,后来见了儿子的这个账号,他马上化身为头号粉丝,可惜私信从来没人回,留言的话,他暴露了身份也被人当做说笑的,没人当真。 后来跟儿子通话后,他自觉两人关系和缓,是转好的趋势,哪怕离婚都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天,瞧见儿子新发的信息,他马上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正在拍一个仙侠类型的片子,拍片的地方就是西北方一个小山村,这里的原生态景色非常好,后期制作会很省力,所以… … “董哥,看什么呢?”女主角胡彩云过来问了一声,作为一个片子的男女主角,他们以前也曾在别的片子合作过,关系不错,能当朋友了。 董父离婚后,还有不少人骂她第三者狐狸精的,以为是她破坏他们夫妻关系了,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以为她会和董父结婚,然而这根本不可能。 “看,我儿子发的,我在想,会不会是咱们这边儿,又是山区,又是多河川的,很有可能啊!”董父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着想先回到附近的镇子上,那里或许能够安全一些。 胡彩云轻轻地笑,她的名字在最初出道的时候有些土气,经纪人曾经建议她改了,但她坚持留用,到现在,却是有人很诗意地说“明月照影彩云归”。 有了这样的一段往事,她素来是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很有些持美行凶的意思,偏偏很多人都吃这一套,对着那一张脸,都要多些宽容,更不用说她其实是个很有自身仪态的美女,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形容不来的天然风姿。 只瞥了一眼,她就不再看,笑着说:“这种东西嘛,我是不太信的。”眼神中的轻蔑若隐若现,藏在笑容下,并没有被人看见。 董父苦笑,他最初也是不太信的,但之前儿子预测的都挺准,这样想着,他最后还是拿着手机去跟导演说了一声,算是提个醒。 哪怕过去了十年,现在提起来还是有不少人记得董睿桐这个个性孩子,玩儿离家出走玩儿了十年,这就很不简单,不要说钱财不缺,一卡在手之类的话,儿童抱金过闹市,能够安然无恙,必然是有些本事,再不然,也是有运道的。 导演考虑了一下,主要董父身上还有个影帝头衔,他需要慎重对待他的意见,哪怕这意见听起来很迷信。 “行吧,拍完这一幕,咱们休息休息,这么多东西,去镇上有些太麻烦,这样,咱们找个离河川远点儿的高地待着,也欣赏欣赏这里的优美风景。” 这种折中的建议已经很给面子了,董父笑着点头道谢,说:“主要是心里头不安生,之前他的预测都对了,我就怕万一,咱们预防着,总是没错。” 风景好意味着远离人群,小山村的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连上网都老卡,董父本来想着打个电话的,但那边儿总是接不通,他也就没再费力。 附近有个高地,原先是个小学校,后来老师都没了,房子也塌了,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玩耍的操场,离河川远,也不是很高,大人们老远儿一看就能看见,也十分放心。 导演大手一挥,他们就把这地儿占了,也没赶那些孩子,但山里孩子,到底怕人,见他们一群人过来,呼啦啦都跑了,跟那些野地里撒欢的小鸡崽子一样,很快都不见了踪影。 董父心里其实还是不太安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快中午的时候觉得眼皮老跳,后来又提议道他请客,大家都去镇子上吃饭。 导演看了他一眼,同意了,胡彩云也没唱反调,主要人物都同意了,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一大拨人都坐着车去了,东西没搬,锁在了房间里。 上午好好的天色,到了中午的时候呼啦啦就有了风,然后猛然黑下来,像是日食了一样,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呐,暴雨就掉了下来,那雨点子大的,打在车顶像是砸下来的石头。 “不是雹子吧?”司机也犯嘀咕,想着要不要停下来先别走,视野不好,雨又大,山路窄,可不是那么安全。 “赶紧开,停在半路上更不好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谁知道雨什么时候停,路面只会越来越滑。” 导演很有决断力,然后车子快速往前奔,就在前脚进了镇子一家小饭馆前停下来的时候,后头就听人说:“发山洪了,发山洪了!” 长长的号子,叫得人心跟水浇了一样冷,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董父也没想到这么灵验,若是不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存稿! 不容易啊,终于有存稿了,泪奔! 正文 第79章 轰隆隆的雷声时不时炸响,天空不再那么黑的时候,能够看到一片汪洋,乍然之下,像是见了海一样,看不到山,看不到树,更见不到那条来时的路,天上地下被雨丝连成了一片水的世界。 店内,落地的大窗户边儿,众人往外看着,里头烧着火锅,热气腾腾的,外面却是那般情景,若是换个别的地方,或许也是个好景致,大家吃吃喝喝也有几分雨中聚会的热闹,但,基本上都看了那条信息——山洪,这后面意味着的损失想来都让人心情沉重。 “先吃,先吃,咱们先热乎起来。镇子上不要紧,没事儿,至于其他,咱们也帮不上忙了,等到后头献爱心,大家抬抬手就行了。”副导演一边说着,一边率先夹起了一块儿肉片儿,沾了酱往嘴里塞。 有他带头,大家也都跟着吃了。 心情再沉重,说要为了这个不吃饭,那就是矫情了。 只是气氛终究有些沉闷。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儿子预报天气这么准的,预言帝啊!”导演突然开口,玩笑一样说着,他的手边儿放着手机,刚刚也看了那条信息,很多人都在下方留言,这边儿山洪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也不是单单这么一个小山村,山洪的爆发是从上头过来的,然后顺着那河川向下,中途也有些不太结实的山发生了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这些董睿桐的预报上都没有,显然也不是那么真实准确。 董父笑了笑,有其他人顺着导演的话也开始说,都是捧着的夸奖,董父也是大明星了,却没有那么大牌,谦虚了两句:“这小子常在那些庙里头混,也不知怎么学的这些,我原来都做好他出家的准备了,结果看看这些,尽是道家的玩意儿。” 阵法符咒什么的其实并不全是道家的东西,佛家也有符咒,不然当年孙悟空怎么被压在五指山下的,至于阵法,也并非是道家独创,但这种东西运用上是道家发扬开来的,其他人全当是道家的东西,只当和尚会念经了。 胡彩云的筷子一抖,一块儿肉片笔直地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面前的麻酱碗中,溅到了她身上,星星点点,她道了一句抱歉,然后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她的脸色不好看,大家也都没在意,身为明星,对自身衣着形象在意是自然的,有些女星在外头吃饭连喝口水都秀气得不行,若是出了这样的事,在她们心中,指不定就是丢了大人,头都抬不起来了。 于是,胡彩云这个洗手间去得有些久也没有人在意,只有她的经纪人跟了上去,想来可能是看着她是不是要换个衣服。 等到胡彩云再回来,果然是换了一身衣服,再后来没吃多久便道歉离席,跟着经纪人一起去酒店了。 副导演早在有人喊山洪发了的之后就去订酒店了,是他们来时住过的那家,条件还行,在这样的地方实在不能多要求什么。 “姐,这样真的行吗?”经纪人是胡彩云的妹妹胡妙可,姐妹两个都很漂亮,一对儿姐妹花,曾经还有人问胡妙可要不要当明星,都被胡彩云给否了。 “行不行都要试一试,信仰之力反噬可不是好玩儿的。” 胡彩云当年误打误撞走上了明星之路,发现还有信仰之力这种方便快捷的方法,当下就放弃了有些歪门邪道的采补之术,一心修炼这个了,但这种力量快是快,反噬也快。 现在的粉丝也没有什么专一的,同时间粉几个,今天粉明天黑的,都是常事,她那时候单纯,一心走白莲花的道路,就是被人欺负得再狠,面儿上还要笑着说不记恨。结果就是这样,还有几个因为嫉妒她好看的,偷偷爆了黑料来黑她,又是“花瓶”又是“后台”的,很有些不明真相的粉丝因为这些粉转黑了。 那一下一下的反噬让胡彩云气极了,修炼的时候多不容易,反噬一下,那就是千年道行一朝散,有几次差点儿没让她原形毕露,简直是… …后来她直接跟黑她的那个吵了起来,对方的各种黑料,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至于对方说她后台什么的,她就是有了又怎样,扯了一个男女朋友的谎,谁也管不着她跟谁上床,至于分分合合的,现代人么,谁说上了床就一定结婚的,那些“包、养”什么的,你就知道我们利益交换了?我男朋友乐意捧我,你管得着,有本事也找个能捧人的男朋友去! 胡彩云口味叼,她找采补对象也是挑相貌,挑家庭的,把男女朋友的梗甩出来,大家一看,男才女貌的,又都单身,也没有特别不般配,反倒是对方那个女星,四五十岁的大叔挺着大肚皮,家里头还有老婆孩子的,呵呵。 谁信她是纯洁朋友关系啊! 再者,一个小女星,凭什么跟人家公司董事做朋友啊!除了美貌,哪里搭得上界儿? 这么一弄,胡彩云本来是要放弃信仰这条道的,结果,竟然红了,一下子暴增的粉丝让她的修为蹭蹭蹭来了个三级跳,这样的速度,修炼千年都不能啊!这下子,哪里还有放弃的念头,她就这般女王到底了。 但是深知这东西的坏处,到了妹妹这里,她是不愿意妹妹也走这条路了,而至于采补,其实也不是什么正道,只不过修炼快,倒也舍弃不了,而眼下,却有一桩机遇。 “功德这种东西,摸不着碰不着的,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只听前辈们说过那些成仙的都是有大功德的,可见是个好东西,咱们去救人试试,若是行,自然好,若是不行,也不损失什么,这点儿水,还能淹死咱们不成?” 胡彩云是个混迹在人群中,还混得很好的异类,她深谙人类的法则,却又很瞧不起他们,若是没有功德这种可能,莫说山洪会死多少人,哪怕全死了呢,有几个是她的粉丝?她在事后扔点儿钱说点儿好听话,自然会有大票大票的粉丝过来,不值当她费力去救。 这样大的水,单靠身体素质救人是行不通的,必然是要用法力的,但她的那点儿法力来之不易,用在这样的事情上,多亏啊! 或许因为不是正统修炼来的,她的法力并没有多么高深,很像是普通人多了点儿异能,用了能恢复,但恢复的速度,真不如再采补一个来得快。 “嗯,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相信姐姐。”胡妙可常年跟在胡彩云身边,自然见过反噬的苦,就是前不久,别人怀疑胡彩云是第三者,粉丝一转黑,胡彩云就开始闹病,好几次上镜头都是白擦擦的脸,好像深受困扰折磨的样子,倒是大博了一把同情分,挽回了一些粉丝。 “行,那就走吧。” 姐妹两个商量定了,在长裙内套了一套泳衣,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冲进了大雨之中,准备往最近的那个小山村赶。 雨更大了。 “不行了,前面走不过去,好像是发山洪了,咱们还是别去了,要不然,您换个车?”出租车司机被堵在路上,听到什么事情之后,就不太想往那边儿走了,现在说着没事儿,真的困到里头了,他招谁惹谁了,担这份儿惊险。 后座上是个少年人,瞧那样子,刚上大学吧,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背包,里头鼓囊囊也不知塞了些什么,上了车也不放下来,挺直了脊背坐着,手上拿着手机在看。 司机的眼睛落在他手腕上那串儿绕了好几圈儿的菩提子手串上,这东西有些年头了,盘得都有了光,那色泽,红得发黑,估计能有大几千吧。他自己手腕上也戴了一串,星月菩提子的,十几颗一串,微微发黄,没有那个大也没有那个亮。 “多谢。”少年掏钱付了车费,开了车门就下车,也不打伞,直接走入了雨中,看方向,竟是没变。 “真是年轻,不听劝。”司机嘀咕了一句,他还想要问问那串手串呐,可惜,没来得及。 网络上的信息是最快的,这边儿山洪了,还不等正式报道,网上就先传开了,居住在附近的人一边发信息一边想着要不要往高处走走,像这种山区,虽然山洪不常有,但老一辈儿的人,应付这些事的经验总是有的。 有些年轻的没见过山洪,还当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个个披着雨衣就往外冲,拿着手机准备拍下第一手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也显得自己勇敢厉害。 当然,最主要是把这种并非人人都能见到的景色拍出来炫炫。 山沟沟里,除了炫特产,还真没什么好夸嘴的,好容易有个这种事,放出来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山洪啥样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靠近山洪暴发的地方,越是能够看到这样的年轻人,董睿桐混迹在他们中间,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一步步向着目的地走去,他的目标是救人,或者说,功德。 作者有话要说:  一偷懒,存稿也就呵呵了。 晚安啊!我这边儿也是下雨呐,正好凉快儿了睡觉! 正文 第80章 滔滔洪水汇聚着,周围雨丝如幕,趁着昏暗的天色,分不清泥土和黄川的分别,一片汪洋。 越是靠近,山洪越是大,那轰轰的声音好像闷雷一样,时不时应和着天上的电闪雷鸣,光线昏暗,不少人打开了手电筒也不管用,有几个还因为水中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了。 水势这般大,水又那样冷,一些年轻人打起了退堂鼓,草草拍了几张照片便往回走,到最后,没有改换方向的,就只剩下董睿桐一个了。 这时候,他已经路过了董父所在的小镇,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那一片山洪冲垮了路面,不知道哪里的房顶,在水中翻滚起伏,像是玩具一样打着转儿,飞快向下,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有些都辨不清是什么,但撞过来的力道是极大的,一旦被撞一下,反应不上来,那就只有沉没了。 董睿桐的视力很好,还有精神力辅助,很轻易就能够判断水中哪里有活着的人或者动物,他们在精神力的扫描中呈现的光点是不一样的,人会大一些亮一些,动物则微弱一些,小一些。 他的精神力扫描范围很大,粗粗扫过去,灿若星河的光点有些集中,有些分散,有些闪烁着即将熄灭,有些则明亮得压过其他,其中一颗亮的,他曾经很熟悉,是阿黑蛇啊! 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倒是想过会不会在这里碰到,但这种几率太小,那条固执的小蛇,在他离开那间寺庙的时候还曾见过它固守在角落里,等待着夺取佛宝的时机。 现在它来这里,是因为已经得到那些佛宝了吗?不,应该不是,佛宝在精神力的扫描中也是有着自己独特光芒的,而现在,它那里,分明还是最初的那颗佛宝。 “快回去,快回去,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出来瞎跑什么?!”最先出来紧急救援的都是附近的警力,那山里头的小山村或许有他们的亲戚,或许有他们的朋友,在需要救援的时候,他们比其他人更心急。 橙色的小船逆流而上,路过董睿桐身边的时候稍稍放慢了速度,穿着带反光条的橙色背心,上头的人冲着这边儿喊叫,乡土口音听起来怪异却也有一种异样的亲切。 “带上我,我迷路了。”董睿桐说着就全身往水里头扑,水很冷,是渗到骨子里的冷,不仅是因为这样的天气,还因为那些死在水中的人,幽魂本来就是一种会让人冷到骨子里的存在。 葬身在水中的那些怨魂,董睿桐并不能直接看到,他捏紧了腕上松松垂到手心的菩提子,红得发黑的菩提子中似有金色的光在中间一闪而没。 船上的人见他跳下水半天不动弹,无奈地只能上前施救,把他拽上船之后,那老乡还不停地骂:“你是哪家的孩子,尽给人添乱,看我不告诉你家长,让他们削你!” 董睿桐浑身湿透,被骂了也不反驳,抬起头,乌黑的眼盯着对方,说:“我知道哪个方向有人,你们跟着我指的方向走。” 骂他的人都气笑了,嘴上没毛的小子,张口就说大话,蒲扇一样的巴掌落在董睿桐的背上,狠狠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里头待着去,喝点儿热水,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你捎回来。” 说这些话的工夫,船已经开进去一些了,再想为了一个人半道回去是不可能的,太耽误时间了。 救人如救火,这样大的水,一时半刻看不到,人就被冲跑了,再者,水太冷了,在水中待久了,失了温度,也是一个死。 正是这种种缘故,他们才赶在第一时间救人,哪知道半道上碰见这么一个愣头青,傻头傻脑的。 董睿桐很无奈,他的这话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但有些东西是不会骗人的,他裹上了一块儿塑料布挡风,固执地坐在船头闭上了眼睛,腕上的菩提子充作念珠一颗颗转过去,一句句默念经文,精神力压过来,便是一种无形的气场,让船上的人都愣了愣,这个少年看上去不普通啊! “那里,两点钟方向,有一个人。” 猛然睁开眼睛,指着一个方向,水中携带着一路上的泥土和树木,泥沙量太大,以至于水都是浑浊的黄色,哪怕打着灯,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大家望过去,并不见人,但看那少年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也不是瞎编的。 精神力稍稍做了些引导,一开始骂人的那个汉子拽了绳子的一头就说:“我去看看。” 话音落地,人已经噗通下水,往那个方向努力划过去,中途还要躲过水中的不明漂浮物,十分费力,但他的水性不错,力气也够,最后还是找到了人,拖着往这边儿游了。 船上的人也用力拉绳子,把两人都拉上来,就有人去紧急施救,把那人弄到小船舱里头去了。 “好小子,你是蒙的吧?”那人一身**的,这样疑惑着,过来又拍了董睿桐一下,董睿桐没吭声,闭上眼,继续小声地念念有词。 船继续往里开,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董睿桐有选择地找船行进路上比较近的让他们施救,最终也都救上来了,伤情都还好。 淹到水里头,只要不是当下死了,咳出水来都有救援的空间,哪怕是肺部感染了呢,一时半刻也死不了,温度药品都在的情况下,有几个状况轻的也都缓过来能帮着操船了。 这地方河川多,村民们大多会操船,有了他们帮忙,船上更多的人能够腾出手来救人了。 董睿桐自己没那份儿本事,他会游水,但也就是会游的程度而已,与其自己下水扑腾耽误时间,还不如直接指出地点,当个指挥,救援也能高效许多。 船上的人渐渐多了,后头也有船跟上来了,最开始拉董睿桐上船的李力已经很是佩服他这份能力,跟后头的船交代了一声,他们这艘先回去,而董睿桐则换到后头的船上,继续给大家指点。 “救命,救命!”一棵大树在水面上沉浮,周围几双手扒着粗糙的树干,树干上头还有昏迷不醒的人趴在那里。 树太大,不能贸然拽过来,免得撞到船上出事,还一船的人呐,只能抛出救援绳,让他们自己拽着绳子那头的手环,等着这头拉上船来,再不然,拽紧了也不会被水冲跑。 有人跳下水去救树干上的那个人,捞上船了才问:“这是怎么了?” “他被撞了一下头… …” “我们是被两个女子救的… …” “她们可真漂亮,像仙女一样,还会发光!” 这几人上来喝了热水,缓过劲儿来了,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之前的情况,都是些年轻人,过去了那个害怕劲儿,活力又回来了,一个个有说有笑的,都不怕了。 只一个女生闭着嘴,害怕的神色还未消去,轻声说了一句:“水里有蛇,还拉了我一下。”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只听说过蛇咬人的,什么时候蛇也救人了,但,她那时候手滑没扶住树干,的确是有个滑溜溜的东西拽了她一下,又把她从水中拉上来了,她慌乱中摸了一把,那感觉,是蛇,不会错。 而等她扶住树干之后,那蛇也收回了尾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真的是太奇怪了,她现在想来都跟做梦一样,不敢十分肯定地说出来。 董睿桐正好坐在她旁边,把这句小声说的话听了个正着,阿黑蛇啊,它竟然还不能变成人么? 再往前,又救了几个人之后,他们都说有两个女子也在救人,而那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最近正在这山村里拍片的大明星胡彩云,还有她的经纪人,她的妹妹胡妙可。 李力的船过来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个消息。 “一个两个的,都胡闹什么,明星事后捐款不就完了,非要到水里头救人,真以为自己水性好啊!”就是他们这些水性好的汉子,到水里头泡一阵儿也要歇一歇,那两个女的,又没船又没工具,瞎掺合什么啊! “现在好了,救人还忙不过来,还要找人!”李力说着又过来跟董睿桐套近乎,“大师,你可注意着点儿,上头说咱们一定要找到这人的。你认识不?我这儿有照片儿。” “不用管她们。”胡妙可是哪个,董睿桐不知道,但胡彩云,他却记得深刻,那就是阿黑蛇说的狐狸精,这些妖精都能修成人形了,还怕它们淹死在水中吗?同样姓胡,又是一起的,想来那个胡妙可也是个狐狸精。 这样就对得上了,精神力中,也就三颗亮的,一个是阿黑蛇,另外两个,就是胡彩云和胡妙可了。 而她们出现在此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功德。 妖精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自从被阿黑蛇咬了那一口,董睿桐就明白了,异类之所以是异类,不是因为他们长得不一样这么简单,而是因为他们之间很难沟通理解。 当年,若是没有阿黑蛇那反口一咬,他或许是会帮他得到那些佛宝的,与那间毫无瓜葛的寺庙相比,他那时候是把阿黑蛇看得更亲,视为友人的,然而,利益当头,对阿黑蛇来说,阻挡它的都是敌人,不需要问理由。 “我也不想管,唉,碰到再说吧。”李力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叹了一声,那被雨水打湿的脸孔的确是漂亮,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过来救人,真是… …挺高尚的?总觉得不是那样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在刷八卦,唉,秀恩爱,分得快,当时曝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长久,不见别人有个漂亮老婆使劲儿秀的,如今,果然了,不知道最后怎么判,案例挺典型啊,我原来还以为这样就要净身出户了,结果不是么?等待结果中... ... 不跟你们争短小不短小的事情了,呵呵... ...(还想不想要肥章了?!) 晚安!明儿见! 正文 第81章 整整半个月,再没有见过晴天,好像天破了一样,雨一直下一直下,完全没有减少的趋势,超乎所有人的预计,后面的救援工作也越来越困难了,河川流经三十多个省份,山洪损失各不相同,随之而来的泥石流更是让受灾情况进一步恶化。 多山多川,本应该是风水宝地的地方竟然出现了这种始料未及的天灾,一方面忙着救援,一方面也忙着追责。 媒体和外界都在关注着这边儿的动态,董父他们更为关心一些,因为某些情况,小镇成了孤岛一样的存在,被洪水围住了,如同随时都要被风浪打翻的船只,让镇上的人都开始忐忑不安。 更加不安的还有被救回来的村里人,最开始船是从这里出去的,所以他们也都被救到了这里,谁想到随着水势增大,水位上升,他们现在想要出去都不能,只能静待救援,而更糟糕的是,这里并不算受灾情况最严重的,救援的部队不会优先这里。 “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不能再去了,必须要休息一下。”李力强逼着董睿桐下船,任谁也受不住在船上那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现在走在岸上,恐怕腿都要打晃。 救援重要,但也不是让搭着人命救的。 董睿桐脸色雪白,他到底是人,体力有限,并不能够像那三个一样一直坚持下去,而在他跟着李力这条船返航的时候,也就失了那三个的踪迹,他的精神力扫描也是有范围的。 无力地“嗯”了一声,不敢点头,害怕头晕之下会再也抬不起来,手指掐着菩提子,指尖已经发白,哪怕披着塑料布,也无法完全隔绝冷水,身上被泡得都起了皱,手上都有了浮肿。 李力他们都有编制,住的地方都有,李力本来要带他去一起挤挤,他自己说要去酒店,李力也就没拒绝,还跟着过来了,自掏腰包要出房钱,董睿桐拒绝了,卡一刷,董父那里就知道了,讶然挑眉,怎么是一个地方? 匆匆跑到楼下,果然见到了董睿桐正跟人说话。 “好好睡一觉,等好了再过来找我们,有你可是方便着呐。”李力也累得够呛,话说得有气无力的,连笑容都透着敷衍。 董睿桐“嗯”了一声,懒得多说,转身就要上头,就看见了董父,他见过对方的照片,但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一时顿住。 李力见状,停留了一下,见董睿桐摆手,示意无事,也不八卦,抹了一把脸就走了,招呼都没打。 “父亲。”董睿桐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叫得却十分生疏,隔着一段距离,愈发显得不亲近。 董父自然体会到了,但心里头讶然之外还是高兴的,一时反应不上来也就罢了,反应过来了,哪里会让儿子跟自己生疏下去,笑着过来拉董睿桐,边拉边问:“你怎么过来这里了?别担心,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了,水也不会一直涨下去。” 跟着董父一起下来的还有些人,他们这些演员闲着没事,又走不了,平常都聚在一起说话打牌,也有点儿意思,至于呼吁外界救灾之类的事情,钱上表示到了就行,谁也不会管你配着山洪背景的自拍有多哀伤。 董睿桐往那些人身上扫了一眼,有几个身上气息不对,倒不是妖精变得那种,精神力扫过去能够发现他们还是普通人,若要真的形容,或许就是被死气缠上了吧。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那些水中携带的可不仅仅是疫病的传染源,还有些常人看不到的怨气,身体抵抗力差点儿的可是禁不住。 不过,一时之间,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身体实在是太累了,眼皮子都要抬不起来,精神力的损耗也非常大,董睿桐很是高冷地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跟董父说要回去休息。 十年不见,董父想儿子是自然的,但也看出来儿子特别累,他觉得与其这时候骚扰儿子,非让他说说来做什么了,还不如一会儿去找那个男人,镇子又不大,总能找到别人给他答疑解惑。 “行了,快去休息吧,你都多久没睡了?”眼睛下的青色骗不了人,董父这样说了,那些想要跟董父套近乎的小明星都来不及巴结地夸奖董睿桐几句,就见到他背着空瘪了一半的背包去了订好的房间。 董父没有再跟他们打牌聊天,回去就找助理询问情况,助理是个人精,凭着董父的描述,又找人问了问,很快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他的脸色却很古怪,卧槽,随手一点就能指出人在水中什么地方的,这还是人吗? 偏偏,这段时间董睿桐都是各条船倒换着来,最开始是有李力的背书,后来其他船上的人也能作证,这件事是怎样都假不了的,他们携带的什么生命探测仪之类的高科技全没用上,董睿桐随手指出来的已经让他们手忙脚乱了。 本来困难的救援工作也因此简单了不少。 董父听到这些,眼神很是复杂,跟助理确认了一下之后,说:“我这儿子,不是真的学成了吧?” “哪间寺庙啊,我也要去学学,这都成神了啊!”助理跟着董父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私下里说话也有几分随意,嘴上一秃噜,说出来后冲着董父不好意思地笑,真的不要怪他吐槽,就是把那寺庙里的高僧弄过来,人家也未必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啊。 董父带着点儿得意地说:“他们都说我儿子是天生佛子呐。” 这些年,他忙,又看儿子似乎不是想要见到自己的意思,私下里,顺道经过的时候,他也会去儿子去过的那些寺庙问问情况,里头的主持全都是满口的称赞,让他觉得不让儿子出家简直就是耽误了他,浪费了良才美玉。 有了这些打底,他越发不知道要对儿子怎样好了,说爱他关心他,把他拽回来,拽到人生的正轨上,像别人一样老老实实上学考试升级,或许就真的如那些大师们说的一样其实是害他。 但是真的看着他出家,好好一个儿子,谁不指望着他成家立业,哪里能够看着他一辈子青灯古佛地枯坐? 董父矛盾地,当天搬到了董睿桐的房间里,等着他醒了,准备好好跟他说一说这个话题,认真沟通交流一下,总要让他觉得好才行。 谁知道,并没有这个机会。 董睿桐的事迹太那啥了,传到来救人的领导那里去的时候,领导表示要见见这个人,于是董睿桐一醒来,还来不及跟董父说话,就被人带去见领导了。 灾情严重,领导也是个利落的,确定了他真的有这份儿本事,旁的也不多说了,先救人要紧,其他的有时间再问吧。 这么着,董睿桐又上了救援第一线,却是另一个灾情更严重的地方,而那里,阿黑蛇和狐狸姐妹也在。 无孔不入的记者把狐狸姐妹救人的事情曝出来了,一下子胡彩云就成了最美明星,粉丝暴增,连不是明星的胡妙可也跟着沾了一回光,忍不住诱惑之下,她还是吸取了信仰之力这种犹如毒品一样戒不掉的存在。 事已至此,赚功德也就可有可无了,一曝光出来,外界怎样不说,那些专业的救援人士既然找到她们了,自然不会再让两个女明星奋斗在第一线,专门派了人手把她们送出来,连同公司那边儿也都紧急调派了人手接应,生怕这两个想不开再进去,把命都搭上了,那样可是赚不到钱的,没有钱,名声有个什么用。 董睿桐遥遥地见了这一幕,没说话,水中,一条小黑蛇若隐若现,他看了一眼,阿黑蛇并没有跟他相认的意思,一个深潜,再次消失不见。 一个月后,跟董父在某个城市见面的董睿桐表示,他还是喜欢这样流浪的生活,而他已经成年,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支持自己的生活,并不需要董父担心了。 董父笑笑,不准备收回那张副卡,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有断过这张卡上的钱,从那些花销上,他似乎也能找到儿子的成长轨迹。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谁都不能阻挡我疼爱自己的儿子,不要担心钱的事情,做你想做的就行了。”董父拿着董睿桐递过来的画卷,他不准备卖掉,而是要自己收藏,至于钱,他会买下来的,不让儿子知道。 董睿桐心里暗叹,他拿出画来,其实是想要证明他有养活自己的能力,然而在董父这里,似乎没什么作用,明知道某些意思,却还是同意了他代卖的说法,把以后的画作都交给他,免得他四处去买,花些冤枉钱。 父子之间,到了这时候,说不上谁欠谁的,剧情中原主走到那一步下场的时候,董父还在忙着自己的事业,家大业大,麻烦事层出不穷,哪里管得了一个正常上学成长的儿子,而现在,明明并未走光明坦途,却被人放在了心上动辄关心。 董睿桐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感慨,又该感慨什么,语气和缓了许多,跟董父说了很多他这些年经历的种种,连修行的事情也略说了说,没有说那些佛宝,免得千年寺庙因此多事。他对那位领导事后也是这般说的。修行是讲究缘法的,别人纵是再眼热,没有这份儿十几年专注佛经的心力,到底还是不能成事。 不付出努力就没有收获,世人都这般认可着,倒也没有谁不服气,但,总还是有人想要尝试一下的,于是后来董睿桐身边跟了一些记名弟子,来来去去,并没有人能够真正如他这般,但到底磨练了心性,也见识了一些怪异。 世间的妖精很少,能活到现在多半都通了人性,知道怎样隐藏自己,只有些厉鬼无知,在一些地方逞凶,最终栽到董睿桐的手里,被他化解了戾气,自此消散在天地间。 遇到一些深藏的阵法,他也会跟那些记名弟子讲解一二,而这样的地方,总能够找到一些宝贝,他会隐去某些有了灵智的活物的行踪,但对那些死物却不那么在意,由着那些人拿去。 再预测出哪处天灾,忙跑去救人,有了一众本事强大背景不小的记名弟子,董睿桐能够做的事情更多了,能够救的人也更多了。 时间长了,他“大师”的名头愈发响亮,已经不是网上那些人的戏称,现实中,也有了不以他年龄而蔑视,恭恭敬敬称他大师的人。 因为他一向是以佛法度人度鬼,一口的梵文更是正宗无比,最后还被某个想要讨好他的大人物大手一挥,补了一个和尚度牒,让他有些郁闷,明明这辈子没准备当和尚的,结果被出家了。 电话里,董父听到的时候哈哈大笑,当年他就总觉得儿子会出家,拖了这许多年,儿子没出家他还觉得奇怪,如今倒是自然了。 托儿子的福,他后头的路极为好走,无论是开公司还是拍电影,处处都有人行方便,还有那些等闲找不到他儿子的从他这里找门路托关系求事情,让董父格外骄傲。 他的事业越来越大,资产更是滚雪球一样稳步上升,随着儿子四处救人,他的公司也四处撒钱,名声极大。他没有再婚,也没有同意跟前妻复合,没有找人再生一个孩子,反而也拿起了佛经,闲暇之余会念上几句,儿子亲手写的佛经,看起来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不止他一人有这样的感觉,佛经失窃过一回,之后,董父便专门弄了个保险柜把佛经放进去,珍之重之。 “历尘世百年,当归于天地… …佛存慈悲,人当自度。” 八十年后,一生不曾剃度的董睿桐大师于大悲寺圆寂,当天是他的百岁寿辰,他领着一众记名弟子挂单于大悲寺,于清晨日出时分,念了一篇文字,双手合十,坐化佛前。 一众弟子悲不能已,呜咽拜伏,叩首再三,肉身暂停在大悲寺之中,等信徒要点香叩拜的时候发现肉身消失不见,以为神迹,后多传为飞升事。 大悲寺山下,妙龄女子身材窈窕,正要上山的步子一顿,恨声道:“竟是又来晚了。”仰头望去,山寺金顶依旧,女子跺跺脚,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完了!明天番外! 晚安! 正文 第82章 佛教典籍分为经、律、论三藏,精通一藏的称为*师,三藏精通可称为三藏法师。董睿桐三者皆通,却并不讲后两者,专讲经,且多讲大涅槃经,强调万物皆有佛性。 最开始,记名弟子不多的时候,他还不太讲这些,那时候他太年轻,讲了也没有几个会静下心认真听,倒是带着他们经过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才开始讲经,因为实用。 虽然也曾当过一辈子和尚,对佛教也算得上虔诚,但董睿桐的本质是不信这些的,因为佛家的轮回无法解释他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现代人的利己主义占了上风,只要能为所用,佛家又如何? 然而,他的记名弟子不知道。 这些记名弟子来源复杂,有些是官二代富二代过来另找出路的,也不排除是在家里头混不下去了,过来废物利用一下,因为董睿桐的预测和阵法都是真真切切能看到的灵验,而他所谓的超度,虽然大部分人都看不到怨魂厉鬼,但超度之后的效果却是明显的,也有些人想要学。 再有一些人,估计就是上头领导不放心放下来的眼线了,当过兵的和其他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哪怕有些一身戾气,完全没有掩饰的样子。 董睿桐也不在意,这些人他就当做是保镖用了。 十几年始终如一行走在外,奔波在救人的第一线,这期间,有人走了,有人又来了,他的记名弟子正在逐渐增加,而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偶尔闲来讲经,他从来不通知任何人,坐在那里,哪怕庭院空空,但他想要讲的时候就那样讲了。 然后,某一天,一条小黑蛇混入了人群中,安静地在那里听佛经,他注意到了——还没有什么能够瞒过精神力扫描的存在,董睿桐继续讲经,那一天,讲得慢了些,还做了些解释。 等他讲完了,让众人回去思考,见阿黑蛇还没走,笑着问了一句:“听懂了吗?” 阿黑蛇没有回答,抬首看了他一眼,一扭头就走了。 第二天,他看到阿黑蛇又来了,然后他又开始讲,连续讲了九天,第十天的时候,他没有再讲,起身跟他说了再见:“早就想说了,你身怀佛宝,也许多听佛经,多了解这些能够更快修炼,但那样修炼出来的是否还是你自己的本性,我就不确定了。 让肉食动物改吃素未必是件好事,我现在还不曾戒肉,以后也可能杀生… …罢了,不说这些影响你,你已经知道了如何获取功德,继续下去,你的寿命比我长,或许真的有某天能够修成正果。” 世界上的天灾**那么多,但他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去外头奔波,就在国内这一片儿来来回回,总也能碰到阿黑蛇,同样的还有那一对儿狐狸精姐妹,比起其他默默无闻的妖精,狐狸精的确是聪明多了,知道要抢功德。 三方之中,董睿桐是最势弱的一方,哪怕他有精神力,几十年持续不懈的修炼也能感受到一些法力玄通了,但放到救人这件事上,他未必真的比得过那些妖精,哪怕他这边儿人多。 阿黑蛇则是最强的,虽然它一直没有化作人形,但他的法力,他的空间,都让他能够做到很多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常常碰见,便有了几分香火情,照面了,也会打个招呼,出于谨慎的考虑,竞争的关系,她们很少跟董睿桐交流,董睿桐也没有贸然交朋友的想法。 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董睿桐青年的时候,常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跟那一对儿姐妹花有什么绯闻,而等到他中年的时候,那对儿姐妹花无法让自己的容颜自然衰老,假死脱身,换了身份重新来过,便再没有人提起这些可能有的暧昧事件了。 董睿桐五十八岁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阿黑蛇,他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不错,无病无灾,头发乌黑,脸皮上连条皱纹都没有,以至于后来的记名弟子常常探问这种长生的法门。 正被缠得苦笑的时候,他见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阿黑蛇,打发了弟子,问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黑蛇没有吭声,吐出了一颗雪白的珠子,不是佛宝,而是另一种气息如雾的东西。 董睿桐没有用手接,看着那被阿黑蛇用尾巴推过来的东西,他用精神力触碰了一下,很轻易能够感觉得到里面夹杂的万千诉求,脸上头一次有了些惊讶:“你竟然把信仰之力凝结成珠了?” 信仰之力的诱惑足以让妖精沉沦,看那狐狸精就知道了,她们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操纵生杀大权的神,但其实,只要别人的一个念头,她们就是万劫不复。 而阿黑蛇,不仅抵抗住了这样的诱惑,还能想到方法把信仰之力凝结成珠,这可不是一般的法力能够做到的,便是董睿桐自己,也只能靠着经文消磨那些想要维系在身上的信仰之力,而做不到在不利用的情况下控制。 “恭喜你,修炼有成。”董睿桐重新审视阿黑蛇,它的身体好像更小了一些,却无一处不顺,好像天然便该如此这般,那颜色,其实并不是纯黑,隐隐的绿色好像是枯木之中的生机,勃然欲发,透着一种自然的光。 “你要一直这样修炼下去吗?”阿黑蛇问董睿桐。 “是。”董睿桐点点头,他的人生目标并没有多么伟大,既然如此,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也就不会显得无聊和痛苦,何况这件事也是很有意义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也想要知道,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功德到底能够做到什么,是不是会让自己脱离穿越的宿命,达到永生。 当然,这些纯粹是一些妄想罢了,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容易。 “你死后,尸体归我。”阿黑蛇说完这句就走了。 董睿桐笑了笑,开始没当回事,后来想了想自己的尸体有什么价值,金身,又或者舍利?他觉得自己的向佛之心没有那么虔诚,阿黑蛇实在是想太多了。 不过,这也是它不能取得阵法中那些佛宝之后的无奈选择吧。 时间如流水一样徐徐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董睿桐的百岁寿辰,他的记名弟子中,最早跟随他的一位自称是退伍兵的常宝峰前一天问他:“大师,明日打算怎么过?” 董睿桐的须发还黑,脸皮还光滑,心也未老,一双眼黑亮黑亮,闻言笑了:“如今日般过,与昨日仿佛。” 透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有些绕口的佛偈,常宝峰无奈地回了一笑,跟着大师的时间久了,他倒觉得大师越老反而越活泼了,这几年,也爱讲论藏了,跟弟子们开玩笑的时候也多了。 “知道了,我会告诉他们不要太闹。”常宝峰想到其他的师兄弟们,很有些无语,百岁寿辰,哪怕现代人的寿命理论上可以到一百五,但是活到百岁的也是少数,他们早一个月前就接到消息说是要办一办,只怕大师不喜,这才强压着等到今天探问,谁想到还是不能办。 第二日一早,董睿桐早早醒来,站在窗前,看着太阳升起,大悲寺的墙挺高,他看着那阴影一丝丝消融,心里头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明悟。 静坐佛前,默念了日常的经文之后,他交代了遗言:“历尘世百年,当归于天地… …佛存慈悲,人当自度。” 是遗言,也是感悟。 他安静地闭上了眼,脸上无喜无忧,无惧无怖,死亡于他,从来都不是可怕的事情,只是一个轮回的结束罢了。 常宝峰等一众弟子不敢相信,大师竟然会在百岁寿辰这一天圆寂,他们是等了一会儿,确定这不是什么玩笑,才行了礼,把大殿的门关上,一帮人在外头忙忙乱乱地四处通知消息,商量该如何安葬的事情。 阳光被关在了门外,室内一片幽静,透过窗格子的光芒都是柔和的,拉长的阴影下,一条小黑蛇不知从哪里游走进来,一点点逐渐变大,游走到尸身面前的时候已经犹如蟒蛇,双眼绿油油地盯着那尸身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张口,把尸身整个吞下。 整个过程迅速到不足一秒,也就是眨眼工夫,尸身便没有了,只余一条肚子并未胀大的蟒蛇,而随着它向外游走的轨迹,它又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一条窗格子的阴影中… … “姐姐,你是不是早知道抢不到,这才不去抢?”胡妙可踩着高跟鞋,走得健步如飞,来到街边的凉伞下一屁股坐下,她对面儿,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正拿着一杯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 胡彩云放下咖啡笑了:“早跟你说不要去,你就是不听,那蛇的速度可比咱们快,说不定早都预定好了,他们可是老熟人呐。” 三方都是要救人,也都是要抢功德,合作不妨碍他们对立,对立不妨碍他们合作。 胡彩云看得明白,那两个必要的时候是很可能合伙对付她们姐妹俩的,所以,哪怕那董睿桐天生佛子,一生修佛,佛法玄通,很可能在圆寂后成就佛宝舍利,她也不会去抢,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呢? 至于妹妹,时间总是最消磨感情的,尤其当她发现获得的不足够修炼之后,少一个消耗资源的存在,总是好的,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因果也不会缠上来,何乐而不为。 胡妙可还是有些不高兴,愤愤地把一杯冰咖啡一口饮下,决定下次一定要抢个先。 而被她惦记着的阿黑蛇,安静地回到了佛光寺下的深林中,它想要睡一觉,好好消化一下这次所得。 幽绿的眼睛被绿叶遮盖,泥土的腥气充斥着全身,它盘成了一团,并不鼓胀的腹部被护在了正中,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够被盗走,不能够被带离,不能够被分开… …还有哪里能够比肚子里更安全呢?而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它的一部分,永远不会有缘分尽了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有人答对了! 抱歉啊,昨天有事情,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唉,本来以为时间够的,结果还是不够了,我会尽量补上来。 正文 第83章 如果一辈子只钻研一件事情,或许真的可以有些成果。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死与生的交界,董睿桐感受到了一些无法描述的东西,在再次睁开眼睛之后,他无法忘记那种感觉,却不能理解那种感觉所代表的意义。 “您好,我是您的系统nli567,恭喜您成为nli567的第一任宿主… …系统致力于向各个星球展示本星球的风土人情… …争取的投资和资源,宿主可分得三成,可用于改造本星球的生活状况,并不允许引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超出本星球技术水平一百年的高端机器及技术… …该部分以积分计算,可折合现金,比率根据本星球货币政策上升或下调,可由nli567代为操纵投资其他星球,取得收益六成为雇佣费… …” 详细的解说持续了很长时间,董睿桐静下心,一点点听,他以为这就是那个一直跟着他的系统,但听了两句就觉得不对,一来这样的第一次见面的开场白这时候说显然有些晚,二来,这个系统nli567的任务是“致力于向各个星球展示本星球的风土人情”,这分明就是直播嘛。 现代社会通过直播赚钱已经不是少数,最出名的某国大部分主播都是直播主播,那些对着屏幕吃东西都有人撒钱看的直播很是让董睿桐理解无能,现实中交点儿朋友不比这样好吗? 给再多钱,也就是一个隔着屏幕的么么哒,还是没有女朋友。 好吧,恕他这等凡人不能理解这中间的精神需求在哪里。 但,现在,似乎自己成为直播系统的主人了?还是一个非常高科技的来自外星球的系统? 也不知道这位nli567有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另一个系统呢?是因为互相功能不重叠,互不干扰才能并行,还是说它根本没有发现呢? 如果是前者不好说什么,但若是后者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最初得到的那个系统更高级呢? “nli567,你在哪里?是在我的脑子里吗?”董睿桐故意做出两分慌张模样,收敛得很好的精神力并没有妄动,高科技的东西,他也是见过的,某些是能够探测精神力的。 “不用担心,我是不会伤害宿主的,只是寄生关系而已。” nli567应董睿桐的要求讲了讲这个寄生关系,这样的高科技所需要的能源是人的精神力,能够诱发它寄生条件的也是精神力。 换言之,只要精神力足够,就完全不需要担心它换宿主,虽然还不知道它吸收那些精神力除了维持自身运转之外还有什么用处,但目前听它所说的确是没什么危害的,尤其对董睿桐来说。 “等等,先不要说这些,我想静静。”董睿桐这样说着,让nli567没有得到命令不可以直播,然后他就着躺倒的姿势闭上了眼,一副准备冷静一下的样子。 nli567没有再说话,它是从寄生的那一刻才苏醒的,并不知道自己的宿主是怎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觉得他这样熟悉的命令有什么不对——这完全不是对待不了解的科技的态度,那种熟悉到自然的口吻,分明有些司空见惯的样子。 那可是、在星际时代生活过,对于那些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机器,哪怕对方表现得跟人一样一样,但也还是能够做到十分冷静下命令的参谋长呐。 nli567并不是特别高级的人工智能那种类型,它正在吸收这个新的星球的知识,并没有探究宿主的意思,也就错过了知道真相的可能。 董睿桐闭着眼,安静地接收剧情。 原主名叫卓凡越,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自己挺奋进的,努力考上了好大学,又是奖学金又是各色奖状,一个个光环再加上俊美的外貌,开朗热情爱助人的性格,很快成为了大学校草,然后有了个漂亮的女朋友。 结果,女朋友太漂亮了,有个富二代的追求者,人家不仅是富二代,还是权二代,追不到人之后直接对原主这个现任男友下了手,把他弄得身败名裂,女朋友也跟他分了手,跟那富二代去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原主的精神力彪增,激活了nli567这个直播系统。 之后的一切成了反转剧。 直播,还是直播一个其他星球根本不知道的星球的种种,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像是董睿桐,哦,不,应该是卓凡越了,像是卓凡越上辈子做的那样,走走各处,旅游探宝加救人,就什么都完成了,也不需要任何的深加工,系统自然会让画面流畅,主次分明。 同时,其他星球的那些可以利用的东西,又是基因改造,又是金银宝石的,可以通过打赏或者积分换取的方式获得。 草根一样的原主很快有了名利,然后他就利用这些名利报复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富二代连同他的家族自然都不会有好下场,曾经有过感情的女朋友他也没放过,狠狠玩弄了一番就抛弃了。这个过程中,也有不少人充当了炮灰和垫脚石,最后原主坐拥数美,死于… …应该是死于精神力衰竭吧。 被网络小说迷了心的人,怎么会想到已经属于自己的系统最后也是会要人命的呢?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供应,怎么可能不死? 原主或许想到了这点,但他到底不曾经历过,所以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而nli567的智能,显然也不能解释它会致人死亡的根由,它只能根据星际上人的水平来反复说它对人是无害的,却连它自己也忽略了参照物的不同。 因为,从一开始,能够激发它的就只会是那样的精神力值,而拥有那样精神力的人,显然应该是会修炼的,但… … 呵呵,这是一个误解造成的悲剧。 卓凡越这样想着,睁开了眼,看了一下手机时间,这个时间有些早,才进大学。而提前激活nli567的必然就是他自己的精神力了,每次苏醒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控制不稳,然后,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nli567就这样被激活了,提前开启了。 许多事情,提前那么一瞬总会不一样,何况,提前了这么长时间,还换了一个芯子,不一样的地方就更多了。 卓凡越上辈子去过不少地方,这辈子却是想要安定一下的,至于直播系统,除过那个带着他穿越的沉默寡言的系统不算,他还是第一次正经接触系统,好奇加上探究,他很快决定了跟nli567好好相处。 同样是系统,或许能有什么共通之处? 这次的剧情实在是给他提了个醒,虽然活了这么多世界,他已经赚到了,但,若是不清楚系统真正致命的地方在哪里,某日稀里糊涂死了个干净,他也是会不甘心的。 所以,他希望能够弄清楚自身的那个系统到底以什么为生,他也好有倾向性地赚取这方面的资源,免得最后死得冤枉。 nli567被唤醒后,跟卓凡越签订了一份直播合同,上面简单规定了他直播的时间,每日不能少于三个小时,若是多了能够有相应的奖励,若是少了则会有些惩罚。 直播的时间自然不等同于质量,而直播的质量是依靠其他星球观众的反应来评分的,这是很普遍的一点规则,对于从未接触过直播的卓凡越来说有些新鲜。 他开始不准备以直播为生,只是想要跟nli567保持良好互动,这才决定直播,但是仔细看了合同之后,他又觉得以此为工作也未尝不好。就好像那些直播吃东西的主播一样,哪怕别人不看,她该吃还是要吃的,而一边吃东西一边赚钱的话,意味着她的生活自由了许多,其他时间,显然不必跟别人一样朝九晚五地虚耗着。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卓凡越早就觉得自己不适合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了,他很难投入那种有序中去积极奋进,所以,一份自由度高的工作显然更加适合他的心态。 其实,能够有选择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吧,谁又愿意每天连赖床都不能地跑去公司上班呢?工作中固然有乐趣,但生活中的乐趣难道就可以就此放弃了吗? 如今有条件有优势,卓凡越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他去当个小职员,一步步往上爬。 “谢谢你,nli567,我想我会喜欢直播生活的。”卓凡越笑了笑,轻声对面前的屏幕说话。 这是为了他能够更直观更适应一些,系统展现出来的虚拟屏幕,透明度足够不遮挡视物,却又完全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屏幕上有一个系统拟真图像,是个很像兔子但又不是的东西,卓凡越也不认识,但在他说完之后,那白白绒绒的小兔子蹦跶到视线正中说了一句:“不用谢”,看起来萌萌哒。 卓凡越再次看了一眼手机,这个时间没有课程,所以… …“nli567,我们现在开始直播怎么样?” 屏幕上开始大片撒花,小兔子跳着说起了广告词,一长串广告词完全不曾过脑,看到那些熟悉的“热烈庆祝nli567第一任宿主开始直播”等句子,卓凡越脸上又有了浅笑,nli567入乡随俗得还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庆祝,新的世界开始了! 虽然还是现代,但是有系统哦!还是直播系统! 这章是今天的,前头那个是昨天的,所以,欠账补完! 呼,松一口气,还以为今天来不及呐,拖延症什么的,宅必治! 我看看能不能赶存稿,明天可能也有事呐,怕来不及,如果来不及的话,我一般不喜欢放半章,所以大家可能要多等一天了,提前说一声啊!万一成真,就是请假条了。 我看留言有些是晚上专门等着看的,其实可以调整一下时间,憋一天不看,第二天看好了,那样的话,也不会被我发文的时间太晚影响了,期待一天然后落空会很不好受的,对此非常抱歉! 谢谢大家支持! 早点儿睡啊! 正文 第84章 卓凡越所在的学校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之一,跟他成长的福利院所在并不是一个城市,而他自小到大都是学霸类型的人物,奖学金什么的,加上一些好心人的资助,足以让他在刚入大学的时候跟普通人一样,有一个看起来很好的外部条件。 而他明显比其他人帅气许多的外表也为他争得了不少的善意好感。 再然后,自然会有好事者打听他的种种,全然陌生的城市,身边没有知晓根底的人,原主好像得到新生一样,不用时时刻刻顶着一副受恩者的样子去感恩,他放松之后完全表现出了自己的优点,反而不像中学时候那样沉默寡言。 这样子的男生自然是很吸引女生的,哪怕他的性格一无是处,最开始,凭着这张脸还有足够高大的身材,也足以获得一票颜粉了。 卓凡越现在就享受着这样的优待,从宿舍走出来的一路上,遇到的女生都会私下里打量他几眼,明明刚刚入学,正式的课程还没上过,便有陌生的女生微红着脸叫他的名字,招呼他去学校的礼堂。 “什么事情啊?”卓凡越本来是想要出来走走,让其他星球的人看看这个星球的基本环境的,没想到被叫住了,还是正事。 女生看了他一眼,说:“你没听广播么,咱们要先去礼堂开大会,然后再去班上选班干部。” 卓凡越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放到侧面不影响视线的屏幕,上头的小兔子蹦跶着说:“答应他,根据观众意见,百分之八十五点四都想要去看看大学礼堂开会的样子。” 没有见识的外星观众啊,你们很快就会为你们的选择后悔的。 卓凡越这样想着,转头就跟着女生走了,路上,两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女生报了自己的名字,纪小媛,跟他一个班级,也是今年的新生,两个新生之间马上又聊到了对方的高考分数。 纪小媛的分数上六百了,算是中等,卓凡越的分数接近七百,一报出来就令纪小媛惊讶不已。 “这样的分数,应该都能当新生代表了啊!” 两人又互相聊了聊履历,这方面卓凡越没什么好说的,原主上学的时候除了努力学习就是努力赚钱,奖学金自然不全够缴纳学费,为了减轻福利院的负担,也是为了继续自己的学业,他只能挤出为数不多的时间去外面给人做家教,或者打短工,根本没有时间当什么班干部,而他那时候略有些自卑的性格也不适合那样的位置。 起码一件事,跟同学之间好好交流,就是他很难做到的,那些同情的眼神,谁承受谁知道。 纪小媛是附属学校升上来的,原来的中学离这里不远,以前放假还来这边儿大学里玩儿过,有个哥哥还是这所大学毕业的,所以哪怕是新生,一个人走来走去也不会胆怯。从她领的小路,两人很快到了学校大礼堂。 到了这里,女生和男生就分开了。 或许是刚上大学,女生们大多十分矜持,男生们也还有些羞涩,不敢明目张胆弄出恋爱的意思,你坐前排我坐后排地凑着套近乎,实际上却没有哪个敢直接坐到心仪女生的身边。 他们的辅导员是准备留校的大四生,见到这种情形咧着嘴偷笑,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谁不知道谁啊! 不过他也没准备说,见到自己班的,招呼一声,时不时还巡回着走来走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坐错位置的,还要让大家注意纪律,不要声音太大了,吓唬吓唬那些胆小的。 卓凡越跟同宿舍的三个坐在了一排,那三个之前也都互相不认识,知道是同一个寝室才稍微熟了些,吃了一顿午饭,自然而然便跟卓凡越成了朋友。见他找不到地方,把他拉过来,还有人搂着他的肩膀说:“大帅哥啊,我可瞧见了,才来就找到女伴了,可是不地道!” 卓凡越被拉得身子都偏了,他身高有,但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体重一直上不去,属于皮包骨,架子在没肌肉,抵不住人家力气大。 距离近到都能闻见对方身上的汗味儿,卓凡越有些不适地蹙眉,拍开他的胳膊:“胡说什么,就是碰到了,一个班的就一起过来了——还说呐,你们三个也不叫我,我都忘了还要大礼堂开会的事情了,点名怎么办?!” 被这样一责怪,宿舍中年龄最大,被他们封为舍长的龙友强翻了个白眼:“是谁不愿意跟我们一起逛校园的,怪谁!我们还占了座位呐。” 年龄排第二的段喆说:“嘘,辅导员看过来了,安静!” 搂着卓凡越肩膀的是老三李万里,他赶紧放下手臂,坐正了身子,假惺惺地摆出一副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的模样,换来段喆的“嗤”声也不为所动,迎着辅导员的目光回视过去,还露出一个若有所得的笑容。 这一番小骚动之后,又等了好长时间,大会才正式开始,首先是领导讲话,然后就是让新生代表上台演讲,那位新生代表也不知道是谁选出来的,反正拿着稿子满口官腔,把好好学习的话用学生的口吻说出来,说得却像是为祖国崛起而奋斗一样,换个年代听来,或许是毫无违和感,但现在么… … 下头的嘘声一片,碍于那扩音的效果不错,上头的人可能没听到,倒是各班的辅导员,这些为了留校而努力的代理老师们,一个个目瞪着不乖的学生,表示警告。 好容易散场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卓凡越时不时看看屏幕,上头的各种留言都换成了他能够认识的文字版本,着实有意思得很。 “原来开会不是吃吃喝喝啊,我还以为能看到好吃的。” “上头那人是做什么的啊,说来说去,一句都没听懂啊,我的翻译器有问题吗?还是直播系统该更新了!” “我屮艸芔茻… …(该账号涉及不文明用语,被禁言一小时。)” “呼,我都睡一觉了,还没完吗?咦,又换了个人来讲,她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主播好帅啊,我可以不用吃晚饭了,真好!”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能这么长时间都不打架,真奇怪。” “地方好小啊,我家卫生间都比这里大。” “长得好奇怪啊,虽然这样想,但是主播还是奇怪得最不同凡响的一个。” “其实看习惯了,觉得这种智慧生物还是挺有意思的,长得挺耐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到主播就很想吃怎么办?” “+1。” “+2。” “+10086。”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想问吗?主播你跟你旁边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亲近?领证了吗?” “楼上是**星的吧,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们星球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能够那么奇葩到距离一臂就是夫妻呢?哦,也不一定是夫妻,你们那里还有无性别植物类智慧生物,对吧?” “都别废话了,看,终于讲完了!” 看着一众天真的外星人等着讲完之后的精彩生活,卓凡越无声地翘起了嘴角,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秩序退场又用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期间,周围的人一直在交流着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能说会道的占了很大便宜,有人很快就把班中大部分人的情况都摸透了,有人还在沉默寡言中。 卓凡越很符合人设地跟着旁边的李万里一同哄前排的女生说话,一个个私语着,眼眸闪烁间都有那么点儿似有非有的意思。 好容易轮到他们退场了,其实也就是转移了一个地方继续开会。 大学的大教室很多,找了个地方过去了,辅导员就领头开会,主要内容就是纪小媛说的选班干部,当然,在那之前,他们还需要去领校服和书。 男生们首当其冲去做了重体力活,卓凡越也不能免俗,因为他长得最好,反而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哪里都能叫到他。 一番劳碌后,终于坐下的众人每人手边儿都多了一沓子书,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显然辅导员的时间预计不是很准确,他让大家先去吃饭,然后晚自习时间再过来选举班干部,刚好选完了就是迎新晚会。 这样的安排让很多人牢骚满腹,谁都想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迎新晚会,但是时间这么赶,万一来不及呢? 有大胆的男生站起来提议改到明天大家都熟悉了之后再选,反正开学这两天都没课,正好可以完成这些事情。 辅导员之前还是个学生,面嫩,想了想,同意了,换来一大票欢呼声,还有人高喊“辅导员最可爱!”,眼看着他脸就红了起来。 “他的皮肤会变色,天啊,太可怕了!” 偶然瞥见屏幕上的这条留言,卓凡越差点儿笑喷,天啊,太可爱了!紧接着,就发现这位观众打赏了不少钱,为此小兔子系统君上去打滚卖萌,说了好多感谢的话,然而那位观众的留言是这样的——“这是什么可怕的疾病啊,主播赶紧送他去看看吧,这些当医药费应该不够,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先不说其他的留言如何评价这位的观点,卓凡越笑过之后却对主播这份职业有了新的观感,这些观众,其实也是很可爱的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太努力了!赞一个!终于赶出来这一章的存稿,不怕明天没得更了! 撒花! 好吧,晚安,我还是把时间放晚上了,大家看完早点儿睡啊! 正文 第85章 “大家好,我是主播卓凡越,我现在刚进入大学,成为一名大学生,目前还在适应环境中,大家可以跟着我一起来看看——大学就是一种高等教育的学府,你们应该也有把学生集中起来学习知识的学校吧… …” 卓凡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屏幕拉到面前,做了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跟观众互动了几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知道主播大概是这样做的,而他的优势在于本星球对那些外星人来说也是外星,西洋景一样,哪怕看到根草都会有人惊叹跟自己星球的长得不一样,更不用说这样大的环境了。 直播的切入点太多,随便什么都能够引发一系列的话题,某些观众之间还会你问我答地说话,涉及到关键词汇,比如说某星球的名字,系统会自动换成符号替换,关键的科学技术也是这样,很显然,大和谐方面,系统是很领先的。 观众们似乎也都习惯了这样的不完整语句,又或者他们能够看到的是比较完整的问答,一言一语地说着,人数也很快激增到了百人。 咳咳,是的,一开始,哪怕有系统推荐,但卓凡越这边儿的直播实在是没什么吸引他们的萌点,偶然点进来的一些都被大会烦死了,很快就出去了,能够坚持下来的并不多,如今也就是百人左右的数字来回变动。 根据直播合约,还有什么星际保护法,对于卓凡越这种科技水平都比较欠发达的星球,会有些优待,具体表现在直播人数达到两百的时候就可以分成,而现在,他只能够从那些打赏中分成。 系统的霸王条款把这个数字限定为了三,也就是别人给了十块钱,卓凡越只能拿到三块,剩下的七块都是系统的。 这样的分成显然很不公平,但卓凡越没有抗议的途径,他只能接受,好在货币换算比率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他的星球科技发展比较低级,相较地,就成了贫困星球,而那些外星人一个个都成了土豪大户。 “… …先不说这些了,我之前看到有人说吃喝的问题,我现在就带大家去看看我们这里的特色——学校食堂,如果有观众想要品尝的话,记得打赏啊,我会在晚饭后回馈打赏前十名,所以,记得想吃的那些食物的名字啊,不然给错了可不怪我。” 直播系统之所以是高科技的产物,并不仅有面对外星直播这一个优点,除了能够接受外星打赏并转换成相应的货币之外,它还可以接受实物馈赠,而这个实物则是双向的,这样也有利于卓凡越和观众互动。 此时被卓凡越应用这条规则来拉拢观众,小兔子有那么一点儿困惑,坐在屏幕角落的草地上,两只爪子托着头,似乎在思考这样算不算违规。 卓凡越不管它怎么想,反正没有叫停就意味着这样做没有问题,这种钻空子的事情,不敢说很熟悉,但至少也知道该怎样做。 “啊,真的啊!那我一定好好记。” “主播怎么能这样,这是歧视,我会去举报你!” “经过安全检测吗?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 “应该没问题吧,主播一会儿肯定要自己吃啊!” “也许我们应该相信大直播系统的信用星级?” “噗,哈哈,还有人相信那种东西吗?我以为大直播系统的存在就是挑战信用度!” 卓凡越挑眉,似乎这里面有些故事?但是很快恢复活力的小兔子立刻跳起来把以上那些留言都清除了,同时语气强烈地跟卓凡越强调:“系统是没有问题的,nli567是最新一代的系统,在保留了原有基础的… …” 小兔子的解说词一大段一大段地奉上,卓凡越没有去听,而是来到了食堂打饭,拿了一个大托盘,点了七八道菜,然后独占了一个桌子,又去打了米饭包子馒头等主食,满满一个四人桌,让周围的人不时侧目。 卓凡越这才觉得食堂人多了其实也不好,正想着,那边儿龙友强就喊了:“你怎么买那么多,给哥几个买的?” 说着也不客套,颠颠过来就吃,用的还是卓凡越的筷子,夹起一块儿五花肉就往嘴里放,一边放还一边说:“我还说来晚了食堂没好饭了,没想到你倒跑得快。” 大学里头的食堂有三个,散场的时候,卓凡越借口去厕所先走了一步,想着那三个定然要跟才认识的女同学多说两句,说不定还要送人家回宿舍,这样一来就很可能在二号食堂就近吃饭。而他,为了菜品的卖相好看,特意到了比较远的三号小食堂,这边儿离教职工宿舍比较近,是小灶的不二选择。 没想到… …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想到这三个竟然也特意到这边儿来吃了呢? “够意思,这是慰劳咱兄弟的?”李万里也不是个客气人,拐到旁边儿拿了筷子,过来就夹肉吃。 段喆不好意思地冲卓凡越笑了笑,说:“你也太客气了,这样明天我请好了,总不能白吃你的。” “都是兄弟,客套什么,赶紧吃——哎,强子,你也给我留点儿肉。”李万里大大咧咧地,已经捧起一碗米饭跟龙友强抢起肉来了。 “没大没小地,叫龙哥!”龙友强说归说,夹肉的速度一点儿不慢,那筷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吃得嘴角流油。 “啊,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我也想吃,那个红红的叫什么?是什么肉?” “我也想吃,我也想吃!主播,快给我寄过来,我这就给你打赏!” 屏幕上飞过去一串儿打赏,快得人眼花缭乱,后面还跟着一个个菜名,卓凡越看看旁边已经缩小的屏幕,再看看这三个吃饭的场景,真是没想到这个活广告这么好。 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就着稀饭吃着,想想这顿饭花掉的钱,怎么也要从观众那里赚回来才是。 吃饱了,那三个又坐着跟卓凡越说了会儿话,八卦一下班里头的女生几个好看。 卓凡越他们就读的是管理系,这个系男女生比较均衡,哪怕是经济管理专业,女生的人数也基本和男生持平,偶尔有几个班少一些。卓凡越是一班的,他们班的女生就比男生少两个,晚上的迎新晚会,若是顺利的话,倒是不怕少女伴的。 龙友强看着五大三粗的,却是敢开口,一下课就搞定了女伴的事情,对方长得还不错,却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乖乖女,被他一堵门,红着脸应了。 段喆则斯文多了,戴着眼镜的他气质本身就很书生,虽然长得不算多帅,但也不丑,有了气质加分,跟纪小媛谈着谈着,也把对方约着了。 比较惨的就是李万里,这家伙装起来那真是一个斯文败类,但问题是,不知道是不是气场不和,他第一个邀请的那位拒绝了他之后,他再约其他人都是失败,对方不是有男友了,就是早跟人约好了,按照他的话说,错过了第一时间,成功的几率就要小于五成了。 先不说这话有什么依据在,等他们三个互相聊了聊对方约的人怎么样之后,话题就转到了卓凡越这里,听到他还没约,一个个积极地撺掇他跟李万里两个再去女生宿舍楼下转转,说不定能够捡到漏网之鱼。 李万里很是赞同,还感慨着说:“一定要早下手,不然好妹子就被勾走了,别以为明年学妹怎样怎样,这年头,学长不好当,还不如找个同级的,以后有事情也都能理解,不用处处照顾对方。” 听着这标准,倒是长远地,准备往女朋友上走了。 卓凡越倒是也想要同意,免得总是不合群,但截至约定的时间,打赏的前十名已经被小兔子统计出来了,他要赶紧去把这些菜买了馈赠过去,不然失了信用评级,会失掉不少观众。 找了几个借口推脱都不能够,卓凡越索性整了整衣领,站起来斜了下方一眼,眉毛一挑,有种坏坏惹人爱的感觉,乜着他们说:“我需要提前约吗?全场最漂亮的必然是我的女伴。——原来不想说出来打击你们的,唉… …” 叹息一声未完,就被李万里勾住了脖子,“好小子,在这里等着挑衅呐是不是,哥几个,别放过这家伙,我看他就是欠揍!” 龙友强吆喝着压上来,段喆笑呵呵地跟着打闹,闹过一会儿,收拾了一下确定卓凡越不改变心意,他们便先走了,那两个还要帮着李万里找女伴呐。 李万里走的时候还有些不忿:“小卓子,我可记住了啊,你说的,全场最漂亮那个要不是你的女伴,给我洗一个月的袜子!” “还有我!”龙友强赶紧报名。 段喆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说:“加我一个!” 卓凡越懒得理会他们这种单方面的赌约,已经转过身的他背对着众人摆摆手,很是自在地重新去窗口打菜。 拎着几个打包的一次性饭盒,经过一个阴影,再出来,手上已经没有了东西,小兔子动作快速地把东西分别传递给了观众,这样的速度… …卓凡越的眸色有些深沉,这个系统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厉害一些,他曾经去过的星际时代,还不能这般快速地跨星球传递物品,只能依靠飞船货运,所以… … “哇,真好吃,那个辣什么,辣子金顶,啊,太好吃了,能再给我一份儿吗?” “辣子金顶算什么,鱼香鞋子才是最好吃的!” “灌汤包子才好吃!最好吃,最最好吃!” 几个吃了食物的已经开始品评,其中一个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说:“挺好吃的,就是皮怎么不一样了?我记得之前主播吃的时候是白色圆形单面皮的,怎么给我的是长方形半透明**皮呢?口感不好,我想尝尝那个圆形白皮的。” 那不是圆形白皮,那是碟子。 卓凡越忍不住又露出笑容来,解释了一下这种常识性东西,话题一说就远,他在僻静的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小兔子提醒他迎新晚会到时间了,他这才快步往礼堂走去,连衣服都没空换,更不用说女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不放弃存稿,所以这又是一章存稿!不容易啊,都很晚了我还上来了! 晚安! 正文 第86章 虽然是迎新晚会,但场面并没有那么夸张,一来大家都是才逃脱高三地狱的学生,哪怕疯玩了一个暑假,但还有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大学代表的意义,十八岁在他们看来还是那个单纯的学生时代,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可以开始化妆了。 、 二来,周围的人都不熟悉,这固然有了些新鲜感,但装扮的时候还是会有些放不开手脚,好像初次见面的男女都会不约而同矜持起来一样,衣着打扮上也是如此。 三来,大学校园的迎新晚会还是有老师在的,老师不在,辅导员也是在的,这些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弄什么新奇另类纯属想太多,要知道这种大面儿上的晚会,都是有着一整套成熟流程的,想要脱离开来自己单干,学校审批的时候就不会同意。 所以,到了大礼堂一看,装饰设计虽然也很新了,但总是那些气球彩带之类,还少不了非常有特色的,随便来上几尺布都能拉出来的红色条幅——“欢迎大一新生”什么的,真是不能再没有创意了。 而被当做迎宾使用的帅哥美女们,也并不是晚礼服配上西装革履,除了台上的主持人,和早有节目的那些,其他人,想要这样装扮也会考虑一下到底合不合适的。 新生们好像脱了樊笼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凑成堆儿,混进了人群之中,齐刷刷看向正前方被灯光点亮的舞台。 唱歌舞蹈诗朗诵,一批节目过去之后,终于轮到了晚会最令人期待的舞会环节了,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本就是结伴来的,这时候放起了热烈的音乐,有人在台上高喊“让我们都嗨起来吧!” 然后就是台上的带头领舞,动作好不好且不说,当台下有人开始成双成对地跳舞之后,气氛就渐渐热烈起来了。 “虽然挺没意思,但是他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真是落后的星球,这种娱乐活动,呵呵… …” “这是什么光线啊,都看不见谁是谁,闪得眼睛疼。” “科技水平的关系吧,这种光线早就被淘汰了吧。” “我挺喜欢那个雌性的衣服,主播为什么不也穿那种衣服呢?” “可能因为主播是雄性?” “怎么可能,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雄性?!” 现场的灯光效果说实话,卓凡越一直不太理解那种闪啊闪的灯光到底哪里好了,朦胧暧昧?还是说更加昏暗一些方便男女近距离接触? 反正他是觉得有些眼睛疼,倒是侧面的半透明屏幕,散发着恒定的光芒,看起来舒服许多,因此,他就多看了几眼屏幕,把上面的留言也一览无余。 那些嘲讽这个星球落后愚昧的他一掠而过,哪里都不缺这种优良感爆棚的人,好像他自己怎样都是好的,别人怎样都是不好的,连不同的生活习俗都觉得跟自己不一样的是落后,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而那些怀疑他性别的,真是不能忍。 卓凡越在耳朵里塞了一个耳机,然后走到角落,拿着一瓶水拧开喝了口润了润喉,在热情的音乐背景下,轻声解释着性别的问题。 但,或许外星人看人类,就跟人类看猫狗一样吧,不一样的物种,除非直接看到关键处,否则很难分辨雌雄。毛色,皮肤,亦或者其他,都不足以让他们分辨,哪怕那些衣服,在他们看来也都是奇装异服,只能说接受程度好坏的问题了。 解释了好一阵儿,还是有留言在反驳卓凡越,他就有些无奈了,难道我什么性别我自己不知道吗? 索性不再说,又喝了一口水。 正喝着,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卓凡越回头,就看到李万里一脸的坏笑,他身边儿还站着一个女生,见到卓凡越的脸,微微红了脸,垂下了眼帘,浅浅地笑。 “喂,你不是说全场最漂亮的那个必然是你的女伴吗?怎么,你的女伴呢?” 卓凡越挑眉,说:“我也在找,很困难啊,到底哪个女生才是全场最漂亮的那个呢?——不然,你告诉我,我去约,必然是我的女伴。” 李万里开始还笑着,后来反应过来,又拍了卓凡越一下:“好啊,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呐。” 迎新晚会并不仅仅是有大一新生在的,还有大二和大三的学生,主要是大二生,他们其实也不算是多“老”的人儿,这种场合,作为学长学姐,组织者是必然要来的,其他人,也会凑热闹过来看看有没有可长线的绩优股。 而对大一新生来说,同样是新生的都认不全,更不用说这些学姐们了,要说哪个是全场最漂亮的,哪怕长着八双眼睛也看不过来,更不用说分辨那些蝴蝶一样分散在各处的人了。 从一开始,这个说法就有着一个前提条件,而在前提条件没有完成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说他错了。 明白过来之后,李万里不肯罢休,说:“不管,我指定一个,你去约,约不上来,就算你输,给我洗一个月的袜子!” 旁边的女生听到这里,捂着嘴偷笑,她跟李万里也不熟悉,但到底明白自己是做人女伴的,看有好戏,笑着出了个主意:“不如王佳颖吧,她是大二传媒系的,正经的美女一个。” “好啊,就她吧。”李万里别看平时说女生优劣头头是道,但他自己对这些女生还真是不太了解,或许混上两年能知道几个美女的名号,但这时候,不要说校花了,班花都还没找到在哪儿呐。 卓凡越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或许这样能够证明自己是个雄性? “好啊,她在哪儿?” 若是找不到人,可就不怪他不约了。 “王佳颖是哪个?”李万里小声问自己的女伴。 女生笑了笑,指着台上正在跟另一人聊天的女主持人,抬了抬下巴:“那不就是了?传媒之花,以后可是要做主持人的呐。” 卓凡越也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袭露肩鱼尾裙的主持人,在这好似群魔乱舞的场面中真如清流一样,哪怕是浓艳的妆,笑起来却也有几分天真可人的清纯如水。 王佳颖,是挺漂亮的。 “请选择惊天动地的勾搭方式吸引目标雌性的注意力,并成功约会。”小兔子突然蹦到眼前,卓凡越脚步一顿,看了一眼。 “为什么?”用精神力传递出这句话,嘴上也跟着做了口型,只是没有发声。 这是一个试探,如果它察觉不到精神力的波动,那自然证明它弱于自己,以后可以不用再如临大敌,习惯了运用精神力,猛然这样自我封闭,好像一下子没了眼睛耳朵,很多事情都有些不习惯。 但,若是它能够察觉到,以后就要更加小心了。至于这一次的试探,可以让它以为是错觉,因为人多,因为环境吵杂。 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全神贯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兔子身上的卓凡越发现它的耳朵动了动,眼睛向周围看了一下,看样子,它是能够察觉到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心还是沉了沉,精神力已经犹如他的第六种感官,不去用真的让人很难受,最难受的还是要刻意收敛。 卓凡越大步行走起来,跟李万里他们拉远了距离,问:“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惊天动地呐。” 他带着耳机,即便有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只会以为他是在打电话,除非别有用心,否则很少有人注意别人在做什么,也更加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小兔子又耸了耸耳朵,看了看周围,确定一切正常,这才回答说:“根据观众的反馈判断,这时候需要一个剧情高、潮,为了收视率,宿主要努力啊!” 说到后面,小兔子摆出一个卖萌的姿势来眨了眨眼,很有些可爱,卓凡越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说:“好啊,为了大家的期待。” 自己虽然做不到原主那样的灿烂辉煌,但,一个小小的剧情节点,他总不会比原主还差吧,何况,伏笔还是自己埋下的。哪怕不用精神力,他难道就不优秀了吗? ——总不至于约不到一个女伴吧。 舞台的前方摆放着一些鲜花,卓凡越随手摘下一朵,然后一手撑着台面,一跃而起,漂亮地跳到了台上,趁着落地声把台上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的时候,他笑了一下,直直地向幕布旁的王佳颖走去。 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上台方式,还有他明确的目标,都让人把视线疑惑地在他和王佳颖之间来回扫了几下。 “佳颖,这是你认识的人?”男主持人也是个帅哥,这会儿轻声问着,目光疑惑。 王佳颖有些莫名,但美女么,总能第一时间猜到这可能是自己的追求者,还挺帅气的,不过… … 十来步的距离,卓凡越走得不紧不慢,步伐优雅,并不像是急匆匆求爱的初哥,连那朵花,也只是被他闲闲地捏在手上,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王佳颖,从踩上台子的那一刻,他就像是猎食者,牢牢地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与形态完全相反的视线,更具有侵略性,让人脸红心热,配上那样俊逸的容颜,更是杀伤力大增。 王佳颖心里头骂着讨厌,讨厌这种自命不凡的人,但另一方面,却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以至于她不能够移开视线,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要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想要说,晚安! 正文 第87章 他要说什么呢? 站在王佳颖的面前,手里的花枝已经捏软了,目光还未放松,心神却有些远。 在卓凡越的记忆中,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不是没有成为夫妻过,也不是没有谈过男女朋友,但,多半都是互相有了些好感,然后对方提出来,卓凡越才答应,他还从来没有主动追过谁,所以,怎么撩? 想是这样想,但卓凡越的面上却依旧镇定如初,脸上的笑容适时勾起,他笑得有些坏,“美丽的姑娘,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是邀请,但不容拒绝。” 长长的花枝插入女生的盘发之中,勾连盘结,这个时候,卓凡越竟有些庆幸自己曾经做过画眉乐事,不然,恐怕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把柔软的花枝插入女子的发中。 动作完成之后顺势而下的手划过王佳颖的耳垂,温度稍有停留,然后落下,拉住了她的胳膊,两手交接,一个旋身,被带动的王佳颖就跟他站到了舞台中间,两人起舞的姿势并不标准,却另有一种亲密感觉。 王佳颖是大二的传媒之花,追求者不敢说有如过江之鲫,也可说每月总有那么一两个,谁让她未曾名花有主,总给那些人希望呢? 这些人中,斯文腼腆的有,才华横溢的有,潇洒帅气的有,财富惊人的也有,家世雄厚的也不缺,还有那些走另类风的,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这一刻,有些惊,但还谈不上怒。 对喜欢自己的人,女生总是要多一些宽容,尤其,她这朵传媒之花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空谷幽兰。 舞步交错,彼此之间的呼吸近在咫尺:“你想追我?” 直白的问题直接切入重点,王佳颖的眼中有些笑意,她总觉得学校里的那些男生都很幼稚,有些是没掌握好分寸,才进大学,就以为自己是大人了,冒冒失失想要学着大人的做派,偏偏没有那份沉稳,弄了个四不像出来,好笑是好笑了,但却无法吸引她。 眼前这人却是真的沉稳,但出于女性的敏锐,她并没有感觉得到这一番毛遂自荐有多少喜爱之情。 “不,这只是一曲舞。” 说话间,舞步已经有过几个交错,卓凡越上台前并没有跟人打招呼,所以他们此刻跳得还是快节奏的热舞,这样的舞蹈他不擅长,但也不算难,良好的运动神经足够让他配合好王佳颖的动作,而足够的配合,已经让这一对儿的默契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舞台上,之前引发全场热舞的组合已经退了下去,整个舞台,只有他们一对儿,在旋转中聚散离别,分如花绽,聚如镜合,不知不觉间,就集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卧槽,这小子还真有一手,竟然成功了!”等着看好戏的李万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有些惊讶。 他的女伴白了他一眼,要是那么帅气的男生过来约舞,她肯定也上啊!王佳颖又不是傻,这种能出风头又不会有什么的事情,谁不愿意。 “这是什么舞蹈,看起来,好… …乱啊!” “其实还好吧,看多了之后,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配合很不错啊!” “白期待了,我一直以为… …” “你以为怎样,这种落后的星球能够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啊,还不都是那样… …” “楼上**注意点儿,不想看别看,没人求着你看!” “虽然没看懂,但感觉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决定了,明儿我也办这样的迎新晚会,说不定会很有趣。” “真搞不懂,两个雌性在一起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他们星球好多雌性啊,能卖吗?我买!” “喂喂,星际法早就说了吧,禁止走私智慧生物,你犯法了知道吗?” “什么智慧生物,谁鉴定的?… …” 不知不觉,留言里头吵成了一片,小兔子郁闷地坐在虚拟出来的草地上,看着那可怜的数据,这就是“惊天动地”吗?亏它还找了一个最厉害的词汇,结果,效果竟然这么弱,是宿主的执行能力太弱,还是说这个星球的什么效果都弱? 这时候,一曲舞已经结束,因为不是正规的舞曲,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告别的礼仪,安静地站立着,目视对方,不约而同地送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过去。 王佳颖呼吸还未平复,跳这样的舞比交际舞要累许多,尤其她不服气那样的回答,觉得自己的女性尊严受到了伤害,努力表现更优美的舞姿和身段,动作不免复杂了许多,这样一来,更是累得厉害。 卓凡越也不是很好过,原主营养不良,他来了之后虽然想要吃好点儿,但实际情况摆在那里,钱财有限,再者,肉也不是一天能养回来的,所以体力还是跟不上,这一场舞,若不是他自觉当了陪衬,恐怕根本坚持不下来。 半斤八两的两人谁都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极限,看到对方那平静(兴奋)的模样,都以为对方仍有余力,而自己不能奉陪,强撑着不肯示弱,笑了笑分开了。 乐声还在继续,灯光还在闪烁,卓凡越安静地跳下了舞台,人头攒动,他一时没看到李万里的影子,也没有去找,从侧门走了出来,夜风拂面,蝉鸣阵阵,一下子好像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看了看屏幕上的观众人数,还是那不足二百的样子,而小兔子那耷拉着耳朵的模样,很明显,他做得不合人意。 “抱歉啊,没有给大家带来更精彩的剧情,实在是一时卡壳了,撩妹这种事情,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很擅长啊,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追求异性的,有没有人愿意分享一下呢?也给我涨涨经验。” 卓凡越轻声说着,声音中还有些微的喘息,那一曲舞对他的体力来说真的是巨大的考验,看样子,确实要想办法赚钱了,补充营养刻不容缓。 “原来是这样啊,主播是个雏?” “为什么要追求异性,主播歧视同性婚姻?” “主播怎么能有这样的思想呢?真是恐怖!” “喂,重点在哪里,勾搭异性啊,我一般都是直接勾过来睡了就行,反正生孩子又不是我的事。” “对啊,什么是追求?直接睡了不行了吗?” “被我打败的都可以睡,这样算追求吗?我的武力值比较高。” “呃,我一般都是靠香味儿的,我最香了!” “香味儿是什么?我能生孩子,这才是关键!” “为什么要生孩子?那个不是生命之泉的事情吗?我们只要亲吻拥抱就好了啊!” “舞蹈算不算,我跳舞好看,他们都喜欢我。” “声音才是!等我发出最美的声音,我神一定会喜欢我的。” 也不知道这些外星人都是哪里的人士,怎样的风土人情,反正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留言看,似乎很少有同一个星球的人,至少卓凡越是想不出来怎样的规矩才能造就这种单纯的回答。 “我们这里不大一样啊,同性恋是少数,异性恋是多数且合法的,但异性之间,遵循的是平等追求的原则,除非两个人互相喜欢,否则不会结婚,当然,也有些强权作用利益交换什么的,那就是一些特殊情况了。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还是相爱才能在一起的。” 卓凡越这样解释着,但紧接着又有很多留言问“相爱是什么”这个问题就太不好回答了,卓凡越以“精神相合”解释了,之后又有人问“这是不是指精神力值相同,还是说精神力一致?” 眼看着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偏,有些卓凡越也无法解释了,他便以时间为由,结束了此次直播。 小兔子立起身来结算了时间,并做了总结:“… …时间上满足最低限制,但质量上,比我预料得还要差一点儿,作为新开辟的星球直播,咱们是倒数第二名,仅仅超过了‘无垠荒漠’,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卓凡越已经有些累了,敷衍道:“我以为这是我了解的情况不够多,明天开播之前,或许你能跟我说一下这个排名是怎么回事,排在前面的都有什么,让我了解一个方向,想想怎样增加收视率,至于现在,很晚了,我们养好精神,明天再继续怎样?” 小兔子很认真地在听卓凡越说话,听他这样说完,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保证充足的睡眠是星际人文精神的体现,你睡吧。明天我会跟你好好谈谈的。” 这样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有些颓丧的小兔子突然鼓起了精神来,耳朵又立起来了,一副萌萌哒的样子,蹦跳着消失在了屏幕中心,而屏幕也随之黯淡下来,仅留着一层莹白,照亮前路。 卓凡越不由笑了,这样充满活力的系统,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手指触动半透明的屏幕,点开积分看了看,显示在屏幕上的积分是扣除过系统所得之后的部分,只有一百多点,真是少得可怜。 这样想着,卓凡越随手点了一下提现的选项,很快出现的换算额度让他表情认真了起来,一积分等于十块是什么概念?短短一天时间,一比十的比率,他竟然赚到了一千多,相当于普通职员半个月的工资! 这是什么概念?不耽误学习,不浪费时间,不辛苦不累,只是照常生活,一天就有一千多,虽然不排除是刚开的直播会有些闻风而动的过来瞧新鲜,但,这些现金收益足够让卓凡越仔细想想怎样提高直播质量了。 现实中,再不会有这样赚钱省力的兼职了,现阶段,他最大的短板——钱,完全可以依靠直播来解决,这样的金手指,真是太给力了。 而这些,仅仅是一个最基础的兑换,如果是兑换外星球的东西,拿来这边儿改头换面贩卖的话… …所得之利,大有可为啊! 卓凡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无怪剧情中原主最后膨胀成那样,哪怕是他,有那么一瞬间,也有些无法自持,人类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失望? 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吧!时间缓冲过后,大家不会太失望啊! 以上,晚安! 咳咳,大家这么清醒啊,昨天我都困了,不好意思啊,压根儿没算!已经改正!鞠躬!谢谢大家指出来!不然丢人死了! 正文 第88章 第二天开班会,选了班干部出来。不同于小学中学那样荣誉性质居多的班干部,大学的班干部是真的要干点儿实事儿的,自主权也有,只看自己敢不敢做,只要能够沟通,很多事都可办得。 而且,当了班干部也容易积累人脉,大学马上就要走入社会了,这个时候的同学可不是小孩儿过家家的玩伴了,而是走入社会之后说不定真的能够用得上的人脉,让大家最先认识你,让大家最先信服你,以后在社会上就会比别人混得开一些。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了这一点,反正应征班干部的时候大家都很踊跃,女生也不见羞涩,一个个落落大方地走上台去,不过估计下头的男生没几个认真听的,除非对方是美女,当然了,态度还是极好的,都仰着头看着,极为关注的感觉。 哪怕经过了一个迎新晚会,但大家还是不太熟悉,同一个宿舍的人扎堆儿坐在一起,卓凡越算是班上最帅的男生,分数也是最高的,走上台去,把名字分数一报,底下就是一片喧哗。 “安静点儿,别一看到帅哥就咋呼!”辅导员在一旁主持着,见到这一幕,拍了拍手,让大家恢复冷静。 “谢谢大家的厚爱,前面几位都说了很多,我也说不出更新鲜的,但如果我当了班长,我希望能够让大家的大学生活过得更精彩一些,除了考试谈恋爱之外,还能有些别的,以后足够回忆的精彩片段。” 比起前头那些一个个保证学习,又或者保证自己认真负责的演讲,卓凡越这个真的是简短明了。 底下的人有些不满,有个女生问道:“举个例子!” “对呀,举个例子,怎样更精彩!” 卓凡越本来已经要下台了,见到下头人起哄,一时顿住了脚步,辅导员也说:“你说说看,没关系,随便讲,我也想要听一听。” “具体的不好说,等我当上班长再说吧。”卓凡越卖了个关子,他才不会说积极竞选班干部的原因是为了加学分,其实,咳咳,他真的没什么好主意。 “嘘”声响起,下头的男生很不给面子地做起了鬼脸,卓凡越迅速下台,换成下一个人上来讲话。 最后是投票选举,因为大家这会儿都不怎么认识,所以还是很民主的,能够让你记得的名字自然是你最倾向的选择。 卓凡越毫无疑义地当选了班长,据后来李万里酸溜溜地爆料,这是因为班里的女生都选了他,所以他的票数才那么高。 “请客吃饭,必须请客,请全班人吃饭!”龙友强也竞选班长了,他身上很有些大哥气,自己也倾向于当领头的,这会儿连个副班长都没轮上,便这般起哄起来。 大家都刚认识,卓凡越的衣着简单,虽不是名牌,但也不是那种打补丁的穷人装,一身气质又怎么看都不像是缺钱的,所以龙友强提议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恶意的。 但实际情况是,一个班42个人,按照段喆提供的地点,人均消费大约50左右,一顿饭就要两千多,这些钱对卓凡越来说有些困难。 这所大学是最好的大学,学费住宿费等学杂费用加起来一年就要一万多,这还是因为卓凡越的成绩好,学校做了部分减免,目前他还没有申请助学贷款什么的,他交了费用之后剩下的钱也就三千多,捉襟见肘,谁知道是不是吃了饭就完事儿了,若是还要去唱歌什么的,他真是怕拿不出钱被人取笑。 然而,此时骑虎难下,龙友强就在班里头说的,人都没走,一起哄,大家都同意了,没有人想这中间的花费怎样,他们才离开家里头,都有些不识愁滋味的意思。 “行啊,那就一起走吧。辅导员也去吧。”卓凡越见事已如此,索性大方地邀请辅导员。 辅导员到底成熟些,去的路上避了人问了问卓凡越有没有钱,看样子是想要出一些的。 卓凡越拒绝了,他倒不是硬要充大款,而是直播观众中听到要吃饭,一下子给了不少的打赏,故技重施之下,卓凡越又有了一批进账。他并没有选择提现,而是把部分交给小兔子代购一种外星石头。 因为无能量,这种石头虽然漂亮却如砂砾一般无人问津,但在卓凡越看来,这一颗颗钻石真是光彩夺目,最难得的是很多颜色稀少,必然价值不菲。当然,小兔子扣除的佣金也是不菲,足足占了一半的比重。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卓凡越不喝酒也被硬灌了两杯,付账的时候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了,账单三千多,把他卡上的钱花了个精光,幸好够付。 因为这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了,卓凡越作为新晋班长,建议男生送女生回学校宿舍,而他自己推脱还有些事情要先走,打了车去了一家拍卖行。 钻石的鉴定费了一些时间,因为是要拍卖,无法马上拿到钱,卓凡越留下了卡号,没理会鉴定师对那彩钻来历的探问,要求对卖主保密,并为此签约之后,卓凡越走得很爽快,完全不怕被坑的大气,让人一时间摸不透他的底气。 “主播为什么要把那块红色石头拿去卖呢?” “这都不懂,肯定是那东西在这个星球很值钱啊,看那人的眼神儿就知道了,都恨不得吞了!” “唉,我穷得就剩下一堆石头,要是能到主播那个星球去,岂不是一下子成富翁了?!” “那有什么好的,我宁可在这里住平民区,也不要去那边儿吃大餐,没有星网,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其实养老还是很不错的,我爷爷就喜欢这种生活,可惜他不爱上星网。” “什么时候允许星际移民啊,我都看到过好几个不错的星球了,可惜去不了。” “就算是允许了,你也过不去啊,难道你要花上半辈子的时间奔走在宇宙中吗?还有可能历经宇宙风暴?” 卓凡越扫了一眼,没怎么跟观众互动,想了想,暂时关了直播,他一早上就被通知要开会,还没顾得上跟小兔子好好聊聊,这会儿可是有机会了。 林荫树下,坐在长凳上的少年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块儿地方,耳朵上戴着耳机,不时说一两句话,脸上的表情不多,像是认真思考什么的样子,好几个从这边儿路过的妹子都忍不住回望两眼,邱云也多看了两眼,真是帅气啊,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 …行了,我知道了。”卓凡越跟小兔子聊了一会儿,看了一下排名前列的都有哪些类型的直播,看完之后秒懂为什么自己的观众人数至今未上二百,比起那些亿万计的直播到底是差在了哪里,为了让他更好地理解这个差距,小兔子破例让他看了一下别人的直播片段。 爆炸,血腥,宇宙风暴,极限挑战,探险揭秘,这些是排名在前的,中间的题材就多了些,温馨的有,还有那种定时间放本星球电影电视剧的,再有就是搞笑的,轻松愉悦的,中二逗比的,还有长期专注某一个主线的,观众也是不少,像是那个“间谍之路”,充满了各种智商上的较量,还有动作场面,也吸引了一些喜欢这方面的观众,至于什么歌曲舞蹈,更是一抓一大把。 看完了排名榜,卓凡越不得不承认,智慧动物的优势他这边儿还真是体现不出来多少,实在想不到更多了,几乎各种题材都有人用,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做得好的已经排名在前,他若是照搬,也只是东施效颦,的确会提高观众,但却不是他喜欢的。 走别人走过的路有什么意思呢?既然有了这样特殊的经历,若是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那岂不是白白来过。 因为这样的想法,他从来不愿意照抄剧情中的成功,那样的确可以省时省力,但自己的人生,过得完全不费脑子,还有过的意义吗? 他希望哪怕是失败,也要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模仿,不是抄袭,更不是照搬。 虽然还没有头绪,但因为确定了这一点,心情倒也明朗了一些,卓凡越抬起头,正好对上邱云第三次回眸的眼神,偷看被抓住,邱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开了。 卓凡越还在望着那个方向,熟悉,太熟悉了,剧情中原主的女友,可不就是这位邱云么!漂亮到一眼难忘的容颜,又是温柔大方的好脾气,没想到,竟然这么早遇到她。 原主跟她的相遇是在大二的图书馆,很偶然借书出来排了个前后队,然后说了几句话,再然后,两年的相恋抵不过有钱有权的追求者,原主马上变成了非主流的同性恋,还有吸、毒历史,被包、养的绯闻,连论文都被曝抄袭,差点儿毕不了业,而她,伤心失落却又很有原则地跟渣男友分手,最后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如果说她不知道实情,似乎也不能算是有错,选择更适合自己的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她知道,那还能这般白莲花地脱身,出淤泥而不染,也只能赞一声手段高了,至于情爱,那从来不是付出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的,也谈不上怨恨,毕竟,她不是主动害人的那个。 想了想那个美丽娇羞的笑容,卓凡越收回了视线,他不认为这是仇,也不准备为原主报复,起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这一生,若无意外,当无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昨天困了,犯了大错误,唉,真是低级错误,对不起强迫症啊! 我就说怎么留言一下子那么多,原来如此! 今天早点儿更,不会不会加更,所以死了这条心速去睡觉吧! o(n_n)o哈哈~,我去刷别人家的更新去了,( ^_^ )/~~拜拜,提前说晚安了! 正文 第89章 竞选完成之后,大学的第一道坎就来了——军训! 所有人抱着热情换上了新发下来的成套迷彩服,然而,很快,他们就后悔穿的时候那么高兴了。大太阳底下,一遍遍正步一遍遍军体拳,那是什么概念!连跑圈的时候都要整齐有序,那是什么概念? 叫苦不迭的女生每天拼命抹防晒霜,男生也是一个个惨叫连天的,完全看不出半点儿男子汉的气概。 这方面,卓凡越也没好多少,身体素质摆在那里,精神力再高也不代表体能强,一天天汗流浃背地下来,晒黑了不少,皮都爆红了。 这样无聊的军训日常,每日人累得只想倒头就睡,宿舍一股臭袜子味儿挥之不去,宁可直接扔了,也没人愿意动手洗一洗,吃完饭就睡觉,洗澡都是冲冲就散。 结果,在这种扣除正常生理时间,其他时间几乎日日重复的日常直播,竟然意外地增加了观众,破了二百大关。据小兔子分析,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直播时间固定且比较长,总有些无聊的人蒙头懵脑闯进来,然后就好像看流水账也能够坚持看十几章不换,好像那些看一眼开头就知道结尾的肥皂剧总能留住观众一样,他们坚持看下来了,成了固定的观众。 另一方面,则因为外星球对军人总是高看一眼,能够发展起来的外星球,没有哪个是不重视军事力量的。这种情况下,别的星球,哪怕知道八竿子都够不到,但他们的军事相关,哪怕科技落后呐,看那拳似乎也有些威力的,总是要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得到新的思路发展一下自身的军事力量。 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军训中有些人出的洋相,还有那些为了偷懒而耍赖的女生,装昏倒,装每月必有的日子… …这些过关或者不过关的伪装都被卓凡越的观众们一个个判断着,被追问的卓凡越甚至因为悬赏,不得不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大姨妈”。针对“为什么大姨妈来了就可以不用训练”这样的问题,他还要科普一下相关此类叫法的名词。 由此涉及的生理知识,虽然都知道是知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对外星人说这个的时候真是莫名羞耻啊! 即便如此,卓凡越还是没有直接放出生理卫生课本,他总觉得这样做太不妥当,让别人了解自身种族弱点什么的,也算是汉奸的一种吧。 或许他想得太长远,反正他一下子就想到星球战争上去,然后坚定地拒绝了小兔子的好心建议,忍着尴尬症发作也给大家科普了一下女生的生理问题。 既然解释了,免不了也要强调一下雌雄的分辨方法,免得再被人当做雌性示爱,真是尴尬死。 “主播竟然不是雌性,怎么可能!” “虽然总是听主播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吗?” “那有什么关系,主播,我是雌性同体呦,我们还是可以生孩子的。” “隔着不知道多远,楼上你还是自己生吧。” “我觉得不影响啊,我想要主播给我生孩子,但我也可以找其他人生孩子啊!” “作为雄性,主播你的体能太差了,需要炼体术吗?我可以提供,只要一盘,不,一百盘辣子金顶,或者来一桌上次的那种饭菜!我觉得都很好吃!” “嘻嘻,为了这么弱的雄性,打赏来一发!——星际大盗打赏‘星球’一个!” 小兔子蹦起来,愉快地报着一连串的打赏,多半都是这种幸灾乐祸型的,就是那种“原来还有这么弱的雄性啊!”的同情分,而这一波打赏还不少,系统的打赏分为“飞车”“飞船”“航舰”“星球”“行星带”等几种,分别对应积分为5、10、100、1000、10000等,扣除系统所得之后,卓凡越还能得到三成,也是不少了。 “感谢星际大盗,感谢陨石当空,感谢牛肉最美味,感谢… …”小兔子典型的爱财如命,一连串感谢加着飞吻,它连鞠躬都没吝啬,在屏幕上跳得极为欢腾,一扫之前几天的老实呆板。 卓凡越看得好笑,轻轻笑了一下,同时动作就晃了一下,被教官在背上敲了一下,有些疼,又晃了晃。 “站直,别动!男子汉,身板一定要直,腰挺直,这也是锻炼你们的腰力,长得再好,腰不顶用,也是个蜡枪头。”教官说着又用手扶住了卓凡越的腰,让他稳住不要动。 一直没关的直播屏幕上又是一大波留言飞速滚过,卓凡越斜眼瞥了一眼,什么关系什么暧昧的,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些黄成习惯的外星人都在想些什么,真期待哪天他们星球也来个和谐**,好好清扫一下这些不干净的思想。 大学不错,军训也舍得下本钱,后半个月他们都有幸去营房住了一段时间,还学了学障碍跑和射击,最后还比拼了一下成绩。 体能方面的弱项在射击上被拉平了,学会枪支怎么用之后,卓凡越就跟开了挂一样,从没有十环之外的成绩,甚至活物射击也都是百发百中,偶尔还能实现一箭双雕的战果。 这在和平年代简直就跟大熊猫一样稀奇,部队那位领导都想把他特招进军队了,这种射击天赋,标准的狙击手的料啊! 可惜和平年代讲究民主自由,卓凡越怎么都不愿意,最后还是跟着同学回了学校。 最后军训汇演的时候,他这个体能一般的凭着一张好脸和足够的高个儿,还成了标兵,在前头领着走了一圈儿,让那领导看得更是心痒,好苗子啊,好苗子,怎么就不爱当兵呐,真是**堕落的思想,要搁过去,那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现在,就只能看着人家投身资本主义的商业战场了。 卓凡越不是很关心他们的看法,那种流汗流血的战争,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哪怕科技到了星际时代,但放到战争上,再先进的武器也还是要人使用的,最后的伤亡也同样惨痛,因为武器的先进,一旦出现伤亡,还要更厉害一些。 那种看着身边的战友死去而无能为力,看着那如同绞肉机一样的战场不停地吞噬双方的场景,有过一次,就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即便知道这是和平年代,很难得再有那样的场面,但枯燥的体能锻炼还有实战和演习,对卓凡越来说,同样没有吸引力,大概是上辈子的经历让心野了,哪怕想要安定,但也不想要一尘不变的生活。 小兔子对这一点很不理解,当时它是提议让卓凡越答应的,但被他拒绝了,它为此不高兴了好多天,哪怕汇演那天又收到了打赏,它也没高兴起来。 终于结束了军训,卓凡越松了一口气,拿着卡去取了钱,早在军训开始没多久他就收到了钱到帐的信息,上面的数额表示,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需要担心正常的吃饭交际问题了。 “好容易军训结束,大家也都看腻歪了吧,不如咱们去吃些好吃的,我已经打听到附近有一条美食街,这一次不用排比打赏最高的前十名,大家想吃的都能用打赏换购,只不过,十秒以内,每样只能有一次报名机会——我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看,希望大家谅解。” 若是每人都能买一次,目前已经有二百名观众,岂不是吃个烤串都要来二百串,一个人要二百串烤串,真是要被所有人盯着看了,那时候也没时间没机会浑水摸鱼把烤串送到小兔子手上,让它发送到外星球。 所以定了个时间限制,卓凡越自以为还是很聪明的做法,然而,事实告诉他,呵呵,十秒之内,二百名观众齐齐报名,这是怎样的速度啊! “哈哈,你以为他们都是键盘打字吗?星网链接的是思维,十秒钟,足够数数数到千万了!精神力值越高,思维速度越快,你不知道吗?”小兔子嘲笑卓凡越傻眼的表情,他正站在一个烤鱿鱼的小摊子前,而对方的库存,只看那不大的小车就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有二百串鱿鱼。 卓凡越无奈一笑:“抱歉啊,我估计错误,为了不让大家失望,我争取在离开前凑够二百串烤鱿鱼,不过规则要变一下了,前三十名报数的算,不然我恐怕真的要被人当西洋景看了。” “哈哈,主播刚才的表情好有趣啊!” “是不是被我们吓到了,愚蠢的外星人,我十秒之内能够数到亿万单位!”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在这里意外地秀了一把,真不是我自恋,实在是我思维快啊!” “反正我的要求满足就好,按照报数顺序来,在这一点上,我相信系统的科学性。” 小兔子把这看成是对自己的赞美,主动飞了一个飞吻出去,同时要求卓凡越奖励对方一串烤鱿鱼,卓凡越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虽然是虚拟的,别人都碰不到,但他这个宿主却是能感受到那份独属他一人的真实的——然后点头同意了,不管怎么说,也破冰了,就不要在意一串鱿鱼了。 这一同意,便有一大批叫嚣不公平的跳出来了,屏幕上好一阵热闹,卓凡越没去看,转头开始点烤鱿鱼了,他可不想一条街走完都凑不齐两百串烤鱿鱼,信用破产可是要影响收益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是存稿! 感谢我又有了存稿!——勤奋努力的象征! 然后,晚安—— 正文 第90章 大一的课程还是很简单的,学习起来也很轻松,但这一年若是习惯了这样的轻松,往后可就不好抓紧了,至少一些该考的证这会儿考下来,以后就轻松多了。 作为班长,卓凡越很负责任地把事情说了说,经过他的分析,很多上了大学以为放松了的都还懵懂着的同学,认真听了,也没有谁是不懂道理的。 卓凡越说得明白,到该考证的时候,他会通知大家,到时候还是自愿报名,只不过他会汇总一下,把以后的学习安排起来,当然,若是谁有自己的小算盘,也可以不参加,单个儿复习。 这样,也充分考虑到了大家行动的自由性。 对于这个安排,全班的人都集体叫好,对他们来说,大学的自由固然是让人有了很不一样的感受,但也让人迷茫,不知道前进的方向在哪里,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自制力去督促自己上进的,上进的方向那么多,要选哪一个呢? 在这方面,卓凡越的指点就很重要了,别的不说,他的思想可比这些真正的大学生成熟多了,社会上几个来回滚过,哪里不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哎,大班长,咱不能光寻思着学习啊,谁那时候说选你当班长就会有精彩生活呢?我可是期待着呐。”龙友强即便吃了卓凡越一顿饭,也没客气多少,说话直来直去的,还惦记着班长那点儿事儿。 卓凡越笑了笑,说:“这个我也想过,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可以投票决定要不要做。” 与学习无关,能够全民娱乐,又不会占用太多时间,说出去在履历上也能添添光彩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参考了学校中目前有的社团活动,卓凡越觉得弄一个服装展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年轻,活力,乐观,积极,正是最张扬的年代,正是最美好的年华,想要健康地展现大学生的风貌也可以通过服装。 为了更容易制作,又或者说节约成本,卓凡越限定了服装展是环保服装展,意在大家可以用不需要的东西,废报纸,塑料袋,旧衣服等裁剪拼接,自己动手制作成衣服,也是个发挥创意的好途径。 “听起来不错。”段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笑得有几分猥琐。 李万里意兴寥寥,嘟囔着:“这有什么意思?” 男生们的态度并不是太积极,但女生就不一样了,自来服装这种东西,女生都有动力,立刻积极响应。 卓凡越开着直播,并不单单注意眼前,说完了该说的事情,耳机戴上,冲着屏幕眨眨眼,说:“大家也可以试试啊,用废弃不用的东西做成靓丽时尚的衣服,自己动手做,说不定会很有意思的。——做完了之后可以拍照发过来,我们一同评比一个前三名出来,有奖品哦!” “废弃不用啊,真的要把那些东西穿在身上吗?” “完全想象不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主播真奇怪!” “可是,我没有废弃不用的东西啊!” “真是启发了我的思维,我觉得如果用石头做出一件衣服来,一定会闪瞎你们的眼睛!” “哈哈哈哈,我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 … 各种留言刷过去,一大半没来得及细看就飞走了,卓凡越保持着微笑,对来问问题的纪小媛说:“可以啊,虽然是咱们倡议的,但如果全校都参加的话,也会更热闹一些,说不定还能上新闻呐。请外援更没问题,我相信艺术系那些人一定有更好的服装创意,会让服装展更加精彩。” “既然你同意那就最好了,要不要贴个通知,同时邀请各个社团的人过来,咱们还可以以院校专业作为划分,最后评选出前三名来——能不能和学校申请奖品… …”纪小媛对这个很有兴趣,很快说出了很多卓凡越计划中下一步该做的事情。 卓凡越一一应了,同时让她问问有没有人愿意主动领取任务来做,他就不分配了,任务完成之后,可以到他这里来领取奖励,或者后续任务。 “班长你是不是常刷游戏啊,弄得好像网游一样。”一个女生笑着说了一句。 她的话无意中点醒了卓凡越,游戏,他记得好像有些主播就是靠游戏生活的。 现代生活当然不可能有各种怪兽又或者血腥屠杀,但游戏,从来都不是靠这些吸引人的,而是那繁杂的背景还有主线剧情,还有那一环扣一环的任务链条,同样,他也不需要局限于游戏,把主播当成游戏设置一环又一环的任务链,也可以是吸引观众的好方法。 唯一需要解决的难题是,他目前能够作为奖励的手段只有美食,虽然华夏美食博大精深,菜系菜色足够吃好长一段时间,不怕哄不了那些外星人,但怎么看都有些单调,应该再增加一些别的才是。 头一次当主播,卓凡越的很多想法都是在摸索中前行,他也不去想太多,想到什么便先做什么,一点点走下去,总不至于无路可走。 学校的事情不太多,即便加上一个服装展,但卓凡越把事情大部分都分派成小任务发下去了,这种全民参与,又有奖励诱惑着,不少没事干的男生也把注意力分过来了一些,不再成天泡网了。 空闲时间有了,卓凡越就开始忙着购置住房的事情,总觉得有了个房子好像才安定。 “竟然要自己买房子,你们的政府真是太不作为了!” “原来可以挑吗?为什么我们是分配的?” “好羡慕主播啊,我的房子就能放一张床。” “天啊,竟然还有这么美的院子,买这个买这个,我打赏主播钱,买这个啊!” “原来带院子这种叫做别墅啊,为什么我们星球没有,好奢侈啊!” 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卓凡越觉得稀松平常的,在外星观众的眼中就是一件十分与众不同的事情,这也挺新奇的,试着理解他们已经被系统翻译过来的话,试着从他们的角度去想这件事,试着去想他们的居住环境,再同记忆中自己星际时代生活的环境对比,有些大概能理解,有些他也会觉得奇怪,反问回去。 一来一往的交流多了,观众的人数不知不觉涨到了四百多,这才是一个月过去,虽然还比不上那些排名在前的直播系统,但卓凡越已经很满足了。虽然说以后可以以此为职业,他也决心好好做,但客观环境摆在那里,就像你不可能强迫一个喜欢绿色的人喜欢红色一样,他只能招来那些爱好于此的观众,至于其他不喜欢的,也就不能强求了。 钱财足够,应观众要求,他买下了一座独栋的小别墅,售楼小姐吃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意思,他同时也给观众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门缝里看人”,以及同类词汇“狗眼看人低”的贬低意义在哪里,竟然引起了一大片共鸣。 哪怕是外星人,贫富差距也是存在的,而外星和外星之间的财富差距也是有的,观众们习惯了这段时间的排名对比,竟然一个接一个地主动把星球贫富排了个一二三出来,当然,尽忠职守的小兔子很负责任地把星球名称都屏蔽了,但这并不影响卓凡越的好心情。 购置了大型的游戏设备,划分出一整层当做游戏厅,卓凡越一一试玩了一遍,同时跟大家讲了一下他这个星球的游戏类别,出乎意料,竟然受到了好评,还有人打赏他要求某网游的。 “虽然是很古老的游戏,但游戏的魅力总是存在的,总有人愿意尝试一下的。”对于这种现象,小兔子解释得很是老练。 卓凡越点点头,就好像古时候的围棋现在还有人下一样,游戏的魅力并不会因为科技的先进而被取代,只会更加进化。 同时引进的各种赌博游戏也受到了好评,以至于后来留言中多了很多“我赌一根黄瓜”“我赌… …” 环保服装展举行的时候,已经成了全校的活动,各个系都可以自由参与,每个系也基本上都有几个班报名参加,卓凡越他们这个主办方被夺取了主办权,但由于是倡议者,主管的权力大都还在,而卓凡越因为表现突出,获得了主持权,跟他同台主持的则是王佳颖。 两人自迎新晚会之后都没联系,这会儿活动需要重新联系起来,对对方都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王佳颖最初以为卓凡越是个莽撞的追求者,后来觉得他是利用自己哗众取宠出风头,这次接触之后,才发现他不只是脸好看,自身还很有才华,很有想法,作为倡议者,领导范儿于无形中凸显,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听他号令。 而卓凡越这边儿也发现了这位传媒之花的傲气并不是浮于表面,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不仅是身材和脸蛋。 两人的合作都很愉快,完美地主持了一场服装展,之后也没再断了联系,断断续续地,会互相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作为学姐,王佳颖还给卓凡越介绍了很多信息,小到哪个窗口的饭好吃,大到哪个企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哪里可以拉来赞助… …一来二往,渐渐熟悉起来。 卓凡越还认识了邱云,她参加了服装展,之后主动过来问卓凡越要了联系方式,卓凡越对她没什么恶感,没有在这里驳人面子,但是后面十条九不回,那边儿也明了这其中的意思,渐渐冷淡了。 无意中翻过这些聊天记录的李万里私下里说卓凡越“眼贼”,盯上了王佳颖这块儿肥肉,就不理会别的小嫩肉了,他倒是觉得邱云不错,后来还主动追求过,后来的后来,还是和别人成了。 考证,学习,每个假期都组织去外地旅游,不参加旅游团,纯粹是自己带人玩儿。 营养充足了,又有了外星人提供的锻体方法,虽然不能像他们那样腰圆膀壮,但体力还是渐渐增强了,同样上涨的精神力也因为有一本专门从外星人那里换来的精神力修炼方法而有了来源,带起团来并不费劲儿。 已经知道此星球人不会修炼精神力的小兔子表示这样重大的疏忽一定不是它的失误,恼羞成怒之下,谴责卓凡越屡次在等级未达到之前利用奖赏偷梁换柱的恶劣行为,并对此做出了明确限制。 卓凡越笑着给小兔子顺了顺毛,把暂时不用兑换的积分放到它那里,由它选择投资其他星球的产业,并主动提出分给它七成的收益,小兔子就惊喜万分地过来蹭掌心了,同时咳嗽两声给限制增加了时效,为期一个礼拜。 时间过得飞快,四年大学生活,仿佛一转眼儿就过去了,卓凡越并不打算继续深造,他对经济上面的知识并不执着,货币战争的确是一种不见硝烟的战争,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精力放在上面,他的心性还是有些自由散漫,除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不愿意对某一件事情投入太多的精力。 然而,这样心性的他,刚毕业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找了个公司上班了一段时间,不长,总共坚持了三个月,直播了一些办公室的勾心斗角,就主动辞职了。 对此,不少同事都很惋惜,难得有个看着养眼的。 然后是考公务员,普及了一下这个公务员的铁饭碗多么稳当,可惜并没有得到认同。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一直都是铁饭碗啊!” “作为**区的一员,我从出生到死亡,都是由政府养着的——莫名有些骄傲怎么回事。” “主播好可怜啊,据我所知,大部分星球都已经实现了普遍存活率吧。” 小兔子插播了一下什么叫做普遍存活率。外星的生存条件,有些险恶,有些富足,富足的不用说,就像富人都爱做慈善一样,他们的政府很乐意满足平民的最低生存需要,这就是所谓的政府供应。 而险恶一些的星球,正因为生存环境险恶,为了保护为数不多的珍惜的民众,政府更愿意为此负担他们的生存所需,哪怕借债也在所不惜,甚至有政府出动军队打劫别的星球而供养自己星球的事情,为此引发的大战那是另一个问题,而在这种有志一同的局面下,普遍存活率就是指完全不需要担心吃喝住的问题之下的民众存活比率。 简单来说,只要没有难产在母亲的肚子里,培养室的培养皿中… …安全出生之后,是可以平安活到死亡到来的。这其中,完全不需要考虑任何生存成本,除非你想要过得更好,这就是普遍存活率所代表的铁饭碗。 对此,卓凡越一默。星际时代,基础的生活成本的确是十分廉价,并不需要像现在这样靠个人努力获得,但只要有**,最终还是会选择上进,更努力去过更好的生活。 悄悄地建立起了一个慈善基金,组建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团队,卓凡越购买了一个小岛,然后谎称岛上有个钻石矿,开始正大光明地贩卖各种彩钻,所得钱款全部都给了慈善基金会。 在他在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攻破这个岛的防御,不仅仅是雇佣兵的保护到位,更重要的是卓凡越上辈子学习的阵法起了作用。在某个外星球兑换来的某种废弃石头,不是钻石,而是灵石,那种用精神力看,好像佛宝一样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的水晶一样的石头,卓凡越称它为灵石。 用灵石布置的阵法才能够真正发挥出它的威力,保护着小岛上的住宅不受炮弹的侵扰。 一个拥有钻石矿的小岛就这样成了那个充满战乱国家的一处桃花源。 对于被逼逃亡到岛上的民众,卓凡越并不驱赶,划分出一块儿地方任由他们停留,而他则提供必要的饮食和住所。 他并不想要在这样和平的年代抢占出一片地方建立国家推翻别人的政权,他只是想要做到一个最基本的普遍存活率,或许现在没有人知道这种人文主义关怀的意义,但他知道,他会在有条件的时候尽可能做到。 多少年后,卓凡越的这个慈善基金会意外曝光,世人知道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富翁竟然在做这样完全没有利润的商业,都是一阵吃惊,没有人相信那账目上的一笔笔支出完全没有回报,有好事的一项项去查,所得到的结果竟然处处属实。 怎么可能不属实呢?在小岛上自己的住宅里,卓凡越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新闻,小兔子在一旁蹦跶着表功:“瞧见了没有,我就说了我绝对是最完美的监工!” 直播系统这个黑科技,它的摄像头不知道隐藏在哪里,这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它想要知道,哪怕那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它同样能够知道,所谓的联网都不用线,就是这么酷炫。 这样大的慈善基金会,肯定会有些个浑水摸鱼的。水至清则无鱼,传统的教育是这样留下来这句睿智的话,成了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然而道理到了卓凡越这里就要变一变了,既然他有能力做到完全监察,为什么还要让水不清,养那些贪婪的鱼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给的工资足够高,如果这样都还要让人生出贪念来,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不可信的,取代了也是应该。 强者制定规则,他需要让一切按照他的规则走。 “谢谢你。”卓凡越诚心诚意地跟系统道谢,虽然这小兔子黑起来也是够厉害的,吃了他不少积分,但付出必有所得,他们的交易还是秉持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在这一点上,系统比人诚实不少。 多少年以后,卓凡越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世界级大富翁去世之后,因为他的财产并没有明确的继承人。*国果断不认账,没收回了那个据说产钻石的小岛,然而,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岛上什么都没有,完全找不到矿洞的痕迹,不死心的*国政府暂时停火,集中力量去勘探挖掘,结果一无所获。 ——消失无踪的钻石矿,就此成了历史上的一个谜题,连同它的主人卓凡越的身世之谜,也成了很多人想要探究的真相,是地下王国的主人,还是某个神秘家族的后裔,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外星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很肥厚的一章吧! 以上存稿! 晚安! 正文 第91章 蔚蓝的海面,比天空更灵动,活泼的浪花时而翻卷,银色的鱼跳出水面,翻个身再入水中,好像最擅长游泳的运动员在卖弄自己矫健的身姿,点点苍白在海面之上出现,离得近了,可以看到是白色的沙滩,还有绿色的树,红色的房子,青灰色的跑道… … “哇,这里就是钻石岛啊!” 直升机上,少女附身向下看着,完全顾不得被气流掀起的头发凌乱地飞舞,好像海底章鱼的八爪,没有丝毫美态可言,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下方的小岛,那个从版图上看毫无奇特的岛。 “是啊,钻石岛,可是,已经没有钻石了。”坐在少女身边的是一位优雅的女士,她穿着七分裤和简单的短袖衬衣,一头短发利落地只到耳边,大大的墨镜架在鼻梁上,眸光似乎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然后又安静地等待直升机降落。 少女皱了皱鼻子,说:“妈妈,你怎么老胡说,明明这里的彩钻天下闻名,年产量,报纸上估计得不是挺高的吗?怎么可能突然就没有了。” “总会有采完的那一天,我相信他说的话。”女士这样说着把女儿揽到身边,让她安分一点儿,直升机就要降落了。 小岛上的安保自成体系,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早有划分,停好之后,母女两个带着摄影师,一同跟着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离开。 从天空上看的时候,岛上的红房子好像一轮红日,等到下来看了,才发现是典型的南方园林样式,虽然树木花草都变了品种,但那种格局还是有着某种深入骨髓的倾向。 “总觉得中式建筑放在这里有些违和啊!”少女嘟囔着,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蹦跳着四下张望。 女士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跟着安保人员往里走,到了前厅,见到那个已经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眼角有些细碎的纹路,却为她增添了一种少妇才有的韵味。 “几年不见,传媒之花还是这么美啊!”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来,并没有给她一个西式的拥抱,而是笑着招呼了一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坐下聊吧,随意一些。”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也没有多少久别重逢的欢喜,这般对待,想让人会错意都不可能,王佳颖无奈地一笑,多少年了,这人竟还是这样子,亏得他有钱有势,不然在社会上怎么混得开啊! “这是我的女儿李蕊,李蕊,过来,见过卓叔叔。”王佳颖没有马上就坐,招了招手,把身边的女儿退出来,“她听说我要过来,好奇得不行,非要跟过来,抱歉了。” 这一点,电话里已经说过了,王佳颖再次道一声抱歉,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有多闹腾,生怕老同学无法容忍。 “卓叔叔,你可别听我妈胡说,我哪里闹腾了,我是有求知欲。卓叔叔,我可是对您的这座钻石岛好奇许久了,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 李蕊娇娇俏俏地说着,她的模样长得像王佳颖,很好看,却又有一种当年在王佳颖身上看不到的活泼肆意,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家中一定是小公主一样的人物,天不怕地不怕才能娇惯成这样的性格。 “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没大没小地。”王佳颖口上说着责怪的话,眼中却全是宠溺,连怪责都是嗔怪那种,并没有真的生气的样子。 卓凡越这几年养尊处优,愈发懒得跟人打交道了,但当年的眼力还是在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莫名觉得有些厌烦,他其实对于老同学的到来,也是有些欢迎的,毕竟是老同学嘛,但,在别人家还要当自己家一样随意逛,他难道开的是博物馆吗? 脸上还是平淡的样子,心里头却已经多了几分不喜,卓凡越找人来领李蕊去逛,他也没客气地说什么随便逛之类的话,自己的家,他其实并不太欢迎别人来参观的,且,家中还有一些不合适被外人看到的东西。 王佳颖看着女儿跟人走了,也不担心,扭头就谈起了正事,她这次来是专门来采访卓凡越的,对这位莫名其妙就成了世界第一富翁的人,太多人好奇了,她心里头也好奇,尤其是在她查出了卓凡越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之后,她就更加好奇了,他是哪里来的资本? 若是没记错,当年大学的时候,他就能买下一栋别墅,那些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是哪里来的?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很普通的学习优等生,每天还要兼职一些零工赚钱的他,是怎么弄到了那么大一笔钱,难道是来历不明的资助吗? 而他,又是做了怎样的“生意”,才能让这样的一笔钱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据她的了解,大学期间,在别人都忙着兼职的时候,这位老同学可是悠闲得很,毕业后更是有一段时间去向不明,再后来,突然就买下了一座小岛,然后就是彩钻的大批量面世。钻石矿?他是怎样的机缘才能够得到一座钻石矿? 又是怎样的能力才保住了这个钻石矿,最后独独一人成了富翁? 一路所见的雇佣兵都不像是善茬,他们若是联合起来,或者跟外人勾结,他一个人,是怎样压住这些人,治理好这个岛的? 王佳颖越是了解越是好奇,更不用说那个庞大的慈善基金会了,运作至今,自从曝光以来多少双眼睛盯着,还有有关部门专门去查,竟是一点儿猫腻都没有,如此舍己为公,他究竟是图什么呢? 是大忠似奸,还是真真正正的圣父? 是的,圣父,被他庇佑能够在这座岛上生存下来的居民自发自觉地把他当做了圣父在人间的化身,因为他们或许再也找不到那样一个人,能够免费提供吃穿住用,完全不需要他们付出任何代价。 也因此,有些人把钻石岛当做理想国,一味地夸大其美好。 而在王佳颖看来,这些都是极不合理的,钻石总有开采完的一天,当钻石没有了,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是不是会就此风流云散,又或者,还有什么潜在的手段能够维持下去,一如某些传说,卓凡越有着隐藏家族的身世? 说实话,这样的说法王佳颖之前一直是嗤之以鼻的,要脑子多有坑,才能把自己看好的继承人扔到福利院养大,谓之锻炼? 如果是“认亲说”,在王佳颖看来也十分站不住脚,世界上的穷人有多少可能没人说得清楚,但是世界上的富人有几个,很多人都会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的富贵家族,然后把这样庞大的财产交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这般挥霍,这是不合理的。 哪怕他的挥霍能够换来好名声,可他一不组建教派,二不反抗政府,连门都懒得出,又能做什么呢?岂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王佳颖的心中有太多疑问了,在来之前,在来的一路上,她都在细细盘算该怎样问,才能够得到一些爆料,尤其是,电话中,对方已经说了钻石矿采完了的事实。 简单的沟通之后,摄像机打开,王佳颖开始一个个抛出问题,时不时还要说一些感性的话题。 卓凡越的表现很自然,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面对镜头的人,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更没有没完没了的哼啊哈啊的语气词,说话很有条理,连某些陷阱也能够娴熟地避过,谈笑起来更是自然。 满腹疑问的王佳颖不知不觉沉浸在这种轻松愉悦的气氛中,脸上也有了真实的笑容。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一场采访完成之后,摄像机一关,王佳颖伸了一个懒腰,靠在沙发上:“你这里真是太舒服了,怪不得你不愿意出门。” 不知道是怎样的沙发,看外形没什么特别,素色的而已,但是坐上去的感觉,真的是只有自己知道,太舒服了,尤其是腰部,那本应该悬空的地方好像被按摩着一样,这就是有钱人的享受吗?王佳颖都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卓凡越笑了笑,从外星弄来的沙发能不好吗?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精密并不下于一台计算机了。 许久不见的老同学,说完了那些话之后也没什么可聊的,两人共同的朋友没几个,简单跟卓凡越说了说以前的事情,王佳颖便很痛快地告辞了。 虽然这里的风景不错,但是窗户外面那些拿着先进武器来回巡逻的人可不是摆设,待得久了,王佳颖总觉得自己是被监视着一样,浑身的不自在。 摄像师也有同感,起来的时候还微微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外头那些人的枪里都是有子弹的啊! 李蕊被带了回来,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王佳颖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也没多问,笑着告辞,等上了飞机才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了,那个卓叔叔太小气了,他的佣人也是,我不就是看见书桌上有本书拿起来翻翻吗,竟然被训了一顿,真是,太讨厌了!”少女的面子问题是个大问题,李蕊哪怕爱死里面的奢华,也不愿意再来了,同时抱怨着,“妈妈,你不知道,这卓叔叔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写小说,还是科幻类的,我拿的那本书上全是外星人设,他还挺认真,彩图文字一样不缺,就是那服装真是不敢恭维,什么品位啊,这人… …” 王佳颖挑了挑眉,写小说?没听说有这个爱好啊!刚才也没谈到,所以,算了,内容已经足够,不用再加了。 哄着女儿说了两句好听的,她就再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李蕊,还惦记了一阵儿,决定这小说要是上来了,她一定去刷负,后来一直没见到,也就忘了。 直到进入星际时代,一本被称作大预言书的手抄本被发掘出来,世人才知道几千年前,就已经有人对外星人进行了那么详实的分析,书的后半部分甚至还有一些相关的战略战术设想,所涉及到的科技有些竟然还超过了现在的科技。 为了避免国家动荡,这本大预言书被束之高阁,只供首脑人士参详,世人永远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本书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92章 血污。 属于血液的腥气充斥着鼻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味道,是臭,似乎又有几分香,然而浓重的血腥气压倒了一切,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几乎要被熏晕过去,但终究没有。 乌黑的眼睛睁开看着天空,不是蔚蓝,不是乌黑,而是飘着丝丝缕缕的红云,还有那星,一颗颗,高远得仿佛永远摸不到边际。 这里是哪里? 这是什么地方? 我… …是谁? 一瞬间,乌黑的眼中是迷茫的,不知道该怎样做,不知道该做什么,本能地觉得不安,却又不知道要怎样摆脱这种不安,或者说要怎样寻找安定。脑海之中,暴虐的情绪一**袭来,不断地充斥着大脑中已经有些连贯的思绪,然后如同天空一般,成了猩红缕缕,流露着不详的气息。 “您好,我是您的系统nli567,恭喜您成为nli567的第一任宿主… …系统致力于向各个星球展示本星球的风土人情… …争取的投资和资源,宿主可分得三成,可用于改造本星球的生活状况,并不允许引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超出本星球技术水平一百年的高端机器及技术… …该部分以积分计算,可折合现金,比率根据本星球货币政策上升或下调,可由nli567代为操纵投资其他星球,取得收益六成为雇佣费… …” 有谁在说话,眼睛所看却见不到任何人影存在,一大片血污中,盛开着白色的花,纯洁得好像天使未曾沾染尘埃的羽,洁白得好像那一片永远不会停驻的云… … 精神力猛地尖锐起来,好像利器刺破了果皮,内心中犹若划过一道闪电,霎时间,天地也明亮了。 小小婴儿的身体,藕节一般白嫩的胳膊,还做不出揉眉心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来,无奈地举了举拳头,有些庆幸自己在还没完全清醒的第一时间再次绑定了直播系统nli567,否则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样生存下去。 这里,是魔界。 剧情中对于世界背景总是有一些叙述的,不多,但足够了解一个简单的设定,眼前的这个魔界针对那个剑与魔法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副本,如果主角不够等级,打不到的话,恐怕永远都不会开启。 而剧情中唯一的主角就是原主,所以卓凡越也不知道整个世界的走向是怎样,他知道的只有魔界的这一块儿,而最根本的就是生存问题。 每次他的系统都会把他送到原主未曾作恶之前,那时候不需要洗白,没有人了解其恶的时候,其人就是白的,而他所做的,也只是单纯地想要做些符合自己三观的事情,免去一些可悲的遭遇。 因为一个人能够作恶的年龄,在知道是恶而为之的年龄多半都是成年后,即便古代稍有特殊,也都是在少年之后,所以,卓凡越之前的几次,都是在少年人的身体中苏醒的,最年幼的一次也已经有**岁了,而这一次,竟是一下子回到了婴儿时期。 不,魔界的生物是没有“婴儿时期”这种说法的。 这是一片很神奇的土壤,只有那些真正富有悠久传承的血脉才会用人类的方式繁衍自己的后代,其他的魔物,有些只需要一滴血就能够成形,而一旦成形,哪怕外貌还小,但他们自身的心智却也如七八岁的孩子一样,颇为成熟。 卓凡越此生是一个魔物,血污中繁衍出来的魔物,且这里的血污,也并非什么尊贵之人留下的血,而是一些下贱魔物的血液混合而成的杂血,没有什么高阶的营养,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传承,唯一能够遗留下来的就是恶,纯粹至极的恶。 或者说,在这一片血污之上得以成形的卓凡越本身就是恶,他可以代表人间一切恶行,也可以代表人类一切恶欲,他的存在,注定了不会与人为善,利己,损人,实属生存本能。 且,同其他的魔物一样,他也有属于魔物特有的那种暴虐,见到什么都想要破坏,看到什么都想要夺取,从出生下来之后,他第一个夺取的就是直播系统,完全是本能地掠夺。 那些血污提供的养分太杂乱,也太强大,几乎要把卓凡越的精神力冲垮,所幸,nli567的开场白打断了一切,让卓凡越恢复了一些,能顾抵抗那种生之本能了。 精神力还在缓慢地恢复着,卓凡越却没有再躺在那里,魔界并不是一个能够让人安心休息的地方,一言不合就开打算什么,在这里,没有任何理由,只要见到就杀了你,你也是没处说理的。 因为,弱小,本身就是一种无礼。 而弱小者的存活则是魔界的奇迹。 这样恶劣的环境,这样恶劣的风俗,魔界没有变成一片荒冢,还真要亏了它自主繁衍生物的能力太强。 压抑着去拔了那朵花的冲动,卓凡越慢慢爬起来,他才成形,虽然魔物的生长极其快速,但现在,的的确确是他最弱的时候,直播打开,已经有过一次直播的他很清楚合约的内容,没有跟nli567废话就签了下来,然后发现或许是世界隔得太远,nli567虽然被他的精神力夹裹着穿越过来了,但很多功能都损毁了,比如说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它的宿主,而把他当做了另一个宿主。 还有,最重要的是,它跟主系统断了联系,这也就意味着想要用它连上星网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直播没有观众,还叫什么直播系统。 nli567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它似乎认为之前那个世界才是主世界,凭借着某些卓凡越无法理解的黑科技,它连接上了那个世界的直播平台,继续它的直播。 卓凡越一边行走,尽快离开这些血污,一边听nli567自吹自擂,说自己的好处,他没有点头,没有回答,心情十分不美妙,没有了外星人的基因修复液,他难道真的要按照原主的成长路线去成长吗? 剧情中,刨除掉大量骗人杀人等恶事,原主做得最恶心的一件事情就是泡热血澡,是的,热血澡,把刚刚死去的魔物的血放在浴桶中,然后自己泡进去,从中获取力量。 出生于血污中的恶,就是这样修炼的,一步步从最平凡普通的魔物修炼成有了名字的魔族,他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也是个草根崛起的奋斗史,虽然暗黑了一些,但,他最终死于魔族那些稀里糊涂的打斗,莫名其妙就被人弄死了。 甚至都没有等到主角打开魔界副本,这就死了,连反派,哦不,炮灰都算不上。 卓凡越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感觉,他不准备用原主的名字,名字只有自己以为是真名的时候才能管用,那个给原主名字的魔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看到了一把刀,然后就起了个名字,表示主权,至于这把刀最后怎样,反正他的刀多得是,哪里顾得过来。 那个并没有什么期待,如同编号排序一样的名字就这样被卓凡越舍弃了,他一步步艰难地走出了血污的范围,脚下踩在黑硬的地面上,虚弱地差点儿倒地,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血污的确能够为原主提供力量,哪怕换了卓凡越自己,身体被强化的那种感觉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甚至肉眼也是能看到的,在血污中的时候,他是刚出生的婴儿,然而走到外头之后,他已经成长为了三四岁的孩子,动作轻松了许多。 与之同等的则是脑海中那愈发暴虐的戾气,横冲直撞,想要毁掉一切的感觉。 “卧槽,这是什么鬼?真的是魔界?哪里的影视城啊,这么逼真?” “主播呢?不要告诉我,主播就是那个孩子!” “喂,你们都没从头看啊,他刚才还是婴儿呐,走了这几步却变成孩子了,这长得也太快了!” “主播真有心,做得真好,完全看不出痕迹呐,赞一个!” “真的耶,要是**有这技术就好了,估计票房也不会那么烂。” 留言刷了一会儿屏,观众人数并不多,十来个吧,大都是误点了一下,见到觉得有意思就看了一会儿,后面若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估计很快就会走了。 “大家好,我是主播,大家都看见了,我所在的地方是魔界。”卓凡越说着,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儿,小兔子操纵着那看不到影子的摄像设备把周围也照了一圈儿,地方太大,且都是黑红主色,看不出人为的痕迹。 “就在大约半个小时前,我还在家中沙发上看网络小说,然而下一刻,咳咳,没有什么电闪雷鸣,反正就是一睁眼我就在这里了,根据剧情所说,这里是魔界,而我,是血污中孕育出的魔物恶。出生就带着血污中所有的残念的恶,以后也会一直作恶下去,甚至只有作恶我才能够存活,否则只能够悲惨死去… …” “…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我的金手指就是一个直播系统,相当黑科技,目前还是初级,一旦观众人数多了之后升上二级,我就可以通过系统自带的商城购买一些生存必需品,也许能够走出一条普通正常的人生。” 卓凡越深知怎样才能吸引人注意,还有什么比代入感更好的东西吗?穿越这个词汇自从流行起来就没有降过温,肯定有很多人买账,哪怕这般匪夷所思。 果然,他就好像是引爆了一个炸弹,一大片留言一条条刷过,若非精神力足够强大,他根本就看不清都写了些什么,同时,观众人数也在不断上升中,有人开始询问一些具体的问题。 卓凡越勾起唇角笑了,越是有挑战越是有人喜欢看,继续下去,生存的资本便有了。 唯一可惜的是,因为nli567的大量数据丢失,它把自己当成了新的宿主,原来的那些积分都要重新计算,从零开始,真是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了,第二遍,不知道能不能发成功,不行明天再发。 正文 第93章 魔界的生物也是分种族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强者觉得有意思,弄了一些魔物驯化服侍自己,规定了他们的职责,而这些魔物本身的武力并不高,屈从于强者之后,也崇拜着强者的一切,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基因一样深入到了骨子里,乃至于通过各种繁衍手段传承了下去,最初的强者成了魔主,这些服侍他的人,鸡犬升天,也有了魔族的身份,各司其职。 魔族,并不是指魔界所有的种族,不是什么魔物都能够称作魔族的。 魔物诞生的方法千奇百怪,而这些诞生的魔物并非一出生就有强大的武力值,比如说魅魔,它一出生只能魅惑周围的小生物自投罗网,靠着吞噬别人的血肉来壮大自己的魅惑能力,然后引诱等级更高的生物过来给自己补充营养。 因为它们从小到大的外形都会很好看,甚至能够感应到别人的审美观,越长越“美”,所以魅魔常常被魔主们饲养起来,不为别的,哪怕是头上长角,脚是蹄子的魔主,也想要看到一些赏心悦目的东西在身边出现,好像那园子里的花,我可以不去看,但不可以没有。 出于这种需要,魅魔已经很少能有野生的了,而它们世代被驯化,魅惑的能力越来越强,但其他方面的能力也都在弱化,处于魔族底端,必须依附强者才能存在的观赏性花朵。 但在魔界的食物链中,它们常常扮演着吃人的角色,因为有强者提供的武力支持,通常它们的食物都会比较充足,能够更好地成长。 另外一些魔物就比较惨了,它们也是魔界自然诞生出来的,只因为血肉好吃,就如同魅魔一样被人豢养起来,所有的用处就是在成长的时候被吃掉。 同样有思想,同样能说会道,会哭会笑,就因为好吃,于是便只剩下了被吃这样一条路。 “听起来很悲惨是吧,但这并不算什么,所有在人类觉得骇人听闻的事情,在魔界都是正常的,甚至是常常发生的,因为在魔主们的规则中,这些魔物,就好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完全没有必要留心这一根跟那一根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想想大家吃肉的时候是怎样挑剔吧,不吃鸡翅吃鸡心的,不吃后腿吃排骨的,再有那些开膛破肚,只为皮酥肉嫩的各种美食做法,如果把这些动物全部替换成魔物,把人类当做魔主,大家就能够理解了。” 卓凡越走得缓慢,他才出生,对血污的依赖性很强,本能中有一种“必须要回去把血污吸收干净”的生存意识在作祟,时时刻刻诱导着他回去“吃饭”,然而,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怎样也不可能把那些东西当做饭的,哪怕能够增加能量呢?哪怕增加的每一分能量都会是生存的资本呢? 或许这也是因为他还没有被触及底线吧,若是只有这一辈子,又没有直播系统这样的金手指,他也许早就不能忍地回头了。生存,永远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 “恶,别说了,想象不能,以后再也不能吃肉了,~~~~(>_<)~~~~ ” “主播是故意的吗?这让我以后怎么直视我最爱的鸡大腿!” “天啊,想到某一天我的糖醋排骨突然对我说它死得好惨,完了完了,这是要得厌食症的节奏啊!” “大不了吃素好了,素食健康,绿色环保!” “楼上太天真了,你怎么知道你吃掉的叶子是植物身体的哪个部分呢?这样一想,突然觉得人类好恐怖啊!” “是啊,人类太恐怖了,这么能吃!” “所以,人一定不是猴子变的,是饕餮变的吧。” 屏幕上的话题有了偏转,卓凡越没管,他留意到观众的数字在增多,是个好现象。 脸上有了些笑容,继续说道,“换位思考一下,不吃怎么生存呢?不要说修炼这个话题,是的,魔界也有魔界的修炼方法,修炼成强者的的确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但吃东西这种最简单的通过吞噬他人的血肉来强化己身的方法,有谁会放弃呢?口腹之欲,本来也是**的一种,多少人在吃了正餐之后还要吃零嘴呐,难道是因为饿吗?” “… …没有人权,完全没有人权,除非魔物能够取得魔族的资格,被认可为魔族,而这意味着要不然某位大人物赏识你,愿意多你这么一个跟班,要不然你的实力强悍,足够让自己活着进城,否则,魔物也就跟食物等同,碰到喜欢吃这一口的,死了也是与人无尤。” “那还等什么,快点儿成为魔族啊!” “听起来魔族好像是个身份证明,需要个牌子什么的吗?” “城?魔界有城,那是不是也有城主,是不是还有魔尊魔王什么的?” “真惨,老乡不哭,突然变成食物链底端一员,唉,这时候才理解人类的进化为了什么。” 弹幕又多了起来,还有一大波打赏,虽然都不多,但多少是点儿心意,有人还打出了“支持异世界老乡大发神威,重回食物链顶端”的旗号,看起来也有些暖心。 比起那些外星观众的留言好玩的成分居多,这些同根同源的观众,反而更容易让人温暖于心。 卓凡越对这些打赏道了谢,比他更积极的是小兔子,这个刚才还懒洋洋趴着的家伙,这会儿蹦过来蹦过去,用身体跳了一段并不怎么优美的舞蹈,一声声谢词通过字幕形式放出来。 “我也想要尽早成为魔族,但成为魔族的两个关键点,我一个都满足不了,武力这一关,如果不想饮血,那必然是不会有长进的了,而投靠某个大人物,先不说某个大人物看不看得上我,就是我自己也要有能够走到那个大人物跟前,让他看我一眼的本事才行,于是问题又回到了第一点。” 卓凡越说到这里,顿住了,面色也严峻起来,因为身体本身就是恶,那种作恶的暴虐**时刻都在肆虐着他的正常思绪,为了冷静下来,他的精神力多半都用来压制那种恶之本能,剩下的一些,则起着侦查的作用。 “活着进城”,或许在观众们听来只是一句夸张的修饰词,好像那些总是喊着“累死了”“困死了”却并没有死的话一样,但在卓凡越说来,这就是客观情况。 魔界很大,几乎大无边际,而每时每刻,都有各种不同的魔物出生,它们的习性特点各不相同,但从一出生,就面临着同样的杀戮和被杀戮的命运。吞噬其他魔物壮大自己,是它们的本能,或者说是魔界所有生物的本能。 好像卓凡越生存的那个血污,不仅生出了他,还生出了那一朵花,而他之所以那么想要毁了那朵花,也是因为那朵花在跟他争“营养”,一旦营养充足,那花也可能变成魔物。 一方面不想要吸收那些血污,一方面想要远离可能的危险,卓凡越才一清醒就离开了那片地方,但远离了一处危险,很有可能又踏入另一处危险,现在,他的精神力就告诉他,已经有了敌人。 很快,敌人出现在眼前,粗壮的四肢,牛一样壮硕的身体,不同的是体表上坑坑洼洼的痕迹,那些是战斗的痕迹。人首牛身,那颗很像是人头的脑袋蓬松着半长的发,一双腥红的眼从发丝的缝隙中看过来,暴虐凶戾。 卓凡越虽然提前发现了它,但他的体力值不够,索性没有奔跑,而是立在原地,直到它出现在面前,与之对视,分毫不露怯。 屏幕连通的另一端,许多观众在为他揪着心,直播并不是卓凡越的个人视角,所以他们能够看到双方的情况,仅是肉眼判断,那个皮白柔嫩的小男孩儿就不是对面那个顶他三个体型的魔牛对手。 小兔子自发地跳到他面前,说:“尊敬的宿主,基于双方敌我力量悬殊,nli567自主建议,宿主应该马上逃亡——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逃亡并不是懦弱的行为。” “谢谢你的建议,可惜,对面的家伙不会让我逃的。”疲软的双腿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再跑得快也不会是四个蹄子的对手,而他的体力,即便没有清晰的数值显示出来,他也知道体力不足,空瘪的肚子不断在思念身后的血污,他迫切地需要一些能量,但显然,怎样也来不及。 这个时候,卓凡越也有些感慨,说起来还是外星观众更好一些,起码这时候可以通过以物易物… …等等,以物易物! “观众朋友们,大家都看到了,我现在正面临人生第一大危机,作为老乡,我希望有哪位能够慷慨地给我提供一把枪作为打赏,让我可以用枪轰了对面那个家伙。” 希望渺茫,但不得不试一试,魔牛已经在磨蹄子了,显然,它已经觉得自己之前的对视不过是虚张声势,也许下一刻,它就会发动攻击,而卓凡越,或许能够躲开两次?三次? “枪?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管制啊,真是!” “我愿意打赏,但是没枪,气枪都没有。刀行吗?厨房用具,管够!” “我也愿意打赏,但,同没枪!” “你们真是太逊了!我有啊!我在*国,这里不禁枪,而我刚好有一把猎枪,才用了一次,不过,我该怎么给你?”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卓凡越狼狈至极地用滚地的姿势躲过了魔牛的一次冲击,应该庆幸这头牛虽然看着壮硕,但它并没有天赋属性的优势,不会魔法或者其他技能,否则… … “直接打字说愿意打赏一把枪就可以了。” 卓凡越气喘吁吁地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对nli567说:“剩下的都靠你了,不然你的第一任宿主就要这样英年早逝了。” 情况紧急,小兔子来不及思考更多,马上把枪传送过来了,这时候,卓凡越已经又躲过一次冲击,但因为体力的下降,他的一条腿被踩断了,估计还是最惨的那种粉碎性骨折。 疼痛让卓凡越的表情极为痛苦,那一刻,是不是后悔没有好好吸收血污的能量壮大自身呢?起码逃跑的时候也能多一些力气。 他接到枪之后,迅速上手,应该庆幸现代枪支很少有复杂操作的,至少他的知识足够开枪了——砰,子弹的发射很迅速,肉眼无法捕捉,精神力却可以追踪,然而,魔牛的速度也快,它本能感觉到危机,想要躲闪,按照它躲闪的角度,这并没有瞄准的一枪很可能落在它皮糙肉厚的身体上,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眼看那牛只是动了动身子,然后依旧向这边儿冲过来,卓凡越放开了精神力,双眼微微泛红,生死关头,谁还管暴虐不暴虐了。 所有的精神力控制着子弹的走向,一枪,紧接着一枪,又一枪,连续三枪子弹都发了出去,正中魔牛的额心,他大概知道这里是弱点,而精准到三枪一个洞的突进,也让魔牛不能幸免,最终死于这种不应该存在于魔界的热武器之下。 轰然倒地的魔牛让地面都跟着震了震,扬起浮灰无数,灰头土脸的卓凡越歪在地上,他的双手还死死扣着猎枪,手指头都有些僵硬不会动了,一条腿流着血,膝盖下方,软绵绵地摊着,脚面不正常地扭曲。 卓凡越出生至今,全身上下都没布料,只是用nli567的自动屏蔽遮挡了关键部位,这时候就能够直接看到白骨和烂泥一样的血肉碎在了一处。 “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卓凡越的额头尽是冷汗,几辈子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痛苦,精神力也有些不集中,恍惚间,他已经爬到了魔牛那里,双手如刀削一般,撕开了它的皮甲,插入了那还有着温度的血肉中去。 等到卓凡越反应过来,他的腿已经恢复了,同样的,那魔牛也干瘪了小半,那种景象,实在是太惨,尤其它还有一颗那样像人的脑袋,干瘪了的身体反而更像是人了。 收回双手,卓凡越对着未曾关闭的屏幕苦笑了一下:“看见了吧,这就是恶之化身的本能,杀戮血腥,都是成长的基石,哪个都缺不了,同样,野外的每一个魔物,都要面临这样严峻的考验,不是一起又或者两起,而是终生。哪怕成为了魔族,除了为魔主效死之外,也免不了卷进一场又一场无聊的杀戮之中… …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也那样,但现在,我只想要活下去,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同样的愿望,此时说来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即便一开始抱着玩笑的心思观看到现在的观众,也真正明白了魔界的意义,生存就意味着杀戮,而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那该是多么地残酷啊! “主播加油!突然觉得主播好坚强啊,若是我,到了那样的世界,恐怕会疯了吧!” “总觉得魔界很不合理啊,为什么要这样呢?大家开开心心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吗?” “楼上圣母婊,鉴定完毕!” “或许是资源问题吧,有限的资源,供应不了无限量增长的魔物,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优胜劣汰,虽然残酷,但也很符合进化论。” “不仅是这样的原因吧,为什么魔界要一直出生魔物呢?若是不出生,或者不生出来那么多,会不会好一些?”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忘了是哪位大大的神作了,说魔界是人类的反面,而只要人类有**,无论是哪种**,魔界都会滋生出相应的魔族,又或者魔物,大概是这个意思吧,现在想来,莫名觉得真相了。” “哪本书啊?求书名,我也要看!” “看书有什么意思,现在是真实版魔界,求主播大人不要关,为了表示支持,我个人打赏**,另外,似乎能够实物打赏,不知道主播大人有什么想要的,我打赏吃的喝的过去。” “哦,对啊,还可以这样,那我打赏衣服过去,虽然皮白柔嫩的小男孩儿也很好看,但总是马赛克也有伤风化啊!再说,有了衣服遮一遮,会不会不那么引人想吃?” “个人零用钱不多,不过如果是实物打赏的话,我也有很多东西可以打赏过去啊!” 一波实物打赏被小兔子愉快地收下了,卓凡越嘴角含笑,只要套上了打赏的名头,这种跟购物也没多大差别,每次打赏之后的分成部分,小兔子都会从他的积分里扣,相当于变相购买了。 不一样的是,价钱便宜了很多,因为按照星际法来算,那些基本的衣食都应该是免费的,一切为了普遍存活率,这或许是星际法最值得赞颂的一点了。 nli567自带有一定量的存储空间,检查了一下发现猎枪中还剩下三发子弹,卓凡越再次表示了感谢,并得到了一盒子弹,然后就把猎枪递给了小兔子,让它收藏好,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这种相当于“背包”的存在又让观众羡慕了一把,对nli567的强大性表示了垂涎三尺,小兔子骄傲得意地在屏幕上溜达了一圈儿,好像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让卓凡越看着好笑。 轻松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几句话的工夫,卓凡越就再次踏上了前路。这次的情况不同以往,他基本上遵循剧情路线行进,因为除了剧情给出的那条路线,他不知道哪里还能有路通往一座城市,而路上会遇到的危险,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吸收血污提前上路了,有些情况不太一样,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94章 魔界的城并没有城墙,一座一座的建筑也完全没有统一的规格,甚至彼此之间会拉开相当大的一段距离,如果有靠的近的,要不然是种族一样,要不然就是关系特别好那种。 即便剧情上提到了这一点,但看到那个俨然大型村落一样的地方之后,卓凡越还是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已经到了。 一大片草地中央有一个非常高的建筑,难以形容是十几层楼又或者是二十几层楼高,建筑的风格很怪异,歪七扭八,甚至能够看到顽强的原木暴露在外的嫩芽,从轮廓上,勉强能够看出好像西方古堡那样的架势,但是真正仔细看那些建材,可能会发现一两个不那么和谐的骨头暴露了来源。 在这个地标一样的建筑周围,则是零零落落的各个小型建筑,来来往往的魔族在其中行走着。 偶尔也会有些火爆的争斗,但它们都很自觉地没有打架,或者说,它们自觉地把打架的地点改到了另一个方向,正对着城堡窗户的方向。 这是伊斯顿的领地。 伊斯顿也是给原主起了名字的那位,他是一个靠着优秀血脉传承下来的魔主,类似这样的魔主,血脉中都有着强大的力量,哪怕他什么都不用做,也足够碾压卓凡越这样的小魔物。 是的,小魔物。这一路上,卓凡越经历过不下百次的打斗,跟他直播间观众数量同样增多的是他耗费的枪支弹药,自从直播间出现了某个土豪之后,他的子弹供应就接上来了,这样便利的武器,正好搭配目前弱小的他。 凭借着这种不属于魔界的热武器,他在野外也还算是安全,缺点是,他自身的能力并没有得到锻炼,同时,因为对变相吸血的抗拒,他一直处于虚弱期,而这,限制了他的成长。 所以,他至今还是那个**岁孩子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了实物打赏,他的日用品充足,本来就有着类人的外表,剪剪头发,穿好衣服,洗干净脸,整齐干净得好像一个天使,与魔界那猩红色的画风十分不搭。 为了观众的喜好,他时常还会更换造型和风格,比如今天,他穿的就是一套英伦风的衣服,头发特意梳得很整齐,领带也系上了,配上那稚嫩可爱的脸蛋,早已让一堆观众舔屏欢呼不已。 “看到了吗?这就是魔界的城,并没有城墙,随便从哪里走入,只要能够直接走到中间那座好像古堡一样的建筑下,就有资格成为魔族,同时拥有在这周围搭建房屋居住的权力,当然,同样要受到这方土地魔主的管制。” 卓凡越没有刻意隐瞒剧情的事情,但他也不想要主动提起,免得引来其他麻烦的问题。 “这也太简陋了吧,这画风,跟说好的不一样!” “谁跟你说好了,这才是真实版魔界!” “就是,谁说魔界一定要遵守人类的秩序了,事实上,他们群聚而居已经是很反常了好吧,那些动辄多少魔界大军的,一定是瞎掰!” “只有我一个人在惊奇吗?他们竟然会建房子!虽然画风迥异。” “原来这些也能叫做房子。” 观众的各种吐槽让卓凡越脸上有了微笑,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魔族的确从不群聚而居,或者说只是那些弱小的才会那样做,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建造房子,为的是更好地服务魔主,这么说吧,能够在这附近住下的人都是魔主的下人,都是依附投靠过来,寻求庇护的。” 魔界之中,本来只有两种存在,一种是魔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反正生来就有那么一帮子血脉中力量极其强大的存在,另一种则是魔物,这个来源就复杂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界的水土问题,反正真的是一大堆一大堆地出现这些魔物。 至于魔族,则是由魔主点出来服侍他的魔物罢了。 只是后来渐渐发展演变,有些魔族把这个当做了世袭的身份传承,如同古代的家生子一样,他们的后代自然就成了魔族,继续服侍下一代魔主。 野生的那些魔物,有些理智的也会加入进来,至于如之前那头魔牛一样无法沟通的,只会在野外拼杀。 为什么要加入进来呢? 因为魔界不太平。 魔界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组织,或者说那几位魔主,不知道他们怎么成为魔主的,反正彼此之间的势力划分还算是比较明确的,但因为手下的魔族都是天生就脾气暴戾的,偶尔总会有那么几个捞过界,再加上这些魔主之间本来就不和睦,所以开战是难免的。 开战,也就是打群架。 这种时候,附属魔族多的总是能够在明面儿上占一些便宜,所以魔主完全不会拒绝多一些魔族作为战斗力。 至于魔物为什么一定要加入进来。很简单,有了魔族的身份还能够向上发展一下,增长自己的实力,跟着大军捞捞好处,若是没有,开战的时候,这样的魔物随便杀,哪方都不会保护。 至于说能不能躲到一个不会开战的和平地方安然度过。 不是不行,魔界这么大,也不是天天都在打群架,总有些地方会很安静,但那样的安静对自身的实力提升没有任何好处。 魔界的生物,无论是一根草还是一朵花,向往的都是更强,魔物的基因中天生就有这方面的追求,只要能够更强,做什么都行。 魅魔被豢养了那么多年,她们恨不恨自己的主人,不恨,她们只会感激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轻而易举地变强,而且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甚至为此背弃现在的主人,追寻更强大的主人。 魔族从没有仁义礼智信那样的说法,看得顺眼就等会儿吃,看得不顺眼就直接吃掉,人生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而因为他们本身的产生方式便不是靠阴阳交合而繁衍生息的,所以也完全不会有什么父母子女的概念,不会期盼别人的爱护,不会奢望别人的温暖,至于友谊,那是什么,能吃吗? “… …所以,进了城并不是马上就会有魔族的身份,我要走到那座古堡底下,得到默许才算是魔族,这一段路,并不短… …” 卓凡越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儿就有一个拳头砸过来,他的精神力预判很好,轻松躲了过去,然而对方却不是轻敌的那种,连愣神儿都没有,下一拳又打了过来,没什么章法,却很有力,拳风都要割肉的那种。 “我屮艸芔茻,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已经见过好几次突然袭击,但还是有些新来的观众不明白,好好走着路,旁边人,姑且称之为人吧,突然过来给你一拳,然后就是一拳接着一拳,想要往死里打你的节奏,这算是什么? “太正常了,魔界都是这样,看不顺眼,打就打了。” “主播不是说了吗,这一段路不好走,估计就在这里吧,要是我,也不愿意看到一个比我弱的成为同伴,好吧,不能叫做同伴,应该叫做竞争者。” “的确,主播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太好欺负了一些。” “这样的魔界,真是… …心疼主播,好辛苦,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吧。” 打斗中的卓凡越顾不上看屏幕上的留言,他直接把手伸入虚拟屏幕之中,然后一把枪凭空出现在手中,下一个翻身,子弹射出,声音不大,却足以命中目标,紧接着就是一阵连发,足足打完了所有子弹,才把对方击倒,然而,却还没有死。 直到这个时候,卓凡越才看到这个袭击自己的魔族的全貌,是比较普遍的羊角牛蹄那种,类人的脸上有着钢针一样的毛发,一双手完全不是人手,握着的拳头更像是肉瘤。 “外貌评价不佳啊!”卓凡越并没有上去打死对方,而是立定了,拍了拍身上的土,可惜这里的地面不干净,有些泥污沾上就拍不下来了。 “除了主播,我就没见过好看的魔物。” “+1,这一路上,我好像参观了杂交失败后的生物产品,种类齐全啊!不知道会不会有龙!” “但是,你们没有发现吗?这一路上的魔物虽然种类极多,但是越来越接近人类的外貌了,瞧瞧这个,虽然还有些附加产品,但他的四肢已经没问题了。” “这样说也算是规律,但,主播很bug诶,他一开始就是人类外貌。” “那也应该啊,主播本来就是人的灵魂啊!” 卓凡越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这样想的话,或许是因为在诞生之初自己就取代了原主的原因,所以他的精神力只承认他的这种外貌,所以… …怪只怪剧情对别的都好说,对原主的外貌描述什么的,那是稀缺到无啊,这也不难怪,毕竟是第一人称视角,谁会闲的没事儿干,捧个镜子然后一点点形容自己哪里长得好看啊! 再说了,这里是魔界,也没有镜子。所以,原主到底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种人类外形,他还真的不太清楚。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人类的外形也不代表会受到优待,连同类都吃的魔物会因为像人而不吃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昨天有点儿事,这是昨天的,一会儿还有一更,不过可能晚点儿,大家明天看也来得及啊! 正文 第95章 答案当然是不会。 一个小时前,卓凡越会这样肯定地回答,因为那些会魔法的魔族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后来甚至都是围攻,哪怕仗着军火充足,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来到城堡下的时候,只是勉强维持自己能够站立而已。 这个时候,若是有谁给他一击,也不要太重,只是拍后背那样的力道,他恐怕就会直接扑倒了。 然而,城堡的阴影之下,属于阴影魔主伊斯顿的视力范围,没有人会在不知道魔主意思的情况下轻举妄动,除非听到魔主的命令,否则,只要卓凡越能够坚持停顿一会儿,便会被视作默许附庸,自此获得建房居住的权力,升级为魔族。 这种升级不包含任何实力上的改变,只是一种身份改变,而这个身份改变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同属于一位领主的魔族不会轻易对他出手,也就是说,他有了一个安全的居住地点。 “你是新生的魅魔吗?”娇笑着的少女有着红润健康的苹果肌,一身皮肤白皙得犹如冰雪,却又比它多了些温度,棕色的长发自然卷曲着垂下,遮挡了大半裸露的肌肤,一袭轻纱连着腰链,成了妖娆如鱼尾的裙子。 卓凡越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从城堡中走出来的少女有着跟他一样的类人外表,不过分强调的话,只看外表,都是人类的样子,只是那衣着过于暴露才显出了些许不同。 而少女毫无羞耻之心,说话间把覆盖在胸前的头发甩到身后,露出描绘着花纹的身体,落落大方地说:“魔主找你过去。” 她的言辞之中,似乎没有对魔主的尊敬崇拜之意,这样说着,率先转身走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卓凡越只是迟疑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这里,跟剧情中不一样。 剧情中,原主能够得到赐名还是因为在某次打架中表现出众,这才得了一个名字,在那之前,也不过是默默站了片刻,没有得到“滚”之类的回应,就此居住下来而已。 因为不会任何建造房子的技巧,原主只是找了个地方画了个圈儿,标明是自己的领地,就席地而睡了,根本没有这一段儿。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剧情中关于这位魔主的描述,阴影之主伊斯顿,之所以被称为阴影魔主,是因为他最厉害的攻击手段是影子攻击,不知道是怎样的魔法作用,反正是能够让对方的影子去杀死对方,很玄妙,比那些水啊火啊的魔法似乎都要高出不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归类。 事实上,魔界的这些能力并不被他们自己称之为魔法,而是天赋能力,所以,阴影之主的天赋能力恐怕就是血脉中的力量了。 卓凡越不敢开口说话,他实在太弱小,一个手榴弹或许能够对付外面的那些魔族,但是对付魔主,他完全不敢打包票。剧情中魔主之间的交战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也完全无法想象那样的敌人要怎样战胜,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谨慎小心。 剧情中,原主那个小小魔族到死也没成为魔主的心腹手下,什么都不知道,跟这位魔主的交集也只是那次被赐名,他却连头也没敢抬,根本没看到魔主的模样,所以了解也不多,乃至于卓凡越只能期待这位魔主并不是最暴虐嗜杀的那种。 “这是主角模式吗?” “好漂亮的妹子,为什么打马赛克!” “哇,这是魅魔吧!早就想要见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完全人类模样的魅魔,让我有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难道主播也是魅魔?还是魔主是个人类,不是说魅魔会长成魔主喜欢的样子吗?” “楼上脑洞太大,魔界怎么可能有人类,只能说哪怕是魔界,审美的风格也是大众一同的。” 屏幕上的留言不停在滚动,这段黑暗且无聊的路程并没有影响大家的观看性质,一个个都兴趣盎然地看着,直播间的观众数字还在稳步上升。 “竟然不是魅魔吗?——你是用什么赢的?” 一个铺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皮毛的石台上,阴影之主,伟大的魔主伊斯顿坐在上面,他的身量不高,也就是十岁左右男童的身高,而作为一个魔主,他并没有符合其他魔物的画风,反而像是个正常的人类男孩儿,只是那声音有些暗哑。 引路的魅魔,那个可爱的少女,这时候跪坐在地上,歪着身子,一手撑在石台的边缘,仰着头看着伊斯顿,好像仰望星空的少女,期盼着流星的落下,在昏暗的环境中有些幽蓝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伊斯顿瘦小的身形,好像那是她一辈子无法逾越的高山,一生都想要依附的大树。 这种充满崇敬爱恋的目光足够让任何一个人心生怜爱之意,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然而,石台上的伊斯顿无动于衷,他似乎坐累了,伸了伸腿,蹬在了那少女的脸上,然而那少女却似得到了恩赐一样,温柔地捧起他的脚,低下头亲吻他的脚趾。 “天啊,这是在做什么,好… …” “神啊,拉开那个男孩儿,让我上吧!” “所以说,这个男孩儿就是魔主?” “主播干了他,自己当魔主吧,这么身娇体弱易推倒的,还有妹子哦!” “原来魅魔是这样爱她们的主人的吗?” “突然好想也养一只这样的魅魔啊!” 从魅魔少女一出现,大家的留言都没断过,到了这时,更热烈了一些,还有些被和谐的词汇直接被小兔子屏蔽了,卓凡越只能看到好多星星飘过,看不到具体的文字内容。 小兔子不说话,或许这样的场合它也觉得气氛古怪,但在卓凡越看过来的时候,它举起了一张白纸,上面是卓凡越和它签的直播协议,其中一条被红线勾勒着,句子挺长挺严谨,但是简单来说就一件事。 ——他可以使用直播系统,可以说“我得到了一个直播系统才能够给大家直播”这样的话给其他世界的观众听,但是不可以跟本世界的生物暴露说“我现在正在直播,我有一个直播系统,能够把你们拍下来放到别人的眼前看”之类的话。 基于此条规定,他不能够向魔王说明直播系统的存在,卓凡越的记性很好,精神力的开发极大地加强了他的记忆能力,这份合约虽然长,但因为仔细看过,所以他还记得这句话。 此时,他笑了笑,把手伸入屏幕之中,顺手勾了一下兔子的下巴,然后取出了适才使用过的没有再装上子弹的枪支,双手捧着,说:“魔主,这是我的天赋能力,能够拿到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天赋能力对每一个魔物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但有些天赋能力一眼就看出来了,比如说那些水火魔法,只要对方用出来,哪怕不知道一些细节,多长时间能够施放一次,威力多少之类的,但是看见就知道了。 但有些能力,却不是眼睛能够看出来的,哪怕是见多识广如魔主,也会有些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天赋能力,在这一点上,魔界的画风还是很统一的,维持了天赋能力和种族的混搭。 或许是外表影响性格,又或许这位魔主本身就有些肆意,他光着脚跳下石台,直接夺过卓凡越手中的枪,动作流畅地好像玩儿过千百次,按照卓凡越操作过的那样冲着他来了一下,咔嚓,轻响过后,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魔主皱着眉头,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情况。 卓凡越暗自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儿,给的枪是没子弹的,但在这件事上他也不会如实说,否则就是把自己逼入绝境。 人类或许会考虑长远利益而放弃面前的对手,魔主却只会考虑一时痛快,至于之后的损失,没得到的就不是自己的,谈什么损失。 “或许是失效了吧,总是这样,没准儿的。”卓凡越不想惹怒了魔主,说完这句话,马上又说,“不过,还有些别的东西,可以让你过得更加舒适的东西。” “是什么?”魔主不感兴趣地把枪揉成了一团,从窗户扔了出去,外面似乎有些响动,但也无人会来抗议。 卓凡越马上拿出了桌椅之类的用具,还有一些好吃的食物,连同那个魅魔少女,他也给了一串漂亮的项链,当然,那只是水钻,并不值钱,但喜好装饰的少女才不会管那么多,眼睛一亮,看向了魔主,目光中满是祈求。 魔主并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也只有美食让他稍微松动了些,开口说:“你太弱小了,我允许你居住在下层,以后给我提供这些东西。” 卓凡越道了谢,知道这种“允许”意味着一种保护态度,除了魔主,他在这一片儿算是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问题了。 虽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成为魔族,寻求庇护,但是真的得到了,又觉得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喜。 以后就把自己定位在“厨师”这样的职业上了吗?不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是靠着这样取巧的方式换得庇护,直到魔主吃腻了,又或者自己寿命的终结。 这样的一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哪怕有着直播系统,能够直播这里的所有,跟观众互动,一起重温正常的生活,但,那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有些不甘心啊,作茧自缚的人生。 恶念又在蠢蠢欲动,卓凡越有些烦躁,第一次主动关了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这是今天的,第二遍发! 正文 第96章 直播系统是可以升级的。 按照卓凡越最开始的计划,在直播系统的观众数量达到升级要求的时候,他或许可以指望一下nli567升级之后恢复一定的功能,比如说跟外星购买某些基因改造之类的药品,这样或许可以改变一下这具身体本身存在的问题。 诞生为恶,他的成长不仅仅是吸收鲜血那么简单,也不是杀戮可以完成的,他必须要有恶念,而因为自身的原因,他用精神力死死地压住了恶念,这也就意味着他断绝了成长的可能。 如果不能从外部获取足够改变的契机,恐怕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下去,因为卓凡越实在想不到一个正常人要抱有怎样的恶念才能成长为魔族的精英。 然而,他失望了。 nli567已经升级了一次,但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寄希望于在魔界这个地方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不敢说绝对的不可能,但实力却是卡在这里的问题。 在城堡待了两天,与魅魔熟悉了之后,她们也乐意跟他多说两句了,据说他能够这么容易过来是因为他长得像魅魔,所以被放了水。 不要怀疑魔界也有放水一说,该狡猾的时候,这些魔族并不会比人类差。 好像那个在魔主面前表现得无限爱恋的魅魔一样,转过脸,她就能够跟别的魔族厮、混在一起,放、浪、形、骸的样子有着别样的诱惑。 野外出生的魅魔也会投靠某个魔主,所以那些魔族不清楚他是不是一个魅魔,这才大大放水,让他进来了。 相对于其他的魔族或许会有不收容的现象,魅魔族则不会碰到这种情况,她们的投靠总会被欢迎,哪怕她们并不是什么忠诚的手下,但看脸真的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钥匙,或者也不能这样说,那些已经有了强大实力的魔主,总是希望有些讨他们喜欢的小生物存在的。 若是换一个形状丑陋的,恐怕早就死在了外围。 当然,这里面还有那把枪的因素,魅魔不善战斗,但对一切战斗相关也是十分好奇的,跟卓凡越说起来的时候还想要他再弄一把过来看看。 卓凡越自然不会满足她的这个要求,就如同他不会把一样食物连续两次摆在魔主面前一样,他要让他们知道,这种随机拿取的物品也是随机的,并不存在人为控制的因素。 不过魔主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他很快有了新的打算,如剧情中一样,要和另外一个魔主打架。 “这下子又有很多好吃的了。”魅魔吮着自己的手指,发出不太优雅的声音,但她的唇嫩红,皮肤雪白,那样好看到让人不忍责怪。 卓凡越理解她的渴望,伊斯顿是个比较懒的魔主,他不会为了满足魅魔的食欲而去捕猎高阶的魔物,而魅魔是出了名的攻击力低,她们只能魅惑其他魔族为她们服务,而这些魔族的等级自然不会比得过魔主,他们能够捕到的魔物等级只会更低。 这显然满足不了被养叼了胃口的魅魔,所以她们会有意无意地蛊惑魔主去跟别的魔主争斗,无论胜败,一场架下来总要死掉不少,那个时候,哪怕是对方的魔主,也不会禁止别人的魅魔去吃一些好吃的。 所以,那样的场面,对其他魔族是生与死的考验,对魅魔来说则是一场欢乐的大餐。 直播开着,这段时间,卓凡越主要就是摸清城堡的布局和功能,同时满足一下伊斯顿对美食的喜好。 上次,不少观众在看到城堡的厨师,一个同样没有多少攻击力却健壮如牛的魔族是怎样把另一个类人魔物给生生扒皮抽骨,做成一盆肉食的时候,即便有马赛克,还有不少人表示接受不了这样的血腥,给了很多打赏,要求卓凡越培养伊斯顿对美食的正确认知。 短短两天,看不出什么成效,但显然这一招对魅魔没用,同样被喂了几天的魅魔依旧会用那纤长的手指捏起类人的指骨啃食,那一口雪白的小牙,咬断骨头轻松得像是在吃薯片。 此时此刻,她就倚靠在卓凡越提供的床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出一根骨头拎起来啃,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初看到的时候表示三观尽碎,开始还以为是假的呐,没想到是真的。” “对这样的魅魔,表示敬谢不敏,万一她一高兴直接把我吃了呢?” “其实看习惯了,也没什么,不用打马赛克了,把那骨头当成鸡爪不就好了?” “心真大,表示以后再也不啃骨头了,无法直视啊!” “话说,主播什么时候提升实力啊?眼看着大战将起。” “什么大战,主播早就说了,就是打群架。” “打群架也好啊,城堡都看腻了,魔界的风格还真是,敢不敢正常点儿。” “呵呵,你敢不敢要求神经病院都是正常人?” “其实,主播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发展,有我们土豪的军火支持,自己当魔主也可以啊!” “我一直觉得那个魔主的血液会不会蕴含着什么奥秘,主播要不要找个机会研究一下?” 观众多了,意见也就杂了,卓凡越很少看这些留言,偶然看两眼,发现还真有人跟自己想的一样,挑眉,他也觉得,魔主的血液必然跟其他人不一样,但到底怎样个不一样,他就无法细说了。 精神力只是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强大,看过去好像耀耀灼日,亮瞎了眼睛,这样的实力,实在让人不敢轻言挑衅。 “魔主会带上我吗?”卓凡越目前在城堡的位置十分微妙,他并没有做菜的手段,自然也夺不走正经厨师的位置,但他又是给魔主提供美食的,没有一个厨师会欢迎这样的竞争者。 至于其他为魔主服务的魔族,实力是衡量的标准,他们看不上没有任何实力的魔族,哪怕这个魔族是魔主承认的,私下里,他们也不会跟他有什么交流。 相对友善的魅魔也只是看在那一张脸上,认为他大约是个魅魔,这才友善了一些,但这种友善也只是对比出来的,知道他并不是魅魔之后,魅魔这个种族也不是那么欢迎他的加入。 虽然卓凡越本身也不指望会在这些魔族中混成个人物,但被人这样排挤敌视,到底还是有些不舒坦,且,头上还有个不知道兴趣爱好的魔主要伺候,生活不易啊! “自然,都要一起去的,你不去吗?”魅魔问着,眼睛眯了起来,透露出某些阴险的感觉。 如果可以,卓凡越当然不想去,杀戮,血腥,都是刺激恶增长的源头,而在魔界,这些东西都在身边,好容易清净了两日,自然不想要去过那种苦苦用精神力压抑恶念的日子,但,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卓凡越笑了笑,没回答魅魔的话,她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吃完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走的时候把那床垫也带走了,于是,卓凡越不得不再换一个新的。 “说实话,有的时候不知道这样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做人的底线吗?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大。只是不想知道被恶念控制的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有些东西,如同毒品,既然知道是不好的,就不要去尝试,以为自己试了之后还能如原来一样的,都是做梦。” 卓凡越苦笑着,要成长还不容易吗?放开精神力的压制,恶的本能就会驱使他做尽坏事,然后他就会很快长大,不再是这样百般受限的孩童模样,但那样的结果呢?被恶念控制的他还能不能清醒过来呢?知道了自己做过的恶事之后,还能不能一笑置之呢? 良心,这种看不见摸不到的玩意儿,有没有,还真的只有自己知道,说是不管用的。 卓凡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有那么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精神力那时候还会如现在这般听话温驯,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他愿意这样弱小下去。 想着,摸了摸那孤零零的小兔子,把它带到这样的世界,真是对不起它这身雪白的毛发。 缺失了商城的系统就像是一根断了的金手指,还是纯金的,功能却没有那么强大了,而它所面向的观众,对于自己的这种情况,也是无法帮助的。 毫不吝啬地把积分交给了小兔子让它升级,卓凡越再一次期待起它的自我修复能力。 等了许久,只能见到小兔子的卖萌,显然升级让它本能地高兴,可惜的是并没有因此多出什么功能,打开直播,还是那些观众,没有什么变化。 “主播,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 “就是啊,虽然生活很艰难,但是还有我们啊,**打赏你一盒棒棒糖,甜到心眼儿里。” “很矛盾啊,本心里希望主播更强大,但是如果是作恶的话,哪怕对象都是那些死不足惜的魔族,但… …” “有什么好顾虑的,都是魔族,杀了也是白杀,反正还会繁衍出来的,话说,这魔界可真奇怪啊,到底是怎么弄的规则,竟然是这样乱糟糟的繁衍方式。” “以前都把魔界当副本看的,一般都是主角进去大杀四方,出来就成圣了,没想过魔界是这样的,所以还真的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 “主播加油,坚持自己不容易,但已经到了安全点了,就算是开战也没什么,总有浑水摸鱼的时候,说不定机缘来了,就会有改变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坚持的。”卓凡越面露动容地道谢,心里却很平静,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至于其他,或许也只能听天由命。 作者有话要说:  假设生活在精神病院的正常人把自己伪装成精神病,适应规则寻找漏洞,逃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是精神病了,完全适应不了外面的规则,怎么办? 实力的提升也是要有条件的,这个时候,提升还是不提升? 晚安! 正文 第97章 能够跟阴影之主对上的魔主自然也不是什么弱角色,而他们两个对上的理由,抱歉,作为一个类似厨师的小人物,卓凡越根本不可能知道,至于可能知道的魅魔,则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呢?也许就是无聊了吧。” 魔界的生活,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便是没完没了的对抗和杀戮,或许有些血腥,但仔细想想,也知道这是一种必然,不然,以魔界这种量产魔物的方式继续下去,一直这么和平生活的话,或许后来出生的连立足之地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吃什么了。 地面那种红色黑色夹杂着暗黄色的土壤,怎么看也不是能够生长食用作物的地方,所谓的草地,多数都是紫色和黑色的,少数才是浅绿,至于其他颜色,更是少得可怜。 天空中永远都是那种猩红参半的感觉,不会见到明晃晃的太阳和蓝天,也不会有白云飘过头顶,偶然飘过的黑云,说不好便是要命的鸟类魔物,它们成群结队如乌云遮天,看了也不会让人心生欢喜。 这样的生活,一日日,一天天,哪怕从没见过蓝天白云,也会郁闷得要发疯吧,这种时候,找人打一架,不就是很正常的娱乐生活吗? 至于因此死掉的魔物,又或者魔族,只要不是魔主,谁会去关心呢?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吗? 冰冷,残酷,杀戮,血腥… …所有能够想到的不好的词汇都可以往这上面放,而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理所当然适应这里的规则,没有感受过爱和关怀,自然也不会期望有什么白莲花带来的温暖。 生活在这里的卓凡越就好像是一个并不兼容的程序,格格不入,连开启都做不到,唯一选择的也只能是删除,不仅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来说。 必须要寻找出路,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 在尝试过以前学过的佛法都没办法遏止恶念之后,在试过这里根本修练不出那种玄妙法力之后,卓凡越下定了决心,他不会选择自己死,也就只能让其他人先死一死,为他的求生开路了。 阴影之主伊斯顿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即便对战的是同样不弱的魔主,但一场仗下来,两人不过是略有损伤就各自回去了。魔主之间,少有那种生死斗,他们像是更高智能的生物,懂得一些底线和退让,并不会如那些无知魔物一样非要你死我活。 这或许才是他们能够划分地盘自治的原因,否则,早就是一团混战了。 又或者,应该归功于魔界的地方足够大,除非刻意去寻找,否则很难这样痛快打上一场。 “混蛋莫斯,他以为多活了几千年就能够打败我了吗?做梦!” 脸色更加苍白的伊斯顿愤愤不平地骂着,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损伤,听话音似乎也是赢了的一方,但肯定也吃了大亏,不然不会这样愤怒。 魔界的生物多数都缺少七情六欲,或者独独被一种所掌控,唯独魔主,他们的感情更为完备一些。 想到在战场上见过的那位莫斯魔王,对方笑得猖狂的样子,还有最后离开时候留下的宣言,都不是没有感情的样子。 反倒是其他魔族,更容易被本能指挥,做出种种愚蠢的举动。 卓凡越安静地奉上了一盘精雕细琢的鲜花模样的果盘,除了血肉,魔主也会偶尔尝试一些素食,并且不讨厌那些甜点。 “下次不要这个了。”伊斯顿拿起一块儿梨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样说完之后就扔掉了没吃完的半块儿,然后又拿起了最中间那个没有经过雕琢的苹果,鲜亮的红色很饱满,却又不似魔界的花朵那般妖艳。 他没有问这个果子怎么吃,直接一口咬上那块儿鲜红,嚼了嚼说:“这个不好,皮有些涩,我上次吃的那个更好吃,精灵族的水果比这些好多了。” “精灵族?那是什么?”魅魔这样问,她在魔主面前的时候,时而如魅惑的妖姬,时而如天真的少女,此时此刻,她仰面这样问的时候,一双眼眨了眨,好像困惑又好似好奇,格外诱人,好像不解世事的少女,而她的年龄,也的确不过百年,还很年轻。 卓凡越没有抬头,眼睛往她那片嫩黄的衣角上瞟了一眼,这是他供奉上来的裙子,而每当魅魔穿这一件衣服的时候,就会做出种种幼稚的举动引得魔主关注,她就好像一只傲娇的猫儿,我可以不理你,但是你一定要理我,要因为我的举动而关注我的心情。 “精灵族啊… …是一种美丽的生物,”伊斯顿这样说着,吃苹果的心情似乎也没有了,安静地坐下来,指甲猛然增长,锋利如刃,有着幽蓝的光,割在苹果上,犹如刀削一样,眨眼之间,苹果的果皮就被剥落,他眯着眼,舔了一下褪了皮之后的果肉表面,轻轻说,“也很好吃。” 卓凡越低着头,心提了起来,屏幕上的留言一片片在他眼前乱晃。 “擦,也很好吃?是我听错了吗?” “第一次听到精灵族诶!果然是西方魔界吗?” “重口味啊,精灵都要吃,快说说,是不是我想的那种吃?还是… …”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伊斯顿才多大,他离开过魔界?” “看过了精彩的打斗之后,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吸引我的了,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这里面揭示了怎样的秘密?魔界,一开始就是魔界吗?好像看到了另一场堕天之战,不一样的是,这些魔王没有了翅膀。” “脑洞真大,我倒觉得魔界还是很可能和地上开战的,魔幻小说不都那样写吗?或许有什么通道也不一定,主播要不要去找找看?也许地上有别的方法能够解决主播的困扰。” “所以说,咱们要换地图了吗?主播加油!” “喂,你们有没有一点儿人性啊,换地图意味着什么,战争和死亡,杀戮和侵占,你们就没有想过地上的那些人会怎样吗?魔物死了不吝惜,人死了可不一样。” “管他地上怎么样,我想要看战场!——真是看够了这里的天空,一尘不变的,快点儿给我阳光雨露!还有各种色彩魔法齐飞的场景!” “我只想看看美丽的精灵族,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种族啊,比如说矮人,兽人什么的,还有天使,天啊,真是想想都要醉了!” “肤浅,除了脸,还能想到什么?” “啊,对了,主播可以成神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听起来就很酷啊!如果真的做到了,或许可以回来啊!建个神教什么的,只要传我功法,长生不老,修魔我也认了!” “虽然三观不正,但,我也动心了,怎么办?” “同动心!” 屏幕上的留言已经歪楼到天边了,眼前的魅魔同样也在动心,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求魔主带她一同享受美味。 没有人能够抗得过她的软玉哀求,魔主最终也妥协了,不过他在魅魔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瞬间白了脸色,一语不发,却不敢反对。 卓凡越不知道后来怎样,他照例把食物一一摆上之后就离开了,在没有特别要求的时候,他所做的就是如同这城堡中所有存在一样,服务,且不打搅。 魔界的时间并不是通过日升月落来判断,没有日月之后,只能够看那不知道何时黯淡下来的天空归于一片死寂的黑暗。生活在魔界的每一个生物,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明白这里最基本的规则,知道这是夜,知道这夜往往更加危险。 生命不止,危险不息,对他们来说,其实日夜都是一样的,所以有没有区别也不是那么重要。 但对卓凡越来说,这样的夜间更容易让他安静思索,在这个不会对他生命产生威胁的城堡内,魔主的眼皮子底下,他反而是最安全的,能够放开一些精神力去探查某些东西。 他不敢太过放肆,因为精神力收敛起来还比较好隐藏,而一旦放开,所有和他精神力接壤的物体都会与之交集,如果无害还好说,如果有害,带来的反噬和痛苦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比**疼痛更加难忍。 “抓住了啊!”伊斯顿轻轻地笑,在那精神力拂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寂静无声,而那精神力就那样放过了他,完全没有留意到这样一个灼灼如日的巨大光点。 卓凡越被揪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蒙,黑暗并不是很影响他的视力,而他的精神力还打开了一些,不停地探查着周围,所以,不可能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觉察,然而,被无形中的力量拽出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谁出了手,以至于摔倒地上后并没有匆忙爬起来。 “是什么让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打搅我的安宁?” 黑暗之中,阴影无处不在,阴影魔主就好像是天地间最大的一张网,没有什么能够逃脱他的视线,同样没有什么能够逃脱他的掌控,哪怕是那几位与之齐名的魔主,这时候都要稍避他的锋芒。 不是因为有光才有影,而是因为有影才凸显了光。 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注定要吃个大亏,尤其,在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晚点儿,或者要到后天一起发,先提前说一声,算请假条吧。 晚安! 正文 第98章 “腐烂而污臭的存在,是什么让你这样肆意挑衅,以为不会让我发现,还是想要背叛我的统治?” 魔主伊斯顿的声音很好辨认,卓凡越的记忆力不错,一听就知道这是谁了,他的反应也快,很快想到了阴影之主这样的称谓显然不是平白得来的,知道自己犯了个很难弥补的错误,他紧张了一瞬又镇定了下来。 “尊敬的魔主,我从未想过要背叛您的统治,抱歉打搅了您的安宁,我并不知道您是如此全知全能,请原谅我的过失,我只是想要增加一些实力,能够更好地为您做事,不至于像今日那样,只能跟在队伍的后面。” 群架的场面是混乱的,两个魔主压根儿不管底下是谁的人,冲上去两方互殴,各种魔法和技能飞舞,完全没有什么酷炫的场景,魔法的光芒都是黑红两色,显得残忍冷酷。 跟他们同样疯狂的就是各自阵营的魔族,不管不顾地往上冲,若不是知道要稍稍避让自家的魔主,恐怕第一波池鱼之殃就是他们自己,然而,避让也没有什么用,最终还是会遇上对方的魔族,一绝生死。 那样的场面,卓凡越这点儿武力值,加入进去恐怕连一枪都没发射就被不知道哪里的魔法余波弄死了,所以他仗着身量小,腿短,故意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跟在后面,等他慢吞吞赶到能够跟对方魔族接壤的时候,两位魔主的架也打完了,各自收兵,他便又跟在队伍的末尾回来了。 这酱油打得,从头到尾连龙套都没轮得着上镜。 此时此刻说来,他硬是把白天那一幕说得格外愧疚难安,然后深切地表示自己这会儿趁着夜深人静锻炼,就是为了发奋图强,力争在下一次的战争中表现良好。 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并没有瞒过魔主,卓凡越索性展现出来,直接说他就是用精神力取得另一个空间的东西的,而能取得的东西大小和重量等都跟精神力有关。 说话的同时,他还特意演示了一下,用精神力戳醒了小兔子,从它那里取出几盘魔主爱吃的东西,当然,其中也要掺上那么一两样新鲜的,但是魔主或许不喜欢吃的。 魔主并不相信,但他还是拿起食物吃了起来,没有多说话,卓凡越也没有再多做辩解,直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魔主和那些食物都不见了,于是,这算是过去了。 松了一口气,才发觉一身的冷汗,直面魔主的时候,卓凡越才知道他之前还是小瞧了这位的能力。 不能因为对方中二就觉得他实力弱啊! 大约一个月后,毫无征兆地,魔界打开了一个通道。 稳定的界门是纯黑色的,仿佛是敞开的,又仿佛是合拢的,看不到门板的存在,那一片黑色仿佛对面是另外一个魔界。 卓凡越跟在魅魔的后面,他的外貌跟魅魔的确很像,哪怕他们都知道不是,但站队的时候,他还是被默认为是魅魔的种族。 各种类型的魔族严阵以待,这是第一次,卓凡越对魔界刮目相看,曾经茹毛饮血,连衣服都不知为何物,成天披着皮毛坦荡荡的家伙,突然间有了黝黑的铁甲,各自手持兵刃,整装待发的样子,还真像是一支军队,哪怕他们的站位依然不够整齐,却有了另一种气势。 五位魔主都出现在场中,领头站在前面,五人之中,伊斯顿的身形也高大起来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消瘦得好像麻杆,但他的黑眸却很亮,完全没有拔苗助长之后的颓然之色。 “千年之约来临,我们将再次降临奥赛拉大陆,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另一个穿着鲜红斗篷的魔主举着一个大约是法杖一样的黑色东西,高声宣誓着。 底下的人,不管懂不懂都跟着举起武器呼喝,那样的气势,万万人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同时发出这样的声音,真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天啊,这才是真正的魔族军队吧!” “兄弟们,燃起来吧!我有预感,下面的战争必定格外精彩!”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两天不看,突然成了这样,那个黑色的是门吗?” “千年之战,好像有什么内幕的样子,我觉得这一条线索不容放过,可以深挖。” “奥赛拉大陆,奥赛拉,是这个词吧,即便有了黑科技神系统的同声翻译,还是觉得这个词好拗口,是那个有着精灵族的大陆吗?” “从这里开始,才是反派的作死之路吧,不知道主角是谁,难道是主播?恕我无能,实在看不出主播的头上还有猪脚光环那种东西。” “如果主播是主角,那一定是虐主文吧。” “鞠一把同情泪!” “同情+1!” “同情+2!” … … 魅魔今日是妖姬造型,妖娆的水蛇腰裸露在外,一条细细的银链子时而闪烁光芒,她眯着眼睛笑:“真是好期待啊,地上的美味。” 话是这样说,但她的模样,卓凡越总觉得哪里不对。 事实上,魅魔这种魔族虽然比较少,但也绝对不是稀缺的程度,看看那些魔主身边的魅魔,都能组成兵团了,一大堆花枝招展站在那里,就是现成的拉拉队,最难得的是,画风还挺统一。 是了,卓凡越也眯起了眼睛,打量那五位魔主,之前他见过的两位都是类人模样,他以为这是某种意外,但是,五位全是,连同他们的魅魔,都是类人模样的美人,不同的是美丽的风格不一样,同样的都是类人,这意味着什么? 再看看那些高级魔族,越是高级,跟人也就越像,摒弃了那些能够一眼看出来历的皮毛和利刺,或者壮硕,或者高大,各有各的优缺,无一例外的都是人形,除了脸上那消不去的魔纹,其他的地方,跟人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难道说魔界的自然进化结果就是魔族变成人吗? 卓凡越这样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脑洞太大,哑然失笑,问魅魔:“你听说过千年之战吗?” “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魅魔好似漫不经心地这样说了一句,指尖一抖,一缕发丝随风飘下。 自从在魔主那里暴露之后,卓凡越就不是特别掩饰自己的精神力了,毕竟总是被人当做弱鸡也挺让人不爽,分出去一丝精神力在周围游弋,也让人知道他并不是好欺负的。 卓凡越和魅魔的距离这样近,若是收敛着精神力恐怕未必能注意到她的失常,然而,捕捉到了这一点,卓凡越意识到,她一定知道什么,哪怕她还不到百岁,但千年之前的事情一定有人跟她说过。 又或者,是属于魅魔种族的传承记忆? 跟这些魔族接触多了,卓凡越也知道,他们的能力千差万别,但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如何修炼,如何变得更加强大,这或许可以用本能来解释,但他们相信这是属于种族的传承记忆。 只要是一个种族的,就能够接收到属于这个种族的记忆,而能够被传承记忆下来的东西除了赖以活命的根本之外,就是一些不可对外人说,但又十分重要的秘密。 魅魔这样的举动,明显是有秘密的。 卓凡越没有继续问,魅魔的警觉性很强,一旦她发现自己的意图,以后也都不会再问出来了。 想了想,他换了一个轻松的问题:“为什么其他魔主身边都有那么多魅魔?” 他早就想要问这个问题了,但当时没有对比,他的感受还不是这么深,甚至还脑洞大开地想过,也许魅魔就是一个能够集合同种族的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不难理解魅魔的性格多变。 “她们,哼。”魅魔没有多说,看向同种族的同伴,眼光却并不友善,似乎是嫉恨,又或者是恶意的期盼。 卓凡越很难形容她的眼神,但出于恶的本能,他感觉到了那深刻的恶意。 魔主们都不是演说家,一句话之后,他们便让先遣部队进入了界门之中,看着他们成群结队地走入,好像被黑暗吞没了一样,卓凡越有些担心,确定这玩意儿的稳定性吗? 他从未见过魔界有人玩儿阵法,那么,这界门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说好的六芒星法阵呢? 唉,都被观众给误导了。 黑色的通道似乎很漫长,行走的时候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前面没有后面,左右都是黑色的虚无,卓凡越有些紧张地加快了脚步,大约很短又可能很长的时间过去之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阳光。 久违的光明让眼睛流下泪水来,他却舍不得闭上眼,仰着头,看着蓝天白云发傻,直勾勾地盯着太阳,一会儿眼睛就红了。 大部队很快就出来了,之前出来的那些也都十分好奇这个新的世界,正好这个地方是个深林,他们便一个个地四散到深林中去了,哪怕穿上了盔甲,但论本质,他们还是野性未驯的魔族,到底安生不下来。 五位魔王手下的魔族都整合在一起才有这样的兵力,然而没有他们的领导,任何人都无法让队伍听命。 趁着这样一片混乱的时候,卓凡越悄悄地溜走了。——他的目的,不是战争,而是获得为自己解决困境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还是赶上了! 呼,眼睛都睁不开了,先睡了,晚安! 正文 第99章 愚昧而落后,地面上的发展水平并不高,跟魔界一样原始,可见,即便有了魔法辅助,但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普通而乏味。 卓凡越的衣物多来自于观众的打赏,看上去整洁干净,但风格,确实跟这里不太一样,好在他本来就生得好看,也不是西方人那种脸孔,被当做外乡人之后,反而有人能够包容他的这一份不同。 因为精神力的存在,即便语言不同,彼此之间的交流也没有什么问题,而精神力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明明说着不一样的语言,但在那些人“听”来,都是他们自己的语言。 于是,没察觉彼此沟通这么与众不同的朴实农民,很高兴地为一位贵族小少爷指了路。 他甚至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贵族少爷孤身一人走在偏僻的村子附近。 又或者想过,但很快就用“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能够懂得”的方式说服了自己去接受,而不是去疑问,这是他们生活了几千年的智慧,因为那些有钱的贵族从来不会跟他们好好说话,作为贱民,他们只要接受命令就好了。 卓凡越并没有在意他的惶恐畏怯,得到了地点之后,便骑上了自行车过去了,留下了一片低低的惊呼声,竟然有人以为那是什么新奇的魔法。 还有人叫出了“魔法师大人”这样的尊称,显然这一点也跟魔界一样,地上的世界也不是人人都会魔法的。 如同卓凡越,他就并没有点亮什么魔法技能,或者说,因为他对本能压制得太狠,这才连剧情中原主都有的“恶魔之刃”都没有学到手。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找到魔法学院的所在,据说学院里有很多出名的教授,针对一些“疑难问题”都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因为还不太明白魔法的机制,所以卓凡越是准备先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指点,若是不行,再去试一试恶魔的死对头教廷,看看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方法。 “我很抱歉,孩子,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魔法学院的校长是一位胡子都白了的老教授,他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皱纹,说这样的话时,一双眼中全是遗憾和可惜,还有些让人感动满满的关心。 “那是你诞生的根本,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碰到向我来求助的魔族,还是这样的问题。孩子,你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我要告诉你,这样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不,我并不是说恶都应该被消灭,或许教廷的人会相信一片善的世界真的存在,但对我这种老头子来说,善恶都在人心,它们从来不是会单一生存的,不一样的是,有人选择了善,有人选择了恶,有人选择了以善良压制邪恶,有人选择了投靠邪恶,成为恶的帮凶。” 老教授说着又摸了一下卓凡越的头发,他是充满感慨的,但却并没有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长篇大论的大道理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已经不需要听他的说教,而做不到的,听了依旧是做不到,有些人,是唤不回来的。 眼前有些模糊,他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孩子,意气风发地宣誓要保护国家,然后义无反顾地踏入战场,最终却迷失在善恶之间,追随了邪恶… … “抱歉,人老了,就是爱走神。”他很快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笑着说,“我知道一位神父,他有着真正慈善的心肠,我会给他写一封信,你去找他,他或许会看在那封信的份儿上,选择帮助你,而不是把你交给教廷,相信我,那些人对魔族的态度绝对不会温和,圣光魔法是对你伤害最大的。” 卓凡越真诚地感谢老人的帮助,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种方法,也想过此行并不会顺利,然而,出乎意料,在找到这位老教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他并没有选择喊打喊杀,而是态度温和地为他检查了一下身体,认真地思考怎样解决他的难题。 这位老教授是个好人。 在接过了他的书信之后,卓凡越再次道谢,然后走入了老教授安排的传送阵,这能够让他更快地到达目的地,免去很多麻烦。 这个时间点,魔族已经正式跟周围的一个国家交战,魔法虽然不如网络,但也让消息更加连通,人类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个邪恶的种族,妄图挑起战争,侵占他们的家园,而聪明狡猾的魔族,也已经有人混入了一些人类城市,制造了几次惨案。 所以,人们对魔族的警惕心越来越强,一些大城市,尤其是临近交战地点的地方,已经拉起了一道警戒线,那种用某些魔族的血液配合上魔法做成的检测装置,能够把那些善于伪装的魔族间谍揪出来。 卓凡越不敢赌自己的精神力是否有用,在老教授身边的这段时间,他也跟他探讨了一些魔法上的事情,知道那是一种和精神力完全不同的力量,或许也不能这么说,魔法中有一种灵魂魔法,更倾向于精神力方面,可惜,老教授是水系魔导师,并不会灵魂魔法,无法说出更多。 即便有了学校,但大部分魔法传承依赖的还是师徒教授,这样的形式之下,很多类别比较小的魔法分支,即便是魔法学校也不是特别了解。 对于这一点,老教授表示不能帮忙真是十分抱歉。 离开魔界之后,除了睡觉,直播系统一直不曾关闭,很多观众都看到了这样的剧情,许多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阴暗地想,这是敌对阵营的,不定有什么阴谋。 在卓凡越交代自己真实身份来历之后,还有些观众表示摔键盘骂他蠢,怎么会有人这样信赖自己的敌对方呢? 种族不同,立场不同,对方怎么可能有好心呢? 那个时候,卓凡越没有反驳,就连他自己也都怀着这样阴暗的想法,却是不得不赌一赌,不然的话,想要找医生看病却连哪里不舒服都不说,难道医生是神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若是真的能够一眼看出来,说出实话反而更显得坦诚无畏,容易获得一些好感。 直到卓凡越踏出传送阵,到了说好的地方,周围的景色分毫不差的时候,很多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猜测有问题的观众们终于安静下来,直播间寂静成一片,然后迅速飘红,一大片打赏飞过。 “终于相信人间有善良!” “太不容易了,竟然是真的!被骗好多次的我表示有点儿方,难道魔法世界的人都这么纯真善良?” “对老教授感到抱歉,对不起,那样怀疑了您,作为一位老师,您的师德毋庸置疑!” “突然觉得自己好龌龊,恶人看人恶,果然我还是被社会染黑了吗?” “曾经跟老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以后都认为‘为人师表’这个词其实就是说起来好听的,没想到世间真的还有这样好的老师,鞠躬!” “我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感谢主播!” “希望主播后来的行程顺利!” “还是想要坚持一下,等见到那个神父,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的时候,我再鞠躬道歉!” 卓凡越看了一眼屏幕,很想说自己也要对那位老教授说声抱歉了,看似心无城府直接踏入传送阵的他其实一直捏着从系统商店买来的破阵符,也是心理阴暗了。 能够被老教授认可的神父同样也是个善心人,他听到传送阵的动静过来看了一下,看到是一个魔族的时候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却还是有礼貌地询问了来意,给了卓凡越出示书信的机会。 “这样啊,很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父,还帮不了你,或许大主教能够有些办法,但可惜,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魔族生存在世间的,哪怕你说的都是真的。” 神父直接表示了力有不逮,无论是不是真的,但卓凡越也只能就此表示感谢。 他有些失望,即便早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但… … 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天晕地转,眼前昏了一瞬,再清醒的时候,他竟然莫名其妙来到了阴影之主伊斯顿的面前。 “你去了哪里?”伊斯顿沉着脸,魅魔并不在他的身边,他似乎独自一人在做什么,周围并没有人在。 “魔主,我第一次来到地上,想要四处逛逛,没想到不认识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卓凡越的解释合情合理,他早就预想过很多种情况,眼前这种也在预料之内。 作为魔主,哪怕不在意属下,也必然会有些控制的办法,只是他不会魔法,无法查探罢了,否则… … “我很怀疑你的忠心,不过眼下有一个机会让你证明。”伊斯顿很少废话,他很快说出了召唤的来意,“教廷召唤了天使,我要你去把那个天使诱骗过来,我会在这里等你。” 天使?卓凡越愣了一下,即便知道有教廷必有这些产物,但还真的没想到世间真的有天使,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也真的有神呢? “魔主,我愿意接受您的命令,但我身为一个魔族,该怎样走到天使的面前而被他所信任呢?” 魔界的所有生物,身上的气息与普通人都不同,有些经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于教廷这样的老对手,彼此之间想要隐瞒身份实在是太难,这也是为什么魔族能够混迹在人类魔法师之间,却无法踏足教廷所在一样。 伊斯顿不是个小气的魔主,他很快给出了一样东西,能够让卓凡越隐藏自身的魔气,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并没有什么作战计划之类的东西,连商量都没有,魔主给了一个地址,就直接把卓凡越扔到城里去了。 即便是个偏僻的角落,但落地后,卓凡越还是抱怨了一下这简单粗暴的计划,好歹说一下天使的样子啊,难道真的是长着两个翅膀的鸟人?再说了,自己一个从来没来过地上世界的魔族,魔主是怎么确定自己知道天使长什么样的啊? 跟卓凡越一起吐槽的还有无数观众,他们同样为魔主的好胃口感到惊讶,还有人表示如果直播魔主吃人的话,一定要打足了马赛克,哪怕那个被吃的是鸟人。 城中是教廷的所在,这座城都被叫做圣城,能够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是跟教廷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不信教的,而这里也如很多人向往中的美好。 城中干净整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哪怕大战的阴云一天天密布,也不见有人为此担忧,他们毫不掩饰地谈着最近才降临的那位天使,每一个都想要瞻仰对方的荣光。 而教廷也知道他们这种渴望,所以那位天使会在以后的几天中的固定时刻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在那座高台上为大家播撒圣光。 这个时候,正是天使要出现的时候。 卓凡越听到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魔主的计划还是很全面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位天使会在此时出现,但他若是聪明点儿,混到天使身边,找个理由把他骗出来似乎也是行得通的,因为人们都说天使有求必应,人们都争相邀请他到家中做客,而他也总会选一两个人答应。 于是,卓凡越要做的就是冒充同样热情的凡人,邀请天使,然后等他答应,至于他不答应怎么办,那就是另一个备选方案了。 当善良的天使出现在大家面前,没有人看到他的两只翅膀是怎样的,所有人都看到他一身圣洁,仿佛身带圣光,笑起来的模样是那样亲和美好,让人想要亲吻他的袍角。 卓凡越仗着身量小,冲到了最前面,拽住了他的衣袖,发出了邀请,天使的眼睛是蔚蓝色的,看着人的时候好像最温柔的湖水,有着醉人的滋味,他轻声应下,然后跟着卓凡越走出人群,一切都如设想一般进行,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自己所有的幸运值都用在了地上世界吗?卓凡越不禁这样想着。 然而到了城外,直面魔主,他才知道天使也是有心计的,他早看出了卓凡越的不同,却因为要捉大鱼,这才将计就计地跟着他出来。 埋伏好的魔主和早就准备好的天使,究竟哪个更强?卓凡越不知道,在战斗的一开始,他这个炮灰就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走向了这一世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00章 我会保护我的国家,我必凯旋而归,用荣誉回报老师的教导! 深夜,安静的夜是那样深沉,那一片黑色仿佛永恒的安宁,笼罩着四野,好像连心都安定了下来,不需要烦忧惊惧,不需要忐忑愧疚。 蓝天白云下的战场,血色与黑色交织的地面,黄色的旗帜迎风飘荡,骑士的铠甲闪亮,他奋勇作战;他,冲锋在前;他,在战友的帮助之下得到了胜利。回头,面对的是一地尸骸,还有帝国的阴谋。 千年之约,无数的牺牲与性命,战士的英勇与无畏,成就的不过是贵族们与魔王的千年之约,因为魔王血脉繁衍的需要,他必须要得到地上的某些“食物”,而贵族们,利用了这一点来排除异己。 总有些他们不想要的人需要在战场上“死去”,用一个荣誉换取一个敌人的消失,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至于那些死在战场上,以为自己保家卫国的士兵们,不过是一些能够替代的蝼蚁,一批没了,还会有下一批,他们有钱,于是不愁没有人。 那些贱民就好像是天生下贱的动物,除了生活之外就是不停地生孩子,那些孩子,贱得只要一顿饭就能换回来,只要交给他们兵器,他们就会成为最普通的士兵,一次次冲杀在死亡的前线,最终尸骨无存。 而死亡,并不会是永恒的宁静。 那些亡灵法师们会拘役他们的灵魂和尸骨,让那些比魔族更可怕的存在再次冲杀在前,成为灰色的灰烬,铺洒在每一个士兵的脚面。 这样的帝国,有什么荣耀可言呢? 那一刻,他是那样失望,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变,他把这些说给了自己的好友听,那位秉性善良的好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巨大的失望所击败跪地的他,目光怜悯地说:“我的朋友,你被魔族迷惑了,你忘了自己的荣耀了吗?为了帝国而战,你的魔法已经染上了黑色,你的心已经不再纯洁… …” 说着这些话的友人把他送上了审判台,那些主教们对魔族可没有好印象,更恨的是出卖己方利益的人。 他被绑在高台上,他失望地咒骂友人,愤怒地揭发那些人的阴谋,但,没有人信他,他的战友们,那些被利用的人们冲着他扔石头和火把,他们憎恨他,他们咒骂他,他们希望他尽快死在火刑之下。 然而,他还是没有死成,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魔王,那个曾经被他的魔法击中过一次的魔王救了他。 “真是有意思呢?醉心于邪恶的魔法师?我期待看到你的表现。”魔王这样说着,解救了火刑之下的他。 他也没有让魔王失望,沉默着投靠了魔王的阵营,反过来跟自己的战友作战,这中间他也解救了几个同样知悉了部分真相,然后不愿意附庸那些贵族的人,他们一同投靠了魔王。 但,或许心还是红的,他和那几人最后联手杀死了魔王,那位看上去已经近似神的王,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又或者某些事情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以至于他被他们联手击杀。 那之后呢?他们耐不住对力量的渴望,瓜分了魔王的魔核,那种以前只会在魔兽身上出现的魔核颜色饱满,漂亮的紫色瑰丽得让他一辈子都难忘。 然后,痛苦的变化之后,他知道,自己是真正的魔族了,或者可以说,他继承了魔王的一部分,成了魔王毫无血脉的继承人,知道了一些魔界的秘密,成为了一位魔主。 是的,魔主。 吸收了那魔核的力量之后,他们就是新的魔主了,强大的力量好像天生,能够统领那些魔族,有着自己的魔法… … 千年之约,当被神封入魔界之后,他深深地记住了这个词。 一千年,有多长呢?长到他习惯了魔界那黑红色天空,长到他坐在城堡之中,被魅魔拥抱的时候想不起人类的欢愉是怎样的,他当然可以放纵,他当然可以做任何他以前想要做却不敢做,克制自己不去做的事情。 即便他杀得魔界血流成河,也不会有人来指责他的不是,那些魔物,只会拜服在他的脚下,敬畏地聆听他的吩咐。 他真的成了一位魔主。 在他快要忘记人类的一切,忘记所有的时候,一个异类出现了,各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提醒了他,有些事情他不应该遗忘。 ——奥赛拉,他曾经成长的地方。 一千年了,他终于回来。 曾经的校园更加辉煌,曾经的老师已经满头白发,曾经的友人,还有几个记得他的存在呢? 这样长的时间,很多人已经死在了过去,永远无法相见的时间中了。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在,曾经是友人,把他亲手送上火刑台的友人,在他被神封入魔界的时候,那位虔诚的友人,终于被他信仰的神明看中,成为了一名圣洁的天使。 呵,天使。 “是什么让你在背叛了我之后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充当光明的代言人?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勇气,又是什么让你这样理所当然地对我,你曾经的友人摆出这样一幅伪善的面孔——是啊,神会宽恕我,但是,他凭什么宽恕你,你这个罪大恶极的背叛者!” 愤怒让人失去理智,但对魔主不一样,愤怒会让他们的力量更为强大,因为七情六欲的恶念本就是一种让人迅速成长的力量。 “伊斯顿,阴影魔主,直到今日,你还以为自己是对的吗?你带来的杀戮已经埋葬了多少人,那些人,难道都跟你有仇吗?你偏激的心已经分不清对错,你沉迷于黑暗,被邪恶所惑,在你眼中,所有站到你面前的人都是错的,他们都背叛了你,用阴谋埋葬了你,然而,真正埋葬你的正是你自己的贪婪和**… …” 天使的面目还是那般可亲,他的翅膀被粗暴地撕掉了一个,另一个也被折断,不正常地扭曲着,淋漓的鲜血并不是金色,还是那样鲜红,跟人类一般无二,染红了他纯白的衣裳,然而,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站得笔直,宛若教廷中的标杆,衡量着一切正直。 对面的魔主也是极为狼狈的状态,阴影魔主,他本应该是极强的,但在阳光之下,圣光好像被加持了一样,即便是他,依旧无法占上风,这也是当然的,这些天使,神的走狗,他们的力量是神所授的神力,与他们相比,他所谓的魔力还是不够纯粹。 或许这也是当年恩将仇报杀死魔王的报应,他们即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没有一个能够跟神抗衡,甚至不能够毫发无损地完胜天使。 被分薄的力量好像很强大,但在此刻,对比之下,终究还是占了劣势。 “是,我沉迷于黑暗。”若非确定以往所见皆是真相,伊斯顿或许真的要被对方的这句话所惑,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是一个彻底的悲剧,只因为偏听偏信。 的确是因为偏听偏信,他怎么能够信任天使呢?这些满口谎言,只会蒙骗世人的家伙! 是谁跟他一同奔赴战场,是谁给他包扎伤口说必会凯旋而归,又是谁与他约定了要一起保护国家,用荣耀回报老师… … “所以,我才相信了你的友谊。” 那个时候,他以为友人是值得信任的,所以对他倾诉了自己的所知,连同那些关键的证据,他也都交给对方保管,因为对方说他的精神状态不好,需要多休息,他就那样坦然地去睡,把后背留给了对方。 背叛是那样突然,以至于在火刑台上醒来的时候他还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神父宣读他的罪状,直到看到他的友人,在面对那些来质疑的人时,用悲伤而痛苦的声音陈述他的“反常”。 是啊,与魔族交战的战场上是那样混乱,那些魔界的生物,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攻击方式,他们自身的魔气会在死了之后侵染周围的生物,而被魔气浸染的生物,最终也会成为魔物。 或者理智全失,或者保留着理智投到了魔族的阵营。 对于那些曾经的战友,最好的下场就是火刑,大火能够净化他们的灵魂,大火能够洗清他们的罪孽,大火能让那些魔气化为虚无,让他们的灵魂回归真正的栖息地。 在那一天之前,伊斯顿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也跟着友人一起处置过很多被魔气侵染的战友,怀着悲痛莫名的心情,一如友人现在的表情。 那一刻,有什么,真正地在心中坍塌,重新树立起来的却是最深刻的仇恨。 “莱尔,我的友人,我的敌人。” 伊斯顿的断臂还在流血,他闭上眼,用最后的力量发出了最后的一击,默然无声之中,一只黑色的怪手猛然洞穿天使的胸膛,紧紧握住了那颗炽热的心脏,红色的正在跳动的心脏。 天使的血液浸没着黑手,好像火焰灼烧着清水,黑手上冒出阵阵的白烟,伊斯顿的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开始缩水,一点点成为了孩童的模样,他睁开眼,看了那已经倒地的天使一眼,他死了,真的死了。 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没有了往日的阴郁,没有了曾经的愤恨,他轻轻地笑着,看着那黑手消融在空气之中,看着那颗心脏化作红色的晶石,砰然落地,砸在了那个异类的尸体上,没有回弹,如同一颗石头落入了泥潭之中,看不见了。 思维就此停顿,伊斯顿的身体瞬间冰冷如石,此刻,若有人剖开他的心脏,大约能够得到并不完整的一颗紫色晶石,颜色瑰丽而神秘… … 千年之约,从来没有输赢。 作者有话要说:  千年之约! 番外奉上! 大家可以猜猜,下一世,有没有带直播系统。——答案,下期公布。 正文 第101章 【获得特殊物品“天使之心”,是否装备?】 【天使之心:属于正义阵营,博爱仁慈,兼爱世人,具有圣洁属性,对黑暗属性具有克制作用,免疫其他属性魔法攻击,一定几率触发圣光之翼。】 圣光之翼? 脑子中这样想了一下,然后黑暗的空间之中仿佛有了光,光中的人影极为模糊,但却能够看到那由虚光构成的翅膀,似显非显,好像在迷雾之中的幻影,很漂亮的一幕,如同在夜色中看到了萤火的光芒,让人留恋向往。 思绪顿处,【确认装备。】——【装备完成。】,呃,这么快就确认了,他其实是还想再犹豫一下的。 不过,见识过了魔族是怎样的,站在正义阵营也未必不好,至少不用在一片黑暗中孤独前行,他到底是无法融入魔族那种氛围的。 念头转到此处,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他是怎样获得天使之心的? 黑暗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画布,上面的情景变化着,赫然是他死了之后的那一幕,虽然知道有很多隐情,但是听着魔主伊斯顿的那一句句质问,再看天使莱尔那副亲和面容,隐隐地多了些后悔,似乎天使很伪善的样子,那这个天使之心,是不是… … 【已经装备,不可解除。】 有一个声音这样回答了他,一如之前的莫名出现,说完就再没有了声音,无论他怎样询问,都不会有人回答,而他也睁开了眼,再看不见那一片黑暗。 ——那里,是哪里? ——系统空间吗? “啊,你终于醒了!”男人惊讶着,很快按响了床头的一个按钮,音乐声响起,外面似乎有了应和,然后,一些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才清醒,他的脑袋还有些木,上一世精神力几乎不曾增长过,猛地来到新的世界,他一时竟还有些适应不了不用压制什么的感觉,微弱的精神力随着呼吸逐渐恢复着,一点点,让他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 白色为主的房间,是医院的病房,还是单人间,看到床对面的电视卫生间,还有旁边的沙发小茶几什么的,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确定,住得起单人间,必然不差钱。 “医生,他怎么样,没事吧?” 一开始说话的男人穿着时尚,即便是休闲装,穿在他身上也有了些成功人士的感觉,平头正脸,不是多么出众的相貌,但配上那副眼镜,看起来就很有些斯文气质了。 眼皮被扒拉开,手电筒照过来,他有些不耐地想躲,却被男人安抚地拍了一下胳膊,“别闹脾气,让医生看看,脑袋怎么样,别撞坏了脑子。” 你才撞坏了脑子,翻了个白眼,按照医生所说又伸出舌头让他们看了看,至于更幼稚的问题,得到了他的一个白眼之后,大家都认为他好了。 “呼,总算是没事,不然可让我怎么向你哥交代!”男人这样说着,夸张地大喘气拍了拍胸脯,起身道,“行了,你好好歇着,我去跟你哥汇报一声,免得他好几个电话催着,真是要了命了。” 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冲他摇了摇手机,示意“说曹操曹操到”,然后挥挥手道别,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啊,没事了,没事,真的没事… …医生才看过,你放心好了,我盯着呐,别的不说,冲着是你弟弟,我也给你照顾好了… …行,不用过来了,我这边儿再观察两天看看,指不定后天就能出去了,你别折腾了… …” 脚步声渐渐远去,讲电话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闭上眼,剧情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这一次,好像又是个渣呐。 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设定,反正他来的时间,什么都不会发生,那些坏的事情都在以后,所以… …也无所谓渣不渣了,他对自己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 他现在叫做元瑛了,是个富二代。有一个大了他十来岁哥哥元琅,两人不是一个母亲所出,原主的母亲是后母,可惜还是死得早,元父觉得大概是他克妻,后来也没遇到更好的,没有再娶。原主从小就是被哥哥一手带大的,兄弟两个关系很好。 元家是很普通的商家,当年元父抓住了好机会,做足了原始积累,哥哥元琅又是个聪明的,从国外的商学院学成回来就掌管了自家的公司,一步步扩大着资本。 原主不爱学习,从私立学校混出来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娱乐圈,元琅为了让他不被别人欺负,便开了一家娱乐公司,特意把他签了进去,又找了友人做他的经纪人,还为他拉关系拉人脉,让他能够在娱乐圈走得更为顺畅,不说多有成就,至少要开心,不要受气,不要被排挤。 可原主是个没脑子的,听了别人的教唆,以为哥哥这样做就是为了跟他争财产,早早把他排挤在公司之外,然后处处跟哥哥作对,在娱乐圈有了点儿名声之后,还公然发布一些大约是被哥哥欺负之类的话,惹得一些不知情的粉丝对元琅各种谩骂侮辱。 因为长相占便宜,原主的粉丝中还有一个有权有势又没脑子的妹子,竟然为了给他出气,各种设计元琅,严重的还有一次不成功的绑架。 剧情是从原主的立场进行的,元瑛看得出来,原主本身并没有要害死人的念头,虽然各种讨厌哥哥,但他还没坏到底,在这个还算和平的社会,顶多算是那种心胸狭窄的白眼狼,违法乱纪的事情,小的还敢做,大的,大到弄死人这种,他就没胆了,顶多也就是个虐狗的胆量。 但是,不知道怎样搞的,这件事最后的罪魁祸首变成了原主。出了这种事情,证据什么的都摆在眼前,即便是亲兄长,也对这个一直跟自己作对还要害死自己的弟弟失望了。元琅能够把生意做大,自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从亲人的立场跳出去之后,果断跟弟弟划清了界限,他也没怎样虐待原主,只是把资产先行做了分割,拿走了自己该得的。 这一切,也是得到元父支持的,他从没想过小儿子这样狠毒,对原主非常失望,自此不再理会小儿子的事情。 因为绑架事件闹得挺大,消息没能隐瞒住,原主又是在娱乐圈混的,之前跟兄长的事情也是不少人关注的,结果,大部分粉丝还是三观极正,因为这件事,再看到因为元琅撒手之后原主曝出来的其他黑料,一下子粉转黑,原主在娱乐圈也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彻底混不下去了。 原主是很喜欢演戏的,他喜欢娱乐圈带来的虚荣,喜欢那些粉丝的追捧,享受着舞台上的灯光,当他发现竟然成了这样的时候,心中分外怨恨搞出事情来的那位粉丝,也十分怨恨父亲和哥哥的绝情,后来… …他到底是没有胆量做出什么事情来,就在这样的愤愤中早早离世了。 单从事件上来看,原主虽然有各种小毛病,但其实是个受害者,实在冤枉。 元瑛这样想着叹了一声,对于这些原主,他真是有些爱恨莫名。 睁开眼,看了一下时间,原主是因为车祸入院的,这个时候他才进入娱乐圈,但是自身的毛病不少,酒驾就是其中之一,哦,对了,剧情中他还差点儿撞死过人,还逃逸了,呃,最后还是元琅给他补的手尾,出了不少钱,跟那家人达成了私下调解,把事情隐瞒下去了。 把原主的记忆稍稍梳理了一遍,很好,不是这一次。这一次,只是酒驾撞了护栏,实在应该庆幸护栏的那边儿是绿化带。 把事情都弄明白了,元瑛觉得有些困,睡了一觉,再醒来,房间中多了一个人,他正坐在小沙发上,听到他的动静,放下架在膝上的笔记本,起身来看他。 “醒了?要去厕所吗?” “嗯。”元瑛就是因为这个醒的,被搀扶着起来,觉得头有些晕,不知道是车祸后遗症,还是睡得太多了,略显虚弱地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看到男人,才问:“哥哥怎么来了,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国谈生意吗?” “你出了事情,我还能不赶紧回来看看。”元琅的长相更像元父,并不是多么英俊,但五官端正,气质又好,那种成熟稳重的成功男人的气场还是很受欢迎的,只不过大约是事业心太强,这都三十多了,还不着急结婚的事情。 元父每次催他,他都说没时间,对原主偶尔的打趣,他说顾不上,对于娶妻生子的问题常常是这样说“养你一个我都够够的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养一个孩子了,累。” 这时候,元父就不好说话了,当年要不是他生意忙,也不会把小儿子交给大儿子带,弄得这都不想养孩子了,真是… … 同样是关系人的原主,那时候还没那么多心思,听着嘻嘻哈哈地笑着,还挺享受这独一份儿的关心照顾,就此放下这个话头。 那时候,兄弟两个的关系,真的很好。 元琅说着扶着元瑛重新躺下,又给他盖上薄被,嘴上还说教着:“就不该给你驾照,喝了酒还敢开车,你哪儿来那么大胆子!这回知道怕了没有?” “怕了。”元瑛好久没和人这样说话了,心里头的话挺多,但是说出来的就这么简单。 大约是难得看到弟弟这么乖地承认错误,元琅挑了一下眉,摸了摸他的头,确定没有发热等迹象,有些欣慰地笑了,养个弟弟真比养儿子还累。 怕打击太过,元琅也不再多说,喂元瑛喝了水,让他再睡一会儿,好好养养脑子,见他闭了眼,自己又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还以为这章能写到,那啥,我就直接公布答案吧,这次没有直播系统了! 上一世男主是被殃及的池鱼,两边儿一放大招,他这根旁边儿的小草直接就死翘翘了,呃,其实也不算,顶多算是重伤垂死,这才有机会捡了漏,不然直接死了也就不会得到什么东西了,这一点一定要说清楚,免得大家误解死了之后落在尸体上的东西都算他得的了,那样的话,估计他收获最多的就是土了,好几世都是土葬,呃,其实是棺材? 晚安! 正文 第102章 元瑛在医院又住了两天,确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才被长兄如父的兄长大人同意出院。 元琅不放心别人照顾他,这两天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医院陪护的,为此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挪到医院来做,相当不方便。 跟着元琅的那位陈助理已经偷偷抱怨过好多次了,每次听到他拖长了调子的那个“兄弟情深”,元瑛心里就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好像是正在看一出悲剧。 这时候兄弟感情这么好,然而以后… …好吧,想到以后就是自己了,而自己,绝对不会渣到要跟这样的哥哥争家产,所以大约什么都不会有。 嗯,很好,亲情能够维系下去,很好。 比起兄长大人的关怀备至,元父的表现就疏远,呃,也不能说疏远,他只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同时打电话过来臭骂了小儿子一顿,整体的关心还是有的,只不过觉得这么大人了,这样的小事,两块擦伤而已,实在不值当一看,所以并没有从国外回来。 有对比也就更让人感慨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个世界总是没什么人说话的缘故,元瑛沉默了许多,这明显不是原主的性格。 所以,暗暗操心的兄长大人某日突然说:“既然这么想去,就去好了。签到鼎盛娱乐,我给你安排经纪人——不过先说好,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工作,就要好好做,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元瑛愣了一下,知道说的是签约明星的事情之后,才想起来在这次车祸之前,原主的确是表示了要当明星的念头,然而,正常家庭来说,尤其是他这种不愁吃穿的家庭,是不太会同意自家孩子一猛子扎到娱乐圈那个深潭中去的,倒不是害怕里面这个那个的,而是怕孩子不定性,被里面的得失影响到,那就不好了。 剧情中,原主也正是被那些胡言乱语影响到,这才跟哥哥闹翻的,所以也不能说这种担心不对。 换成元瑛之后,曾经有一世条件那么好,他都没有去当明星,可见对于这个职业,他其实是不太喜欢的,或者说隔着屏幕看还可以,光鲜亮丽怎么看都好,但是自己参与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等他说拒绝的话,元琅已经把一份合约推了过来,说:“自己家人,给你最好的合约,你也要努力一些,就算是玩儿票,也要有点儿名堂才好。” 介于原主一贯的折腾劲儿,元瑛毫不怀疑对方的这番话其实是一个激励的意思,无论方向在哪里,肯努力肯上进就是好的。 而明显对他当明星不太赞同,最后却还选择了接受,还花了大力气去弄一个娱乐公司,只为了自家孩子不受别人的气,这份心意… … 总是无法拒绝来自亲人的好意,元瑛想想原主也是极喜欢娱乐圈的,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接过了合约,翻开看了一眼,条件都是最优厚的,宽厚得不像是个合约,反而像是个约定。 “谢谢哥哥!” 除此之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经纪人很快到位,是元瑛醒来时候见到的那位陈杰夫,跟元琅身边的陈助理是堂兄弟关系,以前就跟元琅认识,在当元瑛的经纪人之前,这位算是个无业游民,好吧,自由职业者。 学艺术出身的陈杰夫在艺术的领域没有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他倒没有自暴自弃,又或者心灰意冷投向别的方向,而沉迷于二次元之中,宅在了家里。 好在家庭因素,他这个宅男跟邋遢无关,反而因为学过艺术的敏感性,经常能够追上潮流,光从外形上看,也是个极为妥当的人选。 也不知道元琅是怎样跟他说的,反正他同意了之后,倒是雷厉风行地立刻拿出了一份计划来,连剧本都摸回来了几份。 “我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给你们兄弟两个忙前忙后啊!”陈杰夫似乎从经纪人这个职业中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兴致高昂得很,但说话却还是满腹的抱怨。 元瑛懒得理会他,把他带来的剧本翻了翻,没什么大制作。既然要当演员,好吧,明星,他还是认真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知名导演和著名明星的,虽然还没看他们的作品,但哪个类型哪个最出名,却是有些了解了。 这些剧本一翻,导演演员都是不出名的,可见不是什么特别好的。 大约是他挑选的动作太过漫不经心,陈杰夫嚷嚷起来:“哎哎哎,你这是什么嫌弃的表情,赶紧给我收起来,你一个新人,能够拿到这样的剧本就不错了,不然哪个敢让你做男二!你还想要一下子做男主啊,导演敢拍,观众都不买账!” 现代社会发展的这个阶段,网络充斥着生活的方方面面,智能手机相当于让每个人都能够时刻在网上挂着。这种时候,电视剧电影已经很少会有人在电视机上观看了,不能说没热度,若是那些网络热门小说改编剧,还是有人看的,但大部分人已经更加关注别的东西,收视率持续偏低。 这种情况下,一个新人想要挑大梁演主演,肯定是没人买账的,关键是那些有身价又被认可的明星是不会给这样的新人配戏的,这样下去,一出戏什么样,几乎是一看演员阵容就知道了。 哪怕是请到了有名望的导演,也未必能够拉得起来收视率。 节目不好看,观众连导演也是照骂不误的。 “陈哥想多了,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想,一开始就拍男二,会不会不太好,总要一步步来吧,我这儿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呐,到时候演得不好,岂不是直接让人贴了标签,成了走后门还没走好的花瓶?” 对这个行业,虽然没进去过,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某些规则都是通用的,就好像到一个公司上班,知道你有关系是一回事,但你没能力还仗着关系站到别人头上瞎指挥耽误事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想要做好,想要走得更稳,就不能不考虑这件事。 “哎,没发热啊,你这是转性子了?这么务实的话都说得出来!”陈杰夫跟元琅的关系不错,对元瑛也是知之颇深,这小混蛋要是早有这样的念头,也不会混了个私立大学的文凭。 元瑛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这种人,跟他正经说话,他倒会开玩笑。 “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想,也好,等我回去找找看。”陈杰夫说着把桌上散着的剧本拢起来,鼎盛娱乐才起步,能够有这些本子也不容易,毕竟,好的剧作都有自己合作的公司,不是一时半刻能挖过来的。 元瑛有精神力作弊,翻了几下也能快速阅读了,对于剧本的内容他也了然于心,确实不怎么样,听到陈杰夫这样说,便说自己写个本子拍怎么样,这样也总好过去别人的剧组中找配角演。若是作为编剧的身份,想要在剧组中混个角色,总比大老远跑去让别人选好一些。 “得了,你小子就是拉不下来面子,我知道。”陈杰夫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样子,也不劝阻,说,“你想写就写,反正你哥肯定同意,我也就不做那没用的恶人了,等你写好了再说。” 跟元琅的态度不同,陈杰夫虽然热情高涨,但觉得元瑛这回也长不了,并不是太着急他的前途问题,又或者说,他这个临时抱佛脚来的经纪人并没有那么专业,虽然抓了些工作过来,但他对出道这方面实在也没什么好意见。 两人消磨了一个下午茶的时间,总算商定了一个大概,元瑛先在网上发表签约消息,同时发一些照片什么的,吸引吸引人气,混成个网红脸也好,作品如果写得好,也可以发出去招揽人气,若是不好,等后期陈杰夫找了枪手修改之后也可以发上去,展现一下才华,争取观众。 “行了,你先弄着,我回去睡一觉,昨儿一晚上没睡,都忙你这事儿了。”陈杰夫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颇为没形象地扶着后腰出去了。 元瑛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经纪人当得,也太不敬业了。 摸出手机对着自己来了个自拍,放到微博上,写上几行文字,这对他来说驾轻就熟,但是隔了两世,反而有了些新奇的味道。 来了兴趣,写完了微博,又翻出纸笔来画画,长时间不练,手都有些生疏了,不知不觉,消磨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间才觉得画得像点儿样子了,也不是所有技能都能靠精神力作弊的啊! 这般悠闲的元瑛并不知道,绑定了天使之心的他,即便是一张普通的照片,别人看了都会自带净化心灵的效果,只是偶然看了一眼,就觉得身心舒爽,好像置身于绿林之中,吸足了纯氧一样,不知不觉就会一看再看,然后从路人变粉丝,关注起这个完全默默无闻,连一张硬照都没有的娱乐圈新新新人。 好像刷票一样的粉丝数值就这样默默上涨着,而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人意识到这里面的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狗都没出来,我对不起大家! 晚安! 正文 第103章 第二天上午,睡了一个懒觉的陈杰夫醒来之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经纪人的工作在等着,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点开了元瑛的新微博,这小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上去,印象中对方一直不太靠谱,所以… … “我屮艸芔茻,这不是刷票了吧!”一日百万的粉丝量,微博的内容仅仅是一张照片,呵呵,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陈杰夫呛了一口咖啡之后,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那小子好好谈谈未来计划的事情,手机就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啊,啊,行啊,行,没问题,他一定很高兴,谢谢。” 电话挂断之后,他又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号码,想了想,打电话问了一个友人,确定了某导演的私人手机的确是这个号码,这才吐出一口气,嘟囔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因为一张照片获得试镜机会不是不可能,很多时候大家通过简历得到机会,靠的也是那一张照片,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个看脸的地方,照片能够起到的作用就太多了,但,真的只是手机随手照下来的,没有任何修饰的照片啊! 元瑛听到消息的时候也表示不敢置信,就是他自己,之前也听说过娱乐圈要得到一个试镜的机会多么不容易,多少潜规则都是由此来的,自己何德何能,简历上都不那么好看,竟然能够凭借一张照片获得这样珍贵的试镜机会。 看了一下发过来的剧本,突然有了些理解,天使啊,所以,这是天使之心的福利? 针对这一点,显然没有什么能够回答他的,元瑛也不去深究,时间长着呐,以后总会知道的。 著名导演,贴合的角色,说是试镜机会,其实已经是认定了的,元瑛点头同意了这条捷径,而精彩的剧情又让票房大卖显得那么合理,由此而来的,连元瑛这个小小配角也跟着红了起来,被不少人称为男神,也就不奇怪了。 “真是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演戏的天赋。”陈杰夫这样说的时候又看了看元瑛,这一部戏的剧情不算复杂,但能够演到导演都称赞的地步,可是不容易,不见那些科班出身的还被骂得焦头烂额呢吗?他就一次都没被骂过,简直奇迹。 虽然因为这样的状况,不少人猜测元瑛有后台有背景有金主,但陈杰夫作为知情人,可以拍着胸脯表示,那位背景后台金主哥哥大人元琅真的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这份儿上,连知名导演都能买通。 反正这种小事情这会儿也不用说了,一炮而红之后,元瑛的路子一下子顺了起来,不少邀约都递到了眼前。 陈杰夫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有选择地接下了几个,拍出来的效果还都不错,起码算是坐实了男神称号,网上一大票粉丝,也能开几个粉丝团了。 写剧本的事情也没落下,元瑛还是比较擅长推理类,试着写了一个,效果不错,鼎盛自家投资了,拍出来也成了推理类中比较著名的一个,深受好评。 元瑛的身价也因为这份才艺有了些上涨,勉强可以算是二线的明星了。 针对现状,元瑛觉得很满意,他从来没有那种拔尖儿的心思,如今这般觉得就算是个交代了,索性给自己放了个假,出国玩儿了一圈儿,也看了看元父,这位和元琅一样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与家人之间的交流很少。 等到再回国,见到别墅中多出来的那个狗屋,他顿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陈杰夫这位经纪人并不称职,日常跟着元瑛的是另一位李姓助理,他平时也管着别墅这边儿,元瑛回来就是他去机场接的人,这会儿跟着一起进屋,听到问话扶了扶眼镜,说:“哦,这是元总身边的陈助理送过来的,说是元总给您的小礼物。” “非年非节的,送什么礼物?”元瑛这样说着,看了一眼那个听到动静从狗屋中跑出来的雪白色的小东西,黑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灵动中透着可爱,两条后腿立起来,两个前爪扒在造型用的木栅栏上,无辜又可怜,从头到脚都透着萌感。 剧情中,好像也有这样的一条小狗,不过却是原主的虐待对象,原主心气不顺的时候常常虐狗玩儿,为此还被元琅说了几句,两人为这个还闹过不愉快,后来原主就没见到那条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送人了。 虽然小狗很可爱,但元瑛并不是非常富有爱心的那种人,看了看,知道那小狗出不了人工栅栏,就不理会了,还问了一句:“怎么想起来送这个,我可照顾不来。” 李助理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是知道一点儿原因的,好像是为了让这位少爷活泼一点儿? 自从出院后元瑛的沉默寡言连同稳重起来的做派,都让深知他秉性的兄长大人觉得不妥当,特意找了这样的一个礼物,也是为了安慰弟弟,不管怎么说,多个活物,别墅里就不会显得太空太寂了。 然而,这一层意思若是让本人知道,显然就有些适得其反了,所以知道的都不会多说什么。 “不用您照顾,元总安排好了,有人照顾这只狗,您喜欢的话,给狗起个名字好了。” 李助理脾气很好地说着。 “名字?”元瑛想了一下,又看了看那条雪团儿一样的小狗,“小白?” 从来没养过宠物,并且以后也不准备养的元瑛表示,这种东西只要有个区分就好了,叫什么实在不用太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满是莫名期待的小狗似乎翻了个白眼,有些鄙视的感觉。 狗会翻白眼吗? 元瑛转移了视线,精神力却在狗身上打了个转儿,的确发现一些不同的东西,那过于明亮的光点,这条狗的生命力似乎也太好了吧! 别墅很大,元瑛也没霸道到不允许这样一个小生物在这里求存,又是哥哥送来的礼物,又有人照顾不用他费心,他就默许对方的存在了,偶尔他也会多看两眼,但出于洁癖考量,他从来不碰,只怕那小东西身上有寄生虫之类的东西,想想心里就膈应。 为此,小东西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栅栏圈起来的那一块儿地方,其他地方是不准它去的,它的玩具倒是不缺,却也只能在它的地盘放着,不允许越界。 家里头泾渭分明地弄成这样,不知道的看起来还以为是多么宠爱,给了宠物那么大一片儿地方呐。 没过两天,陈杰夫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开了一个小号?” 元瑛不明白怎么回事,打开陈杰夫发过来的网址,看到那个“我家主人是男神”的id之后,又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算是明白为何有此一问了。 再看到小白的时候,目光格外深长了一些,早就觉得有问题了,果然有问题,这么蠢,蠢成这样,果然当不了人。 有着狗头像的id一开始的帖子就说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说他出了车祸,再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狗,然后就是在宠物店里被卖出,然后发现买主是男神。 不用问,这里的男神指的就是元瑛。 同时还有直播链接的地址,打开就能够看到一些元瑛的生活日常,实在应该庆幸这个曾经为人的家伙到底还知道什么叫做**权,没有仗着狗的身份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放日常,上面的那些都还是比较正常的家居生活,没有过于不雅的东西。 又或者应该为元瑛的先见之明点赞,限制了那狗的活动范围之后,果然造成的影响也小了不少。 直播并没有很长,片断似的,来观看的人多是元瑛的颜粉,粉丝团里也有人知道这个事情了,不过她们以为这是元瑛经纪人弄的宣传什么的,没有人大惊小怪,还有人吐槽那个梗太老,有人表示那条小狗找得不错,挺可爱,还挺会卖萌,就是不知道男神为什么铁石心肠,就是不喜欢呢? 为此,还有人猜男神是猫控。 有爱狗的表示不服,两方还在下面争论了不少。 “元瑛,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精分很有意思吗?”陈杰夫以为这是元瑛闲得没事儿干自己弄出来玩儿的,还说,“你要是闲了,我随时可以给你接几个活儿。” “我还在休假,就这样,我先挂了,有点儿事儿。”元瑛懒得跟陈杰夫打嘴仗,这人的嘴巴得理不饶人的,挂了电话,直接翻开电脑开始查,一开始的那个帖子透露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车祸,再加上名字,他很轻易就查到了一个人,大学才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的某个男人。 看着照片上那张清秀脸孔,再看看一旁那只颇会卖萌的小狗,还真是想不到一个人的灵魂怎么能够装在这样小的身体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原理和机制是怎样的呢? 被注视着的小狗抖了抖,两个前爪抱在一起,直起身来做了个拜拜的动作,讨喜的模样并没有换来男神的笑容,莫名地,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更诡异了呐!不明所以的小狗再抬头看,男神已经收回目光上楼了,哀怨地看着那一双大长腿,男神,男神,你看我一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04章 小狗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一楼,而元瑛的住所则在二楼,卧室之内的事情不会被暴露出来,这对于一个明星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即便知道了这狗不正常,他也没有要把狗送走的意思,反而增加了自己在一楼作息的时间,间或观察一下这狗的日常。 说实话,暴露得还挺多的。 作为一条狗,不吃狗粮,不吃生肉,你是要闹哪样啊! 作为一条狗,对人的每一个命令,无论长短都一副很懂的样子,呵呵。 还有最关键的,作为一条狗,在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帮助的情况下,它是怎样完成发微博这样的动作的?哪怕它的身体内有着人类的灵魂,也不是凭着想象就能做到的吧,除非… … 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好像看书看累了的样子,元瑛的精神力集中在小狗的周围,一遍遍来回扫过,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他本应该“看”不到的东西。 白色的小兔子并不是真的兔子,只是很像,而它的形象似乎又瘦了一些,随着狗爪子的移动,虚拟的屏幕上出现了不少的图标,好像电脑桌面那样,然后一个个打开点亮,又是新闻又是微博的… … 直播系统。 上一世死得太过意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元瑛根本来不及用自己的精神力夹裹住直播系统,所以,他以为随着自己的死亡,这个系统应该是丢在那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了,谁想到,它竟然还能够跟着过来,而且找了新的宿主,有了新的变化。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小白,李英哲,目前作为一条狗居住在自己的男神家中,作为车祸之后莫名变成狗的一员,他如同所有网络小说中说的那样,有了一个异常粗壮的金手指——一个系统。 听起来,似乎一切很美好,按照小说中的套路,他应该跟男神亲亲我我,最后他还变成了人,然后两个人在一起了。 然而现实是,男神并不喜欢狗。于是,即便作为哥哥送给弟弟的礼物,它被礼貌地接纳在家中生活,但是,它的生活范围受到了很大的局限,并且,居住至今,没有碰到男神的一根手指头,这真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更加悲伤的是,它的金手指粗壮好用,是一个直播系统,能够给本世界的人放直播,完全看不到摄像头在哪里的高清直播,听起来很好是不是,但是… …激动过后,冷静下来,他用一个人的智商想了想,就知道这事不能直播。 你问为什么不能? 呵呵,当大家都是傻的吗?哪个主播藏头露尾能做节目的,而一旦暴露在节目中,不管他之前是不是人类的身份,他现在就是一条狗,一条狗有这样的系统,还有这样的经历,怎么都是会让人想要研究的。 一想到会有研究院把他切片研究,李英哲就完全不想要这个直播系统播放他的一丁点儿镜头,但是,难得有这样好用的一个系统,他又忍不住想要用,于是直播的就成了各种关于男神的片段。 男神不愧是男神,私下里看更加好看,没有化妆的素颜简直完美极了,比电视上还好看! (以下省略万字左右赞美。) 可是,男神为什么不喜欢狗呢?难道是狗不好看吗?他照过镜子了,目前的他皮毛雪白很可爱的!男神,男神,你看看我,看看狗啊!狗不咬人的!狗很干净的! “听说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元琅回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弟弟,兄弟之间圈子不一样,也不怎么住在一起,能够谈的事情就比较少,他选择了一个最好问的拿出来闲聊。 室外的阳光很好,元瑛侧了下身,伸开大长腿,放下手上的茶盏,说:“没有啊,挺好玩儿的,我还要问呐,是哥哥亲自去宠物店挑的吗?” “嗯。”元琅点了点头,他不是那种会表功的人,所以即便为弟弟做了这么用心的事情,也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谢谢哥哥,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礼物呐。”元瑛笑得毫不掺假,对于这种灵魂上的事情,他其实还真的是很想要研究一下的,可惜啊,这种特殊素材实在是不好找,而找到了之后,也不知道怎样下手好,目前还处在精神力扫描的阶段。 有意思?元琅看了一眼狗屋那边儿,作为别墅中唯一的宠物,这个小狗的身价也是不低,不仅有专人照顾它的饮食,连同房子它都有两套,一套室内的,一套室外的。考虑到它年龄还小,两套房子的外头还有附带的人工栅栏,圈出来一片儿安全院落让它自由活动。 此时此刻,它也在院子里晒太阳,眯着眼睛趴在草地上,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它,抬起头来,动了动耳朵,朝这边儿看过来,黑亮的眼睛睁开,真的是很可爱的样子。 然而,哪里有意思了? 对自己的哥哥,元瑛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些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家人,不管之后对原主好还是不好,他都当做亲人看待的,而对亲人,没有必要隐瞒这样的问题。 “哥哥看看这个。” 手机递过去,上面的微博正是那个“我家主人是男神”的。 “最前面的两张微博,博主后来自己删除了,但是我这边儿还有截图,哥哥可以看一下,然后你就知道了。”元瑛没有等着元琅看完再说,微博的字数不多,主要是图片还有直播片段链接,看起来很快,所以他继续说道,“最开始陈杰夫还以为是我自己偷偷开了小号,我去看了之后,只有我才最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没做什么,所以,答案是怎样的就很明显了。” 元瑛不太喜欢自己身边有人,尤其是自己的家中,所以别墅这边儿除了按时过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的阿姨,就没有别人会在了。 他们家的范儿,还不到用什么英式管家的地步,更加没有常驻的佣人,反倒是这条小狗来了之后,他自己不愿意亲自照顾小狗,这才有了专门的人喂养照料,那样的人也不会留宿,所以,直播片段上某些晚饭后的场景,是唯有某条狗才能够拍到的。 “你是说… …这怎么可能?” 元琅皱起了眉头,他从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一个人变成一条狗呢?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咳咳,难道是返祖? “我已经查到了。”元瑛说着出示了那人的照片和资料。 这位叫做李英哲的大学生也是够倒霉的,他晚上和同学去撸串,大约喝了点儿酒,回学校的路上被车撞了。 车子是个富二代酒驾超速开的,然而他自己也并非没有错,喝酒闯红灯,两人都是半斤八两,不同的是铁皮撞人皮,效果不同罢了。 对方的车子性能好,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位富二代总算有点儿安全常识,系着安全带,连头皮都没磕破,而他,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又撞在了护栏上,造成了二次伤害,送到医院就再没有醒来过。 他的父母都在外地,知道了消息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儿子成了植物人的样子,两位老人的头发一下子都白了,忙着跟对方找公理。 那位富二代也不算没良心,至少对方家里头还是有明白人的,该给的也都给了,没有肇事逃逸,没有拒不认账,甚至给的钱还不少,支撑了植物人的治疗费用,让他至今能够安安生生躺在医院里,享受专业照顾。 两位老人再不甘心,事已至此,总不能让人家赔命吧,他家的儿子也没死,只是也没醒而已。 于是这件可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就因为处理得当,连个水花儿都没泛起就销声匿迹了。 元瑛能够那么快查到,还是因为他的黑客技术不错,不然还真是很难从网络上找到这件事的端倪。 他没有一般人的思维局限,见过了那么多世界,深知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查到了这些东西,马上就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 这会儿说给元琅听,也是一副叙述事实的口吻。 元琅听了却不太那么好相信,三观正常的人,恐怕都很难相信这件事情,“不会是有人误导吧,我还是无法相信,这狗是从宠物店买的… …” 一般人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元琅的反应也在元瑛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一时半刻,想要让他拿出什么直观证据来,“除非杀了那条狗,看看它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否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猜想了。” 难道把狗放了,看它自己去找到自己的身体? 别开玩笑了,小奶狗的嗅觉要是能够嗅到百里,不,十里之外的气味儿,那都不是天赋异禀足以形容的了。 而且,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李英哲,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死,且身体还在某个医院躺着呢?这些,可都是他昏迷之后的事情啊。 “把它送人吧。”元琅的唯物主义让他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一味否决弟弟的猜想,而是直接下了结论,无论事实是怎样的,一条狗而已,不养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有事儿,没来得及更新!这是昨天的! 正文 第105章 “好啊!” 反正不杀狗的情况下什么也研究不了,白吃白喝养着占地方,送人就送人好了。 完全没有意见地同意了元琅的提议,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笑,“哥哥难道以为我是那种故意要跟哥哥对着干的人吗?” 元瑛起身往屋里走,或许原主是那样的人,然而,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狗被送走之后,元瑛很快又恢复了一个明星该有的日常,陈杰夫给他接了个真人秀的节目,并不是因为这个节目多么好,会让他的名气有多少提升这样的原因,而是陈杰夫最近觉得这节目挺好看,节目组各种整人的安排他都觉得有意思,这才想要让元瑛上去试一试,借着别人的手整一整这小混蛋也好。 明星和经纪人的关系,哪怕是这种事先认识的,也未必是亲密友好。 《真实计划》是最近正在热播的真人秀节目,因为节目组各种出乎意料的安排,还有节目的真实性,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一下子打败了同期的选秀节目,成了综艺节目的榜首。 元瑛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节目,作为参加节目的嘉宾,他不会知道任何计划安排,所有的事项都是当天才能知道,要的就是一个突然性和真实性。 这一期拍的是孤岛求生,孤岛是真实的,求生却更像是一个游戏,节目组会提供几包东西,里面的东西随机,他们可以通过游戏环节自由挑选,然后在后面的游戏中有机会更换包中的东西,最后,最艰巨的一项任务就是走出孤岛,完成孤岛求生的主题。 因为每一个环节都有各种限制,需要大家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考验大家的合作配合能力,看点非常多,很有意思。 原来娱乐行业还能这么玩儿! 元瑛觉得虽然也是演戏,但能够做到这一步,必然也会有更多真实的东西,哪怕片子需要剪辑呐,在拍摄期间,大家也会流露出一些自己的真实性格和想法,谁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演到底的。 四个嘉宾,两男两女,配上原来的三男一女标配,八个人的队伍还可以自由组合,看起来倒是不错。 第一天大家都熟悉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相处的人,摄像机前,大家的笑容都很亲切。 第二天拍摄一切正常,即便是分组之后有了竞争,也是良性的那种,即便是再恶劣的条件之下,知道是在镜头前,大家也都很克制,并且不会真的绝望急迫。 第三天,最关键的一天孤岛逃生,利用背包里的东西和这两天得到的工具,选择怎样离开孤岛,包括路线图在内的小道具还要自己寻找。 “辛苦大家了!” 导演宣布收工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平均一人一个摄像机,即便是睡觉都要被拍一会儿,累是当然的。 来探班的富二代是其中一个女嘉宾的男性朋友,开着漂亮的游艇,邀请大家到上面玩。 “这几天多亏大家照顾了。”女嘉宾上了游艇之后,一派女主人的姿势,换了件衣裳出来招待,轻薄仙气的裙子,还有一条白毛的小狗被她抱在怀中。 小白狗哀怨的小眼神儿看过来,元瑛愣了一下,眼睛可能错认,精神力却绝对不会错认,这不是那条被送人的小白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啊,你认识毛毛啊!”女嘉宾和元瑛也算是认识了,见状笑了笑,说,“我听说之前毛毛有个主人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要它了,我还说哪个这么没眼光,这么可爱的小狗也不要呐,原来是你啊,果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游戏里可一点儿都没留情。” 作为女嘉宾,作为漂亮的女嘉宾,作为年轻漂亮的女嘉宾,她总是能够受到一些优待的,这样的节目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游戏,为的就是让大家玩儿好,偏偏到了她这里,可是连输了好几盘。 最不留情的就是元瑛了,完全不知道让着点儿,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我已经尽力(让)了。”元瑛不好意思地笑笑,习惯了精神力的存在,不知不觉就作弊了还真是无奈啊! 游艇上吃的喝的不缺,又有各种钓鱼用具,要是累了还有房间休息,很快分散开的众人没几个在意这边儿的小团体的。 元瑛和女嘉宾又聊了两句狗的事情,元瑛才知道当初元琅说要把狗送走是送到了哪里,竟然是直接送回了买狗的那个宠物店,虽然没有让对方退钱什么的,但是这样送回来,对方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一方面觉得挺打脸,这才拼命推销这只卖相不错还挺乖巧聪明的小狗。 也是巧了,富二代讨好女朋友,知道她喜欢小动物,就给她买了这条狗,实在是这狗的卖相真的不错。 被赞卖相不错的李英哲挺了挺胸脯,能不好看么,他的积分可是有不少都换成魅力加分了,所以,男神,快看我啊,看看你喜不喜欢现在的我? 依靠精神力寄生,并因为两次穿越损失大半功能,至今未曾恢复的系统pk精神力持续增长,经过多个世界持续增长,并且还要继续修炼下去增长下去的元瑛。 谁输谁赢,还用问吗? 系统给的那点儿魅力值,根本蛊惑不了精神力富足的元瑛。 他只是多看了小狗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家伙眼中的骄傲从何而来,做狗都做得这么自尊自强的,难道会给人类增光吗? 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确实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这几天的拍摄经历,感觉挺有意思,这不是元瑛第一次从中感觉到乐趣了,而最大的乐趣还是信仰之力吧。 不知道是因为天使之心,还是因为明星这个职业,他能感受到极多的信仰之力,对于这种力量,他并不陌生,当年的狐狸精姐妹,靠的就是修炼这种力量,而他一辈子和尚做下来,也有人对他产生了信仰之力。 这种完全由外而来的力量,元瑛无法真心信任,也就没有吸收它们,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信仰之力碰到天使之心,完全不用他自己去决定吸收与否,信仰之力会自动进入天使之心,然后让那块儿红色的结晶渐渐褪去红色,愈发清澈透明起来。 不知道当颜色完全褪去,天使之心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如同水晶一样透彻,还是会如同钻石一样闪耀,它的作用,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些问题,比起那条小狗身上的问题,更让元瑛在意,毕竟他人怎样不一定能够套用自身,而自身的实力增强与否,则关系着很多。 事实上,每一世,元瑛都尽量修炼自己的力量,但他下一世却未必能够利用这种力量做什么,更像是一种未雨绸缪的习惯,习惯了在每一个晴天里带上雨伞,好像每天必须都要穿上的衣裳。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而跟衣服雨伞不同的是,这些力量并不是外物,它们能够随着自己的穿越穿越,哪怕会有一个缓慢恢复的时间,但到底是自己的东西。 那颗已经绑定不能解除的天使之心,目前也被当做精神力一样的存在看待,因为“不能解除”已经说明了它的跟随性,安全性,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游艇聚会之后,元瑛决定认真一些对待自己的事业,不说要获得影帝又或者视帝什么的,他想要攀登的从来不是这样的高度,但粉丝总是多多益善,最好能够让信仰之力直接壮大到洗白天使之心,他有一个预感,那样或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效果。 忙碌中,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关注那一条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狗。 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元琅对这件事反而上了心,一个人的灵魂,到了一条狗的身上,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幻想小生活的开篇,若是真的… …一直被关注的那个微博号已经换了名字——“女神总是爱我,就爱我,怎么办?” 文字加图片,简单的直播片段,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但这样的突变,反而没有人把以前那些当真了,即便是看过了这个id的前两篇帖子,看到这里,也会说博主脑洞太大,还有盛赞博主人缘儿广的。 同样发现了这个号的“女神”可没有那么宽的心和那么好的想象力,深深怀疑是被人跟踪了,家中有了偷窥“眼睛”,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儿,后来被叫做毛毛的狗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出生的宠物店中,等待下一个主人。 一直关注着这条狗的元琅知道了,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把这条狗买回来呢? 他的想法也就转了这么一瞬,很快就被压到桌子上的文件夹所打败,实在是太忙了,有时间的话,与其养狗,不如多睡一觉。 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投入跟文件的奋斗之中,元琅还在关注那个微博,却没有了养狗的念头,无形中,好像有一条线就此被斩断,彻底没了影踪。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今天的,总算赶上了! 正文 第106章 完全没有再关注那条狗的元瑛一头扎进了娱乐圈的升级游戏之中,他皮相不错,虽然没有科班出身的水平,但对人物的理解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演戏的时候又不是那么拘于形式,反而渐渐有了些心得,不是一味为了信仰之力努力了。 一月后,某奖项提名有了他,哪怕习惯了宠辱不惊,这会儿子的元瑛也有些兴奋,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总是会让人欣喜的。 元琅知道了,还特意送了礼物,预祝他的成功。 这一次的礼物不是狗,那种能够用来哄小孩儿的东西,对待已经算是事业有成的弟弟,显然不太合适了。 看着那对十分珍贵的品牌袖扣,元瑛脸上有了些浅笑,问:“哥哥自己选的?” 元琅摇了摇头,十分诚实地说:“我找宋玫帮忙挑的。” 宋玫是哥俩都认识的青梅,彼此之间家世都差不多,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算是比较熟悉的女性朋友。 只不过,当年元琅出国上学,宋玫则一直在国内上学,两家后来发展的重心也不一样,宋家只在国内混迹,元家当年基础好些,跑到外头的市场上就不想回来了,这才渐渐远了些。 但,到底是一个圈子的,元琅回来就能碰见,彼此之间也是多有交流的,算不上生疏。 元瑛略有失望地把袖扣放到一边儿,说:“我还当这是要多个嫂子了,结果还是没戏。” 或许是太熟悉了,又或许是太陌生了,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原应该有好好发展的可能,但这两个,谁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若是真的有可能,早就发展上了,也不会如今一个单着一个孤着。 元琅笑了笑,生意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谁有那个闲心追女人,他也不是没谈过女友的,上学的时候谈了一个,要求太多,事情太多,他实在是分不出心去应对,最后人家直接劈腿了,也是令人恶心。 在这件事上,元瑛跟他算是比较有共同语言的,合不合的,在一起就好好相处,不想在一起了就好好分手,弄出那种脚踩两条船的事情,她自己觉得没什么,被踩的船可是恶心坏了。 “别操心我了,你自己才要多用心,娱乐圈太乱了,你可别在里头找,有时间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合适的谈谈,然后也从那个圈子退出来才好。” 虽然为了弟弟的爱好弄了一个娱乐公司,目前经营得也还不错,但对元琅来说,这种事情真的就跟娱乐一样,属于闲了没事干的副业,真要当做正经职业来干,还是哪里差了点儿。 若不是弟弟喜欢,他根本就不会费这个心。 也正是因为弟弟喜欢,所以,“你若是真喜欢这一行,也不用真的就当个演员了,当老板也是能够自己演戏的,这公司我就是给你开的,以后就是你的,你自己当老板,想要演哪个,想要怎么演,都好。演员是个青春饭,太累,让人操心。” 娱乐圈里头乱糟糟的,哪怕不在里头混,在他们这个高度上,能够接触到的事情可都不见多光鲜,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真要出淤泥而不染,还是太困难了。 元瑛自然知道元琅这是一片好意,在没有踏入这个圈子之前,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真的进来了,又有这样的背景保驾护航,反倒觉得之前想得太不堪了。 点点头,一一应了,面儿上一片听话的样子,心里头还是惦记着那点儿信仰之力,不愿意这样退下来的。 提名还真就只是个提名,圈子里有背景有能力的多了去了,也不是元瑛一个,他又没有走什么门路,所以白逛了一圈儿回来了。 见到报纸上新闻上一派花团锦簇的,自己的影子都没见到半个,他也不由得一笑,还真是被自己的粉丝捧得分不清世情了,他其实还真的没那么优秀。 心思稍稍沉淀了一下,也不再是一味地追求曝光率带来的信仰之力了,转而跟陈杰夫要求去听了听课。 鼎盛娱乐开办是为了元瑛,但真的办起来了,该有的还是都有了,除了挖角过来的经纪人和他们各自的艺人,还有些新签约的训练生和聘请来的老师,针对演技和歌唱舞蹈的问题,专人授课。 元瑛去听了几节课之后对“艺人”这个词大为改观,以前他看那些明星,也就是认为他们脸好看,嘴甜再加上表现欲好,这才能够成为荧幕上长盛不衰的角色,受到大家的追捧。 真正说起来,哪怕是科班生,也不过是唱念做打比别人更擅长而已,肚子里的墨水儿又有多少呢? 他心里头是有些瞧不上那些人的,但是真的听了那位老师的一节课之后,才发现,世事洞明皆学问,演技也从来不是该笑就笑该哭就哭那么简单。 这样一想,再反省一下自己之前演的那些,简直要尴尬捂脸了,亏得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不错,导演总是夸奖呐,闹半天,他的确表现得不错,比那些龙套好多了。 从自傲的台阶上跳下来,跌了一跤,反而落得狠了。 元瑛谦卑起来,老老实实学习,认认真真发微博动态,喜欢他的粉丝还是喜欢他,讨厌他的粉丝一面说他作秀,一面却也不得不认同这人的脸是真好看,看着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整整半年时间,元瑛一头扎进了演技的大坑之中,不准备浮出,他的粉丝反倒是不减反增,总有人关注他的动态。 “别人家的艺人,是从网红脸走向娱乐圈,一步步成为明星,你倒好,从明星一步步退回来,成了网红。”陈杰夫这个经纪人只是元瑛的经纪人,他又经常性不务正业,反而闲得慌,有时间过来冷嘲热讽。 元瑛懒得理他,发完了自己的微博,又开始浏览其他的一些关注,他喜欢从网上看新闻,想看什么,不想看什么,全都随意,不像是电视里的,总要被“百度”一些不感兴趣的东西。 或许青年人喜欢上网就是这个原因吧,能够肆意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好久不曾翻阅的一个号不经意地被点开,这么长时间,大家的头像都换过好几回了,这位的也是,以至于元瑛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关注了一个“小妖”。 看着看着,嘴角就勾了起来。 “… …这是看到什么了?这幅表情?”陈杰夫是个好奇心旺盛的,见到元瑛这样,忙凑过来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人的微博,微博这东西跟日记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一翻开的总是最近的,最新一篇的微博是这样写的“终于感受到幸福的感觉,或许这一生总算有个依靠。” “小女生的无病呻吟?”陈杰夫说着又看了看那配着文字的照片,是一个很有爱心的煎蛋,是的,爱心煎蛋! 元瑛闷笑出声,继续往下翻,他有一阵子不曾翻开过这个微博,虽然还记得这位博主是谁,但这完全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够用,所以,他还真的有些好奇这位最近怎么样了。 上次见到,似乎还是那位女嘉宾的宠儿吧,这是怎么了?恋爱上了? 想想一个狗和一个人的恋爱,就算那条狗曾经是人,这也有些太猎奇了吧,不过,他该怎么恋爱,用一条狗的身体吗?汪汪汪?还是说,直播系统还能给出更多的外挂? 曾经用过那个直播系统,还是在它功能最完备的时候,元瑛完全不怀疑这个直播系统能够给予的东西会不够好,哪怕是让狗变成人呐,若是它恢复了,也是不难的,便是不恢复,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这方面,他也没办法仔细研究,不是宿主的时候,想要研究那个系统真是太难了,作为远超星际时代的科技产物,直播系统的防火墙还是极好的,不是随便什么精神力都能够攻破的。 元瑛倒不是没有强攻的办法,但他跟那位李英哲无冤无仇的,犯不着为了研究一个系统,就把人家的精神力直接炮灰了,所以最后也只能由着元琅的提议,把狗送走了,没想到… … 迅速翻到前头去看,李英哲的微博脉络很是清晰,他被女嘉宾送回宠物店之后,不久又被人买走了,拥有一个外挂的他到底是跟别的狗不一样吧,反正好主人那是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一个差钱儿的。 这次又成了豪门狗的李英哲很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因为两次被退货,这一次他敬业许多,很快讨好了自己主人的一家人,得到了很好的待遇,然后,玄幻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他某一天突然“变”成了人,还被人给狗血地当做礼物“拆包”了。 结果… …呵呵,he了。目前看来,的确是个he结局。 挺好的,其实。元瑛想了想直播系统那坑人的属性,不知道李英哲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金手指其实是靠着吸收精神力存活的呢?不过,如果他的精神力被消耗光了,那,他还会穿越到自己的身体里活过来吗? 这一点,存疑啊! 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问题,元瑛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来看看结果,他从没想过去提醒一下,因为这种事情,除非当事人真的经历了,否则谁会信?贸然说出,只怕别人还以为他是要抢夺金手指的呐。 好心提醒再被倒打一耙,他还没这么闲得慌,何况,他跟那条狗,哦,不,李英哲,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非要提醒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竟然都猜对了!鼓掌!撒花! 晚安! 正文 第107章 李英哲认为自己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得到了一个直播系统,虽然他最后也没怎么用这个系统直播多少东西,但他得到的便利实在是太多了。 有了系统的帮助,他才能够用一条狗的身份赚取积分,有了足够的积分,他才能换到商城中的那种药液,重新变成人,虽然没有办法修炼什么仙法法术有些失望,但能够重新成人,还是让他很欣喜的。 拥有了狗身和人身两种形态,并且能够在两种形态之间自由转换,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了应变的方法,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 和爱人一起被绑架的时候,他还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这种只会出现在小说中的情节有一天能够被他这个草根碰到。 安静无人的废弃房间中,他在爱人期盼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只小狗,体型的巨大变化让绳子自然脱落,然后他重新变成人形,解开了爱人身上的绳子,跟爱人一起逃出生天。 绑架犯们自然是料不到一墙之隔的这种变化,所以最后通通落网。 事情圆满解决,他安全地跟爱人回到了家中,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美满下去。 “是啊,你曾经是人,但那又怎么样?我想我之前大概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家的宠物狗在宠,现在明白了也不算晚,你的秘密我不会多说,这里还有张卡,你拿着好好生活。” 男女之间,夫妻之间的爱情尚且不能保持长久,两个男人,两个不能光明正大结婚的男人,难道能够保持一辈子的暧昧关系,不结婚不生子,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生活一辈子吗? 自己或许能够,虽然不想说,但自己有了这么一段宠物狗的生涯,已经就是异类了,但他呢? 阶层的差异并不会因为他是一条会变成人的狗而消失无踪,他有他的社会压力,有来自亲人的期盼,还有他自己的想法,即便是喜欢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一个来历正常的儿子,而不是什么代孕又或者试管婴儿。 呵呵,听起来像是骗婚吧,但若另一方不介意呢?总有些女人,看得开,愿意接受这样的婚姻。 他喜欢男人,又不是生理有问题,只是心理问题而已,也不是非要男人不可的。 这个事实针扎一样深深地刺入心间,突然有些明白了,也不想要抗辩分手的事实。 “你也给我说过你的故事,如果是真的,你可以回去跟你的父母一起生活,不是认了干爹干妈吗?想来他们也会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干儿子的。” 到底是曾经好过一场,男人也不是那么绝情。 “嗯,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不放的。” 是的,他不会纠缠不放,到底是个男人,对这样的事情,没有那样要死要活的悲痛,即便心里的难过一丁点儿也不少,但这种时候,难道要像一个女人一样哭着喊着不要分手吗? 他做不到啊! “我也不是那样的意思,以后总还是朋友,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随着银行卡推过来的还有身份证等证件信息,他的考虑一向齐全,有了这些,李英哲也能光明正大生活工作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李英哲走得很快,他没有带那些属于狗身的东西,只是带了几件衣服,并没有推拒那张卡,甚至还抽走了男人皮夹中的几张钞票当做车费。 一路回到曾经的家中,站在门口,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家中的钥匙。 找了电话打过去,电话那边儿虽然应了他干妈的称呼,但听起来还是带着几分迟疑,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好大儿子,实在是诡异了,哪怕他的各种小习惯都跟自己的儿子有些像,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学来想要做什么的。 普通人对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会有怀疑,何况在那一对父母心中,自己的儿子只有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的一个,并不是这个有着同样名字不一样样貌的有钱人。 那些有钱人的消遣啊,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怕得罪他,恐怕当时那个干亲都是不敢认的。 于是,一通电话下来,李英哲并没有能够成功回到家中,而是有几分落寞地在“干妈”客套又生疏的招呼声中去住了酒店。 或许应该把真相告诉他们? 想到这里,已经躺倒床上的李英哲有几分迟疑,稍后又觉得可笑,他能够坦白无畏地把真相告诉自己的爱人,却一直隐瞒着为了他而伤心苍老的父母,他这个儿子,还真是不孝啊! 想清楚了这些事情,他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去医院探望“自己”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跟父母相认,把一切都说了,甚至还在他们面前变成了小狗的样子。 这件事的冲击或许太大,一辈子都是老实人的父母有些接受不来,哪怕听他说了很多他自己小时候的种种,他们也没有马上认下来,而是说要考虑考虑,离开了。 再之后,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知道了李英哲之前的事情,看他的目光有些愤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儿子自尊自爱自立自强,又怎么会去依附一个男人生活?最后还被男人给甩了!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能有些不太好受,但是日子是自己过的,路是自己走的,你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拿你调查出的那些东西蒙骗我们两个老人,我们感谢你拿出的医疗费,以后不用了,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捉弄我们,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那种玩笑还是不要再说了,就当从来没有过干亲好了,我们本来也是不认识的。” 母亲这样说着,抹了抹微红的眼睛,“我们的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我们只有那一个儿子,没有其他,你还是找自己真正的亲人去吧。” 怎么会这样呢?李英哲不理解,他对自己的身体不是不照顾的,知道了是怎样的车祸之后,借着男人的手,他报复了那富二代的一家,让他们的公司都破产了,而医院的医疗费,也由男人支付了,并且一直支付着,所以… … 卡上的钱不少,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了的李英哲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坐吃山空,当他发现短时间内认不回父母之后,就在当地买了房子,准备安顿下来找个工作,然后一边生活一边照顾父母,说不定能够获得他们的原谅。 是的,原谅。 在他的故事中,最无法回答的便是他恢复成人之后为什么没有马上认回父母,而是又拖了很长时间才跑过来认了个干亲,还说什么他是自己的好友之类的谎话。 该怎样解释那种谎言呢?在真正的真相面前。 最为伤人的恐怕就是不想要被父母拖累吧,不想要被世人探究吧! 然而,他相信自己相处时间不足一年的恋人,却不相信生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这是怎样令人心寒的事实啊! 面对父母的质问时,他根本无从解释。 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在以后的生活中照顾他们,一点点暖化他们的心… … 几年后,还在直播间混迹,高不成低不就的李英哲看到了一则新闻,著名影帝元瑛的兄长大婚,这样一位圈外人士因为是鼎盛娱乐的最大boss,也获得娱乐圈不少人的关注,以至于他的婚礼像是一个大牌明星的聚会,又或者某个时尚发布会,众星云集,场面极为热闹。 元瑛啊!新闻中的元瑛算是新郎之外最大的热点了,不仅因为他的影帝身份,他也是多家公司的股东,有钱有才有貌,这样一个男神,不少人都会关注他的情感问题,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被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包围着的元瑛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语都像是春风拂面,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李英哲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说着新闻的种种,一边有些感慨地说:“元瑛是我的男神呐,当年我跟他最近的距离也就是一臂之遥,可惜啊,男神是猫党!不喜欢忠犬!” “谁说的,主播没看男神的微博吧,男神其实是狗党的,不过是大狗党!男神家金毛好可爱啊!” “就是啊,我也看了,男神家金毛叫做金子,那身毛发真的跟金子似的。” “其实我觉得男神是个起名废,还记得那只叫做小白的狗吗?” 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又被翻起来,不少人不知道那条小狗的来历,还有人科普了一下。 李英哲看了看那些留言,心中一动,从系统中翻阅了一下男神的微博,他真的很久不曾去看过了,果然,里面多了一条金毛的身影,傻乎乎的不知道哪里可爱。 但是男神搂着它笑得极为开心的样子。 所以,当年自己不得宠,只因为是只小狗了?还真是可惜了,即便他能够变成人,但现在依然不是大狗的形态,还是当年那般小巧玲珑。 如果,如果男神知道自己会变成人,会不会喜欢自己呢? 这样的念头如同流星一样划过脑海,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习惯将系统当做电脑使用的李英哲一时意兴聊赖,关掉了直播系统。 莫名觉得困倦的他懒得站起来,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睡梦中,微弱的光点一闪,有什么从他身上永远离开了。 再次消逝的生命并没有第二次穿越的好运,与此同时,病床上的植物人身体也没能再坚持下去。 多少年了,早都抱有心理准备的李家父母没有为此多么悲伤,处理完后事之后才发现总是以儿子自居的那个同名同姓的男人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了,他们只当是那有钱人终于玩儿够了这样的角色扮演,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儿子已经彻底死去了。 或许,也可以算作知道。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只有病床上那个醒不过来的才是他们真正的唯一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小说中都有这样的情节,对着爱人坦白一切,对着自己的父母隐瞒一切,重生或者穿越,是因为觉得代沟太大父母不明白吗?非要弄一个好友又或者同学的身份过去,认个干亲,然后各种表露同样的小动作,是等着别人脑洞大开认出来,还是各种刺激父母沉浸在悲痛之中? 无法理解,于是各种雷此类剧情,跟失忆梗一样,就是这种“坦白梗”,更加不知道那些爱人是怎么想的,当年的包容除了爱,或许还有因为猎奇的因素吧,等到爱意消磨,猎奇也不新鲜的时候,不会分手吗?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不长久,人和异类之间的感情反而长久了,呵呵。 抱歉啊,昨天有事情,中秋将近,事情比较多,所以这是昨天的。 时间有些晚,不知道今天的那章能不能赶出来,所以,大家可以等明天再看!——友情提示,可以不赞同哦! 我去抓紧时间码字了,等会儿见! 正文 第108章 茂密的森林,粗壮的树干,不知道名字的藤类植物,紫色的叶子还有红色的花朵,某些巨大到如同鸟类的蚊子,大概是蚊子吧,那种放大了的嗡嗡声,也有些像是苍蝇,只是体型小多了,纤细如蚊子。 面前的地面是潮湿的,绿色苔藓被遮掩在腐叶之下,潮腐的气息并不那么好闻,还有些更小的米粒一样的黑色虫子飞舞着,让人忍不住挥舞双手,想要避开它们的骚扰。 不由皱着眉头,这里的环境可真不好。 身上的衣裳是麻布又或者是类似的织物,并没有亮丽的颜色,一条简单的腰带是皮制的,有些粗糙,两边并没有扎线的痕迹,脖子上的项链有一种古拙的美,但头上的艳丽羽毛是个什么鬼? 再看看蜜色的肌肤,还有手腕上那一串大小不一的彩色石头串成的手链,脚上那双或许不能够称之为鞋的皮毛包裹物。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原始人? 仔细看了看周围,林深树密,是个安静的地方,又是大白天,估计不会有什么猛兽过来,闭了闭眼,浏览剧情。 再睁开眼的时候,艾斯,是的,艾斯,他的表情很不好,当了几辈子的男人了,突然让你当女人,你也会脸色不好的。 好吧,其实不是女人,而是不能够变成兽人的雌性。 这里并不是什么原始世界,而是一个兽人世界,兽人世界的基本规则就是所有的人都是男性,当然不是普遍意义的男性,能够变成兽人,拥有兽态和人形两种形态的是正常意义上的男性。 而只拥有人形一种形态的,哪怕外型上还是正常意义上的男人外形,在这里却是女人的角色,能够料理家务,可以怀孕生子的“男人”。 很不幸,目前的艾斯就是这样的一个雌性,且,年仅十三岁的他已经成人,并且已经有了一个丈夫,某个虎型兽人。 哦,忘了说了,这里的社会还是原始社会,划分族群的标准就是看兽型,兽类形态为同一种的为同一族群,而他们这个族群就是虎族。 兽人变为兽型之后力量速度什么的都会根据自身的形态有所加持,而这些兽人哪怕是人形的状态,力量也是雌性的好几倍,自然而然成了自然界的强者,社会中的男尊一方。 而作为“女卑”的那一方的雌性们,一生几乎都在部族附近活动,除非被部族送去联姻,否则不会离开部族的庇护。 能够容纳兽人这种强悍的力量,这个世界对于力量的容纳量是非常大的,于是某些猛兽也有着超乎正常的力量,单个的人类很难在这样的丛林之中生活,即便是群居在一起,也都会使用工具,但想要靠着那些简易的工具对猛兽造成足够的杀伤力,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多少猛兽真正的力量,能够被捕猎回来的猛兽多半都是死的,然而它们的体型和外貌,某种程度也能展现它们自身的力量,让人有一个最基本的衡量。 这样的世界,大家都自然而然崇拜强者,因为强者能够杀死猛兽,能够保卫这一方的平安。 原主也不例外,他就是个普通的兽人世界的雌性,不会有太多离经叛道的想法,唯一特殊的就是原主是个独生子,家里头想着他以后总要嫁人,对他格外疼宠一些,他也长得好,很得人喜欢。 悲剧的地方在于,他太得人喜欢了,或者说他也太过于崇拜强者了。 在一次偶然遭遇狮族强者之后,他就跟对方勾勾搭搭,后来如同潘金莲一样,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因为他的丈夫是虎族默认的下一任族长,他的死被蒙上了各种阴谋。 即便是兽人,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只是实力大于一切,获得权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升实力,他们才不去动那些歪脑筋,偏偏下一任族长死于毒药,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原主把罪名栽赃给了虎族的祭祀,祭祀就是那种为了虎神奉献终生不会婚娶的一位兽人,对方本来就因为不善言辞才选择了祭祀这个职业,在原主的栽赃和伶牙俐齿的分析之下,他被愤怒的族长判处了死刑。 没有了下一任族长,又没有了现任祭祀,虎族的力量被大为削弱了,还不等周围的部族闻风而动,消灭这个部族,突变的天气,凛冽的寒冬就带给了部族最大的危机。 危机之中,原主勾搭的那位狮族兽人过来找他,两人私奔的时候还带走了部族之中的大量食物。 仅他们两个自然是搬不走那么多,一同到来的狮族友人都充当了搬运工,而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原主并没有意识到这对自己的部族是怎样的灾难,一心一意跟着狮族兽人离开了自己的部族。 一个冬天过去,虎族死了大半的族人,最后不得不被周围的部族驱赶,离开了已经安全的环境,到遥远而陌生的地方生活。 跟部族的悲惨境况相比,原主凭借一个好皮囊,反而得到了不少的优待,在狮族寿终正寝了。 艾斯挑眉,这算是少有的好结局了。 熟悉剧情的时间并不长,但看过剧情之后,再把这个世界的规则想一想,艾斯已经平静多了,只要身体没有变异,即便被人认为是雌性又怎样?难道他真的会为了某个兽人生孩子吗? “艾斯,艾斯!” 有叫声远远传来。 即便是雌性,在这个世界中,他们的力量和速度似乎也得到了增幅,比不上猛兽和兽人,却比现代那些弱鸡宅男好多了。 一会儿的工夫,一个身材娇小的一看就是雌性的少年就找了过来,“艾斯,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啊,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今天可是赫斯的好日子呐!” “我实在找不到什么能够送他的礼物,不如把这个送他好了。”摘下头上的羽毛冠,说真的,这时候的手艺还是有些古拙的风味,但要一个大男人顶着个鲜艳羽毛的花环,哪怕他现在已经是长发了,也还是各种不习惯。 少年叫做墨菲,他十分惊讶地看着艾斯:“你怎么舍得,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赫斯是我的好友,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艾斯说着,把手上的手链也拽了下来,递给了少年,“这个给你,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再送你别的。” 艾斯难得的大方着实把少年惊讶到了,但看着递上来的礼物,还是他一直很喜欢的那串手链,他也没有口是心非地拒绝,抢着接了过来带在了手上,还在艾斯的眼前晃了晃,“谢谢你,艾斯,我最喜欢这串手链了,上面的红石可是不好找呐。” 墨菲这样一说,艾斯才想起来这个手链虽然是原主自己做的,但上面的石头,不少都是他的丈夫,虎族下一任族长,实力仅次于现任族长的亚赫找来的。 这些彩色石头因为不好找,就成为了硬通货,如同历史上贝壳代替金银当做货币使用一样,这样一串手链,虽然他觉得不喜欢,但拿出去,是可以切切实实换到不少东西的。 想起来了,却也不是很心疼,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墨菲也算是好友,两人小的时候就一起玩儿,彼此之间的关系很是不错。 事实上,或许是因为生产力水平低下,物质上的东西比较少,吃饱肚子之后很少有没事找事的人破坏部族和谐,非要闹些什么矛盾出来,于是大家相处得都很团结友善,基本上没有闹大矛盾的存在。 但或许是优胜劣汰的一种体现,雌性的数量并不多,于是仅有的这些雌性并没有真正“女卑”下去,而是受到了部族的宠爱和保护,并且拥有一定的选择权,主要体现在配偶问题上。 跟正常男尊女卑社会不一样的是,作为男尊一方的兽人并不能够一妻多妾,反倒是雌性,可以一妻多夫。 从这一点上来看,原主找了一个狮族兽人勾搭,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唯一错的或许就是他为了那个狮族兽人杀害自己丈夫,并且诬陷好人等恶行了。 艾斯胡乱想着这些没用的,跟着墨菲回到了部族之中。 即便记忆里知道,但是真的看到,还是觉得太落后了,石头垒成的房子看起来很美好,但是记忆告诉他,因为某些建筑方面的问题,这些石头是会塌的,可以想想,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房顶的石头,墙上的石头掉下来,这些石头块儿的分量可不轻,猛地一下子,是要砸死人的。 当然,因为兽人各方面的灵敏性,即便石头掉下来,也没有砸死过人,最多是砸伤,而兽人自身强大的恢复能力,那种伤不过睡一觉就能好,真的是小事一碟。 艾斯看着那由一个个石头房子围起来的村落,心里想,或许上辈子他应该好好学学建筑,也不用精深,知道怎么用简单的材料造一个不塌的房子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之前还有人要求**来着,于是兽人世界来了!有没有很欣喜? 晚安啊! 祝大家中秋快乐!!!! 正文 第109章 夜晚的来临似乎很快,日光昏黄的时候,外出打猎的兽人们就都回来了,作为原主丈夫的那位被默认为下一位族长的兽人亚赫也在。 族长的传承并不以血脉为标准,亚赫跟现任族长并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能够得到这种默认的传承地位,单纯就是因为他的武力值足够碾压其他人。当初原主挑中他,便是遵循着崇拜强者的原则,在部族之内挑不到比亚赫更强的存在。 面对部族一枝花,虽然不愿意这样形容自己目前的身体,但是艾斯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容貌,即便是在他这个后来人看来,也是颇为出众的,在这样的原始社会之中,就更为难得了。 所以,亚赫欣然地答应这段婚事,成为原主的丈夫,也是很自然的,至于爱情,那是什么东西? 狩猎归来的兽人们大多扛着猎物,几个人抬着的也有,巨大的猛兽并不会因为死了就让人感觉安全,无论是外形还是那种说不明道不明的威压都会让人觉得害怕,在场的雌性都退后了小半步,有的更是躲在了别人的身后。 亚赫看到艾斯,眼睛一亮,跟身旁的同伴说了一句,撩开手,径直走了过来,指着那被几个人抬着的非常巨大的猛兽尸体说:“皮毛,给你。” 说话的同时,这位已经不老实地把人群中的艾斯揪到了自己的身边,蒲扇一样的大手很直接地落在了他的腰上,像是要把人圈在怀中一样。 周围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艾斯不高兴地推拒,然而他的力气——作为一个雌性,永远不要跟兽人比力气——亚赫根本没有觉得这是不乐意的意思,反而一下子把艾斯扛了起来就要往石屋中带。 下午时候就回到部落的艾斯早在墨菲无意的吐露中知道哪个是自己的房子,碍于房子的安全性,他没有回去看一看,事实上,根据原主的记忆,房中的东西乏善可陈,在艾斯这个见多识广的人看来,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然而此刻,在即将被扛入石屋的时候,艾斯才从记忆中提取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兽人的**总是比较强烈,跟他们的能力是成正比的,于是这时候进石屋最要紧的事情显然不会是说话聊天喝水吃饭。 事实上,也就在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身材健壮的亚赫已经把他放到了铺着兽皮的床上,同时手脚麻利地解开了自己的兽皮裙。 作为能够变成猛兽的兽人,他们的着装很简单,就是一个兽皮裙,不要想着裤子那种东西,对原始社会来说,裤子还是有些高科技了,而且并不方便,一变身就会撕裂,能够有个兽皮裙,不随意暴露已经是他们很有耻度的文明表现了。 “出去!我不想要。”艾斯直接地说道,他不得不把一切表现得直接,跟兽人婉转,恐怕你这个弯儿还没转完,人家已经直达目标了。 “这次我一定轻点儿。”亚赫保证着,事实上,这是他初次之后每一次开始前都会有的保证,然而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用,每一次,他都无法控制自己,或许这也是原主后来见异思迁,因爱生恨的原因? 艾斯同样也不相信,他努力挣扎,然并卵,亚赫似乎根本没使什么力气,就把他牢牢地按在了手下,像是任人宰割的鱼,怎么翻腾也逃不脱案板的范围… … 最终,日光隐没之后,艾斯才终于能够摆脱那个“浅尝辄止”的亚赫,腿脚发软地从石屋中走出了。 对于这档子事儿,完全不隔音的石屋根本挡不住外人的好奇,墨菲笑呵呵地拉着艾斯到了火堆旁,问:“怎么这次这样快就放了你出来?” 艾斯翻了一个白眼,抓起墨菲递过来的烤肉就开始大吃特吃,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懊悔也没什么用,艾斯唯一吸取的教训是下次一定要仔细原主的记忆,他就是因为觉得原主记忆杂乱无用,才没有认真看,这才疏忽了这种事情,不然,只要在亚赫狩猎回来躲开,挨到这个时候,也不用遭受这一回。 今天是赫斯成亲的日子,每当雌性要选择兽人的时候,部族里都会举行这种类似篝火晚会的大会,默认是无人缺席的。 作为礼物的花环已经在下午的时候就送出了,艾斯也见过了赫斯,那个曾经跟原主一起喜欢亚赫的雌性,是个漂亮的少年,不然也没勇气抢着跟亚赫表白,不过结果很显然,原主获得了胜利。 作为胜利的战利品,亚赫在原主心中的比重还是很大的,这样想来,也不知道剧情中的那个狮族兽人到底有多厉害,才能勾搭走原主的心。 分肉已经结束,亚赫并没有跟艾斯坐在一起,他跟其他的兽人都坐在族长的那边儿,他坐得离族长最近,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地位也是得到了族长的默许。 艾斯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能够想象穿着兽皮裙席地而坐,不是盘腿坐,也不是跪坐,而是那样豪放地一坐之后的场景吗?真是辣眼睛。 与艾斯不同,墨菲看得很是仔细,他的年龄也到了该选人的时候了,针对这种终生幸福的事情,每个雌性都会格外重视,他们虽然可以一妻多夫,但是却没有休弃的权力,哪怕选择了苦果,也只能吞咽下去,除非出现更加强大的兽人能够打得过他的前夫,并且不允许前夫靠近他,那前夫才能成为真正的前夫。 然而这种挑战,是规则所不提倡的,繁衍生息是每个种族的大任,能够生育的雌性本就稀少,若是因为这种兽人的独占欲而引发下一代的减产,显然是违背种族发展本能的。 所以,或许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原主自觉挑到了更强大的兽人,却没有让其和前夫决战,赶走前夫的做法。 艾斯分析,这其中或许还有外族兽人的挑战并不被本族认可等理由,因为雌性的稀缺,除非部族的发展不得不靠着献出雌性来换取生存空间,不然很少有雌性被送到外族联姻的。 这样的情形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各个族群的特性,不然,哪怕是不能变身的雌性,他身上携带的也会是本族的基因,下一代,哪怕他的基因强度不敌兽人,下一代也还是会有一定基因突变的可能。 乱七八糟的分析还在艾斯的脑子里过着,他的心情很不好,很想发脾气,很想离开,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些并没有什么用,为了不让自己做出不利于现实的判断,他不得不分心去想一些世界法则之类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好平静下来。 “啊,赫斯今天真漂亮!”墨菲转移了视线的焦点,看向了场中央被大家推出来的赫斯,他的头上戴着艾斯送的花环,脖子上还有众人送的项链,手腕上也是许多个手链都戴着,有些累赘的饰品配着那一袭麻色长袍一样的衣裳,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艾斯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赫斯,比起墨菲好相处的脾气,赫斯显然对艾斯不是那么友好,看过来的眼神儿有些挑衅,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斗一斗的意思。 懒得和这些认为自己是雌性的人比美,艾斯心中感到好笑,难道以为自己送了一个花环就是服软的意思了吗? 格外留意了一下赫斯身边的那个兽人祭祀,作为祭祀,他的穿着在兽人之中也可算作华丽了,斜披着的皮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雪白色的还很绒,衬得他肤色更黑,头上的白色羽毛冠上装饰着一颗颗磨成圆形的红石,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弱的红光,因为数量多,红光连成一片好像是光环一样,看着就莫名多了些威严以及与众不同的领导感。 他嘴里嘀咕着完全让人听不懂的咒语,大概是神祷之类的东西,然后面上带着笑容地拉着另一边儿的一个兽人,把他的手和赫斯的手放在一起,让两人拉手,他握着两只手,又说了几句,用一个词结语。 艾斯的精神还没恢复,但习惯性放出的精神力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也都集中在了那个祭祀的身上,于是感受到随着那个结语,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波动产生。 他集中了精神力再去探查,却又查不到了。 “兽神保佑你们,虎神庇护你们,希望你们带来新的一代,让部族愈发壮大!”祭祀这样说着,他说完,族长也同样说了这样的一句,然后在场的人一同说这一句祝福。 整齐划一的声音好像经过了千百次练习,听起来有了些莫名的味道,而那种波动也再次出现。 身上有着信仰之力的艾斯敏锐察觉到,这或许也是信仰之力的一种应用,然而他并不太能够捕捉,或许是因为这信仰之力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充斥着怒气的眼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再度看过去,目光也都亮起来了,他直直地看着那个祭祀,直到被墨菲发现,提醒了一句“祭祀是不会娶妻生子”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冲着墨菲笑了一下。 是啊,祭祀是不会娶妻生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故事似乎忘了说了,原版的若是主角没来的情况下,那条狗李英哲的确是变成人之后跟了哥哥元琅,很多人也都猜到了,因为原主的虐狗行为,他凭着心中的主观猜测,把关键性证据指向了原主,才有了原主和兄长的关系彻底告终... ...这种梗,我觉得一出现大家都猜到结尾了... ... 中秋快乐啊! 晚安! 正文 第110章 “你要做祭祀?” “是。” 艾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祭祀,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他说出来的并不是请求,而是一种告知。 祭祀皱了眉,在部族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雌性的祭祀,但并没有过嫁人之后又来当祭祀的,这是对神的不虔诚。 或者说,是对神的冒犯。 他眼中有了些怒气,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这位部落一枝花又一个任性的点子罢了,并不能够代表什么,虽然感到生气,但他并没有口出恶言,一双虎目瞪着艾斯,准备让他知难而退。 艾斯不是原主,怎么会害怕那若有若无的威压,他反倒发现了一些东西,精神力受到了明显的压迫,这便是那信仰之力的作用吗? 他以为,祭祀能够掌握的力量必然是信仰之力,而非什么神明之力,所以,他是如何转化利用的呢? 信仰之力,艾斯不是第一次接触,早在没有天使之心的时候,他就见过别人利用这种力量,他自己也在利用天使之心吸收信仰之力,这种力量在他看来很有趣,像是一种因果链。 信仰之力是因为祈求得到什么而发出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必然伴随着一个渴望,当渴望不能得到满足,力量就会出现一定程度反噬,而渴望得到满足,这种力量将会得到最大化利用。 天使之心则像是一个中转器,经过天使之心净化的信仰之力摒除了那些渴求,留下了纯粹的属于精神层面却又跟精神力不通过的信仰之力,相当于一个提纯的过程。 可惜的是,这种提纯的毫无副作用不会反噬的信仰之力一旦进入天使之心就无法提取出来,不能够被艾斯所利用。 面前摆着一座金山,却半点儿动不得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学习转化利用的方法,在艾斯看来,是很有必要的。 “不可能。”祭祀直接否定了他的话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径直走开。 艾斯想要去拦,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亚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边儿的动静,抢先一步把他拦住了,“你在做什么?” 他的眼中满是怒气,一双虎目,乍看跟祭祀刚才生气的样子还有些相像。 艾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哪怕是这里的风俗,但这种人,绝不能忍。 “我要成为祭祀。”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亚赫知道自己的这位雌性是有多任性的,平常一些任性的要求就算了,但这个怎么可能,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适才那种好似捉奸一样的怒气没有了,反而笑了起来,“你都成亲了,别闹了,根本不可能。” “我要成为祭祀。”艾斯把亚赫的指头一根根掰开,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幸好亚赫觉得他这是要闹小脾气,所以没有使力,他挣脱出来了,“我要成为祭祀,我终会成为祭祀,这是神的旨意。” 还没有走远的祭祀听到这里回头,部族之中,没有人会冒称“神的旨意”,渎神是不轻的罪名,而他们承担不起。 “你在胡说什么?!”亚赫有些心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艾斯,以前艾斯就算跟他生气发脾气的时候,也都是会看着他,有些表现的,而现在,艾斯的眼中根本没有他的身影,他转过身,看向的是祭祀,眼中似乎只有祭祀一个人。 “我得到了神启,兽神选择我成为他的祭祀。”艾斯说着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恢复许多的精神力若有实质一般触碰到前面的祭祀。 祭祀的眼睛眯起来,他和艾斯隔着一段距离,面前并没有任何东西,但他感觉到了,有东西在自己的眼前,触碰自己,那种无形的力量很像是每次祈祷之后得到的神力。 心中的惊讶惊涛骇浪,面上他却只是看着艾斯,没有吭声。 “祭祀大人,我会结束与亚赫的关系,从此为神奉献终生。”艾斯坦然自若地与祭祀对视,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很亮很亮的东西,同时,精神力汇聚成的盾牌拦住了亚赫想要捂住他嘴的手。 亚赫被这一幕惊呆了,明明前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他怎么伸手都无法触碰到艾斯,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一样。 他在一旁拼命地喊叫,换一个角度去碰艾斯,然而根本不能够,那屏障好像是把他搁在了另外一个空间,不要说艾斯,连祭祀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我会去请求神的旨意,确认这件事。”祭祀老成持重地说着,他虔诚地信仰着神,相信神会给他启示。 “当然。”艾斯并不相信世界上有神,对神也没有什么敬畏,他欣然应允,完全不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谁还会精神力呢?这样原始的社会,能够掌握信仰之力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祭祀又看了艾斯好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开了。 艾斯没有放下精神力护盾,一直与亚赫拉开距离,任凭他暴怒喊叫,当他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才说:“刚才我和祭祀说的,你也听到了,我们的关系结束了,从今以后,我会成为祭祀,为神奉献终生。” 没有人敢拿神明开玩笑,尤其在这个信仰神的世界里,祭祀出于谨慎没有相信艾斯的话,但亚赫却信了,不然无法解释艾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力量,更加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 实力第一的亚赫有了些颓然之色,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眼神有些茫然。 夜已经深了,林子这边儿已经看不到火堆的光芒,他们大约也都散了,艾斯走了两步,顿住脚,他自然不能回到和亚赫共同的石屋之中,也不能回到原身父母的石屋之中,那么… … 脚步一转,向着部族最大的那个石屋走去,那是祭祀居住的地方,那里也供奉着兽神虎神。 亚赫没有再拦他,他或许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就那样看着艾斯走入祭祀的石屋之中。 一夜过去,整夜跪在神像之前祈求神明旨意的祭祀大人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指点,他依旧得到了力量,但却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艾斯却自行其是地开始熟悉石屋中的东西,祭祀所在的石屋是整个部族最好的石屋,坚固得从来没有过掉落石块儿的事情发生,这也是当然的,不然石块儿掉落,万一砸到了神像多不好。 所以这座石屋之中的陈设也是最多的,除了祭祀所居的床之外,供桌还有桌上的神像,旁边挨着墙壁的架子,还有上面若干的瓶瓶罐罐,还有另一端如同帘子一样垂下来的绳结… … 石屋的地面上铺着一层雪白的皮毛,不知道是什么猛兽的皮,踩上去软软的好像踩在了云彩上,昨日里,艾斯就是在这样的地上席地而睡了一晚,应该庆幸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骚扰,他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与之相反的则是祭祀大人那一脸凝重的表情,最终或许是他自己终于想通了,也不再折腾自己,站起身来跟艾斯说:“跟我去族长那里一趟。” 艾斯会意地跟上他的脚步,一同来到了族长那里,昨天发生的事情族长大概已经有所耳闻,见到他们两个进来,表情严肃。 “艾斯得到了神的旨意,将会成为新的祭祀,他跟亚赫的关系结束,以后会为神奉献终生。”祭祀大人的话平铺直叙,但从他口中说来,艾斯的谎言则多了一层认证,让族长不得不信。 族长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全程艾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跟在祭祀身后走了一个过场,出来的时候他就成了部族皆知的下一任祭祀了。 比想象的要顺利。艾斯这样想着,心情终于好了些了。 这种默认的下一任祭祀什么的并不会在默认的那一刻举行庆典,只有当交接的时候,才会有些庆祝活动,所以艾斯目前也就是搬了个地方住,其他的跟以前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以前都是亚赫负责养他,现在则成了全族负责养他。 作为侍奉神的祭祀,每次分肉的时候都是第一位被分到的,便是族长都要排在祭祀的后面。 艾斯虽然还不是现任祭祀,但他却被当做了下任祭祀看待,分给祭祀的肉,会由祭祀再分给他一块儿,伙食比起以前还更好了些,毕竟是全族供养的,最好的都要给神。 突然发现神的名头很好用的艾斯也不再掩饰精神力的作用,披了一层神的外衣,精神力也如神力一样被大家迅速接受。 对于艾斯身份上的转变,族中的人很快都适应了,倒是亚赫,偶尔会用一种非常不舍的眼神看他,却都被艾斯给忽略了,他并不是原主,并不想接手原主的所有,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也不会对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兽人有什么非常感情的。 精神力未恢复之时被人占了便宜,也只能说技不如人,只当是打架打输了,他却也不想为了赢一次再打回来,这段纠葛,索性就这样断了,也是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啊,有人被雷到了! 感觉兽人世界不**好像不正常一样,所以没有提前示警,抱歉啊,但,真的是无cp。 ——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被强了之后要再强回来,明明不喜欢男人不是吗?为什么会有要强回来的念头?呵呵 以上个人观点! 中秋快乐! 正文 第111章 “你是怎么成为祭祀弟子的啊?” 作为祭祀弟子,并不是无所事事,除了侍奉神之外,艾斯也要进行日常的工作,对雌性而言,这份工作就是采集。 周围的林子都被兽人清理过了,基本上没有猛兽和其他威胁,部族之中的雌性每日会到林中采集一些东西,或者是简单的草药,或者是蘑菇水果,或者是其他一些制造工具的材料。 墨菲并没有因为艾斯的身份转变而跟他疏远,还跟以前一样叫他一同出来采集水果。 到了林中,周围没有旁人,墨菲才悄悄问出口。 “我跟祭祀大人说要当祭祀。”艾斯并不打算说实话,因为神的旨意什么的,这种一听就很装的谎言若不是无奈,他也不会说。 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墨菲的重点并不在这个问题,而是… … 挤眉弄眼地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找了个借口接近祭祀大人呐。” 部族现在的这位祭祀并不算老,按照正常的兽人世界的看法,他还正值青年,从成为上一任祭祀的弟子开始,便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注意这位祭祀,哪怕他沉默寡言,还是有不少的雌性暗暗喜欢他,不理解他为什么选择了祭祀这个职业。 但这并不是别人可以置喙的,祭祀选择弟子都有自己的标准,而这种标准套上了神的外衣之后就更显得神秘,让人无从分辨。 “怎么可能?”艾斯完全没想到墨菲会这样想,“你难道不知道,祭祀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吗?” “是不能啊,那不成亲不生子不就好了吗?”墨菲随口说了一句,带着特有的狡黠。 艾斯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漏洞能够钻,不过部族里的这位祭祀大人明显不是那样的人。 兽人和雌性独居一室到底有些不妥当,所以在确定艾斯会成为祭祀之后,现任祭祀便给他在旁边儿搭了一个小一点儿的石屋,虽然石屋比较小,但里面的东西,除了神像外,一切都跟大屋一样,半点儿不少。 艾斯参与了整个过程,也再次见到了信仰之力的妙用,每搭建一块儿石头,祭祀都会默默祷告什么,然后一块儿石头一块儿石头垒起来的房子,就好像搭积木一样垒起来的房子在整个完成之后竟然会有一层淡淡的白光闪过,坚固无比。 为此,艾斯问祭祀:“为什么不是所有的石屋都用这种方法搭建呢?” 虽然掉下来的石块儿砸不死人,但这种东西,也不能够当做意外惊喜来看啊!那些黄泥巴一样的粘合剂不好用,用信仰之力当黏合剂也好啊! “只有神的居所,才能用这样的方法搭建。” 祭祀很认真地这样回答,在他看来,那个供奉在屋中的石刻神像才是石屋的真正主人,而他,充其量就是个守门的。 在他眼中,这样的房子并不是给自己住的,而是给神住的,所以才要这样精细。 作为受益者,艾斯没有反驳他的话,能够用同样的方法搭建这样的一个小屋,或许是因为他自称得到了神的旨意,这才让祭祀多费了些心,害怕屋中没有了兽人,某日掉下来的石块儿把他给砸死吧。 “你想太多。”艾斯这样跟墨菲说了一句,他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对祭祀yy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愉快的采摘结束之后,两人一同往回走的时候碰上了赫斯,或许不能说碰上,他就是在那里等他们的,一副拦路虎的姿态。 “艾斯,我有话跟你说。”赫斯直来直去,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墨菲自觉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啊。” “好。”艾斯应了一声,虽然不太想和赫斯聊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但是对方这种来者不善的神情,不听怕是也不行。 “艾斯,你是故意的吧!”赫斯的怒气不小,憎恶夹杂在语气中,听着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你说的是什么?”艾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赫斯,这位跟他有什么冲突吗?一边问着,一边把过往的记忆翻了翻,似乎没什么交集的样子啊! 赫斯很生气,大声说着:“当初你跟我抢亚赫,我抢不过你,我认了,但你又在我成亲之后不要亚赫了,你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的吗?你自己不要也不让别人要!” 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还跟亚赫有关,还是这种争风吃醋捕风捉影的小事情,艾斯一下子就倒了胃口,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正经事。 “我没有不让你要,你现在要也可以啊,我记得,部族并没有规定你不能够再嫁给一位丈夫的,只要你现在的丈夫同意就可以了。” 以亚赫的实力,部族之中很多雌性都会愿意嫁给他,而他那样的实力,相信也不会有哪个兽人愿意跟他打一架争夺夫权。 赫斯这一口气憋了好久,终于说出来之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有些愣愣的,看着艾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像,好像是啊!但,但… …但你这还是在挑衅我!” 说着,赫斯从篮子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撕扯碎了扔到艾斯的面前,艾斯的记忆力不错,看了一眼就想起来了,这是他那日送给赫斯的花环,据墨菲说还挺值钱的。 败家啊,东西又没惹到人,做什么非要弄坏了呢? “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我不要你这样的朋友。”赫斯大声喊完,干净利落地跑回去了。 所以,这是一次示威?还是割袍断义? 看着地上纷飞的花瓣,因为时间关系,已经有了些枯黄,连同那花环的叶子都不新鲜了,但上面的彩色石头还在,这些东西还是值钱的。 艾斯只看了一眼,没有要捡的意思,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就算退回来,他也不想要了,何况,这东西本就是亚赫送给原主的,他要来有什么用? 迈过花环,艾斯不徐不疾地走回了部族之中。 在他走后不久,亚赫捡起了地上的花环,已经被彻底破坏掉的花环只是因为枝叶盘绕的惯性还有那样的痕迹,其他的,完全看不出当时漂亮的样子了。 他还记得这上面的那几颗石头是他怎样费尽辛苦找来的,又是怎样一点点打磨到如今的亮度,但现在,显然没有人在意它们跟其他石头的分别,如同那地上的砂砾一样,踩在脚下也不会心疼。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明明好好的不是吗? 因为想不通,这几天,他连外出狩猎的兴致都没有了,每天都是早早回来,然后躲在暗处观察,拿出了观察猎物的耐心在观察,一切都好像跟以前一样,但到底是不一样了。 艾斯是得到了神的旨意才变成这样,可是神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旨意呢?是为了磨砺他吗? 能够被族长当做继承者培养,亚赫当然有着自己的野心,只是以前他总是努力在发展实力,现在,终于有些功夫要用用脑子了,然而,有些事情不是用脑子就能够想明白的,尤其当事人根本没有兴趣跟他解释因果,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问。 爱情,对兽人来说那是什么? 他们的脑子中只有“家”,“部族”这样的概念,其他的或许还有“喜欢”“讨厌”,但是要更详细地划分,他们可能自己都要晕头转向了,又怎么分得过来。 说到底,每天忙于生存,忙于跟大自然奋斗的兽人们,实在是没有那个奢侈时间来分辨“爱”是什么。 亚赫的种种想法,艾斯并不关心,结束关系之后,他就像是甩开了一个包袱,一心一意地投入到研究信仰之力的应用上去了。 同样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信仰之力和精神力也是有些共通之处的,艾斯之前得到的信仰之力都融入了天使之心中,让那血红的晶石一点点剔透莹白,然而那些信仰之力却再也察觉不到,甚至无法提取,所以,它们是消失了吗?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艾斯跟着祭祀,成为祭祀弟子之后,自然而然每日都会收获一定量的信仰之力。 兽人世界并不是天天祈祷的,他们信奉的兽神是一种力量之神,更注重发挥自己的力量,但他们的信仰却无比虔诚,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每日的信仰之力都是定量的,这在艾斯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好像烧香拜佛一样,有事情了,自然会虔诚一些,香火钱也会多给一些,没事情的时候,恐怕根本想不起来还要干这件事,自然不会有什么信仰之力。 或许他知道的这种都是伪信者吧,但跟这些真正信仰的又有什么不同吗?他们没有任何教义,不研究任何教规,甚至不会在每次的餐前饭后念一念神名,那么,这些信仰之力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自从艾斯成为祭祀弟子之后,他可从未见过有人来参拜神像,也不见哪个会张口“兽神”闭口“兽神”地说话,总不能说他们每个都会在心里头默默感恩吧。 祭祀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把信仰之力当做神赐的力量,让他研究部族之中是怎么产生这种力量的,不如让他去祈求更多的神赐。艾斯放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而是自己研究,有足够长的时间和足够多的样本,他总能研究出来答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这是今天的!终于补完! 正文 第112章 部族之中的祭祀除了每日要侍奉神,与神“沟通”之外,还要学习应用的就是关于药草方面的知识,在这方面,哪怕艾斯历经多世,见多识广,此时也跟白纸一样需要重新学习。 不一样的世界,各个方面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比如说药草,艾斯所识本来就不多,而以他看来,竟是没有一个药草是他熟悉的。 因为需要重新学习,他花在采集上的时间也就更多了,不是为了那些已经历经多代人判断出的可食用的水果,而是为了找那些在采集之后可能就会有些变化的药草。 采集下来的药草因为需要用到的部分不一样,交给艾斯的也是不一样的样本,通过局部寻找整体,哪怕已经有祭祀描述过整体的样子,但找起来也是很费工夫的。 艾斯日常的采集变成了跟墨菲一同摘果子,然后墨菲先回去,他则继续找草药。 这种枯燥无味的工作认真做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也就在某日寻找草药的时候,他遇上了一个狮族兽人。 大概是剧情中的那个,又或者不是,艾斯给对方指了路之后就没有再理会,那位狮族兽人也并没有久留的意思,直接就走了。 艾斯回到部族之后继续跟祭祀学习,这位兽人并不善言辞,很多话都是简明扼要,且不会再三重复,这就要求艾斯必须一次性记牢,幸好原始社会的文化并不算太复杂,他还可以负担。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日渐渐临近。 这个世界的气候变化同样有季节之分,但区分并不十分鲜明,艾斯还不曾看到几株植物黄了叶子,寒冷的空气就突然在某一日弥漫起来。 频繁狩猎的兽人们也不再那般忙碌,他们改为加固房屋。在这方面,艾斯提供了一些建议,他还未学会怎样使用信仰之力,但找到一些黏合材料还是可以的。 或许因为他祭祀弟子的身份,这些人并没有一个质疑他的说法,也没有追问这些建议的来源,遵照他的吩咐做了,并对他表示了感谢。 在这一点上,墨菲最为直接,把自己最爱吃的果酱送给了他一大罐。 “冬日里很多吃的都没有,你可别嘴馋,留到冬天再吃。” “知道了,谢谢你。” 艾斯道谢,接过了那一陶罐的果酱,然后又让墨菲帮他整理各家送来的礼物。 这小半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信仰之力上了,反倒没时间熟悉日常可能会用到的这些东西。说起来挺不好意思,当了祭祀弟子之后,吃的穿的完全不用担心,都有人奉上来,还格外妥当,至少都是此时条件下的最好,他也实在无法多加挑剔。 这样一来,他或许知道煮熟的肉是什么样,却无法分辨那些生着的是该怎样烹饪的肉。 这可不是以前的世界,如果把必须水煮才能吃的肉烤着吃了,很可能是要中毒死亡的,而这其中的机制是什么,他猜测大约是某种病菌只能够溶于水然后被高温杀死。 墨菲欣然答应,条件是走的时候他要拿走一块儿肉,能够提这个条件,还是因为他跟艾斯熟悉,否则的话,为祭祀弟子做事,怎么敢收报酬。 艾斯对此觉得很轻松,一来一往,在这种和平的大环境下,总不至于欠了什么就好。 “对了,你听说了没有,亚赫和赫斯好上了。”墨菲一边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一边跟艾斯八卦。 “哦,还没听说。” 原主在部族的人缘儿不算好,但因为是雌性,大多人都让着他,他任性一下,什么也都不会缺,而换了艾斯,他忙着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哪有工夫管别人,那些八卦也都远离了他。 别人看他摇身一变成了祭祀弟子,全都高看他一眼,连原主的父母跟他说话也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再见他不苟言笑,只当要当祭祀的都要这样,也不敢跟他说笑,说是退避三舍都不夸张,还有谁跟他好? 相较之下,墨菲这个爱八卦的朋友就显得格外可贵了,事实上,赫斯上次能够跟艾斯说那些话,也是相当有勇气的表现了。 艾斯专心地把晒干的草药放好,这可是他这段时间最大的成果,比起信仰之力那种摸不着边际的东西,这些东西的学习成果则是清楚可见的。 “哎,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墨菲很不满意,他特意来说这个八卦,难道就是要得到一个平淡的“哦”吗? 艾斯笑了笑,说:“他一直喜欢亚赫,能够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但亚赫原先是喜欢你的啊!”墨菲的情商比较高,这点儿惦记得很清楚,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他的疑问,获得想要知道的信息。 看他急得手忙脚乱的样子,艾斯笑得更从容了,“但我不喜欢他啊,也分开了,他找什么人,和我还有关系吗?我可是要侍奉神的人啊!” 全民**的情况下,一开始或许有些不适应,但只要把另一半当做女性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他本来也没存什么偏见,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事实上,在摆脱这段婚姻之前,他一直担心的是祭祀这个职业是挑性别的,幸好,神并不是那样苛刻。 “说起来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墨菲嘟囔着,“我就是觉得赫斯不好了。” 出于现实的条件,没有人会把“忠诚”这种事放在夫妻之间衡量,但在伴侣关系存续期间,还真的没有哪个兽人跟别的雌性好了。 自然,在艾斯的事情之前,也没有哪个雌性这样单方面结束伴侣关系,还做得如此成功的。 因为部族的家庭观念,孩子成亲之后都是要和自己的伴侣一起居住,其父母在抚养他长大到能够自食其力,不管是能够自己捕猎,还是能够自己采集之后,对他的义务都宣告终止,后面疼爱孩子的还愿意提供保护的只是少数,多数都是直接放手,由着他们自己挑选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 就比如说艾斯,他成亲之后,家中的父母就完全不理会他了,事实上,在他能够跟墨菲做伴儿采集食物之后,父母便只是提供他居住的地方,其他的都是靠他自己了。 等到成亲之后,提供他食宿的就变成了亚赫,与成亲前不一样的是,他所有应该不应该的要求都会有亚赫负责解决,他的父母并不会提供任何援手。 同样的,他的父母也不会反对他的任何事情。 所以,能够顺利成为祭祀弟子,也是因为这条潜规则的作用,当然,族长和祭祀的同意还是占了很大的比重,否则的话,亚赫不同意,艾斯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完全恢复精神力之后,他就可以利用精神力控制亚赫同意他的要求,但那样太缓慢了。 他当时也是被刺激到了,希望马上解决这件事,才冒然向祭祀提出了申请,否则的话… … “反正我以后不会跟他当朋友了,不然我的兽人要是被他看上了该怎么办?”墨菲已经找好了自己的目标,但他还没有明说,出于一种暗恋的不可名状的惶恐之中,万一对方不同意怎么办呢? 艾斯笑了笑,没有吭声,每个人都有选择朋友的权力,他就不多加干预了。 没过两天,墨菲八卦来的消息就成了现实,赫斯要跟亚赫举行一场成亲礼,这对部族来说相当于晚上再开一个篝火大会,并不费什么力,还可以热闹一番,大家都很欣然。 祭祀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事实上一妻多夫虽然存在,但在这些兽人眼中,只是第一次准备婚礼就可以了,其他的,并没有这么稳定的关系,并不需要在神面前明证。 但当事人要办,也没有谁能够有权否决,就好像每个人都有向神祈祷的权力,至于神听不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祭祀没有反对族长的意见,却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了不满,他把仪式推给了艾斯主持。 本来没什么的事情,这样一弄,反而有些奇怪了。 艾斯没有理会旁人的看法,他早就对祭祀的祷告语好奇了,赫斯第一次仪式上那种波动不是作假,但他一直没有办法得到答案,那似乎是属于“留一手”的范畴,祭祀一直都不曾教他,但,这次是主持仪式,他可没有理由不教了。 直到仪式上,赫斯才看见穿着跟祭祀服装差不多的艾斯竟然是主持的那个,脸色当时就很不好,却不敢吭声。 在艾斯拉住他手的时候也没甩开,随着牵扯的力道,跟亚赫的手碰到一起,两手相握的时候他狠狠地捏了亚赫一把,生怕他把目光落在艾斯的身上,说真的,艾斯穿上那样的祭祀服装之后,整个人都多了一份圣洁感,更加高不可攀的样子。 赫斯嫉妒得眼都要红了,却还要忍着,直到仪式的结束。 艾斯没有理会当事人的心理变化,在祷告语完成的那一刻,真切体会到信仰之力的运作模式,他兴奋得脸颊都微微泛红,好似喝了纯酿一样,眼睛亮亮地看过场中所有人。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真正使用信仰之力那一刻的感觉,整个世界,在我掌握,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沉醉。 有那么一瞬,艾斯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完全沉浸在“神”的感觉之中,眼前的所有都变得渺小无谓,幸好,随着众人的高声呼和,他很快从那种假象中清醒了过来,真切认识到信仰之力犹如毒品的魅力,反复提醒自己以后要多加小心,毕竟不是真的神,万一就此沉醉,想也知道不会有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看了留言,发现有人对主角的精神力有误解,主角精神力并不是无敌状态,而且每次穿越之后他的精神力都会根据原主情况维持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并不是全盛时期那样子。 再有,精神力强大的确能够控制别人,但要根据对方意志力,或者也可以说是精神力强弱来定,兽人世界能够拥有强大力量的兽人,自身的精神力水平同样强于普通人,并不是轻易能够控制的,所以才有之前的剧情。 呃,晚安! 感觉还没放假就结束了,真是... ... 正文 第113章 兽世历,1654年冬。 羊皮卷一样的合拢,粗糙的大手抚摸过羊皮的表面,那经历了多重处理的皮革有着柔软如花瓣一样的触感,却又不会如花瓣般脆弱,禁得住人拿捏,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才能够让这本古老的书保存到现在依然完好。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是啊,可能是小冰河纪吧,专家们都这么说的。” “你还是想要去祭祀学院吗?” “嗯,我想去。” “说真的,我觉得兽人不适合当祭祀,太浪费战力了。” “谁这样说的,在以前,兽人也是能够当祭祀的,兽神对侍奉他的人是公平的,并不会区分兽人和雌性。” 手指从羊皮卷的书脊上划过,仔细地把书推到了书架之上,“神是世间唯一的公正。”所以,没有谁规定兽人不能够当祭祀,他一定要去那个祭祀学院,以后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祭祀。 罗德是虎族一名普通的兽人家庭的孩子,作为一个兽人,他并不像同龄的孩子一样早早就表现出好斗的天赋,相较于争斗打架,他更喜欢安安静静地看书,为此,家中的父母常常调侃说把他生错了性别,若是个雌性,以后可以去祭祀学院学习当一个祭祀。 祭祀学院,小小的罗德认真就把这个词记在了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要去祭祀学院上学。 父母并没有反对,孩子成人之后的任何决定,只要是他自己能够承担后果,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反正祭祀学院也并不禁止兽人的入读,只不过,那些人很少能够坚持下去罢了。 与雌性相比,兽人的耐性不足,让他们长久地做一件细致而繁琐的工作,他们会感到厌倦,自然而然就会中途放弃。 这些上了祭祀学院再半途而废转到其他兽人学院的兽人并不会受到什么歧视,大家都会很开明很善意地笑话他们的耐性不好,理解这样的人之常情。 “恭喜你。” 祭祀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如期到来,罗德笑着接受了周围人的恭贺,第一时间,他不是想要回家跟家人分享这个消息,而是想要去祭祀学院那里看看,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看一眼。 白色玉石的拱门,透过栏杆,能够看到里面芬芳的草地,还有那一座座屹立在草地上的高大建筑,广场的最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雕像,据说是兽神的雕像,雕刻的工艺并不精细,却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人不能直视他的面容。 “嗨,罗德!” 身穿白色长袍的雌性面容俊美,怀里抱着两本书,看到好友的到来,欣喜的笑容挂在脸上。 “我被录取了。”罗德拿出通知书,兴奋地告知好友这个好消息。 “你果然还是来了啊!”雌性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兽人倔强的性子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当他们下了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两人沿着小路转了一圈儿,罗德这才回到家中,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然后收拾东西来学院报到。 祭祀学院的入学很简单,递交了录取通知书之后,便可以跟随引导人去分配好的房间居住了,并没有费用的问题。 祭祀学院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只要求这些准祭祀们遵守学院的各项规整制度,若是遵守不下去了,也可以自动退学,只要不以祭祀的名义行事,没有人会管你以后做什么,但如果在学院期间因为违反制度而被开除的话,所有人都会排斥你,因为对神不敬。 小时候,罗德曾经怀疑过神是否存在,一个个历史故事告诉他,在兽人发展最困难的时候,不见神伸出援手,在兽人陷入征战死伤惨重的时候,不见神现身阻止,在兽人面对凛冽寒冬,被寒冷收割走生命的时候,不见神回应他们的祈祷。 然而,在那本书,在得到那本书之后,罗德突然发现,他或许忽略了很多,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 “… …世人都知道在艾斯祭祀之前,各大部族的祭祀都是各自传承,虽然都信奉兽神,但每个部族都有各自的神明,当然,现在还有,但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因为不同神明之间的战争不少,后来艾斯大人提议‘求同存异’,在信仰兽神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神系,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神谱》。” 老师是一位年老的雌性,他的目光充满了智慧,并不用看,就能够把那一段历史娓娓道来,关于《神谱》的来源,关于祭祀历史上的重大转折。 在那位艾斯祭祀之前,各大部族的祭祀多是由兽人充当,这里面有一个客观存在的原因,兽人能够背负神像迁徙。 原始时代生存环境恶劣,不仅是各部族的不和睦引发的战争死伤,还有因为自然环境变化的关系,部族不得不转移生存场所,这种时候,神像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神像又不是谁都能碰的,所以,力量和速度都占优的兽人就成了每一任祭祀挑选弟子的首选条件。 但在艾斯祭祀发扬了神力应用之后,雌性和兽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完全可以因为神力而补足,甚至逆转。 本来就聪明细致耐性好的雌性就成为了每一任祭祀更倾向于的弟子选择,但这时候又不得不面临另一个问题,侍奉神的祭祀都要求是纯洁的,这一点要求对兽人和雌性都一样。 但兽人还好说,反正兽人多,每一代都不缺那么几十个找不到伴侣的,雌性就不一样了,本来数量就稀少,再让他们彻底丢掉繁衍后代的责任,长此以往,是不利于部族发展的。 在祭祀的历史上,这一段时间或许是矛盾冲突最大的时候,而艾斯祭祀首先提出了心灵纯洁的概念,把身体与心灵分开,让祭祀们不再如同关在圈里的羔羊,等待着神偶尔的垂青,而是能够跟人自由结合,只保持心灵的纯洁来侍奉神。 发展到现在,很多祭祀都能够成亲,这并不影响他们信仰的虔诚。 关于这一点,后世也有不一样的理解,认为这是一种神性的堕落,认为艾斯祭祀的做法玷污了祭祀的纯洁性,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对神不敬。 “… …然而事实证明,艾斯大人的确是神眷之人,兽神公开同意了他的观点,‘那一刻,日光普照,鲜花如锦,那一日,枯木逢春,甘霖如雨… …’”老师激动地引用了《神典》上的话,那是描写那一场盛会的。 ‘他衣袍雪白,红石犹如王冠,犹如神的双目,安静地照拂在他的头顶,关注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的笑容清浅,看着他随意挥手播撒下神赠予的恩典… …他说的话即法,他的话即为我令… …’ 所有来祭祀学院的学生们都看过《神典》,哪怕是不信仰神的无神论者,看到那样的篇章时,也禁不住会在脑海中想,那一幕该是怎样的情景,才能够让当时的人们这样夸张地记录下来,让他们费劲千辛万苦多少代人的努力保存完好,留存到千年之后,让他们的后代都看到。 罗德想到了羊皮卷的触感,想到了那一本书的神秘,神,是存在的,也唯有神,才能够让那纸张千年不朽,让那字迹历久弥新。 那本书是罗德从林中捡到的,最开始只当是一本普通的书,看内容跟《神典》也差不多,只是少了很多描述性文字,大大缩短了神典的篇幅,表述的方式也有些不同,但… … “铃铃铃”下课的铃声打断了罗德的思绪,老师走了,同学们热烈地讨论起来,祭祀历史上,这位艾斯大人的篇章可是不少,还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足够引起大家的好奇。 不仅因为他后来缔造的各种传奇,在兽人历史上,他也是第一个离婚的雌性,第一个离婚了还当了祭祀的雌性,这样的第一加上后来他的各种故事,足够让他成为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了。 罗德没有参与这些讨论,他收拾好书之后就去了兽神的雕像前,雕像很高,但这不是他要看的,他想要看的是那雕像的面容,然而,无论多么努力,怎么都看不清楚,脖子都要酸了。 “不要费力了,我是鹰族的,眼神儿最好,我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你了。” 祭祀学院中还是有几个兽人的,这位鹰族的就是一个,他的鼻子有些过于坚挺,但为人不坏,并没有嘲笑罗德,解释说,“这是神力的作用,我进祭祀学院就是为了学习神力的应用… …这个雕像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据说还是当年艾斯大人亲手立下的,而当时的雕像恐怕只有一人多高的样子,现在… …” 跟雕像齐平的是后面五层楼高的教学楼,所以,这是会自动长个儿的? 虽然觉得这世上有神,但罗德还是无法相信这样的推测,讶异地看了那人一眼,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了之后就是朋友了。 祭祀学院总共也没有几个兽人,多是其他部族派过来学习的,彼此之间各自说着各族的趣事,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罗德愉快地学习了三年,等到毕业的那日,所有合格的祭祀都会跪在雕像前宣誓,随着誓言,罗德仿佛看到了有白色的光球源源不断地飘向雕像,最后融入其中… …那一刻,他仿佛看清了雕像的样子,很像课本上艾斯大人的模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如果说还有一篇番外明天放,大家期待吗? 正文 第114章 刻刀沿着心中的轮廓从硬木上划下,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牢牢地控制住刻刀的走向,一个顺滑的弧线流畅完成,一次,又一次,一个个线条逐渐增多,叠加,相交,平行… … “祭祀大人,为什么不能用神力来盖房子呢?” 不可以啊,那是神赐的力量,只能用在神的身上,为神像修建的房子才能够用神力,至于,至于为什么给你的房子也用上了那样的力量,实在是因为担心身单体弱的雌性没有办法扛过偶然坠落的石块儿,那对兽人来说可能不痛不痒的情况,对雌性可能就是一个伤痛。 木屑坠落在衣上,浅浅的棕黄色有一种独特的芳香,一片一片,好像细长的花瓣落在了上面,层层叠叠。 “祭祀大人,为什么不把药草的使用方法普及呢?” 怎么普及呢?教一个人都这么费力,又怎么能够教更多的人?他们,也没有时间学习,每天的生活都在为了吃住繁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采集草药,更何况,不能正确使用的草药是会毒死人的,哪里能够随便用呢? 刻刀划到末尾,一个转向,粗大的手指灵活得不可思议,一个圆滑的弯度刻画出来,好像那衣上的褶皱,天然顺滑。 “祭祀大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获得神力?” 当然不是的,神的力量自然只有祭祀才能够借用,除非还有像你这样的神眷之人,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神眷之人呢?他没听说过其他的部族中有这样的例子,这样、特殊。 手上的刻刀又是一转,头部渐渐被勾勒出来,那玲珑小巧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秀气,真好看啊… …眼前好像看到那个雌性站到自己的面前说他要当祭祀的样子,那样自信,那样有底气地跟他对视,释放出来的神力让他的双眸都亮了。 眼睛里,第一次,真真切切,映出了这个人的样子,真漂亮啊! “祭祀大人,既然冬天那么难过,为什么不能和其他的部族联合呢?” 怎么联合呢?距离那样远,关系又不亲近,偶尔还会为了抢食物而大打出手,这样的两个部族,怎么联合得起来呢?同样是兽神之下,虎神和狮神也并非一个神明啊! 就算冬天再难过,你也不用担心啊… …手指拂过刻好的痕迹,轻轻地拂去那些细碎的木屑,轻轻吹掉上面的残存,然后,刻刀随着手指移动到了面部,这个最关键的地方现在还是一片留白。 该怎样刻画呢? 兽神的形象,他早已铭记于心,作为祭祀,他永远不会忘记兽神的样子,但此刻,拂过那留白的部分,想到的竟然是那个雌性的样子,艾斯啊,他的确是很好看,尤其那一双眼,仿佛蕴藏了智慧的星光,璀璨夺目。 年轻而鲜活,每天总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可要他怎么说呢?当年他就是最笨嘴拙舌的一个,而今,这么多年祭祀当下来,与人说的话更少,他早就不知道该怎样对人表达自己的意思。 每次对上艾斯那双期待的眼,他总会觉得喉间堵塞,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他简薄的回答,或许也让他失望了吧。 想到这里,祭祀的眼神有些晦暗,他其实很想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他好学又善于思考,得到的神力也远胜于他,如果是他掌握了这些知识,也许能够让这些知识发挥更大的作用吧。 被药草染得发黑的指尖摩挲着木雕上的留白,许久许久,终于还是凝神再次刻画起来。 一笔一划,他认真地刻画着兽神的形象,待到日暮时分,照射进来的光线彻底消失之后,他才终于完成了神像的初步雕刻。 “祭祀大人,该去用饭了。” 石屋之内光线不好,点着篝火在外面吃饭是部族的传统,家家户户,除了大会的时候,都是这样在门口附近起了炉灶,守着炉灶吃饭。 祭祀则有些不同,他不用做饭,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族人供应的,到了吃饭的时间,自然有人把最好的饭菜供奉上来。 放好神像,从撩开的兽皮帘子走出,祭祀侧目,就看到一旁的艾斯正端着一碗饭走过来,热腾腾的气息中肉香弥漫。 石屋门边有一张木制的方桌,还有几个崭新的木凳,祭祀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又是艾斯弄出来的,他在这些上面总是有些天分,说是改善生活,其实,确实是好了些吧。 很自然地在木凳上坐下,祭祀的表现让所有偷偷张望的人都明白了一种态度,相信第二天一定很多人都会用这样的木质桌凳。 艾斯先把祭祀的饭放好,然后再摆放自己的,小方桌并没有太宽敞,不过是两个大碗一放,就显得满登登的了。 “这样的小桌很方便吧?” 吃了饭,艾斯就开始说这样的话题,他总是会借着疑问来征求祭祀的意见,祭祀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简单的问题,他不需要多说话,只要点头就好,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大多数都不需要他说太多。 这种自然而轻松的谈话气氛让祭祀的神情都柔和了,等到一根柴火烧完,他便目送艾斯回到石屋休息,眼中全是满意愉悦,他会是一个好祭祀的。 次日清晨,早起的祭祀在祈祷之后准备再雕刻神像,然而,昨日的神像拿在手中才发现,那轮廓跟以往有了很大不同,更加精细的雕刻只能是他的手艺变好,但那面部的清晰轮廓竟然像极了艾斯。 这个发现让祭祀吃了一惊,是他刻错了吗?明明闭着眼睛都不会弄错的轮廓,此时此刻,分明跟以往不同。 再去看那一直供奉着的神像,粗糙的表面,还有简单的纹理,果然是他刻错了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祭祀没有再下刻刀进一步完成这个雕像,也没有毁掉这个不成功的神像,摩挲着神像的表面,最终把它收了起来。 寒冬的降临让食物显得尤为重要,偏偏部族之中的食物储备并不丰富,祭祀看着族长发愁的样子,心里也很是着急,一遍遍跪在神像前祈祷,希望神能够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寒冬,不敢奢望不要有族人死亡,只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存活。 “这样不行,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别的方法呢?一个人捕猎不行,也许人多了就可以呢?” 艾斯提出了意见,他的神力让他在族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哪怕还是祭祀弟子的身份,但所有人都给了他跟祭祀一样的权力。 祭祀闭上了眼,他不知道该不该支持艾斯,神眷之人啊,也许他的话便是神的希望呢? 族长不敢用族人的生命赌一把,最后,自愿跟艾斯一同捕猎的只有几个兽人,其中还包括艾斯的前夫亚赫。 出发前,祭祀把一串红石项链戴在了艾斯的脖子上,希望那能够庇佑他,等到人走了之后,又跪在神像前一遍遍为他们祈祷,手中却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个未曾完成的雕像,希望他们平安归来。 晚饭时归来的兽人兴高采烈,被他们抬着的猎物让所有的族人都为之欢呼,年轻的兽人兴奋地给他们讲述艾斯的神异,而艾斯只是谦虚地笑,表示一切都是神的指引。 神的指引啊!祭祀沉吟着,又一次摩挲着手中的木雕。 艾斯能够得到神的指引,在白雪皑皑的冬季找到潜藏在雪下冬眠的猎物,绕过对他们来说更为凶猛的野兽,于是,整个冬季没有缺少食物的族人们竟然一个没死地活了下来。 充足的食物和皮毛,保证了他们的存活,让他们在初春来临之前迫不及待地庆祝了一场。 这一年的交换会,本来不在名单上的艾斯也要求参加,族长沉吟着没有一口回绝,艾斯是神眷之人的说法已经在部族之中广为流传,祭祀并没有反对这种说法,他沉默着,一如既往。 艾斯的要求最终得到了允许,祭祀再一次送上红石项链,“这是你的了。”不用再还回来,希望它能够一直庇佑你。 “谢谢您,祭祀大人。” 艾斯认真地道谢,他的态度恭敬,完全没有任何错处,却让祭祀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 远行的时间很长,部族之间的交换很耗费时间,大部分的时间都要浪费在路上,真正的交换时间反而比较短,常用品必需品都是能够提前列出来的,领队的人也都心中有数,交换够了之后,其他的就是他们自己看看想要什么,或者为朋友捎带什么了。 等到夏季渐热的时候,队伍回来了,族长和祭祀站在那里迎接远道而来的族人,兽人的肩膀上扛着一包包物品,唯一两手空空的就是艾斯,他走在领队的旁边,见到祭祀才快走了两步,站到了祭祀的身边。 祭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平安回来就好。 晚上是部族的庆祝大会,大会之后,艾斯跟着祭祀回来,路上,他把一个玉牌送给了祭祀,“这是我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翠绿的玉牌仿佛一片青色的叶子,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两个字——罗德,祭祀大人摩挲着这两个字,他的名字,自从父母离世,再也没有人唤过他的名字… …沉默着回到屋中,手心里摩挲得已有光泽的木雕如他的心一般有了温度… … 几年后,当祭祀离世,艾斯当上祭祀之后,他终于能够无所顾忌地拿起神像仔细查看,那硬木的纹理细腻,刻功极好,但上面的人…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有点儿熟悉?”摸着自己的脸庞,他的记忆力极好,自然知道剧情里的原主长得什么样子,所以… …大家的审美标准都一样?还是因为原主长得像兽神,所以得到诸多偏爱?即使祸祸了许多人之后还能寿终正寝? 或许是因为信仰之力的加持,神像本身温润,有着如玉一般的光泽,艾斯没有做出任何的更改,他以为这个形象是大家都知道的,改变了相当于挑战整个兽人世界所有的兽人和雌性,所以他重新把神像放回了原位,并且用自己能够动用的信仰之力做了一定的加持,让神像看上去更加地神秘莫测…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儿啊! ps一下,上一个番外中说到的羊皮卷,其实是一本读书笔记,关于信仰之力的。至于是谁的,你们懂的。 晚安! 正文 第115章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小混蛋!” 挥舞着木棍的厨师胸前还挂着一个白围裙,一身的面粉随着奔跑而飞扬,凶神恶煞的样子追着一个小孩子奔跑。 跑在前头的小孩子一看就是个没人管的孩子,脏嘛咕咚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破了口子的地方,小小的布丝随风飞舞,一头凌乱的棕发油得发亮,又不知道染上了什么,有些地方乌黑得让人一看就恶心。 他的脚上是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用绳子捆得不错,跑起来一点儿也不拖后腿,而他奔跑的原因,只看他紧抓在手上的面包就知道了。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淑女笑着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侧目一眼便又走开,有人会躲远一点儿,无论是前头的还是后头的,他们哪个都不想碰到。 还有人,那些随着大人一起出来的孩子,会嘻嘻哈哈地笑,有人捡起石头扔前头的孩子,也有人嘲笑那个大人,“跑快点儿啊,跑快点儿,驾驾驾驾!” 沿街的商铺,有的店主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会对后面的人发出善意的规劝:“省省力气吧,这些小崽子们,耗子一样,哪里追得过来?” 谁不知道普尔顿城中多得是这样的“小耗子”,他们躲在阴暗的小巷子里,下水洞里,还有大桥的石墩下,一个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数不胜数,好像地上的石子儿,嫌碍事,踢得远些就是了,难道要捡起来砸碎吗?不怕脏了手。 有仁慈的店主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哎呀,不就是块儿面包吗?难道从他手里夺过来还能卖吗?不如不要了,就当做善事好了。” 有的顾客微微蹙眉:“真不知道巡警都是做什么的,这样的事情,难道不管管吗?都不好意思说咱们也是个大城市了,这么乱。” 衣着良好,学问渊博的先生们想到的更多了一些,他们举着玻璃杯,摇晃着红色酒液,若有其事地说:“都是战争的错,弗鲁斯战役死了多少士兵,那些该死的维纳人!为马尔斯致敬!” 所有的人,都在这样旁观着,没有人真正关心那些孩子的来历,同样没有人关心他们的去向,他们就像是城市中的垃圾,不管是谁随手扔下的,总不用他们担心谁去收拾。 事实上,也真的不用他们担心,优胜劣汰的法则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再一次体现,该死的死去了,活着的,除了拥有特殊的天赋被人带走之外,就剩下那些狡诈机敏得令人讨厌的小耗子了。 这些小耗子会随着时间一天天成长,他们没有文化,不会魔法,不会斗气,不懂得国家人民,更不懂得教廷贵族,一身的本事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连武技都算不上的无赖招数,所有的谋生手段都在坑蒙拐骗偷抢盗上,再不会其他。 那个时候,或许会有受害人又或者别的什么正义人士来惩治这些混蛋们,但现在,面对还幼小的他们,即便是教廷的骑士,也不会冲上前去斩杀,怜幼惜弱,那是他们的正义。 拐过一个街角,厨师不出所料地追丢了人,他愤怒地站在那里叫骂了好长时间,大家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生气,不仅是因为丢了一块儿面包,还因为那个小混蛋被他发现之后弄翻了他新买回来的几袋面粉。 明白了他一身白的原因,有人在笑,有人在想,这两天都不要去他家吃东西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把那些脏了的面粉捡起来用。 事实上,那是很有可能的,但只有那些精明的主妇才会想到这一点,其他人,只会在一旁笑过之后把这件事讲给别人听,当做一个小小的趣事,完全不会想到自己吃下的面包有可能就是那些脏了的面粉烤制的。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筐子摆在那里,好像是天然要给人扔垃圾的垃圾筐,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不少的垃圾,散发出一股子怪味儿,人们偶然经过的时候都会避开一些,也就无法发现那筐子挡着的地方其实有一个洞,能够容纳身材幼小的孩童钻进钻出。 “鲁能,你看,这是面包,你快吃,干净的,面包!” 棕色头发的孩子兴奋地跑到院子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屋子,里面堆放着干净的稻草,一个破旧但不脏的床单包裹着那些稻草,形成了一张简陋的床,床上,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儿躺在那里。 他的年龄似乎更小一些,脸色惨白,瘦弱得骷髅一样,听到声音,深碧若黑的眼睛看过来,缓缓勾出一抹浅笑,才张嘴,就是一声压抑的闷咳,震得胸腔都起伏起来。 “你先吃,我去给你找些水。”棕发孩子有些慌乱,但好在经过几次,知道要怎么做了,把面包塞到金发男孩儿的手中,自己转身就要往外跑。 “不,不用,别尔,我不喝水。” 金发男孩儿,鲁能,不得不叫住别尔,不然他一定又要去别人家偷水,同时偷走的定然还有一个盛水的器皿,到时候,只听他肚子这番动静就知道,再跑一次可未必能够这般幸运回来了。 剧情中,这个叫做别尔的男孩儿最后怎样了呢?好像是在某一次找食物外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城市中的小耗子见得多了,完全没有人担心,就连一直被别尔当做弟弟照顾的原主,也只是撇了撇嘴角,不高兴少了一份食物来源而已。 魔法与剑的世界,如果没有魔法天赋,又不能习练斗气,会怎么样?只能拼投胎了,投胎好的成了贵族,凭着身份也能让魔法和剑士为他服务,投胎不好,成了他们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活下去都成问题,哪里还能考虑其他。 从人人尊敬的大祭司到人人喊打的小耗子,这个人生的落差怎么样? 鲁能一开始适应不来耗子堆那种脏乱差的生活环境,非要离开,别尔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丢失的弟弟,二话不说也跟着离开,费尽了千辛万苦,两人才找到这个隐蔽的地点,这还亏了鲁能的精神力有点儿用,不然他根本无法破除这幢无人居住的房屋外围的防护阵法。 换了一个世界,他的精神力又要从头缓慢恢复,所以即便能够进入院墙,他们最终还是止步于院子中暂住,或许这一点能让主人家发现后宽容一些。 能够给自己的房屋设置防护阵法的人,一听似乎就不太好惹,若是可以,鲁能绝不会在弱小的时候这么不明智,但,他是真的找不到别的地方居住,也不忍心看着别尔为了他那些“奢侈”的要求而辛苦。 所谓奢侈,只是要求干净,而这一点,对他们来说的确困难了些。 为了干净趁着雨天洗了个澡的鲁能,完全没料到洗澡之后保温问题带来的感冒会让他现在这么痛苦,认真想一想,似乎很久都不曾生病了呢,所以,原来原主的身体这么不好么? 剧情中,并没有怎样写吃喝的事情,所以生病这种小事也从未写过,鲁能即便是在上辈子那样的原始世界之中,托了兽人血脉的福气,也完全没有被感冒这样的小病击倒过,猛然间恢复到普通状态,一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别尔也被吓了一跳,他记得耗子堆中也有人是因为这样的病死掉的,咳嗽,发热,流鼻涕,嗓子变哑… … 那时候,他只知道抱着鲁能哭,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鲁能自己提了要求,要被子,要热水,干净的热水。 为了那一碗热水,别尔被人按住打了一顿,或许念在他年龄小,并没有人下死手,而他又锲而不舍地在挨了一顿打之后再去弄热水,最后竟真的被他偷来了一碗热水。 弥足珍贵的热水在映衬着别尔瘦弱胳膊上的红肿时,终于让鲁能明白了自己到底提了怎样过分的要求。 一碗热水并不足以治愈感冒,鲁能知道,但别尔不知道,他以为一碗热水就会让鲁能好起来,哪怕身上到处都疼,却笑得露出了发黄的牙齿。 直到后来看到鲁能一天比一天难受,他才担忧地偷偷抹眼泪,早就知道了哭泣无用,他开始想办法给鲁能好的食物,然而,这实在太困难了。 还热着的面包有些发黑,还不够宣软,鲁能硬是分给了别尔一大半,并且看着他吃完,不许他吃那些从垃圾里拣出来的食物。别尔舍不得吞咽,一小块儿面包含在嘴里,直到被唾液溶化送到胃中,发出幸福的叹息:“面包真好吃!” 同样咬着面包,嫌弃它不好吃的鲁能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想,既然自己来了,自然不能跟原主一样,没心没肺地长大成人,成为一个坑蒙拐骗的小混混,他会努力活得更好一些,也会尽量照顾着别尔,不为别的,只为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他值得有一个好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了趟医院,一进一出,七百多没了,这还因为买药是用了医保,突然发现活着好艰难! 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有啥别有病!感冒也不要! 看书愉快啊!晚安!我要早点儿休息了! 正文 第116章 普尔顿是一座大城市,它是伯爵的领地,而这位伯爵是某一代国王的叔叔的血脉,那可真是一位有钱人啊,偌大的封地决定了他的财富基准,而他自身的贵族品味则决定了这座城市的好坏。 从一开始,这个城市就是朝着国王所在的费尔加城看齐的,各方面的条件都极好,就连中心教堂,都是红衣大主教主持的,无论是外形还是规模,都是费尔加城中那个的缩小版。 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时刻都以自己是大城市的人为荣,这种荣誉感表现在方方面面,他们会穿着得体整洁的衣裳行走在城市中的街道,他们会语调中带着淡淡的高傲向外地人介绍自己生活的地方,他们会温文尔雅地小声说笑,用极具讽刺却没有脏字的语言嘲笑那些举止粗鲁的人,他们追捧传承已久的文化和贵族,鄙视那些靠着手艺生活的工匠和农夫,还有,士兵。 受人尊敬的魔法师,地位会高于同等甚至高等阶层的剑士,因为能够学习魔法,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血脉上的优秀传承,从最开始,魔法这种东西只有贵族会,也只有他们的后人才会继承。 直到现在,这种说法还极有市场,所以,哪怕是个落魄小子,若是他会魔法,即使只是魔法学徒的身份,还是会让人高看一眼,因为说不定他的祖上便是某代贵族,又或者,他是某个贵族私生活不检的产物,说不定哪天就会有一门尊贵无比的亲戚。 “所以,我要成为一名魔法学徒。” 鲁能说出了自己的志向,别尔没有吭声,哼哧哼哧地,最终忍不住小声地打破他的妄想:“有人给咱们测试过了,没有魔法天赋的。” 见到鲁能没有面露怒色,他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也没有斗气天赋。” 这个世界的魔法和斗气已经发展得极为完善了,完整的等级制度以及天赋测试手段,在最初,他们这群弗鲁斯战役的遗孤来到城中讨食的时候,就有人拿着热乎乎的面包换了他们的鲜血做了测试。 有天赋的孩子都被挑走了,或者是亲人,或者是他们亲人的朋友,那些傻乎乎的家伙,也许明白那些人说的都是假话,但看在热面包和牛奶的份上,一个个都乖乖跟着走了。 剩下的这些“垃圾”,还有谁会在意? 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儿在体会到饥寒交迫的滋味后,渐渐明白没有被选上是怎样的悲剧。一天天,从茫然无知到学会用各种手段找食物吃,一场进化论就这样开始了。 “那是之前。”鲁能当然知道那些,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些事情,他甚至为此念念不忘,之后的剧情中,原主还不止一次地抱怨过为什么他没有天赋,因为这种抱怨,他甚至不信光明神教,这在满世界都是神教信众的情况下,还真是极为特殊的。 “我这次病了之后,神听到了我的恳求,他帮我觉醒了魔法天赋,我现在,也是一名魔法学徒了。” 鲁能信誓旦旦地说着谎话,或许是上辈子说惯了,他还没弄懂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就已经借着神的口说出了这些话,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当,但看到别尔那副“你在骗我吗?”的怀疑神情,也顾不得再解释补救,直接施展了精神力,拖拽起一个空水罐,那是他们存水用的。 看着果然稳稳停在空中的水罐,别尔张大了嘴,上前去用手探了探四周,确定上下左右都没有东西支撑,水罐是真的漂浮在空中的时候,他兴奋极了。 “天啊,这是真的吗?真的吗?”别尔经过了几次告诫,不再上来就扑到鲁能的身上,他抓着鲁能的手,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激动地颤抖着说,“太好了,鲁能,太好了,我们以后就有饭吃了!” 即便已经快要七岁了,但别尔对魔法师的认知只有“能够有饭吃”这一点。以前生活的村庄中,有个当兵的都是极厉害的人物了,哪里见过魔法师那样的存在呢?还是被人测试的时候知道了有这样的人,偶然见过那样神奇的力量而已。 是的,我们会有饭吃的。 鲁能想要这样回答,一张嘴又是一阵咳嗽,疾病极大地削弱了他精神力的恢复程度,几声咳嗽,精神力就无法再保持平稳,水罐哗啦砸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别尔一惊,看看来之不易的水罐,又看看鲁能,最终还是鲁能更加重要,让他担忧地看着他。 他已经不会再问为什么咳嗽这样的问题了,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安慰人,一边帮鲁能顺气,一边连声说:“喝点儿水,喝点儿水就好了,我会去找干净的水。” “你不要去,还是我去吧。” 这里的环境比以前好上很多,但保温什么的还是不足,一场雨过后,床铺就是潮湿的了,再待下去,也只会让人生病,然而凭借别尔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有吃的东西就是很厉害的了,再多的要求,他也做不到。 鲁能就不一样了,自问还算是个成年人的他,总能够想到更多的办法,比如说冒充一个魔法学徒。 精神力到底算不算魔法,他不敢肯定,也不敢贸然去魔法公会赌一赌那些人的眼力,万一把他当做什么值得研究的物件,谁知道那些人会怎样对待他。 魔法师之中可不全是友善的,别忘了还有一种魔法叫做亡灵魔法。 那些善于研究灵魂的家伙可能真的会看出什么不妥当来。 床单被撕扯成几片,经过简单的缝纫之后成为了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潮湿袍子,鲁能强迫别尔换上这件不合身不保暖的袍子,又让他用剩余的布条擦干了头发上那些过于明显的污迹,连同一张小脸也被擦干净了。 别尔长得不难看,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脸色微微泛青,瘦弱的身子骨撑着那件肥大的袍子,像是唱戏的一样,分外可笑。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这件袍子能够挡住他那双一看就是捡来的鞋子,不仔细看,似乎也像是个小厮的模样了。 鲁能自己就简单多了,上次洗澡的时候,趁着雨水不要钱,他花了很长时间把自己那套衣服都洗干净了,而幸运的是,他之前的家庭条件或许真的比别尔要好一些,那套衣服还算看得过眼。 至于脚上的鞋子,谁能要求那些跟老师走丢的魔法学徒多么精心于脚下呢?也不是所有的魔法师都会风系魔法,又或者都能够随便坐传送阵的,何况他一个魔法学徒呢? 把自己编纂出来的身份跟别尔说了几遍,剧情中,原主的武力值并不足以支撑抢劫那么高难度的活儿,他靠的就是自身的机灵,总能够编出一些让人相信的谎话,换取生存的资本。 鲁能自己经历得多,以前也写过小说,想要编一个故事也不难,但为了更符合这个世界的情况,他没有贸贸然胡说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基础的东西,而是借鉴了剧情中原主说过的谎话,进行了适当的改编,寻找可能上当的买家。 而货品,则是从地上捡起来的一块儿还算光滑的椭圆石头——一颗魔法师正研究着的能让人放松精神的魔法石,听起来就很不错是吗? 至于到底是魔法石让人放松,还是精神力催眠使人放松,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那些在催眠中被人拿走的钱财,则是购买了那个被买家紧握在手的魔法石啊! 等到清醒的买家想要寻找那两个可恶的小骗子时,鲁能已经带着别尔加入了一个出城的商队,离开了普尔顿。 生活的环境并没有教会别尔诚实是一种美德,得到大笔钱财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还有了新衣服穿的别尔满心兴奋,只有在担忧鲁能的病情时才会收起脸上的笑容。 “为什么不买药剂呢?” 普尔顿城中的药剂?贵死了!鲁能这样想着,开口说:“别担心,你忘了,我是魔法学徒,这点儿病其实早就好了,只是我想咳嗽而已,你看,我一点儿都不热。” 别尔的手在鲁能额头上贴了贴,真的是不热,他放心了许多,又一门心思想要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自诩为哥哥的他总是担心很多,吃穿住用,他都要操心到才行。 鲁能也不嫌烦,耐心给他说了目的地的名字——凯克特斯,那是著名的教廷城市,整个城市拱卫着光明神教的总部兰特斯,光明教皇就住在圣山之上,高耸的圣山最顶端的教廷据说可以照耀整个大陆。 那里的信徒最多,那里也是他们比较容易生存的地方,足够稳定安逸,又有足够的好心人容忍他们的存在。 只要也假装成信徒,自然能够活得很好,因为那里的教廷人员会定时发放圣水和食物,对他们这些毫无根底的人来说,真是美好如天堂啊! “听起来就很好啊!”哪怕现在食物不缺,整整一包食物就在他的怀中,但别尔还是改不了对食物的渴望,这是只有饿过的人才能够深切体会的滋味。 鲁能笑了笑,他也饿过,自然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但到底还不曾到极限,所以没有这么深的执着,自然也不曾想过他这一番美化之后的“画饼”到底让别尔滋生了怎样的念头,只能说,因果早生人不觉。 作者有话要说:  因果早生人不觉,事到临头懊悔迟。 哈哈,名著即视感,长篇小说即视感吧!可惜是个短的,原谅我总爱快穿。 谢谢大家关心,虽然还没好,但会按时吃药。 谢谢喜欢啊!晚安! 正文 第117章 商队是由好几家混在一起组成的,整个商队最大的战力就是一支魔法师剑士齐全的e级佣兵团,这样级别的佣兵团听起来是有点儿低档,完全没有什么s级,a级听起来厉害,但他们的基本配备还是很齐全的,至少在普通人眼中,都是极厉害的了。 作为商队中的一员,鲁能和别尔在加入之前也分摊了一部分要交给佣兵团的报酬,哪怕是小孩子,这方面也未曾获得减免,甚至还提前支付给对方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支付到佣兵工会的账户上。 这个世界也有着类似银行钱庄职能的地方,类似银行卡一样的魔晶卡也是贵族们的首选,但“跨行转账”这样的业务并不能够无缝链接,魔法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比如说支持两地内部的资源共享,信息互通,但是个人显然不能随身带着取款机,所以并没有通过佣兵工会雇佣人手等待组团商队出行的鲁能和别尔两人,只能接受这种半路上车补票的付款方式。 没有了第三方的制约和监控,这样的方式显然有很多的不可控性,若是被中途赶下车,也要不回来车票钱。 好在他们两个孩子,没什么富贵招人眼馋,也没有不懂事到给人添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完全不用担心其他。这也给了鲁能进一步熟悉这个世界,把记忆和剧情跟现实结合起来的好时候。 佣兵团中的魔法师并不像其他高贵的魔法师一样神秘莫测高高在上,虽然总是冷冷的不爱搭理人,甚至有些时候显得阴嗖嗖的,但他还是很靠谱的,一手火系魔法很溜,并且不介意用火球术点火烤肉,是个很接地气的魔法师。 剑士相较来说就更亲民了,每天都能看到他笑呵呵地跟队员打闹,跟那些商队中的人也能说上几句话,一起喝一瓶酒,连那个冷漠寡言的魔法师也经常被他招惹几句,一下子带活了整个队伍的气氛。 除了这两位主力,佣兵团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像样的等级,拿着刀剑的占了大多数,估计都是要修炼斗气的,比起魔法那种更加依赖血脉的东西,斗气这种东西,大部分人都有天赋能够修炼。 然而在这个队伍里,没有魔法没有斗气的反而占了大多数,除了佣兵团的这些人,商队中的人基本都不会这些,除了一个大商人自己的护卫之外,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泯然于众,鲁能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以前并不在意的特殊这时候区分开了两种人… … “听说你是精神魔法学徒?” 休息的时候,两个小孩儿还是得到了一些照顾,分到了比较中心的位置,那位一向不爱搭理人的魔法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鲁能说了一句。 鲁能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反应上来,倒是他身边的别尔反应极快,接口道:“是啊,鲁能的精神力魔法很厉害的!” 他完全不心虚地夸耀,挺着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见他这样,鲁能到了嘴边儿的谦虚话完全说不出口,笑了笑,摸了摸头发,一副很生涩的模样,他不知道这位魔法师的意图,自然不敢胡乱应声。 魔法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途径一个小山村,商队在外围就停下了脚步,佣兵团的盗贼,一个灵活的小个子上前去查探过了,回来的脸色很不好看,“该死的维纳人!” “怎么了?又是他们?” “弗鲁斯战役还没有把他们打怕吗?竟然还敢来!” 商队里有些低声私语,鲁能听了个一知半解,低声问了身边人才知道了一些。 弗鲁斯战役是王国和维纳人之间展开的战争,这场战争是王国胜了,但胜利的结果,看看他们这些只能在城中像个小耗子一样活着的孤儿就知道了,那并不是一场值得夸耀的胜利,虽然绅士们极尽美化之能,把率领士兵打了胜仗的马尔斯将军夸得跟花儿一样,但事实上,他们所做到的仅仅是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把维纳人赶出了自己的领土而已。 被避而不谈的问题是,维纳人并未在这次战役中损失多少,这是很多人都知道却又不说的事情。 被鲁能询问的人是个大嘴巴,在鲁能精神力的作用下,他轻易地就吐露了更多的真相。 维纳人实际上是皮毛饮血的野人,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对方也有着自己的文明和语言,还有着自己的大巫——相当于魔法师的存在,和武士,他们的武士善于驭马,每个人都是骑马的好手,天生的骑兵。 这样的队伍一旦发起进攻,或许大城市依靠着城墙还能够抵挡一二,但周围的这些村庄,却是无一能够幸免。 前面就是这样的一个村庄,在维纳人的铁蹄之下成了遍地尸骸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是商队不愿意涉足的,佣兵团也不愿意去,据说维纳大巫有一种诅咒,还善于使用一些毒虫,他们经过的地方,并不会比黑暗森林更加安全。 果断就决定绕路的商队一行人还没来得及调整车辆的方向,就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一队骑兵正在包围过来,站在车子顶上,能够看到维纳人的身影,他们那独特的牛角一样的头盔,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 “该死,那群野蛮人,怎么不赶紧去死!” 不吝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些该死的破坏者,商队中有一种悲哀的情绪弥漫,若是碰到劫道的,哪怕是最凶神恶煞的那种,付出足够多的钱财也能够活命,至少有活命的机会,或者是体面而干脆死亡的机会,但这些维纳人不一样,他们似乎保存着野兽的习惯,对猎物都是玩弄够了才真正杀死,很多人都是被他们折磨死的。 那些残忍的人桩,还有五马分尸一样的血腥现场,足够每一个见过听过的人深深地记住这群魔鬼一样的维纳人。 商队里并不是人人都有马,还有车子,谁也不可能比那些已经近在眼前的维纳人跑得更快,佣兵团的队长,那位剑士,没有了笑脸,一脸严肃地把所有人的任务都分派下去,大家拿出武器挡在了前面。 商队的领头的,那位大商人,也是跑过很多地方见过世面的,最开始的害怕过后,马上让他的护卫出马维持秩序,那位护卫抽出剑来,淡淡的斗气弥漫在剑上,竟然也是个初级剑士。 见到己方的阵容并不是太弱,周围的人也很快定下心来,对那些维纳人没有人会求和,不是说多么同仇敌忾,而是对方根本不会理会求和,也就唯有死战到底一条活路了。 鲁能和别尔还在队伍的中心区域,这些大人们虽然收钱的时候毫不手软,但到了真正对敌的时候,还是很有风度地把他们保护在了中间,那些拉货的车子挡在了最前面,这是能够阻拦马匹的好方法,然后是准备见缝插针的大人们,最中间的则是魔法师等人。 魔法师作为远攻成员,自然没有人要求他近战,他自己也很自觉地站到了安全的地方开始施法,嘴唇喃喃地念动咒语,那些语言的停顿和音阶都有着不一样地方,而被吸引来的火系魔法元素,让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鲁能的精神力敏锐察觉到这一变动,就连魔法师那近乎呢喃的念咒语声音都犹如在他耳边一样,他试着用同样的方法念,很遗憾,哪怕是换成了他的灵魂,依旧不具备任何魔法天赋,所以空气中连波动都没有。 火球术是比较常见的火系魔法,之前魔法师还图方便用小火球术引火,那小小的火苗还没有指甲盖大小,落到枯枝上,瞬间就会成为熊熊大火。 而现在,他用的这个火球术明显威力要大很多,骤然出现在维纳人中的火球好像一个坠落的太阳,让不少维纳人惨叫着跌下马去,他们的兽皮衣裳被火点燃,烧得火人一般。 然而,还有更多维纳人骑着马冲杀过来,因为同伴的惨叫,他们脸上的神情更显凶恶,剑士举着剑挥舞上去,加持了斗气的剑坚固程度和速度,还有破坏度都与之前不同,一道道剑光好像闪电一样,所过处寸寸割裂。 鲁能站在车上,他看着前面的战场,认真地看着,或许没有天赋注定他无法学习和使用这样的力量,但这不妨碍他观察,并且尝试用精神力模拟类似的攻击效果。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一种本能,好像那些看完武侠剧就拿着木棍当剑胡乱比划的小孩子一样,力量的魅力就在于此。 “鲁能,别怕,我们偷偷跑,没事的。”别尔拉住他的手,湿漉漉的感觉从手背传来,鲁能抬眼看他,这个真正的小孩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他害怕极了,满脸都写着惊恐,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拉着他,安慰他,跟他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鲁能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别尔在颤抖,他却还是站在鲁能身边,拉着他,说:“我们一定会到凯克特斯的,到了那里就没事了,一定会没事的。” 这句鲁能曾经说来安慰他的话,这时候说来,竟让他的眼中慢慢有了些光彩来,随着一遍遍重复,他的声音也不再发飘,坚定了许多。 “嗯,我们会没事的。”鲁能这样说着,心里却没什么把握,转头继续看向战斗胶着的地方,是好是歹,只看哪方能够存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 抱歉啊,昨天犯懒了! 正文 第118章 冲过来的骑兵带来一股恶风,那风中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狰狞的脸上有着花花绿绿的刺青,几乎挡住了真正的五官,让人一时间无法识别他的模样,只记得那象征着剧毒和危险的颜色。 挥舞过来的剑风就在眼前,好像是冲着那骑兵去的,又像是冲着他们来的,被剑锋笼罩着的他们像是被无形的压力死死摁在原地,不允许他们移动分毫,然而他还是动了,松开了别尔的手,推开了他,让他躲开骑兵的狼牙棒,而他自己… … “又做噩梦了?” 月光静静地洒进屋中,窗棂的影子落在白色的被子上,拉得长长的斜线交织,一个身影占据了一半,是个人的影子。 “嗯。”急促的呼吸迅速平复下来,已经三年了,每次梦到,鲁能还是觉得那一刻间不容发,他被身边的魔法师带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别尔到底有没有躲过那一击。 见到战事不利,魔法师当机立断地逃跑,而有幸被他带着逃亡的鲁能那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在逃跑的时候带上一个累赘,甚至一度被魔法师所谓的“贵族血脉不可轻易牺牲”糊弄住,后来被转手送到这里“认祖归宗”才知道,原来他算是奇货可居。 那些普通人大概分不清魔法的种类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差别,火系又或者水系,有用就行,至于什么空间系之类的稀少魔法种类,更是听到了就不明觉厉,完全不会去细细分辨到底是不是有这样的种类。 所以,精神类魔法的确是有,但稀少到了一旦提到,就必然知道这样的血脉是出自哪一家,那个最需要子嗣继承祖上光辉的那一家。 于是,鲁能一开始就被认出是冒充的了,若不是他的精神力真的很像是精神魔法,恐怕魔法师根本不会带上他,还千里迢迢送来这里,只为了得到克兰斯家族许诺的魔法书。 一个魔法师想要进阶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那位火系魔法师,他是野路子出身,普通人偶然捡到一本魔法书,尝试着练了发现自己竟然练出来了,整个人生因此彻底改变。 但这种改变到底不够,那本魔法书并不珍贵,上面记载的魔法并不足够帮助他进阶,如果想要提升等级,他需要更高等级的魔法书,只有那上面的魔法咒语才会对他的进阶有所帮助。 然而魔法书是一种稀缺资源,就如同稀缺的魔法师一样,并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得到的,他在魔法公会混了那么久,又努力地做佣兵积攒积分和钱财,还是不够换到一本中级魔法书。 幸好,他知道克兰斯家族寻找血脉的消息,幸好他碰到一个会精神魔法的孩子。 得偿所愿的魔法师走得很快,而被留下的鲁能则冠上了克兰斯的姓氏,关在了这座庄园之中学习魔法,伴随他的只有这位老师兼祖父——克兰斯伯爵。 “鲁能,你的魔法进度让我很不满,直到现在你还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力,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干扰你的睡眠,影响你的冥想,这很不好,从今天开始,你要用冥想替代睡眠,尽快克服这种干扰,把高级魔法掌握纯熟。” 克兰斯伯爵辈分不小,但看上去还很年轻,或许魔法有延缓衰老的作用,这位伯爵看上去就跟中年人一样,甚至比中年人还多了些精气神。 他站在窗前,陡然拔高的影子从被子上延伸到墙上,半个屋子好像都阴暗下来了,“从现在开始,起来,坐好。” 一个吩咐一个动作,鲁能表面上完全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按照他的要求坐好,摆出了个标准的冥想姿势,很像是道家静坐那种姿势,唯一不同的是不用摆什么手势,两手自然交握放在中间就好。 “好了,闭上眼,开始冥想。” 克兰斯伯爵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些满意,但似乎又没有,如果此时去看他的脸色,定然还是那样苍白而冷凝的样子,他似乎是个面瘫,并不会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鲁能一切听吩咐地闭上了眼,想到的却是自己刚来这个庄园时候的样子。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已经是在庄园里了,火系魔法师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对他说出什么真相,没有人认为有必要对一个孩子解释任何事,他以借宿的借口带着鲁能住了进来,然后就消失无踪。 克兰斯伯爵从房主变成了祖父,他在魔法师走后告诉了鲁能一些事情,他以为鲁能知道,所以他就直接用祖父的口吻跟鲁能说了以后的种种安排,其间还让鲁能展现了他的精神魔法,或许是鲁能的精神力模拟出来的那种魔法波动都还比较令人满意,又或者是鲁能足够听话的态度让他舒心,他直接认下了鲁能,甚至没有经过血脉魔法的验证。 这一点,鲁能曾经想过要提醒,但因为克兰斯伯爵独断专行的态度,他迟疑了一下,等到明白了精神魔法的稀缺程度之后,他默默咽下了提醒的想法,不然,他似乎没办法解释一个没有克兰斯家族血脉的人是怎么会精神魔法的。 魔法来源于血脉。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说法,但这种说法的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所以克兰斯伯爵直接通过魔法来认人,也是因为精神魔法的独一份儿,不然,像那种满大街都有的火系水系,不来个血脉魔法,还真的无法分清谁是谁家的。 克兰斯家族的积累真的很多,丰富的魔法藏书很大程度上弥补了鲁能基础知识的不足。剧情中原主那样的普通人,完全跟魔法没有交集,对魔法上的事情,除了那些酷炫的视觉效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白纸一样的鲁能若想要更好地冒充这个身份,只有努力吸收知识,化为己用。 事实上,他这一点做得还不错,精神力模拟精神魔法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魔法师都需要通过咒语来积攒释放魔法,而他则可以做到瞬发,毕竟,精神力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如指臂使,若不是还要模拟攻击频率等等,恐怕攻击的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思维到处,攻击到处。 三年时间,从初级到中级,从中级到高级,鲁能一直都在庄园中学习,克兰斯伯爵是他的老师,严厉地指导着他的作为,却没有允许他踏出庄园一步,甚至没有允许他去魔法公会考级。 这个古板的老者认为魔法公会这种后出现的产物,没有资格对流传至今的贵族血脉做出评价。 这倒是方便了鲁能的弄虚作假,毕竟魔法公会那里面也是能人倍出,克兰斯伯爵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其他人未必会不曾留意到。 房间中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呼吸,直到天明。 鲁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克兰斯伯爵就坐在窗前,他看向窗子外面,庄园的所在是一座山的山脚,窗子正对着的地方就是上山的路,山上深林茂密,不知道有什么野兽,偶尔夜晚会听到狼嚎一样的声音。 “祖父,该吃早饭了。”鲁能放松身体,冥想按理来说并不累人,但他的精神力并不是通过冥想得来的,摆出那样的姿势一整夜,就不会那么舒服了,但他习惯了掩饰,并不曾让人发现肢体的麻木。 站起来走动了两下,也就恢复如常了。 “好。”克兰斯伯爵应了一声,起身走在前头,鲁能跟在他身后下了楼,楼下厨娘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有佣人端上桌面,布置整洁的桌面上放置着一个小小的花瓶,瓶中插着盛放的鲜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反射着阳光的七彩光华。 墙壁上的人物画像也笼罩上了一层柔光,默默地注视着餐桌上的祖孙两人,看他们安静吃饭。 “佣兵团传来了消息,你要找的那个人并没有死,三年前,狮鹫佣兵团恰好经过那里,救下了一些人,其中就有一个孩子,应该是你要找的那个,后来他被送去了凯克特斯。” 即便过去了三年,鲁能还是能够记得当年商队中所有人的面孔,仔细回想一遍,除了他们,再不会有人被称作孩子,何况,凯克特斯,这是当初要去的地方啊! 他其实也曾想过去那里找他,但那时候克兰斯伯爵坚决不允许,甚至还为此把他锁在了藏书室里,实力不如人,也只能听从安排,鲁能只能老老实实读书,直到魔法晋升中级才得以重见天日。 对于家族的传承,克兰斯伯爵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只要他不好好学习都会招致严厉的惩罚,不是打骂那种,最常见的就是关小黑屋,把他一个人锁在地下藏书室中,逼得他只能安静读书,不知日夜地苦读。 哪怕忍得住寂寞,奈得了孤独,但守着一盏魔法灯度日,却实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鲁能很快就妥协了,总是自己更重要些。 “祖父,我现在可以去凯克特斯了吗?” 已经有了高级魔法师的实力,鲁能再次开口,自信了许多,他相信这一次克兰斯伯爵会允许他去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 “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晚安! 正文 第119章 克兰斯作为老牌的贵族,即便现在子嗣稀少,但某些底蕴却是那些新兴的贵族无法比拟的,且不说血脉上的优越性,就是家中的传送阵也很少有人能够供得起。 魔法世界的传送阵是需要能量才能够运作的,最基本的能量单位就是魔晶——魔兽凝结出的一种晶石,多存在魔兽的脑内,或者其他重点部位,具体与魔兽的品种有关。 第一次见到魔晶的时候,鲁能根本没想到这种东西是从魔兽体内挖出来的,好像从没见过采集珍珠的人不会相信那样的珍珠是大蚌中产出的,不知道其形成过程的人也不会相信那颗珍珠最开始是一粒石子,甚至是更小的沙。 魔晶的外形是不规则的,普遍以六角形居多,颜色也各有不同,跟其所属魔兽的魔法种类有关,常见的就是红色——火系,蓝色——水系等等,精神系的魔法师不常见,但精神系的魔兽,虽然也不常见,也是有些的,以克兰斯家族悠久的历史,自然也保存了精神系魔晶,是无色透明的那种。 站在魔法阵上,把一个三阶火系魔晶放置在阵眼位置上,传送阵启动,鲁能只感觉周身似乎有些格外活跃的火系元素,然后下一刻,自己的身体好像也成为了火系元素的一部分,或者说被这种火系元素夹裹着,伪装着,成了元素的一份子,随着它们迅速移动。 这种移动的速度有多快呢?即便是他努力用精神力捕捉,但是还是无法模拟它的行动轨迹,再次睁眼,竟然已经是凯克特斯城内了。 这是一处比较普通的民宅,从内部看完全看不到不同,听到声音过来的守门人年纪不轻,明显是见过一些市面的,马上明白这是家中过来人了,行了礼,弄明白鲁能的身份之后,请示过后就去准备他暂居所需。 鲁能看他那不慌不忙大的样子就知道了,这是克兰斯家族的人,也只有这样传承悠久的家族才能够把贵族的那一套弄得方方面面,连下人都有着贵族的礼仪,看起来就不一样。 早就计划来凯克特斯,却是时隔多年才第一次踏上这里的土地,鲁能有一种新奇感。 对这个魔法世界,他本就有着很多好奇,但当年的事情让他早早被软禁了起来,以至于这样的好奇多年来都是在各种魔法书籍中得到满足,现在,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不必担忧衣食住行,自自在在地去看一看这个魔法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他自然不会放过。 跟下人说了一声,鲁能便起身出了门,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客一样,在城中游览起来。 凯克特斯最大的特色就是信教,城中的人,哪怕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衣着整齐,笑容满面,遇到外地来的游客询问事情,会热情地给与指点,遇见一时困窘的人,也不会吝啬食物和水,会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你,然后说:“愿光明神保佑你。” 城是建立在山脚下的,从这里可以看见那座高高的圣山,若是有眼神儿好的,或许还能看到那兰特斯上的光辉,光明神教的总部所在,那座据说是神力凝成的“光辉与希望之圣堂”。 蜿蜒的台阶是白色的石头修葺而成,道路两旁是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具有某些现状花纹的石雕,每一个石雕的上面都有着小小的机关,可以在瞬间被一个火球术点亮一整串,阶梯亮起的灯火于夜色到临之前,如同美丽的星火落入人间,引人向往那星光汇聚之所在。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抱着朝圣一样的心情,在那石阶下叩拜祈求,那时候,会有身着白色衣裳,纯洁宛如天使的牧师和圣子圣女们,沿着长长的白色石阶下来,为他们播洒圣水,宛如布道。 石阶之上,云端之边,好像有优美而纯净的歌声传来,手风琴又或者是钢琴的乐声和着那飘渺如从天上来的歌声,伴随着金色的阳光播撒在那些人的身上,一切都美得像画。 鲁能到来的时间刚好是上午,他行走在街道上,走过那些做买卖的小商贩,走过那些来往车马的富贵人家,不知不觉,就随着一些人来到了石阶之前,看到了那最美的一幕。 分列在世界两旁的骑士都有着银光锃亮的铠甲,头盔没有扣起,露出的脸庞无一不是英俊的,腰侧悬挂着长剑,面对那些人群,他们是静默的,宛如石阶旁边一个个白色的石雕立柱,但阳光下,他们的脸上又似乎也有笑容,柔和如同那乐声的笑容。 “真好啊,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得到了一次净化。” 远路而来的旅人见到这一幕立时精神起来,宛如洗去了一身疲惫,快步走到前面,恭敬地跪下,叩首之后才讨要圣水。 播洒圣水的牧师并不因他目的如此明确而怪罪,反而微微笑起来,手在圣子捧着的金碗中沾了沾,把那些圣水洒在他的身上,洒在他的脸上,让他露出一脸幸福沉醉的表情。 圣水是什么水呢? 水元素似乎是比其他地方活跃一些,但,精神力刺入金碗之中,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旋涡式的力量,鲁能惊奇地发现,他的精神力竟然被消磨了一些。 快速收回刺入金碗中的精神力,他的面色有些惊疑,看着那个金碗,是水的问题,还是这碗有什么不一样。 牧师是很普通的牧师,白色的衣裳,披着一种麻色的长衫一样的无袖织物,花白的头发让他的面容也显得慈祥可亲,然而他望过来,一双眼中却似有了电光,让鲁能忍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 他身边的人都在向前,而他后退,哪怕并不明显,但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还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少年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牧师再次笑起来,目光注视着他,冲着他招手,像是要他到身边多说两句的意思。 其他人抬起头来,无不用鼓励的眼神看他,好像在说“孩子,别怕,牧师是喜欢你”“快上去啊,多好的机会,跟牧师多说几句”“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呐,光明神保佑。” 魔法师跟牧师并不是很对路,或者说魔法公会和教廷并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即便克兰斯伯爵从来没有为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从他言语中的不屑和轻蔑就能够品味出一二来。 魔法来源于血脉,魔法师能够有怎样的成就,取决于他的血脉如何,取决于他自己是否努力,不需要信仰,他们不要信仰任何人就能够获得力量,这是特殊的一类人群。 教廷中自然也有这样的人,光系魔法几乎都是出自于教廷,然而那些人却从不以自己是魔法师为荣,反倒以教廷的利益为上,他们多数都是教廷从小培养起来的,对教廷的忠诚胜于一切。 没有家族,没有国家,甚至不会有妻子孩儿,他们的未来,就是为了他们所敬爱的光明神而奋斗终生,用虔诚的信仰来劝道别人向善,信封光明神,服从神的教谕。 这些人所形成的力量,是教廷的力量,不属于国家和家族,更加不属于魔法公会,而这,显然是魔法公会所不满的一点。 事实上,哪一任的国王都不希望自己的头上还有这样的一座大山,但是很显然,割裂的土地,分散的权力,无论是哪一任国王都只能任由教皇代表神在人间的意志,甚至他们自己的更迭,如果是弱一些的国家,甚至还要寻求教廷的支持,在加冕仪式上为教廷留下一个高高在上的座位。 想要分割巨大利益的贵族们,面对这个虎口夺食的教廷,会有怎样的看法呢? 相对的,教廷对这些导致王国衰败的“腐朽的贵族们”也没什么好印象,贵族骄奢淫逸的生活最为令他们诟病,也不得不说,贵族之中也有一些害群之马,大大影响了贵族的声誉,让以平民为信徒的教廷获得了更多的生存土壤。 这样的两股势力,彼此之间的和平都是表面现象,凯克特斯这样的教廷之城,正常来说基本上不会有魔法师主动来访。 面对牧师的目光,鲁能想到了“神目如电”这个词,他想,他魔法师的身份一定是被看穿了,所以… …状若无事地走上前去,被牧师洒了一脸的圣水,不好用手抹去,他忍着水珠划过脸颊的微痒,轻声问:“有什么事情吗?” “欢迎你来到凯克特斯,外乡人,愿光明神保佑你。”牧师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什么恶意的感觉。 鲁能冲他笑了笑,说:“感谢伟大的光明神。” “凯克特斯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你会喜欢这里的。”牧师笑容亲切,又跟鲁能说了两句,就放他自行离去了。 鲁能走出好远,精神力都没有离开那个地方,他总觉得那个牧师不会平白无故跟他说话,但又实在摸不到什么头绪,疑心了好久,再没有情绪逛街,确定后面没有跟踪的人,他就直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抱歉,又失约了,加班没办法,唉,好羡慕双休的人! 正文 第120章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那个孩子,我总有一种亲切感,好像他天生就是属于教廷的,然而我却不能察觉出原因,他并不具备圣光属性… …” 牧师站在石阶之上,金碗被他交给了圣子,这些教廷培养出来的孩子自有一股圣洁态度,播洒起圣水来也极为熟练,很快胜任了牧师的工作,底下的那些人,跪着承接圣水,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不满,反而满面欣然。 “别尔,你帮我记着,下次见到他记得提醒我——唉,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牧师感慨着拍了下额头,一副自嘲的口吻。 立柱一样的骑士点头应了,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完全没有帮人解嘲的意思,但他那洗耳恭听的样子,还是让人很舒服的。 头盔压下了他的棕发,棱角分明的脸有些冷酷的感觉,但当你看到他的眼,便会把那种“冷”意冰消,那是一双干净的眼,用充满信赖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你会觉得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不打折扣地办到。 牧师很满意他的这种态度,跟在身边的人,不需要多么聪明,巧舌如簧,只要他知道做事情,懂得听吩咐就可以了。 那些骑士的荣誉,不是让他们自作主张,而是让他们懂得忠诚,懂得听命,知道唯有教廷才是他们真正能够依靠的。 事实上,这也是当然的,这些非正常途径提拔的骑士,本身就不属于会被国王册封的范畴,没有封地,没有国王承认的名誉,他们自诩的骑士身份若是再不能得到教廷的认可,还有哪里会允许他们的存在? ——窃居骑士之名的“骑士”。 除了圣子圣女,教廷培养了很多这样的骑士,孤儿出身,无父无母,从小就被教廷收入门中,之后,哪怕是再没有天赋的人,只要懂得听话,教廷就会用特殊的手法激发他们的“斗气”,让他们成为有用的骑士。 这样大的恩德,他们实在应该用忠诚来回报的。 已经回到家中的鲁能并不知道已经和别尔失之交臂,他还在想着第二日还是让这里的下人出去打听消息好了。时隔多年,别尔的样貌也许已经有了变化,他来到凯克特斯,自然是不会发愁吃喝了,医疗方面,教廷的那些牧师也是很靠谱的,所以,只要他不走,那在这里就会好好活着。 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那就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了。 克兰斯伯爵或许知道,但他没有说,就不要指望能够从他的口中问出来,如果要鲁能自己打听,也不是不行,但他没有相关的渠道门路,只怕要很久才能有消息,那还是最好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什么都打听不到,与其那时候再找专业人士打听消息,倒不如一开始就这样做,作为克兰斯家族的继承人,他现在并不缺钱。 然而,消息并不是那么好打听的。 凯克特斯是教廷之城,这样的称呼一开始并没有让鲁能觉得有什么不适,他并不是正统的魔法师,事实上,他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那些攻击又或者防御的法术在他看来并不算是魔法,所以他也完全没有身处敌人阵营的自觉,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但连续几天都没有消息,他有些信不过地详细询问下人之后才知道“教廷之城”意味着什么。 这里自然不会有魔法公会,因为这里是教廷之城。跟教廷一向不对付的魔法公会在这里立不住脚,教廷也不会允许敌人把手伸入自家后院之中。 这里自然不会有佣兵工会,因为这里是教廷之城。教廷的人喜欢仁善和平,自然不会欢迎打打杀杀的佣兵们,同样,那些佣兵在这里也找不到生存的土壤,所有的孤儿只要进入了这座城市,就不愁吃穿,运气好的能够被教廷收入门中,运气不好的也可以混个温饱,还有善心的市民愿意提供一些学习本事的途径,等这些孩子长大,自然会在这里谋生,并且因为享受过的这些好处成为虔诚的教徒。 连比较中正平和的药剂师公会,在这里也根本无法生存,因为这里是教廷之城,这里的牧师是其他城市的五倍还多,这样多的牧师每天还都要做善事,小到如同那日所见,站在台阶上播洒圣水,大到免费义诊,对城中的居民,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给与一定的诊治,免费赠送药品和圣水。 那圣水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传说有着疾病全消的功效,这也是很多人不远千里来到这座城市中求取圣水的原因。 然而,除了这座城市原来的居民,其他的人,想要获得圣水,最普通的途径就是跪在那石阶之前,等着牧师的播洒。 因为圣水并不是药剂,不能够用金钱来购买而衡量,那是神怜悯人间,所赐下的圣水,怎能与金钱等值呢? 居住在城中的人早就习惯了万事依靠教廷,似乎真的是圣山之上的兰特斯播洒圣光的缘故,城中的居民都很少生病,万一真的有什么病痛,牧师也都能够解决了,手握着圣水这样的利器,即便是什么都不懂,也能够救回一条人命。 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好,这里好像是天堂一样,人们居住在一座城中,彼此之间哪怕不认识,也会在相逢而过的时候微笑致意,那满满的善意几乎要溢出来,不会有人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每个人都是那么和气。 长久下来,这座城市中的人脾气仿佛也都特别好,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外来的伤,没有内里的病,他们对于药剂的需求几乎为零。 不要说药剂师公会,就是药剂师,在这里恐怕也要另谋职业。 与之相类的其他公会,盗贼公会又或者刺客公会什么的,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完全被排挤在这座城市之外。 这样一来,想要找人,除非想要借用教廷的力量,否则,找什么人都要靠着最原始的方法,一点点问消息,这种找人的方式就好像是大海捞针,又哪里是那么容易了? 这些日子下来,这些下人跑断了腿,问哑了嗓子,也没有什么结果,正常的人,谁会记得几年前是不是有出现过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呢? 凯克特斯久负盛名,几乎每年都有大量的孤儿或自愿或无奈来到这里,然后就此定居,成为城中的一份子。 想要在这样庞大的基数中寻找一个男孩子的消息,真是有些太费力了。 知道了寻人的难度,要放弃吗? 别尔对鲁能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知道他没有死似乎就足够了,至于他过得怎样,看这个城市的样子,或许不会有什么欺负又或者侮辱的事件发生,也可以让人放心了,至于其他的… … 鲁能想,他本来也管不了那么多的。 若不是当年别尔的维护,他恐怕根本不会惦记这个连剧情都没提起的人物。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不怪你们。” 摆摆手,让回完话的下人离开,鲁能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想他接下来想要走什么,如果不寻人的话,他想要做什么呢? 自然不会像原主一样坑蒙拐骗,四处害人,但是要真的做点儿什么为国为民的大师,且不说有没有必要,鲁能自己也不是那样的性子,这个世界还是太陌生了,这几年过去,他并没有如同掌握那些高阶魔法程序一样融入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的未来,也没有清晰明确的规划,或许,这时候应该好好想一想了。 克兰斯伯爵毕竟不是他的亲祖父,这一点,迟早会被拆穿的,那个时候他是否能够活得更好,就要看他现在的努力是否足够了。 鲁能并不知道,天使之心听起来没用,上个世界也没有真的帮到他什么,反而吸纳了大量的信仰之力,让他想要使用还要多费一层功夫,但,有了这个东西,别人对他的信任度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某些坏人,哪怕他坏到骨子里了,但他表面上一副和善模样,还能对你笑得很亲切,你就不会觉得他是坏人,直到真正被骗之后才会醒悟。 天使之心的副作用就如同那一层和善的伪装,让所有见到鲁能的人都会从心中升起一股子亲切来。 好像克兰斯伯爵,他急切地想要一个继承人,然后见到了鲁能,就觉得他就是这个继承人,无论哪一方面都像是有着克兰斯家族血脉的样子,然后他就自然略去了会揭露真相的血缘魔法,真心相信鲁能是自己的孙子。 再比如那个牧师,他或许无法说出见到鲁能之后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就好像是见到了让他倍感亲切的人一样,只会想他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而不会想他是不是包藏祸心想要害人。 很多事情,只要这么一个想法不一样,最后的结果也就肯定不同了。 鲁能并不知道这些,他习惯了系统长久地不搭理他,他也不会仔细研究物品栏中的天使之心到底有什么作用,事实上他连“一定几率触发圣光之翼”的事情都给忘了,还是后来某次突然展现出来,他才想起来还有这样的一个功用。 这样稀里糊涂活到现在,不得不说系统这个挂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 希望大家喜欢!谢谢大家支持!晚安! 正文 第121章 凯克特斯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据教廷流传的创世书上说,当初创世神造了世界以及其中的万余种生物之后,突然觉得累了,就在凯克特斯长眠,他最宠爱的儿子——神子光明神,在这里起了一座圣山,与创世神比邻而居,守护着这个世界。 按照这样的说法,凯克特斯其实是一座从有生物起就存在的城市,这种古老的感觉从那些长满青苔的砖缝中或许能够看到一二。 古老,并不意味着陈旧,在很多小说中,教廷似乎都是一个反面角色,各种贪婪**,各种污垢残存,而在这里,所有的神职人员都是慈眉善目地如同天使一样,那些圣子圣女们,更是天使一样可人。 鲁能有幸参加了一次教廷举办的法会,穿着红色无袖长袍的主教们站在台阶上,身边围绕着牧师和圣子圣女们,再外围一圈是那些铠甲冰冷的骑士,主教们都不年轻,但看起来十分慈爱,他们会对每一个人微笑,然后分出手上的面包和红酒。 城中的居民,这些信众们,挨个从他们面前走过,路过教廷前的台阶,顿住脚步,领走自己的那份面包和红酒,感恩一句“神与我们同在!” 整个城市的秩序在这时候好像被重组了一样,不会有乱逛的人,所有人,都会自发自觉地加入队伍之中,领走了食物之后就会在教廷提供的长桌依次入座,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 哪怕是最爱闹的小孩子,这时候都会文静许多,乖巧地学着大人的样子从圣子圣女们的手中领走食物,面包还是面包,红酒却会换成一种红色的甜味儿饮料,玻璃杯上那个漂亮的装饰性小樱桃很好地区分了它们和红酒。 鲁能见了好奇,问了跟随的下人一句,知道不是信徒也能去领取,他便排在了队伍之中,也跟着来到了主教的面前。 他不认识那些主教,但人群中,却有一位牧师认出了他:“啊,我的孩子,欢迎你来到这里,愿神赐福于你。” 鲁能的记性很好,他认得这个牧师,正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微微笑了一下,道了谢,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 面包是比较少见的白面包,宣软还热乎乎的,好像是刚从烤炉中取出一样,红酒则微冷,“谢谢。” 身后还有不少人,鲁能没有多聊,道了谢之后就去了长桌那边儿。 “那是谁?弗瑞德,我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他是教会的新人吗?” “不,不是,他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旅人。” “我的感觉一定不会有错,他是教会的人,必然是,你要多跟他聊聊。” “是的,大人,我会的。” 寥寥几句对话传来,鲁能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位叫做弗瑞德的牧师对自己微笑示意,即便已经有不少人经过,但鲁能认为,他们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吃完自己的食物之后,众人会坐在原位多聊一会儿,这个时候,无论是大贵族还是平民,似乎都可以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彼此之间的关系格外平等。 鲁能也跟人多聊了几句,城中的居民都表示很高兴再次参加这样的法会,有些头脑精明的这时候已经能够谈成好几个生意了,平时那些见不到面儿的大商人,在这种地方都可以看到,真的是很难得的一次聚会。 最难得的地方是,哪怕他们平日里多么高高在上,但在今天,他们好像成为了一个和善心肠的普通人,能够跟任何人友好交流,而不会用令人生厌的花腔区分彼此的身份。 鲁能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些贵族他并不认识,只能够从他们的衣着服饰上判断,以他在克兰斯家族培养起来的贵族审美来看,这些所谓的“贵族”其实都不是太贵,至少不是跟克兰斯家族齐名的那种大贵族。 “亲爱的,你想太多了,那些大贵族怎么会在凯克特斯生活,在这里,他们可享受不到那种贵族的优待,更加不会有人被他们奴役,所以他们都不会到这里,这是属于我们的凯克特斯。” 邻座的是一位举止优雅的女士,她的知识面儿似乎也很丰富,这样说话的时候,用手绢沾了沾嘴角,“那些,可是真正的贵族呐。” 这一句似乎有些嘲讽的话配上她的笑容,一时有些难以分辨话中的真意。 鲁能微微皱眉,他其实不太喜欢身边人这样说话,你要说她是讽刺,明明她的声音轻柔,语调中的笑意也可以理解为此时环境轻松才笑的,或者她本身就有这样的习惯,未语先笑什么的。 但若说是单纯的赞美,但和着笑声听起来,却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味儿,真是难以甄别。 吃了饭,也谈完了能够聊的,鲁能欠身而起,准备去别处转转,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离开了聚会的现场,毕竟很多人还是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遥远的兰特斯上,教皇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神谕,那镌刻在白色羽毛上的神谕很简单,是让他寻回圣物的,但,圣物是什么呢? 白色的羽毛不仔细看跟真的没有什么两样,然而细看了才知道,这竟是纯白的金属,上面的纹路是一种很精美的花纹,跟羽毛同色,即便眼神儿好的看到了也不会以为这是什么文字,这种文字唯一的读取方式就是精神力。 是的,精神力。 不是精神魔法,而是精神力。 教皇再次凝神看了看羽毛上的“文字”,没有多一个没有少一个,就是那样直白的“寻回圣物”,偏偏没有一个字说明圣物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这可真是为难啊!”教皇轻轻地叹气,他自认已经老了,不能够如以前一样体察光明神的谕令,吩咐下去,叫来了一位年轻的红衣主教。 “凯萨,这是新的神谕,你去办吧。” 羽毛被传递到红衣主教的手中,年轻的红衣主教金发碧眼,有着好似太阳神一样俊美的容颜,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好像会发光,在一众鸡皮鹤发的主教之间,他就像是一个光辉夺目的所在,让所有的目光都为之吸引。 白皙的手指把羽毛抚摸了一遍,上面的文字同时也被精神力所读取,凯萨沉吟了一下,轻轻笑了:“知道了,教皇大人,我会办好的。” 能够在这个时候降下的神谕,必然证明那个携带着圣物的人已经来到了凯克特斯,在这个最接近神的地方,才能够让神这么快感受到,否则… …年轻的人有着更大的野心,他不仅想要接替教皇的位置,更想要成为新一代的神。 否则,多少年以后… …有些生厌的目光撇过那雪白头发的老人,即便身为教皇,但他的年龄已经太大了,大到根本无法保持自身的容貌和仪态,哪怕他努力挺直腰板,还是能够看出那已经驼了的痕迹,衰老,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让人不想要亲近。 多么可怕啊,这样的衰老,只要是人就会有的衰老和死亡,若想要超脱这些,唯有成神一条路。 凯萨躬身行礼的时候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把羽毛捏在手中,离开大厅,垂下的袖子自然遮住了羽毛的存在,他想,圣物到底是什么呢? 凯克特斯就好像是教廷的后花园,里面的一举一动都在教廷的掌握之下,来来往往的人,剔除掉那些普通到不值得问津的,剔除掉那些常来常往完全没有异常的,似乎… … “只有这个人,并没有经过城门入城吧。” 多少年了,即便那些底蕴深厚的大贵族能够在凯克特斯留下传送阵,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能够有能力维修并且再次使用的贵族已经少了很多,一代代王国更替,许多贵族都熬不过政权的变更,而有能力熬过去的… … “你说他叫什么?” “鲁能克兰斯。” “克兰斯啊,我记得那是个十分悠久的大家族了,他们的魔法是精神魔法,就是这个,精神魔法。” 凯萨点了点头,他确信自己的记忆无误,那么,跟这个人有关系吗? 鲁能缓步走过教廷的门前,这是一条环形路,想要离开,必然要再次经过教廷门前,主教们和牧师们都离开了,那些圣子圣女们紧随着大人的脚步,也离开了,剩下几个骑士依旧站在两边儿,没有人挡住敞开的大门。 几道阶梯之上,是一个宽敞的厅堂,如同画中见过的那样,两边是长长的椅子,中间则是直通讲台的一条道路,而讲台之后,墙壁之前,则是光明神的巨幅画像。 那不知道怎样做出的画像宛如立体浮雕,自身还带着柔光,鲁能好奇地看了一眼,随时戒备的精神力也在那个地方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精神力微微一震,他又抬眼去看那个画像,画像中的人物被柔光笼罩看不清楚,但鲁能总觉得,那个人似乎是在对着自己微笑。 “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 正文 第122章 “砰” ——巨力冲撞到盾牌上的声音,血腥气顺着风扑面而来,那涂满了各种颜色的脸不像是人的,倒像是另一种恐怖生物,维纳人,这就是维纳人啊! 挥舞着的剑上好像还有着血迹,无形的压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够看着,看着那剑挥落下来,紧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何时早就失去了知觉,等到别尔再度恢复感官的时候,他已经被推开了,而那个被他拉着的弟弟则没了踪影。 “真是个幸运的小子,只是掉了一层皮!” 把他救起的人有着络腮胡子,他笑呵呵地把浑身是血的别尔拉起来,完全不理会这个动作会让他多么疼痛。 别尔习惯了忍受疼痛,似乎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就没有离开过疼痛的印象,但小时候的事情太过久远,他有些记不清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他,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带好弟弟。 哦,对了,弟弟。 “弟弟呢?鲁能,鲁能?” “你的弟弟?这里没有比你更小的孩子了,你这么小,怎么就敢一个人跑出来?” 盾牌上的狮鹫金光闪闪,深蓝色的盾牌竖立在地上,挡住了背面而来的风,那里正在焚烧尸体,那个村庄里的人的尸体,那些残缺不全的尸身无法安葬,为了免于他们成为亡灵魔法师的最爱,尸体必须要烧毁。 火焰熊熊,好像能够听到那些饱受摧残的灵魂在火堆中尖啸,然后随着那黑烟滚滚上了天,会去天国吗? 别尔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被人一巴掌打在头上,“别看了,你弟弟说不定没死,那个魔法师不是也不在吗?你弟弟是精神魔法学徒?那可能是被带走了吧!” 很多人都知道精神魔法代表着什么,克兰斯家族的悬赏虽然只出现过一次,但影响却是大家都知道的,那是长期有效的悬赏,因为他们家族的人是真少,已经少到让家主可以不去计较那血脉的来源,哪怕是私生子呐,只要证明有魔法天赋,都可以堂而皇之冠上“克兰斯”的名字。 然而,这一切,就没有必要跟别人说这么多了,尤其这个孩子并没有魔法又或者斗气的天赋。 “你要去哪儿呢?” “凯克特斯,我要去那里。”别尔抿着嘴,脸上没有笑容,他背上的伤还在疼,佣兵队里虽然有治疗魔法师,但魔法师不会为普通人医治,而药剂师,他根本没有钱买那些药剂。 简单的药草敷上,然后就任由伤口自己愈合,没有别的办法。 牢牢地抓着放食物的包袱,这是他目前仅有的了,但在这些人的眼中,却并不值钱。 “行啊,刚好我们也要去那里,你跟我们一起,路上给我们做事,我们就不收你路费了。” 络腮胡子不是团长,但他这样说了之后,别尔看到那个团长也点了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狮鹫佣兵团是个很正规的佣兵团,团里还有着漂亮的女战士,虽然漂亮,却并不娇弱,开起玩笑来,男人都说不过她。 她对别尔不错,在到达凯克特斯之后,知道别尔无处可去,她还去寻了自己认识的一位牧师。 那位叫做弗瑞德的牧师老好人一样,满口应下了她的拜托:“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满心忐忑的别尔就此跟在了牧师的身边,他每天都会去城中寻找,打听有没有鲁能的消息,时间一天天过去,当他服用了牧师给的药剂,疼痛一天之后有了斗气,他就沉浸在斗气的修炼当中,再没有去找过鲁能… … 金发的少年面色苍白,手中空无一物,即便身处包围之中,依旧能够面带微笑。 “什么圣物?我不知道有什么圣物。” “不要狡辩了,圣物就在你身上,快交出来!” 领头的骑士是别尔的同伴,他们一起训练,一起行动,一起为了这次的神谕寻找圣物,而圣物很可能就在这个克兰斯家族的继承人身上。 克兰斯家族,一听就知道是那些鱼肉平民的大贵族,身为教廷的一员,别尔天生对这些贵族没有什么好感,何况小时候的经历告诉他,这些贵族没有一个好的,他们从来不关心平民的死活,高高在上的嘴脸惹人生厌。 而这些贵族并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这些贵族的子嗣,那些满脑子只知道高贵血统的家伙,完全没有所谓的贵族的优雅,一个个魔鬼似的欺负他们这些平民的孩子。 暴虐,残忍,冷酷… …那些家伙,都该死。 冷着脸的别尔看着那个金发的少年狡辩,他在心里想,谁会相信你呢,满口谎话的东西。 曾经也犯过偷窃的罪,别尔对此更为愧疚痛恨,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敢透教廷的圣物,他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教廷多么好啊,他竟然敢偷教廷的东西! 再想到这个人被牧师留意过,还得到了牧师的善意对待,甚至,他还领取过教廷给的面包和酒水,早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说什么他都不会让他拿走那些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圣物,或者,你们可以说一下那是怎样的东西,我可以帮你们找找。” “不要狡辩了,你还是老实交出来的好!” “你偷偷潜入凯克特斯,难道是来旅游的吗?不要说这些谎话,赶紧交出圣物!” 骑士们一个比一个有胆气地质问,他们知道得其实并不多,只知道这个人是克兰斯家族的,那些大贵族家的魔法师跟他们一向不对付,而邪恶的魔法师总是做一些危害世人的事情,眼前这个也不会例外。 别尔口舌不伶俐,没有跟着质问,但他心里头也是同样的想法,愤怒的情绪在眼中翻腾,一张脸却是更冷了,对这种人,没有宽恕的必要。 他率先动了手,挥舞起了长剑,其他人,他的同伴,见状也忙跟上了他的步调,作为教廷的骑士,他们接受的教育从来没有一对一的决斗,他们要做的就是跟同伴保持一个攻击方向,然后同时出击,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然而,他们的攻击都落空了。 对方似乎知道该怎样躲过他们的攻击,游刃有余地避开了,不可思议地避开了。 别尔不甘心,其他骑士也不甘心,好容易逮住了,谁肯放过这个现成的功劳。 教廷之中,秩序分明,想要晋升的路很明确,但买一步需要的功劳点数却是不容易获得。 牧师还可以通过传道发展信徒来获得功劳点数,但他们骑士,除了在追铺上有些功用,其他时候,跟装饰用的花瓶也没有两样。 别尔做过很多次花瓶,小时候是做圣子,会斗气长个子之后就成了骑士,身份变了,但本质并没有变。 对方会魔法,是了,克兰斯家族的魔法是精神魔法,怎么竟给忘了! 别尔及时想到了这一点,同时提醒同伴们,他们来之前,主教大人亲自给他们发了一个小道具,可以防止他们被精神力魔法控制。 想到这里,他们激发了道具,小小的道具别在衣领上,使用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用手触摸,只要看着它,然后专心念那句咒语就好。 道具被激发之后,别尔本人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同,但战况很快不一样了,对方在围攻之下露出了疲态,很快被刺中了一剑,他们的剑上都有着斗气,哪怕是普通的一剑,伤口也并不小。 鲜血很快涌了出来,这样的伤口,这样的疼痛,金发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再次申辩,然而没有人去听。 魔法的攻击被挡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之外,别尔等人无法坚持太久,但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更多的人赶了过来,这下子,他逃不了了。 追着对方跑了大半个城的别尔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无法完成教廷给的任务,然后重新回到小时候那种衣食无着的状态。 “鲁能克兰斯,交出圣物。” 牧师的质问比他们的更有力道。 然而,别尔却没有再听,他说什么?鲁能?是鲁能吗?那个鲁能? 他回头去看,已经被绑起来的金发少年似乎真的有些熟悉,那面孔上似乎还有曾经的痕迹,但… … 怎么可能呢?他不是说过要来凯克特斯的吗?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吗?怎么成为了克兰斯家族的人呢? 是被骗了吗? 教廷很少举行审判,但对这个拒不认罪,宁死不肯交出圣物的人,也只有审判才能让一切真相大白。 主持审判的是教廷最年轻的主教大人,他站在审判台前,再次质问,结果还是一样的,鲁能什么都没有承认,反而嘲笑他们的愚蠢。 鞭刑过后,一切都没有改变,主教大人很遗憾地宣布了火刑的命令,大火烧起来了,别尔心急地看着,他是那个鲁能吗?是自己的弟弟吗?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结果却只是站在牧师的身边,看着大火烧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鲁能被绑缚在十字架上,他轻轻地笑,说了一句大家都不太懂的话,然后,刺眼的光芒霎时间亮起,压过了火光,压过了世间所有的明亮,等到别尔流着泪再看的时候,十字架上哪里有什么人,一个天使的虚影显现,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他雪白的翅膀,映得那羽毛也似金子做的一样。 火还在燃烧,然而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一时间竟是无人去灭火。 等到大火灭掉,十字架上的人已经死了,别尔看着主教大人黑着脸离开,看着牧师喃喃着他听而不闻的话走掉,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其实是知道的啊,这个鲁能就是那个鲁能,是他的弟弟鲁能。 对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神谕其实只是想要找回遗失的天使,因为神感受到了天使之心,在鲁能经过教廷门前的时候,但,下面的人都理解错了。 这是今天的,晚安! 正文 第123章 “… …罪名是,偷窃圣物。” 克兰斯伯爵的手上信纸,薄薄的信纸似乎有千斤的分量,让他的手承受不住地颤抖起来,手上的皱纹和棕斑,即便在灯下还是那么显眼。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很快放下了这张信纸,又拿起了一张,迅速展开,看到的是大同小异的说法,“… …死于火刑,呵呵,死于火刑,是谁给了教廷这样的权力,让他们就这么烧死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愤怒的力量让纸团瞬间被揉碎,他已经不年轻了,再不会有三年的时间去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即便目前的这个继承人还不是最好,但却是他认定的继承人,就这么,这么没了! “呵呵,看来克兰斯家族真的是沉默太久了。” 长久没有觉醒的血脉,长久没有在外行走的魔法师,很多人都忘了精神魔法师克兰斯家族了,是啊,他们如今还剩下什么呢?他,一个大魔法师,甚至不是魔导师,然后呢?一笔庞大的财产和领地,其他的呢? 国王的身边没有克兰斯家族的,而克兰斯家族,除了他,还有谁呢?没人了,没有人了,没有人在国王身边,也没有人在那个他一直瞧不上眼的魔法公会挂名,所以,就这么被世人遗忘了吗? 连一直对魔法师极为警惕的教廷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们克兰斯家族的名字。 黑色的渡鸦融入夜色之中,信息在传递,一个个命令在交替着,很快,一场大会开始了。 “所以,伯爵你的意思是… …” “这还用问吗?我认为教廷的做法已经需要惩罚了,先生们,难道你们不是这么认为的吗?或者说,你们谁还想成为下一个克兰斯家族?继承人被活活烧死,这是不能容忍的耻辱!我认为,他们是在宣战!” 克兰斯伯爵一身正装,作为一个大魔法师,还是精神擅长的大魔法师,当他站出来发言的时候,几乎是“力”压全场,无形中的精神压力让每一个人都无法跟他对视,因为一旦对视,就会屈服于他的意志之下,这,就是精神魔法的威力。 然而,对于那些早有防备的人,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除非是真的生死相见,否则,只要一个小小的魔法道具就能够免疫。 这也正是精神魔法到了后来几乎不闻的原因,比起修炼时候的千难万难,练成了之后,无论是施法时候的效果,还是产生的结果,似乎都要逊于其他魔法,在亡灵魔法师不出现的时候,它的克星精神魔法竟像是无害的一般。 而它的危险也是显而易见的,每次进阶都有莫大的风险,发疯或者变成白痴,甚至直接死亡,都是有可能的,而且,精神魔法跟其他的魔法不一样,它的反噬非常厉害,并不是放一个火球,哪怕不会伤到别人,也不会伤到自己,它的反噬是一旦想要控制控制不了的人,那么湮灭的就会是自己的精神。 苛刻的修炼条件,巨大的进阶风险,间接的施法效果,残酷的反噬局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克兰斯家族就这样一点点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很少再见到这个家族的人出现,以至于克兰斯伯爵突然发出了与会邀请的时候,很多人还在云里雾里,不得不翻看厚厚的家族简表来查询关于这个家族的一切。 然后,就是一片唏嘘不已。 会议的结果一般,并不是没有人赞同,但赞同的人太少,后来还是克兰斯伯爵拿出了足够的交换条件,才换得大部分人同意,他们甚至对赢了之后如何瓜分教廷的财产做了进一步的划分。 没有愚蠢到直接对着凯克特斯下手,即便是怒火中烧的克兰斯伯爵,他也知道那里只会是最难的一战,所以他们是从其他城市做起的。 突然传出牧师淫、乱的丑闻,被抓了现行的牧师,被骑兵翻查的教廷,搜出来的大量钱财让人们产生了疑惑,这些神的传教者,真的是那样纯洁如羔羊吗? 类似的事件频频发生,一桩又一桩丑闻影响着人们的信仰,国王适时地颁发了对应的限制规定,魔法公会则推出大量孩童被教廷迫害的事件,那些阴暗的,注定在**中滋生的丑恶几乎是没有任何缓冲地直接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事件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即便没有足够的时间发酵,但一直信仰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存在,觉得被欺骗的民众出离了愤怒,他们用着最暴力的方士来发泄。 教廷被焚毁,一个个城市的教廷,好像被接连点燃的火把,一直传递到凯克特斯去。 兰特斯上,教皇摘下了自己的皇冠,那顶曾经闪闪发光的皇冠此时莫名有了斑斑锈迹,好像一个拙劣的工匠荒废在阴暗角落中的作品,无人问津地枯萎了。 老了许多的教皇佝偻着后背,他叹息着,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凯萨,轻声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凯萨还是那样年轻,即便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让他着急安排人手处理,但他自己,哪怕是熬了几个晚上,脸上依旧显不出什么痕迹,还是那样淡定从容,光辉镇定的样子。 “大人,这些是那些贵族的阴谋,他们这些魔法师早就想要跟教廷作对,鼓动国王铲除教廷,大人,我们应该赶快采取应对才是!” 凯萨不理解教皇的叹息,他甚至不明白在这样争分夺秒的时候,应该尽快平息下面的信徒暴动的时候,教皇把自己叫到这里,许久才说了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老了吗?都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凯萨,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 皇冠被教皇拿在手中,凯萨一抬眼就看见了,最开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皇冠,一直带在教皇头上的皇冠并不大,做工也并不复杂,但它的闪亮是藏在发中也无法忽视的光环,怎么此刻… … “这是… …皇冠?”凯萨语带犹豫,有些迟疑,即便他的好眼力认出那是什么,但他还是觉得不可能,谁那么大胆,敢这样、敢把皇冠弄成这样!是,教皇么? 教皇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息在心底想起,还是太年轻了啊,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说过的话,他说过的,这是“信仰之冠”,不会被世俗污迹所污浊的信仰之冠,只有信仰之力反噬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种时候… …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教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求助过神,早在克兰斯家族的那个孩子被烧死之后,听到消息的他就去求助了神,然而神没有回应,自那之后,一直没有回应。 无法言说的恐慌早就在心里蔓延,但那个时候也只是想,是凯萨的手段太激烈了吗?所以神不满了? 他之后也听到过其他人的说法,“遗落在人间的天使”,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但能让大家都这样说,必然是真的有了某种神迹,所以,这代表了什么? 某个猜测被深深地压到了心底,直到这一次信仰之冠被污,他再次祈求神谕,依旧没有任何答案,他想,或许是神抛弃了他们。 但,神为什么抛弃他们呢? 因为“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最不可能的一个回答莫名浮现在心间,教皇不应该相信的,但他相信了,他相信这是某种神启。 “是啊,信仰之力已经坍塌,作为光明神的人间传道者,我们该去向神请求责罚,而你,凯萨,”教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把那顶皇冠戴在了凯萨的头上,“去祈求神谕吧。” 历来只有教皇才能够祈求神谕,历来只有教皇才能够戴上这顶信仰之冠,凯萨被心中巨大的狂喜给掀翻了,他甚至没有想过这跟平日完全不同的交接意味着什么,一口应下之后就急匆匆去了后殿。 教皇大人看着他压抑着欣喜,冲着自己行了礼才退去的模样,露出一个笑容来,眼神却是冰冷的。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所谓的神谕将是神罚。 神罚之后,也许神会消消气,愿意听一听他的祈求了呢? 无知的人们啊,这世上的神又岂是你们所能理解的?当代表着神的天使之心连同他的宿主“天使”被以火刑——这种神公认的惩罚罪人的手段除去之后,代表着背弃了他所信仰的神。 无端被背弃,神的怒火又哪里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神这种不讲理的生物,又怎么能够用区区一个凡人来消气呢?他们甚至不会刻意区分一只鸡和一群鸡的区别,既然是鸡惹了他生气,那么,鸡就去死好了,至于这个范围,谁会在乎那么多呢? 地面上一道深深地裂缝伴随着地震出现,地狱的烈火在熊熊燃烧,黑漆漆的魔物跨过了烈火,来到了人间,狞笑着举起了杀戮的武器,不知道藏身在哪里的亡灵魔法师好像找到了最好的靠山,纷纷涌出,一时间,死者与活人的战争,恶魔与人类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作为倡导者的克兰斯伯爵再次来到了会议之上,大家的议题都是如何对付那些死者,如何把那些恶魔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克兰斯伯爵一直没有吭声,直到被问到,才微笑着说:“唉,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活不了两年了,而我的继承人,你们都知道他早被教廷送去了天堂,如果真的有那个鬼地方,所以,跟教廷合作的事情还是你们去干吧,我是不会去的,至于其他人,也许我死之前他们还都活着呐。” 无情而冷漠的话伴随着笑声倾泻而出,克兰斯伯爵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一辈子守着的家族名声直到此刻才被人记起,真是讽刺啊!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记起精神魔法克兰斯家族为这个世界做了怎样的贡献,上一次的魔族入侵还是亡者归来,好像是他们牺牲了大部分家族成员才成功救世的,然而结果呢? 除了一个大贵族的头衔,克兰斯家族早已经成为需要丢弃的老古董了,他的继承人甚至可以被教廷以“偷窃圣物”的罪名活活烧死,哈哈,真是好笑啊!这个时候,还有哪个克兰斯能够救世呢? 历时百年的黑暗战争伴随着克兰斯伯爵的任性离去就此拉开序幕,百年后,恶魔们在陆地上生根,开创了黑暗王国,而自诩正义的人类一方在教廷和魔法师的通力合作之下守住了小半大陆,并没有完全被灭绝。 在这百年的大战之中,无数的英雄出现又消失,如同海上迭起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不等它立到最高,就化为了泡沫消失。 人类拼命地为英雄鼓吹,他们坚信那些英雄死了是会成神的,他们相信那些英雄也许并没有死,而是成了神,不能够再插手人间的事情了,一如光明神那样。 很多人自发地成了英雄神的传道者,他们信仰他,崇拜他,希望能够跟他一样,希望更多的人信仰他,崇拜他,然后成为跟他一样的存在。 只有那样的英雄才会是抵御恶魔的中流砥柱,也只有那样的英雄才能够让他们在这个黑暗不断逼近的时候多一些看到光明的期望。 新一任的教皇,一位同样年老的大人,泪流满面地跪在神像前,他颤抖着手紧紧攥着一片银白色的羽毛,多久了,多久没有接到过神谕了! 他恨不得跪吻神像的脚尖,却怕自己这样反而亵渎了神,他拿起羽毛,读取着上面的信息,这仿佛梦中才会出现的一幕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多久了啊!一百多年了吧,教廷再没有接受过神谕,不知道神的旨意,他们这些人的心中满是惶恐,不知道每一个决定的正确与否,每当选择的时候,都会让他格外忐忑。 直到如今——“寻找圣物!” 简短的神谕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呢?圣物有遗失过吗?教皇大人回去翻起了教廷简史,查到了一条相同的神谕,而结果… …“是要找某个人吗?” 他为这条神谕伤透了脑筋,最终以为是要寻找某个天赋非常的圣子,派遣人去办了。 他却不知道,如今的形势不一样了,依赖着信仰为生的神一时任性,导致如今信仰之力四散,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盛况了,当年因为好奇而想要寻回的“天使”,如今却是真的需要一些神圣之物,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了。 但这些,神又怎么会明说呢?于是,一个含糊不清的神谕最终也不会找来对的人。 面对错误,神却已经没了随意惩罚的任性权力,默默地承认了这个“圣子”,让世间多了一个“神的宠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从唯一神,到神之一,神作了一个大死,此处应有掌声! 这是昨天的! 稍后可能有个短的,将就一下,后天补上! 明天可能来不及更新,先说明,后天看啊! 正文 第124章 “我这是死了吗?” “天啊,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在这里?!” 每一个人醒来差不多都是同样的话,一个接一个,早就醒过来的人则冷漠地看着他们,或站或立,几个人有着不同的姿势。 鲁能也醒了,但他没有说话,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躺倒的姿势在原地默默挺尸,无视了那些没意义的惊呼,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呼吸都没变地翻阅起剧情来。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事实上,在被大火包围的时候他就知道必死无疑了,哪怕精神魔法再怎么高能,高级魔法又怎样?它始终都是作用于精神存在的,难道他能够跟火沟通吗?难道他能够让绳子自动断掉吗? 更不用说那些防魔道具齐全的牧师和教廷的骑士们了,他的魔法对他们根本没有用。 学习的时候千辛万苦,还以为自己学到的是很厉害的东西,但是走出来一看,好么,人家小学生都不怵你,所以,有什么用? 不是所有古老的都是厉害的,不然,社会还需要进步吗?只要不停退步,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沉浸在历史的光辉中能够有什么用,对现实有任何的改变吗?只会让腐朽的气息浸润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让自己也成为腐朽的一部分,被时光所抛弃,最终成为历史书上米粒大小的几个字而已。 那还算是好的,有可能根本上不了史书。 希望上不了吧,不然真要丢人死了,也算是高级魔法师了,被人烧死在火刑架上,真是丢脸啊! 其实,一开始没有多少防备心也是真的吧。 偷盗这样的罪名并不陌生,但是偷盗致死吗?这个量刑标准也太严酷了! 一开始没怎么当真,后来还想着辩驳一下把事情说清楚,谁知道跟那些死脑筋的家伙就是说不通,他们认定你偷了,你说什么不交出东西都没用,他们根本不听你的道理,也根本不跟你解释到底丢了什么,连事实依据都没有,你又怎么能够说出一句让人信服的话? 就算说出来了,恐怕也会被认为是欲盖弥彰吧,不然你没有偷过,怎么知道丢的是什么,又怎么知道怎么丢的? 被绑在火刑架上,看着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鲁能很冷静,冷静到他想到了这么多,未尝没有后悔的意思,他若是认真一点儿,抱着打不过走为上的心思,有传送阵呐,还有魔晶,怎么就能被这些人给坑死了呢? 然而,懊悔已然无用,到了新的世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放下那些心思,鲁能沉浸在剧情之中,开始翻阅原主的生平。 出乎意料的短暂啊!诧异着,鲁能睁开了眼,这才发现,他竟然是最后一个才醒来的。 “就你最慢,好了,赶紧起来。话我就不多说了,事情就是这样,咱们需要马上动身,如果规定的时间内找不到出路的话,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我再提醒一句,不要仗着知道剧情就肆无忌惮,一旦剧情出现大幅度变动,咱们都不知道的话,危险就会更大了。作为老人,奉劝你们一句,没人为你们的生命负责。” 壮硕的男子说着甩了甩手,露指手套是黑色皮制的,看着便有一种莫名的冷酷感,配合着他那样憨厚朴实的面相,有些不协调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样让那些叽叽喳喳的人安静下来的,反正这时候没人对他的话表示质疑,一副听话的样子。 完全没有听到前情提要的鲁能,不,他现在的名字叫做穆天野,是一名高三狗,与其他高三生不一样的是,原主是个出了名的差生,完全不用考虑到底是去一本还是二本的问题,他只要能够顺利领到高中毕业证就好了。 所有的高考压力到了他这里就是及格及格再及格,轻松得不可思议,自然也就不会跟其他人一样顶着厚厚的眼镜片了,比较热爱运动,饮食健康的他即便有着身体发育时期特有的高瘦,却也显得精神,一双眼格外明亮,看着就让人喜欢。 穆天野看了剧情,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无限流。 并不陌生,在很多小说中,都有这种流派的存在,很多小说的名字就直白的叫做无限之**,他也是拜读过不少的,除了最初的开山之作,其他的,不敢说没有好的,但读起来总觉得脱不开模仿的痕迹,有些失了味道。 只不过,当时看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投入其中,却不知道在这里怎么算,如果没有死的话,难道要在这里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连续穿下去吗?听起来似乎也挺有意思。 如果在这里等级高的话,剧情中的设定是能够回到现实世界的,如果是他的话,回到的现实世界是哪个?是穆天野所在的世界,还是他最初所在的那个世界? 那个时候,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上带着的那个系统再也不能带他穿越,还是说一切都会跟原来一样? 不确定的选项意味着值得探索的未来。 本来因为火刑有些消极情绪的穆天野很快振作起来,跟上了那些人的脚步。 无论是怎样的力量把他们带入这个世界,显然不是为了让他们死,所以这里也有一个新手保护期,第一个世界的任务通常会比较简单,有老人带着,这些经过了几个世界的老人会给他们一定的保护,而他们,只要不是太蠢,活下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穆天野这一队就有两个老人,2:5,这个比重并不算低,五个人中,除了穆天野之外,两男两女,比较平均,倒是老人,都是男的,这样一来,本来可能是最大拖累的女生反而容易得到多一些的照顾。 这个世界是个悬疑小说,新人中的一个男生看过这个小说,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这一点,给大家讲了讲剧情。 “小说中开篇便是吴磊乘坐的船遇上了海难,一船的人除了掉到水里的,都跟着来到了这座岛屿,而这座岛屿之中生活着与世隔绝的五个家族的人,他们的说话带着些方言,吴磊他们… …” 知道剧情的男生叫做焦蒙,带着个眼镜,一看就是那种书生气质的人,他自我介绍说平时很喜欢看悬疑推理类的小说,这一本就是他曾经看过的,难得的是他还记得很清楚,讲述起来条理分明。 两个女生一个叫做武云琪,一个叫做苏真,都是邻家小女生那种,这会儿她俩一左一右把焦蒙夹在了中间,认真地听他讲述剧情,另一个男生常川对此不是太感兴趣,虽然也在听,但却更加靠近那两个老人。 说话的壮硕男子据说经过了三个世界,自信满满的,却也十分谨慎,自称姓陈,直接被大家称呼为“陈大哥”。 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个叫做李贵的,这个普通的名字对应着对方那普通的面容,半点儿都不见特殊的气质,真的是泯然众人矣,实在是存在感稀薄。 在往海边儿走的时候,常川一口一个“陈大哥”地跟对方套近乎,陈大哥也不负众望,说出了李贵是个经历过四次世界的猛人,让一开始不太注意这个人的其他几人都多看了对方一眼,而李贵似乎对别人的视线特别敏感,下意识就用陈大哥那壮硕的身材挡了挡。 穆天野看过去的目光格外停顿了一秒钟,李贵这人就是唯二活下来的人,另外一个则是原主。 悬疑小说注重的是悬疑而不是恐怖,所以这个世界说真的并不是那么可怕,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吴磊揭露真相之前,尽可能多地保护他们,让他们最后能够多活几个。 当然,这是个大任务,中间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任务,什么获得吴磊信任啊,得到什么东西啊,找到某个人啊! 悬疑小说的世界,剧情早知道,任务又简单,还有两个老人,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团灭,但是谁让这里面有人接到了不太好的任务呢? 原主接到的就是一个“隐瞒真相”的任务。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心不狠手不黑,猛然到了这样的世界,即便他们都说有死亡的威胁,他也没有第一时间严肃认真起来,反而大大咧咧地,只当是游戏了,好奇和跃跃欲试还占了多数。 帮助凶手隐瞒真相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按照相对论来说,他也总结出凶手可怜的各个方面,认为“值得帮一帮”,这个过程中,他忽略了人命。 从抹去某个痕迹,到藏起某样东西,甚至干脆转移大家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帮忙,谁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会是凶手的帮凶,或者说大家都太相信主神分派的任务了,既然他们是一队的,就从来没想过队伍里会有叛徒。 一个又一个人死去,不仅是剧情中的人物,还包含了队伍中的人,原主终于觉得不好了,但这时候已经迟了,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好玩儿,那么到了这种时候,他已经知道是要死人的了,为了自己不死,也只能看着别人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死我了,今天码了这么多! 晚安啊!后天见! 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睡觉,好梦! 正文 第125章 剧情看到这里的时候,穆天野没觉得原主哪里做得不对,面对自己死,还是陌生人死的问题,哪怕是选择困难症也不会犹豫的,何况原主分得很清楚。 而这份清楚也是有好处的,原主任务成功,通过了第一个世界,并且因为独自一人成功的关系,他甚至有了一个额外的换购权,可以换得一种名为“罪恶果实”的东西,吃下去之后就会让人懂得各种犯罪作恶的方法,没有世界背景限制,但凡有恶存在,它就能够滋生出罪。 这样厉害的东西虽然是害人的,但相应的,它也能够提高食用者的生存几率,即便现在很多小说动不动就是反派逆袭,但除非主角出现,否则反派掌握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是很厉害的。 原主只是犹豫了一下,想到作恶害的也不是自己的亲人,他便果断换了。 然而,所有的热血都在下一个世界冷了下来,懂得犯罪作恶的方法,不等于拥有掩饰隐藏的智商,而对队伍中的害群之马,没有人会在发现之后宽容放过,无限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原主就这样悲剧了,在害死了几个人之后被人发现,然后死在了别人的手中。 区区两个世界而已,自然让本应该是“无限”的剧情格外短暂。 “看,船!” 来到海边儿,焦蒙第一个看到了那个搁浅在礁石堆中的船,一行人快走几步,来到了船边儿,这是一艘大船,却不是大家所见过的那种用于远洋的钢铁船,反而是有些古老的木头船,而现在,船下破了一个大洞,必然是用不了了。 陈大哥眉头皱得死紧,作为老人,来这里之前是能够用积分兑换简单剧情的,他已经了解到这座岛并没有其他的船只,岛上的人自给自足,完全不需要到外面去,就好像大陆上的人若不是活不下去,很少会想到出海一样。 所以,这艘船是目前唯一的船。 在看到之前,他想过一种投机取巧的方法,直接不下船,就派人跟岛上的人采买东西,万一有什么,立刻出海,哪怕走不远,拉开距离也好。这是悬疑小说的世界,又不是玄幻小说,凶手怎么也不会平白飞到船上来,大家都会是安全的。 这样一直熬到剧情结束,不理会那种小的任务,除了主线,小任务只会有奖励,不会倒扣积分,不影响积分,也就是不影响基本的生存,做到这里便已经足够。 虽然活过了三个世界,但陈大哥的信条一直是谨小慎微,他从来不是冒进的人,所以想到的方法都会是基于守成的基础,必须先保本,再想是不是盈利。 眼下,除非把船的破洞补上,否则,不能够航行的船又能够跟那些人拉开多少距离? 念头转过的一瞬间,焦蒙领着两个女生已经靠近了船上的那些人,常川也难得大胆的跑到船上去找东西。 根据剧情,这条船上的人都是被害者,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穆天野看着李贵也跳上了船,他则在外围看着,礁石群所在还有不少海水浅滩,如果要过去,一条裤子必然是要湿了的,鞋子也不能幸免,他自己的任务跟别人不一样,也懒得去理会那些人怎样,不过去费力救人,远远旁观。 陈大哥知道这条船无用之后,也不在这里下工夫,看了一会儿,见到醒过来的主角吴磊,便上前去跟他攀谈了。 “啊,你们也是海难来的?” 吴磊是个阳光青年,他是写小说的,出来旅游本来是为了找些灵感,本来没想着出海多远,只是跟一些人看看热闹,谁想到突然碰上了龙吸水,再清醒的时候,便是这里了。 不能够从陈大哥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吴磊也没有很失望,跟他又交谈了几句,便见到陆续有人从船上下来。 这艘船实载23人,如今除了吴磊之外,活下来的还有六个,六人之中,一对父女,一对兄弟,还有个失了老公的女人,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 船只看似是搁浅在这里,但实际因为龙吸水的缘故,里面的破损也不少,关键是很多东西都没有了,还满是积水,活下来的这七个人都是浑身湿漉漉的,这样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在海边继续吹海风。 焦蒙主动引路,带着他们往小山村走去。 苏真好奇地凑在他身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小说写得这么清楚吗?” 焦蒙推了推眼镜,自得地说:“我的推理能力不错啊!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哪里更适合居住呢?东面海风会带来潮湿的空气和大量的降雨,保不准还有台风入境,而这面并没有山峰阻挡,那么这里肯定不适合居住,而西面,你看看那座山,光秃秃的岩石山,并没有多少植被覆盖,这样的海岛气候下,显然是有些不寻常,所以那边儿很可能有地热,并且富含矿物质,并不适合植物生长,自然也不会适合人类居住,这样的话,只剩下… …”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看哪里有炊烟就是了,能够生火的总不会是猴子。”常川不耐烦地打断了焦蒙的话,抢先几步,走在了前头。 之前剧情中也提到过,岛上是与世隔绝的五大家族,他们保持着比较原始的生活方式,烧柴做饭也是这种原始的体现。 正午时分,一道道炊烟升起,即便被海风吹散,也还是能够凭借着那源源不断的烟气判断一下大概的方向。 焦蒙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平时都很宅的他难得被女生如此关注,一时忍不住多卖弄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很厉害啊!”苏真不以为意,继续说着好听话,武云琪也附和了两句,比起两个不知深浅人品的老人,焦蒙这个宅男看着显然好依靠多了,而且他也并不是没有能力,悬疑小说的世界中,拥有推理能力,或许不能够如同福尔摩斯那样厉害算无遗策,但总也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事实上,若不是常川把“不乐意被拖累”摆在了脸上,穆天野又过于沉默,武云琪和苏真也许会分散一下火力,不那么集中攻陷焦蒙了。 对两个女生的恭维,焦蒙显然很高兴,嘿嘿笑着,又多说了一些剧情中的细节问题。 常川走在前面并没有很快,他沉默着,也在认真听这些话,哪怕是同一队的,但两位老人冷淡的态度显然让他明白了自己是出于无保护状态之下的,一旦真的发生什么,他只能靠自己。 陈大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把吴磊他们和新人们隔绝开了,就是怕新人们说出什么难以弥补的漏洞来,即便带他们来这里的系统各种万能,却不会在某些话语上打马赛克,如果真的让人听出来问题,他们一行人可能会更加被动了。 谁也不会愿意相信自己是小说中的人物,而一旦确认了这一点,他们恐怕会采取什么过激手段。 世界的奇妙就是你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而剧情,也只能当做计划的一部分看,不能够完全依赖,因为他们的加入,本身就是一种变化。 岛上的面积看着很大,但西面是个不适宜耕作的地方,其他地方,也不是所有都能够种地的,岛上的居民最开始还好,这几年,随着人口越来越稠密,他们也面临居住饮食等问题。 突然到来的外地人,他们所代表的花花世界,让很多本就躁动的年轻人起了些心思,即便村中的老人们都反对,但他们还是想要去修好那条船,又或者重新造一条,好出海去寻找大陆的所在。 矛盾因此而激发,这或许是凶手动手的契机,他可能是保守派的一员,觉得这些引发矛盾的外地人死了就好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他也可能是年轻派的一员,觉得用几个外地人的死来让他们团结起来,一起对抗保守派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说中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揭露凶手的真身,结局是开放式的,主角吴磊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没有能够找出凶手,却已经知道这座岛上的居民对他们并不怀抱着善意,他果断把未曾完全修好的船推入了大海,重新扬起了风帆… … 至于他最后能够走多远,还是绕了一圈儿到岛的另一端隐藏,亦或者最后难逃凶手索命,最终死亡,那就是谁都不知道的了。 这样的结局也让他们的任务多了很多不确定性,连主角的生死都不能确定的原著小说,有了他们的加入之后,会不会更加危险呢? 孤独,隐匿,离群,神秘… …这样的一座岛上,那些可怕的传说和现实的命案,是怎样的一双手把他们结合在一起? 悬疑本来就很容易激发人们探寻真相的**,穆天野也是如此,哪怕接到的任务是隐藏,他却还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或者一群人在主导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快乐啊! 有没有意外惊喜?! 晚安!好梦! 正文 第126章 “真是不容易啊,能够到这里来!”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很多人都从地里往家走,看到外来人,尤其服饰什么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们的眼神都很好奇,走在前面的常川快走两步,向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大爷打听事情。 老大爷的头发已经花白,但身子骨还挺好,腰板挺直,把拎着的锄头递给旁边的人,让他先走,自己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说:“多少年了,我都没见过外头来的人。” 吴磊是写小说的,一听这话就跟有故事似的,马上来了精神,他本来就是为了寻找灵感来的,虽然来的不是计划中的地方,现在还一身湿漉漉的狼狈,但是听到这种有故事的开头,他便愿意多问几句,反正边走路边说话,什么也不影响。 老大爷被他多问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吴磊的主角光环发生作用,还是剧情真的强大,那位李大爷笑呵呵地跟他聊了起来:“龙吸水啊,那的确是有可能了,二子的婆娘就是龙吸水送来的,那可是龙王爷给的呐。” 闲聊还不算,李大爷还邀请他们一行人到他家中吃饭,可见跟吴磊聊得是很开心。 “不愧是主角。”苏真感慨了一句。 “嘘,小声,别让他们听到。”武云琪及时制止她多说,却得了苏真一个白眼,她本来就说得小声,不留意谁会听到? 焦蒙喜欢看悬疑推理类的小说,看的时候常常自我代入,如果他是其中的谁谁谁,他会怎样怎样,如今他终于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个人物,还是那种剧情未定,全由自己发挥的角色,他兴奋得不行,表面看着还镇定,但眼神儿从头至尾都没离开过吴磊和老大爷。 至于其他人,反正都是最后要死的,他就不用关注那么多了,顶多在他们要死之前稍稍提醒一下,任务嘛,总是要完成的,当然,若是他们非要送死,那就谁也管不着了,他早就算过了,按照陈大哥说得标准,一个人一千积分算,他只要能够保下两个人,就可以成功过关了。 他对剧情的熟悉度很高,七个人中不含吴磊,也有两个人最容易保全,他早就想好了,所以对于其他人,反而不是特别在意,他们这一队七个人,就是一对一贴身看守,也是没问题的,所以,果然是第一个世界,所以难度不高吗? 焦蒙很是自信地面带微笑,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他有可能是最熟悉剧情的一个,这也是一种实力,让他忘却了害怕和隐藏在暗处凶手的可怕,觉得反正不过是那几个剧情套路,躲过了就是了,还能有什么? 所以紧跟在吴磊身后,他是第二个踏入李大爷家门的,后面的大部分戏份都要从他们借宿在这里开始,所以对入住早有准备的他,一点儿进别人家的拘束都没有,反而一进去就四处打量,想着分配给他的房间会在哪里,毕竟他们这么多人呐,住处不可能再跟原著一样吧。 李大爷家没有多少人,除了刚才帮他拿锄头的侄子,还有个侄子媳妇之外,就是他的老婆李大娘,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以及各自的媳妇加五个孩子,一家子总共也就十三个人。 如今突然加上了十四个人,一张大桌都坐不下,又多了两张小桌,把女人和孩子分开,这才宽敞了些。 小桌和大桌并不在一个房间里,谁家也没那么大的房间,苏真和武云琪两个女生包括船上那两个女的董娇娇和邱萍都跟着去了厨房旁边儿的房间吃饭。 今天的太阳不错,船上那几个又是昏迷了一阵儿才醒的,再走了这么一路,身上的衣裳都被晒干了,没谁矫情着换衣服,接过毛巾擦两把,跟着就去吃饭了。 那个当父亲的不太放心女儿,过去看了看她们吃饭的地方,都是女人孩子,他一个男的也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回来了,跟着李大爷喝起酒来,说上两句话,竟也能说两句这里的乡音了,被李大爷赞了好几句。 陈大哥和李贵都不是太热络,剧情他们也知道,哪怕没有焦蒙那么详细,但大部分都是知道的,这里是以后凶案频发的地方,由不得他们不在意,吃着饭都要看看四周,仔细观察环境。 作为一个悬疑小说,还是接连死人,每个死法都不一样的那种,这个房子实在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挑高的房梁,老旧的梯子,还有那种古老的上楼阶梯,二楼和三楼的格局,院子里摆放的大水缸,旁边散落的砖头,厨房… …那个位置和这个可以算作餐厅的大厅的位置… … 焦蒙差不多也是这样的表现,一边吃着饭一边左右观望,相比之下,常川倒是更像个正常的被热情招待的落难人,只吃饭不说话,穆天野也是差不多的表现,与他们一样的还有那对儿兄弟杜大和杜二,还有船上下来的那个男生卫子成。 “啊,这是蛇?”安静吃饭的卫子成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跳起来,筷子也跟着跌落在地上,他蹦得太快,脚被凳子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扶住了旁边儿的杜二,带得对方手一歪,一碗汤直接倒在了那位正跟李大爷聊天没顾及这边儿的董父身上。 热乎乎的汤直接浇在了大腿上,董父“啊”了一声,说了一半儿的话终止了,人也赶紧立了起来,抖落腿上的东西。 汤是鱼汤,那种小小的黄色鱼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品种,做成汤之后很像是女孩子的丝带,飘在汤水中的时候不仅好吃还好看,但是落到裤子上,一团团乱麻一样,容易让人产生某些联想。 “哎呦,这是怎么闹得?”李大爷年岁不小,当爷爷辈儿的了,精力没那么集中,跟吴磊说话的时候顾不上其他人,跟董父说话的时候也没顾上别人,突然看到这一幕,赶紧喊了儿媳妇过来收拾。 饭厅是个正冲门口的大厅,左侧稍微偏一些就是厨房的所在,女人们吃饭的地方就在那旁边儿,这会儿门窗都开着,李大爷嗓门儿又高,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人来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拿条干净的给你换上。” 男女到底有些不方便,一直闷头吃饭的李老二起身跟着媳妇一起出去了,同去的还有董父。 卫子成一时间被晾在一边儿,没人理会,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他自己颇为尴尬,自我解释了一句说:“我从小就怕蛇。” 然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扶起凳子,重新坐了下来。 李大爷年龄大,人却不傻,看看情况,也知道谁是最先惹事的那个,好好吃饭,关键是谈兴还被打断了,心里头有些不美,却也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刺了一句:“那你在这里可待不了,我们这里蛇多了,野地里到处都是,常在脚边儿走。” 卫子成笑了笑,坐下来之后就低了头,捡起了筷子,尴尬着不知道拿什么擦,这又不是外面的餐厅,哪里也没有餐巾纸的,他又惹了事,不好意思要求换一双筷子,想了想,直接拿了董父的酒倒出来一些当水,洗了洗筷子。 他自以为背过身去动作还算隐蔽,没几个人盯着他,却没见到李大爷一瞬间不那么好看的脸色。 吴磊见了忙打了圆场,让李大爷别生气,又主动举杯跟他碰杯,重新提起一个话头来,哄着老人说话。 李家大儿子和侄子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人是老头子自己请来的,要是真的闹出不愉快,又把自己气着了,何苦来呐。 两口酒下肚,气氛终于好了些。 直到大家都吃完饭,董父还不见回来,再一问,他竟是醉了,歪在凳子上就睡着了。 李大爷这会儿情绪好多了,一听既然睡了,又是落难来的,不如就在这里住歇歇得了,以后怎样,他们自己要商量,村里人也要商量一下。 按照李大爷的说法,以前也有过龙吸水来的人,一个两个的,来了也不好走,船都没有,往哪里走,而岛上的人,不敢说这几辈子都没出过想要出海的人,但他们自己造的船都走不出太远,顶多也就是个打渔的程度,还因为岛屿周围一种漩涡常有人连船都被吞了。 当地便有信龙神的,认为这是神不允许他们出海,为此到现在还有龙神祭,不过那是“郑,孙,何”三个家族的信仰,李氏虽然也是岛上五族之一,但他们不信这个,相对来说科学许多。 正是因为科学许多,所以在原著中,即便一个接一个地死人,很多人都开始排斥吴磊他们,觉得他们染上了邪祟,招了灾来,但李大爷从没有赶过他们,一直让他们住到了最后。 虽然李大爷他们一家最终也没有因为帮助这些人出什么事,但看着身边人隔几天就要死一个,这种精神压力也是不小的。 即便如此,真的要让穆天野说他们都是好人了,却也不见得。他用怀疑的目光悄悄观察的同时,也不忘放出精神力,去探查周围人到底都在做什么,包括醉倒的董父,他的精神力都去楼上扫了一下,确定是真的醉倒,而不是怎样,才稍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名字似乎应该换成孤岛逃生,写得这么慢... ... 有惊喜就好!所以要过节快乐啊!不要为堵车烦恼,不要为拥挤惆怅,辛苦旅游为什么,黄金周出门不就是为了吸收阳气吗?照片上留下的除了美丽的风景,还有一大堆背景人物证明时代特征啊!还能凸显主要人物,多不容易!平时能请来这么多群众演员当街摆吗?大制作都没这气魄! ——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更应该打扮得美美的去吸“氧”了?主角就是要有这种气魄,千军万马我自前行! 玩儿得愉快啊!——我在家里默默地看晒照。 晚安!好梦! 正文 第127章 第一个死者是在五天后出现的,卫子成死了。 草地上,一向沉默寡言的卫子成躺在那里,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还算整齐,脸色却是发黑,七分裤遮挡不住的小腿那里,一个紫黑色微微肿起的伤口格外醒目。 “啊——”苏真和董娇娇两个发出了惊呼。 其余两个女生,武云琪和邱萍,脸色也不是很好,武云琪是早知道有人要死,这几日哪怕再平静的日子也在时时防范,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死法,邱萍则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剧情中的人物,没有谁跟她多说这些事情,而她一个女人,失了老公,这段日子都有些精神恍惚的,猛然见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呆立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跟… …”焦蒙的话没有说完,被常川捂住了嘴,陈大哥瞪了他一眼,他自己也冷静了些,没有把“原著”说出口,但脸上的表情,不比几个女生好到哪里去。 “哎呀,这是被墨蛇咬了啊!” 跟着他们一起去修船的青年们中有人开口说话。 因为人数比原著多,李大爷家住不了这么多人,所以他们一行分成了两组,混杂着住进了李大爷家和另外一户钟家。 钟家也是五族之一,但比起前面四家,他们家就有些过于低调,连原著中也没对这个家族多做介绍。 这一户钟姓人家之所以同意他们借住,也是因为李大爷的面子上,再一个,他们家的小儿子钟诚似乎对苏真一见钟情,很有些意思,主动提起了这个话头,邀请他们到他家中去住,他的父母和姐妹,对此倒是看不出多么热情。 陈大哥作为一个老人儿,很有统领意识地分了一下组,因为李大爷家是各种凶案发生点,他便把这里作为重点,他和李贵都留在这边儿,同时留下的还有常川、吴磊、邱萍、董娇娇、董父。 剩下的人则跟着穆天野去住了钟家。 在钟家真的只是借住,白天的时候,他们一行人除了带着村子里的几个愿意帮忙的青年一起去修船,就是在李大爷家吃饭,直到晚上才回去睡。 “别怕,岛上的墨蛇不多,只要不往草丛里钻就没事儿,不然带点儿蛇药也不会挨咬。” 钟诚笑着凑到苏真的身边儿,一边解说一边帮她遮挡视线,苏真是个小女生,来这里之前也就是个普通的学生,有人献殷勤,还没什么想法,先接受了,感激地看了钟诚一眼。 陈大哥等人则去查看卫子成的状况,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倒是岛上的人,不太当回事儿,那几个青年还商量着要挖个坑直接埋了。 各个地方风俗不一样,但是人刚死,哪怕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但是就这样挖坑埋了? 吴磊脸上有些不忍之色,张张嘴想要说话,董父扯了他一把,冲他摇摇头。 岛上只有五大姓,但人数却是不少,至少那千许人比起他们十来个真是太多了,如果为了这个发生什么冲突真的不值当。 再者,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什么时候回去,他们自己都还在别人家借住,难道能把死人尸体弄到别人家停灵吗? 吴磊也知道这个道理,叹息一声,没反对那几个青年的做法,跟着一起找地方挖坑去了。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穆天野用精神力探查过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只能通过精神力查一查有没有邪祟之类的问题,其他的,还真得要个有经验的验尸官才能够看出来一二了。 在这一点上,陈大哥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他见得多,也可以充当一二了。 焦蒙最开始差点儿说错话,后来也跟着仔细看了尸体,完全没有任何疑点,哪怕他读过不少推理小说,知道不少经典案例,但是看到真实的尸体,自己也亲自找了一遍,才发现蛛丝马迹之所以是这样的叫法,就是因为不好找。 “蛇咬的伤口没有问题吗?是不是咬得太高了?” 武云琪大胆一些,她不敢看死人的脸,但是伤口的位置,她还是敢看的,这样一想,蛇是爬行动物,咬到小腿这个位置… … 队中的两个女生基本是花瓶作用,没人指望她们能做什么,帮着洗洗衣服就算是不错的了,至于其他,可能还有跟当地人打好关系的用处? 猛然听到武云琪的话,几个男人都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她退后了两步,一脸忐忑,问:“我说错了?” “蛇咬人是昂起头咬的,甚至能够弹过来咬人,所以这个高度没有什么问题。”陈大哥这样说了一句,就没有再理会武云琪。 虽然发生了死人的事情,但看现场状况,怎么看都应该说是意外,本来就怕蛇的卫子成可能是因为想要看风景,又或者走岔了路,再不然就是要找地方上厕所,离开了小路走到了草丛里,然后被蛇咬了一下,结果是毒蛇,不幸殒命。 完全没有疑点的现场让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甚至还有人说他倒霉之类的话,却没有人想过这是不是一个意外。 “怕蛇的人怎么会在明知道‘蛇很多’‘野地里都是’的时候还往野地里走呢?”穆天野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当做意外,无论这个现场再怎么像是意外。 事实上,知道这是一个悬疑小说,有凶手,有死人的那种,也的确没人会把这个意外看作是意外。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很说不通,而且,他的死亡时间… …”焦蒙虽然不是个专业侦探,但那些推理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应该是一到三个小时之前,抱歉,我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这方面,再无法仔细判断了。” 推理小说即便有各种推理,也不会真的一条条详细解说,尤其是这种从尸体僵硬程度判断死亡事件的,能够概括在三个小时之内,就算是没白看了,其他的,想要更准确判断,需要借助更多的细节和专业的技能了。 没有人责怪焦蒙,他能够做出这个判断,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陈大哥点点头,看左右基本没有原著的人,说了一句:“回去都问问,看之前有谁见到卫子成跟什么人接触,干什么了。” 大家都认真点头,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卫子成并不应该是第一个死者。 按照原著的剧情,第一个死者是董父,尸体会在李大爷家的房子后院儿发现,死亡原因是脑袋上挨了一下,明显是凶杀。 但现在,第一个死者却是卫子成,死亡原因是蛇毒,到底是什么事件导致了这样的变化呢? 从一开始就跟剧情不一样,那,剧情还能当做依据吗?如果不能,又会怎样呢? 穆天野的脸色并不比他们更好看,比起他们单一的剧情,他自己还有一份剧情,按理说对这个世界知道得更清楚,但是,在他所知道的剧情当中,董父也是第一个死者,死因虽然因为他们这些外来人士的存在有了些不一样,但还是死了,而现在… … 剧情的改变意味着什么呢? 简单一顿午饭过后,吴磊发挥他的好人缘儿,拉着村里的青年再次去修船,他是写小说的,知道的各种趣事也多,口才也不错,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跟村子里的青年都熟悉了。 岛上的气候条件不错,耕地又多,一年三熟不成问题,又不用向任何人缴税,而岛上的制度则是桃花源一样的自制,大家都是和平相处的,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会被推举为村老,在有纠纷的时候处理一下事情,其他时间,青年们都是闲的。 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电影电视电话,村中却还连根电线都没有,靠着最原始的方式照明,娱乐也少得可怜,除了钟家的藏书颇为丰富,算是岛上有名的书香之家外,其他人家,日常也就是赌博娱乐,好在这里钱财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赌博也就是小赌怡情的阶段。 难得来了一群外面世界的人,还有一个极为新鲜的大船,不少年轻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想着等大船修好了,也跟着坐上大船出海去外面的世界玩一圈儿。 习惯了外面的世界,吴磊等人哪里喜欢这样闭塞的地方,偶尔住两天或许还行,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这里的枯燥生活,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自燃可着劲儿地画大饼,勾搭这些青年卖力修船。 想法不错,也具有可实施性,但船却不是那么好修的,村里头从来没有建造过大船,再加上这船虽然是木头做的,并非钢铁那种技术含量更高的,但上面的发动机什么的,可不是手划桨能够代替的,想要修复,又需要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可惜,吴磊他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专长,只能摸索着修复,还有些材料不好找,这样一来就慢了很多。 五天下来,最大的成果就是把船底的漏洞都修补上了。 正文 第128章 海风徐徐,下午的时候,太阳极好,在海边儿立着,吹吹风,感觉也是不错,不过长时间吹下去,恐怕就要觉得冷了,然而,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孤零零站在礁石上,一直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被风吹起的白色裙角,黑色发丝,让她的背影都有了一种可怜的味道。 这个女子叫做郑燕,是郑家这一辈儿最好看的一个女生,而她今年二十三了,却并没有嫁人,甚至因为不同意定亲而跟家中闹翻了,独自一人居住在靠近海边儿的一个房子里。 “我看岛上的姑娘十七八的就都嫁人了,你怎么二十多了还没嫁人呢?” 岛上保持着某种古旧的特色,二十多岁不嫁人早就成了老姑婆了,因为郑燕的这份特立独行,哪怕她家也是大姓,她自己也是个漂亮女人,但岛上的很多人还是觉得她有些“铬”,平日里虽不是对她退避三舍,但也不怎么喜欢跟她交流。 而她,就好像是古墓中居住了许多年的小龙女一样,也不跟其他人多做交流,连面对她的父母都是淡淡的。 站立在礁石上的女子侧了脸,风吹着她的发丝,有那么几丝飘过来,好像裂痕一样,割裂了整张脸给人的视觉印象,瞬间从美丽变成了可怖。 “我知道卫子成是你杀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他?” 穆天野说着慢慢往过走,一步步靠近礁石上的女子,直到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米,他定住了脚步,语气冷静地问。 剧情不一样了,他以为自己拿到的剧情是管用的,所以哪怕精神力恢复了还是没有时时扫描周围,卫子成的死让他惊了一下,才发现他竟是太相信系统所给的剧情,而忽略了真实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郑燕没有理会穆天野,就好像从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又扭过了头,望着大海的方向,向远处眺望,她就好像是一块儿望夫石,一动不动,只有发丝和裙角飞扬。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穆天野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测,他从来不是什么推理达人,靠的也是最笨的排除法。 生活幸福安稳的人,哪怕无所事事的悠闲,也不会想到去杀个人玩玩,调剂一下,反而是生活不怎么样的人,才会因为一些矛盾或者细小的龌龊,产生这样恶劣的想法,并且真正做出这样的行为。 郑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他们刚来的那天,就听李大爷说过,龙吸水偶尔会带人过来,这在岛上并不是先例,甚至有个叫“二子”的,娶的妻子就是龙吸水带来的。 那位妻子他们也见了,是个西方人,棕色的卷发,微微带着雀斑的胖脸,有种田园的美好可爱。 多年岛上的生活,她也学会了岛上的乡音,彼此之间的交流还是不成问题,她记得自己的国家,还有自己家中的父母,虽然想念,但是知道不能回去,也不是那么强求了。 这些年她在岛上的生活也算舒适,丈夫孩子都有了,虽然这里没有完善的律法,但是平等的机制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也没有谁因为她是外来人而欺负她,她生活得很快乐。 跟她一样的还有几个人,年龄性别也各有不同,普遍都融入到了这里的生活,适应良好地组成了新的家庭。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穆天野的精神力让他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和力,有些不会对其他人说的话,很轻易就会对他说出来,于是,郑燕的故事就这样被他知道了。 作为岛上第一美女,郑燕的追求者还是很多的,然而这位大小姐谁也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一个龙吸水带来的外地人,那个外地人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大家族的那种,自然不愿意留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孤岛支重轮繁衍后代,在某一个清晨,独自坐船出海,离开了这座岛。 事实上,这一段儿都是大家后来猜测出来的,因为某一日,那个男人突然消失不见,再问郑燕,她就是现在这种不理不睬的冷冰冰的样子,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详情如何,只是根据丢了一条船而做出了这种联想。 因为郑燕的身份,没有人敢当面询问她这件事情,后来郑家也觉得丢人吧,就不许人提,那段时间,其他的外来人也是多有忐忑,生怕这些岛上的人会联手排斥他们。 幸好后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时间长了,大家也就自然把这件事压在了脑后,再不提起。 穆天野没有再问,他转身准备离开,出于自身兴趣,他想要知道真相,但同时他也不想让其他人都死掉,如果郑燕能够停手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他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晚上,穆天野要求跟吴磊换房间,死去的卫子成是他们这一组的,他想要换地方住无可厚非,就连苏真都有些想要换地方,还是武云琪劝住了她。 “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啊!”吴磊有些不理解,他以为卫子成是意外死亡,感慨了一下他的运气不好之后,也没什么别的说法了,他们本来就不熟悉,或许某一天这个桥段会成为他小说中的一幕,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别人的故事。 “抱歉啊,我就是有些害怕。”穆天野毫不客气地承认自己胆小,吴磊反倒不好多说什么了,他们这些人本来就身无长物的,换房间的时候也方便,单身过去就行了。 这是晚饭之后他俩说好的,别人没注意,洗漱的时候,陈大哥等人见到穆天野跟他们一起,才知道这两人换了房间。 常川有些惊疑:“你这是要干什么?” 剧情的改变让他们这些知道剧情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既然剧情都能够改变,以后发生的事情还有准儿吗?会不会他们还要先于原著那些人死亡? 本来就是害怕改变的时候,穆天野还要主动换房间,常川就有些不满。 “我觉得你们这边儿安全点儿。”穆天野没有跟常川多说,对这些人他都不怎么熟悉,这几天下来,主要是在探查岛上的陈年旧事,从而找出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存在。 按理说,陈大哥他们也应该不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修船事情,直接把岛上的人排查一遍,找到可疑的那个凶手,哪怕不知道缘由过程,也可算作完成了一个任务,但这个排查量相较于他们的人数来说太大了,短时间内完不成,反而不如贴身盯梢来得好,所以也没人提起这个话茬。 这个工作,也只有穆天野用精神力做起来不费事儿,只要精神力把这几个人笼罩进去,别的不敢说,但他们哪个若是光芒微弱了,他马上赶过去,还是能够把凶手逮个显形,把人抓住的。 白天他去试探了郑燕一下,虽然没得到什么效果,但… … 半夜,二楼发出“哐”的一声响,油灯被点亮。 “怎么了?”陈大哥等人的反应更快一些,他和李贵第一时间冲出来,发现声音发出的地方是… … “啊,抱歉,我起来碰倒凳子了。”穆天野淡定地说着,用一只手则在油灯前挥了挥,留下一个摆手的影子在窗户上。 “小心点儿。”陈大哥皱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确实不像是哪里有问题的样子,跟李贵对视了一眼,对方冲他摇了摇头,两人满腹疑惑地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穆天野就不见了影子,陈大哥惦记了好长时间,见不着人也不好问,他没有跟着吴磊去修船,而是留在了大厅,直到看到邱萍从打着哈欠捶着肩膀从房间中了出来,他才发现哪里不对。 那个房间,是昨天穆天野点亮油灯的房间吧! 他飞快地冲上楼,打开了邱萍的房门,邱萍还有些不清醒,看到陈大哥往她的屋子冲去,虽然里面都没什么要紧东西,但她还是扭头跟着跑上去了,“唉,你到我房间干嘛?” 房间中很整齐,邱萍是个已婚的妇女,叠被子等家务技能都是会的,但… …陈大哥重点看了看油灯,扭头问邱萍,“昨天回房,你点灯了吗?” “没,没有啊!” 这地方的采光手段落后,前两天的时候,邱萍还有些不习惯,总是点灯,后来听苏真她们说钟家那里都不让夜里点灯,费灯油,她才想到寄人篱下的节俭问题,加上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回房早,睡得早,那时候下头的灯挺亮,上头点不点都成,她也就没点过,这都两三天了吧,都是一进屋就睡。 习惯了这里的摆设之后,摸着黑也能找到床,不会有什么问题。 燃烧过的灯芯发黑,这是点过的油灯。 半夜一片漆黑,猛然有了光亮,大家就都去注意光亮和声音了,没有谁想到那个房间到底是不是穆天野的房间,因为他是才换过来的,房间又是挨着邱萍的,他那样光明正大地点灯回话,谁还能想得到他竟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呢? 他,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29章 坐落在海边的独栋房屋只有一层,却不是在背风的地方,正面着大海,每天估计都有六七个小时是迎面海风的,这样的地方潮湿而冰冷,并不是适合居住的条件。 穆天野看了看这栋老式的房屋,再看看已经端坐床上的郑燕,她的确很漂亮,却有些不正常,昨天夜里杀人被抓了个正着,她竟然还是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不害怕他这个跟着她过来的男人。 “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能收手,恐怕我就要限制你的行动了。” 眼下发生的事情跟剧情中已经不一样了,但一样的地方还是有的,比如说穆天野接到的那个任务,还是隐藏真相,而不是别的什么。 这种情况下,哪怕凶杀案的顺序多不一样,人死的方式也不一样,但隐藏真相也很简单,无非是一个查漏补缺而已,在嫌疑人都没有的情况下,想要误导大家也是容易的。 但,只是这样而已吗? 不知道凶手是谁,自己也有可能被杀,做到这一点自然就可以了。 知道凶手是谁,且确定自己能够止住对方,再这样看着对方杀人,且被杀的还是没什么恶事的普通人,穆天野觉得自己良心上过不去,或者说三观上看不过去。 所以他才在昨天夜里阻止了郑燕继续杀人。 郑燕手中有一种毒素,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提取出来的,反正能够让人昏迷,堪比麻醉药那种,有了这种毒素,她想要杀人就再容易不过了。 卫子成就是先被这种毒素迷晕,然后再被郑燕放蛇咬死的。 岛上人家,代代都吃蛇,捕蛇对他们来说就是顺手摘把野菜的事儿,哪怕是毒蛇呢,也逃不出有经验的捕蛇人,所以,卫子成还是死在蛇毒之下,只不过是昏迷了之后才被蛇咬的,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才那么奇怪,像是睡着了一样,十分安详。 昨天,穆天野出现的时候,郑燕正在被一个弄好的绳套往邱萍的脖子上套,绳子的另一端绕过了房梁,就在她的手边儿,以她的力气,拉起一个已经昏迷的女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点,穆天野昨天制服郑燕的时候就发现了,郑燕这个美女绝对不是风吹就走的纤瘦型,她自身的力气,不敢说比男人大,但拉扯一个女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不是穆天野当时制止了她,恐怕第二天,大家就能看到吊死在房梁上的邱萍了。 由于他的任务是隐瞒真相,即便制住了凶手,还不能声张,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还会为其掩饰的原因。 在不知道目前这个系统和他自身的系统强弱对比如何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违背系统的任务,谁知道一旦完不成会不会真的被这个系统干掉,而一旦他死了,他自带的系统又能不能救他回来。 这些未知的命题,他还不想去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寻找答案。 以前也会有觉得生命漫长无聊的时候,但到真的要不要放弃这一刻仔细考量,他果然还是继续无聊着吧。 “你跟他很像。” 郑燕从被制服之后,突然就乖得不像话,没有大声叫嚷,也没有拼命反抗,她所有的反抗好像都在被压制住双手之后按了一个暂停键,一直不言不语,乖乖地跟着穆天野回到自己的房中,甚至都不怕这个男人对她不利。 “他?” 穆天野对她的跳跃性思维无法理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唯一能够被郑燕如此念叨的人,恐怕只有传说中那个差点儿娶了她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杀人?如果说卫子成是个男的,你杀他我或许还能理解,但邱萍是个女的,她还失去了丈夫,难道你就没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同病相怜?” 邱萍和她丈夫的感情很深,第一天的时候,几乎不是哭就是对着夫妻之间留下的那点儿小玩意感怀,那模样,其实跟郑燕该有一点儿想象的。 “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这里不好吗?” 郑燕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她的精神好像沉浸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提出的问题跟穆天野的问题,八竿子都打不着。 不,也许能够让人摸出一点儿头绪。 因为外来者的抛弃,郑燕可能对所有的外来者都没什么好感,但岛上那些安心生活的外来者又不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反而是这些积极修船要走的外来者,挑起了她的仇恨。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 好好说着话,突然,郑燕很是紧张地扑过来,嘴里还说着这样的话哀求。 穆天野从来没有对她放松过警惕,哪怕她漂亮又可怜,但当这个女人有那样仔细的杀人方案,那么她就绝对没有神经方面的问题。 一手抵住她的肩膀,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一把锐利的匕首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上,只要刚才穆天野稍有犹豫不忍,哪怕是一时的反应不及时,被她扑到怀中,她手上的这把利刃都会让穆天野丧命。 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在帮助凶手隐瞒,而你在凶手眼中,只不过是被猎杀的目标之一,谁也不曾告诉你生命安全。 “抱歉了,我必须要隐瞒真相。” 穆天野叹息着狠狠用力,敲晕了郑燕,夺下了她手上的匕首,然后抱起她去了海边儿… … “你去哪儿了?” 陈大哥整个岛都找遍了,都没见到穆天野的影子,受他的影响,其他人,这次进入此世界的人,都在找穆天野。 还是苏真最后找到了人,跟在穆天野的身后回来。 “他就在海边儿,别人都在劳动,他在那儿看海景,虽然景色很好看,但都几天了,还不腻啊!” 苏真抱怨着抢先两步走了进来,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找人,也许是要撇开原著人员集体开会? “抱歉啊,我就是逃避一下劳动。”听出了苏真话中的意思,穆天野也没否认,承认完了就坐到一旁,没有继续表示歉意的样子。 逃避劳动又不是什么大罪,他这样说了,别人反倒不好继续指责了。 “我不是问这件事。”陈大哥并没有多少心计,他直接就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因为二楼只有他、李贵、穆天野、邱萍四个在住,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说完了也只有李贵和他印证,邱萍早都睡了,根本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啊,我睡了。”邱萍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晚上睡觉反而沉,睡着了听不到外头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夜里头倒了一个凳子,又不是倒了一堵墙,声音能够有多大。 等到陈大哥把他后面的发现和分析说出来,莫名有些让人惊恐的感觉,但真的要说起来… … “陈大哥没有去我房里看过吗?油灯肯定是点过的,再说了,这里又不是旅店,总不会天天换油灯吧。” 穆天野不以为然,这种主观臆断,又不是当场抓了个显形,谁又能言之凿凿。 陈大哥一下卡了壳,是啊,这样说似乎也对,灯芯不烧完的情况下,油灯只要填油就能用,完全没有换灯芯的必要,那么,灯芯是烧过的也很正常,但… … 心里的疑惑并不是这样就能够平息的,可是当事人并不在意他的这点儿疑惑,穆天野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要是不信,派人看着我就是了,只要你们不怕浪费精力,我是跟你们一起的,难道还能是隐藏凶手不成?我还没那么变态。” 说着话,他就直接上楼了,“起太早了,这会儿有点儿困,我回去睡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通知我,但如果是这种事,就不用问我了,我说了你们也不信。” 他的态度极为坦然,凶手本来就不是他,还是他制止了一场凶杀案再次发生,有什么理由不坦然呢? 此后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完全不知道的吴磊沉浸在修船事宜上,知道一些剧情的陈大哥等人左等右等,都没有第二个死人出现,不得不怀疑,难道卫子成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 焦蒙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还是悬疑小说吗?一点儿恐怖气氛都没有,还有,剧情中早该发生的凶案,怎么都不见了踪影? 直到船只修好,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男生都提不起心来保护人了,两个女生更是开始享受海岛度假生活,虽然没有网,没有各种娱乐,但吃着鲜美的鱼虾,看看海景,也是难得的放松。 被陈大哥警惕地盯了几天的穆天野完全没有任何异状,跟以前一样,没事儿就四处溜达,跟人聊天什么的,只是后来的几天他并不吃鱼了,不过这一点也没什么特别,这东西,总有人不爱吃的。 这样悠闲地过去了一个多月,船修好了,里面的发动机重新转动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压抑不住地发出了欢呼,能够离开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陈大哥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哪里是生死相搏的任务,分明是度假嘛!他跟李贵对视了一眼,作为经历了几个世界的老人儿,他们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但,能够完成任务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如此简单! 正文 第130章 “我总觉得太简单了,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陈大哥并不是个聪明人,但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每一次都会认真总结,免得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再犯同样的错误,最终导致丧命。 在系统空间之中,他有一个自己独立的房间,也能跟一些自己认识的人加好友,互相之间可以谈话。 说起来好笑,系统空间之中,他们通过视频聊天窗口可以是朋友,吹牛打屁毫无障碍,但是一旦到了系统投放的世界之中,他们完全可能因为任务的不同而反目成仇,甚至暗地里下刀子。 陈大哥经历过那种情况,这里的人也都经历过那种情况,但,那又怎样呢?世界上有多少人是他们这么幸运呢?能够活得那样久,又能够有这样那样的福利,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有些经历七八个世界的,见多识广,他说过,即使他下一刻丧命,他也完全不后悔有这样的经历,因为他见到了更多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精彩,知道了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陈大哥的朋友们很有些聪明人,其中一个仔细询问了经过,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穆天野,我一听就觉得他有问题,可能也是个老人儿吧,这手段!” “是啊,真够果断的,我可以推测,他接到的任务虽然是跟凶手相关,但绝对不会是杀人,反而可能是隐藏真相这种的,对你们也算是背后捅刀子的暗子了,可是他自己还不满意这种地位,反而把剧情由着他的喜好发展了。” “怎么说?”李贵也在这个群中,他问。 陈大哥也仔细听,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跟那个穆天野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很可疑,但,确实没做什么啊! “你们可真笨,很明显,他把凶手杀了啊!凶手都死了,无论真相是怎样的,也都隐藏了啊!” 隐藏真相,这样的任务本来就是一个含糊命题,是隐藏杀人的凶手,还是隐藏凶手杀人的真相? 看似简单的任务其实还是可以这样做的。 有了聪明人提供的思路,大家一想,才发现原来这个任务看似是个背叛队友的任务,但其实聪明人做的话,完全也可以说是保护队友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嘛! 杀死了凶手,不也保护了那些人的生命吗? 杀死了凶手,也隐藏了真相! 真是不错,竟然还可以这样玩儿! 好像抓到了一个系统任务的漏洞,大家又回头去重新审视自己接过的任务,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像这个一样“钻空子”的。 “唉,这人好聪明啊!反正我就想不到,我觉得要是我的话,也就是帮凶手抹掉证据,误导一下你们,最后把你们都带到沟里去,不明不白死了就是了。” 遗憾莫名的口气说着这样的话,无端端让人打了个冷战。 “喂喂,你们都不想知道他得了多少积分吗?会不会是你们的两倍还多?” 不一样的主线任务,完成了自己的那条主线任务的同时还完成了别人的那条,虽然没有接,但,会不会积分给多一些呢? “应该是两倍多的。”有经验的开始普及一些知识,讲述他上次遇到过的类似情况,完成自己的任务顺手完成了别人的,最后统计的时候也给他记上了积分。 话题渐渐开始偏转,陈大哥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还在想,穆天野是怎么做到的呢? 为了更清楚地了解,他申请了系统回放。 这个系统回放的功能跟看电影差不多,选择你要看的那个人,然后镜头就跟着他的角度走,能够看到一些当时看不到的东西。 当然,这个功能是经过了两个世界的人才能够使用的,并且还要递交一定的积分。 很多人都不愿意浪费这个积分,反正都过去了嘛,下一个世界也未必碰得到,何必要花那么多钱呢? 除非那些有了固定团队的,为了整个队伍的水平提高,才会这样反复回放。 陈大哥目前还没有加入什么队伍,算是个散修,对他来说,这样的回放功能实在有些奢侈了。 面前的白色墙壁瞬间变成了屏幕,因为选定了穆天野为主角,故事就从他的视角展开了。 陈大哥看到在他们刚入岛的时候,这个人关注的就跟大家不一样,忙着修船的时候没几个注意到他,但现在看,他竟是一开始就如同旅游的外地人一样开始跟当地人打听典故。 这样浩大的工程他们不是没想过,但他们那几个人,总不能把岛上的人挨个排查一遍,但这个人似乎有些特殊的能力,他只是随便问了几个人,就跟那些龙吸水带来的外地人聊上了,有几个人跟他聊天的时候明显过于放松,提到了一些他从未听到过的事情。 郑燕就这样进入了视野。 事实上,如果换一个人,听到郑燕的故事,也会觉得这个人可疑的,她有理由仇视外来人。 然后,便是穆天野和郑燕的几度交锋。 陈大哥终于看到了在邱萍房间中发生的那一幕,幽暗的夜色之中,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只是一个交手就擒下了郑燕,把她死死地压在了桌子上,因为郑燕踢倒了凳子,他不得不点灯答话,那个时候,床上的邱萍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看就是被迷昏了。 再然后,他吹灭了灯,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带着郑燕离开,到了海边儿。 陈大哥这才知道在那个并不背风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房子,而房子竟然是郑燕一个人住着的,这个人,这样特殊,为什么他们就没有留意到呢? 那两个人答非所问的对话,郑燕的杀机,直到看到穆天野把晕倒的郑燕带到了海边儿,陈大哥猜到他要做什么,都是杀过人的,自然知道为了以绝后患,该怎么做,但… … 一个学生,哪里来的这份果决? 那样漂亮的女人,他竟然真的狠得下心? 在海边儿的礁石上,他用刀子隔开了郑燕的大动脉,然后把人抛起,扔入了大海之中,血腥会引来食肉的鱼类,想必郑燕连一个全尸都不会留下,这个在岛上如幽灵一样的女人,就此失踪,恐怕也要好久才会被人发现吧。 抛入海中的匕首直直地沉了下去,穆天野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便转身沿着海岸线溜达着散步,直到遇到来找人的苏真,他还和苏真说笑了几句,一点儿异样都没有。 这份老练和淡定,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的人能有的。 聪明,不仅是聪明,恐怕还有某种特殊的本事,而且,他真的是第一次的新人吗? 普遍根据新人苏醒时间来判断对方潜力,如今看来,恐怕是被人扮猪吃老虎了啊! 陈大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能够被系统吸纳进来的新人也多了些警惕,如果下一次,遇到一个不那么聪明的穆天野,是不是他们都要死在那个岛上呢? 他并不知道原剧情中就是这样的,除了李贵,其他人都没有逃脱郑燕的毒手。 “你要是有空,去看看回放吧,穆天野那个人,若是下次遇到,一定要小心。” 这种人如果是队友还好,如果不是,真是一种灾难。 不知道一次任务结束之后的陈大哥会这样评价自己,穆天野第一次来到系统空间,看了看里面的配置,愣了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根据他的想象造出来的房间竟然是一个古代房间,所以,他竟是对那一次的人生印象颇深吗? 只是一次任务完成就获得了大量的积分,穆天野开启了兑换页面,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他想要兑换的东西,这么说也不对,他其实是想要兑换一个空间储物装置的,这样他可以尝试把一些东西带到下一个世界,但,储物装置的兑换积分所需太多,远不是这一次可以满足的。 “既然能够到系统空间,也就意味着还能参加下一次无限世界的任务,那么,如果下一次多获得一些积分,是不是就可以兑换了呢?” 这样想着,穆天野并没有兑换任何东西,他准备把积分攒起来,直接兑换储物装置。 有了目标,精神好了许多,浏览着兑换页面,突然发现了一个“天使之心”,看了看简介,跟他所得到的那个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还有一个特别说明,“在普信世界可获得上神青睐。” 普信世界指的是存在信仰的世界,至于上神,就看放在那个地域了,如果是西方世界,自然是上帝之类的存在,如果是东方世界,也可以是神仙玉帝之类的存在,虽然名为天使之心,但这个装备真正的意义不过是圣洁属性,按照属性判断,这属于上神最爱的属性,自然容易获得青睐。 穆天野把这句话记下,关于自己身上的不可解除的装备,他总要多些了解,必要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至于其他,等以后遇到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坑啊,主角还什么都没换,积分白得了。 正文 第131章 阴森恐怖的古堡代表的从来不是封闭,而是敞开。 蜿蜒的小路直通山下,一道巨大的铁门连着高大的石墙,挡住了所有人的出路,院子的正前方,已经破败的喷泉水池之后是一座高耸的古堡,还有一大堆生满了枯枝败叶的附属建筑。 “这里是… …” “我知道,这里是维索不达米亚时期的建筑,具有典型的魔利卡风格,是那个时期最著名的建筑… …”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这里!” “啊,你们是什么人?!” “混蛋,就知道这次任务不好玩儿,果然,维索不达米亚都是一堆疯子!” 吵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因为提到了“维索不达米亚”这样的生僻词汇,穆天野想了想,他确认原主经历的第二个世界并不是这里,那么… … “阴郁,孤僻,吸血鬼,哈哈,让我想想,维索不达米亚时期还有什么,那些疯子艺术家?” “你们都在说什么,什么维索不达米亚时期,这里是哪里,你们都是什么人,我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夫人,最好安静点儿,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呐。” 既然剧情没有用,穆天野也就不再费力去查看剧情,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人,竟然是女生居多,被称为夫人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微微凸出的小腹,胳膊上一圈又一圈的小肥肉,因为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让人体会到她的惊恐并不仅仅停留在面部表情上。 其他的四个竟然都是年轻漂亮的女生,但与其他女生不一样的是,她们要么是利落的短发,要么是盘起来的头发,而她们的手上还都有枪,同样的短裙制服更像是二次元走出来的,长筒的皮靴让人觉得她们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利落身手。 另外一个沉默的男人,竟然是熟人——“陈大哥,你也在这儿!” 陈大哥回头,看了一眼穆天野,点了点头,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直接跟那些女生中一个黄色短发的女生说:“公主兵团,幸会。” 黄色短发的女生有着颇为凌厉的丹凤眼,眯起眼睛看过来,说:“你是哪个?” 陈大哥面上的笑容有些苦,说:“我没有加入哪个团队,只是听说过你们的名字,既然碰上了,我愿意听从你们的吩咐。” 丹凤眼中有了些缓和,睁大了一些,露出稍显棕色的瞳仁儿,倨傲地压了一下下巴,说:“很好,既然如此,你在旁边跟着,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吩咐你。” “喂,你们这群黄毛丫头,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你,一个大男人,什么跟不跟的?是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吗?又是什么cos?我不跟你们一群小女生玩儿这个,赶紧告诉我怎么出去!” “夫人”显然只是个家庭妇女,还是那种不看网络小说的家庭妇女,所有的耐性都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因为门就在旁边儿,她还去拽了拽,确定是锁上的打不开,狠劲儿拍了拍,回头冲着她们喊,神色不悦。 “不知好歹的女人。” 银色长发的那个扭头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其他人,也都是冷漠的眼神。 “陈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穆天野无知地问,他是真的无知,他对这些人,哪怕是陈大哥,也不是特别熟悉。 但,公主兵团,听起来这么中二,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还一口一个维索不达米亚之类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词汇,可见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陈大哥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苦涩,看着穆天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然后跟那个丹凤眼说:“他是我认识的小兄弟,是个聪明人。” 丹凤眼点点头,不再理会他们,转而打量眼前的建筑。 剩下的那个女人,估计应该是唯一的新人,见到这种没人搭理她,有些不高兴,一把要拉住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生,谁料那女生反应极快,一抬脚,眨眼之间就把她踢飞了,撞到身后的铁门上。 这一下可是不轻,她咳嗽了几声,又是生气,又不敢再接近。 陈大哥见状,说:“你先安静一下,等会儿再跟你说。” 女人看了那几个女生一眼,有些畏惧地没再吭声,沉默下来。 “我的资料库中没有这幢古堡的名字,玛利亚,你的呢?” 四个女生的装备除了明面儿上的枪之外,就是一些首饰,除此之外,并不见其他东西,所谓的“资料库”是怎么回事? 穆天野想着,又多打量了一下,但没有贸然用精神力去扫描,这四个女生看着实在是古怪。 “等等… …”被叫做玛利亚的是个黑色头发的女生,她说着眼睛往上一翻,露出一双白眼来,穆天野隐约看到那双白眼上有类似数据流的东西飞快划过。 “找到了,维索不达米亚时期最著名的噩梦古堡!”玛利亚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然后就开始说她得到的资料,“… …噩梦古堡是由巴利亚建造的,那个疯子有着一整套血腥理论,哎,我最喜欢这个了,他的噩梦古堡据说是由千万具白骨搭建起来的,内壁都是由人皮充当壁纸,天啊,真是太赞了,好像还有一个血池,哦哦哦,所以,我们可以多待两天吗?” 一直靠着铁门的女人缩了缩身子,跟铁门隔开了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那几个女生跟自己不是一个国家的,但她们的语言,她都能听懂,于是更加害怕,无意识地靠近了仅剩的两个男的。 玛利亚查阅资料的时间不长,大约也就一分钟左右,她们便决定进古堡看看,丹凤眼叫做奥赛拉,走在最前面,比较暴力的红头发郝丽一脚踢开了古堡的大门,哐当一声,震得灰尘四起,还有红眼睛的蝙蝠从中飞出。 看着她们四个都走进去了,穆天野没有着急跟进,而是看向陈大哥,问:“我们也进去吗?” “你觉得我们跟进去吗?”陈大哥很是犹豫,他转头问穆天野。 穆天野有些讶异,若是他没记错,第一个世界的时候,陈大哥可是很自然地担任起了领导人的职责,如今,哪怕公主兵团再厉害,但他们这三个也能算做一个小队吧,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他面前,都是新人,他怎么不敢开腔了? “你还没听说过公主兵团吧。”陈大哥苦笑着给穆天野普及了一下基本知识。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基本知识,只要经过两个世界,认识的人多一些了,自然就会听到这些消息,无限世界之中是可以组成团队的,但因为每次针对团队的任务都会比较危险,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组队,反而愿意单干。 陈大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找不到什么可信任的团队,也不想为了别人的巨大利益而拼命,所以一直自己单干。 单干的风险虽然小,但没有了可撑腰的后台,需要退避三舍的人也会比较多,其中比较著名的一个团队就是公主兵团。 无论是这个中二气息爆表的名字,还是这个兵团之中一个个二次元的美少女,都会让人记忆深刻,就算从来没见过,听一下也会知道是哪个的程度。 而这个团队在系统的一个排名上,可以排到前五。 遇到她们,则意味着任务的难度很大。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十天之内逃生。 有时间限制的逃生,更加危险。 “公主兵团的队员不知道是从哪里选的,有人说曾经见过她们的‘公主’,是一个六七岁的小萝莉,虽然很可爱,但好像更加可怕。”陈大哥说的声音不大,一边说着一边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准备跟上公主兵团,无论怎么说,这几个女生的力量在传说中还是很靠谱的。 “等等。”穆天野拉住了他,对着陈大哥疑惑的目光说,“她们没有等我们,或许是不想让人跟,我也觉得中间太危险了,不如咱们往旁边儿走走,或者在这里等一等,十天之内,时间似乎还是比较充裕的。” “既然是逃生,为什么不直接翻墙,或者翻过这道大铁门?” 女人叫做陆彩云,她有些不理解地指了指眼前的大门和石墙,石墙上有着一些碎玻璃,看起来就知道不好翻阅,但如果是逃生的话,拼着受伤翻过去,哪怕是断了腿呐,能活下来不也是好的吗? 至于铁门,虽然上面也有着倒弯冲下的铁刺,但看那个疏密程度,也不是没法翻阅的那种。 “没用的,这种任务没有漏洞可以钻,出门不意味着能够生存下来。”陆大哥在这个三人小组里算是最有经验的了,他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然后又跟穆天野说,“你领头吧,我跟着你走。” 比起那些不靠谱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公主兵团,显然还是穆天野更可信任一些,虽然他从来不和人交心。 陈大哥凭借着直觉决定了之后就很是安心地等待穆天野的决定。 穆天野指着旁边的一个马厩说:“那就从这里开始找吧,我觉得这也是个解谜的游戏,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逃生,说不定会有什么剧情碎片之类的东西,咱们找一找,也许能够找到一条捷径安全离开。” 这个院子荒废了好久的样子,砖块儿都有了缺失,陆彩云穿着的高跟鞋没走几步就卡住了,她倒没用人帮忙,自己蹲下身把鞋子拔出来,然后脱下鞋子,毫不留情地在喷泉边沿敲击了几下,硬生生把鞋跟敲掉了。 历史久远的喷泉早就喷不出水了,被青苔和藤蔓植物占据,随着她的大力敲击,鞋跟是掉下来了,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小块儿石板,露出了猩红的一角,或许是因为那几个女生之前说过的什么人骨人皮的,她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光着脚举着鞋倒退了几步。 陈大哥扶住她,来到喷泉池边儿,抽出匕首来翘起了那块儿石板,一大片猩红映入眼帘,他拿匕首刮了刮,挂出一些红色的粉末,“这是… …” “血粉?”穆天野也记得那几个女生说过的血池,猜测难道就是这个喷泉吗?因为经常盛放血液,于是有了血色沉寂,天长日久,就跟化石一样形成了这种模样? 不,不对,既然是天长日久才形成的,又为什么要用石板盖住? “不,不是血,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陈大哥在见多识广这一项上并没有比其他人好多少,或许那几个女生能够看出来一些,但他完全不认识。 公主兵团之所以排名那么高,声名赫赫,就是因为她们有一个资料库,据说里面包含着三千世界的资料,这个数量相对于无限世界所包含的世界总量或许不高,但对其他人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维索不达米亚,但听她们说的那样,似乎是一个很疯狂的时期。” 陈大哥很老实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穆天野笑了笑,想要继续朝着马厩的方向走,然而他的表情突然一变,再次看向那红色的石砖,这个竟然能够吸收精神力,而且… … 他伸出手,轻轻用一个指头触碰那猩红的石砖,已经近乎纯白的天使之心突然染上了一丝血红,若不是他一直留意,恐怕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东西? 他匆忙收回手,天使之心中储存的都是信仰之力,这一下子,他就平白损失了不少信仰之力,而且,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石砖的颜色好像浅了一些,却也并十分明显。 “陈大哥,你摸那个血粉,没有觉得不适吗?” “没啊,没什么问题。”陈大哥这样说着,他刚才还嗅了嗅那血粉,甚至尝了一点儿,微微发甜,比想象中好很多,像是红糖一样。 他低头又摸了摸石砖,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抬头,黑眸晦涩,“没有什么啊,你感觉到什么了?” 穆天野摇摇头,没有说自己感受到的,精神力避过了喷泉,向着马厩而去,那里,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 “咱们快走吧,我觉得这里好可怕。” 陆彩云哆嗦了一下,赶紧把鞋穿好,摩挲了一下胳膊,这地方古怪得很,风都有些问题的样子,再看那喷泉中间应该喷水的兽头,被藤蔓青苔覆盖着,她看不清楚兽头的具体模样,但,就是觉得很可怕。 呜呜的风中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哀嚎,悲惨得让人害怕。 “咚——”古堡的大门,那铜铸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动,轰然合上,发出了闷闷的一声。 陆彩云再次跳脚,然后飞快地插入到两个男人的中间,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安全点儿,两手自然环抱,踢踢踏踏地跟上了穆天野的脚步。 马厩离他们不远,穆天野在那荒废已久的马厩里翻找了一遍,因为有精神力作用,他虽然没有清晰的指向标,但还是在自己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一个小小的水晶珠子。 不到甲片大的水晶珠子上没有一个孔洞,并不是穿在什么地方上的,但它这般圆润晶莹的模样,显然也不是要放在食槽里被马匹吞食的。 “玻璃的?”陆彩云看着那剔透的模样,发出了疑问,伸手想要拿过来看。 穆天野好像没看到一样收紧了拳头,珠子自然被握在手上,带入了衣袋之中,“可能是城堡中的公主遗落的?” 他继续放出精神力,这一回,却是想着古堡之内,他刚才似乎感觉到里面有一种波动,不像是某种生命,却像是某种能量爆发一样,他想要看看究竟。 古堡共有五层楼高,三楼以上,是盘旋在墙壁旁边儿的楼梯,这种楼梯只容一人通过,四个女生不得不排成一条线螺旋向上。 “最烦这种楼梯了,头好晕。” “我最喜欢这个时期的建筑,血腥阴暗,果然很有血腥女王的风格。”玛利亚好像在咀嚼着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嚼东西的声音,“维索不达米亚时期,又叫血腥时代,那位踩着兄弟姐妹上位的女王用残暴血腥统治国家,在她当政的时期,那些疯子艺术家们都得到了极大的保护,还记得我那张人皮画吗?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嘘,你听到什么了吗?”走在最前面的是奥赛拉,作为领队,她有着更为敏锐的感知能力。 公主兵团,从她们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为了成为公主的手眼口鼻耳足意,她们都是造人,却不是人造人那种低劣的没有自己思想的东西,她们是神造人,具有一切最佳,同时也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主人。 一片寂静之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古堡的隔音是极好的,简陋的窗户让古堡内有些阴暗,在四层的这个高度,几乎已经能够看到顶楼天花板上的花纹勾勒,安静,极致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奥赛拉毫无预料地倾斜了身子,直直地坠下了楼梯,在她身后的郝丽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慢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再低头去,已经够不到奥赛拉了,她飞速地跌下了一层的距离,面朝着上面,四肢自然展开,面上竟然还有一丝古怪的带着血丝的微笑。 七窍流血,她就那样坠落下去。 “奥赛拉!”郝丽喊着想要跳下去拉人,她身后的玛利亚拦住了她,“没用了,在她‘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不知名的能量在那一刻摧毁了她身体的一切,而她,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任何事,除了用自己来阻挡所有的冲击。 玛利亚的脸上一片冷漠,好像很生气的郝丽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脸上也恢复了冷静的表情,“可恶,竟然让奥赛拉折损了。” “没关系,我们快点儿回去,你还会看到奥赛拉的。”银发的女生走在最后,她的声音十分平淡,“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奥赛拉死了之后,她一句简单的话,突然成了领头的人,前头的两个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穆天野看到的就是奥赛拉坠落的那一幕,是什么伤害了她?他不明白,什么叫做“在她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是某种音波造成的伤害吗? 坠落在二楼地板上的奥赛拉好像是折翼的天使,她的口中喷出血来,棕色的眼睛闭上了,就在穆天野要收回精神力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一双血红色的眼眸。 穆天野吓了一跳,那眼睛似乎在看向自己!他迅速收敛了精神力,在见到那个猩红色石砖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里可能对自己的精神力有克制作用。 “这样啊,那陈大哥,你的力量是什么?”陆彩云跟陈大哥已经聊上了,对于无限世界,哪怕再不喜欢,既然进来了也会有好奇,她只想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很靠谱的男人,能不能保护自己。 陈大哥犹豫了一下,个人的力量都算是**,某些时候是可以成为保命手段的,他不愿意说。 穆天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古堡方向,如果不用精神力的话,他恐怕也要靠着陈大哥了,闻言同样转头看向陈大哥,一副也想知道的样子。 陈大哥有些忌讳穆天野杀人的手段,见他这般样子,犹豫了一下,说:“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能力,就是力量能大点儿,速度能快点儿。” 他实际上是兑换了一种血统,当时为了增强实力,用仅有的积分兑换了一种有缺陷的血统,除了他说的这两个优点,还有一个伤害转移的能力,只不过使用起来是要以血肉为代价,一个世界他最多使用一次,不然就要真的死了。 “这样啊,听起来很不错。”穆天野肯定了一句,转过脸去就是面无表情,他对自己活过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信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又来一个粗长大章,于是,没有第二个了,晚安吧! 正文 第132章 古堡之内的情形,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陆彩云专心寻找东西,她也才三十多,称不上多老,眼神儿什么的都很不错,虽然有点儿胖,但胖子的灵巧也是不容小视的。 外面天色阴暗,但院子里有着漂亮的灯柱,上面的灯不知道能源是什么,反正光芒还算稳定,偶尔有那么两个闪烁的,也不是太影响视物。 路面上有些青苔藤蔓,有些藤蔓还会动一下,最开始还吓了陆彩云好大一跳,但她到底是个比较坚强的人,从马厩外头捡了一把大约是割草的柴刀之后,她就大胆多了,看到碍眼的藤蔓还会主动上去砍上两下。 就这么着一路顺着马厩,逆时针方向往前寻找,陈大哥自制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燃了之后,屋内也可肆意翻找了。 穆天野收回精神力之后,到底不习惯那种周身没有防护的感觉,又把精神力小范围扩散出去,方便他寻找一些特别的东西。 可是这种地方,特别的东西要不然就是会吸收精神力,要不然就是隐隐察觉到在古堡之内,以他们这种力量,穆天野觉得还是不要贸然进入古堡,不然很可能和那个奥赛拉一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说真的,她死了吗? 虽然再睁开眼的那个分明有些怪异,但,谁知道是不是附魂这样的事情,兴许原主没死呢? 这样猜测着,穆天野看到陆彩云又找到一样东西,真是佩服她,竟然连沙发垫子都要翻起来看一看,还果然找到了东西,这算是家庭妇女的天分吗? “是一本书!” 书面是牛皮纸一样的颜色,微微发棕,上面是猩红的字体,花式的文字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文字,看起来有些古怪和神秘。 “你们认识吗?”陆彩云接二连三地找到东西,又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有了些女生的活泼,举起书晃了晃,见到两人都不应声,她又翻开里面看了看,果然是跟封皮上一样的文字。 “让我看看。”穆天野伸出手要书。 陆彩云什么都没想,就直接递给了他,还凑过来问:“你能看懂吗?我总觉得这个古堡很神秘,说不定这书上有些什么呐。” 陈大哥抬起手看了看表,在无限世界,手机很多时候都没用处,有太多的时候世界不允许存在那样的东西,倒是手表,限制小一些,即便是在古代世界,若是有人看到,说一声海外买来的,也都可以交代了。 他手上带着的这个还是防水手表,附带小型指南针,还有日期计算之类的功能,这时候用起来非常方便。 “我看这个房间还不错,不如咱们在这里睡一晚好了,我们两个轮流守夜,等到明天白天再查看。” “行。”穆天野同意了陈大哥的看法,没有急着看书,帮着他一起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杂乱。 陆彩云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了熟练来,等他们将门窗等地方都查看过,她这边儿已经收拾出来两个能入睡的地方了。 沙发垫子拆下来放到地上也可以当床,剩下的沙发板子也算是一张床,再有两张凳子,人坐的地方也有了。 火把被插在了地上,陈大哥连屋中那些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枯枝败叶也没浪费,收拢了一些放到一旁起了一个火堆,屋中一下子温暖起来了,外头那些寒风都被挡在了窗外,偶尔从缝隙吹进来的那些在火堆的温度前也不足为虑。 “快看看书上写的是什么!”陆彩云好奇心极大,这一天的安全度过让她多了些探险的心情,凑在穆天野旁边,又把书放到了他的手上。 穆天野集中精神力,他的精神力在这一点上还算是比较有用,凡是语言文字等东西,哪怕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但这些东西通过精神力的转化,都会化成他能够理解的文字语言,看起来便不费力了。 “是一本日记。” 穆天野略扫了两眼,再看封皮,就说:“这其实是个笔记本,只不过那时候做本子的显然用心多了。” 封皮上的血腥大字是“噩梦”的意思,里面的内容却跟噩梦没什么关系,大致讲了一个被买到这座古堡庄园之中的少年,成为了一个少爷的侍从。类似这种做侍从的,在那个时期都是比较高等级的仆人了,认字懂礼,长得还比较好看,带出去不会丢面儿,可见,气质什么的也是过关的,起码不会畏畏缩缩。 这样的侍从,哪怕是买来的,也是有薪资的,也正是他的生活条件好,才能够买这样昂贵的本子写日记。 “都写了什么,有说这个古堡的事情吗?”陆彩云催促道。 穆天野一边看一边翻页,他主要通过精神力阅读,速度比一般的翻译快多了,翻了好几页才说:“说到的不多,不过也说了一些,他的老爷一家也是从别人手上买下这座噩梦古堡的,据说因为是维索不达米亚时期最著名的古堡,要价极高,附带还说了一些古堡的传闻,都是那种极为血腥恐怖的,但相对的,还有人说古堡埋藏了一笔宝藏,若是能够找到,就能够得到‘恶魔的恩赐’… …” 说到这里,穆天野顿了顿,恶魔的恩赐,不知道怎么让他想到了天使之心,恶魔对天使,果然对他是有着克制作用的。 “然后呢?有人找到吗?”陆彩云摇了一下穆天野的胳膊,让他回神。 陈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却皱起了眉头,跟穆天野所想差不多,他觉得能够被称为恶魔的,所给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天野翻页快了一些,这一部分都是他们在庄园中生活遇到的种种,类似于厨房无故大火什么的,但这里面没有人会想到是恶魔作祟,只当是厨娘不小心忘了灭火就去睡觉了什么的。 这个写日记的还挺有同情心,可怜那个厨娘背负了这样的名声,被主人家责罚了。 这样类似的小事发生了很多,多到所有人都觉得不应该是小事了,想要彻底调查的时候,买下古堡的那位老爷莫名惨死在床上,她的夫人,少爷的继母,不知道怎么被吓傻了,第二天也死了,却是死得很不光彩,背地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某个风流浪荡下流无耻的人勾引了夫人,然后害死了老爷又害死了夫人。 为此事佐证的是一大笔钱财莫名丢失。 侍从服侍的少爷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异母弟弟,父母都死了之后,他的大哥,老爷的长子继承了庄园,他觉得这个古堡不妥当,想要离开古堡去另一处庄园生活。 搬家走的那天,他们的车队遭到了盗匪的袭击,这位长子惨死在乱刀之下,他们的姐姐也被盗贼掳走了。 侥幸逃出的次子继承了这份财产,有风言风语说这是噩梦古堡的诅咒,如果离开必然不得好死,他一向胆小,不敢离开,想要把两个弟弟送走,结果那一天异母弟弟就失踪了。 少爷也被吓怕了,不敢出门,连房门都不敢出,下人们也有想要走的,人心惶惶。 日记里面这一段都很混乱,连这个侍从也几次都提到如果他走了会怎样怎样的,后来那位被责罚过的厨娘生下了一个红眼睛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当红眼是恶魔,把他烧死在灶台中。 厨娘知道后就疯了,时常诅咒他们,说他们都是恶魔。 某天夜里,又起了大火,还是从厨房起的大火,来不及逃走的次子被烧死在房间内,不少下人也都被烧死了,这座古堡被侍从服侍的少爷继承了。 然而,少爷那个时候已经是个瞎子了,他的眼睛被大火熏瞎了。 穆天野没有讲得太细,而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本子已经到了末尾,后面的几页被烧毁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没烧完的本子。 “所以说,… …”陆彩云好像想到点儿什么,但她打了一个哆嗦,没有继续说,缩了缩胳膊,把捡来的破旧毯子往身上拢了拢。 “也许作恶的是红眼恶魔?”陈大哥分析着,但这样的分析同样单薄,并没有什么作用,他拍了拍穆天野,说,“你先睡吧,我守着,一会儿叫你。” 穆天野点点头,一整天持续使用精神力,也会让他感觉到疲倦,问了陆彩云一声,自己到沙发板上躺着了,沙发板光秃秃的,有些硬,他躺了好一会儿,听到旁边陆彩云的呼吸已经均匀,自己却还没有睡意。 精神力如同蚕茧一样包裹着他,他用这种方式来防范危险,一旦有那些古怪的东西,哪怕只吸收了一丝精神力,他也能够马上感觉到,采取应对,但,那种东西到底应该怎么应对呢?他可不信物理攻击会有用。 另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陈大哥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他自己都没在意,但穆天野在心中想了又想,日记本中提到的红眼睛婴儿,奥赛拉死了之后再睁开的红眼睛,还有本子中写过的两场大火,同样从厨房而起的火,不,也许,应该是三次,还有一次烧死那个婴儿的火,也是在厨房,这三场火,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再想想,他们是从马厩开始查看的,要到厨房的话,还要到这一圈儿的尽头,所以,明天是不是应该更改一下,又或者加快速度,先去看看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改错字! 正文 第133章 以噩梦古堡为中心,庄园圈起来了好大的一片地方,古堡大门前的喷泉花园,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花园,四处都种植着植物,高大的树木也比比皆是,穆天野早起出来,看了看那些高大的树,想想,如果不去破解古堡的秘密,也不去找什么恶魔的恩赐,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把树木锯断,又或者找到长长的木板绑在树上,爬上树,再通过木板滑下围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逃脱?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十天之内逃生,这个任务本来就不那么具体,并没有说是十天之内逃出庄园,所以,还是有待商榷。 “你起得真早!” 相较于两个男人只是各自睡了三个多小时,陆彩云安稳睡了一夜,早起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四周看了看,说:“其实这个古堡还挺好看的!” 这是一个晴天,早早就冒出头来的太阳让古堡内也有了阳光的播洒,花园里,更是一片美好景象,哪怕那些凌乱肆意的藤蔓,在这样的阳光下看来,也有着自由旺盛的生命力,少了那种阴森恐怖之感。 “我想去厨房先看看,顺便也可以找些吃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还能吃。” 哪怕已经历经了几个世界,但陈大哥也没有足够的积分换取储物类的器物,每次任务来临,只能尽量在身上多准备一些装备,压缩饼干占据的位置是很少的,为了更多的护身装备,他并不能够带很多干粮。 显然,他也没有大方地与人分享干粮的意思。 穆天野点了点头,他身上同样带了些吃的,但也是防备不时之需,饿极了救救急,真的想要凭着这些吃饱,显然也不够量。 陆彩云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谓的无限世界,昨天陈大哥只是对她简单讲了讲,这次只有她一个新人,从目前来看,活下去的希望也不大,陈大哥懒得跟她说那么多,浪费口舌。 “好啊,赶紧去吧,昨天我什么都没吃,可是饿惨了。”陆彩云昨天被那四个女生吓住了,又惊又怕的,后来事情又多,几乎想不到饿来,这时候想起来了,手摸着肚子有两分尴尬。 穆天野听到她肚子响,只当没听到,点头说:“厨房在那边儿,咱们从这边儿走,还是绕过去?” 正经的路面上都铺着石砖,哪怕枯枝败叶覆盖了一层,但和周围的草坪花圃比,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这是可以绕过去的大路,另一条,则是小路,从这边儿,隐约可以看到厨房那里,直线距离并不长,但却要挨着古堡走,这显然让穆天野有些忌讳。 陈大哥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去厨房的路,默默点了点头,说:“绕行吧。” 古堡中一直很安静,那四个女生进去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陈大哥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太愿意靠近古堡。 “为什么绕行啊,直走不是最近吗?不要浪费时间了,趁着太阳好,咱们吃完了饭赶紧找东西。” 大约是晒在身上的温暖能够让人勇气倍增,陆彩云气色比昨天好多了,精神百倍地说。 穆天野不搭理她,比起那点儿浪费的时间,他宁愿摸黑找东西,走上大路,快要绕过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住宿过的小屋,又看了看古堡,然后看了看位于两者中间的一棵大树,那树极高,上面的枝桠也多,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成片的黄叶,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陈大哥顺着穆天野的方向看了看,那些黄色的叶子似乎是在提醒人秋天到了,但草地上却还能找到不少的绿色,“这里的季节大概跟咱们的不太一样吧,要不然就是树种问题。” “可能吧。”穆天野虚应了一句,转过头继续往厨房走。 日记中提到厨房经历了两次大火,烧死红眼睛婴儿的火应该局限在厨房之内,所以外面找不到痕迹才对。 但是眼前的厨房,到处都有熏黑的痕迹,不像是经过了修缮的那种,而同样的黑色层层叠加,无法让人分辨到底是怎么烧成这样的。 “怎么这么黑?” 外墙上都能看到明显的黑色,里面更是全部乌黑一片,哪怕是大白天,阳光还好,却也没有光线照射进去,这或许是厨房方位的关系,本来就在背阴处,但… … “昨天好像没看到这样黑的建筑吧!” 昨天天色阴暗,一直都是要下雨的那种样子,周围的光线也不是很好,如果没注意到,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里面不会有什么吃的了吧。”陆彩云在门口踟蹰,一看就是火灾现场的厨房,让她不太想进去,如果里面有烧死的人怎么办? 想到那些黑色之下可能藏着尸骨,她就死活迈不动脚了。 “肯定不会有,但说不定能找到别的。”陈大哥这样说着,率先迈步进去,同时也掏出了一把匕首来,乌黑的匕首表面全无光泽,似乎融入了这样黑暗的环境之中。 穆天野拧开了一个小型手电,笔直的强光照亮了前方,陈大哥回头看了他一眼,扭头又去找东西了。 果然是烧毁之后的痕迹。 很多堆积的黑色一碰就化为飞灰,哗啦啦散开了,还有一些则往上弥漫,形成了黑色的烟雾。 陈大哥眯起眼睛,找到了灶台所在,比起容易焚毁的厨具,灶台是土石垒成的,显然更加容易保存。 上面的铁锅还在,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能不能用也是未知数,至于下面,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穆天野。 穆天野点点头,跟陈大哥,一人一根棍子,开始扒拉灶台里的东西。 大片的黑灰涌出,哪怕闭着眼睛,尽量躲避,还是有一些迷眼,穆天野用精神力制造的防护罩,对这种完全无力的东西也没有多有效的作用,顶多是隔了一层,让它们沾不了身,但他自己还是被影响了视线。 陈大哥就更倒霉了,他没有这样好用的精神力,哪怕用袖子挡着脸,等到烟雾落尽,他也是一身黑灰了。 灶台下并没有什么东西,正当穆天野想要放下棍子的时候,突然顶端有了一个撞击声,不等他继续去扒拉那个东西,棍子突然燃烧起来,火光透过黑灰,好像一下子冲上来一样,让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你们点火了吗?” 门口的陆彩云也看到了火光,她以为这两个人因为看不清楚又弄火把了,也不是很在意,问了一声,目光又转到旁的方向去了。 地面掠过一个黑影,陆彩云惊叫一声。 穆天野扭头去看,见到她仰着头,似乎看着天上什么东西,微微缩着脖子,有些躲闪的意思。 “怎么了?”他扬声问。 “是鸟,一只黑色的怪鸟,啊,人脸!”恐惧的尖叫声骤然响起,穆天野感觉到旁边儿的陈大哥胳膊都颤了一下。 可能只是碰到打火石了吧,火光稳定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穆天野这样想着,扭头就出去看所谓的人脸鸟了,阴影之后,陈大哥的双眸血红,盯着那火光又多看了一会儿,才缓慢起身,等到再抬眼,瞳仁儿又恢复了黑色。 随手扔了木棍,似是压在了那火苗上,火光熄灭,重新恢复了黑暗。 前后脚走出厨房,两人顺着陆彩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黑色的羽翼,伸展开大约**米的样子,黑色的影子冲着大树飞去,消失在那一片黄叶之中。 “那只鸟,有一张人脸呐!”陆彩云心有余悸地说着,但话音到最后,似乎又不是很肯定,语调发虚。 陈大哥收回目光,说:“你看错了吧,可能是白色的羽毛。” 黑色的大鸟,若是身上头部的羽毛是白色的,也许会让人不经意间以为是人脸,这个解释并不是说不通。 穆天野本能地放出了精神力,而那些精神力竟然无法缠绕住那只鸟,自然而然地滑开了,像是触摸到一片空气一样。 那鸟一定有古怪!他十分肯定,然而有什么古怪,他却又无法说出,再一细想,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不一定对,因为这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连叶黄草绿都能同时出现,可见这里的生物未必都是他所熟悉的那些,所以也许这种鸟本身就能规避精神力呢? 的确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时候,他倒希望那四个女生在了,说不定她们的资料库中能有更多对此的解释。 也许,该到古堡内看一看? 古堡之内,台阶上,三个女生还在不知疲倦地向上攀爬,地上,红眼睛的奥赛拉却打开了一道暗门,顺着楼梯往地下去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城随着她的经过徐徐展开,倒影一样的古堡庄园,还有庄园里面的人。 红色的眼睛好像烈火一样的颜色,各司其职的人们,忽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一双双红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新来的奥赛拉…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么早!勤奋的我决定早点儿睡,晚安啊! 希望不会有人害怕,自我感觉很温和啊! 正文 第134章 碧色的玻璃窗上有着很多精细的花纹,阳光照射进来,就像是经过了精雕细琢的修饰一样,地上的影子也有了同样的花纹,颜色浅碧,好像海上的静夜,又似池中的碧波,荡漾着谁也无法描绘的纹路。 古堡的铜铸大门推开,没有一丝声音发出,陆彩云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哪怕用手按着,也压不下这样的声音。 适才,厨房没有找到吃的东西,不得己,三人分享了一些食物,因为预计着十天的量,谁也没有吃多少,只是吃了两口垫垫,对于正常三餐的人来说,这样反而更饿了。 “不好意思,咱们继续走吧。”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陆彩云大步走在了前面,那分割开来的花纹透着丝丝缕缕的橙红,好像是外头阳光的颜色。 “不,不要踩那些红线!”穆天野急忙拉住了陆彩云。 随着他的这一声喊,上空,似乎有什么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血色伴随着碎肉块儿乒乒乓乓地落地。 “啊——”陆彩云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她忙不迭地后退,并没有被肉块儿砸到,但身上还是被血色染红了一片。 陈大哥抬头,看向上方,楼梯,墙体,到处都是这种红色花纹的分割线,而最上面,三层墙壁上,正在向四层进发的女生,两个! 她们撑起了一种白色的光盾,奋力阻挡着那红色花纹的着落,听到尖叫声,一人低头看了他们一眼,喊道:“去,把玻璃砸了!” 光盾随着她的分神,似乎减弱了一些,光芒都不那么刺眼了,陈大哥听了吩咐,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跑到外面,准备从外面砸玻璃。 这是个明智的决断,因为城堡内部,所有的东西上都有这种红色的花纹,虽然是通过玻璃映照过来的,但能够分割血肉的光线,可不是日光该有的效果。 穆天野跟着一起,他并不准备在屋内走钢丝一样小心越过那些红线,谁知道这些花纹会不会移动又或者怎样,万一不小心,那可是分尸的下场,最让他忌惮的还是,这种光线连精神力都会分割。 若不是他的精神力先被分割了,他也不会发现这种看似只是光映照下来的花纹会有这样霸道的效果。 地面上的血迹顺着花纹向一个方向缓缓流淌,陆彩云还在原地惊恐,但她并没有再叫,而是不停地用手把脸上的血往下擦,这怎么擦得干净,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胡乱地擦着脸,一张脸血糊糊的,而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反而注意到了流淌着的血线。 “血,那些血,在流动!” 已经到外头砸窗的陈大哥很快发现这座古堡的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从外面根本咋不动,铁锄头都弯了,玻璃还是平滑光洁,一尘不染的样子。 穆天野听到陆彩云的惊呼,跟着陈大哥又回到门口,没有人踏进去一步,他们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果然发现了那些血是在流动。 散落的血汇集到血线之上,然后向着一个方向流动过去,地上的碎肉块儿,也因为被光线所分割,不停地流下更多的血,直到变得苍白… … “蠢货!还不快去打破玻璃,不然血池得到滋养,咱们就要都死在这里了!”台阶上的两个女生明显已经坚持不住,玛利亚尖叫着,她的声音因为过于尖锐,几乎有些变调。 “外面打不碎!”陈大哥还拎着那把弯了头的铁锄头,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两步,高大的各自不得不可怜巴巴地缩着,生怕那光线照射到自己身上,尽管如此,他的胳膊上还是被削去了一块儿肉,这才能够站到一面玻璃的内侧。 用尽全力把锄头砸过去,哪怕没有了尖儿,到底是铁家伙,重量还是有的,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不等他高兴,碎裂的玻璃缝隙,更多的阳光形成花纹照射进来,穆天野及时拉了他一把,但拉回来的已经是一个表面四分五裂的人了。 虎斑花纹一样,幸好,时间很短,大家速度都够,那些光线造成的切割伤痕并没有触及内里,陈大哥自己又有那样的能力,还是活着的。 哗啦啦,玻璃碎了,完全敞开的窗口有冷风灌入,一同大肆入侵的还有那温暖的阳光。 穆天野捡起锄头,对这些死物,光线并没有什么作用,不能够做任何的分割,不然,这座古堡早就是四分五裂的废墟了,绝对坚持不到现在。 锄头挑起一块儿肉,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扔到窗户面前的成片光芒之下,很好,没有再次被切割。 松了一口气的穆天野跳方格一样跳到那处阳光所在,果然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他发现因为这面的纹路被破坏,那些流动的血液不得不顺着其他的线路继续朝一个方向前进,速度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慢了许多。 下面的玻璃碎了,对上面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影响,两个女生还在苦苦坚持,却也因为下面的局面而受到了一丝鼓舞。 奥赛拉的突然死亡,已经让她们对于此行有了不好的预估,但,银发女生如此悲惨的死亡,还是出乎她们意料的。 郝丽已经愤怒到极点,光盾死死地支撑着,但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做其他应变了,唯一能够依靠的玛利亚,其实并不是个合格的同伴。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玛利亚已经开始发疯了,她动作极快地挖下了自己的双眼,两指一抠,血淋淋的两个眼珠子就被她挖了下来,然后眼珠被扔到了下面,很奇异的,从这里到一层,不知道多少花纹光线,但是它们都对那对眼球视若无睹,根本没有去切割。 “拿着我的眼,找到血池,毁了它!” 双眼的部位是血糊糊的黑洞,两行血泪一样的痕迹划过苍白的脸颊,嘴角却是带着微笑,玛利亚低头,她已经丢了双眼,却像是还能看到一样,高声吩咐着下面的人做事。 两个眼球落下来的时候,穆天野是在正下方的位置,他的精神力先感觉到了东西,缠绕了其中一个,好像触碰到了开机键,一大堆东西倏地传输到脑中。 站在他旁边儿的陆彩云接到了另一个,奇异的,在下落的过程中,眼球上的血色不断被分离,落到陆彩云手中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眼睛形状的圆石头,晶莹美丽,好像女人最爱的珍珠。 听到喊话,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那血洞洞的眼窝,吓得又是一声尖叫,手中的眼球也随手抛了。 陈大哥眼疾手快,接住了那个眼球,高声问:“怎么找?” 他这样问的时候,眼球表面竟然出现了图像,是个地图模样的东西,还有小箭头指点着他们要前进的方向。 这个方向,正与那些血液流动的方向一致。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这一定是某个宝器。”陈大哥对无限系统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知道积分能够兑换的东西有多么品类繁多,接受“宝器”的设定之后,再看这眼球也不觉得诡异可怖,反而暗赞公主兵团的大手笔。 说不定那些女生的眼睛都是这样的特异宝器。 落入穆天野手中的眼球并没有显示同样的图像,在跟他的精神力连通之后,大片的文字信息都进入了他的脑中,横冲直撞,穆天野微微皱眉,收拾了那些资料之后再看,手中的眼球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晶体,没有任何特殊。 陈大哥不知道这番缘故,见到他手中的眼球并没有特异之处,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并没有发问,直接道:“跟我走。” “可不可以不去啊,我觉得这里也挺安全的。或者我到外面等着。”陆彩云实在是被吓破了胆,但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尸雨,总会知道畏惧的,何况她本就不是胆大的人。 “可以,你自己去,我们要去找血池。”穆天野懒得劝人不要脱队,这又不是电影电视剧,没有什么脱离团队必死的法则,此去必然危险,谁能活下来都是未知,又管得了那么多。 陈大哥皱了皱眉,也不多说什么,说了一句“随你”,就小心翼翼地躲着花纹前进了。 穆天野紧随其后,随手把眼球状的晶体揣到了口袋里,学着陈大哥那有些滑稽笨拙的动作,尽量快速地前进。 看着他们的背影,陆彩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或许有一些坚强,但更多的是软弱,这种情形之下,谁知道此去如何惊险,倒不如等在这里,至少看着安全一些。 阳光之下,她抱着双臂,摩挲了一下胳膊,试图让温度上升一些,莫名地,晒着这样好的阳光,她觉得极冷。 沉浸在害怕中的陆彩云没有注意到,残留在窗户上的碧色玻璃正在缓慢生长,一点点,一点点,渐渐补全着纹路,若是她不及时应变,恐怕最终也难逃被分割的下场,那些玻璃,是有生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明月曾照彩云归——总觉得这句话意思很好,于是,彩云也是个很好的名字了! 这是昨天欠下的! 正文 第135章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 面罩被摘下来,露出来的是一张张惨白的脸,还有脸上那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 “啊——” 尖叫着的女人穿着好像画中见过的那种大裙摆有腰撑的裙子,她被杀死了,但倒在地上,血流干了之后,她又再次站起来了,睁开的眼睛是鲜红的,她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看了她一眼,等她进入了队伍,他们一同返回了噩梦古堡。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姐姐,我早就想要看到你红眼睛的样子了,一定很好看!果然,你是最美的!” 黑色眼睛的年轻人这样说着挑起了女人带着美丽大卷的金发,俯下身,用鼻子轻轻地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样子微微闭上了眼… … 眼前还是碧色的一片,那些光线形成的花纹好像是在彼岸盛开的红色花朵,一朵朵绚丽多彩,却又阴暗靡丽。 穆天野还在跟着陈大哥往前走,但他眼前的视野却像是分割成了两片,一半是正常的视角,能够看到陈大哥的背影,还有那些碧色和花纹,但另一半,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画面,有图像有声音,那直接传入脑中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到陈大哥的脚步声。 心神被一分两半,他能够同时听到两种声音,看到两个画面,这是那个眼球的作用吗? 这样想着,他想要掏出眼球看一看,但走在前方的陈大哥,又一次因为过于壮硕的身材吃了亏,腰腹处少了一块儿肉,血流下来,染红了衣裳。 手停住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哪怕目前的状况很难让人集中心神,但… …穆天野把大部分精神力用来调整动作跟着陈大哥往前走,另一小部分,则继续看那不一样的画面,他觉得所有的疑问或许都能够从那些画面中得到答案。 “我亲爱的哥哥,你觉得这样好看吗?我觉得本只有这个时候最可爱了!你看,他现在多听话,再也不会动不动发出那种刺耳的尖叫,吵得人脑仁儿疼了,也不会到处乱跑,玩火,烧了我的了,多听话啊,我可爱的弟弟,本。” 年轻人这样说着举起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蚕茧一样的东西,血色的蚕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流淌着的血色是半透明的,里面的那个东西,是个小孩儿! “恶魔,你是个恶魔!”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情绪激动,眼白都在泛红,怒睁着眼斥责着年轻人的行为,然而年轻人不为所动,他轻轻地笑:“二哥你这是在说什么啊,大人听到会生气的!这是我向大人祈求来的恩赐,你看看,这样,很美丽不是吗?” 他把那血茧又向前托举了一下,好像特写镜头一样,那血茧也在穆天野的一半视野中放大,他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孩儿,却又不仅仅是一个小孩儿,那是一个没有了皮和骨头的小孩儿,惊恐的眼睛还睁着,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瞳仁儿,血色流淌在茧内,连他头发的颜色都不能看清。 吓了一跳的穆天野差点儿要往后退,背上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完了,被削去了一块儿肉。 前头的陈大哥对血腥味儿其实很敏感,发现身后的异动,小心地回头说了一句:“注意点儿。” 穆天野默默地点头,他当然要注意,这视野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一开始连通了精神力以外,他根本没有和那个眼球连通,怎么会看到这么多? 前方所走的路越来越狭窄,同时也越来越阴暗,这是一件好事,离开那些玻璃,就没有了那些花纹,一片黑呼呼的环境固然让人害怕,但在经历过阳光下的恐怖之后,这种阴暗反而让人安心许多,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手电筒拿出来照亮,陈大哥顺着眼球中呈现的箭头指向走,而穆天野则一直观察着地面上血液流淌的方向,到了阴暗的地方,那些花纹无以为继,血液便顺着砖缝向前。 地上的砖应该是某种玉石又或者是类似的东西,有着自然的荧光,血色流淌过后,穆天野发现这流淌过去的纹路,跟那些花纹是类似的,所以,算是某种符文还是什么诅咒? 他不相信这种类似只是偶然,应该是刻意弄成这样的。 另一半视野此时又出现了新的画面,年轻人如玛利亚一样,顶着两个血淋淋的眼窝出现,然后,他拿起布条在上面系了几圈儿,再看,就是一个无辜者的模样了。 “哦,怎么会这样,大火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起火呢?” 他的身边有不少人,都在安慰他,他们都劝他:“幸好你没事,不然就没有人继承古堡了。” “这真是件不幸的事情,万幸是你还好。” “没关系,没了眼睛也没关系,你还有侍从在,一切都会好的。” “不要担心,一定有医生能够治好你的。” “是啊,现在最要紧的是收拾这一切,真是太不幸了,这一场大火。” “要我说,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要防备了,能够生出红眼睛恶魔的女人,能是什么好的吗?” “是啊,那一定是恶魔在世上的化身,真是可怕,竟然会点燃了这样大的火!” “请不要这样说,大家不要这样说,她只是个失了孩子的可怜女人。”年轻人惨白着一张脸,这样讷讷着,为那个已经葬身火海的女人辩解。 他的侍从,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扶着他,对他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似乎是担忧他的心善。 联系之前的两个片段,穆天野马上明白这个年轻人是伪善的,此时此刻这样的装娇弱装白莲,才能让他更好地脱罪,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即便是他身边的人。 不需要防备那几乎无所不在的花纹,穆天野的心神便全都沉浸在这个推理上了。 通过这三个片段,他不难猜测这个年轻人的身份,那本日记本已经说了很多,这个年轻人必然就是那个侍从伺候的少爷,一直装成小白兔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虽然不知道他的父亲还有继母是怎么死的,但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然后,他出于某种不能够被人理解的思维,弄死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兄长还有姐姐,哦,还有一个异母弟弟,甚至挖了自己的两个眼睛,弄出一副被火熏瞎的受害人姿态,得到了众人的同情,继承了古堡。 三个片段画面之后,再没有什么出现,穆天野无法进一步分析,也只能猜测,厨娘生出红眼睛的孩子,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而那个恶魔的恩赐又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让一个生活富足的年轻人信奉了恶魔呢?年轻人口中的大人必然是对恶魔的尊称,而恶魔的恩赐,难道是给了他一副狡诈心肠和伪善面孔吗? 还有那两次大火,为什么都是从厨房起来的,为什么总是那个厨娘… … 穆天野想着,掏出了口袋里的那个眼球状珠子,手感有些不对,拿出来看看,果然不对,白色晶体的珠子上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膜,触手温凉,这是… … 他又翻了翻兜,之前装到兜中的那个小玻璃珠不见了,所以,这是因为两者融合了吗? 那么,那些画面是因为那个玻璃珠出现的? 如果玛利亚一开始就知道那三个片段,那么她们根本不可能去爬古堡,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小路一直向下,或许正确打开这座古堡,解开秘密的方式应该是进入地下。 穆天野这样想着,手电往前照了一下,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前面的路很正常,是的,很正常,只是陈大哥不见了。 “陈大哥?”穆天野轻声唤了一句,没有人应声,手电四处照了照,没有人在,然而,这里就一条小路,到底是在哪里走岔了? 他想要往后退,又照了照身后,没有人在,然而,两旁的墙壁,难道是错觉吗?好像在向中间挤压? 前面的路已经能够看到尽头,只要再走过两三块儿方砖,就能够脱离这逐渐狭窄的甬道,而后退的话,路几乎看不到尽头。 来的时候,有走这么多路吗?穆天野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之前一直分心,以至于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别无选择。 黑色的墙壁其实并不是黑色,快要走出的时候,甬道变窄得更快了,擦过肩膀的那一块儿,衣服破了,皮肉蹭了一下墙壁,然后,穆天野发现天使之心染上了一片血色,再不见纯白模样了。 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被墙壁吸收了,那些石砖,跟喷泉池的那些是一样的,该死,竟然才发现! 穆天野懊悔自己的大意,但眼下并不是懊悔的时候,血线还在继续往前,他找不到别的路,也只能顺着血线走,尽头必然是血池,而毁了血池,也许就能够从这个已经封死的地方出去? 今天,才是第二天,却已经是如此凶险。穆天野抿着唇,十天,他是否能够在十天之内逃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36章 四壁都是同样的石材,那些能够吸收精神力,污染信仰之力的黑红色石材,是的,污染,穆天野虽然还不明白那种血色到底有着怎样的作用,但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不好,倾向于某种预感一样,本能地觉得那是一种污染。 然而,他并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来阻止,甚至为了不让精神力被过多吸收引起自身的疲乏,他收敛了精神力的辐射范围,围拢在周身,这样一来,也就无法看到石室内更多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的地方,都是黑红色的石材,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地面上的血色还在顺着石砖的缝隙流淌,不得已,穆天野只能追踪着这一条线继续往前跟进,幸好,前方还有路。 来时的甬道已经彻底被封死了,唯一能走的路… …穆天野神色严肃,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石室并非封闭的,一条直线的路径之后,终于能够重新看到并非手电的光源,这个时候,手电的光已经非常微弱了。 蜡烛点亮的光芒是橙色的,泛着些许暖意,然而这里的烛光却有些发红。 丝丝缕缕的水汽冒上来,腥乎乎的,血线顺着地砖,终于流到了尽头,一个圆形的池子。 池水是红色的,但很浅,并不足以覆盖脚面的深度,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一点,是因为池中浸泡着的那个血茧。 是的,血茧。 正是穆天野在另一半视野中见到的,并且被吓了一跳的那个东西。 因为光线的缘故——那些烛光都是同色度的,几乎看不出血茧中到底有没有东西,但这样的一个东西存在,还是会让人对这个池子望而却步。 手电不亮了。 穆天野无奈地把这个便携的手电揣到兜里,借着烛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更大的屋子,但并没有其他的布置,就是这样的一个池子,或许还有其他的门,但在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看到。 血液流入池中,似乎是会滋润那个血茧,让它的颜色愈发鲜活。 出不去了吗? 他还记得玛利亚的话,说是毁了血池,但,怎么毁? 精神力一触及就被吸收了,手摸上去的话,马上会有一层血色笼罩在天使之心上,比之前触及到的那些还要来得浓烈迅速,身上除了已经不亮的手电,没有任何工具,而用手电敲击池子,呵呵,碎的自然不会是池子。 到了此处,穆天野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路,找到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他拿出那枚球状晶体,突发奇想地,用它当做投掷物,掷向了中间的那个血茧,精神力随之而去,想要看看那个血茧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球状晶体和血茧接触,附着在晶体上的精神力和血茧解除… … “哈哈,我看到了!哈哈,果然是这个,我喜欢这个藏品!” 玛利亚的笑声在空荡的屋子中回想,一层层回声有种莫名的诡异之感。 穆天野稍稍退后了一步,下一刻,就看到血茧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玛利亚,她竟然能够瞬移? 不,不是瞬移。 眼球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一只眼睛完好,另一只眼还是血洞,满脸的血还没擦干净,却已经笑着站在了血池之中,抱起了那个血茧。 “真是可爱啊,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完美!” 她着迷地用一只眼睛不断地审视血茧,比篮球大一些的椭圆型血茧就这样被她旋转着观察。 穆天野没有理会她这种变态的爱好,往旁边儿让了一下,血线突然变得流速加快,而且这个量… … 砖缝一样的血线能够运来多少血?这样大的池子,怎么也有七八米的直径,血量却在不断增加,很快,就没过了玛利亚的大腿,这绝对不是一两个人的血量。 “他们都死了吗?” 穆天野脸色不好,他不关心公主兵团的这几个女生到底怎么样,但,如果陈大哥和陆彩云都死了的话,心理上还是会有些不好受,哪怕没人援助,但是有那么个人在,感受上还是不同的。 “不知道。” 玛利亚手腕一翻,那个血茧突然消失不见,穆天野的眼睛一亮,她竟然有空间装备! 仔细看看,大概是她手上的那个镯子,玉镯,纯白色的。 玛利亚说了这么一句,便漠不关心地垂下手腕,让血池中的水流入自己的空间手镯之中,血茧的保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有这来自血池的血液才能够让它不会萎缩下去。 当然,最好是弄一个同样的血池浸泡它,只可惜,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够完全收取这个血池。 空间装备收纳物品也是有着限制的,首先是空间装备的载物能力,然后是物品的独立性。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能够容纳八立方米的空间,想要盛放一个一立方米的柜子,自然是能够放下,但,如果这个柜子和地面是连着的呢?难道还能放下吗? 自然是不能的,除非先行分割,让它们成为两个部分,这才能够装进去。 玛利亚的空间手镯算是公主兵团的标配,因为她与众不同的爱好,总有很多的藏品需要随身存放,所以她特意扩展了空间的容量,即便如此,这样一个血池,如果没有人帮她分割出来,她还是无法带走的。 玛利亚这样想着,眼神复杂地看了穆天野一眼,如果是郝丽在这里就好了,她的暴力切割,对这种东西最有效了,可惜,她刚才太兴奋,直接过来了,那么郝丽,她一个人自然是挡不住恶魔古堡的梦幻界线,此时,恐怕这些血液中就有她的。 明明是同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是遗憾可惜,甚至愧疚的,但,玛利亚只觉得一阵阵兴奋,想到这其中可能有她的同伴的血,她就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满了血迹的手指,觉得那些腥气中也有些甜意。 有着四分之一吸血鬼血统的她,简直无法拒绝这样的血腥诱惑,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忍不住舔了一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俯下身喝起来,她的胃就像是通往一个异次元,那些血液纷涌而入,却不见她的小腹微有鼓起。 穆天野对这一幕,只觉得不忍直视,好看的女生做出这种血腥的样子来,虽然也是另一种好看,却十分挑战正常人的三观,他自认还是正常的,所以非常看不惯。 “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理智上不想跟玛利亚再有任何交流,但这个好像封闭的石室,逼迫他不得不跟对方沟通,否则,怎样出去都是问题,各方面都被这里克制的他,不想面对这个血池过剩下的八天,然后面对任务失败的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要出去,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玛利亚顶着一只眼睛,完全没觉得自己形象不妥,冲着穆天野笑了笑,很是随意地把血池当成了游泳池用,这时候,血池中的血已经到了她的脖颈位置,仰泳完全没有问题。 “你忘记任务了吗?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十天的限制,难道你不想完成任务了?” 穆天野见玛利亚还是不为所动,他又道:“无限世界里,完不成任务,只有死路一条吧。” “是啊,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不过,那是你们。”玛利亚轻声地笑,一只独眼中仿佛有着嘲讽,“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我们是公主的侍女,怎么会死呢?” “什么意思?”穆天野终于直视玛利亚了。 “除了公主,没有人能让我们死。”玛利亚完全不介意跟一个要死的人说一些秘密,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就算那些人知道,除了更加畏惧她们,又能怎么样呢? 公主兵团本来就是无敌的。 地下,跟地面上有着同样的建筑,完全不符合空间知识的建筑整个都是血色的,跟那些红眼一样的血红。 奥赛拉融入了一群红眼之中,跟着他们去拜见红眼的王,很奇怪,那个王竟然没有一双红眼,反而是一个双眼空洞的瞎子。 “真高兴见到新的成员,多少年过去了,终于又有人来到我的古堡做客了吗?我可是一个非常热情好客的人啊!” 他这样说着,站起来,黑洞洞的眼窝朝向奥赛拉,好像是在看她,似乎在那个不敢让人直视的眼窝之中还藏了一双谁都看不见的眼睛,能够让他知道周围的一切。 被他注视着的奥赛拉,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她抬头,看向这个瞎子,这个所谓的王,突然,她眨了眨眼,瞳仁儿重新出现了黑色,迅速覆盖掉之前的红色,恍然大悟一样看向周围。 “竟然是这样,玛利亚或许会喜欢这样的环境,可惜,我不喜欢。”奥赛拉说着,反手抽出了一柄利刃来,微光闪过,割稻子一样割下了一片人头,那利刃上附着的光,同样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没有血液流出,到底的尸身好像空瘪的皮囊,甚至发出空洞的声音来,他们,早已经是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37章 黑色的瞳仁儿,眼白却完全被红色占据,这样的一双眼睛,实在不像是人类该有的。 身材壮实的男子靠着墙壁站立,黑红色的墙壁上仿佛有血色流动,一股若隐若现的腥气弥漫在整个石室之中,让人无法喘息,然而他却全然不曾察觉的样子,安静地注视着手中的一个球状晶体。 晶体上原来用于指路的标记已经没有了,反而如同显示屏一样,呈现出另外一个场景。 血池。 血色浓郁得发黑,里面,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女生正在其中游泳戏水,颇为怯意的模样,池子的另一边儿,一个没有蜡烛的角落里,一个男子站在那里,是穆天野。 “这些,是你的同伴吗?” 恶魔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又仿佛发自自己的口中。 黑色的瞳仁儿有一瞬间波动,好像在想这个问题的含义,又似乎在想需要怎么回答。 “很有意思,异世界的人。” 恶魔这样下了论断,球状晶体上以血池中的女生为中心,微微起了涟漪,血色波动,没有人能够看到那一片扭曲中到底是怎样的景象。 球状晶体迅速转换了画面,地下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看到那个双眼空洞的瞎子时,恶魔的尖啸充斥着石室,“背叛者!” 这样恶毒的声音宛若诅咒,画面中,那个瞎子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窝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哼。”随着一声冷哼,画面迅速终结,重新恢复成眼球模样的晶体。 “真是脆弱的灵魂,还有同样脆弱的身体,真是… …”恶魔的声音渐渐如同低喃,眼帘仿佛困倦一般逐渐低垂,遮住了眼睛。 靠墙站立的男子宛若没有力气一样顺着墙壁下滑,几乎要坐倒在墙根下的时候,突然站起,猛然睁开的双眼已经是一片血色,“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随着这一道声音,墙上骤然出现一个裂口,宛若一张吞噬一切的大嘴,把男子吞了进去,下一刻,庄园的外面,森林之中,一棵几乎要枯死的大树上张开了一张同样的大嘴,男子从中走出,回首看了一眼庄园,轻轻笑了一下,“任务完成。” 水光一样的波动频频,经过系统的判断,的确是任务完成,然后随着积分到账,系统的接引金光也把男子全身笼罩,直接带回了系统空间之中。 噩梦古堡的恶魔,那只困守万万年的恶魔,因为自身的狡猾和善于隐藏的特性,在遭遇了人类背叛者之后,再一次成功逃脱,来到了新的天地,他以为他将无敌,而他不知道,能够这样做的并非他一个。 无限世界,是一个真正无限的世界。 血池所在的石室之内,穆天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只看到正在游泳的玛利亚好像被什么力量所击中,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扭曲变形的状态之中,好像火焰上方的空气,充斥着暴戾的毁灭力量。 精神力不敢稍作探寻,本能地,穆天野往后退了几步,紧贴着墙壁,直到那些扭曲停止,血池中已经变了模样,玛利亚四肢扭曲,倒在了血池地步,而血池中的血水都不翼而飞了。 刚才那是怎样的力量? 穆天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时只觉得有一种大恐怖袭来,乃至他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要躲避。 若非这石室局限,恐怕早就跑开了,根本不敢停在这里多看一眼,那种力量,是噩梦古堡的力量,还是那所谓的恶魔的恩赐已经被某人得到并且使用了呢? 玛利亚死得很惨,然而穆天野根本不介意这个,本来这个女生就有着令人不敢苟同的品味,行事又莫测,死了倒还令人安心一些,不怕她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祸及旁人。 精神力稍作探测,确定那股力量来去如风,已经消失无踪,穆天野这才上前,第一时间撸下了玛利亚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这件事很容易就做到了,玛利亚的骨头似乎都被那股力量击碎了,乃至血肉迸溅,也就脑袋还算比较完整,身上的物件,唯一不曾碎掉的,也就只有她的头还有手镯了,哦,还有她那一只独眼。 虽然知道那眼睛大约也是什么宝器,但相较于这种用途的东西,穆天野还没有什么渴望,更何况,他自身携带的系统也未曾对那个眼球做出什么评估,也许是根本不够格。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只有到这个世界结束,系统才会对他得到的东西进行一个解说。 不管是哪种可能,除了心仪已久的空间装备,其他的,穆天野暂时都不想要,也就不是特别在乎是否丢失了什么价值高昂的东西。 白玉镯子不知该如何认主,穆天野的精神力很自然地上前绕了一下,结果顺利看到里面的东西,呃,玛利亚的品味还真的是… …不待细看,他就把那一堆东西统统抛了出来——真的是很轻易的一件事情,精神力一绕,想一想抛出,东西就都出来了。 血池瞬间被堆满,甚至还冒了尖儿,玛利亚的尸身被砸在了最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二次伤害,反正穆天野不准备细看,想着这也算是免了她曝尸,便不再理会。 墙壁上突然开了一道门,向着两边儿移开的墙壁露出了一条甬道来,还是来时的方向,就在穆天野的身后。 穆天野不及思考这当中到底有什么问题,飞快地冲入了甬道,向着来时的大厅而去,那里有着离开古堡的大门。 就在他刚刚离开,那堆“土”下,有什么隐隐动了一下。 “混蛋,到底是哪个混蛋,敢夺走我的东西!” 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玛利亚奋力地从她的珍藏品中爬出来,因为都是自己的真爱,舍不得损坏,哪怕自己的衣裳被那些骷髅裸、露的骨茬刮破,连头发都被弄乱了,她也不忍一下子破坏它们的完美,于是,只能一点点挪动自己的藏品,让自己能够爬出重围。 这费了她很大的工夫,因为挪着挪着,她就发现有些藏品因为移出的不谨慎被损坏了,玛利亚不得不一边骂着那个可恶的小偷,一边修补自己的藏品,比起任务啊,小偷啊,自然还是自己的真爱更重要。 因为她的这种思想,一时间,她竟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竟然少了一只眼睛,直到一切都整理妥当,她才发现这一点,启动感知的时候莫名发现另一只眼睛竟然不见了。 “除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否则,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那么,是谁偷走了我的眼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玛利亚很快发挥了联想,因为少了一只眼睛,所以她无法读取记忆,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她联想,能够挖下眼睛的只有她自己,而能够偷走他们的,必然是小偷,如果是小偷,那一定也会偷走她的空间装备。 难道小偷还会分两批,又或者偷一部分留一部分吗? 玛利亚完全没有想过那种不合理的可能,所以她判断,偷走她的眼睛还有空间装备的是同一个人。 因为这个判断,在以后的若干个世界,公主兵团和那个恶魔化身的陈大哥开展了不少次的明争暗斗,两大敌对势力差点儿要成为无限世界的主要矛盾。 并不知道有人给自己背了黑锅的穆天野很快来到了大厅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暗了下来。 碧色的玻璃全部完好,看不到当初打碎的那一块儿在哪儿,昏黄的光线同样在地上投射着各种花纹,穆天野小心翼翼地避过,他不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这种花纹是否有着同样的威力。 大门紧闭,古堡的大门是铜铸的,大约三米多高,实心无缝,这样的大门,想要凭借推拉的方式打开,对个人力量显然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穆天野试着推了推,发现推不动之后就不再反复尝试了,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大门的阴影处站定,他的身体十分疲惫,一整天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反而又是跑又是受伤的,这时候停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小伤不少,疼痛得让人心烦。 身上的压缩饼干还有一些,拿出来吃了,剩下的分量,怎么看都不够后面的八天,所以,他要在这里等大门打开,并且在打开的第一时间冲出去,庄园还很大,还有一半的小房间没有找过,说不定那里能够找到些食物,如果不能,也是命该如此了。 穆天野想着,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通过精神力认主,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镯子,但,里面为什么除了那些重口味的收藏品之外,完全没有一点儿食物呢? 想想玛利亚她们四个女生短裙长靴的简单衣着,如果空间装备里面都没有食物,那么她们会把食物放在哪里?难道不吃不喝吗? 并不知道玛利亚已经复活的穆天野根本没有仔细想过玛利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中二气息爆表的话,谁会认真去听,又认真去想那中间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因此,他也错过了一个知悉真相的机会,虽然知道了真相,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这一章,有没有明白一点儿? 事实就是这样无奈,“虽然知道了真相,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处在底层的小人物,哪怕得到了秘密,也只是听听八卦而已。 晚安! 正文 第138章 这一夜十分漫长,漫长却安稳,穆天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光线变化,地面上的花纹又起,有一条花纹的边界撩到了他的脚边,削去了鞋子和血肉,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身体和精神同样疲惫,他站起来,发现大门还没有打开,外面的声音完全听不到分毫,今天的阳光和昨天一样好呐。这样想着,穆天野就看到大门轰然打开。 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他飞一样地跑了出去,冲出台阶的时候还绊了一下,脚上的伤口因此流了更多的血出来,却也不能阻挡他站在阳光下的决心。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去拦截他,他平安出来了。 站在古堡门前,穆天野没有贸然去别的地方,而是认真盘算了一下这次进入古堡的得失。 陈大哥和陆彩云不用说,必然已经化作血池的血液了,那个公主兵团,说得很厉害的样子,让陈大哥都退避三舍,但其实,虽然有着种种不凡,但就他所见,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再次回到大厅,并未看到那个叫做郝丽的女生,穆天野便猜到流入血池的血液中必然也有她的一份儿。 这样算来,玛利亚是在他面前死的,他也看到了奥赛拉的死亡,还有昨日刚进去的时候那一阵血雨碎肉,也是那四个女生之一的,这么说… …如今除了他,竟是都死完了! 这个结论并不能够让人开心,因为他自己还身处险境,并且身边连个可做参谋的人都没有了。 今天,是第三天,还有七天。 穆天野这样盘算着,抬头,用手指遮挡住那些刺目的阳光,看向了庭院中的树木,那些高大的树木… … 再次开始探索周围的小房子,穆天野用精神力通通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异,又一一打开每一个门,看了看里面,找到了一个梯子,并若干不知道用途的红色珠子。 梯子架在树干上,穆天野选定了一棵树,开始攀登。 不算高的梯子很快就到了尽头,穆天野也从那不知名的树木上找到了枝桠,能够作为凭借继续攀爬。 事实上,他爬树只是想要看看庄园外面是个什么情景,能不能通过取巧的方式离开庄园。 经历了古堡内的诡异情景,穆天野完全不想在那个克制自己的地方找什么真相又或者出路,只要逃生而已,如果外面的情况不错,他拼着受伤也要翻墙出去,如此,也算是逃生了。 事实上,关于古堡,他还是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哪个恶魔的恩赐到底指的是什么。 大树高耸入云,枝桠也粗壮,足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也能够支撑起一个巨大的鸟窝。 穆天野爬到某处,看到那个几乎可以当床的鸟窝时,莫名想到了那个黑鸟,曾经让陆彩云惊呼有人脸的那个,这是那种鸟的巢吗? 鸟巢中除了一些零散的羽毛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不容忽视,那些红色的小珠子,穆天野掏出口袋中的那些,对比一下,果然是一样的。 这是什么? 精神力完全不能跟其有任何的反应,它不会反馈精神力,也不会吸收,对信仰之力也没有任何作用,至少不会因为触摸了它而造成天使之心染上猩红。 穆天野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完全无法从外表上判断来历。 但想到这座古堡中的所见,说不定还是不知道来历会拿得比较放心。 把鸟窝中的红色珠子拣出来装好,穆天野没有继续往上爬,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他往外看了。 庄园外面是一大片森林,茂密幽深,从庄园那座锁起的大门出来的路一直通到森林中去,被茂密的枝桠遮挡着,看不到路的尽头在哪里。 没有尽头,但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穆天野想了想,没有在这里多待,谁知道那大鸟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发疯来攻击他,他可防不住。 迅速从树上下来,又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木板等物,把梯子架到墙头,离翻越还有一段距离,但似乎也不是很难着手的样子。 穆天野松了一口气,看到这个梯子在,他好像已经看到一条逃生路在自己眼前展开。 然而,真的会有这么容易吗? 地下,跟奥赛拉对决的瞎子已经赢了,他是连恶魔都能欺骗过去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助的年轻人了,从恶魔那里获得的力量足够让他强大起来,即便奥赛拉有着各种宝器,也还是被他虐杀了。 死者的鲜血淋漓而下,他仰着头,空洞的眼窝好像看到了上面的种种,“真是不礼貌的客人,不跟主人家打招呼就要走吗?” 泥土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察觉到了他的意思,顿时充满了黏性,踩在地上的脚再也拔不起来,连着身子都开始往下陷。 穆天野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毫无应对,精神力并不能够对泥土有什么影响,同理,他也无法让大地听命。 手边的梯子因为这股下坠的力量被拽倒了,穆天野眼看着自己被泥土一点点吞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真是没想到,要这样死吗? 同一时间,同样被拉下去的还有玛利亚,她并不像穆天野这样抗拒下坠的力量,反而觉得好玩儿,做了一定的加速,结果反而是她第一个到达地下,见到了古堡的最后一任主人。 没有两只眼睛的瞎子,和只有一只眼睛的女生,两者面面相觑,好一阵子玛利亚才尖叫:“天啊,真是丑死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它竟然还活着!” 喜欢血腥恐怖的玛利亚大部分时候审美还是正常的,除了骷髅,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双目空洞的东西,还是活的! 就在话音落地的时候,她果断采取了进攻,虽然没有收集到足够多的记忆,但这种丑陋的东西,果然还是死了会比较顺眼。 两人的争斗一开始,瞎子就落于下风,对上光明正大的奥赛拉,他自然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但是对上各种手段频出,完全不理会是否低俗的玛利亚,他的那点儿小手段显然有些不够看。 棋逢对手的双方越打越是兴起,你来我往的,完全忘了周遭的事物,直到分出胜负。 “混蛋,你给我把门的打开,我要出去。” 玛利亚一脚踩在年轻人的胸口,尖利的鞋跟几乎要洞穿他的胸膛。 被打得吐血的年轻人完全没有理会对方这么不恭敬的行为,反而呵呵笑起来,如果他还有眼睛,那眼睛中说不定会充斥着一种兴奋的光芒。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呢?你不想看看我的藏品吗?” 作为古堡的主人,古堡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会知道,所以,他自然知道打败他的这位女士,喜欢的是什么。 “藏品?”玛利亚犹豫了,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作为公主的侍女,理论上只要公主不死,她们这些侍女就都不会死亡,或者说,死亡只是一种短暂的停摆,下一瞬间,就会重新启动。 当然,由于无限世界的各方面都有些限制,这个启动的间隔时间也许会比较长,还有一定的限制作用,比如说血肉完好才能够重新启动,至于血肉不完好怎么办,呵呵,当然是补完之后重新启动啊! 所以,死亡对玛利亚的威胁完全没有,所有人都是这样悍不畏死的情况下,无论是多么恐怖的世界似乎都不能让人害怕,又或者顾虑重重。 不打不相识,相谈甚欢的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地下,在古堡中参观巡回,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个时间,已经被拉入土中的穆天野就这样被遗忘了,他的精神力并不能够坚持太久,死于窒息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城堡的主人终于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存在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也就没有多事地把人弄出来,转头又一门心思跟玛利亚聊天去了。 如同恶魔发现了新世界会想要去探寻一二一样,城堡的主人,已经很多年不曾遭遇对手的年轻人对玛利亚口中的无限世界也有着无尽的好奇,然而,他到底曾经是个人类,即便侥幸得到过恶魔的恩赐,掌握过那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当背叛恶魔之后,他也只能保留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并不足以让他瞒过无限系统的耳目,去往新世界。 “听起来真是很不错的世界呐,但是,为什么我不能去呢?” 年轻人这样遗憾地叹息,玛利亚站在他的身边,正着迷地看着一个血池,血池中,一个女人躺在里面,她的身上不着寸缕,可以看到高高耸起的腹部。 “什么时候能够出生呢?我还真的不知道恶魔之子会是怎样的呐,真是很好奇啊!”玛利亚喃喃自语地,控制不住地想要划破女人的肚皮,看看下面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怎样的。 年轻人来到他身边,弯下腰,笑着说:“既然好奇,就留下来好了,总会见到的。”说话间,他轻轻抚过玛利亚的耳廓,然后,大手如爪,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咽喉,手上用劲儿一扭,玛利亚的头就歪倒在一旁,气息全无。 稍后,一具经过处理的尸身被浸泡在了新的血池之中,成为了年轻人新的藏品。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能去的地方,你凭什么去呢?——嫉妒是原罪啊! 于是,主角就这样扑街了,完全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本世界完! 下一章,番外! 正文 第139章 “真是恶心!” 金色的卷发随着甩头的动作飞过来,如同鞭子一样抽打过少年的脸庞,那是最柔软的鞭子,还带着某种花朵的芬芳,毫无力道的击打有些痒,那痒直到心底,让少年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一抓脸庞,最好,也抓住那金发的尾巴。 然而,直到那个大裙摆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他都没有摸到金发的尾稍。 “少爷,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身材有些臃肿的厨娘衣裙上有着洗不净的饭菜味道,少年很喜欢这种味道,同样也喜欢厨房里的炉火。 多温暖啊! 他不介意厨娘的手足无措,自顾自找了个地方蹲在了灶台前,拿了根拨火棍开始拨弄灶台里的炉火。 厨娘开始还有些顾忌这位少爷的存在,后来见他什么都不理会,也就不再理会他。 她需要做不少人的饭菜,实在没时间管一个少爷要怎么样。 一天天,等到时日长了,她已经不会对这个少爷的行为发问了,反正他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姐姐并不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姐姐更像已逝的那位夫人吧,那是一个据说十分端庄的人,厨娘悄悄撇嘴,那样的女人,有个什么趣儿。 虽然身材稍显富态,但厨娘的容貌还是可以的,稍稍打扮一下,那丰腴的身材说不定还能受到追捧,因为这个,她在仆人中很是吃得开,大部分人都愿意跟一个长得不错还会说话的人打交道。 直到,那第一次大火燃起。 火是从厨娘负责的灶台燃起来的,大家都断定是她没有收拾好干柴,这才导致厨房差点儿被烧,因为这个,老爷也责罚了厨娘。 厨娘愤愤不平,她想,一定是那个少爷干的,就知道这帮子贵族少爷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厨娘暗地里咒骂的少爷如今还是个极为年轻的少年,他偷偷藏起了自己在灶台中发现的红色珠子,两颗,很漂亮的颜色,但,为什么会在灶台里呢? 着迷地看着两颗珠子,少年忍不住又去别的地方搜寻,跟着他的侍从为此很是无奈,他不理解这件事到底哪里好玩儿了。 但少爷想要做什么,却不是他们这些侍从能够管的。 作为传说中的噩梦古堡,也许真的有什么宝藏呢? 一丝丝贪心让侍从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任何人知道,然后,某一天,老爷惨死在自己的床上,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现任夫人,少爷的继母目光呆滞地在一旁“啊啊啊”个不停。 第二天,这位继母也死了,死得很不光彩,据说是在某个男仆的床上发现的,当时甚至衣衫不整。 “那个放荡的女人。”大小姐用扇子遮住嘴角,冷冷地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余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了少年的所在。 少年仿佛察觉不到这话中是否有针对自己的地方,讨好似的冲着大小姐笑,痴迷地看着她那一头金发,多么灿烂的颜色啊,好像金子做成的。 两件丧事连在一起,少年的长兄迅速履行了一家之主的职责,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暗地里说这些都是噩梦古堡的诅咒。 “大哥,你怎么会相信这些,噩梦古堡的诅咒,分明就是那些人胡说的。”从来很少发言的少年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 然而,他的大哥并没有理会他的这些话,“无论是不是胡说的,反正我不要在这里住下去了,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除了有些收藏价值,哪里住得舒服了?回去,回去住,这是个不幸的地方。” 不,你错了,这是个幸运的地方!少年在心中默默地反驳了这句话,但看着兄长坚决的样子,他没有再说话,因为知道没有用。 夜晚,安静而寂寂,少年的房间在古堡的第三层,推开窗户望出去,能够看到一颗很高的树,树的那一边儿是侍从居住的房间,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他们而不被他们所看见。 刀锋划过咽喉,仆人倒地的时候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厚厚的地毯柔软而舒适,少年手中捏着一颗红色的珠子,眼神充满兴味,原来是这样用的啊!果然是,恶魔的恩赐! 他把那红色的珠子放入了死人的口中,奇迹出现了,已经死了的仆人重新站了起来,默然无声地睁开了眼,一双红色的眼睛。 红色,是恶魔最爱的颜色,也只有恶魔的最爱,才会有红色的眼睛! “哈哈,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真是恶魔的恩赐啊!”少年无声地裂开嘴,大笑着,完全没有一丝声音发出,跪在他面前的仆人,睁着一双红眼,安静地看着,一语不发。 搬家走的那天,是一个阴天,少年安静地进入车中,全不像之前反对的那样,这种乖顺的表现让人送了一大口气,反倒是最小的那个异母弟弟,尖叫着苦恼着,非要找他妈妈不可。 “真是讨厌的声音。”拿着的少年厌恶地合上了书,他最讨厌这个弟弟了,最讨厌,所以,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盗匪的突然袭击是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所以,猝不及防的众人很快有了极大的损伤,乱局之中,谁都顾不得谁,哪怕少年这个策划者,此时此刻的他也远没有以后的镇定,急匆匆吩咐人驾车回去了。 有一定防御性的古堡,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少年的二哥也是这么想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都回到了出发点,下车的时候,两人都看了对方一眼,二哥的眼中头一次有了对弟弟的欣赏,只可惜,太短暂了。 陆续有不少人逃回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件事,都说是恶魔的诅咒,如果离开这座古堡,说不定还会遭受什么厄运。 大哥已经死了,剩下的二哥是当之无愧的家主,他性子本就不如大哥强势,这会儿听到大家都这样说,心里头也有些害怕,顺势同意了继续居住,只坚持要把弟弟送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诅咒,不过,总要试试的。”这样说的时候,二哥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需要一个探路石,来证明这个诅咒是子虚乌有的。 如果弟弟们都没事,那么他自然不必在这里死守了。 少年默默点头,他听明白了这个意思,但,有什么关系呢?低垂下头,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容来,总是逃不掉的。 吵死人的弟弟终于死了,亲手把弟弟做成祭品的少年心情很复杂,看着自己做好的东西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中弥漫,他想,他或许是想要留下这件东西当做藏品的。 或许背叛的念头那时候就存在了。 弟弟的失踪让二哥彻底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下面的人愈发人心惶惶。 在这一片慌乱之中,少年显得极为平静,他甚至亲手接生了厨娘产下的孩子,那是个不足月的孩子,却一生下来就睁开了眼,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幼小的身体被托起来的时候是那样轻,那样柔软,比自己完成的收藏品更加脆弱的存在,恶魔,会是这样无力的东西吗? 少年亲手挖下了婴儿的眼睛,高声说:“这是个红眼睛的婴儿,是个恶魔!”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没有人在意那是不是真的红眼睛恶魔,反正这个厨娘不知道从哪里生了这个孩子,这个孽种,该死。 好像被蛊惑的人们点燃了灶台的火焰,然后把那个婴儿扔到了火中烧死,整个过程中,婴儿都没有发出无助的哭泣又或者喊叫,安静得有些诡异,有几个看到那婴儿入了火中之后还在笑,更是吓得手抖,这一定是恶魔! 大火再次烧起来的时候,少年就知道那是恶魔的报复,对着镜子,他不慌不忙地笑了笑,然后狠狠地挖下了自己的眼睛,干净利落的动作仿佛演练过无数回,带着满脸的血,他笑了,“按照恶魔的规则,我换给您了,大人,您还想要什么呢?一个新鲜的祭品还不能满足您的胃口吗?” 掏出兜中的白色帕子,慢条斯理地仔细擦去了脸上的血液,少年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找出布条,把眼睛蒙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他是个瞎子,是个受害者。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少年表现得无可争议,即便他瞎了,古堡的继承权也不会落到外人的手上,他就这样继承了这座城堡,以及,恶魔的恩赐。 噩梦古堡的血池投入了使用,新鲜的人血唤醒了这座古堡的魔力,刚上任的继承人也因此有了各种新的发现,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未知中,少年越来越烦那些会打搅他的人,这些人,做什么那么多话,都安安静静地不好吗? 于是,有了一个地下古堡,一个完全安静的古堡。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对亲姐姐有非分之想,被姐姐发现... ...——和谐原因,大家意会。 父亲跟儿子不清不楚,咳咳——和谐原因,大家意会。 继母跟男仆什么的,不用我多说了——和谐原因,大家意会。 少年跟厨娘生的婴儿被恶魔附身,然后被少年挖出眼睛弄死了——这是恶魔眼中的背叛。 为了探寻新生事物,少年沉迷地下古堡。 以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留言问,自我感觉都交代清楚了。 正文 第140章 房檐下冰棱刺棱棱的,看着像是要吃人的獠牙,一院子的雪还来不及清扫,就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了一个个乌黑的脚印,有些地方,因为热水洒过,还有了融化的痕迹,露出了下面褐色的泥土。 “快点儿,快点儿,真是不中用!” 管事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站在一旁高声吩咐着,下头的人来来往往地跑腿。 融化的雪因为低温化作了冰,有个下人端着一盆子热水从这边儿过,听到管事催促,一着急,脚下一滑,整整一盆热水就这么泼了出来,周围的人四散躲避,还有不及时被泼到了惊呼的,院子里一下子更乱了。 管事的眉头紧皱着,赶在大过年的生孩子也是让人心烦,尤其这位爷还是个不受重视的。 房间中,暗哑的声音渐渐低微,伴随着一院子乱糟糟的人仰马翻,属于婴儿那张扬肆意的啼哭声终于传了出来。 “哇,哇… …” “哎呀,是个很漂亮的小公子呐!” 负责生产的产公这般说着,手脚麻利地用缎子面儿的襁褓把孩子包裹好,富贵人家的男孩儿也是极尊贵,看这孩子刚出生就这样白嫩嫩的,长大了必然美极,说不定就成了哪家权贵的夫郎,可是不容轻慢。 管事的进来看了一眼,确定是父子均安,便往前头复命去了,不管怎么说,大过年的,生了个孩子也是个喜事,何况那小公子的确是生得极好。 也正是因为大过年的,府中的老太君听到下人禀告说三房那位生了一个儿子极为漂亮,也亲自问过了一句。 有了这一句,本来不受重视的三房突然待遇好了很多,不少人都说是这位小公子天生带福气,惠及了三房夫郎。 被谣传生来带着福气的小公子此刻正吐着泡泡,一点点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种婴儿身的地步。 窒息而死,真的不是个好死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发现无法获救之后,他果断用精神力包裹住玉镯,硬生生把它带到了这个世界。 同样的事情,他对直播系统也做过,不一样的是,那时候直播系统好像是藏在他的身体中,带过来还比较容易,玉镯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个实物,并不是那么好带的。 他完全没有章法,只能凭借自己的推断,把精神力如同蚕丝一样层层绕上玉镯,弄成一个“蚕茧”,这才安心闭了眼,结果… … 身为一个婴儿身,再怎么灵异也不可能带着一个玉镯出生,于是那个玉镯,不知道怎么弄的,被弄到他的身体里去了,大约是藏在识海吧,那个精神力蕴育的地方。 玉镯中的东西还历历在目,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里面的东西都被他清空了,剩下的只有那几颗红色的珠子,因为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暂时存放在了玉镯之中,其他的,他都还没来得及补充,事实上,因为不确定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跟着自己穿越,他并没有认真填充空间。 跟那个明确绑定的天使之心不一样,这玉镯,本来就是从别人那里来的,又不曾确定使用方法是否完全,他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太放心。 这样想着想着,小婴儿又吐出一个泡泡,也许他这次成为婴儿,也有非要携带这个玉镯的原因吗? 剧情再一次出现,小婴儿顾不得那么多,闭上眼哼唧两声就开始查看剧情,一会儿又睁开眼吐了一个泡泡,哎呀,来得太早了! 而且,怎么是女尊? “小公子长得可真好,从没见过这么白嫩嫩的孩子呐。” “是啊,哪家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白嫩的,以后长大了必然也是个极漂亮的… …” “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女郎能够把他娶回家去,看着真是可爱呐!” 百日宴上,难得出来亮相一回的谢谦被奶公抱着,让一众夫郎参观了一下就被带回了房间,其他的事情,就跟他无关了。 明明是个男儿身,却要如同古代的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后三从四德过一辈子,这,就是女尊世界的现状,如果不好理解,把男女换过来看,也是一样的。 以女为尊啊! 这样的世界里,身为男儿身,天然便要弱了一截,何况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怎么想的,生孩子这种事情也是男人来的了,于是,体质上的差距便愈发明显,就像男尊世界的男女差别一样。 谢谦看过剧情,知道原主也没逃脱这个差别,虽然他努力奋争,想要跳出这一方院子去,但最终也不过是到了一个更大的院子蹦跶,最后的结果还带累了不少人,自然,他作为犯官家属也没得着什么好。 在古代生活过,知道这里的普遍价值观念,即便这个世界是男女反着来了,但其他的,似乎都相差不多,谢谦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好的,尤其他发现随着精神力的恢复,那个只能够模糊感觉到的玉镯又可以用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然而,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谢谦的身份是定北侯三女的嫡子,古时不流行分家,定北侯共有七女,各自娶夫郎之后又有繁衍人口,孙子辈的,不算庶出,就有十几口人,这其中三房最少。 究其原因就是三房那位不喜正室夫郎,又不爱纳小,只喜欢在外头那种花街柳巷眠花宿柳,乐不思蜀的,能够有一个嫡子,简直都是天幸。 这种事情本应该怪不到三房夫郎头上,但正如古时有错事皆是做妻子的不贤惠一样,侯府之中都把错处归结到三房夫郎头上,认为是他看不住自己的妻主,嘲讽他没本事等等。 这种社会环境下的男儿心态真的不会多么舒朗,三房夫郎哪里受得了这些,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教导儿子,只望儿子更争气,又暗恨儿子为什么不是女儿身。 原主从小就被这般养着,日久竟是歪了性情,看不起天下女子,觉得自己最是厉害,偏偏又是个志大才疏,毫无惧怕的人,最终惹下大祸来,不仅害了他的妻主一家,甚至还害了定北侯一家。 好长时间不曾到古代了,即便某些规则都还算熟悉,但谢谦回想起来还是觉出了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当然,最大的压力还是婚嫁一事,他倒是第一回开始想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作为三房嫡子,谢谦还是很受看重的,尤其他长得好,从出生就好看,一直好看到了长大成人,自他被奶公抱着去见过老太君之后,这位府中最大的boss就看出了他的价值。 看过剧情,谢谦自然知道老太君是个什么打算,但他想得太早了,就算古时嫁娶早,怎么也要十五六年的光景,这么长时间,他可是等不到了。 老太君一去,七个女儿哪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便三房谢谦的母亲是个长日见不到人影的,那时候也是争得头破血流,分走了不少钱财让她去养那些清倌儿。 关系恶化成这般,又有哪个还会想得更长远,即便原主的相貌最好,到了还是没能入宫,而是被说给了某贵君的妹妹做了继室。 这桩公案中夹杂着不少的利益牵扯,谢谦只简单看了看就不再理会,他来了,还来得这般早,必然是要有所不同的,在上一个无限世界已经证明了,蝴蝶效应真的是能够影响剧情的,这时候看太多,先入为主,反而容易误导自己的判断,倒不如不看,还能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谢谦可从来没想过按照剧情找一个良人,不是纯正的土著,还真的很难接受这种世界观都要颠倒的巨变,他准备着趁着老太君还在,多从他那里讨些不乍眼的好东西,偷偷藏入空间之中,等到某日混乱直接离开。 虽然这样逃家的想法有点儿对不起父亲,但这已经是谢谦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身在大宅院之中,谢谦才真正能够换位思考一下,古时的女子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这还是权贵人家,若是那种普通人家,恐怕更是不如,生活的艰辛会让她们更渴望找到一个新的依靠,尤其在父母都不顶用的时候。 换到这里,男子们大约也都是同样的想法,谢谦曾听到侍儿们对于当小的看法,谁都知道那样的存在必然不会得正室喜欢,但他们都以为只要有了妻主的宠爱就够了,一个个少年郎,满面羞涩地幻想未来妻主如何如何,那幅画面,谢谦恐怕永远都不会忘。 曾经要依附于自己的女子要被自己所依附,甚至还要承受对方花心所带来的各种附加产品,不,这绝对不是他能够忍受的生活。 然而,想要跳出又谈何容易,这世道,对男子格外苛刻,女尊男卑,从两者位置互换的那一刻起,矛盾便避无可避。 若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便是再也无法忍了。谢谦对着镜子叹息,甲之蜜糖,乙之□□,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开始了,女尊! 哈哈,上个世界脑洞太大,吓到大家了吧! 晚安! 正文 第141章 “今日春光正好,十六郎何妨约上三五好友出门踏青呢?” 笑容款款的女子身着青色长袍,一副小小书生的模样,事实上,这位排行第九的二房嫡三女也的确正在庆阳书院就读,学习成绩,反正听二郎君夸耀,那是极好的,颇受院士喜欢。 “九姐。”谢谦站起身来跟谢九问好,同样是青色的衣服,却是一袭长裙,哪怕裙子里头还有裤子,并不差什么,看外形也跟袍子差不多,但谢谦心里就是不舒坦,尤其是这样对比的时候,他的脸色便格外冷淡,一丝笑容也无。 即便如此,因为他这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谢家诸人还是喜欢的居多,哪怕知道他不会给个好脸色,但见了他,总忍不住要多说两句,希望那双明亮的眸子能够多注视自己一会儿。 谢九抬步跨上凉亭,抽出谢谦手中的书,“又看游记?有这工夫,何不跟好友出门看看风景?总好过镇日枯坐。” 谢谦摇了摇头,把书抽回来,没说话。 已经十一年了,这些年中,他不是没有出去过,但见得多了,也就愈发明白艰辛来,身边的侍儿都是怎么来的?未尝没有好人家的孩子被拐了来的,他的武力值哪怕自己偷偷练,碍于体质所限,到底是不如女子,若是真遇上什么,难道只能靠精神力使唤吗? “九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不知道咱家这位十六郎么,可是没有几个好友的。”排行十三的少女声音爽朗,同样是嫡出的,她是大房那边儿的,底气倒比旁人足很多。 一身绣着繁复花朵的浅黄衫子,下头是橘色的长裤,腰间裹着的墨绿汗巾在浅黄衫下若隐若现,从花圃中穿行而来,简单的长马尾在脑后轻甩,活泼欢快的感觉扑面而来。 “十三,你又去骑马了!” 一见她这身,谢九就满面不赞同的模样,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十三,活猴儿一样,从能走路就没见她停下来过,摔了多少回还要上马,真不知道又要被大郎君怎么说了。 “女子正应马背上潇洒,策马如风是何等滋味,你这等酸腐是不会懂得的。”谢十三说着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马鞭,摆了一个策马的姿势来,抽飞一片花瓣,她自于其中得意地笑。 谢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好看到谢九眼中那一丝欣羡,像谢十三那样肆意的人,的确是让人羡慕的。 他也懒得跟谢十三计较口舌,这家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的来,偏偏你又明白,她是没恶意的。 事实正如谢十三所说,与其跟一帮正在长成的娇小少年们谈论胭脂花粉,诗情歌意,他宁愿自己在家中枯坐看书,至少不用被拉着品评哪位少女如何如何,免得跟他们一起来个青春期的躁动。 因为谈不到一起去,他便少有真正交心的朋友,遇到能够不那么春心萌动的,偏偏对方作态总有些娘的时候,他是不想介意的,但想到当下环境,总会心生闷闷,再也没了聊兴。 谢九也没和谢十三拌嘴,姐妹多年,总有些事情是比较清楚的,在另一凳上坐下,自有下人给端茶倒水,她轻呷了一口茶水,开口赞道:“这是老太君那里的云山茶吧,到底是不一样。” 侯府如今还能挂着这块儿招牌,让一众子女自持尊贵,便是因为老太君的存在,宫中但凡有什么要分下的,都不会忘了定北侯这一家,而东西只会送到老太君的手中,分与不分,是老太君的权力。 “嗯。”谢谦应了一声,老太君对他,真的是极好的,哪怕有因为这张脸而来的看重,但私下的教导和培养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除去时下必然有的“相妻”一项,“教子”上的道理也有着诸多可取之处。 谢谦也是有过教子经历的,认真听了,才发觉自己以前的教育方法也有些问题,不过都过去了,倒不必多想,至于“相妻”,只管把这个当做夫妻之道来听听,也是有些道理在的,至于说“不要嫉妒妻主纳小”之类的话,他便只当耳旁风,充耳不闻就是了。 “我喝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摆了一会儿姿势无人理会的谢十三最是人来疯,马上凑过来接上话茬,一口牛饮,一盏茶去了大半,“来点儿凉的,正好渴了。” “别给她倒茶,这么好的东西,给她这样喝了,真是糟蹋!”谢九忍不住开口。 谢十三嘟嘴不满,嚷嚷着:“我还就喝这个,什么茶不都是喝的,喝了就好,什么叫做糟蹋。” 这姐妹两个拌嘴起劲儿,谢谦却不想参合,拿了书起身,想要换个安静的地方看看,最近心里正烦,实在不耐听她们吵吵。 “哎,十六郎… …” 谢九在后头招呼,谢谦只当没听到,快步走开了,远远地,还能听到谢十三的大嗓门儿,“…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呐,十六郎才多大… …真当自己是媒公了!” 谢谦皱眉,果然,就知道年龄相差较大的姐姐突然找来,必然是为了某某介绍的事情。 好像单纯的少年郎喜欢哪个女生了,便要找到别人拐弯儿带话,这种现代都在流传的认识方式,古代也是存在的,女尊世界也不能免俗。 最开始谢谦还会上当,真当姐姐关心他身心健康劝他出门玩儿呐,后来看到那些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们,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又不是真正的十来岁的孩子,天真不懂事,他只看她们的眼神就懂得了。 只能说,即便是女尊世界,女子也不能免了做媒这种爱好,简直与八卦之爱一脉相承。 回到房中,才坐定,便有三郎君那儿的侍儿过来传话:“郎君说了,三日后西州候寿宴,别人可以不去,咱们家是必要去的,老太君早说让准备着,郎君特意挑了这几样首饰来,只求十六郎多选两样,莫要太寡淡了,看着不喜庆。” 捧上来的各色首饰都是不俗,但从欣赏的角度来看,自然是极好的,但要是自己戴,谢谦的脸色微冷。 “郎君还说了,十六郎若是不喜欢,只管去外头看了,便是定做,也定能找到满意的,可不许像上次似的。” “嗯,知道了。”谢谦摆摆手,他不耐烦头上戴着些零零碎碎的簪子,纵然有那些小巧的带着也不显沉重累赘,但他总觉得多了一层压力,让他有些不堪重负。 旁边的莺歌最是知道他的喜好,跟那侍儿使了个眼色,待他走了,自去取了几样摆到一个大托盘中,零零散散的,显得很少,拿来给谢谦看,“十六郎瞧瞧,这些可好,我知道十六郎嫌沉,不喜头上饰物多的,介时只需戴上这几样,花样喜庆不俗,腕子上再缠上一串红玛瑙的长索,必然华美,无须多加修饰了。” 谢谦扫了一眼,点点头,入乡随俗,他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戴,只怕就要有些“性子孤寡”之类的传闻了,若是名声不好就可以不嫁人,他自是乐意于此,可惜,这世上还有官媒一说,到了年龄不嫁人,官府可是要强配的,那时候,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还不如眼下表现乖巧随时一些,有了机会,反身即走,谁也不会提防,才是最妙。 西州候跟定北侯都是多年从军的老搭档,两个虽然说不上通家之好,但袍泽之情总是有的,定北侯又去得早,这么些年,朝廷上下还能不忘定北侯,也多亏了西州候的提携,大姐又娶了西州候的嫡子,如今女儿都比谢十三大了,两家还有再结亲的意思,对方寿宴,不仅要去,还要多给脸面才是。 谢谦只当又和上次的宴会差不多,对于女尊世界的男儿家来说,宴会的确都是同样的套路,来往都是对方的男眷,连对方家中七岁以下的女童都不怎么见,更不用说真正的当家人女主人了,又有什么趣? 左不过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到处看看花园子,吃点儿喝点儿,听听戏就回家了。 认识的那些同龄不同龄的男孩子,要不然是个鼻涕虫的模样只知道吃喝玩乐,要不然就是一副思春模样暗自矜持,再不然便是那些已经嫁为人夫的年轻男子一副内当家的架势,无比心塞。 每去一次,谢谦几日都不能展颜,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儿小的人,但看到那些男人的存在,他却像是心口上堵了什么,一百句话都说不出一句,甚至一个字都迸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问题是还有那种生活幸福,一副掉到蜜罐子里的呢?难道人家夫妻和谐,你还要不乐意了?难道人家子女绕膝,你还要不高兴了?没道理也不能这般没道理啊! 转念一想,若是男尊社会,女子这般就是理所当然吗?稍有几分心虚地说不是,但真的说来,到底是无法看那些和自己同性别的人这般卑微下去,反倒是女子,便有了些司空见惯的理所当然。 谢谦每反思一次,都要多沉默几日,他或许无法更改自己的某些固有观念,但对别人,却更宽容了一些,不会因为对方过于柔弱的名字和举止而忧愁烦闷。 作者有话要说:  常看女尊里头,很多现代女穿越过去,各种看不惯男的娇柔造作什么的,却不想想自己各种娇柔造作在对方的眼中,是不是有着同样的观感。 自然,对于女尊世界中能够独立的某些男性来说,他们真的希望自己找到的妻主是那种娇弱小白莲型的吗?如果是那样,他们其实不如同性恋,至少相对于部分独立自主的男性来说,女尊世界的其他男性还是普遍柔弱的。 时常想,那样想的女主在看到女尊世界真正的女汉子时,会不会有一种她们不该如此的观感呢?如果有... ...细思恐极。 ——谁尊谁卑,似乎早已如三观坚硬。 认为卑而要争尊的时候,真的能够争到尊吗? 正文 第142章 三日后,董卿遇到谢谦的时候,正是这样的一个时候。 董卿是西州候一位宠妾的表侄,这般一表三千里,按理说是不能够住到侯府之中的,偏偏西州候年龄大了,有些混不吝,对这位宠妾颇为疼爱,侯夫人早就不在了,后院之中,再无人有那个资格管束这位宠妾,一时都退避三舍的,莫说是让个沾亲带故的男孩子入府中白吃白住了,便是想要认个女孩子当亲生的宠,西州候多半也要允了。 如此一想,来个男孩子,反而无所谓了,顶多一副嫁妆的事情。 董卿这位可能会在很多言情小说中出现的“表妹”就这样登场了,他身材瘦小,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条暗绿色的腰带缠绕出杨柳细腰来,仅往湖边一站,便如荷花娉婷。 眼角一颗泪痣,更是平添多少忧愁,连看人的眼光,都似带了水光一般楚楚动人。 “董卿见过诸位公子。” 见到人来,董卿主动行礼,嗓音说不出的柔美动人。 “这是… …”谢谦本能地想要皱眉,这般娇柔风的男孩子还真的是不太符合他的审美,但想到日前所思,到底忍住了,面儿上没有露出什么来,轻声问了一句。 “董卿怎么也在这里?”西州候府上如今待客的是其长女的嫡七子贺棋,因着年岁与诸人相差不大,这才由他领路逛园子,再大一些的则由其未出嫁的兄长领取了别处赏玩。 贺棋问了一句,也不待董卿回答,扭头就对诸人介绍:“让大家见笑了,这位是祖母所爱的远亲子侄,如今正在府中作客,想是听到这里热闹,过来看看,勿怪勿怪。” 这一番话,虽没指斥“此位妾室子侄”却也不啻乎在表明对方无足轻重的地位。 一行几人,虽都是十来岁的男孩子,但自小生长在后宅,于此事上的敏锐度是一听就明,一时间,虽没人说什么,但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些不赞同和轻蔑来。 穷亲戚过来攀附什么的,在场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多少都是见过听说过的,对这种人,自然容易心生不快,难免露出一些骄矜之色。 当下便有人说:“这种人,理他做什么,不是说要钓鱼么?快去快去,我还想着一会儿钓上一条午时吃呐。” “瞧你心急的,谁短了你的鱼不成?” “便是没有你钓的鱼,难道我们还吃不上鱼了?” 一种说笑着,簇拥着贺棋向前走去,没人理会一旁低头站着的董卿。 谢谦从来不是多事的人,但人么,或许总对弱势有一些怜惜,他的精神力又委实太好用了,能够发现董卿在无声饮泣。 跟着向前走了几步,想想,又退回来,抬手递出去一块儿手帕。 董卿深深地低着头,似乎这有这样才不会让人看到他落泪,继而嘲笑他,为了达到隐藏的目的,他连抬手擦泪也不敢,突然,一块儿帕子递到了眼前,泪水砸在素白的帕子上,霎时湿了一点。 惶惶抬起头来,正对上谢谦的眼,他又想起自己满面泪水,急忙低头,匆忙间拉过了对方手上的帕子,擦了两下,动作一僵,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帕子,讷讷着,低声到了一个谢。 谢谦抬头看了看,跟着贺棋的那帮人已经走远了,一时间也没有几个发现他掉队,还是人缘儿不好啊! 没有继续跟上那支队伍,正好这里风景不错,他索性站定了脚,踱了几步来到湖边儿。 “哎,小心,那儿滑。” 身后传来小声的呼唤,带着些焦急。 谢谦回头,看见董卿讪讪地收回招呼他的手,又恢复成安静默立的样子,他笑了笑,到底是个孩子,心肠还好。 湖边生了薄薄一层青苔,看着没什么,一脚踩上去,若是不留意,很可能滑进去,这湖可是深着呐。 “你刚才说你叫董卿?”谢谦问了一句,也不去看董卿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看着满湖的荷花,清风拂来,都似带着香气的。 “嗯。”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谢谦没有回头看也知道必是那位小步挪来,若是他此时突然回头,只怕又会看到对方静止不动的样子,如此,倒像是小时候无论男女都玩儿过得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啊,好像是一二三,木头人? 似乎还有着别的叫法,大江南北都有人玩儿,似乎所有的孩童,无师自通就会这个游戏,甚至长大了还能玩儿,在一些综艺活动上,也能看到明星们毫无形象地玩儿着这个游戏,差不多的规则,新的趣味。 “你,你叫什么?” 董卿小声问,此时,他已经站到谢谦身后错了半步的位置,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但他不敢,手指紧张地绞着,似乎不把十指拧成麻花就不罢休的样子,连那指间的帕子都有了些细小的褶皱。 “我叫谢谦,谦人克己的谦。” 谢谦的声音有些沉,他想到了这一世的父亲,那位典型的女尊世界男子的教育,谦人克己,不过是一个“忍”罢了,这便是属于男子的礼教。 遵守世界的规则,克制忍让成就所谓的教养名声。 站在湖边,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谢谦对董卿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个不怎么敢说话,甚至不认字的董卿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树洞,默默地听着谢谦倾倒他的那些心里话。 末了,谢谦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对着董卿一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你都忘了吧,想得太多的人总会觉得累,什么都不想,以后嫁个疼爱你的人,也许会更加幸福。” 拍了拍董卿的肩膀,能够感觉得到这孩子少和人如此亲近,几乎都僵直了,谢谦又笑了笑,摆摆手离开了。 “怎么又少了一根簪子?” 晚间休息,一头的东西卸下来,莺歌微微皱眉,每次出去赴宴都丢些小首饰,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 …莫不是有人欺负十六郎,专拿走他的首饰? “少了就少了,这些个,值得什么,莫理会了,给我按按头,吹了一天风,头疼。” 谢谦找了个借口,不让莺歌纠结此事,怎么能够不丢东西呢?他收入空间之中,自然是要“丢”了才好。 莺歌无奈地笑,十六郎什么都好,就是这太不重视钱财的富贵病真的是没得治了。 那一根簪子,少说也要好几百两的银子,寻常丫头不过几百铜钱,那些个银子,能买多少人回来啊!竟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等到谢谦睡下了,莺歌少不得出去把跟着的侍儿叫到眼前一一询问,没个结果最后也只能如此记下,待次日禀告上去,免得哪日发作出来,着落在他们身上。 将近年关的时候,老太君生了一场病,本就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这一病,眼看着就有些不好。 女儿们不当值的时候都过来守着,还特意托了人情请了太医来看着,到底是不能好,眼看着要过年了,就这么去了。 于是这一年少了宴请来往,身上有差事的女儿们也不得不请假办丧。 古时婚丧都是大事,越是地位高越是如此,比起婚事的喜庆热闹,丧事另有一重热闹,便是要请了和尚来超度念经。 谢谦早知此世界亦有佛教传承,也曾跟着老太君去拜过几个山头,当时他都做出一副有趣的样子来研究了一下教义有没有随着世界不同而改变,事实上,改变确实有,但却不多,这便为他提供了某些方便之处。 七日停灵过后,一众家人披麻戴孝,随着棺椁出行,和尚走在两旁,边走还边念叨着,一路上哀乐不停。 老太君是侯夫人,跟着定北侯受过罪,享过福,又是高寿而亡,不少跟定北侯有旧的都来路祭,每过一个,亲人便要答谢叩拜一番,自有些繁琐礼节。 谢谦等小郎君也不能免俗,除了那等还在襁褓中的有奶公看着,他们这些个大了些的,都是自有站位,按顺序站了,跟着鞠躬叩头罢了。 出了城,一路遥遥若干个拜过去,谢谦悄无声息地借着出恭离开了人群,连家人带下人,浩浩荡荡一个大队伍之中,少了那么一个人,一时间竟是无人察觉。 等到了晚间,于家庙中歇息的时候,莺歌才发现十六郎不见了,急得白了脸,让几个侍儿找了一圈儿不见人之后,他才报了上去。 这一晚,灯火通明,家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了一圈儿,不见人影,三夫郎听闻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 十一二的男儿家,若是真的在外一晚上没个影踪,等到找回来,也是失了名声,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三夫郎苦了一辈子,只这么一个儿,原指望着他争气,嫁个好人家,他也跟着扬眉吐气,哪里想到竟是… …他隐约知道一些老太君的想法,如此这般,竟是病倒在床了。 谢母也急了,却是把这件事栽倒了诸位姐妹身上,说她们贪图家产,趁着父亲尸骨未寒,就要对她们一家子赶尽杀绝,可把几个姐妹气得倒仰,硬是被她逼得经了官府。 此案毫无头绪,人多眼杂,竟是谁也不曾留意到这样一个孩子走失,一群披麻的,哪个也无甚服色特殊,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昨天有事没更,不过,这个不是补昨天的,而是今天的,昨天的以后补吧,说不定哪天我就来一个肥章或者更两章,晚安啊!现在要早睡早起! 正文 第143章 出城的官道其实都是踩实的土路,两旁没遮没挡,并没有什么藏人的好地方,哪怕是一个孩子,也不好在这样的地方藏身,而若是回城,正值老太君丧事,不少人都在念旧的时候,听到消息,难保有什么老关系真的派人大肆搜寻,那可不是什么好躲的。 天子脚下,自来都是防范最严的,可不是什么生面孔都能如水入海,无影无踪的,何况,谢谦的样貌如此好看,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忘的。 谢谦自己也知道,凭他如今的年岁,两条腿出城是跑不快的,若是回城,这样的年岁,又是男子,哪里能够找到什么好地方藏身。 十几年间,都是在后宅之中度过,连街上的客栈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藏身? 早在筹划离开之前,他就想到了这最难的一点,之所以要赶在今日,也是因为若是错过今日,恐怕再找不到能够捎带他一程的车子了。 这些公侯们乘坐的车子多半都是双马,宽度足够,材质又好,车子下面是能够藏人的。 谢谦借着如厕,把身上的麻衣撕成了若干布条,一条条绑在手腕裤脚腰身等衣裳肥大的地方,硬是弄出跟紧身衣差不多的效果,这才偷偷溜出来,藏身到某辆车子下面。 他也是有选择的,这辆车子是锦乡侯家的,他家跟定北侯的交情并不算多好,虽也是侯爷,却是凭着前太后的父族才能得此殊荣,自家没什么有才能的人,随着前太后的离世,锦乡侯虽没有遭到贬斥,却也基本退出了权贵圈子。 这一任的锦乡侯最是明白这一点,奈何她本人没什么才华,唯有一副天生的好脾性,据说年轻时还被人嘲笑为“小相公”,为了维持侯府的气派,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要出来的。 这样的老好人儿虽然未必人人喜欢,却也没有谁会真的讨厌,总有些念及她品性不错,对她照顾一二的。 谢谦选择锦乡侯的车驾,就是因为如果被发现,想来也不会遭到什么不好的对待。 这种担心并不多余,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正是稚嫩攀折的年华,他又是偷偷跑出来无人知晓的,如果真的有了什么… …难道谁还能追出这个后账来?便是他自己,碍于名声恐怕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不明不白地成为某人后院中的一员而已。 纵然气性大一点儿,当时便死了,对旁人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最多有些可惜那副好容貌了。 谢谦从来都喜欢谋定而后动,在计划这个之前,他已经把周围这些权贵的人品都掂量了一番,老太君对他寄予厚望,对他想要知道的这些从来不讳言,甚至还觉得他这般早早筹谋是智慧的表现。 而他千挑万选找出来的这个锦乡侯也果然不负众望。 车子一路行到城内一座府邸之内,锦乡侯下马车的时候被旁边人扶了一把,她如今的年龄也是四十多了,大肚翩翩,待她一下车,车子都似浮起了一些。 “唉,真是,说去就去了,真是… …” 锦乡侯感慨着,扶着下人的手臂往前走,远远地,还能听到她担心定北侯老太君这一去,他的女儿们怎么办的话语。 还真是个爱操心的老好人。 谢谦这样想着,依旧安静不动,马车被带到了马棚附近停放下来,马匹被卸下来牵往旁边的马厩,几个马夫收拾好了之后就去厨房吃饭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谢谦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尽量克制,从午时等到晚间,直到夜深,终于从车子下头出来的他胳膊腿都是抖的,幸好他为了防止自己抓不牢中途掉落,用布条把自己的腿和车底的横杆绑在了一起,否则,早就坚持不住了。 夜深人静,锦乡侯府原来是个挺大的宅院,后来经营无能,一点点卖出去了不少,如今也就是个三进带个小花园的样子,并不算大。 月光不明,谢谦努力辨了一下方向,大约知道门在哪边儿,却也不急着去,而是往马夫们用饭的大厨房摸去,一天没吃东西,他早就饿得不行了。 侯府的门面都保不住了,架子还是在的,锦乡侯等主子自有小厨房,大厨房主要是为了一干下人准备的,夜里头还有守夜的侍儿,大厨房也备着值夜的人,奈何夜间犯困是自然,大厨房旁边儿还有个小茶水间,人就到里头躺着了。 谢谦一路留意,悄悄摸过来看了看,确定那人熟睡,便自去厨房中找东西吃。 胡乱吃了些东西,又拿了些吃食,不敢多耽搁,谢谦满院子逛了逛,仗着有精神力扫描,能够提前避过人去,悄无声息地把府上转了个遍儿,最后找到库房所在,撬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在里面睡了。 “谁吃了我的肉饼!” 帮厨的是个圆脸儿的青年,他自来爱吃,对吃食也记得最劳,看到肉饼不在了,怒瞪着眼睛,瞧着周围人。 “哪个敢动你的肉饼,怕不是你做梦吃了吧!” 有人笑着跟他说话,并不以为然,一个肉饼,谁知道是哪个摸去了,说不定还是耗子啃了呐。 青年追问一圈儿,没人承认,他也不知是谁,不好胡乱发作,哼了一声发了句狠话:“要我知道是谁,定要他好看!” 大厨房人来人往,哪个在意这个,谁也不曾认真理会,直到陆续有人发现丢东西,不独是吃食,甚至还丢了两件衣裳。 锦乡侯府早就不如别家阔绰,一年中能换一次衣裳都是好的,下人们的衣裳多半都是自己攒钱买的,就看重一些,发现丢了,少不得嚷嚷出来,直叫有贼。 这又是无头公案,衣裳这东西又没名字,谁也不肯认,白费一番口舌,到底是不了了之了。 锦乡侯府的这几件小事,也就是下人里头嚷嚷一两句,无人吵到主子们面前,锦乡侯压根儿不知道家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某日被邀出游,乐呵呵地吩咐套车就出门去了。 谢谦在锦乡侯府的库房藏了很多天,终于听到下人中说起锦乡侯要出城的消息,在前一天夜里,再次把自己绑在了马车底下,第二天跟着出了城门。 这时候,离他丢失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几天,谢家的人普遍都认为定是被拐子拐到外地去了,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他了。 男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件事发生在谁家都是最好不要经官府的,偏偏三房混不吝,硬是弄得人尽皆知,如今人找不回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是找回来了,恐怕要坏了整个府里的名声,以后还要没个好下场。 谢谦这几日也听锦乡侯府的下人们议论过此事,毕竟最近这也算是新闻了,他们都纷纷猜测那三房的嫡子到底走失到了哪里,有的人叹息,遇上拐子必然不会有好的了。 也有人感慨三房的那位夫郎可怜,多少年苦熬,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据说还是千好万好的,偏偏被拐走了。 倒是没人说那夫郎如今如何,谢谦心里惦记了一下,到底是忍住了,不去打听。 锦乡侯的体重身形在那里摆着,出了门也不可能是打猎,只是往某个庄子行去,一行人找找野趣,竟往林深草密的地方走。 谢谦是在马车停靠在某地的时候,直接从车上落了下来,车速不快,他身量小,体重轻,落地几乎无声,待马车行过,悄悄一滚,便到了长长的茅草之中,再看不出来了。 又伏了一阵儿,确定马车走远了,谢谦才起身,他的脸上抹了锅底灰,黑乎乎的,倒是不怕人看到样貌,但那一双眼,沉静幽黑,到底是过于夺目了些。 看了看锦乡侯她们离去的方向,谢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他如今身上穿的是从下人那里偷来的衣裳,托了锦乡侯府下人衣裳不一的福,这身衣裳看上去只是朴素整洁,并不像是某府下人,如此就少了不少麻烦。 对于未来的路,谢谦其实并没有想好,他倒想自在一些,却也知道在这样的世界,男子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不自在。 固然可以男扮女装,但于他而言,扮女装也代表着一种屈从,难道身为男子,他就不能够活得自在了吗? 不去试一试,他还是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容貌过盛,离了谢氏家族,又没什么可以托庇的身份,逃出家门,连个正经出身都没有,还要防着官府查访,最好的出路除了嫁人之外竟有些无处寻觅。 不得已,也唯有野游几年,且等身体成长一些,至少过了这等容易被人摆布的年龄再说其他。 其实,若想自由些,最简单的便是毁了容貌。这世上男子不少,固然有无盐也能嫁的好妻,但更多的是容貌不好嫁娶受限的。 但谢谦从不愿意为了某个目的自伤,天生这般,为了自由便毁去,听起来是个简单方法,但这其中的苦痛,凭什么呢?说到底,还是不甘心,不甘心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求的安宁。 如此,以后的路便要难走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又感冒了,一不舒服就容易对自己太宽容——说到底还是没存稿的错,唉,我就不多说这些了,希望大家原谅我的更新不及时。 晚安! 正文 第144章 玉鼎山在川阴县是比较有名的一座山,山上有峰如鼎而得名玉鼎,每逢雨季,鼎中盛有无根水若干,据说可医百病,常被因为某些疑难杂症的药引之用,更有富贵人家爱其洁净,得山风岚露之精华,用以冲泡香茗,为之“天水”。 然高峰险峻,又有毒虫猛兽,唯有那些实在没有别的活路的人才会为利益所趋,千辛万苦爬上那高高的山峰,探入那玉鼎之中取水,这也就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行业,取水人。 “那便是玉鼎山了。” 马车辚辚,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前头的车夫说了这么一句,车厢里有了些骚动。 “果然很像是一个大鼎呐。” 官道离山还有一大段距离,能够清楚看到那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玉鼎模样,车帘被掀起一角,一双眼略带好奇地看过去,不乏想象力的头脑很快就补全了那玉鼎的形状,真的是呀。 望山跑死马,明明山峦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经验丰富的镖师找到了山脚下的村落,一行数十人,连箱子带马车,暂时在村子落脚。 “公子小心。”侍儿扶着马车上的人下来,幕离垂至脚前,但凡抬脚略高,便有踩住帽裙的可能,从马车上走下,要先躬身探出头来,然后出身,然后迈步,这一连串动作中,但凡稍有停滞,便会显得庸俗而笨拙。 被扶着的公子却悠然自若地行了这一连串动作,轻轻提起帽裙的手指并未扎出任何手势,却让人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优雅,好似某些事与生俱来,一如他的身份,不需要看那些贵重的首饰和衣裳,自然就比其他人高贵。 山中清净,村长哪里见过这许多人来投宿,少不得多问两句,知道是送嫁迎亲的喜事,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也乐开了花。 “这可真是大喜事,不知是哪个人家有福气娶到这样高贵的公子。”村长随口问道。 下头的人爱吹嘘,少不得说了说自家娘子的身世,身世自然是好的,比起京中那些权贵不如,但在这等乡村之人听来,则是需要仰望的存在,甚至都无法想象那样的爵位是几品,只知道连声赞好,一连串的道喜之声。 这样的喜事,但凡出现,总是要多恭喜几句,好像这样自己也能沾到喜庆了一样,村中的人踊跃帮忙,不多时,队伍就安定下来,吃上晚饭了。 晚饭过后,村长特意命人捧了一壶热水来,说是取了山上的天水烧出来的,贵人们用来烹茶最好。 天水之说,早在进入川阴县就曾听闻,哪里有人不好奇的,当下便拿了钱财酬谢村长,又取出好茶来冲泡,果然是异香扑鼻。 喝起来,别有一股子难言的清幽,让人神清气爽。 屏风后的公子轻声问道:“这天水果然不凡。” 这一句赞真是夸到了村长的心窝里,当下话就多了,说起了这取水人的职业,更说起了这行的艰难,“自取水以来,十人九伤,年年都要有十几条人命丢在山上,倒是近些年好多了,多亏了山神庇佑啊!” 时人迷信,靠山吃山则拜山神,靠水吃水则拜水神,便是打雷下雨也自有雷公电母,反正天上的神仙极多,地上的也不知凡几,听到是谁都不用太惊讶。 镖师走南闯北,知道得多一些,笑着问起来:“不知这位山神是玉昆还是佑龙?” 玉昆,佑龙皆是有名的山神,大部分地方都拜此二人。 村长的面色微变,不喜她如此轻佻语气,冷下脸来说:“我们这里的山神自然是玉鼎山神,玉鼎真人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山神。” 说到此处,少不得还要讲讲这位玉鼎真人的种种事迹,骑虎救人,仅此一条,便与旁的不同。 听村长说得认真,少不得有人抬杠,问了问其中根由,村长是个犟脾气的,竟然还真的叫了一个见过真人的村民过来叙述。 村里人少有说谎的,何况还是这样大的谎话,听到那村民说得真实可信,不仅镖师起了好奇,就连屏风后的公子也都好奇起来,想要多留一天,看看是否有幸能够见到那位山神。 公子身边的侍儿跟他多年,知道他看着和软,其实脾气最是执拗,却还是苦劝了几句,生怕这场节外生枝误了行程。 “他们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我这样远嫁,别人看来自然是好的,然而你我谁不知道,那位不过是个外室娘子,以后能不能被认祖归宗还不一定,那位又随了她母亲的风流性子,哪里能够真的把我看在眼中呢?” 说着说着,公子就勾了头默默饮泣,他只会这样哭,无声无息,怕连呼吸都遭了人厌恶。 即便如此小心,然而随着西州候的去世,没了依靠的他最终也只能够接受远嫁的命运,甚至… …眼神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样的远嫁还是他舍出清白之身才换来的,否则,不过是在那个内宅之中做一个谁都瞧不起的“远房子侄”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些人眼中的趋炎附势之辈。 每每想到此处,就让人不由得红了眼圈儿,想要撕碎手上的帕子,然而,最终能够做的,却是费尽心力为自己谋划。 “若能侥幸得到山神眷顾,得赐灵药,或许… …”公子说到此处,稍有几分欣喜语气,然而一双眼却是眸色暗沉,他比下人知道得更多一些,那位外室娘子早在一年前就因风流过度不能人事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够在还有几分情意的情况下求得这样的嫁娶,否则,哪个女子肯把自己的男子送人,便是不用了,也要送到庙里去才得安心。 一生所能依靠的是那样不堪的一个人,想想,都要觉得悲哀,然而事实是,他希望她能好,哪怕一天一时一刻,只要能给他一个孩子,后半辈子也无需发愁什么了。 侍儿并不知道那许多事情,还以为自家公子是想要搞出一个名头来,弄个什么山神赐福的说法,将来立住脚,心疼公子境况,他也不再阻拦,还暗自想着如何弄虚作假,无比要让锦上添花,喜上加喜才是。 次日一早,镖师便按昨日商量好的于山下高声求救,只说家中悲苦,有病人重症,求山神赐药等语。 按照村人的说法,这般独自求药,若是足够诚心,真人自会出现,赐下灵药。 镖师嗓门大,为了突出悲苦,以情胜人,还特意放声发出悲泣来,有模有样地来了一通,不远处马车里的侍儿听得几乎忍不住笑,尤其是从车窗偷看到那镖师模样自若,泣声却宏的样子。 一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山神之事,历来难见实在,众人虽有些期望,但心里头其实也都不是太信,半信半疑地等了好久,见得没什么动静,便有人露出失望之色。 马车之中的公子也不例外,一双美目从最开始的目不转睛到了现在也有些微微眯起,一早起来等到现在,他也有几分累了。 正午时分,日光正是最浓的时候,连马匹都忍不住要打盹儿了,山林中忽有腥风传来。 警觉的镖师立刻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做出手势来让周围的人都保持警戒,自己也拿了刀在手上,一副戒备的模样望向山林。 树枝哗啦啦作响,随着响声和腥风,林中一人骑着老虎走出,猛兽之王双眼通红,冰冷凝视过来的视线让所有的人都脊背发凉,偏偏虎背上的人,披发赤足,竟是极为漂亮的少年郎君。 “是你们求药?”黑眸冰冷,转视一圈儿,不难发现自己是刀剑所向,唇角的笑容便有了些许冷意。 “不,不是她们,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董卿。” 一向自持身份,彬彬有礼的公子不曾带上幕离,一把拉开车帘,从车厢中走出,站在车上,露出一张娇嫩如花的脸庞来,眼角的泪痣妩媚如昔,那双眼也似蕴藏着水色,却不知是因为苦等已久,还是故人重逢。 正在暗恼自己大意的谢谦愣了一下,看向车上的少年,弱不禁风的身形一如当年,而他,如今却是长高了一些,也更加漂亮了。 “董卿。”他的记忆力自然不会忘记,只是一个名字,便想起了当年这人站在湖边,被人冷落的楚楚风姿。 “谢谦,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喉间哽咽,泪水说来就来,董卿一句话未完已经满面泪痕,咽不能语,手如兰花,捏着帕子轻轻擦拭泪水,娇柔可怜的样子让不少女子都软了心肠,又分出了一半的眼神去注意他。 注意到这些眼神,谢谦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怕是离群索居,他也知道这世上的女尊男卑并不曾减弱分毫,也不知董卿的心眼儿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于一帮女子前袒露容颜,恐怕会要惹来非议的。 “跟我来。”自觉此处并非谈话之地,谢谦说了一句便率先转头要换地方。 董卿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下马车,动作有几分粗鲁,并不熟练,下车的时候还扭了一下脚,但他连停都没停,跟着谢谦就走入了林中。 侍儿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有了董卿的身影,急得他狠狠骂了几句镖师们的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重逢之后会怎样呢? 晚安!今天晚了点儿!看了本小说,感慨啊,果然感人的永远是夹杂在剧情中的感情,否则,无以记忆。 正文 第145章 山林静谧,沿着山脊往上,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董卿就已经坚持不住,发出一声声细碎的喘息,他虽努力克制,但又怎么能够瞒过谢谦的精神力,心念一动,天使之心中的血色微晃,老虎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虎头转向,看向身旁的人,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几乎霸占了所有的视线,让人一瞬间几乎要窒息。 董卿的呼吸本就不及,被这么一下,滞了片刻,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一阵儿才停下来,这时候,谢谦已经从虎背上下来,对他说:“你上去吧,不然走不快。” 老虎还是这般巨大的一只,到底是让人害怕的,董卿并不敢接近,只见谢谦目光平淡,他咬了咬牙,硬是忍着害怕,僵硬着身体往老虎的背上攀登。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有一圈儿皮革绑在了老虎的脖颈上,刚好可以让人攀扶,他紧紧捉着,身子微微打颤,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却又更为奇怪,老虎的血是冷的吗?为何… … 半山腰上,有一处平台,谢谦让老虎在这里停下,也让董卿下来,问他:“你是有什么事来这里求神?” 这一句平平淡淡,并不见多少关心,董卿却是眼眶一酸,他受多了非议,何曾有人问过他求什么? 腿脚有些发软,从未把老虎当做坐骑,到底还是害怕的,又有些好奇,谢谦当年失踪的事情,他也听闻了,当时还曾感慨过,这几年,偶尔回想起这个大胆的同龄人,还曾想过是否是他预谋的逃跑,而他逃跑后又是否会被拐子拐了去? 却不曾想到,再相见,对方竟然已经有了“神人”的外衣,不,或许不是外衣,看那老虎如此言听计从,他到底还是有本事的,正如他当年曾说过的“男子并不比女子差”。 “原是听说此处有山神,能够赐人灵丹妙药,想要求取一二罢了。”董卿并不想说自己婚嫁当中的种种算计不堪,但话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我要嫁人了,嫁的那人却身有难言之隐,只怕… …这才抱着一线希望来求仙药。” 谢谦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董卿心中略有失望,又对自己说,到底只是有着一面之交的故人罢了,还能指望什么呢?不是早就清楚了吗?谁都不能够依靠。 “这几年你一直都在山中吗?”董卿问了一句,见到谢谦点头,便很有些善解人意地说起了谢家的事情,多半都是他听来的,并不太多,却也说明了一些重要的事件,比如说谢谦已经被谢家除名的事情。 男子若是名声坏了,多半都是这样的路,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男子,更是讲究那些莫须有的名声,断不能够有损的。 为了免得给家中丢脸,有些污名的必要除了才好,这个“除了”未必是将人杀死,除名才是最彻底的方式。 谢谦也曾在古代生活过,这个世界,除了女尊之外,跟他生活过的那些古代也相差不大,对这样的可能,他早就预料到了,如今听到,面色也没什么波动,那一家子,除了老太君,便只有谢父还让他挂记多一些,便多问了一句。 董卿眼神遗憾,那个男子的命实在是不好,他也是后来打听过才知道,那男子本也是大家出身的,因为某些不太好的原因,才凑合嫁给了谢母,这门婚事最开始还算好,但后来出了龌龊,便是日渐离散,等到谢谦这个唯一的链接纽带消失不见,谢父便一病未起,就此辞世了。 “这样啊… …”谢谦淡淡地感慨了一句,面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天使之心的血色却又弄了一分。 积善之心不容污迹,也是最不容欺瞒的,无论谢谦当时有多少个理由,抛弃生父的罪已经在心上落下了痕迹。 敏感地察觉到这点儿变化,谢谦的表情微动,不知道血色遍布整个天使之心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况,算是入魔吗? 细细体察自己的情绪,发现并不曾因此有什么变化,稍稍放下心来,凭空拿出一瓶药来送给了董卿。 “我也不知你妻何症,此药药性温和,乃是养身佳品,你可带回去试试,若是无用,我也无法了。” 若不是曾经在兽人世界的时候学过一些药性,之后居住山中又重新弄起,谢谦这个半吊子恐怕还无法有那样的名声在,事实上,大部分药之所以管用,是因为信仰之力起了作用。 董卿肉眼凡胎,看不到那药瓶之上溢出的乳白色光芒,每一颗药,谢谦都用信仰之力加持过,使得药效加倍,甚至能够达到一些根本不对症的治愈效果。 而用药之人,则会无意识地对信仰之力的主人谢谦产生信仰,乃至于反哺谢谦使用出去的信仰之力,时日久了,他便自然成了村民眼中的“山神”。 若是以信仰之力论,她们的看法也是正确的。 神和凡人最基本的不同就是神能够获得信仰,并且使用信仰之力。 董卿面露喜色,他还以为… …一时间,感动莫名,忙接过药瓶,珍之重之地收入怀中,轻声道谢。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许多,主要是董卿在说,谢谦在听,世道并不会因为个人所改变,整个女尊世界的历史中,也不是没出现过个性强势的男子,杀过人追随妻主上战场的,嫁了妻主还要养面首的帝卿,身世飘零却能舍身救人的名伶… … 但,那又怎样呢?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改变集体,推翻一个社会秩序,新建一个,也意味着过重的责任。 谢谦是个懒人,他把自己当做过客,并不愿意真的去做些辉煌的事情,好像那样就像是随了某些“期望”一样,宁可默默无闻一辈子,也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是他的任性了。 所以,几年前,他未尝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但他,却还是选择了负累最小,最简单的一条路来走。 “此世男子不易,我也没什么大志向,顾得自己已是不错,其他的,再不能助。”送别的时候,谢谦想了又想,拿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来,“此物极邪,却能得一忠仆,不到情非得已,勿用。” 细细说了此物用法,董卿惊讶地用手掩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郑重接过,这一次再道谢,便是从心底里感激了。 谢谦目送着董卿离去,并未再次现身在众人面前,高高的山巅上,他骑在虎背上,遥望着那一队人远去,如无意外,怕是不会再见了。 红色珠子的用法,谢谦也是无意中试出来的,这头红眼老虎便是试验成功的产品,自知晓了此珠作用,他便谨慎收起,没有再用过,实在是过于邪性了,死而复生,却是生了一副只会听话的忠犬心肠,如此,与死何异? 想想,又有些后悔,董卿虽是故人,但他心性如何,实在不好仅凭一两面相见交谈就下了评价,若是他所用不慎… … 不过,也就一颗而已,不会构成大祸,再者,那红珠与天使之心中的血色一脉相承,若是他真的用了,无论多远,他这边儿也会知道,若是不放心,那时去看也是一样。 玉鼎山上有山神的传说依旧继续,偶尔有人会看到那骑着老虎经过的漂亮少年,真是美得不似凡人,然而却无人敢冒犯,不是没有不信邪的以身犯险,结果则是他们的尸体被整齐摆放在山林下,血色染红了地面。 或许是那一次的震慑太过强烈,后来也少有人再上玉鼎山,附近城中,玉鼎山的水依旧源源不绝,却没有人知道那些水不过是山中流出的清泉而已。 世上多少事,最开始的时候轰轰烈烈,到了最后,虎头蛇尾,再没有人追踪那一点末梢消失在何处。 山神的传说也是一样,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便已经似是而非,除了一座山脚下的山神庙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佐证,那句说美丽不似凡人的山神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看见过那只红眼睛的老虎。 一日,山中的谢谦心中微微一动,那颗红珠被动用了,他顺着心中感应驱使老虎日夜兼程地从山林中穿过去,寻到的却是皇城… … “… …李家有子,惑乱帝王… …帝薨,幼子继位,太后辅政… …” 悔不当初的董卿听到儿子的死讯,一时间竟是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娇养长大的儿子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旨意是做不得假的,想到给了儿子的那颗红珠,他好像什么都想明白了,却又似更糊涂了。 谢谦的出现就像是迷雾中的一道光,他猛然来了力气,揪住了谢谦的衣袖,“你救救他,那药定然是有解的吧!” 二十多年过去,董卿也老了,还要做出一副楚楚之姿,却找不到当年的可怜之处,谢谦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救不了。” 董卿恨极,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念,他拔出发簪就要行刺,那长长的簪子若是真的扎中要害,是绝对活不成的。 “大胆,竟敢对卿相无礼!”宣旨的女子一脚踢出,把董卿踹了一个倒仰,裙子散开,狼狈地半天爬不起来。 董卿呕出一口血,恨恨地看着谢谦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算计好的!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 一辈子的苦都不想要儿子受,从小就千宠万爱地娇养,连那最紧要的东西也让他带入宫中保命,谁知道… … 被反咬一口的谢谦脸色平静,摆摆手,不让人伤害董卿,他转身就走出了李府。阴差阳错,未曾想过的高度如今就在脚下,既然有机会,他自然还是要做点儿什么的,总不能让这世上男子一直卑贱下去,或许,他永远无法颠倒尊卑,但总有一天,能够做到平等,且先让他一步步提高男子地位吧。 幼帝登基,良机如此,若是不做点儿什么,到底是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多,莫名其妙地多,更新不及时,抱歉啊!以后有机会会补上来。 晚安! 正文 第146章 承华宫,身量稚嫩的女童身着明黄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为她量身打造的桌案虽然舒服,却少了些大气的感觉,好似平常人家的小几,有了那么些家居的温馨感觉。 “见过卿相。” 门口有行礼声传来。 女童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身绯色衣裳的男子跨过门槛,他的眉目如画,宛若从画中走下的仙人,唯独那一双眼,清冷无情,唯有认真看人的时候才稍稍有些暖意。 不过五岁的女童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美,却已经本能地用目光去追逐这份美,并在看到的时候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来,期望能够换得对方一个同样的笑容,那一定是极好看的。 然而,这种期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卿相看了她一眼,看了看她写的字,微微点头,便朝后面去了,哪怕是敷衍的行礼也没有。 人间帝王,这样的尊贵,对他而言,却是虚无。 那时候的女童还不懂得这些,只是希望一次次落空,渐渐便有了些怨气,尤其是后来懂的事情多了一些,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天下最尊贵的,便有了些恼羞成怒的不满,他凭什么那样忽略她。 那一日,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得到的答案却有些匪夷所思。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成为帝王?不过是你的血脉而已。但你们以为尊贵的血脉在我看来又算什么呢?我既不看重这些,又何必要看重你,哪怕你是人间帝王,但我,总能去到帝王管不住的地方,又何必要听你管辖呢?” 桀骜而又不逊的话语分明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但他的表情却不曾有过分毫变化,多少年了,他总是那样冷冰冰的样子,然而父后对他言听计从,却从不肯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本来被打消许多的傲气又上来了,再次质问的帝王厉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拉下去治罪!” 宫外都是她的人,都会听命于她,只因为她是帝王。 然而,面前的人依旧不为所动,他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却很轻蔑,手中凭空出现一颗红珠,展现在她的面前,“我不介意做帝王的是不是你,正如我不介意做帝王的是不是人。” 还是少女的帝王从不曾见过这颗红珠,但她听说过,她的母皇就是因为这颗红珠变成了对那李氏惟命是从的傀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记得那时候李氏的嚣张,记得父后的泪水,也记得,是这个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骑着红眼的老虎闯入宫门,控制了她的母皇,让她终于闭上了那双噩梦般的红眼。 因此,谢谦得为卿相,这种内宫之中堪比宰相的官职。 控制了局面之后,谢谦向她们说明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那样一颗小小的红珠,便可以让人形同傀儡,终生听命,无论对错。 “你、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帝王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她记得清楚,恐惧就好像是根植在心中,一旦有刺激,便会蓬发向上,让人裹足不前。 对面的人轻轻地笑了,这一次像是发自真心,轻声道:“原来你对我这样信任啊!” 手腕翻转,那颗红珠消失不见,他再次开口,语气却平和了许多:“是臣失礼了,男子学堂诸事不顺,臣有些迁怒,还望陛下勿怪。” “不怪不怪。”不知道是不是幼时的印象深刻,还是之前为那一笑的欢喜,帝王连声回答,答完才觉得有些跌份儿,又板了脸,希望做出一副冷肃的人君模样,却不知道少女圆鼓鼓的脸即便板起来也没有丝毫威慑力。 又拂了袖子,说:“卿相有事就去忙吧,朕这里没事了。” 话语软和了不知多少,竟是全不见之前即将撕破脸的剑拔弩张。 等到人走了,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年轻的帝王又是气鼓鼓的,她怎么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没有威仪呢? 对着镜子做了若干表情,无论觉得哪一种更加严肃厉害,对着他,却总是露出最傻最痴的表情来,之后总会觉得懊悔,又会一点点想他当时的种种表情,他是高兴呢?还是欢喜呢? 为了这一份纠结,晚饭的时候,总要再多加一碗才能让肚子里的踏实变成心上的安定。 时日久了,情况不曾变好,身材倒是肥壮了不少,但,也不碍什么,作为女子,总不担心男子会不会喜欢,而是会烦恼,到底要娶怎样的男子。 却也不用太烦,若是以后有更喜欢的,再娶就是了,除了耗费钱财,其他的,都很简单。 就在帝王还在纠结于这一份心思的时候,太后已经看出来了一些,身为男子,于感情的事情上,他总是看得更清楚,也更明白这一份注定无望的感情。 女儿是自己的,他自然不希望女儿失望,但,那个人,却绝对不是女儿可以掌控的,太危险了。 弥留之际,他把谢谦叫到了身边,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这么些年,他一直致力于跟他一起打理男子学堂的诸多事宜,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似兄弟,更胜兄弟,说到不舍之处,泪水也涌了出来。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抓破了谢谦手背上的皮肤,一丝刺痛让他微微蹙眉,却仍是一力安慰,说他会照看好帝王。 太后泪中带笑,这个人啊,就是这样,若是真的把你当做好友放在心上,当真不会起半点儿防备,当年跟他交好,一个是不明他的实力,另一个,便是要依仗他这份实力压伏朝中那些大臣。 一切的算计也包括今日,若是哪日掌控不了了,自然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以绝后患。 这些年,眼前的情景已经在心中预演过好多遍,知道他是再也防不过的。 见到那人惊讶看过来的眼眸,太后的笑容有了些苦涩:“你我相交一场,你的能耐我最清楚不过了,留下你在我女身边,我又怎能放心?她一心恋慕于你,而你… …且随我去吧,到了阴间,我自向你磕头赔罪。”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浸透了指甲的毒液最先进入的是自己的体内,太后说着便咳出一口血来,先一步毒发身亡,竟是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谢谦苦笑,他从没料到以为最理解他的一位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宫心计,他从不以为男子会使,却是忘了,这个世界本就是阴阳颠倒,他们的谋算反倒让他长见识了。 多年的友谊全是麻痹,为的就是最后这一下,真是… …伤口处流出的血液还是红色的,也不知这是怎样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厉害。 若是以前,或许信仰之力还可以压抑,但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减少了信仰之力的使用,加上那血色的蔓延速度,整个天使之心已经被侵占了多半,他竟是没什么压制毒素的方法了。 精神力,到底不是万能的。 心念一动,招来了红眼老虎,自从他在宫中住下,这头老虎便被放到了珍兽苑之中,出入全用车子代步,如今,却是要用了。 骑在老虎身上,谢谦下了最后的命令,令老虎托着他回到玉鼎山,若要葬此身,当在云深处。 老虎快速奔跑起来的时候,恍若一道流光,迅速地冲出了宫门,很多人只是眼前一晃的工夫,便不见了它的身影。 一夜之间,太后薨,卿相失踪。 帝王枯坐了一夜,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起来,仍然是圆鼓鼓的身材,但一张脸上却有了不用装也足够成熟的神情,沉静下来的双眼中也有了睿智的感觉。 一力扛起后面的事情,等到太后终于安葬,卿相依然无踪,她撤回了寻找卿相的人手,开始了朝堂之上的运筹帷幄。 没有了太后力压,没有了卿相力挺,安定多年的男子学堂之事又生了波澜,因为一个男学生被非礼,引发了朝堂上的热议,不少人再次站出来说要废除这等不合礼法的学堂。 “丢了东西不去找盗贼,反而责怪失主带着东西出门,朕的朝堂之上,竟都是这般颠倒黑白之人吗?” 站起身来,看着因为自己发言而鸦雀无声的朝臣们,帝王的脸上显出一份冷来,是,她是不喜欢男子学堂,因为那个人为了这件事没给过她好脸,但,到底这是他留下的,既然他想要,那就留着好了,也许哪一天,他还会回来看看,看看这个学堂是否安好。 甫一登基,年仅五岁的她就开始接触朝政,从听天书到明白其中深意,一步步,帝王所付出的努力一点儿都不少,只不过以往有太后和卿相挡在前头,没有谁注意到她们以为年轻的帝王,其实已经处理朝政十余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明白这其中的权谋之术。 或许,她这一生,唯一蠢的一件事就是喜欢那个不应该喜欢的人吧,这才会…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帝王会独自待在承华宫,睁着眼睛想那一天的事情,那毒,是“一夜繁华”,最多只能活十二个时辰,她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番外! 都被自己感动哭了,手冻得都伸不开了,还在码字,真是励志! 最近事情多,唉,从来人生不自由啊! 隔日更真是不太好意思,但是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我下个月奋发一天六千字啊! 求不抛弃! 晚安啊!天冷,早点儿睡!被窝老是呼唤我,我都不好意思不去了,你们也快去吧! 正文 第147章 黑暗包围着一切,没有任何东西,又或者有也看不到,失去了手脚身体的感知,精神力所在的范围也再度收缩,虽然每次穿越都会有一个几乎是从零开始的过程,但这一次,似乎多了一股压力,让他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声音还是什么,但凡他做出一点点动作,哪怕是精神力的波动,都会立刻死亡。 不是能够再次穿越的死亡,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不会有重来机会的死亡。 这里是哪里呢? 为什么会有这股压力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所以,现在是没有身体了吗? 虽然这种猜测更加匪夷所思,但,这或许就是事实,而他,哪怕发挥想象力,也想不到另一种可能了。 突然,一点光亮了起来,无法看到源头在哪里,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双眼,却的确看见了那光,一出现就是刺目的明亮,然后迅速照射四周,所有被照射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白光,如同黑暗一样,绝对侵占了视野,看不到其他。 没有手,无法遮挡刺目的白,虽然意识觉得刺眼,但根本无法躲避,只能那样看着,然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召唤。 “咦?这是什么?” 倏忽间,突然被什么拿住了,是的,拿住,那种整个人被掌握的感觉很奇怪。 “圣战已经开始了吗?” “浸染了魔气的天使被杀死了?” “幸好是,不然,还不知道会害谁。” “父神为什么不再出现呢?难道我们真的被抛弃了?” 随着这一句问话,周围霎时一静,气氛愈发紧绷。 被拿捏在手的谢谦从这些话语中终于明白了什么,天使,圣战,父神,这或许是一个神话世界,不过不是东方的。 “扔了它吧,已经被污染的天使之心不应该留存在神界。” “嗯,我知道了。” 随着这一句话过后,谢谦感觉到一瞬间的失重,同时也听到了那一声低喃:“其实红色也很好看啊!” 并未完全被红色覆盖的天使之心上还能看到白色的残留,因为天使的触摸,代表信仰之力的白色自动流走了一些,没有了束缚的信仰之力,就像是无根的水,随波逐流,并不会为了什么停留。 幸好那个天使大概是看不上这些无根无源的信仰之力,并没有吸收它们,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自然会吸走一些游离的信仰之力,让那血色愈发肆意了,步步逼近。 在地面上,又停留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精神力一直在缓慢恢复,但这个速度,实在是微乎其微,好像大海中加入了一滴水,旁人根本无法分辨。 谢谦的心里也不着急,在玉鼎山中的时候,他就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安静的日子久了,也会对自己的意义产生一些怀疑,好像有些人总喜欢探寻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的问题一样,他也会想我是谁,我还要去哪里。 剧情只能够作为参考,却没有完整的一个指示,宛若在茫茫大海之上,看似四面八方都是路,若是没有海图指向,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啊,剧情,对了,剧情。 谢谦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他这一次根本没有获得剧情,不,不对,有什么不对。 “这样了,还不肯死吗?是不愿意放弃天使的身份,还是不甘心这样堕魔?” 意味悠闲的话语响起的时候,谢谦还在自省当中,猛然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没有动,但事实上,承载着他灵魂的天使之心,原地颤了两下,让人一看便明白这小家伙在害怕。 “哈哈,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或许我可以满足你。” 精神力探寻的范围并不大,也并不清晰,如同之前看不到那些天使的存在一样,说话的这个存在也并不是谢谦能够“看”到的。 “我不想要天使之心。” 心里头这样想着,想完之后被这样的念头惊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了呢? 不等他细细回味自己的想法,那个声音再次开口问:“是想要成为真正的魔吗?” “不,不要成为恶魔,我就是想要成为人,没有天使之心,也没有恶魔的魔气。” 想法比之前坚定了许多,是的,他只是一个人,无论是最开始还是经历过许多个世界之后的现在,他还想要当一个人,不是猫猫狗狗,不是天使又或者恶魔,他就是想要当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人也好。 “人?” 那个声音有瞬间的疑惑,但没有再问更多,事实上,对于他这样的存在,因为偶然对某物感兴趣,然后想满足对方一个心愿,实在是很少有的事情。 似乎是失去了耐心,又或者失去了兴趣,意兴寥寥地说了一句:“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成为人以后会怎样吧。” 眨眼之间,谢谦再次有了身体,真真实实能够感受到的人的身体。 不等他欣喜地甩甩胳膊腿儿,确定一切都好,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系统遭到攻击,天使之心被强制卸除,是否修复?】 【无法修复,天使之心已遗失。】 谢谦秉着呼吸听完这两句话,之后稍稍松口气,总算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这样想着,他才发现自己对于生命还是有着留恋的,不想要就这样完结。 剧情呢?他试着用精神力扫过自身,想要跟那个不知道潜藏在他身体中何处的系统进行沟通。 能够送他去过那么多世界,这个系统一定在他身上,一定可以找到的。 或许是因为系统被攻击,露出了破绽,谢谦在精神力全盛时期都没有找到的系统,这时候找到了,米粒大小,就在他的脑中。 精神力接触过去,系统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竟然就那么温顺地任由精神力跟它接壤。 【剧情。】 谢谦的精神力还是太弱小,事实上,能够从一块儿石头突然变成人,还能精神力不失,已经是一件幸事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不过许多想要问的问题,这时候都只能简化,还要优先问最想知道的那个才行。 习惯了剧情的谢谦第一时间就问起了这个,有了剧情,好像有了一件衣服,哪怕是在陌生的世界,也不用太过害怕,至少有了一个“世界说明书”。 沟通很成功,剧情被系统传递了过来,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信息也传递了过来。 如同获得天使之心这个意外一样,他到了无限世界也是个意外,并且还是一个并不在系统预算之内的意外,并不兼容的两个系统自然是不能共存的,而相比无限那样可以无限次穿越时间空间,并且拥有各种奖励物品及升级机制的成熟系统来说,谢谦的这个系统就有些过于单纯了。 而这,恰恰也是系统一直不能和他沟通的原因,在系统的资料中,它现在这样是受了损的,而修复的能量,因为谢谦的各种不配合,目前它也并未能够积攒出足够修复的能量,反而为了穿越时空耗费了许多,就在刚才,它还因为谢谦的一个念头,被暗中的某个强大存在攻击了,失去了对它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天使之心,同时一部分程序也受到了损害。 如果系统能够有人性,它或许要对着谢谦委屈抱怨,愤怒指责,但它没有,所以一切都是那样安静,连受到的伤害,都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系统遭到攻击”。 系统或许只是一个带语音的工具,但莫名地,谢谦觉得有些抱歉。 从获得系统的最初,他一直都在怀疑系统的动机,虽然也有安慰自己反正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获得了好几段人生,见识到了不同的世界,但他到底还是抵触的,于是,明明有着剧情在手,却总是得过且过,对剧情上的人敬而远之,从不理会剧情存在的意义。 或许潜意识是知道的,既然有了剧情,多半是想要改变,但他执拗地就是不愿意顺了这个意,除了避免那些悲剧,什么都不愿意管,所以… … 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谢谦苦笑了一下,放下这些思绪,认真查看剧情,因为适才系统被攻击的关系,剧情有了残缺,大概意思还在,原主的身份却不得而知,具体情节也不是那么详尽了。 总的来说,这是个神界和魔界的故事,是一个天使和恶魔的故事。 至于谢谦的身份,他擅自做主遗弃了天使之心,自然不再是天使,而他又不要那些魔气,如今也不是恶魔,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离天使和恶魔都太远,他能够做什么呢? 重要的是,原主的身份是什么呢?残缺的剧情让他无法判断主视角是谁,以至于现在有了些无所适从。 幸好剧情还未开始,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他要怎样改变剧情,从而获得剧情改变之后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买了一个漂亮的本子,然后想要在本子上写漂亮的字,不能是这种笔,不能是那种笔,我又买了几根好看的笔,然后认认真真地写字,一句话要写五分钟,一段文字要用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被一个漂亮的本子绑架了...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以上的感觉。主角之前就是被天使之心绑架了,为了信仰之力,一个劲儿地做好事,然而还来不及欣喜,就被魔气浸染了,强迫症一样想要修正,然而不能够,最后破罐子破摔,匆匆离开了。 或许经过了上一次,他能够长点儿记性。 谢谢大家的关心,羡慕凉席和凉鞋!我现在连喝酸奶的勇气都没有,能够想象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吗?真是要疯,睡觉都要冷好长时间,然而固执的我就是不用暖贴和暖宝宝,果然是该冻吧! 希望快点儿来暖气!晚安! 正文 第148章 稀疏的林木在广袤的田野上看去好像是一个个站立着的巨人,伸展开的枝叶如同大伞庇护着身边零零散散的几个房屋,金色的茅草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土黄色的砖墙其实并不那么干净,远远看去,好像凸起的土包,并不是十分整齐的建筑。 木桩扎成的篱笆十分粗糙,长时间跟土壤接触的部分顽强地探出了根须,再次在顶端冒出一些嫩芽来,让这春天的气息也吹拂在了篱笆上,似乎连绵羊的叫声都变得甜美了起来。 绵羊远看如同白云朵朵,近看,并不是那么雪白的,略微发黄的毛上面还沾染着一些其他的颜色,绿色的可能是某种植物的枝叶,下方黑色的那些则可能是泥水又或者别的污垢。 连那毛色上的淡黄似乎都不十分均匀,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个,光着脚走在草地上的人时不时就会踩到某些动物的排泄物,不单纯是绵羊,也许还有人的,但他们都不介意,一个个穿着麻布材质的衣服,粗壮的胳膊长期被日照得发黑,脸上也粗糙地如同通往城市的那条砂石路面,但他们的笑容都很明媚,一如那热烈的阳光。 “谢谦,你这名字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着上半身的壮汉这样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一头绵羊经过他的身边,他一巴掌拍在绵羊的屁股上,引来了一阵咩咩的叫声,“看看这些羊,多好,城里的人最喜欢羊肉,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哦,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唉,你为什么要对蜜桃说实话?冒充她的哥哥不好吗?‘凯’这个名字多好听啊!” 蜜桃是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她的眼睛因为太过美丽被神明收了回去,作为一个盲女,一个普通的村庄里的盲女,她的生活并不宽裕,幸好她有一个好哥哥,蜜汁的哥哥凯是个健壮的汉子,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养着妹妹,前不久,他去了深林之中,然后就是死讯的传来。 同村的人不忍心让蜜汁失去希望,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正在犹豫的时候,谢谦一身狼狈地来到了这个村庄。 蜜桃看不见,以为这是哥哥回来了,扑上去就叫“凯”的名字,满脸的忐忑都成了欢喜,全不顾顺着眼角流下的泪水。 “一个人怎么能够冒充另一个人呢?难道我和那个凯长得很像吗?又或者我们说话的声音都一样?”谢谦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询问,这不是一种指责,更像是一种抱怨,一种失望之后的叹息。 壮汉没有再说话,事实上,即便谢谦同样健壮,但他跟凯还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容貌对蜜汁来说无关紧要,因为她看不见,但声音,没有人能够欺骗一个盲人的听力。 他们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当这个年轻人指出这一点,并且说出实情之后,他们都有些愤怒,又或者是迁怒。 蜜桃是多么可爱的姑娘啊,他怎么忍心看她那样悲伤? 那个聪明可爱的姑娘,明明那样悲伤了,还要为他说话,留下了这个或许只是来问路的陌生人,直至今日,还收留着他。 “总是你的道理多,除了这些道理,你还会做些什么!”壮汉说着踹了一脚正好经过他身边的绵羊。 这些被圈养的羊根本不知道怕人,经常从人的身边走过,就算被踹了一脚,也只是咩咩叫了两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孩子们经常喜欢跟着牧羊犬追得这些绵羊跑起来,飞快地冲过去,然后扑住某一个,然后在对方惊吓跑掉之后再去扑另外一个。 天长日久,孩子长成大人,绵羊一代代,似乎也都习惯了这些追扑的行为,并不会为此做出反抗,反而温驯地换了个方向跑,它们习惯了这样的管理。 “也许,会放羊?” 谢谦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身份最低的时候,也不曾住在这种跟厕所差不了多少的地方——原谅他这么没有礼貌,实在是那些低矮的房屋,并不比厕所好,他们从来不会特别去屋外方便,屋里随便什么地方,或许能够撒上点儿土? 各种随意的生活,完全不管卫生与否的环境,还有男女混住的习惯,或许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很正常,甚至包括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但是,谢谦并不喜欢,如果可以,他当然会选择离开,然而城市的生活,据说也并不美妙。 不知道暗中存在的那位是个怎样的标准,给了他一副标准美男子的样貌,以这个时代论,同样的还有一副看上去就十分强壮,事实上也十分强壮的体魄,但他既然没有闲到跟野牛比斗,也不想成为某位贵妇的床上客,那么,又为什么要去城市呢? 从村人的闲谈之中了解到城市的种种之后,谢谦便不准备去那石头围成的城市中看一看了,因为平民的身份就如同他们养的那些绵羊,不过是贵族口中的肉,想要吃的时候拽出来就是了。 除了血统,除了姓氏,什么都没有保障。 或许,还有信仰。 是的,天使与恶魔的世界,怎么能够没有信仰呢?人们愿意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数百年的时间去修建神庙,只为了他们口中某个神的奇迹,他们愿意跪在那些石像面前祈求一切,只为了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快乐了需要感恩,悲伤了需要祷告,痛苦了需要祈求,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或许就有那么一个神,闲得无聊刚好帮忙了呢? 以谢谦的亲身经历来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显然不是特例。 “如果能够获得酒神的喜爱就好了,戈飞那孩子就因为得到了酒神的喜爱,能够酿造出最美的酒,如今都成为皇宫之中最有名的酒师了呐。” “那又怎么样,我信封光明神,总有一天,他会听到我的心意,让我成为飞天马车的车夫,那个时候,我会从你们的头顶上飞过,不过我绝对不会像卢瑟那个笨蛋一样,竟然因为高兴而松开缰绳,活该成为坠落的火球!” “我一直觉得,蜜桃应该去美神的神庙当侍女,诚心侍奉那位爱与美之神,也许她会得到神恩,变得更加漂亮,那个时候她就能够去城中找到一位贵族子弟了,那些人,最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就好像去年的爱莎,她就是那样做的。” 神恩,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恩赐。 确切地说,所有的好的一切,都是神的恩赐,而不好的,则是神的考验,若是真的不幸死掉,只因为受到了恶魔的指引。 陆地上,太阳所照之地,没有人信奉恶魔,他们鄙视,唾弃,排斥这种哪怕是一个单词的存在,然而,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呢? 金字塔顶端的贵族们,有人却愿意为了得到力量跟恶魔做交换。 剧情中,那位折翼天使,就碰到了那样的人,也正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他才与那位纠缠不清的恶魔碰面,最终成就了天使与恶魔的爱情故事,伴随的则是两个种族彻底退出了人类的历史。 并不完整的剧情没有说明天使为什么会失去了羽翼,同样也没有特意从某个视角出发,对于这与以往不同的一点,谢谦有着自己的猜测,或许这是因为他在一开始的出现打破了系统的安排,成为了剧情之外的人物,他才能够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到这个故事。 整个故事,谢谦已经看了好多遍,那个城市的名字,也正是他停留在这个村庄的原因,那座城,就在那条砂石路的前方,离这里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消息还算是灵通。 从变成人,发现自己身处深林,从走出深林到发现这个村庄,再到发现那个最近的城市就是剧情中所说的那个,一切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那样,让人找不到除“巧合”之外的形容。 谢谦有的时候会怀疑,那位强大的存在,既然能够攻击系统夺走天使之心,去除那些令他神智迷乱的魔气,那么,是不是、那位也能够获知这些剧情的部分又或者全部,然后有计划地把自己安放在那样一个地点,宛若安放一枚棋子,然后静静观看,这个棋子会走下怎样的棋路,是否符合他的预期。 又或者,根本没有预期,他想要看到的就是一场戏,无论悲喜。 这样的想法常常让谢谦再次产生消极应对的情绪,他为什么要那样卖力地演给别人看呢? 因为这样的想法,他什么也不想做,不愿意跟着他们种田,哪怕那种田的水平在他看来跟靠天吃饭是一样的,也不愿意跟着他们祈祷,信奉不知道哪位神明,然后被他一招手弄去玩儿,还要成为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懒懒散散地度日,直到这一天肚子轰鸣,然后再次面对那硬得足够当石头的黑面包时,谢谦弯腰走出了茅草屋,转身对蜜桃道别,一步步,开始往城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传上一章,安心多了! 生病继续,冰箱坏了,手机摔了,猫不好——这几天,还有什么是好的事情吗?嗯,今天我终于更新了一章。 晚安啊,今天先一章,回来晚了。 正文 第149章 巨石一块块儿垒成的城池看起来便透着一股子粗犷的味道,不过不高,也就是三四米的高度,粗糙简陋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人守门,也没有人收取来往税收,一切都很自由的样子。 这方便了谢谦,他身上可是一枚银币都没有的。 出色的外貌,挺拔的身材,谢谦一走入人群中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一样,引来周围许多艳羡又或者嫉妒欣喜的目光。 “哎,年轻人,你是从哪儿来的,来喝一杯吧!” 旁边的酒家里有人招呼,是个笑容爽朗的大汉,已经体验过这里的人是怎样的一种纯朴,谢谦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直接走过去坐下,说:“我还没吃午饭,若是有饭吃可比酒好多了!” “哈哈,你可真是个坦诚的人,来吧,我请你。”大汉说着就扭头要饭过来,这里的饭菜十分单一,两块儿面包上撒了些大约是调料的东西被端了上来。 谢谦早就吃够了这些面包,看到皱了皱眉,饮食习惯的问题,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吃这些的,自然,还有肉。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请你吃肉。”大汉以为他是不满意没有肉,这样说了一句,先拿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大口,“果子酱的味道也不错。” 外面撒的大约是粗盐吧,是咸的,而里面夹的是甜的果酱,幸好并不是很多,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太难以忍受。 重要的是,谢谦确实已经饿了。 真是窘迫啊,白吃白喝了还要嫌弃不够好,换个角度去看,这样的人还真是讨厌,偏偏这个人是自己呐。 “谢谢,很好吃。”谢谦说着大口大口吃着面包,眉心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蹙起,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年轻人,你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做什么?”大汉吃得快,吃完了就开始问,看样子对谢谦十分好奇。 谢谦已经十分适应这里的观念了,最开始村人对他的态度也是这般,好奇他的来历,就请他吃东西,然后跟他交谈,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一些新鲜的有趣的好玩儿的东西。 这种态度并不奇怪,有的国王还会花费千金买一个故事,他们付出一些食物换取新鲜的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一种交换。 谢谦早就想过如何在城中落脚,如果不想要莫名其妙被逮去弄成奴隶送进斗兽场被人取乐,那么他就必须获得足够的重视,有别于体力又或者外貌的重视。 知识是少数拥有智慧的人才会关心的,多数的人,他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那么枯燥无味的道理,好的故事,才能够获得更多的关注。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想要去天涯海角,寻找遗落的明珠… …” 谢谦的脑中有太多的故事,他不需要思索就能够编出一些来,为了能够更有身份,他说自己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不幸的是遗失了他的商船和队伍,还有最为珍贵的货物,好在他知道在一个天涯海角的地方,能够寻到人鱼的明珠。 “人鱼,天啊,你是在说人鱼吗?那么可怕的存在。” 不知不觉,周围已经有了些人,谢谦又喝了一口水,再提起水壶,已经空了,有还想要听的给他换上了一壶水,甚至把他面前的杯子再次倒满,但他却不想喝了,也不准备再讲下去。 “谎话连篇,人鱼留下的眼泪根本不会变成明珠,不,不对,人鱼根本不会流眼泪!”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公子跳出人群,他身上的衣服明显要比周围的麻布片强多了,至少能够看出合身的剪裁来,身边还有两个武士模样的仆人。 说谎被指出来,谢谦也不害怕,他微微一笑,说:“人鱼会在有爱的时候流泪,爱情的泪水。” “好梦幻的感觉,爱情的泪水。” “是啊,一定有一个更加动人的美丽故事,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周围的人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谢谦,对这些生活闭塞的人来说,神明的故事太过遥远,身边的故事太过乏味,唯有这些来自很远的地方,或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涉足的地方的故事,才会让人愿意幻想一下。 比如那一片蔚蓝而神秘的大海,一直以来都是人们幻想的源泉。 日影西斜,时间已经很晚了,谢谦又喝了一口水,对倒水的那位道了一声谢,说:“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可怜可怜一个失去了所有的旅人,现在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实在不能够再讲下去了,不然他的晚饭就没有了着落。” “真是个可怜的年轻人,你就在我的酒馆住吧,我还等着听那人鱼的故事。”胖胖的酒馆老板很有生意头脑地率先发话,一双小眼睛中满是精光,能够引来这么多的人,他的生意可是好了。 “我请你吃饭,吃最好的肉,你可要把故事讲完。” 马上有人跟着接口,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故事的模样。 谢谦扫视了一圈儿周围的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讲故事的效果这么好,他原本只是想要从那个率先伸出手的大汉那里获得一些帮助,却没想到引发了这样的“网红”效果。 “我也要听故事,你跟着我回去,专门给我讲故事。” 小公子差点儿被挤出人群,幸好他周围的家两个武士十分给力,对方腰间挂着的看着有些累赘的长剑,或许也是他们给力的原因。 谢谦想了想,答应了这位小公子的话,对此,小公子好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一样,昂着头往回走,而其他人,有些遗憾地退却了。 “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故事了。” “我从来不知道人鱼的泪水竟然能够变成珍珠!” “是啊,还有那样的地方吗?树上长出来的都是明珠宝石… …” 人们不舍谢谦的离去,还在议论着他适才讲过的那些东西,距离渐渐拉远,谢谦的精神力再也无法听到了,收了回来,往前方探去,发现所走的路是通向城市中心,国王所在的宫殿的。 不要怀疑,虽然巨石城从名字到实质都很土气,但它的的确确是一个国王的所有,而这位国王,据说是得到神的旨意在这里裂土为王的,至于那些土地原来是谁的,谁会关心那么多呢? 在没有别的侵略者之前,这里是属于国王及其血脉的。 这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圈地为王。 同样简单粗暴的还有那个宫殿,跟城市里的其他建筑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大了一些,有了卫兵站岗,其他的,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整体都是土石房屋的世界,不可能突然冒出什么汉白玉的柱子,所以什么富丽堂皇是全然看不到了,但里面的花园还是颇为赏心悦目,那些花草让普通的石柱也有了古朴的感觉。 喝着美酒的国王似乎有些醉了,挺着大大的肚子倒在花间铺下的毛毯上,周围还有着果盘和酒壶,美丽的女子身着轻纱为他打扇,见到人来,坦然自若地冲着他们笑了笑。 小公子,哦,应该称呼为小王子,把国王吵醒,十分暴力的“吵”,他直接揪住了国王的一把大胡子,狠狠往上拽着,这样的力道大约跟揪头发是等同的,国王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问了一句:“夏瑟啊,你有什么事?” 问着,打了一个酒嗝,一股不那么好闻的味道从他的口中窜出,把夏瑟熏得松开了手,国王的头磕到了地面,即便有一层毯子,也不是那样柔软,他有些醒了,揉了揉通红的大鼻子,又拎起了手边的酒壶,灌了一口酒之后再问:“你怎么回来了?” “父王,我要他每天都给我讲故事。” 夏瑟的要求十分直接。 “啊,啊,哦。”国王的脑筋大约还不是那么清醒,顺着夏瑟的手指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谢谦,“啊,真是个漂亮的年轻人,你们说,是吗?” 被询问的女子们笑着点头,有的还直言表示了赞同,花园里一片笑声,好像欢乐的海洋。 “既然这样,就封你为伯爵吧,啊,你叫什么?” 国王这样说着再次躺了下去,这一次,有美女跪坐着,用大腿给他当枕头,他躺得十分舒服,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似乎随时准备继续进入美梦之中。 “… …谢谦,我叫谢谦。” 谢谦愣了一下,腰都没弯地回答了一句,然而,国王跟没听到似的,没有再理会。 夏瑟心满意足地带着人离开,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得到了满足,而国王也完全不在意,随口封出去的一个“伯爵”有什么了不得。 谢谦最开始还有些不安,怎么这么容易就有了这样的身份?这跟他想到的难度相比,简直是… …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比起这位任性的国王,其他的国王也没好到哪里去,何况,没有封地的伯爵或许还比不上有封赏的卫兵,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依旧还是没有钱,只不过得到了住的地方,三餐有了供应,也有了符合伯爵身份——比麻布片好一点儿的合身的衣服。 这真是一个很大的升级,比想象中快,而且,戏剧化。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冰箱的日子里... ...提心吊胆,东西坏了怎么办,是我最常思考的一个问题,然后尽量把拿出来的食物都恰如其分地放到最合适的地方,于是,我吃撑了。 晚安!好梦! 正文 第150章 “我想要人鱼泪水变成的明珠。” 夏瑟是国王儿子,未来可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虽然这个国家也就是这座城还有附近的一些地方,但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片疆域了。 作为除了国王之外第二尊贵之人,夏瑟的一切要求都会被尽量满足,哪怕那个要求看起来是那么不符实际。 谢谦是最先提出“人鱼泪水变成珍珠”这种说法的人,按理说,他应该带队去寻找人鱼,但是夏瑟喜欢他,喜欢他讲的故事,并不许他离开身边,于是对全国发出了通告,谁能够找到人鱼,就会得到千金。 这并不是个太昂贵的价值,如果人鱼真的能够洒泪成珠,必然是要比千金值钱的,但问题是,真的人鱼找不到,假的总是有。 谢谦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人鱼,自然也无法形容人鱼真正的样貌,他只是按照童话里描述的那种柔弱美丽的生物进行了叙述,而包含在这个范围内的生物,如果不加上人身鱼尾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 人类的想象力时常会让人叹为观止。 自从某个商人把一个柔弱的少女当做人鱼进献上来,并得到了国王和夏瑟的认同之后,便有不少人找到了新的造假方法,而且理由还是现成的,人鱼在水中自然是人鱼,到了陆地上,自然就要有双腿了。 谢谦第一次听闻的时候,险些以为这位商人也看过那个著名的童话,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联想罢了。 国王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的人,在神明不出的时候,他便是一言九鼎,有了他的认证,这种完全跟人没什么区别的人鱼就陆续出现在城中。 夏瑟一开始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但看到那些泪水并不能变成珍珠之后,他就恼怒了,而他恼怒的结果是那个美丽柔弱的少女被挖去了双眼。 残酷的场景被谢谦看在眼中,他本来可以指出作假的,但是没有,还为之找到了借口“人鱼因为爱情留下的泪水才会变成珍珠”。 谎话说一千遍就好像成为了真的,夏瑟因为年龄小,并不足够从那些人的身上得到爱情,至于别人,他又不愿意把这些人鱼让给别人,于是他逼着那些人浸泡在水中,试图让他们幻化出双腿——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他的耐性化为虚无之前,又被谢谦找到了理由,那些水跟海水的成分不一样。 一次又一次受挫,让夏瑟恼怒非常,他挥刀划伤了一个伪人鱼,把她踹到在用盐模拟出的咸涩海水中,愤愤地说:“如果下一次我不能得到珍珠,我就把人鱼献给恶魔!” 谢谦垂视地面的眼眸猛然抬起,看向了夏瑟,这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长大的孩子,然而他的权力,让他的话,哪怕是玩笑,也具有非同一般的杀伤力。 “殿下,你都没见过神明,怎么能够见到恶魔。” 跟随在夏瑟身边的侍女十分漂亮,据说是国王特意给他选的,但她那身桀骜不驯的模样显然并不讨夏瑟喜欢,尤其是这爱唱反调的个性,却也不知道她是凭借什么能够抗得过夏瑟的脾气,生存至今。 夏瑟咧嘴一笑,好似阳光灿烂的笑容,眸中却是冰冷:“莎菲,恶魔可比神明容易见到,只要我想见到,我就会见到。” 没有人再敢反驳他的话,莎菲闭紧了嘴巴,拉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好像有了些害怕的味道,她或许有些被吓到了。 谢谦再次垂下眼眸,不让自己的视线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比起这些深有背景的宫廷人士,他这个家伯爵才是根基最为薄弱的一个,没有夏瑟的喜爱,他什么都没有。 一个伯爵的称号并不足以让他的钱袋丰满,自然不会有追随的忠心侍从,分到他身边的两个其实还是夏瑟的人,只不过愿意因为夏瑟对他的喜欢,对他多些讨好巴结。 那一天的晚餐之后,照例讲述了故事让夏瑟睡觉,谢谦退出来,跟着他的便有一个侍从,他问了对方有关于恶魔的话题。 “神明在上,怎么能够说这些呢?”侍从嘻嘻笑着,并不正面作答。 谢谦没有再问,点了点头,说:“这个名字就让人害怕,人类对于未知,总是有着太多的恐惧。” 侍从不知信了没信,附和了一句“您说的是。”然后什么也不再多说,送谢谦回到他的住处,服侍他睡下之后就离开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几天,就在谢谦以为夏瑟早都忘了当初说下的话时,又一个人鱼被送来了,是个少年,他的背上有一道血痕,商人说是捕猎的时候被鱼叉刺中留下的。 这样的来历算不上多么特殊,夏瑟也听说过几次,神色有些淡漠地看着那个高昂着头不肯跪下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不着寸缕,白皙的肌肤好像天上的云朵,一头金色的发好像最灿烂的阳光,被人扭着臂膀转过身去的时候,能够看到他背上的伤,红色的痕迹在脊椎之上,比起鱼叉的刺伤,更像是撕裂的伤口,如今能够看到淡淡的粉色肉芽,却可以想象最开始是如何的惨烈。 在他之前,送来的那些人鱼少有如此巨大损伤的,毕竟在谢谦的讲述中,人鱼是一种以美色和声音蛊惑世人的存在,眼前的少年容貌虽然绝佳,但背上的这一道伤痕实在是减分太过,不应该是出自商人的手笔。 谢谦神色微微一动,他的精神力觉察出了少年和其他人的不同,这般明亮而温暖的律动,是天使,剧情中那个折翼的天使。 “我要看到他哭。”夏瑟的神色淡淡,吩咐了一句,就端坐在高背椅上,等着看到结果。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想看到人鱼哭,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暴力的殴打,但或许是那少年身上的红痕给了人一些联想,夏瑟扬了扬下巴,示意侍从拿起了鞭子。 一道道血痕随着鞭子裂空的声音出现在少年的身上,那白皙的肌肤很快就像是被人撕裂的锦缎一样有了不完美的裂痕,鲜血流出来,然而少年一声不发,他的眼神中全无一物,似乎眼前所有的伤害都不被他看在眼中,自然,这样的他是不会流泪的。 如果殴打并不管用,那么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刺激眼睛流泪,辣椒粉,胡椒粉,还有一些别的能够伤害眼睛的毒素,一样样东西试过,都没有用,而少年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睛也已经变得通红,他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些愤怒,依旧没有泪水。 “真是无趣啊,不流泪的人鱼,要来有什么用呢?”夏瑟有些累了,这样无聊的戏码,或许第一次还会期待,但后面一次次失望之后,他已经早就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不会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了。 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容易生气的孩子,被那种眼神所激怒,他想起了自己上次说的话,站起身道:“我要把你进献给恶魔,或许恶魔会给我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夏瑟说着就离开了,他自说自话,从来不需要身边人的同意,也就没有注意到少年因为他提到恶魔而瞬间仇恨起来的眼神,谢谦看到了,这也让他更加确定少年的身份就是天使。 巨石城,折翼的天使,所以,夏瑟就是那个想要用天使跟恶魔交换力量的贵族? 的确,他是个贵族,但,年龄太小了点儿。 出人意料地发现了主要人物,谢谦有那么一瞬间是高兴的,随之而来的就是茫然,他已经知道为了系统获得力量他就要改变剧情,但是这个剧情,改变了之后会怎样呢? 神明已经不再出现,天使和恶魔也几乎是人类传说中的事情,一开始听到的圣战在剧情中更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天使和恶魔的爱情最终使两大种族退出人类的历史舞台,很好啊! 在种族人类的谢谦看来,这样其实挺好的,所以他要改变的话,要改成什么样呢? 本来以为还有好长时间能够思考的问题一下子到了眼前,谢谦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想好。 时间不等人,因为夏瑟下了决定,召唤恶魔的法坛很快就被摆了起来,那些人以为按照书中的摆放只是一种规矩,谢谦却从那些死板放置的东西上感受到了某些特殊的韵律,这应该是能够召唤出一种特殊能量存在的法坛,并不是那种糊弄事的东西。 看到那仍然倔强得不肯低头的天使,谢谦的眉心紧蹙,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也许可以先从一颗天使之心开始? 因为夏瑟对谢谦的信任,当谢谦骗人说夏瑟有命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的话,让他顺利带走了天使。 天使冷漠地不发一言,随着他离开,不诧异也不惶恐,甚至不担心自己被带到哪里,谢谦并没有带他离开很远,只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杀了他,刨开了他的胸膛,取出了满是血腥的天使之心,那不会跳动的水晶一般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得不行,又漏了两天,抱歉抱歉啊! 正文 第151章 【获得特殊物品“天使之心”,是否装备?】 谢谦的精神力在取出心脏之后就集中在自己身上,第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用精神力沟通系统,选择了“否”,或许天使之心有很多好处,比方说那诡异的令人十分容易信任的亲和力,但他还是想要做一个正常的普通的自己。 没有了强制装备,一切又都恢复了安静。 “谢谦,你在做什么?!” 随着一声喝问,谢谦抬头,看到的是夏瑟身边的一个侍从,他眼神严厉地看过来,谢谦低头,看了看满是血污的手,还有那已经倒地,被刨开的尸体,身上一冷,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景。 “啊,这是怎么了?”再抬头,一脸茫然的谢谦表现得像是害怕一样,惊恐地想要站起身,却十分狼狈地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让那个侍从一脸的狐疑。 “你杀了人。”侍从再次肯定自己所见。 “不,这不是我杀的。”谢谦言辞否定,语气激烈,同时不停地甩着手上的血水,好像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眼也不敢看地上的那具尸体,但他的精神力却已经悄悄绕到了侍从的身上,等待着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刺入他的脑中,控制住他的言行。 侍从再次为他的表现所迷惑,被杀的人跟他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反而他跟谢谦还是脸熟的,这样一比较,他便有些相信谢谦的话,即便所见到的事实与之不符。 集聚成针的精神力猛地一刺,好像金针刺穴那样,刺入了侍从的眉心,侍从的目光呆滞起来,要出口的话再没有说出来。 “殿下,仪式可以不用准备了,那个人鱼已经死了。” 莎菲是个敏感的姑娘,她似乎也能感觉得到法坛的可怕,在法坛的面前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夏瑟打了个哈欠,他习惯了早睡,这时候已经有些坚持不住,闻言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计划外的事情,但,“那就把其他的人鱼送上去,反正我是不想要看到他们了。” 各国商人送来的人鱼们,除了国王喜欢的那一两个,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夏瑟这里,而除去那些被他折腾死的,剩下的也不过是十几个,本来为一个人而准备的法坛因此显得有些小了。 夏瑟挥了挥手,便有几个人鱼被拽下去销毁,剩下的那些,则被驱赶着站到了法坛之上。 谢谦早就回到了夏瑟的身边,他收拾好了现场,准备了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还有一个绝对会供认不讳的杀人犯,保证绝对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谁知道夏瑟竟然问也不问。 他想了想才释然,是啊,他知道那个少年是天使,是特殊的,但是夏瑟不知道,在他看来,这些人鱼都是一样的,若不是因为上次的那句话,也许他根本不会这么麻烦弄出这样的仪式来,不,也许他还是会弄的,却是为了换得恶魔的赏赐。 既然如此,一个人和十几个人相比,遵循等价交换原则,自然是后者能够换得的东西会比较多。 明了了这一点后,他轻松了许多,精神力一紧,让那个畏罪自杀的侍从死在了僻静的角落里,彻底解决了此事。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法坛上的符文亮了一下,闪烁间,那些人鱼不见了,最中间地面上留下的则是一个海螺模样的东西。 巨石城远离大海,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获得海水的地方,不然夏瑟也不会用盐水来充当海水使用,但那些大商人却是哪里都去的,有去过海边的商人会带来许多海上的产物,食物容易腐烂变质,不易运输,倒是这些贝壳制品,即便也会碎掉,但稍稍注意的话,还是能够完好运来的。 这些少见的天然的贝壳内侧有着绚丽的彩虹一样的光芒变化,很得人喜欢,虽然没有珍珠的价值高,但也是不少贵族的收藏品。 比贝壳贵一些的,还有海螺,这种放在耳朵上,可以听到那种传说是大海声音的海螺,在最开始甚至比珍珠的价值还要高一些。 “一个海螺!”本来有些困倦的夏瑟因为法坛的变化而睁大了双眼,但当他看清楚原地留下的东西时,愤怒地高喊,狠狠地咒骂了一遍恶魔的吝啬。 “殿下,不要说这些不敬的话语!”莎菲厉声制止。 神明早已不出世,对贵族来说,这不是什么秘密,神庙里的祭祀,地位在逐渐下降,不见他们都不再与国王平起平坐。反倒是恶魔,并没有绝迹,常常会显出一些特殊来。 夏瑟对莎菲的态度总是那么矛盾,他讨厌这个女人,却不会由着性子伤害她,听到她这样的话,他真的闭上了嘴,不再咒骂,转身离开。 跟随着夏瑟的侍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谢谦却上前去捡起了那个海螺,脑海中又是一响:【获得特殊物品“海神的呼吸”,是否装备?】 动作滞了一下,精神力熟练地勾选了“否”,谢谦垂下手,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了空空如也的双手,那个海螺已经被系统收走,如同那个天使之心一样,不过,海神的呼吸,是什么意思?能够凭借一个海螺在水中获得海神一样的能力吗? 心中想着这些,转头看到莎菲还在原地站着,正看着他,谢谦冲着她笑了一下,比起国王和夏瑟身边那些爱勾搭人的小妖精来说,莎菲这种桀骜不驯型的固然不讨人喜欢,却好相处多了,互不相扰就是了。 “殿下或许会想要看看这个海螺有什么不一样?”谢谦这样说着,从容地从莎菲的面前走过。 莎菲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拦,看着他离开,好像她只是随意留在这里看着一样。 第二天,夏瑟睡醒之后,果然想到要看看昨日的那个海螺,谢谦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个模样差不多的海螺递给他。 “这跟我那个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好的!”夏瑟十分鄙夷地说着,把海螺丢到了一边儿。 这就是你的那个,自然没什么不一样。谢谦担着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下,笑着说:“殿下今天想要听什么故事?” 在侍从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夏瑟站起身,说:“讲一个我没听过的吧。” 谢谦早就料到了大约是这样的回答,笑着说了一个故事,等到这一个故事说完,看到夏瑟露出了一些感兴趣的神色来,他继续说道:“殿下,我在您身边的日子已经不短了,我知道的故事也都讲给你听了,为了有更多更新的故事,我需要去遥远的地方看一看。” “真是麻烦。”夏瑟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声,最终还是点了头,说,“你去吧,我等着你带新的故事回来。” 他并没有担心谢谦的一去不回,伯爵的身份和足够舒适的生活,他不觉得有人能够舍弃。 如果谢谦只是这里的土著,他自然不会舍弃现在的一切,但他不是,所以他总有理由离开这个让他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地方,去过更自由的,但可能只有黑面包的生活。 也许某一天他会再因为黑面包不好吃而回来——真希望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离开的时候,谢谦得到了一口袋的金币,这些钱甚至比不上那些献上假人鱼的商人得到的多,但对谢谦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离开的时候特意从当初的小村落走。 这段时间并不是很长,村落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变,他却没有见到蜜桃,问了人才知道,就在他离开没有几天,蜜桃也去了城里,不知道是想要找回他,还是怎样,反正最终蜜桃成为了一个神庙的侍女。 神庙的侍女,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职业,至少终身有靠。 谢谦没有再返回巨石城,只是在心中祝福了那个女孩儿,然后在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留下了几枚金币,长久没人居住的屋子中已经有了一层薄灰。 “哎,你不在这里住吗?你是要去哪里?” 壮汉拉住了正要离开的谢谦,村落和巨石城并不算太远,但村子里的人很少到城中去,也根本不知道谢谦成为伯爵的事情,他们倒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幸运的人成为了伯爵,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谢谦。 贵族的名字,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挂在口上的。 在他的眼中,谢谦只是一个到城中混饭却混得不如意又回来的人,唯一的选择只有留下,村庄再贫苦,到底还是有他一口饭吃的。 “真是可惜了,你要是娶了蜜桃也好啊,这样就有人给你做饭吃了。”壮汉的心思毫不掩饰。 谢谦笑了笑,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这次听到,莫名有了些亲切感,说:“我要去来时的地方,不能在这里停留。” 这个世界,即便有着天使恶魔,但对他这个凡人来说,那些都是太遥远的存在,万幸守在这里没有错过剧情,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的改变是不是系统乐见的,也不知道对以后到底有怎样的影响,但他能做到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不如让有限的生命去见识更多的精彩。 他喜欢每一次的新生,喜欢每一个新的世界,也喜欢每一天都见到不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景色,还有不一样的人。 这或许就是他得到系统后最大的收获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补上的,随便补哪天的都好,哎,欠账多了真是不知还哪个啊! 晚安,今天没有了,太冷了,手脚都冻僵了,要赶紧上床暖和暖和! 正文 第152章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神。 创造一个世界,创造出各种新的从未有过的种族,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当神最忠实的信徒天使许久没有看到神之后,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神去了哪里? 天生的感应让他们知道,神界已经没有了神。 正在恐慌的时候,一种新的从未见过的却有能力杀死他们的种族出现了,因为居住在地底深渊之中,各种习性都跟天使不同,所以被称之为恶魔。 “恶魔”的含义是“违反光明的存在”。 他们确实是那样的存在,纵欲纵情,完全不同于天使天生的严谨自守,更不用说那好像与生俱来的恶的本能。 圣战是怎样开始的呢? 一个天使的被杀,不,那是之后的事情,最开始,是一个天使被魔气浸染… … 如同天使想要成长靠的是信仰一样,恶魔想要成长,靠的是魔气,那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暗红色魔气好像某种传染源一样,会浸染天使之心,让他们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多出种种**。 被魔气浸染的天使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害死别人,要么害死自己。 凭借天使本身的能力,并不能够驱逐已经侵蚀到心中的魔气,只能被那魔气吞噬,最终变成恶魔,又或者受不了这种缓慢的绝望过程,自己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没有天使能够重新恢复纯净。 一次又一次圣战,把这个真理告诉了所有的天使,他们都学会了排查自己身边是否有被魔气浸染的存在,怀疑,也是一种恶,就这样于无形中播洒下来。 按照这样的发展,若干年后,天使自然会灭绝,因为他们不再纯净的心灵。 “所以,你是想要看着自己创造的种族就这样灭绝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神,但是却多了魔。 什么都不是凭空来的,神变成了魔。 隐匿在深渊中的存在有着一把好听的声音,他对这样的质问轻轻笑了笑,当他是魔的时候,怎么会在意天使的生死呢? 听到那轻笑,谢谦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儿蠢。 没有想到一次普通的探险之旅竟然会直接来到恶魔的发源地,还能知道这样劲爆的真相,真不知道那些纯洁无辜的天使知道他们的神明变成了恶魔之后,会作何感想。 “不会灭绝,我已看到未来。” 声音笃定中透着深深的无聊,当一个神明能够明确看到自己的末路,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在他创造了万物之后,他知道了自己的末路,如果不是困守在神界,等待他的力量渐渐被世界剥夺,最终陷入永远不会醒来的沉睡,如果不是为了摆脱那样的末路,他或许根本不会想到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然而,这条路的终点,他也已经看到了。 不能摆脱的绝望好像这永远无法被填平的深渊,以为自己跳出了某个框架,成为了神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却想不到最终还是那样可怜的在蛛丝上挣扎的小东西,不需要猎手,时间自然会把它消磨。 为了自己创造的万物能够正常生活下去,为了那些,牺牲自己? 不,神明并没有这么无私,恶魔自然也不会这么伟大,所以,他为什么要让那些蝼蚁替代自己生存呢? 如果毁灭能够让他存活,那么他们都去死好了。 亲手创造的亲手毁灭,一切就是这样简单。 谢谦并不知道这一句话中蕴藏了这么多事情,他以为这是某种预知,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预知是一件很普遍的几乎是神明都会的事情。 即便如今神明成为了恶魔,但也不会丢失这样的能力,所以… … “成为我的信徒,你会看到更多。”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有那样庞大的精神力,深渊之中的那双眼中似乎露出了贪婪之意,他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想要知道这种更加强大,打破了身体桎梏的方法… … “我会让你成为恶魔,又或者天使,成为我身边最有能力的存在,你将会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好听的声音在虚空之中留下许诺,听起来很美好的许诺,可惜,这时候他是恶魔,而恶魔从来不具备践诺的优良品质。 谢谦摇了摇头,似乎很令人心动的诺言,然而他并不需要,身上的系统本身就能够让他见识到更多,并不局限于这一个世界。 所以这样的诺言,对别人或许是一种诱惑,对他来说却有几分无趣了。 “你是想要成为天使吗?那样的能力的确很不错,神界之中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 回响着的声音中好像有了某种圣洁之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某种蓄势待发的准则,空气中似乎都多了些莫名的威压。 “不,我只想要当人,普普通通的人。” 谢谦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当天使又或者恶魔呢?那些好处同样也是束缚。 曾经拥有过天使之心,他知道那玩意儿的好处,同样也知道它的弊病,若不是后来被魔气浸染,恐怕他自己也根本不会发现,那个玩意儿到底影响了他多少,几时他成了那样万物不萦绕于心的圣人了? 普通人,会生病,会饥渴,也会有着种种无法摆脱的凡俗之心,但,这是真实的,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控制之下的,而不是被什么莫名的东西所牵引,为了信仰又或者是什么别的表象,故意做出一副圣洁模样来。 “哈,普通人吗?” 这种回答似乎完全不能够让人信服,被当成了颓唐对象的恶魔发怒了,当他是神明的时候,他或许能够克制这种怒气,但是恶魔,需要控制吗? 勃发的红焰直冲云霄,恶魔之火,这是所有天使的噩梦,也是所有生物的噩梦。 大火过后,千里赤红,寸草不生,空气都像是在火焰中燃烧一样扭曲着。 不知道多少生物死于这一场突发的大火,然而,有谁在意呢? 天使还在担忧着下一次圣战,而恶魔,他们更愿意冒充一位神明,去人世间获得享受和供奉。 百年之后,圣战再次开启,占了上风的恶魔画风已然是那么吊儿郎当,天使艰难抵挡着,他们之中的不少都已经阵亡,剩下的那些,一个个都誓死不退,坚决不许这些恶魔踏上神界。 零落的羽毛在半空中就化为光点散去,天使的翅膀是能量汇聚而成的,当他们死亡的时候,翅膀也会随之消失,最终落到地上的只有那一句赤白的尸体,他们的血,同样是红色的,能够染红大地,如同火焰的鲜红。 “我的孩子们,是什么让你们如此不安?” 神明的出现好像黎明之际的光芒,划破了黑暗,让剩下的天使眼中都燃起了希冀的火焰,齐刷刷转头,看向身后那突然冒出来的神明。 他们看不清他的脸,这是自然的,神明不是凡人可以直视的,没有天使再理会那些步步紧逼的恶魔,在神明面前,这些恶魔不足为惧。 果然,神明直视抬了抬手,光芒乍起,再去看,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朗,恶魔都消失了。 天使们高兴极了,他们欢喜得面带笑容,没有一个发现,一丝丝血红正在天使之心中蠢蠢欲动。 然而神明并没有让他们继续高兴下去,恶魔并没有被完全消灭,他们潜藏在了人世间,需要天使下凡去拯救那些受苦受难的世人。 神啊,他总是那样悲悯,他总是会怜惜那样弱小的存在。 天使不屑人类,但他们不愿意违抗神的旨意,何况那些恶魔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曾经害死了那么多天使,是应该用性命陪葬。 这样想着的天使完全没有发现,这一次次的圣战已经让他们的心中失去了基本的真善,不再无忧无虑,拥有了仇恨的天使迟早都会堕魔。 恶魔在人世间经营得太久,在这里,他们才是人们信赖的神明,能够与人们一起欢乐的神明是多么好啊,哪里像那些冷冰冰的天使,只知道使唤他们,却从来不重视他们的性命。 人们总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哪怕那是恶魔。 他们永远不会发现一直以来以为神明的同样是恶魔,也自然不会知道那些恶魔玩儿这种一人分饰两角的时候会有多开心,更加不会明白那些惨遭杀戮的天使会是怎样的愤怒和悲痛,直到再一次灭世揭示真相。 神明预言了洪水,因为人们信仰恶魔。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从天而来的洪水没有尽头,挣扎在水中沉浮的人们一个个都在懊悔呼救,信仰在那一刻出奇地庞大。 神界之上,面目模糊的神明安静地看着下方的种种,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想当中,该死的不该死的,在这一刻都会成为他的力量之源,等到以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零星蝼蚁,自然会传递这种信仰,直到下一次灭世。 他看得到自己的未来,从创造了万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不甘于那样的命运,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拖延,或许在一次次灭世之后他会获得某种解脱的方法,但在那之前,也许下一次要换一种方式灭世,同时找一个更好的理由。 再次看了一眼洪水中呼救的人,这样弱小,这样弱小的人,到底是怎么让一个神明归于末路?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理解那样的未来,他永远不会甘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神与魔都是同一个的时候,世界该走向何方? 这是番外,晚安! 正文 第153章 简陋的室内环境,露出来的茅草,没有遮挡的土墙,还有身下,能够感受到的坚硬床板,枕边可疑的黄黑色,像是多年未曾清洗晾晒散发出的霉味儿,扫视一圈儿,再次闭了闭眼,再睁开,谢谦已经知道了此次的剧情。 这是一个古代世界,他的身份,或者说原主的身份,是个傻子。 原主叫做季复礼,从名字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他的爷爷是一位老秀才,一生止步于秀才上,不得不抱憾的结果是对季父期望甚高,然而,季父并不是个读书材料,久考不中,耗尽了家中的钱财之后,他就托言修道,拿走了最后的一点儿钱离家出走,扔下一个老迈的父亲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原主的母亲并没有守节的意思,不久就改嫁了,剩下原主和爷爷相依为命,爷孙二人的生活或许会贫困艰难,但总不至于到如今地步,但,原主很快被发现是个傻子,为了给他治病,爷爷不得不拼命赚钱,然而,他一个只会读书的秀才,又能从哪里挣钱呢? 好容易给他找了个童养媳,算是不用担心之后的事情了,爷爷也因为“隐户”被剥夺了秀才功名,这一点实在是太大的打击,本就高龄的爷爷因此一病不起,最后撒手离开,留给这个家的,除了一箱子书,便是这空荡荡的四壁。 若非这村子的民风尚好,一个十三岁的童养媳带着一个八岁的傻子,也不会安安静静活到如今了。 若是能够持续安静,也不会有季复礼的到来了,剧情中,大概是这个时候,又或者更晚一些,傻子突然变聪明了,开始学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武功,开始惹是生非,当然,在剧情中,都是那些炮灰不长眼,非要阻碍那位从武侠世界穿越而来的剑客行侠仗义。 那些炮灰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源源不断地给剑客送经验送技能,甚至还有美女和金钱,剑客离开了小村庄,离开了镇子,离开了城市,走向更大的地方,见识更多的人,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被他遗忘的那个小村庄里,成为激励他更加上进努力复仇的一个剧情点的童养媳就在某次炮灰的报复活动中凄惨死去。 整个剧情是属于剑客的,行侠仗义的初衷,快意恩仇的行为,充满了美女美酒,鲜花掌声,还有阴谋诡计的人生,他的一生,波澜壮阔,而本应该成为他妻子的那位童养媳却早早死在了精彩开始之前。 是为了扭转这样的悲剧吗? 季复礼在心中问,然而,系统并没有答案。 他再次睁开眼,准备起身,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了些问题。 上一世的死亡非常痛苦,一个神,不,或许应该说一个魔想要人痛苦还是很容易的,他的火并不像是一般的火烧,精神力根本无法阻拦那种痛苦,炙热好像是烧到了灵魂上,无处挣扎的那种。 好在,那实在是太厉害的火,不等季复礼细细体味其中的痛苦,他便已然丧生,哈,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但在那时,还真是一件好事。 一位一世重新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以往都是这般,然而,这一次,不同了。 已被烧为灰烬的身体自然是没什么伤痕好遗留的,新的身体提供了新的身份,却无法提供一个新的灵魂,于是,灵魂上的伤,他以为已经不痛不痒的,但其实还存在着,具体表现就像现在这样,他根本无法动一动身体,明明头脑中已经发出了这样的指令,现实中,却根本无法做到。 “醒了吗?来,吃点儿粥。” 童养媳叫做翠儿,没什么正经的姓氏,她自小就跟着一个拐子走,没有多么靓丽的容貌,又不是什么好身段儿的聪明姑娘,季爷爷没有花多少钱就从拐子手中买了她,那个时候,十三岁的她看起来还不如八岁的原主健壮。 翠儿老老实实地伺候着季复礼起身,哪怕季爷爷已经不在,但她还是按照他教的那些做,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并不漂亮的脸上,一双眼纯黑明亮,是个好姑娘。 只可惜,生活最终将她磋磨得没有了热情,一言一行虽然没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但言语中的麻木,也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季复礼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一句可以自己吃,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头脑和精神连接的那根弦儿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根本无法用完好的喉咙说话,反而一张嘴,流出了哈喇子。 翠儿司空见惯地从怀中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并不是上好的丝绸,并没有绵软的触感,甚至因为用得多了,帕子都有些发黄,上面那零星的叶子也有脱线的痕迹。 季复礼的眼神儿扫了扫,便专心于塞入口中的勺子,小小的勺子并不会让人吞咽困难,勺子上的粥,他大概能够吃出什么味道,自发地咀嚼着,却发现并没有多少米粒。 “家里已经没有米了,明天我就去镇上,买点儿米回来… …隔壁的五婶说要跟着一起去,她其实就不是去买米,我听说那秦家米铺新来了个能干的伙计,她肯定是去给人家说媒的… …” 翠儿自言自语着,这个村中的人都还算友善,念着季爷爷教过村中小孩儿的恩情,没有人故意欺负她,但同样的,也没有哪个会对她一个从外地来的童养媳多么关怀备至,甚至村长族老们,担心的只有作为傻子的季复礼,每每见了她都要让她好好照顾。 在这种环境下,翠儿就跟被洗脑了一样,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有一样,就是照顾好季复礼,如果照顾不好,就有诸如沉塘等命运等着她,必然不得好死的。 季复礼,于她,就是活命的原因和目的。 然而她于季复礼,于傻了的原主而言,或许是个必须的存在,对穿越而来的剑客而言,只是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而已。 比她好的多得是,比她温柔的,比她泼辣的,比她更懂得男人的,剑客失去了她,也只是发奋了一阵,一如之后失去了其他某位女人一样,一个剑客的人生,注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停留,他的心,好像那飘忽不定的风,不知道会吹向何方。 若是这样想,翠儿又或许是幸运的 ,不用在之后的日子里面对种种宫心计一样的斗争,也不用在那些女人的鞭子之下求生存,然而,她又是那么不幸,人生于她,最简单的追求就是好好活着,她却偏偏不能够。 季复礼脑子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快速吃完了那一碗粥,翠儿又扶着他躺下,然后拿了饭碗下去收拾。 从背影上看,这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还是有几分窈窕的。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似乎也有了温度,季复礼努力恢复着自己的精神力,好半晌之后,发现有了那么一丝丝增长,安心了许多,只要精神力能够增长,他恢复还是有望的。 外面传来翠儿和五婶说话的声音,五婶是个兼职媒婆,事实上,媒婆这个职业,除了官方的那些,其他的都是兼职的,能够跑成自然是好,跑不成,也就是耽误几顿饭的时间,费不了多大工夫。 “瞧瞧我们翠儿,如今也是花儿一样的年龄了,就是不知道给自己打扮打扮,真是浪费。” 五婶说话带着一股子笑意,老远就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张笑脸会有多少个褶子。 随着她的话音,季复礼想到了别的事情,剧情中,剑客曾经看到翠儿舔他吃过的饭碗,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贫穷的家中还是有些感动人心的东西,当然,为了以后不联想一饭碗的口水,他也有出去努力挣钱。 那个时候,好像就是五婶的丈夫帮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份卖苦力的工作,然后,就是和别人争锋,最后就是惹祸… … 后面的套路一如跟风的小说,一波一波,一个个悬念迭起,然而,季复礼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既然他能够到来,剑客的灵魂自然是不能够占据这个身体了,那么,他是会到别的地方穿越,还是就此消散在天地间? 剧情中并没有提及是什么导致了剑客的穿越,那就是一个第三人称的小说,能够看到很多故事,但并不能够了解每一个故事的前提后续,以及故事中并没有发生,但确实存在的某些背景。 想到这里,季复礼心念一动,若是就此消散,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等他恢复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考虑那么多,如果换到别的地方穿越,那,以后的剧情或许还有些研究的必要,至少,也要知道自己做到什么程度算是更改了原有的。 不急,慢慢来吧,既然他已经来了,就不会给别人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好久没更新,实在是病得太难受了,唉... ... 实在没想到这个月会这样!求原谅! 正文 第154章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翠儿的能力并不足够养家,尤其季复礼的爷爷并没有留下什么田产,之前有的那些花了两年,哪怕再节俭,也没有买米的钱了。 翠儿会刺绣,但绣得不好,再不会其他赚钱的手艺,眼看着家里断了炊,愁得竟是不知道怎样才好。 “五婶今儿跟我说,镇上有户人家招女使,是活契的那种,就是需要住在别人家里,不能常在家中照顾你了… …” 左思右想,也只有出去做事这条路,但那些有钱雇人的,多半都会买了死契的来,听话好用自然是最好的,像她这样年龄大了,又没有好姿色,很少有人会请了去做事,所以五婶说的这个差事,实在是难得。 最难得的地方还在于那户人家是新来镇上的大户人家,想来银钱必定不会少给的。 听话的时候,季复礼正靠在床上,张着口,等着翠儿喂粥,或许是因为灵魂上的损伤,他如今的行为跟不上脑子,与其自己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看翠儿红着眼眶收拾,倒不如老老实实,等着她做好了。 精神力的恢复十分缓慢,这种情况,就好像这个世界并不允许这种力量存在一样,又或者,是他灵魂上的损伤实在太严重了,乃至于精神力不能够马上恢复。 季复礼心中许多话想要说,可最终只是张了口“啊”了一声,发现喉咙依旧无法说出自己想要的音节,他就迅速放弃了,这让他整个人显出了一种正常人的无奈来。 然而,翠儿并没有注意这个,她跟季复礼说的时候,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她当然不能看着季复礼,她的夫君饿死,也不想早早就跟夫君一同饿死,那就只能找活干,找饭吃了。 “我已经跟五婶说了,她同意到时候给你送饭,只是不能这样喂你,我每十天能回来一次,到时候会帮你收拾,其他时候… …” 翠儿没有再说,迟疑着,咽下了后面的话,她心里自然知道,别人照顾季复礼绝不会如自己这般,但,那个时候,责任是别人的。 多少次,跟在季复礼身后收拾他弄坏的那些东西时,她的泪水就会不自觉地涌出,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苦呢? 如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也许,也是个解脱。 心里头潜藏的恶毒念头让翠儿吓了一跳,勺子猛然磕到碗壁,她有些惶然的目光对上季复礼的黑眸时,迅速垂下,心中慌乱的她自然没有看到季复礼眼中并不似傻子那般纯然无垢。 翠儿走得很快,前一天才说了这样的话,第二天就走了。 她的离开对现在的季复礼来说,或许有了种种不便,但某些方面方便了许多,他可以不用顾忌旁人的存在,专心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第一个十天很快过去,这时候,季复礼已经能够说出一些简短的语言来了,虽然行动上还有些问题,但至少不用人扶着拉撒了,这种成就感真是无法言语的。 翠儿如期回来看他,她只有这一天的时间在家中照顾季复礼,而她的心情似乎也不像之前未去时忐忑,脸上甚至有了些难得的神采,为季复礼洗洗涮涮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哼起了民间的小调,声音很小,或许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但季复礼的精神力还是捕捉到了。 是什么让她如此开心,是什么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如此开心? 这一天,她忙了很多事情,没有忘记给季复礼喂饭,没有忘记给他擦身,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说起一句自己的事情,那以往只能够对季复礼叙述的话语都不见了。 季复礼没有吭声,没有用自己不灵活的手抓起勺子,也没有用自己还有些结巴的声音说什么话语,他维持着一个傻子的沉默,安静地看着翠儿收拾完一切,赶在天黑前离开了。 她走出屋子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连跟五婶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些笑音,这是从未有过的。 贫穷的生活,从未让她有过这样的好心情。 在她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到了镇子上开阔了眼界,发现自己局限于一个小村庄的痴傻,也许是主人家心善,让她看到了另外一种不挨打不受骂,能够吃饱喝足的生活… … 无论是什么,她或许都不想回到这个小村庄了吧。 突然发现自己想要好好对待的人不再需要这份好了,该怎样呢? 季复礼对翠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之所以想要好好对她,也只是因为以前的习惯,他一向不喜欢那些可以避免的悲剧发生,但,如果对方不再需要,那就由着她好了,谁也不知道她选择的路会不会更好。 心里松了一口气,季复礼没有表现自己的“康复”,在下一个十天后,翠儿再回来的时候,他还跟以前一样沉默,宛若一个真正的木头傻子。 如此两个月后,翠儿没有再回来,五婶过来送饭的时候眼睛里透着些怜悯,或许因为对面是个傻子,她不需要掩饰什么,直白地说:“真是没想到翠儿也是个没良心的,她签了活契,这边儿可是管不了了,唉,也怪我,给她找了这么个地儿。” 两家是邻居,又只隔着一道土墙,晚间,五婶夫妻的话传过来,季复礼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那户人家的确是大户人家,他们家以前从不用活契的,这次实在是短缺人手,这才招了几个,因为待遇不错,很多人都主动签了死契,翠儿也是其中之一。 吸引她签死契的,自然不会是更多的银钱,而是更好的未来。 “… …你是没见,那可真是大户人家,他们家的下人,若是做得好了,可是能够配小厮的,翠儿那丫头,真是不要脸面,竟然真的找了一个,我可是知道她的底,这不,给了我一两银子,一两啊,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也能够拿得出一两银子了,说得好听,说是卖身钱给她夫君使唤的,其实呢?” 五婶的声音没了白日里的慈爱悲悯,听起来很有些刻薄,一边不屑翠儿的选择,一边说出自己的打算,她昧下了这一两银子,不准备给季复礼,自然也不会去戳破翠儿的期望,这样子的话,或许以后还有长期的钱财能够拿。 季复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跟他预想过的差不多,翠儿好歹对原主非常不错,他有能力,自然也不能看着她这般轻易被抓着把柄操控一生。 翻了翻那一箱子书,翠儿的“卖身契”就在里面,童养媳这种存在,多半都是有契书的,那种契书上说得好听,说是“与**为妻”,真实意思,跟卖身也没什么两样,“嫁娶之后,打骂由人”跟死契又有什么不同? 等他身体再好些,拿着这契书到镇上府衙那里做一下更改,为翠儿彻底消了这个隐患就是。 次日,隔壁突然传出五婶的喊声:“当家的,快点儿,去镇上找大夫,大妞烧得说胡话了!” 五婶儿子都娶妻生子了,她自己又生了一个,这个孩子是她唯一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子,向来爱得不行,有个什么事儿都要夸一夸,眼珠子一样,如今发烧,她定然是急了。 季复礼昨日趁着夜静,又修炼了一夜的精神力,早起虽不困倦,却有些精神上的疲乏,正说好好睡会儿,被这一声喊吵醒,满心的不悦,下意识,精神力就探过去了,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在有了精神力之后,他经常用精神力当做探测仪来使用。 这也是精神力最常见的应用方法。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本应该在精神力范围内的五婶家小院儿,如今竟有了一个非常明亮的白色光点,而那个光点,竟然是他不能够触碰到的,这是什么? 精神力跟视力到底不同,很多东西在精神力的探测中,呈现的都是另外一种样子,只能够凭借经验判断是什么东西,就好像数学上的公式,特殊的符号代表特殊的意思。 白色光点在精神力的探测中代表的是可媲美使用者精神力的存在,甚至是远远超出,这样的存在一般都是生命力非常悠久的生物,或者是某些强者。 五婶家因为是邻居家,是季复礼锻炼精神力时最常探测的地方,他们家有什么没什么,恐怕他都要比五婶清楚一些,甚至各人的私房钱,他都知道在哪里放着,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啊! 隔壁一阵子忙乱,等到大夫请来后,平静了一些,之后就是抓药等事,彻底安定下来的时候,大妞已经退烧了,而这一天,也到了黄昏时分。 五婶是在给大妞喂饭的时候才想起隔壁的傻子没人喂的,到底是拿了翠儿的一两银子,无论口上说得怎样,心里头到底有些亏欠,看着锅中的粥不少,盛了半碗出来,又兑上些冷水,搅合一下成了一碗,这才端过去给季复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好暖心,今天回来晚了,不过还是继续更新! 晚安! 正文 第155章 季复礼家中四壁空空,因为长时间不开火做饭,灶台上都有了一层薄灰,还算完好的锅碗瓢盆被五婶三拿五顺地已经带走了不少,剩下的那些,以后估计也没人会用。 肚子里饿得都要唱歌了,季复礼面上的表情却很是平静,完全不为饥饿所动,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手脚都能随着心意活动了,虽然还稍显僵硬,但那种僵硬更像是因为长久不动而形成的关节僵化,以后活动开自然就好了。 其他的… … “唉,真是个傻子,肚子饿了都不知道叫唤的。” 五婶看到季复礼这个样子,心软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季家爷爷是个很好的人,他在的时候,邻里之间也算是处得不错。 纵然有着许多想法,但五婶却从没想过把那一两银子给出来,把钱给一个傻子能做什么呢?还不如自己拿着,多少能管这傻子一口饭,不叫他饿死了。 给大妞煮的粥味道比以往的好了不少,哪怕兑了半碗凉水,吃起来也比以前的细滑许多。 季复礼没计较那么多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五婶喂过来就张口吃了,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然而他已经十岁了,于古代,也不小了。 喂季复礼吃完了饭,五婶收拾了一下碗筷就要走,便听得隔壁一声大喊:“娘啊,大妞疯了啊!” 手上的碗哐当一下子砸在地上,幸好都是土地,磕破了个口之后没有碎,五婶也顾不得看,赶紧往隔壁跑去。 季复礼的精神力一直都在隔壁,在五婶被喊之前,他就听得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直到五婶走了,他才露出一个浅笑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只不过成了女儿身,该怎么办呢?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大妞一脸戒备地看着周围的人,或许因为大妞本就是个身体健康的姑娘,这一次剑客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行动,第一时间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来,随时想要动手的样子,然而,身体上的不一样到底还是让他警醒了一些。 不仅是环境的变化,身体… …迟疑着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沉甸甸,鼓囊囊,作为一个营养丰富被爹娘宠爱的姑娘,大妞的长相或许算不得极好,但那身材可是少有不夸的。 知道长辈们最想给儿孙娶什么样的媳妇么?就是大妞那种丰腴身材的,于是… … 大妞那张算不得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骇人的表情,让一旁正好来看她的二哥吓了一跳,不等问明白怎么回事,一嗓子就开始喊娘了。 这也怪不得二哥胆子小,实在是大妞那眼神儿太有杀气了。 当然,这会儿二哥还不知道“有杀气”这词儿,喊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丢面儿,在大妞的瞪视下,噔噔噔跑出去了。 能够穿越时空而来,虽然没有携带什么系统或者某些金手指之类的东西,但是剑客能够成为一个剑客,他的性格到底还是有着坚忍之处的,发现情况不明,自己很像是借尸还魂,不敢再随意说话,重新在床上坐了下来。 身体上的不同让他还有些不能够适应,两条胳膊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杀气收敛之后的眼格外沉静,这让他看起来倒有了些难得的淑女样。 五婶作为一个兼职媒婆,还是有些眼力界儿的,快步跑进来一看,发现女儿没怎么样,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去找二儿子的麻烦,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女儿啊,你怎么了?还认不认得娘?” 发烧发傻了的不是没见过,若是真的这般,五婶一脸焦急地过去想要探探女儿的额头。 大妞反射性偏了偏头,下一秒,那个凌厉的眼神递过来之前,强行克制住了,伸手捂着额头,说:“头疼得很,有些不记事了。” 听到言语还算正常,起码不跟个傻子似的,五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中午吃了大蒜,这会儿口中的蒜味儿出来,让她对面儿的大妞皱起了眉头,却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自家的闺女儿自家爱,五婶忙安慰她,又在她的询问下说了很多事情,大体也没什么好说的,村里姑娘,知道怎样做饭收拾家务就好了,其他的,谁会给她说那么多。 自然,剑客也不能问这是什么世界,这里的皇帝叫什么,今年是什么年号这种一听就很有问题的话。 母女两个状似亲密,其实是大妞单方面的忍耐之后,五婶终于放下了心,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做饭了。 见到大妞真的躺下去睡觉了,季复礼在隔壁偷笑,这可不是睡一觉就能穿越回去的事情,在精神力的探测之下,他发现那白光越来越稳定,说不得就是已经定下了这个肉身了,真是有意思啊! 枯燥无聊的养身日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乐子,也是有意思得很。 剧情中,剑客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被季复礼的这个身体所限制,不能够马上爬起来做这做那,不得不被迫听了很多翠儿的唠叨,之后能够自由说话活动的时候也没有露出马脚来。 那其中,或许也有翠儿极希望自己有个健康正常的夫君,所以忽略了一些问题的缘故。但现在,这个大妞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男人和女人,在现代也许不差什么,但是在古代,那可真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千年的差距。 次日,大妞起来梳洗完就要锻炼身体,比的不说,至少那一身肥肉,她想要减下去一些。 然而她拿着木棍比划的样子被二哥取笑了,又被大哥训斥了一顿:“女孩子家家,拿着棍子挥舞像个什么样子!” 隔壁的地方不大,要躲着棍风走路,可真不那么方便了,一向比较和善的大嫂也委婉地劝小姑:“可别弄这些了,太危险了,可小心着,你侄子就爱乱跑。” 五婶见了也反对,说得却更温和了:“可是闲了,去玩儿吧,家里活有你嫂子在,你去外头转转也好。” 村里姑娘,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在村子里,后山脚下转转,都是使得的。 等到有野菜的时候还有大姑娘小媳妇结伴去摘野菜的,没什么人管束。 现在的大妞不是以前那个儍吃儍喝不干活的姑娘,听到这样的话,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她们怎么能理解他呢? 满脸“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的高傲劲儿,大妞拖着那个木棍——拆下来的扫把柄,往外头走去。 季复礼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可乐,好像别人都不知道谜底,而他一个人洞悉了所有的可乐。 然而,乐过之后,他的生活还要继续,趁着五婶这会儿不会过来,他艰难地扣着墙壁起身,一点点活动自己僵硬的四肢,轻声地试着发音,因为墙壁不是太隔音,他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村子里头有太多的热心人,不少人眼馋翠儿的好工作,若让她们真的自己去做,未必有哪个愿意离了家,但若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给人添堵,估计谁也不会少说一句话。 再加上村中那些深念季家爷爷好处的村长族老们,若是真的因为他好了,而把翠儿找回来,还真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了。 出于这样的顾虑,季复礼并不急着展现自己的健康,想着等到再好一些,起码行动如常的时候,他就去镇上,消掉契书是一件事情,另一件事,就是看能不能在镇上找到活干,他已经翻过那一箱子书了,字都认识,知识都熟悉,不得不说,这实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了知识,不愁找不到活干,找不到出路,他完全没必要在这样的小村子中消磨时间。 每一个世界都是新的,在离开前,他总想要见到全貌,或许有些贪心,但,这也是一种上进的动力不是吗? 精神力探测到大妞朝着后山走去,渐渐远离了精神力探测的范围,不能看到剑客的锻炼方法有些可惜,季复礼叹了口气,留了一丝精神力观察邻居五婶的动静,必要在她过来之前,恢复到傻躺的状态。 正常情况来说,五婶中午的时候都会给他送上一顿饭,就是稀粥,干粮是没有的,然而这些对一个躺着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消耗了,前提是他不用养好身体,只是躺着。 以季复礼如今偷偷活动的情况来看,这样的食物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恢复,吃完了午饭之后,季复礼摸了摸肚子,想着,还是要尽早去镇上,不然,不等着他恢复健康,恐怕也要饿死在床上了。 晚饭的时候,大妞回来吃了饭,她是五婶最爱的女儿,饭食的质量要好不少,男人们吃的都有她的,往常她虽然胖,但食量也不惊人,今儿回来却不一样,干掉了两个大馒头之后竟然还要吃。 五婶吓了一跳,一巴掌往她拿馒头的手上拍,大妞反应快,奈何身体肥胖跟不上脑袋,躲了一下,被拍中了半边儿,不是太疼,却让她有些不悦。 “晚上可别吃太多,小心肚子疼。”五婶是真的担心,一片慈母心肠。 大妞闷头不吭声,她运动了一天,正是饿的时候,他们竟然还不让吃饭!大妞认定他们对原主肯定也不好,定然是常刻薄的,这样想着的她全忘了昨天五婶是怎样担心关怀,默默在心中记了一笔,一语不发地回屋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 有了暖气的屋子让人只想睡觉,怎么办? 地暖熏得人欲醉,只想昏睡再昏睡... .. 所以,昨天,我早早睡了。 原谅我! 另外,恭喜大家都猜对了! 正文 第156章 “我要到镇上去。” 大妞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是在饭桌上,家中的人都在,一时间,筷子都停了。 “镇上?是要去逛逛吗?”五婶善解人意地开口,气氛似乎又有些轻松起来。 大妞并未一味强横,闻言“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不知道是谁的松气声大了些,然后大妞抬起头,气氛又有些凝滞。 “行啊,让你大哥陪着你去吧。” 一家之主,五伯砸吧了一下嘴,咽下口中的东西,应了一声。 大妞垂下眼,起身,率先推开了碗,离开了桌子,表示吃饱了。 五婶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没有动作,“这孩子,怎么醒过来之后连爹娘都不叫了呢?” 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但大妞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大家都觉得等到她恢复好了,没什么问题就好了,哪里知道竟然成了现在这样子,明明一个屋檐下住着,却跟两家人一样。 吃过了饭,五婶拿了一个空碗,放进去一个窝窝头就往隔壁去了,这两天,季复礼能走动了,也能自己吃东西了,五婶便省事了许多,给他一个窝窝头,别的都不用管了。 因为季复礼至今还是一言不发的,五婶以为他不会说话,傻子么,谁指望他能够说出些什么呢? 心里头憋着事儿,她把这些不好对人说的话对季复礼说了一遍,絮絮叨叨的,说到动情的地方还抹起了眼泪,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怎么就突然跟陌生人似的了呢? 季复礼就着这些吃完了一个窝窝头,直到五婶离开,仍然默不作声。 第二天,隔壁大哥借了车子来要带着大妞去镇上,这还是大妞得五婶疼爱才能有这份待遇,不然的话,谁家去镇子上不是凭着双腿走过去的啊! 季复礼也出了门,硬是挤上了车,死活不下来。 五婶他们本来想把人拽下来,但又不好太过分,试了试没成功,就没再继续,心里嘀咕,“这傻子,哪来那么大力气!” 他们却不知道,在拉扯的时候,季复礼的精神力已经给他们做了一个暗示,让他们以为自己并不好拽,于是那些人手上本就无力。 大妞看不到精神力的作用,但她的灵魂是一个剑客,仅凭一双眼,就能够看得到大家使了多少力,对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为表示了不解,却又不知道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也不吭声,只多看了季复礼一眼。 十岁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季复礼常年在家窝着,以前季爷爷怕被人嘲笑,不怎么让他到外面去,心里头还存着一线希望,常常教他一些东西,然而到底是失望了,最后更是不让他出去,免得成了众人的笑柄,好像季家私德有亏似的。 后来季爷爷过世,翠儿虽然尽心,但也怕他跑到外面去找不到,到那时候,她一个没了夫家的童养媳,还能有什么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考量,她每次出门都会把门锁好。 而原主那时候已经养成了在家玩儿的习惯,并不会肆意破坏什么东西,这也是翠儿以前常常暗自庆幸的。 傻了,但还不像别的傻子那样讨人烦。 这就是原主在村人心中的印象,也正是因为不讨人烦,才总有人能够记着季爷爷的情分,多看顾他一些。 不然,纵然多深的感情,也都会消磨干净了。 五婶他们对季复礼也是同样的看法,虽然贪走了那些银子,但五婶从没想过让季复礼直接饿死,省事省力,尽管给的少,但她确确实实还在照顾着,并没有因为翠儿的一走了之而放弃饭食供应。 仅凭这一点,季复礼便不准备对那一两银子多做追问。 “行了,既然他想去,一起去就是了,难得他想出一次门,多晒晒太阳也好。”五伯这样说着,又让大儿子多加照顾,人是他们带出去的,自然还得他们带回来。 五伯的大儿子跟季复礼算是一辈的,却比季复礼大一些,也懂事些,点头应了,觉得一准儿没问题。 镇子上没什么集市,又并非节日,没有多少人,三人到了之后,大哥先把车子寄存在某个小店,才带着两人开始逛。 才走了没多远,大妞就借口要买胭脂水粉,进了某个店,她以前也是来过镇上的,大哥并没有很担心,约好在哪里见之后就带着季复礼了,然而季复礼还有自己的事情,又不好说,逛了几步便装累,蹲着再不肯走了。 大哥无奈得很,好容易来一次镇子上,他还想买些东西回去呐,可不是真陪着逛的,想着摆脱了旁边儿茶水摊上的摊主一声,自己先去斜对面儿的店铺买个东西就出来。 摊主觉得看人这事新鲜,多问了两句,大哥不愿意说季复礼是个傻子,便说他这个兄弟反应慢,让摊主多照应一下,别被人骗走了。 “行啊,这是个什么事儿,你就放心好了,没问题的。”摊主爽快应了,想着左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大男孩儿,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还能丢了不成? 谁知道,就是他转头找钱的工夫,再回头,原地上就没人了。 季复礼动作很快地去了县衙,也不用走大门,从旁边的角门找了个衙役问了两句,知道销契书该找哪位书吏之后,就直接摆脱人家去找了。 “你是季明伦的孙子?看不出来啊,还是个读书种子。”书吏姓赵,有着非常显眼的山羊胡,一眼就能看出那种聪明劲儿来。 在外人面前,季复礼完全没有装傻的必要,一举一动都文雅十足,这可不是原主能有的教养,而是他,历经十余世的魂灵自带的气质。 “让大人见笑了,晚辈不才,不过粗读书经而已。”季复礼彬彬有礼地作答,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 他自身并没有多少多余的钱财,也唯有刷脸才能够得到些许便利了。 在他看来,所有靠脸吃饭的人也不是全然靠脸,总有些气质加成作用,后者他自问不缺,如此,只要五官端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恶疾在脸上就好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十岁的孩子,说是大人又小了些,说小吧,家中独子,也是订立门户的,尤其他的长辈都不在了,很容易博得别人的怜惜。 赵书吏不过是翻看契书才多问了两句,根本算不上刁难,且恰好,这个事情他也曾听闻过一些。 “你可知道销了契书会怎样?”赵书吏又多问了一句。 “自然知道。”季复礼笑了一下说,“自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翠儿从活契变成死契,为的不就是这八个字嘛,既然如此,何不成全她? 凭现在的季复礼,也没有不成全的能力,纵然有这一纸契书在先,那死契完全可以算作无效,但,翠儿效力的那家还不知是怎样权势富贵,可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惹得起? 还记得红楼梦中尤二姐的未婚夫,几次三番被人折腾,想要讨得一个公平都要是上头的人内斗,他才能够迈进府衙的大门,否则,不过是某个破落户,更可能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那时候,是又会管尤二姐是不是违约另嫁? 事情的公道在哪里呢? 事情的公道从来不在穷人的手中,因为他们没有说话的权力。 古代,或许就是这一点悲哀吧,连关注普通人生活的新闻媒体都找不到,又拿什么当做自己的喉舌,代为发声呢? 民如蝼蚁,碌碌无声。 确定季复礼懂得这其中厉害,并不是被人哄骗要销了这契书,赵书吏也没多事,爽快办了,分文未取,很有些人民公仆的意思。 冲着他这般爽快,季复礼便要多谢两声。 再出门的时候,正碰上满头大汗过来找人的大哥,当着赵书吏还有那个衙役的面儿,季复礼脸上的笑容依旧自然,再次道了谢辞别。 大哥呆呆地看着,他从不认识这样的季复礼,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 …” “大哥这么快就过来了,放心,我不会走丢的。”季复礼没有多说什么,主动拉着大哥的手,往外面拽了拽,大哥心不在焉,顺着他的力道就跟着走下了衙门的台阶。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好了。” 对于季复礼的傻病,大哥是知情的,事实上,村里人都知道,因为季爷爷虽然不愿意多讲这件事,但有什么是真的瞒得住呢? 只不过从未有过接触,不知道原来这样是“傻”吗? “我以前只是反应慢些,脑子里还是清楚的,前段时间病了一场,竟是一下子清爽多了,这才要多出来走走。”季复礼一句话算是解释了以往的不同,还暗示五婶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大哥挠挠头,没有再吭声,他向来不怎么关心左右的私事,也不怎么掺合女眷的八卦,觉得大约是五婶没有刻意说起,便不再追问。 “啊”了一声,说:“糟了,光顾着找你了,竟是忘了大妞还在等着,咱们快些过去。” 知道季复礼正常了,大哥与之相处便放心了许多,说着话当先跑了起来,完全没理会后面的人跟不跟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容易啊,终于不用装傻了。 正文 第157章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并未见到大妞的人,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大哥便有些着急,让季复礼在原地等着,他则到周围去找人。 趁着大哥不在,季复礼又翻了一遍剧情,发现这个时候正是一个英雄救美的剧情,然而,如今英雄成了英雌,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效果。 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拿着一条木棍当剑使唤的大妞毫不客气地把两个小厮打趴在地上,大妞的这个身体从未有过锻炼,素质自然不是短短几天练习能够提上去的,但是那一身的力气,再加上剑客灵魂自带的比斗技巧,杀伤力自然不是普通的农户女可比。 本来人多势众的纨绔公子一方成了弱势群体,两个倒在地上完全不中用的小厮还在哎呦嘿呦,面前的农户女,虽然长得不好看,但那体积,还是颇有可观之处的。 纨绔公子是镇上一户富贵人家的次子,上头有长子继承家业,他一个次子,招猫逗狗,贪花弄色的都不是个事儿,反正又不是不给钱。 这一次也是一样,见到一个卖身葬父的长得不错,便上去调戏两句,准备给了钱买回家去,这也算是正经的商业买卖,碍不着谁,奈何他嘴巴不干净,要卖身的那位小姑娘又是个娇花,一逗弄就红了眼,然后… … “你这是做什么,本公子又不是不给钱,你自己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卖!”纨绔公子也不是一味使坏的,他也就是嘴上坏点儿,凭他那小身板儿,还不如倒在地上的两个小厮,自然不会贸然上去动武。 大妞迟疑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人自然是应该打趴下不理会的,然而,她的手却被拽住了。 能够被富贵人家买走,哪怕一辈子无名无分,但总好过流落街头,最后不知道配了哪个破落户强。 小姑娘红着眼睛,泪水还没擦净,拽着大妞袖子的手却十分坚定。 纨绔公子一看就明白了,眉毛翘起来,马上得意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小厮还在地上喊疼,嘴巴一歪,贱贱地说:“你是哪家的啊?本公子看你也不错,这身材么,倒是可以摸上一摸… …” 若有人喜欢西施的弱质纤纤惹人怜,便有人喜欢玉环的体态丰腴如卧棉。 大妞虽然不是多么漂亮的长相,也没有多么纤细的腰肢,但她的上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哪怕是水桶一样的粗布衣裳,完全显示不出线条的美感,也要被撑得鼓囊囊的,让人遐想一下其视觉效果。 开始纨绔公子就是随便说说,但是他眼睛毒,一下子就看到最不应该看,也最让大妞恼怒的地方去了,火气上来了,哪里管他是不是说得有理,木棍子抡起来就要打。 小姑娘哪里拉得住,一声尖叫,引了大哥过来。 纨绔公子不是个耐得住疼的,才挨了一下,就哭爹喊娘地乱窜,就这样,还不忘嘴上花花占些便宜,那小姑娘在一旁想要拉偏架,胡乱往战局中扔些零碎东西,还真的起到了一些阻碍作用,让那纨绔公子真的吃了大妞的豆腐。 大妞这边儿气得都要怒发冲冠了,那边儿大哥过来,正好看到那个富家公子摸到妹妹的胸脯,哪里能忍! 上前去也要打人,奈何没练过,竟是起到了猪队友的效果,总是帮倒忙,又有两个小厮爬起来胡乱出手,场面乱的,真是鸡飞狗跳。 巷子本来还算僻静,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便有人过来看热闹,周围还有骑在墙头上的小孩儿,你一个“好”我一个“上”地鼓劲儿。 有人认出了纨绔公子的身份,叫了出来:“赵二,你这是又占了什么便宜了,被人这样追着打。” 伴随着哄笑声的,还有人给大哥介绍这位赵二公子,连同他以前的丰功伟绩,事情越说越是不像样,尤其大妞的那一身儿衣服,干练是干练了,但某些地方一运动也愈发凸显了,不少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地盯着看。 季复礼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插手把两边儿都拉停了,如今正是在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 赵二理直气壮地说:“本公子买人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冲上来打人,莫不是故意找个理由让本公子带她一起走?” 他这话说得不像样,带着点儿调笑嘲讽的意思,那卖身的小姑娘听不出真假,听到这里,觉得这横插一手的丫头真不是个好的,竟然是这样的心思! 想着,她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愤愤,别人问的时候,也就照着赵二的话说了,还不忘抹着眼泪:“奴奴实是没办法了,这才要卖身葬父,哪里料到竟然有人… …如今老父还等着安葬,竟是… …奴奴不孝,只一头撞死了了。” 大妞傻了眼,她是万万想不到救美竟然能够救出这样的效果,季复礼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表情,险些失笑。 想想剧情中,季复礼的这幅壳子还是很不错的,剑客再一练武使剑,气质还有加成,他把那小姑娘一救,怎么说,凭外貌也比那纨绔公子强,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完全为了钱不看相貌的到底是少数,这才成就了他的英雄救美,否则… … 被倒打一耙的大妞冷着脸不吭声,她的高冷倒是发挥得不错,奈何没人捧场,明明是看到妹妹被欺负,这才冲出来的大哥直到这时候红了脸,闹半天竟然是自己妹妹惹事。 这时候人又多,他也不好说出刚才所见的事情坏了妹妹的名声,涨红着脸憋不出一声“对不住”,只能硬拖着大妞离开。 大妞并没有抗拒,跟着离开了,她眼神儿好,一眼看到了季复礼,也没什么表示,倒是大哥,就没见到人群中的季复礼,一个劲儿闷头往前走。 季复礼如今还是不能走得太快,慢悠悠晃了回去,大哥见了他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取回了车子,载着两个人往回走。 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声音,大哥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鞭子,终于赶在晚饭前回到了村子。 这个时候,季复礼的肚子都饿了,头有些发晕地从车子上下来,大哥反应慢,没托住人,倒是大妞,虽然觉得这人太过弱鸡,到底还是个正义的剑客,伸手拽了一把季复礼的衣领,差点儿没把他勒出一个白眼来。 脚上落地之后,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阵儿。 大妞的眼神儿有些尴尬,这男孩儿弱成这样,真是… … 五婶估摸着他们回来的点儿,一早就在院子里头往外张望,听到声音就急忙出来,完全没顾得上看几人的脸色不好,一叠声问着:“逛得怎么样?都买了什么?” “没买。”大妞简短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直接绕过五婶进了院子。 大哥沉默着赶着车往后走,五婶追着他身边问,一时间,都没理会季复礼的存在。 季复礼摸摸鼻子,自己这个傻子当得,真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还要跟人解释他为什么不傻了。 晚间的时候,大哥亲自给季复礼送了饭来,或许是白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刺激到他了,沉默寡言的大哥难得地问了一句:“你说大妞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纵然兄妹两个之前也不怎么亲密,但到底是一母同胞,彼此见了也会有个招呼,一个屋檐子底下,怎么也要说上几句话,如今倒好,不仅不说话,对方眼中的鄙视,真是晃眼到让人想要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大哥早就觉得别扭了,奈何爹娘都喜欢小妹,他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人闷在心里头,知道季复礼不傻了,这才问了问他,有个讨主意的意思。 季复礼哼哼哈哈着闷头吃饭,这些,他还是不要多说,不然,一旦让那位大妞知道了季复礼以前是个傻子,恐怕她是不会相信病了一场就恢复正常这种话的,有了这样的经历,才会怀疑别人也有同样的经历。 若是被拆穿了… …季复礼倒不是没有话能够解释,但是,到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尽量少出现在大妞面前就是了。 至于改变剧情,想想今天那个让人忍俊不禁的英雄救美,想来后面的那些剧情,即便无人干涉,结果也是大不一样了。 大哥没有从季复礼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端着空碗又回去了,隔壁,大妞正咬牙切齿地在自己的小屋中挥舞木剑,这时她自己做的木剑,无论是材质还是重量,自然都不如真的,好像小孩子的玩具,然而对她目前的身体来说,挥舞一会儿,也是满身大汗,而最尴尬的是… … “啊,大妞,你怎么… …” 大嫂推开厨房旁边儿的小门,见到正在洗澡的小姑子,本来没什么,但是,第一反应就是用毛巾捂下面的小姑子…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不应该是捂脸,或者捂… …其实,都是女人,有什么捂的必要吗? 这样想的大嫂扭头就解了自己的衣衫,“也就是你敢这么浪费柴火了,正好我也洗洗,也不算浪费热水了。” 大妞迅速扭头把衣服系上,不理会大嫂罗衫半解的样子,风一样冲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晚安! 正文 第158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秋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头忙活,女人孩子也不闲着,做饭送饭捡捡麦穗的,哪里都有事情做。 季家爷爷留下的还有两分地,不多,但也足够季复礼的口粮,一直都是托族里照管,到了收获的时候,便把粮食直接分过来。往年都是翠儿去领,今年翠儿已经去了镇上再不回来,便只有五婶帮忙领了。 五婶想着自家照看季复礼的吃食,干脆就直接把粮食领到了自己家,一袋子一袋子地堆放到厨房里头,看着橱柜满登登的,心里头也是欢喜。 大妞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比干活的大哥还要忙,看到五婶在放东西,疑惑了一下,这些时日她也知道是收粮食了,但是… …明显不是出自自家的粮袋,“这是谁家的?” “隔壁季哥儿的。”五婶心情好,笑眯眯扭过头来拉着女儿说悄悄话,“今年收成好,他家地里收的粮食多,他一个人能吃多少,一来一去,怕是还要落下来一小半儿,可是便宜了。” 大妞自来正直,除了对那些坏人,自问从来没占过朋友的便宜,上次隔壁那男孩儿还跟自家一起出去了,想来算是邻里乡亲,怎么能够贪人家的东西呢? “什么便宜,我给他拿去,咱们凭什么拿他的粮食。” 看着大妞说着就要去拎袋子,五婶忙拦下,“瞎闹什么,他一个哥儿,会做什么,还不是要咱家做,你只看到米面了,油不要钱,菜不要种啊!我什么时候跟他算过… …” 五婶心里头有点儿后悔跟女儿说这个,一面觉得自家女儿被养得太不知道生活了,一面又觉得奇怪,以前女儿可从来没这份儿“正义感”。 大妞皱着眉头,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但… … 大嫂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偷偷笑,她早就不喜欢公婆宠小姑子的那个劲儿,瞧着五婶又忙去了,大妞还在那里站着发傻,眼珠子一转,上去跟大妞说话。 “你这傻妮子,跟他算得那么清,你们以后早晚是一家的,这粮食混到一块儿吃有什么的?” 这话纯是玩笑话,欺负大妞失了记忆,不知道前事,拿着种事情蒙她玩儿,瞧她如今性格,估摸着不会像以前那样爱告状,再者,就算告状又怎样,一句玩笑罢了,谁还真的嫁给傻子啊! 她可是知道公婆对小姑子有多疼爱的,将来的陪嫁肯定少不了。 大妞皱着眉头,看着大嫂扭着腰走了,她如今怀着孕,虽然月份小,但已经做张做势起来,轻易不怎么干活了。 女人,怀孕。 正常的男人遇到这两个词或许会有些好的联想,然而大妞推及己身,就是一个哆嗦,次日再出门的时候,特意绕到隔壁,拽起了躺在床上的季复礼。 季复礼晚上修炼精神力,白天多是用来补觉,反正五婶总是会在午饭之后过来给他喂饭,并不会发现他日夜颠倒,谁想到猛地被人拽起。 别看精神力如今已经有了一些,但他的体力,还是个战五渣,这又不是星际时代,可没有机甲可以代替身体素质,小鸡一样,被大妞拎着衣领拽出了门,直接往后山去了。 季复礼走在半道上清醒过来的,也没急着问话,免得灌一嘴凉风,等到在小树林里停下来,他才咳嗽了两声想要问话。 大妞性格果断,不等他问就直接说了:“咱们两个的婚约不作数,作为补偿,我会教你一套剑术,你看好了。” 不等季复礼说什么,她就开始演练,手上的木剑平滑,一招一式,或许是为了教人的缘故,都十分缓慢,让人看得很清楚。 季复礼早就对她的剑术好奇,但之前实在是精神力扫描的范围扩展不到这里,若为了这个早早出来跟踪,他又觉得太过流于痕迹,难得这位肯教,他竟是直接忽略了原因,运起精神力来认真看着。 或许是用了精神力看的缘故,跟肉眼看又有不同,两相映证,竟有些莫名的感受,一遍下来,便记得十分牢靠。 “来,你来一遍,我看看。” 大妞也不废话,一套剑术演练下来,气都不喘地,把木剑扔给了季复礼,让他来一遍。 季复礼反应极快,接住了木剑,跃跃欲试地照着来了一遍,很多地方,他的动作做得不到位,但看得出,他确实记住了,至于不到位的原因,实在是这个身体缺乏锻炼,活泛不开。 大妞惊讶地多看了季复礼一眼,同样练习完一遍,速度也不是很快,他却是汗湿重杉,鬓角的头发也都湿透了,风一吹,哆嗦了一下。 “看不出来,你还有些学剑的天分…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孩子,他可能会考虑收来当个徒弟,但,两人之间还有婚约,还是早点儿断个干净为好。 大妞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别的,只嘱咐道:“这套剑法叫做青云剑,取‘青云直上’之意,招式轻灵,锐意进取,你若练得好了,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增长精气神,大有好处。” 只要运动,总是能够强身健体的,至于增长精气神,想来说的不是精神力,但,季复礼敏感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也随之有了水滴般的增长,这样的增长微乎其微,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察觉的。 心中多了些愉悦欣喜,再看大妞,便有些明白她的灵魂为何明亮如斯了,这些剑术的好处她都已经享受到了,虽不知道她的灵魂能够穿越时空是怎样的机缘,但若非精神力强大,也早就在时空乱流中化为飞灰了。 “… …剑术我已经教给你了,咱们之间的婚约就作罢,以后你若有事,我要是能办到,自然会照应一二,其他的,你还是不要想了,等几年,我也可助你娶一房贤惠妻子。” 大妞信誓旦旦地许诺,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女子身份,也没想过她以后是否能够做到,言辞间倒是格外真诚。 季复礼想笑,也确实露出了一抹微笑,剧情中只觉得这人做事从来太过自我,不考虑其他,却未曾想到,真的接触了,这种自我还是挺好玩儿的。 虽然不知道大妞是从哪里听来婚约之事,但是季复礼完全没有辩驳,自认占了大便宜的自己还是个傻子,他一个字都没吭声,直到在大妞的督促下又联系了一遍剑术,又被大妞送了回去。 作为一个剑客,大妞的武功或许是真的不错,但却不是武侠世界那种能够飞檐走壁的武功,平实的武功来自于勤奋的锻炼,讲究的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走。 虽然某些东西,如同剑术上也需要一些灵活运用和领悟,但到底,剑客的追求是比较纯粹的。 大妞见季复礼都应了,自认没有什么事了,送他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同走着,竟是没避讳任何人的目光。 不过见到这两人的人除了奇怪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也没有多想,哪怕年龄相差不大,但季复礼是个傻子是人人都知道的,翠儿去镇上不回来的消息也未曾被广为传播,大家的印象中,季复礼未来的老婆必然是翠儿,也就无须大家多操心。 五婶见到倒是问了大妞一句:“你怎么跟季哥儿一起回来的?” “我教他练剑。”大妞言简意赅,完全不准备多说,她还是知道一点儿,身为女子不自由,若是让父母知道她私下解除婚约,恐怕要糟。 自她醒来完全没有跟村人有过多交流,自然也不会有谁跟她说季复礼是个傻子,这件事以前村中也没人提起过,或者说,大家都觉得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就像太阳是圆的,没谁会特意说起。 自然,也不会有人跟她说关于季复礼以及他家童养媳的事情,村中有童养媳的人家多了去了,也并非季复礼一家,谁也不会特意说起。 所以,大妞根本不知道自己完全误会了。 “练剑?”五婶见过大妞自己弄的那把木剑,虽然看着很像那么回事儿,但是跟小孩子的玩具也差不多,笑了两声说,“好,你们好好练剑。” 她只当大妞是童心未泯,找到了人做伴儿一起玩儿,完全没想到别的。 偏偏她这种反应,落在大妞的眼中,分明是因为有什么,才完全不介意她和季复礼多相处的事实。 心里有些梗,但想想,等到自己武功恢复七八成,必然不会在这里久留,也就不是很介意这种事情了,没多说话,“嗯”了一声,进屋去了。 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变成这样的大嫂偷笑了两声,入睡前跟丈夫咬耳朵:“隔壁季哥儿,跟大妞还真是配。”一个傻子,一个呆子,绝配。 以为季哥儿已经好了的大哥听到这话心里头一动,妹妹上次被人轻薄了,还有那么多人看到,怕是名声不好,若是季哥儿不嫌弃… …他那个童养媳好像跑了,倒是正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按时更新了! 晚安! 正文 第159章 大妞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从那天起,天天带着季复礼一块儿去山上林子里练剑,还给季复礼也做了一把小木剑,让他拿着比划剑术。 季复礼本来装傻,天天躺在床上,最多看几本书,然后锻炼精神力,并不用消耗多少体力,五婶送来的那顿饭也就足够一天所需了,可练剑不一样,有一次尴尬到在大妞的面前肚子叫。 他自己不好意思看大妞的表情,大妞当时也没说什么,谁知道第二天,大妞就给他带了块儿馍馍。 “多谢。”季复礼说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手,才接过来。 “不用你谢,你家的粮食本来就被他们领了,如今管你吃的是应该的。”大妞为人正直,从来不占这种小便宜。 季复礼再一次认真打量大妞,他上次认真打量,还是第一次去镇上那时候,有些好奇上错了身的剑客会是怎样的,哪怕是同样的容貌,但大妞的其他,都不同了。 原主记忆中的大妞是一个开朗爱笑的姑娘,跟其他的姑娘一样,也有嘴馋偷懒的毛病,在爹娘的宠爱之下,大妞心地善良,从来也没有嘲笑过原主的傻,还曾同情过翠儿的劳碌,如今… … 眼前的人消瘦了许多,或者说是因为练武,有了一种属于武者的气质,还是那样一张椭圆脸,但分明,很多都不一样了,哪怕是那五官,与记忆中相对,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季复礼看得久了,想得也有些远,大妞却没他想得那么多,发觉他盯着自己看,才觉得这小子不是真对这身子有什么好感吧! 一股子毛毛的联想让大妞退后了一步,板着脸说:“还不快吃,吃了好继续练。” 季复礼哪里知道大妞还惦记着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早就忘了那个玩笑一样的说法,点点头,应了一声,大口吃了馍馍,然后不待人催促,继续拿起小木剑练武。 五婶知道大妞跟季复礼出去,但不知道他们都做什么,只当是玩儿,后来发现大妞总是带吃的,问了一句,知道是给季复礼带的,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过后午饭她便少带一些。 这种情况大妞开始还没发现,直到某次大哥送饭才发现给的太少,问了五婶两句。 “他又不干活,吃那么多干什么?大妞每天都给他带吃的,中午少吃点儿,怕什么。” 五婶的语气有些不舒爽,自家的女儿病好后跟爹娘兄长都生分了,倒是莫名其妙跟那个傻子亲近起来,难道还真的要给他家做媳妇不成? 村子里的流言不多,但五婶交际广,到底还是听到了一些,实在是男女都不算是小岁数的了,一大早就钻林子里,不到中午吃饭不出来,任谁都要有些想法,还有些看到他们“搂搂抱抱”的,自然更让五婶不舒服。 就算女儿现在跟自己不亲,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能这样白白给了人吗? “这么点儿,哪够吃啊!到底季哥儿还长身体呐。” 清汤寡水的汤面里面捞不上两根面条,绿油油的都能照出人影,哪里是十来岁男孩儿吃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岁的男孩儿,吃这么点儿,怎么活呢? 大哥想到季复礼那小身板儿,再想想自家妹妹,还真是… …换个性别可能就般配了。 “没面了,咱家还不够吃呐。”五婶咬死了不肯再弄面。 大哥拿亲娘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端着稀汤寡水的面条汤给季复礼送去了。 季复礼哪里想到背后有这么一段弯弯绕,精神力再好,他也没空天天监视隔壁动静。 等看到那一碗面条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稀里糊涂喝了汤,把碗还给大哥,多说了一句让大哥明儿送自己到镇上,他要买些东西。 大哥点头应了,也没多说,回去后,也没跟其他人讲,只说自己明日要到镇上转转。 用精神力监督着这一段儿完全按照自己的预期走了,季复礼松了一口气,想到要离开,看着这破旧的屋子,竟然也觉出了几分亲切感,到底是住了这么些日子的。 傍晚的时候,大妞破天荒过来了一趟,端着一个大海碗,碗里的面条满满地冒了尖儿,热腾腾还散发着热气。 “吃吧。” 把碗放到桌子上,筷子塞到季复礼的手里,大妞说完扭头就走了。 季复礼看着大海碗苦笑,这一大碗,他可吃不了,正想着,大哥也过来送饭了,一块儿馍馍捏在手上,“我还说你中午吃得少,怕你饿,没想到大妞先送过来了,你吃面吧,热乎着。” 馍馍也没拿回去,也放在了桌上。 季复礼叹口气,拿起筷子吃面,粗细不匀的面条一看就知道做的人没什么经验,有些地方还有些生,但,的确是很暖和,一碗下肚,暖融融的感觉好像从胃里升腾上来,弥漫到全身,让人舒服得动也不想动,只想挺着肚子仰着。 好久没有这么饱过了。 懒洋洋地,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季复礼这一晚连精神力也没锻炼,早早就睡了。 次日一早,大哥就把车子弄好了,季复礼悄悄拎着包袱出来,他的东西不多,就带了两件衣服,最值钱的那一箱子书,太沉了,根本没法儿带,反正知识都在脑子里,带不带也不那么重要了,他索性把那些留下了,将来若是五婶家有人读书,或许会因此发掘出宝藏。 大哥对包袱视若无睹,安安静静地赶着车,季复礼没说话,起得这么早,薄雾都没散,他很有些新奇地呼吸着这样单薄的雾气,直到… … 雾气中有个人远远跑来,近了,是大妞。 “你们做什么去?” 大妞追上来,大哥就停了车,便听她这般问。 “去镇上买点儿东西。”大哥的说辞简单有效。 大妞看着季复礼,重点是季复礼的那个包袱,没有谁去镇上买东西还要带着包袱的,除非是想要离家。 季复礼没吭声,全当大哥的回答就是他的回答。 大妞不再问,单手撑着车板,一翻身就上了车,坐到另一边儿,“我也去。” 大哥没有拒绝,看了大妞一眼,确定她不会改变主意,也不多说话,扭头继续赶车。 到了镇上,大哥还在上次的地方寄存了车子,约定了到了什么时辰在这里碰头,然后就跟两人分开走了。 季复礼没理会大妞,一个人拎着包袱找人打探路过商队的事情,他长得好看,人又有礼貌,听说话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便有人愿意跟他多说两句,多问了两个伙计,便知道了一个商人的消息。 找上门去,只说求个方便捎带一程,他自己能够帮忙记记账算算东西。都说商人奸猾,但商人也豪爽,在看出有利可图的时候往往出手更加大方,好像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只因一个看似渺茫的念头,前期投资之多,便难以数计。 那商人见他年龄小,考了考他,发现水平不错,便有了些善待的心思,也不欺负他年龄小,谈好了价码之后,还请他一同吃饭,等到早饭后再上路。 这年头不算乱,大面儿上还是太平盛世,但是古代的盛世,水分还是很大的,以这些商人的看法来说,哪里没有盗匪,不过是多少大小的区别,因为是太平盛世,官兵也少不了,很多地方还要被多盘剥一回。 但商业之利,到底比税多,他们纵然多有抱怨,却还是乐于往返,只是那些有心眼儿的难免多耍些花招合理避税。 商人看季复礼顺眼,也不隐瞒这些,谈话间涉及到了,少不得还有些自傲地说些自己的心得来。 季复礼以前也不是没了解过,但一个世界跟一个世界到底不太一样,当权的人不同,使用的政策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某些方法在他听来,还真是很新颖,效果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一顿早饭之后,商人对外已经称季复礼为侄儿了。 这年头有关系总要让人高看一眼,下头的人见商人这样说,对季复礼也客气多了,等到真正上路的时候,季复礼还有幸跟商人做了一辆马车,配置自然是高大上那种,走起路来颠簸较小。 离开镇子的时候,季复礼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以后他恐怕都不会再回来了,至于大妞那里… …成为女性已经是最大的不同,以后的路,他还是不要破坏太多了吧,不然岂不是太过挫折? 这段日子的相处,季复礼发现现在这个大妞的心性也是十分不错的,其实,剧情里就能够看出来,这位剑客的性格很好,胜不骄败不馁,总有自信,也总能信人,无论多少得失,他却始终坚守正义,这一点,虽然拖累了不少人,但天真点儿说,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像这种纯粹的人,若是让她一生挫折,未免有些过分了,反正她现在是女性,以后应该不会有哪个女性被她拖累至死,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生活从来不是围着某个人打转儿,主角到底还是做不到为了改剧情而改剧情。 谢谢大家喜欢!晚安! 正文 第160章 “咱们的商队小,行路便要小心一些,路上也莫要轻易结伴,能够一直安稳到达就是好的了。” 收留季复礼的商人姓孙,孙商是贩卖布匹的,这些东西看着粗笨,却是哪里都少不了的,若是能够捡上些花色好的新鲜货,自然也能卖上高价,只是一路行来未免多了许多风险,风吹雨打这就不算什么了,最难防范的就是路上的盗匪。 季复礼最初听闻的时候还有些惊异:“盗匪不是都盯准那些大商队的吗?” 孙商哈哈一笑,给他来了个摸头杀,“盗匪也不全是大的,小的又哪里敢跟大商队硬扛,谁都会欺软怕硬的。” “那要怎么防?” 孙商的这个队伍并没有镖师,只有他自己带的几个身材粗壮的伙计,这样的人,季复礼哪怕对武功并不算知晓,但也能够看出来他们并不是很能打的那种。 那副模样也只能吓唬吓唬有贼心没贼胆的平民,真正碰上盗匪,恐怕根本不管什么用。 孙商笑着摇了摇头,盗匪能够怎么防?只有拼了,拼得过就算赢,拼不过,自然是赶紧逃命,幸好一般的盗匪都不会杀人,免得引来官府追踪,至于抢劫,像他们这种小商队的些许损失,根本就不要指望官府的人能够给追回来,也只是报上去,让上面知道这附近有盗匪罢了。 行商在外,什么风险没有,然而一旦获利,利润就能抚平一切,这才有人冒着风险行商,否则,恐怕商人早就没了活路。 孙商笑过之后又转了话题,说起各地的布匹好坏。 季复礼没准备以后也做商人,更加没有想把账房当做职业,长路漫漫,枯坐无聊,见孙商颇有谈兴,他也跟着听起来,虽然不曾真正去某地看过,但是说到风景村俗,他也能够接上几句,如此一路也算愉快。 天色将暮的时候路过一个谷地,两侧有些矮坡,植被茂密,孙商看了一眼说,过了谷地就是落脚的镇子,可以好好睡一觉。 季复礼点头应是,还不等再说,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再看,竟然有人从植被中冒出来,挥舞着刀剑冲向孙商一行。 随队的伙计反应极快,马上从旁边儿车板下抽出棍棒来,然而贼人武器颇利,竟是不能抵挡,有人受伤还疼,士气顿时为之一落。 “不知是那条道上的好汉,还请松松手,我这里都是些不值钱的布匹,愿意奉上银钱讨个路走,还望好汉饶命。” 孙商到底是见多识广,并不怎么惧怕,掀开帘子,扬声喊话,他说话的时候,正有一把刀直接看向车厢,吓得他一缩脖,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一路太不知礼。 “跟这等盗匪,有什么好废话的。”一声冷哼一听便知是女子,从车之后方传来,随着声音而来的便是两声痛呼。 季复礼想要往外探头,被孙商拉了一把,“你不要命了,外头都有刀。” 这年头,刀剑并不算管制兵器,富贵点儿的人家肯花钱都能有,但富贵人家也不会没事儿出来当盗匪,这些盗匪能够有刀剑,证明有些实力,但有实力却盯着小商队未免不合常理,再者,他们的人也不够多… … 季复礼的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精神力已经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扫描过去,一圈儿下来,已经看清楚了局势。 说话的女子果然是大妞,她不知怎么也走上了这条路,竟然还有了一把锋利的剑,也不知是不是从这些盗匪手上夺来的,一招一式之下,皆有人倒地不起,她的速度不曾因此增快,也不曾被拖慢,一步步,缓行而来,脚下尽是痛呼不起的人,竟有了些“一步杀一人”的风姿。 纵然是女子,却也有了些夺人的气势。 前头的这些盗匪有些害怕,不约而同地退步,后来两个大约是领头的,互相使了个眼色,竟是也不再拼,各自跑开了。 “这位女侠… …” 车窗帘子破了,外面的情形都被收在眼底,看到没危险了,又看到那女子从车子旁边儿过,孙商忙出言唤了一声,然而那女子并未停留,追着那两人中的一人去了,速度竟是极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孙商有些遗憾地看着对方远去的方向叹道:“也不知是哪里的女侠,如此飒爽。” 自来做好事都是有回报的,贼人已去,上来攀谈几句,无论为了什么,孙商都会做出些表示来,所付出的未必比贼人想要的少,所图的则是自身安乐。 若是真的完全不图名声不图利益,孙商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了。 后面这些,还是安稳住在镇上之后,孙商跟季复礼讲的,季复礼又探问了几句,知道所谓江湖这个词还是有的,“居庙堂之高而忧江湖之远”,大臣们口中的江湖指代远不是他以为的武林,而商人们指代的江湖也更为复杂,盗匪之流也是混杂其中的。 而武功一事,自然也不是江湖独有,能够上朝堂的那些个将军,哪个不是武功超群之人,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是自个自学的,总有个师承门派,当然,这些师承门派,季复礼从未听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属于武侠世界。 剧情中倒是提到过一些,某某门派的大小姐,某某掌门的女儿,某某教的小师妹… …也不知道那许多女中豪杰,之前都在哪个山沟里窝着,竟是从未有人听闻。 季复礼这般想过之后,自己又给了解释,不在一个圈子里,自然不会知道太多。 虽然得了大妞给的剑术,但季复礼并未因此收获内功这种传说中武林必备的东西,想来便是他剑术练得再好,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强些,想要达到剧情中剑客那种程度,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准备当个武林高手跟大妞抢镜,重新走一遍剧情路线,对他来说相当于没有改变,倒不如依旧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但,似乎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来,也不是那么想做呐。 同样的事情,做一遍或许会遇到种种挫折,但总算是新鲜,若是做两遍,三遍,还有什么意思在呢? 不如… … 思想尚未落实,便听窗户上有些动静,季复礼坐起来,拿过旁边的衣裳披上,正要起身,就看到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那身影太熟悉,以前常常在日光未明的时候叫他起床去练剑,他心神一松,才要说话,便觉一包东西砸到了腿上,哪怕隔着一层被子,也觉得出来沉重。 “这是什么?”季复礼的精神力无需光线便能够看到对面的人,只见她面色依旧平静,张口回了一句:“程仪。” 对即将远行的人,他的友人总要赠上一些程仪(财礼)聊表心意,这是属于官场和江湖的礼仪。 精神力已经知道布包中是什么了,一锭锭银子大小不一,重量却是实打实的,然而,“是那些盗匪的贼赃?” 问完这句话,便发现大妞脸色一冷,“你不想要?” “不,当然要要,留给我,总比留给他们那些贼人强。”季复礼这般说着,把布包放到了床里侧,他也没追问那些贼人的下场,想来不会有谁能够在这位剑客的手中活命,若非她一贯将事情做得如此狠绝,也不至于得罪那许多仇家。 剧情中并没有这一段儿,季复礼也无从推断这些盗匪后头还有没有人,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起身点了烛火,见到大妞身上有些血迹,才轻声问:“你受伤了吗?” 用精神力探查别人的身体多少有些不礼貌,他的精神力如今也不多,能够扫描一个大概而已,便也没有费那个劲儿去探查,问了一句,得到“没有”的回复之后也不怀疑,说了一声“我去弄点儿热水,你洗洗吧。”便去要水了。 有了银子好办事,哪怕被半夜叫醒,小二也是一脸笑容地来回送热水,甚至根本没有追问要热水做什么。 面对整盆的热水,大妞迟疑了一下,季复礼见机快,往床上一趟,面朝里侧,说:“我不看你,你洗吧。” 适时收回精神力的季复礼没有看到,在他这一番做派之后,大妞黑下来的脸色,然而,看了一眼那不容忽视的胸部,她最终还是背过身擦洗了。 直到洗完去了另一个房间睡觉,大妞才想起一个问题,她刚刚为什么不在这个房间洗了?反而… … 一直自觉是男性的大妞并没有准备防备另一个男性,哪怕被间接提醒了,而另一个季复礼则是知道这位灵魂是男性,哪怕因为她如今女性的壳子有些避嫌,但到底不曾把这一点做到位,乃至于最后大妞左思右想,季复礼之所以没有把她让到这个房间,恐怕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名分关系。 如此一想,莫名又有些心塞,一个把背后对着自己的男人,竟然不是好兄弟或者好徒弟,而是… …心塞。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好好更新! 晚安! 正文 第161章 次日一早,季复礼醒来晨练过后,用餐的时候问了小二一声,发现大妞已经走了。 孙商并不知道昨日救了他们的女侠竟然也在这里住下了,早起用过饭之后也没问,看着队伍收拾好了,便带着季复礼继续走,坐在车上还感慨昨日的好运,竟然能够碰到那样一位女侠。 后面的路程,仍然不是那么顺利,但那些盗匪却有规矩多了,孙商给了些钱,便都能顺利通行了。 等到了地方之后,季复礼没有提出要走,把曾经的身世多编了两句,完善一下,说要拿出钱财来开个书店。 孙商听了有些惊讶,问:“怎么想着要开书店了,我看你这样子就是个读书人,如今年龄又小,不如继续努力往上考考,若是怕坐吃山空,叔叔我也不是吝啬人,多少能够资助你一些,若你真能考上秀才,也不说别的,把我家地挂在你名下,免个租子就行了。” “这,我之前因病多日未曾摸… …”季复礼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凡是这种有着科举制度的古代,似乎都逃不过读书,他倒不厌倦读书,书中总有些观点是值得思考很有意义的,但为了考试而读书,就是一种负担了。 “季哥儿,不是叔叔要逼你怎样,咱们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一场,怎么说这一路的叔侄,叔叔托个大,是真的把你当自家子侄看待的,你可知这商人地位低,若是没些背景,杂七杂八什么人都能压到你头上来,叔叔这么多年下来,靠着自身的眼力运气,也只在这城中混了个小铺子而已,若想要从此出头,实在是难。” 孙商经验老辣,他的眼力的确是好的,读书人多了,又并非季复礼一个,但他看季复礼的谈吐举止,又见说到科考他其实并没有心虚畏惧之色,便知若是去考,十之**是有些把握的,这样一来,若是浪费去做生意,反而白白辜负了这段缘分了。 一开始,他也是看着这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这才准备交好结交一下,即便听他说自己身世普通,但只看这气质便不是人下之人。 若是能够托一把… …“你小小年纪,也不要怕失了臂助,若是不嫌弃,叔叔助你,只要你能考上去,吃穿用度,一应费用,叔叔都出了。” 孙商说得十分豪爽,也是因为他认准了季复礼能成,再加上自家家底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单薄,铺子虽然只有这么一个,但乡下还有土地,生意偶尔损失也并不耽误日常用度。 若非自家族中连个读书种子都没有,也不必这样眼馋别人家的孩子。 季复礼沉吟了一下,又听孙商讲了小商人的种种税收,虽然不惧这些,大妞给的银子足够多,但听起来也的确是让人生畏。 他年龄小,除了明面儿上的苛捐杂税,恐怕还要让人再欺负一层,而且卖书这种行当,没有真正进入过,谁知道是不是好做,万一赔本,还真是要考虑一条后路才好。 孙商再三劝说,季复礼禁不住点了头,怎么说有个身份,也不会让人因为年龄而小瞧。 户籍纸离开的时候他就带上了,由孙商出头,只说是远房亲戚的子侄,过来投奔,落户在这里,以后也在这里科考。 银钱开路,忙这些事情的小吏没有不允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费了一个下午就办好了。 季复礼不肯住在孙商家中,便又是由孙商牵头找人,在他家左近买了个小房子,索性他一人独居,也不用多大,孙商不放心,后来又派了人照顾,那都是后话。 考试对季复礼来说实在是轻易,早在装傻子的时候,除了修炼精神力,他就把季家爷爷留下的书都看过了,这会儿又买了新的来复习,等到考试,一次通过,不过第二年,他就是秀才身份了。 这可让投资他的孙商喜出望外,原先看重的是对方年轻有才,现在这般年龄就成了秀才,可不是真的有才么! 他想着资助季复礼再考,季复礼想了想,于三年后考了举人,然而再要往上考,他便不肯了。 举人之后便是进士了,进士之所以叫做进士,也有“进一步为士”的意思,那可是要正经做官的。 季复礼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想着举人的地位不高不低,只看他年轻,也不会有人轻易欺侮他了,此时再开个书店,轻轻松松,每日过些快活日子,岂不美哉? 虽然每一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新的,有新鲜感的,但总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没什么进取心了,他便想要在没尝试过的职业上进行一下拓展,万一自己也有天赋呢? 只是行商到底有些乏累,再者旅途之上并不舒服,又有种种危险,季复礼自觉他不是耐得住苦累也要长途奔波的人,便选择了卖书,开一个书店,既清闲又不流俗,也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孙商说不动他,叹息之后也就作罢,本来这个侄子都是自己硬攀来的,若是因为这个搞得交情不稳,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为人有眼光,做人也厚道,哪怕不赞同,但对季复礼开书店的事情还是积极帮忙,不过几天便租赁了一个小院儿供开店之用。 时下开店的,若是那种小商铺,多半都是前头买卖,后头居住,院子中间那处空地,还可以种植一些蔬菜瓜果之类的花木,宜室宜家,虽小却十分温馨的感觉。 季复礼喜欢这院子,住了一年后,索性出钱买了下来,每日里在院子里练练剑,累了便往躺椅上一躺,拿一本喜欢看的书,慢慢地翻着。前头的事情自有伙计支应,一应书籍价格,他也弄成了如后世那种“十元一本”“五元一本”的统一价格,比别家的书店贵一些,却方便了伙计买卖。 能够买书的多半也不会介意那一点儿点儿差价,反而有些知道他这个年轻举人的名头,会专门到这边儿来买书,也有沾点儿才气的意思。 如此,生意上反倒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当初进书的渠道都是孙商帮忙联系的,签了契书,也无需多虑,若是偶然看见什么好书,季复礼也会从别家买回来,放到自家的书架上。 他手上银钱不缺,那些挂到他名下的土地并不只有孙商一家,这些人家也都识趣,按照当下的惯例,给他交着钱,本来以为不会挣钱的书店生意也意料之外地赚钱了… … 凡此种种,都让季复礼愈发没有上进心,每日懒洋洋的,直到孙商说起婚娶一事,他才想到这是件大事。 不是因为古人看重的传宗接代的事情,季复礼不是古人,对这类事并没有他们那般看重,他虽然替了原主,却从不觉得自己对原主有什么亏欠,事实上,便不是他,按照剧情,原主也不是原主了,所以季复礼也从不会觉得他必须为原主做到什么才算是安心。 之所以是件大事,是因为他如今也算是有名望的人了,附近的人少不得多关注他的私事,只是他私交甚少,并不像一般人急着联络同年同窗的友人,所以这话头,直到孙商提起,他才觉得不得不考虑一下,哪怕是为了以后的耳根清净。 入乡随俗,古代就是把婚娶看做大事,他又没有什么不得与人说的癖好,又没有什么非要忠守的人,有什么理由非要不结婚,然后孤零零体会着世态炎凉呢? 眨眼之间,季复礼就想了很多,然后把事情拜托给了孙商,只说是一事不烦二主。 交代完事情,送走了孙商之后,季复礼才想到大妞,当年她回去了没?还是说已经跟剧情一样开始她的人生了?这么多年,他也没跟村子里的人有联络,固然是没什么感情,但也有些原因是因为怕那些人知道他突然不傻了的事情来八卦一下,生出些意外波折。 但这件事,大妞知道了吗? 被季复礼惦记的大妞此刻的确是在行侠仗义的路上,然而她此生的路注定不会像上辈子那么顺利,大妞不算是面容丑陋,然而那一张端正有余的脸显然不足以让什么有身份的少侠或者掌门儿子大师兄之类的给她开绿灯,而没了那些美女的喜欢,彼此之间也少了因情而起的互帮互助,磕磕绊绊一路行来,虽让心境得了磨练,面容却是老了十岁有余。 这般沧桑是不会被大妞在意的,虽然身体不同了,但她始终都是男子的心态,并不会细心养护面容,皮肤糙了又怎样,手脚粗了又怎样?她又没准备嫁人?便是受了伤,伤了腹部,以后不能生育,那又如何呢? 偶尔,会有些对不起这具身体原主的心思,为了这一点儿对不起,她每隔两年便会偷偷回村里看看,把劫富济贫的钱财扔回去给他们,怕他们不敢用,还塞了书信说明一下原委。 然而,知道原委的五婶一家人更不敢用了,好好的女儿家跑到外头当了侠客,还劫富济贫,哪怕那些银子都是被挑拣过没有暗记的,五婶还是提心吊胆,后来也不敢在村中安住,拿着钱财带着儿子到别的地方生活了。 大妞在第三个二年过去回村的时候没有找到人,悄悄打听了一下,知道他们搬走快两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神情有些落寞,她是想要奉养这些原身亲人到老的,奈何… …这样一想,又想到了自家的那个未婚夫,虽然早说过婚事取消,却不知他如今如何。 当年季复礼他们离开,大妞其实是一路跟随的,直到看着季复礼顺利落脚了才离开,后来看五婶他们的时候,也会绕路去看看季复礼过得如何,看他一年年都十分顺利,并不缺银钱,她也没有多此一举给他留下钱财。 如今想去看,也不需要多打探,直接过去就是了。 季复礼并没有搬走,依旧在上一个两年时候住的地方,还是那样优哉游哉的样子,大妞看了一眼,才要离开,正好碰上孙商过来,她留了一下,便听到孙商要给季复礼说亲的事情。 “本来这事我是不好开口的,但你这边儿没个长辈,我也只好过来问问了… …”孙商的开场白有些通俗,然后就是问起了季复礼的婚姻状况。 “… …原是有个自小婚配的未婚妻,奈何我原先体弱,她看不上我,婚事作罢,如今… …”季复礼想到翠儿,露出一丝怅然,也不知道翠儿如今怎样了。 孙商听了一通,没说什么,离开了。 等到孙商走了,大妞从房梁上跳下来,季复礼吓了一跳,他在城中生活,安安稳稳的,也就很少用精神力扫描周围,多半是维持一个茧子的模样,把自己护住,也免得偶然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说伙计如厕什么的。 因为没防备,这突然跳下来一个人,便让他真的吓了一下,直到看清是大妞之后,才露出惊喜之色,竟是不用大妞再自我介绍,便张口问:“当年你怎么突然走了?可是回村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麻烦?” 曾经的村人都不认识如今的大妞了,她在外常是男子装扮,脸上晒黑了,又瘦了,皮肤糙了,不认识的都不会第一眼将她看作是女人,谁知道这人竟然一眼认出来了。 大妞自觉这是因为季复礼对原身用情深刻,这才能够这般“一眼认人”,又见他热情亲切,喉间便是一滞,若是自己不曾来,这一对儿,或许也是好的。 哪怕并不混朝堂,大妞却也知道一个读书人,还是这般年轻就有了举人功名的读书人是何等的风光,然而… … 心中微有愧疚,大妞顺着自己的思路道:“你看好哪个,娶就是了。” 季复礼早就知道大妞话少,听她这般说,只当她嫌自己刚才婆妈了,也不多解释,笑着说:“这等事用不着我操心,刚才那个是孙叔,他对我一向是好的,想来也不会挑到什么差的,听他的就是了。” 古代是不讲究自由恋爱的,就算他有心,对方若是无意,也只是一个耍流氓的结果,一个举人耍流氓,季复礼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没品,如此就要相信一下中间人的眼力了,在他看来,孙商挑人的眼力不错,他的妻子挑人的眼力应该也不会差了。 其实差了也没什么,古代对男子到底是有优待的,当然,这要是男尊世界才能这般,夫妻二人,若是过不到一处去,少交流就是了,以后碰到心仪的还可以再娶。 季复礼没想着三妻四妾,他只是想着有人操持家务,不然总是靠着厨娘,夜里想要吃点儿宵夜都没法子,更不用说衣裳了,纵然有个裁缝铺子,却到底没有枕边人做得妥帖。 再者,有个人,似乎也不用太寂寞,有个什么话,也能有个人说说,纵然听不懂呢,这种陪伴也是好的,以后若是过得好,再养一两个孩子,也是热闹。 大妞点点头,只当听懂了季复礼的意思,既然他不是放不下就好,她行事一向利落,从来不想拖累别人。 “可还练剑?” “自然不曾落下,你可看看练得如何了。”季复礼是头次接触武功,兴奋劲儿,加上这功夫还能增长精神力,自然不曾落下一天,哪怕是下雨,也在屋中练过,可算得上是读书人里头少有的文武双全了。 大妞也不客气,两人比划了几下,不出十招,季复礼那把没开锋的剑就被大妞打落在地。 见他这般,大妞板着脸又指导了几句剑术,到底是爱惜他资质,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季复礼只犹豫了一下年龄相差不大,到底是遵循“达者为师”的意思拜了师傅,如此一来,大妞便把心法口诀教给他,比之前又多了一些认真。 这一次,大妞住了十天,看季复礼把该掌握的都学会了,只待时间锻炼,便又留了几句话就走了,教学之余,也去看了看孙商给季复礼选的妻子人选,的确是不错,回来也没特意跟季复礼说,只是走的时候又留下了不少钱财,本是要留给原身家人的,如今都给了季复礼,说是留作婚娶之用。 她来去都是突然,季复礼经过一回,第二回突然发现没人了,也没说什么,摇头笑了笑,看到那些钱财也就收了。 师傅弟子,在这个年代是一种类似父子的关系,大妞这个样子,估计也是不准备嫁人的,他收下这些钱财,以后帮她养老就是了。 完全不知道大妞对于彼此关系有那样一种误会在的季复礼偶尔想想,也不知道两人的交集是从哪里开始的,也许是从那次同车去镇上,还是那一碗厚厚的面条? 只能感慨一句大妞的为人正直了。 虽是亲人,但看大妞的样子,估计是不准备参加他的婚礼了,季复礼也不理会她的来去无踪,买下了旁边的院子,扩建了一番,留下她的房间,便开始筹备婚礼之事。 此后多年,每逢两年,大妞都会来这里住上几天,彼此之间的相处,说是师徒,更似姐弟,季复礼对江湖上的事情很是好奇,总是要多问她几句,再与剧情中对比,果然是不一样了。时日久了,也有对大妞的担心,常常劝她在这边儿安住,理由也简单,他的孩子也就是大妞的徒孙了,可不应该要祖师爷好好教教吗? 如此十余年后,大妞终于从江湖上退了下来,在季家养老了,季复礼的两个儿子都由她收到门下,后来虽没在江湖上留下什么名号,却也是附近有名的文武双全。 季复礼练武晚了,虽有好根骨,却没有剑客灵魂那般得天独厚,到底不曾长寿,享年五十五岁。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肥,补上月。 哈哈,放心吧,我都说了是无cp的了! 晚安啊! 正文 第162章 “季家阿姐啊!这是才回来?” 热情的妇人碰到风尘仆仆的大妞,招呼了一声,左邻右舍的,虽不是常来常往,但也知道这人面儿上冷淡,心里头还是热乎的,也不介意她的冷脸,换了个点头便笑着离开了。 大妞不姓季,至于姓什么,随着那一家人的远去,也都成了无所谓的事情,她从不爱对人解释,周围邻里误会了,她也就随着他们去,久而久之,季家阿姐,反而成了她的称呼。 “这次回来可好好歇歇吧,上次娇娥看到你那伤,差点儿没哭了。”季复礼是个闲人,哪日回来,似乎都能看到他游手好闲地在庭院里,总是碰个正着。 听到“娇娥”这个名字,大妞皱了皱眉头,不等她说什么,娇娥就来了,这位自愿跟随她照顾她,甚至甘愿当丫鬟服侍她的娇娥是个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也是大妞某次行侠仗义的产物,比之那些道谢给钱然后走人的被救者,娇娥显得格外有恩义,硬是把“以身相许”做到了实质。 自然,这里面也有些原因是她家中父母都不是个好的,若是还留在家中,下一次遇到什么,可未必有人救了。 这点儿算计,大妞清楚,季复礼也清楚,但时日久了,反倒是当事人不清楚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就让人准备热水,你且解解乏,有什么,之后再说。”娇娥生得柔弱,做事却极为爽利,除了刚开始的两天有些拘谨,后来熟悉了,俨然有了些内管家的风范,自然,也只是大妞的内管家。 大妞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安排,后来觉出舒适来了,也没有再矫情地推辞,日子久了,听到她这句话,想到的便是彻底放松下来的舒心,眉心也松快了一些。 坐在浴桶里,娇娥给她擦着背,大妞闷声不吭地把帕子盖在脸上,升腾的热气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美好,如果… … 大妞的肌肤并不是寻常女子那般娇嫩,哪怕是常年被衣服包裹的那些也有些粗糙,上面的那些伤疤,很多因为并未好好照料,痕迹再也去不掉了,一块儿块儿,都像是斑驳的阴影,诉说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子这般执着于帮助别人呢? 娇娥看不明白,在遇难之前,她想过会被某个英雄救了,然后她以身相许,一辈子生活不敢说幸福,至少有了些安全感,不会如同浮萍一般,然而,直到遇到大妞,被救,她才发现,现实中很少有英雄。 还是感激的,那样强硬的女子,是自己羡慕而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种人,若能够得她庇护… … 就是这样一个念头,让她死缠烂打着,非要拿着救命之恩的名头跟了过来,然后才发现一切都跟想象中有点儿不同。 一个粗饼子都能当饭吃的救命恩人,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举人弟子,甚至有着单独属于自己的院子和下人,完全不是生活局促的样子。 这样,自然更好。 小心观察了两日,发现并没有人对她的出现有什么异议,明白了大妞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并非那般边缘化。 娇娥就定下了心,一心一意地要做个报恩的人。 在大妞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独享整个院子,吃穿用度,没有人亏待她,哪怕她说是来为奴为婢的,但大妞从外头带回来的只有她一个,谁也不敢真正把她当奴婢看待,一来二去,她竟如这家中的大小姐一般,有了不少指挥人的权力。 娇娥是个感恩的人,无论她这份报恩最开始有多少心机,她还是有一颗报恩的心,并没有在之后张狂起来,友善地与人相处,并不与季家的两位郎君多生联系,也不准备借着什么由头去挑衅当家的娘子。 每逢大妞回来,她便做足了报恩的样子,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地伺候着,最开始,这人还不让她近身,可现在,也都能够在她面前亮出后背了。 想到这里,娇娥轻轻地笑,看着铜镜中大妞明显过于沧桑的面容,再看看自己,纵然努力保养,却还是无法遮掩的皱纹,有些恍惚地说:“不管你认不认,这一辈子,我可是以身相许了。” 黑白参杂的头发在手中托着,木梳细细地疏过,娇娥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这一把头发,忍不住又叨叨起来:“我知道你不在意,但到底对自己好一些,好在这次没有受伤,若不然… …这样一把年纪了,总是往外跑什么,天下那么多事,你管得过来吗?纵然跑出个名头,又能怎么样?这家里,总不指望着你那名头做什么的… …” 大妞安静地听着,一句话没说,镜子中的容颜,熟悉而又陌生,出门在外的时候,她并不常照镜子,也只有回来的时候,沐浴之后,被她擦发梳头的时候,才会在镜子前坐一坐,最开始也不是看镜子,只是一味地擦剑,后来,才开始看,看镜子中她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絮絮叨叨的样子。 纵然不愿意承认,然而第一眼见这女子,她的确是喜欢的,哪怕她那点儿小心机小狡猾,在她看来也都是可爱的,所以才默许了她的跟随,把她带到了这里,否则,季复礼家,她怎么可能随便透露给人。 这些年在江湖上,虽然没有闯下偌大名头,但恩仇总有那么些个,只怕那些报仇的找上门来,她来回都要小心地隐藏痕迹,从不把外面的事带回来。 以前觉得算是朋友之义,也算是做师傅的顾念着徒弟,后来发觉,其实是把这里当家的,于是自然希望家中安宁平静,不要被外面的波涛牵扯。 娇娥絮叨了一阵儿,没人应答,虽然习惯了,到底有几分气恼,放下梳子的时候手重了一下,拍出一声响来。 “嗯,我知道了。”大妞破天荒回了她一句,娇娥惊讶一下,“呦,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竟然还理我了。” “这次回来,不出去了。”大妞这般承诺着,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娇娥。 四目相对,娇娥好长时间没吭声,“… …你说的可要做到才好。” 季复礼早就请了大夫,等着这边儿收拾完了,大夫过来诊了脉,确定都没问题,他这才知道大妞不再离开的消息,当下就笑了:“还是娇娥说了管用,我这个当徒弟的,磨破了嘴皮子都说不动你。” 大妞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娇娥面色微微泛红,不跟季复礼争辩,说了一句“我去准备饭食”便匆匆离开了。 剩下大妞和季复礼在厅中坐着,季复礼惯常爱问些江湖事,大妞便一一作答,她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讲述人,任凭什么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在她口中讲来都是平铺直叙的无趣,很多时候,由于她接触的面儿窄,事情也是有头无尾,有尾无头的,让人听得莫名其妙,只比流水账好一些,省去了每日的吃喝拉撒。 季复礼从不介意这些个,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他也就是听个新鲜,满足一下脑洞就够了,其他的,这个世界的江湖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太平盛世,江湖上也是太平得很,至于哪家和哪家的不合什么的,或许他们自家知道古早事情的能说出为什么,其他人,能知道什么缘由? 再者,接触不到那个层面儿上,很多事情也都是一知半解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或许因为大妞是女性的关系,又没了各种红颜知己的帮忙,这一世,她只在江湖中游混迹,并没有跟剧情中一样进入某些重要事件,至于那些重要事件发没发生,也都是上层才会知道的,他们并不曾听闻。 一一问过,知道并没有多少剧情相关,看着饭菜上来了,季复礼也就不再多问,一同跟着吃饭。 饭后才说起这两年间的事情,之前的季家村,季复礼派人回去看过,五婶一家有人回去了,当年他们走得匆忙,祖坟什么的都没搬走,这两年大约过得也不是特别如意,回来看了看,也有人问起大妞,村里人却都不知道了,还当当年一起都走了的。 季家的那个小屋还在,却换了人住,季复礼也没追究,只是把那一箱子书要了回来,少不得又花了些钱,只当是买的了。 他没有刻意去打听翠儿的消息,倒是下头办事的小厮,机灵过了头,不知从哪一位口中知道了这一段过往,来回话的时候特意把翠儿的生活说了说,也没什么,依旧在那一家做事,却是从丫鬟成了媳妇子,嫁的小厮也是个小管事了,膝下也有儿女,似乎也过得不错。 “翠儿是谁?”大妞猛然问了一句。 季复礼也不尴尬,他把童养媳这一段儿说了说,大妞的脸色略黑,既然有童养媳,两家婚约自然是无稽之谈,那么… …事过多年,再说略丢人,看季复礼不记得这一茬,大妞乐得不再吭声,闷闷端茶送客。 并不知道大妞还有这一段心事,季复礼笑呵呵走出来,回头看到娇娥正在大妞身边说着什么,又笑起来,这世间之情,原不因男女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奉上! 晚安! 正文 第163章 浪漫的粉樱好似天上的云霞,悠悠然点缀着暗蓝色的天幕,白色的窗纸中透出橙色的光,映衬着那挂在樱花下的弯月,夜风拂动,有粉白的花瓣片片飘飞,一股浅淡的馨香弥漫在街道上,好像留恋不去的风情。 泥土的芬芳从鼻尖传来,惺忪的眼看着那片天幕,悠然神往,一时竟不知是在何处。 “大人可不要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有人这样说着,一双手臂过来搀扶,想要顺着使力,才发现身上好像没有力气,面前被托起,抬头,见到一张稚嫩的脸庞,有十三岁吗? 那么,被称作“大人”的自己… …无力垂下的头看到了白色的狩衣,暗紫色的指贯好像那夜幕一样深沉,这样的服饰… … 头疼欲裂,总有些很难过地感觉。 “大人又喝多了啊,真是的… …这般不爱惜身体,夫人看到了,又要伤心了。” “有什么办法呢?那些大人总是爱劝酒。” 又多了一双手臂,之前搀扶的少年省力了许多,一边抱怨着适才宴席上的种种,一边担忧着回去又要被夫人责骂,一边还要感慨夫人的辛苦,大人的不容易。 装作假寐,闭上眼睛,剧情在头脑中徐徐展开… … 原主叫做安倍泰昌,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著名的阴阳师家族的后代,然而,这位后代并没有继承祖上的灵力,甚至连阴阳术的学习都不尽如人意,幸好,在这个趋于现代的社会,没有哪个人会真的相信式神的存在。 如同忍术一样,阴阳术已经成为很多人眼中的封建迷信,或者是一种传说,根本没有人真的相信那种东西,哪怕是对此有着种种痴迷的本国人,他们也更爱从二次元的漫画和小说中寻找古代的风光。 然而,事实上,阴阳术是存在的,如同现在搀扶着他的两个少年,他们是服侍安倍家族的傀儡,从祖上传下来,至今多少年了呢? 原主并不知道这个事实,偶尔也会对他们保持着以前的称呼和做法嗤之以鼻,但他愿意被尊崇着,如同其他的中二少年一样,他愿意装模作样地穿着阴阳师的狩衣,维持着祖上的荣光,哪怕如今的安倍家族更像是富贵宴席上的吉祥物,他也要用这种滑稽的模样出场。 剧情中,没有人真的看得上原主,因为他自卑又自傲,比起那些拿了名牌大学学位然后身居高位的真正的天之骄子来说,他一个中学就辍学的人显然称不上多么高贵,哪怕那个姓氏,也有不少人以为是一种攀附。 连皇室都成为象征,公主的照片都能被人品头论足的时候,区区一个阴阳师家族的继承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刻苦学习阴阳术却看不到任何成效,科学的成果充斥着方方面面,就好像那可比日月的灯,一盏盏长明着,让这深夜也不再寂静。 越是从书中看到祖上的辉煌,越是忍受不了这种强装出来的风光,他最终无法抵制地产生了心魔,用一种邪恶的阵法,用自己继承自伟大阴阳师的血脉作为交换,跟已经沉睡的妖魔做了交换,让这个世间重归黑暗。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大反派的诞生,事实上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做了种种坏事,只是没有等来最终的正义主角,他就被那个妖魔吞噬了,连血带肉,连皮带骨。 曾经辉煌过的安倍家族,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一帧帧画面快速从脑海中闪过,原主的记忆与之交错,安倍泰昌感到头疼,揉着额角,手肘撑着床铺,缓慢坐起。 “还觉得难受吗?你才多大,总是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 身着和服的女士已经并不年轻,但她的气质极好,说着话,便递上一碗醒酒汤,苦涩的味道从微微发黄的汤药上弥漫出来,让人不由得皱眉。 安倍泰昌没有多说什么,这个遗留自祖上的庭院中,一切都是原来的风格,哪怕根据政府的统一规划也安装了电线电灯,但总有些东西是原样不变的,曾经的原主致力于维持这样的古旧,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他身居其中的时候更显和谐。 然而,有什么用呢?总有些人会在背后嘲笑他活似一个活在旧壳中的可怜虫,迟迟不愿脱下破旧的皮囊,只因为他没有在现代社会生存的本事。 记忆中还少,但很快就会在剧情中发生,一次巨大的难堪,在原主最喜欢的那位女生面前,他曾经的同学,曾经的友人,并未给他留一点儿面子,那样直言讽刺,逼迫他拿出一些能够证明他的这个姓氏不是白白继承来的。 然而,能有什么呢?被逼得面红耳赤的少年,灌了一肚子酒回家,想来想去,孤注一掷地弄出了妖魔,然而最先殒命的却是他的母亲,眼前这位一直关爱他的女士。 “我知道了,母亲。” 安倍泰昌没有多说,端过药碗,一口喝下,用白色的帕子轻轻按在嘴角,再放下,一切俨然有礼。 有些无形中的变化让人感到恐慌,安倍女士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的儿子,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什么呢? 哪怕是嫁入了据说很有名的阴阳师家族,但曾经对阴阳术的好奇都随着平凡无奇的丈夫沉入了地下,看到儿子痴迷于阴阳术,她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古老的家族,总有些奇怪的规矩,她愿意遵从,但… … 怎么也想不到发生了怎样变化的母亲目光迟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安倍泰昌抬头,看了她一眼,淡定地一笑:“母亲,我的灵力觉醒了。” 一辈子未曾觉醒灵力,撑死只能像个魔术师一样变变魔术的丈夫,早已让眼前的这个女士失去了所有对阴阳师的期待,所以,她一直希望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好好生活,哪怕守着这个古旧的屋子一同沉寂,也要好好地健康地活着,却没想到… … “真的吗?真的有灵力吗?” 看着不怎么相信的母亲,安倍泰昌微微一笑,自然是不会有灵力的,至少目前不会有,还不清楚阴阳术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记忆中的那些书籍并未彻底转化为能够实践出来的证明,他的精神力,每次的开始,也都微弱地只能够拂动纸片,那么… … “酒吞,告诉夫人你真正的实力。” 被唤了一声真名的少年突然从门外出现在门内,关着的拉门并不曾有滑动,然而,他就是那样出现了,与之前活泼灵动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好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工具,他站立在安倍泰昌的身边,裂开嘴,露出一个有些骇人的笑容,问:“夫人想要看到什么呢?” 他伸出手,幽幽蓝色火焰花朵一样在他的指尖升起,然后如同花瓣一样一片片增多,好像外面盛开的樱花,形成一枝的模样,最终化成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个下滑,适才盛过醒酒汤的碗便无声地分成了两半,如花朵一样盛开。 “啊!”完全不敢置信的一幕,即便有着十足的美感,却也有着令人战栗的杀意让人寒颤。 安倍泰昌的母亲,安倍女士吓得往后缩了缩,坐姿立刻不那么端正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因为那个少年很快又成了原来的样子,手中的利刃也不见了,再次一笑,却又跟平时一样,但她,再不敢将他看做跟平时一样了。 事实上,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习惯了二十多年的存在突然间显现出不凡的一面,安倍女士相信了儿子的话,没有什么比灵力更能够解释得通了。 她甚至没有特别留意这个少年的名字,真名是不同于普通名字的,在她听来,似乎跟以前一样,但在被叫出真名者听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说,你真的觉醒了灵力?”安倍女士的目光很复杂,少女时代,谁都会期待风度翩翩的阴阳师是怎样的,然而随着学识的增多,一切都如同童话故事一样只存在于幻想中,哪怕自己的丈夫是阴阳师的血脉又怎样? 自以为已经明白一切都是虚妄的安倍女士突然发现了儿子的不凡,她想,她需要时间静静。 一双美眸下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安倍女士,已经不年轻了。 “哈,安倍女士,你还需要什么证明吗?”安倍泰昌笑了,好似自信的笑容只是一个空壳,从剧情中知道真名然后使用,对他来说相当于作弊了。 不过,这样的人生,本来就是作弊吧,如果知道以后要死,还不去想想怎样解救自己,那何必还要作弊呢? 安倍女士没有再让儿子继续验证,看到他皱眉,意识到他才是宿醉醒来,也不再多说,压下所有的兴奋和复杂思绪,她叮嘱儿子好好休息,然后就离开了,作为一天的开始,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还要上班。 事实上,上班这件事在她嫁入安倍家族之后就没有再去了,但后来丈夫去世,儿子忙着学习阴阳术,她有些无聊,询问了安倍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自己的儿子之后,确定他并不反对,她才又找了工作去上班,走出这个跟时代脱节的庭院,重新成为现代社会的女性。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成为阴阳师之后! 晚安! 正文 第164章 剧情中,大约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倍泰昌叫停了母亲的工作,因为有人嘲笑他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会计——好像一根针戳破了气球的皮,他愤怒地跟母亲发了火,母亲再也没有去工作,然后,就是那个妖魔出世,留在家中的母亲遭受了池鱼之殃,成了妖魔的开胃小菜。 看着安倍女士的背影,安倍泰昌轻轻叹了一口气,原主之后害死了不少人,可挂在心上的,或许只有母亲一个。 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身边的酒吞,作为一个侍人,这个等级实在是有些过高了,哪怕是傀儡,但起了这样名字的傀儡,几千年下来,难道还真的是能够随便操纵的傀儡吗? 被注目的少年没有任何的反应,温驯地微微低着头,保持着一个随时听用的模样,好像一个最普通的侍人。 想到剧情中那个因为封印破损,被一个邪恶阵法唤醒的妖魔,安倍泰昌又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祖宅,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怪不得没有人想要争抢。 曾经辉煌的阴阳师家族,除了这个占地面积比较大的祖宅之外,再没了别的营生,若不是宅子里还有两个传下来的傀儡侍人,恐怕物业费都要交不少,而□□里面的钱… … 原主之所以同意母亲出去工作,也有一个最现实的困境摆在眼前,他们并没有多少钱了。 一代代无法继承阴阳术的后人,让这个家族彻底沦为了边缘,原主的父亲靠着给人做些法事赚钱,僧侣一样,即便如此,还曾让人嘲笑那手法比魔术师还要差,一眼就让人看出了究竟。 幸好,安倍这个姓氏还是足够唬人的,没有多少人就此大做文章,这也是很多人的谨慎心理,不愿意得罪一个有些手段的家族继承人。 那样赚来的钱财又能够有多少呢?坐吃山空的后代,连魔术手段都不会的原主,最终竟是连法事的活都接不到,只能够同意母亲出去工作赚钱的想法。 安倍泰昌掀开被子,起身,拉门之外已经是一片晴空,阳光照入屋内,能看到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微冷的风带着屡屡香气,那几乎随处可见的樱花是春日最美的风景。 “大人今日穿什么?” 柜门被拉开,另一个不曾被唤醒真名的少年笑得可爱,小虎牙一闪即逝,一排衣服展露在眼前。 多半都是狩衣,只有最边角上有一套休闲服,似乎许久不曾穿过了,虽没有落灰,但那白色已经不那么鲜亮,微微泛黄。 安倍泰昌随意摸了摸一件狩衣,狩衣的材质极好,很舒服,但,看得出,也并不是新的,有多久不曾换过新衣了呢? “知道了,这套好了。” 少年很快取出安倍泰昌摸到的那一套衣服,然后跟酒吞合作,把衣服撑开,等着安倍泰昌伸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在尊敬这个唯一的主人,真是让人沉迷的优待啊! 安倍泰昌没有表示反对,其实哪一件都无所谓,而这一件,或许他还更适应一些,每次从古代社会突然转到现代世界,他总会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次,或许能够多适应一下。 鲜红的指贯好像更符合印象中阴阳师的模样,一双浅踏在脚,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走到廊上。 从屋门前就开始的木质走廊,典型的日式建筑,安倍泰昌一边走着一边观察,把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一一对应,等走到书房的时候,对这座大宅子有了更多的熟悉感。 两个少年自觉地站在门外,没有允许,他们不会进入门内,而安倍泰昌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允许。 以前是没想到,以后是不敢,任谁知道身边这两个叫出真名就能够变身成大妖怪的傀儡是那样厉害,都不会给他们更多知己知彼的进步阶梯。 书房中的书籍都是安倍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属于现代的书籍只有一小部分,因为觉得现代和这里的风格不统一,中二期的原主并不会特意把现代书籍带进来。 这样也好,起码方便了安倍泰昌此时的查找,他需要尽快找到有关阴阳术修炼的方法,试试看换了一个灵魂的他是否能够做得到。 他有一个疑问,这种据说能够从血脉中传承的力量如果换了灵魂,还能够施展吗? 而且,原主到底是有多渣,才会因为醉酒而丢了灵魂。 又或者说,系统到底是有多强,才能够连这样身体中具有强大血脉的人都能够替换成他。 是因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让系统更强了吗? 安倍泰昌的精神力没有恢复多少,他没有用这些精神力去沟通系统,有些问题,虽然是问题,但有没有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认定的答案,想要知道的印证,如果不是证明给别人看,省去也无不可。 “大人,有您的请帖。” 连续三天都在钻研阴阳术的安倍泰昌有了些新的收获,阴阳术虽然是一种包含颇广的术,但它最重要的部分或许就是话鬼神,通占卜,以及对妖魔的捕捉和操控上了,其中最为大家所津津乐道的关于式神的那部分,说是术又或者灵力手法的运用,倒不如说精神力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安倍泰昌的精神力随着每天的锻炼都在恢复,这种缓慢恢复的速度在他修习阴阳术的时候有了加快的趋势,他这才发现了精神力和灵力或许并不是没有联系的。 就在他发现这一点后,或许是“灵光一现”,他的灵力也出现了,这种陌生的力在血脉中流淌,却能够滋补到**和表肤上来,产生一种奇异的类似“治愈”一样的效果。 安倍泰昌不小心被纸划破的手在灵力流经之后恢复了原样,没有伤口,没有血痕,好像未曾受过伤害。 身体上的疲倦也会因为灵力的抚平而消失无踪。 世界在眼前有了另一种变化,好像第一次学会精神力看到的世界那般大不一样了。 但灵力到底不是精神力,不是透过种种表皮直击中心的观察方式,有了灵力之后,能够看到更多的是其他物体的灵力,那种“看”是一种很抽象的感觉,并没有具体的颜色又或者分类,而是一种让眼睛明白了的感觉。 新的发现让安倍泰昌对阴阳术起了莫大的兴趣,才发现灵力就觉得如此不同了,如果是其他,式神又或者是鬼族,会怎样呢? 他正想要废寝忘食地研究下去,就有一张请帖打断了他的思路,皱着眉,很是不悦地看着酒吞递上来的请帖。 “同学会。” 联系剧情,是那一次的同学会啊! 正是那一次,让原主在他喜欢的女生面前被奚落,得到偌大难堪的那一次同学会。 表情缓缓舒展,如果是这样的同学会,那还真的要去看一看,这样的剧情,走打脸流,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闲暇时也看过各种小说的安倍泰昌眼睛一转就能够想出十几种打脸的方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来,其实,完全不必那样剑拔弩张,同学,又不是仇人,何况,有些同学如今可是身居高位呐。 安倍女士不甚放心,送儿子出来的时候反复叮嘱:“少喝些啊,虽然都成年了,但不要喝太多酒。” “母亲放心吧,我不会喝酒的。”安倍泰昌这样保证着,然而安倍女士并不那么相信,再次叮嘱了一遍,让他早些回来,不要玩儿太晚。 “放心吧,母亲。” 安倍泰昌走到门外,冲着安倍女士摆手,宽大的衣袖兜起一阵风,扬起片片樱花。 头上带着那有些累赘的立乌帽子显然不太适合走在大街上让人围观,安倍泰昌侧目看了一眼酒吞,颇有几分顽心地说:“酒吞,咱们应该有一个震撼的登场吧。” “遵命,我的大人。” 一股风席地而来,片片樱花被卷裹着一层层平铺,最终宛若一张漂亮的织锦,安倍泰昌头一次看到酒吞露出这样一手,却没有任何害怕,眼睛所见,每一片樱花之间都是有空隙的,哪怕有第二层樱花打底,但这样错落的三层层叠,也并不是什么稳固的形式。 然而,精神力告诉他,眼前的这张织锦足够禁得住任何重压而不变形。 安倍泰昌笑了笑,没有露怯地迈步而上,织锦斜上飞起,两个少年在织锦的两端,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纹风不动,最中间的安倍泰昌笑了笑,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形成一道阻风的屏障,让他能够安然自若地看向下方的场景,用一个微笑,回应母亲大人那压抑不住的惊呼。 招招手,看着安倍女士露出灿烂的好像孩童一般的笑容来,安倍泰昌也笑了,这样的晴天,适合出行。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这一张招摇的织锦飞过樱花树的上空,直接降落在同学会的二楼平台上会是怎样的效果,呀,不知道新闻上要怎么报道呢?崛起的现代阴阳师? 作者有话要说:  招摇的人生,从飞翔开始。 晚安! 希望大家喜欢呐! 正文 第165章 “说起来,都有六年没见了吧,美惠子还是这么美啊!” 已经有了些为人妇的味道,打扮光鲜的女子这样说着,挽上了另一个女子的手臂。 “就是啊,美惠子当年可是校花呐,不过六年,时光哪里能够磨灭校花的美呢?” 另一个女子也跟着凑趣,她笑得很真诚,固然是因为被她们夸赞的美惠子的确很美,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为美惠子有一个做社长的父亲,这样的大小姐好好捧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坏处。 众星捧月的美惠子对这样的话题笑了笑,很自然开始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但目前独身的她说出来的东西显然不是已经成为妇女的两人能够理解多少的,附和声都少了些兴味。 男人们在不远处说话,他们突然提起了一个人,“啊呀,他呀,现在守着那座旧宅子,想要重复祖上荣光呐。” 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话语有些刺耳,一下子就让人注意到了,女人这边儿的声音小了,刚好听个正着。 “你们在说谁?” “还能是谁,美女们不妨猜猜看,我们也请了他,他现在还没来。” “提示了这么多,若是还猜不中,可要罚酒啊!” “对对对,不但要罚酒,美女们还要给咱们唱一曲!” 曾经是同学,哪怕多年不见,还有些陌生感,但这样的打哄一起来,大家都愿意参合一下,瞬间又重新熟悉起来。 气氛很是热烈,才刚刚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气氛,十分难得,让人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总是能够那样单纯地快乐。 “啊,我猜到了,是安倍泰昌吧!” “我也猜到了,肯定是他。” “我听说,他… …” 国家不大的好处在这时候显现出来,只要是同在这座城市的人,多少都能够听说一些人的近况。 “是啊,就是那小子,美惠子,那小子可是还暗恋过你呐。” “癞□□想吃天鹅肉,他以为他是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吗?” “咱们的美惠子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本来没有什么具体话题的同学会,以为共同攻击一个人而有了些同仇敌忾的感觉。 安倍泰昌到的时候,落地窗户之内便是那样的欢声笑语,织锦静静地停在窗户外面,大家陆续注意到了,一个个吃惊地看着,他们看不到两旁随侍的少年,只能看到那个人,穿着狩衣,站在樱花层叠的织锦上… … 无形的风吹散了樱花,层层叠叠的樱花一片片散开,围着那人转了转,好似流连,那人面容平静,缓缓落地的同时,大片的樱花被风吹散,还有部分,落在他的脚下,铺成了一条错落有致的樱花地毯。 “抱歉,我来晚了吗?” 落地窗户是敞开着的,大家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那张面孔,或许之前有人一时间想不起来,但刚刚,他们还都回忆了这个人曾经的种种,包括那可笑的课业不及格的成绩,记忆中的和现实中的重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冲击,让他们迟迟反应不上怎么回答。 “安倍、泰昌!” 这个名字,刚才还被嘲笑为笨蛋癞□□,这会儿却成了另一种意义,以至于那个“安倍”的读音都像是有了别样的深刻含义,让他们一时间不敢连贯地喊出来。 “怎么,老同学们都不认识了吗?” 安倍泰昌微微一笑,轻轻往前迈步,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微风拂动地面上的花瓣,片片徘徊,好似提醒大家刚才的情景是怎样的独特震惊。 “那个,刚才那个,是阴阳术吗?” 有人眼睛亮晶晶地问,事情发生得突然,没有谁记得要照相或者录影,哪怕隔了五年,他们都还是社会上的新人,并没有多少城府,能够耐得住性子不去马上询问。 西装革履的同学们,一个个都俨然社会精英的模样,香风丽影的美女们,一个个都好似漂亮的花瓶,长桌摆在左右,上面的冷餐样样精美,有着西式的风情。 身着狩衣指贯,还戴着那顶有些不合时宜的立乌帽子的安倍泰昌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人生如戏,是看的,还是演的,只看自己的心情如何,这一刻,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好像是戏子,而他,才是真正的看客。 “不是啊,那么简单的东西,怎么会是阴阳术呢?” 安倍泰昌否定了这种说法,又笑了笑,说:“多年不见,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才好过来炫耀啊,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学会的目的也就是炫耀,但都是隐晦的炫耀,哪里有谁这样明白说出来,说他过来就是要来炫耀的啊! 有人的嘴角暗自抽搐,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目的完全达到了,无论是事业上怎样的成功,感情上怎样的丰收,在刚才那种拉风无比的炫耀之下,都会甘拜下风。 再好的跑车,比得上能飞的织锦吗?再美的丽人,比得上樱花的美丽吗? 连女性也无法抵挡眼中闪烁的光芒,这一刻,再怎样钻石王老五的男人,也比不得安倍泰昌的耀眼。 “不是阴阳术吗?那是怎样做到的,竟然能飞?” 离落地窗最近的美惠子此时还免不了有些目眩神迷,纵然能够坐着飞机飞翔蓝天又怎么样,哪里比得上这繁华如梦的樱花织锦? 她盯着安倍泰昌,完全忘了适才听到众人的说法,心底里的那一丝嘲讽,身为社长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同学的喜欢与否,还是那种只有姓氏可以荣耀的破落家族。 “呵呵,这可是安倍家族的不传之秘啊!”安倍泰昌不愿意更多解释这一点,笑了笑,用一个“不传之秘”堵住了大家的嘴。 露台上的樱花大部分都被吹散了,大家的心情也都平复了许多,三三两两地,有不少人聚集在安倍泰昌的身边,想要听他讲述阴阳术的事情。 在这之前,也有人对此好奇过,但他们记忆中,安倍泰昌就是一个有些自大狂妄,考试成绩也不够优秀的男生,哪怕他一直炫耀自己的姓氏是怎样的伟大,但并没有人会真的因此而尊重他。 社会的现实投影在校园之中,学生们会更加重视个人的能力,哪一科的学习成绩可以不好,甚至是不及格,但在别的地方,总要能够有些闪光点。 然而,安倍泰昌就是那种处处都很平乏的人,甚至因为他总是强调自己那一身阴阳师的血脉和那个光荣的姓氏,让不少人对他有了些反感。 看到他一下子就成为了话题的中心点,想要炫耀的人自然不会满意这样的局面,又不好表露出小气嫉妒来,便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这么多年了,安倍泰昌,你的阴阳术学得怎么样?能不能露一手让我们看看,真正的阴阳术是什么样子。” “你想要看到什么样的阴阳术呢?式神?还是鬼神?”安倍泰昌没想到那样的出场之后还会有人这样问。 一切又好像与剧情中一样,不一样的或许是对方的口气温和了许多,虽然还有挑刺的意思,但听起来并没有那么强烈过分。 “可以吗?我也想要见识一下,我一直以为阴阳术都是小说漫画中的事情了,没想到真的存在,安倍君,可以吗?” 美惠子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拜托的样子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女子,这幅可爱的模样,少有人不会为之心软应允的。 “不行啊,话鬼神的阴阳术这样使用,是一种亵渎啊。”安倍泰昌完全不准备满足这些人的希望,为什么要顺着他们的剧本演呢? 或许打脸的爽点就在于加倍完成对方的要求,让想要看到失败结果的对方大为失望,但,在安倍泰昌看来,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拒绝,而是非要完成呢?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甚至加倍给,我是傻子吗? ——凭什么你的条件我一定要同意,甚至做得更好呢? ——哪怕是美女也不行哦,原主喜欢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而表现呢? ——最最重要的是,凭我目前的灵力和精神力,难道还能做出什么更加轰动的展现阴阳术水平的事情吗? 这样想一想,或许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原主一时憋气之下,回去会搞出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大动作能够证明妖魔鬼神的存在了。 是啊,这可是现代啊,无论天上飞的不明飞行物是什么,都可以把锅栽到外星人头上的现代啊! 安倍泰昌的头脑中一时想过了很多东西,却只是笑了笑,说:“保留一点儿神秘不好吗?我可不想为了证明阴阳术的存在而引来真正的鬼神,那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让人心痒难耐,最后的告诫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那所谓的鬼宅地缚灵什么的,也是真的存在的了? 童年时候知道的百鬼夜行,也是有的吗?能够看到吗? 整个同学会就此陷入了一种玄学的范畴,大家开始讨论各种相关的东西,然后一一向安倍泰昌求教,想要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存在。 安倍泰昌也没有全部保密,有些可以说的东西都说了,人如果能对鬼神保持敬畏,也是很好的事情,至少这样的他们做事会有一些底线,不至于轻易践踏道德的边界。 作者有话要说:  网不好,先传上来! 第四遍了,终于上来了! 晚安! 正文 第166章 “安倍君,没想到阴阳术竟然这么有意思呐,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就阴阳术的问题来请教你?” 美惠子端着酒杯,歪着头,露出和风一般的笑容来,话语轻松而俏皮,好像另有一层约会的含义。 安倍泰昌站在适才降落的露台上,手扶栏杆,看着外面的天色,逢魔时刻,真是个好时候呐。 “美惠子是在做记者吧,可惜了,这样的新闻可不是能够登上头版的,还是不要占用篇幅了。” 美惠子的父亲是社长,有权有势,把女儿安放在一个报社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还是非常出名的那种报社,正正经经要报道的都是财经新闻,哪里会刊登这种小报都不一定收录的消息。 安倍泰昌完全不为美人所动,美惠子小姐好看,但并不是他喜欢的人,好看又怎样呢? 两人又说了两句,便做了告辞,离开的时候,安倍泰昌只是叫了一声“酒吞”,那已经隐身的少年便随他心意地带着他离开了,没有漂亮而浪漫的樱花织锦,也没有直接从露台跳下去,也就是一阵风吹过,花香拂动的瞬间,安倍泰昌便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踪影。 “是随风而去了吗?” “花香萦袖间,风起人影散,不见花落处,只知行人远。” 美惠子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的眼睛睁开,端着酒杯缓缓啜了一口,念出一行诗句来,这次的同学会,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啊! “哇,美惠子真是好文采啊!” “不愧是京大的高材生啊!真是厉害!” “凭美惠子小姐的文采,实在不应该在经济板块浪费啊!” 聚会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步调,美惠子身边的女伴围起来赞颂她,直到一声突起:“安倍泰昌,真的是不一样了啊!” 是啊,真的是不一样了! 无论是谁,都有了这个深刻的认知,有些机灵的甚至已经开始回想安倍家族那座旧宅坐落在何处了,比起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寺庙巫女,安倍泰昌,这个在他们眼前展现了“神迹”的阴阳师,显然可信多了。 还有不少人则是非常好奇,阴阳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被众人惦记的安倍泰昌回到了家中,母亲还未睡,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发现他身上没有多少酒气,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就是这样才好啊,你才多大,总是喝酒不好。”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他赶紧进屋,生怕晚风寒凉,把人吹感冒了,又让一旁的少年赶紧去厨房端热汤来,“聚会怎么样?吃好了吗?再吃一点儿吧,我做了汤面。” 富有生活气息的对话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高冷之后回归地表的温暖,安倍泰昌露出笑容来,“母亲一起吃点儿吧,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母子两个一同吃了汤面,喝完碗中的汤,肚子里都是热乎乎的,又说了几句同学之间的趣事,才互道晚安,各自去休息。 安倍泰昌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走了一个过场之后,他再次沉浸在阴阳术的学习当中,上的知识如不能自己运用一遍,到底是如同隔雾看花,分外迷茫。 然而,外界却不那么安定,有人先找到了安倍女士,表示了对她的友好之后,求助到安倍泰昌的头上。 因为是好友的朋友,安倍女士不好意思拒绝,询问了安倍泰昌的意思,把人领到了家中。 安倍家的这座宅子是很久之前流传下来的,因为地处偏僻,后面挨着的便是空雾山,那个很是荒凉,景色乏善可陈的小山坡,开发商都不看重这块儿地方,所以,哪怕城市中已经是日新月异,这边儿还保留着比较原始的生活方式。 “啊,真是个好地方呐,空气非常清新。” 安倍女士的好友对阴阳术也是十分好奇的,只不过以前就听安倍女士说过阴阳术并不是那么神异,也见过安倍女士的丈夫,的确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她也就没再惦记过这件事,谁知道居然有人拐弯抹角,花了大价钱求到她这里,让给“引路”呢? 这让她对阴阳术,或者说安倍泰昌,多了一些好奇。 “是啊,神社的选址不都是这样吗?名山大川,总是有些灵气的。”伪称好友的女士非常会说话,跟着附和了一句,两人一搭一唱,把这座没什么人愿意来的山说得安倍女士都不认识了。 开着车的安倍女士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笑着,她当然知道那两个都是故意往好听了说,但说得这么有意思,她倒不好意思拆台了。 “可能就是山川的灵气吧,泰昌也是觉醒灵气之后,阴阳术的修炼才非常迅速的,或许真的跟这里的风水有关?” 安倍女士掌握着方向盘,并没有分神去看后面的两人,这边儿没有多么像样的公路,这条山路上常常磕磕绊绊,需要加倍小心才是。 觉醒灵气?有心人听了之后默默记住了这一点。 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终于到了地方,天色也快要黑了。 安倍泰昌从酒吞的回报中知道客人到了,也没换衣服,直接从书房走出迎了过去,“母亲,欢迎回家。” “泰昌,这是我的好友丽姬,这是她的好友川子。” “阿姨们好。”安倍泰昌友好地问候,邀请她们进去说话。 饭菜是由酒吞二人准备的,古色古香却有着美妙的问道,丽姬和川子吃了都是赞不绝口,同时问起的还有两个美貌少年是什么来头。 “只是家中的世仆。”安倍女士一言概之,她不太喜欢谈论那两个少年,他们美貌的外表和那诡异的能力,都让她有些敬而远之。 “啊,世仆,是我知道的那种世仆吗?”丽姬是头一次来这个宅子,安倍女士在市里还有一个装修简单的小居室,以前安倍先生还在的时候,他们经常是在那里生活的,毕竟不管是上班还是上学,在市里都方便许多。 还是直到安倍泰昌不再继续学业,也不想去找工作之后,他才和母亲一起搬到了祖宅居住,因为他的排外,安倍女士并未带任何好友来过这里。 “嗯。”安倍女士点点头,反应有点儿冷淡。 川子同样表示了吃惊和艳羡,“不愧是安倍家族啊,竟然还有这样训练有素的世仆,真是厉害!” 世仆这种在古代才会有的存在类似于家生子那样的人设,现在也都是小说漫画中才会有的了,因为涉及到人权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如今权贵人家,即便还要用人,却也都是雇佣关系,不会再有这种“生死系于手中”的世仆了。 当然,因为某些忠诚心思作祟,某些人家还是会有一些类似世仆的管家或者佣人,但有那些的人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 安倍女士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总会想起那把樱花变成的利刃是怎样斩断骨瓷碗的,淡淡笑了一下,问道:“川子还是说说你家的事情吧,不是很着急吗?” “对啊,你说说吧,泰昌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帮忙的。” 拿狩衣到居家服饰,这孩子现在的品味是越来越奇怪了啊!丽姬心中这样想着,她记忆中的泰昌还是小学时候的样子,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带着黄色的小帽子,哪里像是现在… … “啊,说起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川子这样说着,开始了话头,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看样子便是那种十分温婉的女性,然而说话间的干净利落却也让人记忆颇深。 安倍泰昌没怎么说话,吃完饭他便捧着茶水,听着她们三人的闲话,直到此时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川子跟丈夫新婚几年,之前工作忙没有要孩子,这两年想要孩子了,又开始习惯性流产,这种问题在安倍泰昌面前说出来,她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为了这个求助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我一直不太相信医院的检查,会不会是我以前不要的那些孩子来报复我呢?” 会在睡梦中感觉到胎动,会有假孕的症状,怀上孩子后会做关于流产的噩梦,也有真的在梦中流掉孩子的情况发生。 西医的检查自然是身体的问题,然而,她用了很多方式保养身体,却依旧保不住孩子。 “再这样下去,可能我的婚姻都无法维系了。” 睡眠不好,精神不好,跟丈夫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发生口角,明明是些小事,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没什么,但当时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怒火,非要大吵大闹不可。 “那样的自己,自己都很厌恶啊,但就是控制不住,我总觉得这是不是有什么在作祟啊?” 所有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情,总有非科学等着。 安倍泰昌安静地听完,表示,如果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到她的住宅去看一看,因为很多灵并不会如影随形。 三位女士听完都有一种松口气又有些担心的样子,商量好明日一同去看看,这才各自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猫依旧不好,上网极费劲儿,连一分钟都不到就断网我也是醉醉哒。 晚安! 明天不一定及时更新,如果不能,请期待后天! 正文 第167章 川子女士的居所在市中心,这里的地方寸土寸金,如今的房子升值极快,肯定早已不是当初的房价,丽姬问起来的时候,她笑着说了一句“当初买房子买的早。” 安倍女士没有像丽姬那样露出明显的羡慕来,但走进房子的时候,也忍不住暗自用眼睛环视四周,露出些艳羡来。 “新时代的女性就要像这样吧,有着自己的事业,还有着温馨的家庭。” 房子是那种带小院儿的五居室,面积不小,里面的布置却处处见细节,布艺的玩偶,芳香的绿植,还有绣花的坐垫等等,每个地方都流露出属于家庭的甜蜜幸福。 墙上有着大幅的婚纱照,还没有孩子的家庭里,这样的照片很常见,直到有了孩子的照片,才会被渐渐取代。 安倍泰昌没有几件像样的现代衣服,索性还是穿了狩衣出来,安倍女士对此习以为常,自从这孩子不去上学之后,就爱上了这样的着装,以习俗来论,其实也不算什么。 其他两位女士,则觉得这是因为某种事情的必须,就好像祭拜需要烧香一样,她们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然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安倍泰昌只是在门口,就已经知道了门内的情况,精神力能够穿透那一层门板,里面的情况历历在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而灵力… … 微弱的灵力并不能够透过一些东西去看,安倍泰昌一步步走动着,漫不经心地把灵力扫过周围,他并不觉得在精神力看过的地方还能隐藏什么,然而… … “啊,那个是什么?” 佛龛上摆放的,一开始以为是佛像的东西,灵力觉得有些问题,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并不是正统的佛像。 随着安倍泰昌的问题,三位女士都看向了那个小小的佛龛,佛龛的周围还摆放着一些盛放的绿植,不仔细看的话,大概还以为那是某个装饰物,就那样错过了。 “这是我丈夫的合作伙伴送来的,据说是很流行的祈福佛像,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川子女士回答得很是谨慎,她的目光微凝,盯着那个佛像,又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安倍泰昌。 灵力能够觉察出有些问题,但若要知道是什么问题,恐怕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说明白的,安倍泰昌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看着别的地方,这一次,他不敢大意,用灵力把屋子细细地过了一遍。 “其他没什么了,如果可以,不妨把它请出去再看看情况。”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尊有些问题的佛像,也让川子女士十分犯愁,脸上写着“怎么请”,显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安倍泰昌其实也有些犯难,这种情况,实在小到完全不值当被阴阳术记载,让他大材小用,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合适,但… …送不容易,灭却是容易多了。 精神力再次检查的结果还是没什么异常,灵力却又明显觉得不对,显然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安倍泰昌也不想那么多,管它是什么,灭掉就是了。 最近他看了不少书,知道了很多阵法,该怎样应用,心里头有些理论,实践上,不如从此开始好了。 这样想着,他就让安倍女士去买东西,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很常见的,阴阳术并不讲究太多过于稀缺的东西布阵,重要的是一种灵力的运用,这方面,安倍泰昌还有些手生,幸好,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底气不足。 … …灵力投入阵中,阵法运转,虽然是第一次布阵,但有精神力辅助,他还是一次就弄对了,至于产生的效果,生了裂痕的佛龛显然不再具有特殊之处,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灵力扫过,都是正常的了。 “好了,可以把它带走了。”安倍泰昌这样说着,结束了他的作势。 旁观了一次阵法实践的三位女士一直秉着呼吸,她们其实什么都不太懂,看到那些也只觉得安倍泰昌的架势很像那么回事,至于真的有什么发生了吗?那道微不足道的裂痕其实什么都代表不了。 川子女士谨慎的用抹布垫着手,把佛龛装到了一个纸盒子里,然后把抹布也丢了进去,这才抱起盒子准备扔出去。 正要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她的丈夫久辉先生,“川子,你这是做什么?他们是… …” 川子因为各种琐事,已经跟丈夫不合好多天了,听到他问,哪怕现在心情好像轻松一些,没有什么负累了,但语气却还不够温婉,说:“这是我的朋友,过来做客的。”一句“不行吗?”没有问,却像是已经问了出来,十分噎人。 丽姬跟川子不熟悉,跟她的丈夫更是不认识,听着两人说话熟稔,多打量了一下,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吭声。 安倍泰昌和安倍女士更是一声不吭,没有谁愿意别人对自己的家务事指手画脚,他们说得多了就有些不好了。 两位女士看上去都很正常,但穿着狩衣的安倍泰昌却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久辉先生仔细看了看安倍泰昌,大约是觉得他的年龄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加上在场的还有两位女性,他最终也没说什么,目送他们离开了。 “刚才那位是你的丈夫吗?”丽姬走远几步就忍不住小声问。 川子同样小声回答了几句,出了电梯,把盒子扔到垃圾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露出笑脸来,郑重道谢了好多次,还奉上一个大大的红包才算结束。 安倍泰昌并没有她那么轻松,那个佛龛或许的确有些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或许还是他们的身体本身,不过,也许经过这一遭,他们心情好了,有孩子的可能性也会高很多。 回到家中清净没有两天,又有人找了上来,这一次是川子认识的朋友,对方很懂规矩地带了礼物前来,说出了自己的事情,跟川子经历的不同,这位女士所遭到的更像是鬼压床那种古怪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次数过多。 安倍泰昌一回生二回熟,去对方家中看了一圈儿,又弄了一个杀阵出来,不管那个鬼是什么来头,他都准备杀了再说,因为阴阳术中最重要的“话鬼神”显然不是他这点儿灵力能够掌控的,一个不好,反而容易有反噬。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再加上这样害人的鬼,无论有什么冤屈,都是不好的,自然也没有多说的必要性。 第三次,是一个地缚灵,这种传统的鬼怪终于出现,还让安倍泰昌感慨了一下终于见到一个书中写过的了。 这些都不是剧情上的东西,安倍泰昌只能够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做,只不过由于地缚灵是书上写过的,关于怎样解困自有几套方法,他也不需要活学活用,只要套用一套,解除地缚之力就可,至于其他,鬼族自有去处,用不着他多操心。 第四次… …当一而再,再而三被这种事找上门之后,安倍泰昌终于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剧情中,原主唤醒那个沉睡的妖魔,想要破坏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么多传说中的百鬼,而现在… … 安倍泰昌再一次解决了某个鬼怪之后,回到家中,并没有第一时间钻到书房去研读那些书籍,而是来到了剧情中,原主布置阵法的那个地方。 安倍家族有着一个祠堂一样的地方,这里存放的是各种各样的陶瓷摆设,这些摆设因为时间悠久,据说是很有价值的古董,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土腥气息。 精神力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反倒是灵力,在这里异常地活跃起来,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安倍泰昌仔细观察着这里,终于发现那些榻榻米下镂刻的阵法图纹,并不是简单的勾画,而是一个套着一个,密密麻麻到了天花板的花纹,只不过,天花板上的那些被一层薄薄的白纸糊住了,轻易看不到内里。 这些,是封印。 而封印,破了一角。 当年安装电灯走线的时候,这个屋子曾经被进入过,这个祖上说不可以轻易踏入的屋子被那些工人小心翼翼地布置上了一条电线。 为了美观,他们并没有让电线暴露在外面,而是撬开了天花板,把线藏在了里面,然而,同样被破坏的还有那美观精密的封印纹路。 屋中的陶瓷摆设,这些看上去被时间遗忘的摆设每一件都封印着一个妖魔,漫长的时间之中,有些妖魔被封印和时间耗尽了气力,消失在了世间,而有些,却仍然积攒着一丝力量,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天。 能从安倍晴明的时代,那个妖魔最强大的时代存活到现在的妖魔,该是怎样的厉害呢? 安倍泰昌几乎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没有碰那些瓶瓶罐罐,而是用微薄的灵力重新刻画那被损坏了的一角。 照猫画虎弄上去的到底还是有些不相称,这里仍然是最薄弱的那一点,但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他还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让他能够修炼出对抗妖魔的灵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整整一个小时,我才上来! 正文 第168章 或许是错觉吧,封印修补之后,真正的问题少了许多,虽然还是有很多找上门来的,但那些多半都是人心不足了。 安倍泰昌并不具备通晓人心这样的特殊本领,之所以能够察觉还是因为他对精神力的掌控已经到了大成的程度。 精神力本来就是一种沟通精神的能力,无论想还是不想,在安倍泰昌修炼出这种力量之后,最开始就用它操控别人,之后还曾多次给一些人下精神暗示等等,对这方面的应用可说没有人比他更有经验了。 如此这般多个世界反复修炼的精神力,虽然永远不能够超过某一个阀值,体会到一种极限之后的结果,但是对于“与人沟通”这方面还是具备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技巧。 当他想要知道某事的时候,他想要知道的就一定会是某人所知道的真实。 ——不会为谎言所欺。 精神力的直接沟通,就是具备这样的好处。 然而,那些不知道的人,对这一点奉若神明,明明不是想要那样说的,但一对上那一双深邃的黑瞳,竟然说的都是实话,不自觉地说实话,这真的是… …一种很可怕的能力。 对此颇有敬畏的人传出了安倍泰昌的名字,出乎他意料的,比那个神秘的阴阳术更加出名的,竟然是他这种“实语者”的能力。 甚至有人因此重新回忆起那句古话——鬼神不可欺。 “喂,安倍君吗?” 突然打进来的电话在如今已经不算稀奇,安倍泰昌得到酒吞的通知,去接电话的时候才觉得最近跟这种现代化的接触实在是太频繁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手机出现,免得这样来回奔波,说到底,固话还是不太方便。 “您好,我是安倍泰昌。” “啊,您好,我是美惠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曾经是初中同学,不久之前的同学会上还见到过。” 电话这端,拿着话筒的安倍泰昌讶异挑眉,美惠子,怎么能够不记得呢?原主喜欢过的女生,也是因为在她的面前受到刺激,这才… …这样的人,哪怕是剧情中只提到过一次的存在,也是当之无愧的配角啊。 “啊,当然记得,美惠子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倍泰昌不是很喜欢敬称,总感觉礼貌之余的额外客气若不是为了求得什么,就是包藏祸心,或许这样说有些不太对,但总之不是那种普通的路数就是了,所以经常性忘掉这点的他在称呼上就显得有了些亲近。 “… …安倍君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美惠子的声音通过电话过来有那么一些失真,但是重读的“安倍君”还是显出某些刻意强调的距离来。 只可惜,这一点含蓄的表示安倍泰昌并没有在意,他从来不会把精神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所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总不会是来叙旧吧。 封印的薄弱让安倍泰昌始终有一种紧迫感,他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已经让安倍女士到市里的房子居住了,借口自然也是现成的,因为他要联系阴阳术,而这种东西会引来阴气,容易影响别人的健康。 对于儿子好容易能够习有所成,安倍女士是高兴的,她更高兴的就是儿子以前的浮躁之气也一扫而空了,心情很好的她自然是满心支持,反复确定那些所谓的阴气不会对儿子的身体产生影响之后,她就离开了宅子,用行动表示不拖后腿。 而没了安倍女士在旁,许多事情反而更方便了,比如说在学习阴阳术之余,让这个宅子里那些最普通的鬼怪“活”过来。 自动行走的碗碟,主动做饭的锅铲,木质的地板上偶尔会有咯吱咯吱的走路声,却永远看不到人影,奉上桌的食物也不用让少年们大材小用地端过来,会有等级低微的小妖魔代劳。 若不是电话线的牵绊,安倍泰昌甚至不用自己起身走路过来接电话。 “啊,是这样的,事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能不能见面再聊呢?”美惠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安倍泰昌答应了,事实上他也更喜欢见面聊天的方式,不然通过电话中那失真的声音,他无法下任何的判断。 约好了时间地点,安倍泰昌懒得出门,索性就把地方约在宅子里了。 美惠子对此有些迟疑,但她还是果断应下了,听得出大概真的有什么急事,以至于那甜美的声音中都夹杂着一种迫切感。 安倍泰昌放下话筒,一旁的小妖魔讨好地把座机举起来,正好接住话筒,那张丑陋古怪的脸上带着那样讨好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看。 “记住了,那天不要随便出现。” 妖魔这种存在,除了那些天生的厉害妖魔之外,其他的据说是由人心之恶所演变出来的,他们最是欺软怕硬,别看眼前的小妖魔面对安倍泰昌的态度是这般,若是面对别人,哪怕是安倍女士,他们都会是另外的一副嘴脸。 这也是为什么安倍泰昌不让安倍女士住在这里的原因,这些狡猾的小妖魔,一眼看不到,他们就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人,或许不会把人整死,但有些事情,整不死反而更恐怖。 幸好这一点,早在唤醒之初,他就不厌其烦地做了预防,这些被唤醒的小妖魔,都被他下了强制性的命令,严令不可为之事不可为。 阴阳术中,语言也是富有力量的,具有特殊节律感的语言就是言灵。 在这方面,精神力的作用更为突出一些,但也更加复杂,安倍泰昌从接触到之后就对此十分感兴趣,但他的实践目标太少,以至于进展不强。 这宅子中的一切,花花草草,他的姓氏都赋予了他支配的权力,他的灵力让这份权力言出法随,根本不需要言灵的能力,在这座属于安倍家族的宅子之中,他随便的一句话都会被默默封为律令。 以至于,在这花期已过的时候,因为他说了句“樱花漫漫路痕浅,临池莫顾花影繁”,院子里的樱花自动移到了池子边,常开不败,而唯有波澜的池水上面,总会有些许花瓣静静地浮着,宛若水上的浮萍。 只因为想要看,就会有这样的美景,如果是刻意… …越是修炼灵力,修炼阴阳术,安倍泰昌越是发现它的魅力不凡,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用它搞定,比精神力更加方便快捷。 精神力到底是一种注重精神的能力,让它操控物体,不是不行,却需要足够的积累,不要指望能够用头发丝粗细的精神力举起一本书,翻书页都费力,然而灵力就不同了,哪怕是一丝呢?它能做到的事情都足以让人惊喜。 配合正确的手势和方法,它甚至能够做到更多。 焕然一新的屏风隔开了露台和内室,柔软的席子铺在露台的木地板上,低矮的小桌上放置着点心和茶水,没有加热用的炉子,但茶水的温度却很合适,伴随着樱花的幽香,身着狩衣的安倍泰昌用一种舒适的姿势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 小妖魔们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只是见过一次,就能够做出古风味道浓郁的懒人枕,真是不错。 心里想着这样的事情,安倍泰昌却抬起了头,有些随意地冲着来客,用扇子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请坐。” 美惠子没有在意他的无理,顺着他的话坐下,仰头看了看天空,蔚蓝的晴空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是的,外面此时的阴雨绵绵在这里完全看不到,她的车子是停在门口的,那时候下车的她手上还拿着伞,被雨水打湿的发丝随着一路走来已经干爽了,但身上的潮气,还有鞋子上不小心的泥点,都在诉说着这个庭院的无理。 已经是秋了,竟然还能够有这样灿烂的早樱吗? 所有的不合理似乎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都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一直被科学观点教育着的美惠子有些恍惚地端起了一盏热茶,浅啜了一口,那温暖的感觉顺着喉管直接到了肚子里,她一开口却是赞道:“安倍君的阴阳术果然很历害呐!” 犹如鬼神的男人,外界的形容其实是这样的,在最开始的樱花飞毯之时,还没有多少人愿意正视这个真实的消息,而他们这些同学,出于种种原因,也并没有大肆渲染,然而,有些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听到对方的消息时,就有了这样的形容。 在此之前,美惠子都是不怎么信的,哪怕确实见到了那难以用科学来形容的飞毯,但她也更倾向于是某种视觉效果,类似障眼法之类的,但… …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微风拂过,一片粉嫩的花瓣飘来,美惠子接住了花瓣,毫不吝惜地揉捏了一下,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说明它们是真实的。 然而,还是不敢信,这是真的吗?这怎么会是真的? 但,如果这些都能做到,那么… …再次恢复坚定的眼眸看过去,美惠子躬身行礼,“请安倍君救救我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新猫来了,非常好用,然而,电脑又出了问题,死机,文档卡! 这一篇重写了一遍,幸好我灵机一动用手机拍了照,不然想要哭死。 晚安! 昨天有些事情晚了,没更上来,不好意思! 正文 第169章 美惠子的父亲是一位社长,这一点,安倍泰昌早就听说过,原主也是因为那自卑又自傲的性子,所以直到他认为自己成功了,都不曾向美惠子表白,这个本来有望成为剧情女主的女子也因此沦为了提了一笔的配角,若不是原主喜欢她,恐怕她连炮灰的笔墨都不如。 而她的事情,在剧情中,截止于同学会,那之后,原主放出了妖魔,母亲死在妖魔的口中,经受了重大打击的原主不知道是怎样中二地以为自己成了“世界之王”,大概就是类似的意思,然后没再理会曾经暗恋过的对象,觉得那样好像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个幕后boss,至少是小boss,原主其实还是很成功的,或许是被打击大发了,他之后也没有特意到谁的面前去说,啊,你们现在经历的种种都是因为我有了阴阳术,放出了妖魔干的。 所以也没有谁重视过他的存在,那些同学也就是在那次同学会上对他进行了一些嘲笑,之后没有谁再跟他联系。 如同剧情中一样,安倍泰昌参加了同学会,也同样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但,还是被同学找到了呐。 这或许就是出名与不出名的区别吧。 “…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找安倍君就是想要让他们说实话,或者,让我的父亲说实话也行。”美惠子郑重求恳着。 事情并不太复杂,她的社长父亲因为某些财务问题被提审了,本来没什么的,但是涉及其中的人都把事情推给了她的父亲顶锅,而她的父亲竟然什么都不说,保持着一种默认的姿势。 这让美惠子无法接受,她不能够接受自己的父亲有这样的污名,坚持想要找出真相。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想要知道真相是每个人都有的求知欲,既然如此,我会去的。” 安倍泰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完全没有阴阳师传说中的高冷,没有戴立乌帽子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兄长,愿意为人分忧解难。 美惠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放轻松了一些,稍稍坐正,犹豫了一下,从随身的小包中抽出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恕我冒昧,希望安倍君不要嫌弃。” 清雅的环境因为这样的一张卡,顿时有了些俗不可耐的感觉,美惠子有些难堪,几乎抬不起头来,不敢看安倍泰昌的脸色是怎样的,迅速约定了时间,她会开车过来接安倍泰昌一起去。 “嗯,好的,我会去的。”安倍泰昌再次保证,安抚了美惠子的情绪,目送她离开。 “大人,实在是太恶劣了。”酒吞拿起了桌上的卡片,在指间把玩。 “哦?怎么这么说?”安倍泰昌喜欢这些傀儡的灵性,那种跟朋友一样的交谈氛围,是其他人所不能给的,他现在的名气还不算大,但已足够来人仔细斟酌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一位真正掌握了阴阳术的阴阳师。 如此一来,说话做事,哪怕是美惠子这样自持甚高的美女也不会例外地显出一些拘谨来。 “明明一听就知道了,有些事情未必一如所愿。”酒吞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比起另一个少年天狗来说,他更喜欢笑,笑得让人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获知真相也是一种权力,何况,未必一如所愿的真相更能够让人成长不是吗?”经历的世界多了,安倍泰昌又哪里是单纯的少年,更加不会如美惠子这种被保户得很好的女儿一样,那样盲目地相信着自己的父亲。 有些事情,如果必须沉默,就说明说出实话的效果不会达到预期。 希望她在之后能够明白这一点,在这之前,他又有什么必要去提醒她呢? “啊,伙食费又有了!”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很平静,更深处的情绪是一种冷漠,他没有什么义务保护那样的一种天真。 “这么说,大人想要吃什么好吃的吗?”酒吞漫不经心地把卡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比起什么事都不愿意多做的天狗,他更愿意掌控一些东西,比如那些小妖魔,比如… … 安倍泰昌并不太介意酒吞少年的心思到底怎样,既然是傀儡,从诞生的开始就被人掌控,他又不是原主,会疏忽大意到放任这些存在,从一开始,他就把掌控的手段掌握了,并且不准备对他们付出更多的信任。 如果不合心意,自然是要毁掉的,但若一切如常,他也不会那么残忍地让他们追随这个家族的继任者继续为奴为婢,放他们有限度的自由,应该是能够做到的,但在那之前,在这种心思未曾明言之前,他们若是做得不好,那可就怪不得他手段残暴了。 他从来不喜欢威胁加利诱,如果用那样的手段才能让人折服,似乎总显得下乘了些。 如果一定要说,他更喜欢保持一种默契,就是不知道,酒吞天狗,能不能体会到他的这一层意思。 “随便。”安倍泰昌相当不介意地甩出这两个字,也不起身,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躺在垫子上,展开了纸扇,扇子同样是旧物,若是放在外面,或许能够算是很有意义的古董,但在他这里,就只是随手扔的扇子。 扇子的一面画着一个睡眠状况的妖魔,或许是人心之恶所化,妖魔的长相实在是不好看,古怪到让人不愿意细细观察,然而安倍泰昌却愿意多看两眼,沉睡的妖魔啊,如果它继续沉睡下去,自然是相安无事。 美惠子的身份并不因父亲受审而有了变化,她依旧享受着某种优待,次日一早就亲自开车来接安倍泰昌,表示可以进去询问那些人实情。 或许是为了做得更加周全,她争取了某些高层的同意,安倍泰昌这样一个外人出现在审讯室,竟然没有人质疑。 从涉案人员问起,同样的问题,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和话术,安倍泰昌就是直接地问,而对方的答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隐情就那样出现了,一个,又一个… … 美惠子脸上的喜色未加收敛,看啊,就像是她想的那样,肯定不是父亲的问题啊! 直到… …“你到底在做什么?!”匆匆赶来的社长一个巴掌扇在了女儿的脸上,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儿,可曾动过她一指头,如今,竟是一个巴掌都不够解气。 “啊,父亲,你这是做什么?”美惠子可不是那些旧时代的女性,她受着现代的教育,讲究着人权和平等,被打之后不是默默承受垂泪,而是反过脸来质问。 安倍泰昌打开扇子,微微遮住了嘴角那不该有的弧度,沉声问:“先生,那些钱财,真的是你自己需要才挪用的吗?” 挪用公款,永远是一条罪名,然而,下面的隐情是什么呢? 在办案人员的面前,美惠子的父亲就好像着了魔一样,之前缄默着怎么都不肯说的话成篇地说了出来,涉及到某议员的名字,办案的人员都是精神一震,兴奋从眼神中流露出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大案。 美惠子傻了眼,她再怎么不懂法律,也知道某些事情是不应该的,所以… …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但,她已经是局外人了。 被请出去的美惠子还有些傻眼,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了预期,明明,不过是一个污名外带补上公款的事情,但现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反复质询,没有人理会,安倍泰昌被那些起初并不是太重视他的警务人员请到了另一个房间,见到了署长,一番交谈之后,确定他不会想要开展类似审问的兼职,署长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口气地叹了一声,亲自送了他出来。 失魂落魄的美惠子不再是众人的焦点,安倍泰昌上车前,余光瞥了一眼,她的眼角似乎有泪。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虽然并不美好。 安倍泰昌回到宅子之中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外出,乐于外出做些事情的酒吞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了这件事的后续,他乐于去走这些“回访”工作,在此之前,他已经带回了很多消息。 比如说安倍泰昌的第一位客户,那位川子女士,已经跟丈夫离了婚,依旧没有孩子的两人简单分割了财产便宣告了婚姻的终结,没有狗血的第三者,更没有第三者的带孕逼宫,有的只是一个无法承受川子女士莫名脾气的丈夫,和已经不知道如何跟丈夫和好的川子女士。 “真是可怜啊,那样的美人,没有了足够的身份之后,该是怎样的摧残啊!”酒吞的调子永远是那样,透着些玩世不恭的不正经。 美惠子那位社长父亲,这一次的问题极为严重,因为他的攀咬,那位议员有了麻烦,本来是背后靠山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背叛,一夜之间,关于社长的种种问题都冒了出来。 真相一桩桩揭露,美惠子才发现自己看似美好的家庭早就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亲戚露出了虎狼的嘴脸,朋友成了狼狈的垂涎,公职上也有了各种风言风语,领导开始明目张胆地暗示某些事情,受不了气的美惠子辞职回家才发现家也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没有了钱财,凭什么住大房子,享受好的服务呢? 而没有了这一切的美惠子,还是有闺蜜的,那些曾经吹捧她的女伴依旧乐于跟她在一起,好像一个鲜明的对比,花期已过的残花哪怕再好看又如何呢?明媚清新的绿叶也可以是主角的。 “希望她不要后悔来找过我。”安倍泰昌不负责任地这样感慨了一句,便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儿。 酒吞也并不是很关心一个人类女子如何如何,而是因为某些莫名的心思试探了一番,结果,眼中的暗光一晃而过,他依旧笑着,笑得极美。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要“数据失败”什么的。——差点儿以为前一章没发上去。 晚安! 正文 第170章 翻开《浮生记》的第一页,淡淡的墨香传出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封面上那一枝斜入的樱花,还有樱花之下,那个身着狩衣的男子,纸扇遮住了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双浅淡无情的黑眸。 明明无情,偏偏那眼角弯弯的样子,总让人在想扇子后面的那张脸上是不是会有着清浅的笑容,一定是极美的。 圆润的指甲上有着精美的樱花图案,浅浅淡淡的粉,疏疏点点的白,随着指尖的移动,那樱花好像活了一样,成为了页面上的注脚,与那些文字一同书写一段现代的浪漫恋情。 真美啊,若是真的该有多好? 那一行行文字的描述实在是太美,美到了让人不由悠然神往的地步,掩卷而思,还在想,若是自己能够在其中该是多好? 若是自己能够在其中该是多好?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美惠子,一个女配角,还好,不是那种恶毒女配的类型,那么,她只需要找到男主,成为女主就好。 不知道是怎样的心理在支配,她立刻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马上适应了奢侈的生活,父母的宠爱,还有友人的追捧。 一举一动,她好像立刻成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与世无忧,只等着妖魔降临的那一刻。 作为看过书的人,她当然知道眼前所有的和平景象都维持不了多久,等到那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妖魔降世,一切都会不同,那个时候,隐世修行的少年从山中走出,凭借着已经失传已久的阴阳术成为了时代的佼佼者,开创了另一个时代。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的时候也有些心焦,到底是那座山呢?书上也不写清楚,若是知道,她或许可以提前邂逅,制造一个浪漫的开始。 时间一天天流逝,怀抱一个坚定的等待,她孤芳自赏了好多年,然而,会阴阳术的人出现了,却是一个从没有记忆过的名字,虽然对那个人也有着某种新鲜感,但还是按耐住了,她可不是会随便变心的女人,既然是为了男主来的,就不会留恋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炮灰。 就这样,美惠子等来了书中从来不曾提及的变故。 “你怎么那么蠢!” 以为自己是能够帮父亲的,谁知道却把父亲送进了大牢,问题还比以前更加严重。 “我,我不知道啊!” 是的,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不曾在书中提到,作为一个女配,她只是男主顺手救下的一位美人,有身份已经奢侈,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而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呢?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妖魔? 书中不是写着,是因为妖魔,美惠子才父母双亡的吗?也正因为如此,她被男主救下之后才坚定地想要学习阴阳术,跟着男主一起除掉妖魔。 虽然因为没有灵力而被迫放弃了这个理想,但美惠子作为女配,也曾跟着男主有若干互动,她的过去,虽然不曾说得十分具体,却也不是眼前发生的这般啊! 一切都跟想象中不一样了。 失去了富贵的美惠子也就是个普通的美女,没有了工作的美惠子想要做一个独立的女性都不能够,狼狈地租了一间房间,陷入了找工作然后职场骚扰的困局之中。 她想到了那日曾见过的阴阳术,想到了那个有着安倍姓氏的据说曾经暗恋自己的男人,会是他吗?会因为他才扰乱了剧情吗? 书中并未提及这个人的存在,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对方,抱着一丝怀疑,她再次找上了门去。 没有了车子,徒步走上那座山真的有些费力,直到她敲开了门,看到来开门的少年,才恍然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这幅英俊的容貌并不稀奇,然而那个被书中反复描写过的琥珀色眼眸,才是她最讶异的地方,这,不是男主的容貌吗? 言情小说总是这样,俊男美女,似乎不是俊男美女就难以谈恋爱了,所以对两人的容貌总是会有很多篇章字数来描写,看得多了,美惠子就记住了,这时候一一对应,竟是很快就对上号了。 “你,你是谁?” 她顾不得最开始的想法,想要拉住少年的胳膊,追问他的名字,然而少年微微侧身,十分淡漠地躲过去了,让她一个踉跄,顿时尴尬起来。 “吾名天睿。”少年这般回答着,并没有冷淡到底。 天睿,是啊,天睿,就是这个名字! 蹉跎多年,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美惠子一时间竟是忘了其他,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以前所想终于成为现实,然而现实却是… … “哎呀,真是太失礼了,怎么能让这么美丽的小姐在这里等呢?”酒吞满面笑容,突然走出,跟天睿说,“大人还等着来客呐,你怎么能把客人晾到这里。” 美惠子转移了视线,看向这个少年,她认得,上次进门,就是他领着进来的,也是那时候,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阴阳术的奇妙。 抿了抿嘴,美惠子站直了身子,顺了顺耳边的发丝,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跟着天睿往里面走。 酒吞不时在旁边说些什么,美惠子也会应声,然后从他的口中得知,他们两个,都是大人的世仆。 而这位大人,就是安倍泰昌。 怎么可能呢?她相信浮生记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相信里面会阴阳术的不止男主一个,但是,男主怎么可能是别人的世仆呢? 一出场就十分神秘的男主这时候好像卸去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让美惠子猝不及防地接触到了某种真实,有些无法接受。 这种感情直到她再次见到安倍泰昌,也未曾得到缓解。 见到天睿对安倍泰昌毕恭毕敬的样子,那么高傲的男主啊,竟然会在这个人的面前低下头来,低眉顺眼地回话。 “大人,客人到了。” “行了,你下去吧。” 被称作大人的安倍泰昌正在看书,摆了摆手,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声,抬起眼来,看向美惠子,“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吗?” “嗯,还好。”诸多苦处并不需要向人诉说,美惠子似乎终于放开了自己,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坐姿也不是那般优美,“安倍君,阴阳术能让一个人的灵魂到书中吗?到她看过的书中?” “人世竟让你如此痛苦吗?”安倍泰昌讶异地挑眉,没想到没了钱财权势,这位老同学竟然有了些厌世的情绪。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们现在是真实的吗?是不是别人手中看过的一本书呢?”美惠子有些茫然地问着,她的双眼没有焦距,压根儿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迷茫中走远了。 安倍泰昌终于正眼看向美惠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 他的声音中掺杂了精神力和灵力的共同作用,美惠子好似放松了许多,心神都沉浸在温水之中,好像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远离了痛苦烦忧。 “我穿越到了一本书中… …” 接下来,美惠子所讲述的内容有些令人震惊,安倍泰昌的脸色最开始有了些变化,后来又释然了,什么样的世界不是世界呢?就算这是一本书,但谁是主角,也不能抹杀他的存在。 阳光晴朗,美惠子走出庭院的时候,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果然不愧是实语者呐,不知不觉就跟您说了实话,不过,谢谢您的开导,我已经好多了,以后,我会好好生活的。” 尊敬地鞠躬,认清了事实之后,美惠子也不再那样清高孤傲,无论是怎样来的,她已在这里,而这里,于她便是真实。 安倍泰昌叫来了假名天睿的天狗,让他送美惠子出门,美惠子走出门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那个高冷的少年一无所动地关门,直到眼前的大门紧闭,她才转过头来,一步步往山下走。 以后就是她的生活了,不用再怀抱不切希望的等待,她会好好过,无论结果怎样,总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路。 在以后的日子里,美惠子偶尔也会听闻安倍泰昌的名字,却很少听见妖魔的事情,和平、安定,那些书中曾经描述过的妖魔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她的去世。 “啊,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啊!” 发现书页有了折损,手忙上去抚平,“这可是奈奈子老师的新书啊!”樱花舞动,无论怎么也抚不平的痕迹让女孩儿沮丧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视线落在痕迹旁的几行字上,突然有了新的发现,“这是… …” “… …安倍泰昌去世之后释放了身边跟随多年的傀儡,安倍家族传承多年的宅子自此神隐… …” “哪里,冒出来的‘安倍泰昌’!”顾不得再理会那美中不足的折痕,她匆匆开始往前翻,把整本书重新看了一遍,故事,故事不一样了!明明之前… …之前是什么来着? “难道是买了盗版?”疑惑地嘟囔着,女孩儿去网上查证,被她随手放置在桌上的书,书页自然合上,封面上,浅淡的樱花斜入,零落几瓣似随风飘浮。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71章 醉人的花酿幽香沁心,安倍泰昌喝着花酿,看着那池边樱花,突然说:“酒吞,天狗,在我死后,你们就离开吧,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也不要被邪恶的人欺负,希望你们离开后会过的更好。” 酒吞吃惊地看着他,完全想不到一直计划的事情这样就实现了,这么简单,简单到让细心谋划的自己像是一个傻瓜。 天狗难得地有了些呆滞的表情,那种不符合他高冷模样的表情也不过维持了一瞬,就重新面无表情了。 临死前,安倍泰昌让祖宅神隐了,这里的封印,那些沉睡的妖魔,最好不要让人找到,不然… … 再次睁眼的时候,安倍泰昌似乎还记得上一刻的悠然,无论有多少潜在的忧心,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却还是有了一种“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不负责任。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爱当坏人,实在是当好人太累了。 这一世,安倍泰昌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池天宇,高中生一名,虽然不是苦逼的高三狗,但作为已经分班的高二学生,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最糟糕的是,原主的各科成绩都太差了,以至于之所以选择理科,只是因为不用背诵太多的文章。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原主的成绩还是全年级倒数的——呵呵,能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还会作弊吗? 剧情中,之后,也就是原主高三的时候,抽烟,喝酒… …该这个年龄干的事情,不该这个年龄干的事情,他都干了,自以为混得开,在外头也跟一帮小混混们“收收”费什么的,低年级的学生,甚至同年级的学生,都经历过,学校之内,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朋友。 连老师也放弃了,讲课的时候看到他趴着睡觉没有任何的感想,有时候还会跟同学们调侃一句“看这睡得香的”。 站在老师的角度,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是怎样复杂的心理了。 幸好,国家管理严格,即便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到底还是没有跟个毒瘤一样做大,只不过,他依旧没有改正罢了。 或许,是因为家庭因素? 单亲家庭或许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让人自暴自弃的借口,跟着母亲过的孩子如果都过得不好,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离婚了。 普通的工人家庭,一直的城市户口,父亲再婚之后也没有不管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会准时到账,母亲的工厂三班倒,也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其他的福利待遇也都不错。 金钱因素上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心理因素呢? 池天宇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维卡了一下,睁开眼,即便是最后一排,但良好的视力并不影响他看清楚老师的板书,就是这个物理老师的声音太小了。 将就着听完了一节课,那些力啊电啊的,简直要把脑子纠结成一团,其实他曾经理科学得还不错,然而,那单纯的一世,还是没有修炼出精神力的时候的那一世,太过遥远了,那些知识大部分都被淡忘了,所以,理科,真是作死啊! 现在让他学个文科不在话下,背诵什么的,理解什么的,简直都是送分题,不用看书都能够考得很好,怎么说也是古代混过几回,现代也考过大学,工作还写过小说的人啊! 只是… … 又犹豫了一节课,消磨着听了听生物课,这门课还是很有意思的,如果换班了,听不到也是可惜了,再说,已经掌握的知识重复学习,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那么,就这样吧。 这么想着,池天宇老老实实地开始听课,他的表现显然让很多老师都为之讶异,生物老师是个大眼睛的中年女人,皮肤微黑,温柔地调侃了一句:“真是荣幸你能听我的课啊!” 池天宇笑了笑,对于这样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原主做下的事情,他背着就是了。 反正说不是我的锅,也不会有人信。 课间休息,要么在做题,要么去活动,没有人跟他搭腔,哪怕他表现极好地听了两节课,没闹任何幺蛾子,但他的同桌也只是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便没有理会。 关系还真够冷漠的啊! 池天宇也不理会这些,说真的,他的脑子还有些沉浸在上一世的那些修习之中,阴阳术,灵力,真的是容易让人沉迷的学问啊!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支持。 几乎是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习惯性运用精神力,发现微弱但还存在,为此表示了安心,然而紧接着就悄悄试图运转灵力,然而,结果是果不其然的失望,身体原因固然也有,但更多的,则是感受不到外界的灵气。 这一点毋庸置疑,在他能够很好区分灵力和精神力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就能够感应出是否存有灵力,二者的融合利用让他掌握了更多的不可言说的技巧,也让他能够用精神力探查灵力了。 说起来也简单,当你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样的,哪怕是大海捞针,你也知道该怎么找,但你不知道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要在海里找出什么东西呢? 熟悉了灵力之后,知道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他的精神力哪怕一开始就微弱,却也能够探查一下是否存在灵力了。 很可惜,不存在。 于是,所有有关灵力的研究,似乎都不得不暂停一下了,包括阴阳术。 没有了灵力支持的阴阳术就是一个花架子,好像曾经的安倍泰昌,若不是他狠下心和妖魔达成交易,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感受到阴阳术到底是怎样的术法,这就是有灵力和没灵力的区别。 有些遗憾但不得不静下心之后,池天宇就准备好好读书,至少考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池母失望。 一节课后,就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了。 学校离家很近,池天宇每天都回家吃饭,因为母亲的工作性质,中午时候家中经常没人,但池母总会在早上把他的中午饭做出来,然后让他中午热了吃,免得在外面吃不好影响学习。 即便池天宇每次的成绩都不理想,但池母从来没有对他放弃希望,总觉得儿子不是不聪明,如果努力一把还是能够考个好学校的。 这一份母亲的期盼,实在是让人不忍心辜负。 池天宇对自己这辈子的人生,目前还没有什么规划,只能说这时候他来得比较早,原主之前只是做了一些跟人“要”零花钱的坏事,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做。 从记忆中搜出那些“借钱”的画面来,不得不庆幸一下,数额还真的不算大,起码他能够还得起。 至于那些钱的去向,问问网吧的游戏或许就知道了。 只能说在没有染上烟瘾酒瘾毒瘾的时候,原主的坏也是很单纯的,还有改正的空间。 用微波炉热了饭,简单吃了,池天宇翻了翻原主的小金库,肥嘟嘟的小猪肚子里只有一个硬币,瘦得可怜。 很好,怎么还钱? 想要改正的第一步,或许不是一鸣惊人的学习成绩,而是还钱。 下午的课没有什么复杂的,上的这些知识到底还是很简单,哪怕是不太擅长的理科,池天宇仔细看了书之后,也没有发现特别难的问题。 各科老师留下来的作业不少,池天宇不准备做,做作业的目的是为了巩固知识点,但当知识点已经历历在目,还有什么作业的必要吗?再微弱的精神力,也是能够具备过目不忘这个效果的,尤其是对池天宇这个对精神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大成的人来说。 反正原主以前也是不做作业的,这一点,他也不准备变,相信各科老师也不会介意。 高二就有晚自习了,不过原主通常会逃掉晚自习去外头上网,这件事情老师还不知道,也就没有联系家长,让原主一直蒙混过关。 池天宇如今也准备逃掉晚自习,不过是想要找个赚钱的途径,跟池母要钱自然是可行的,但要怎么说钱的用途呢?在此之前,原主已经找过各种途径要钱,都快要引起池母怀疑了,才发现了新大陆,跟那些同学借钱花。 目前,他还只是一个不好好学习,总爱在网吧厮混的学生,想要赚钱,途径在哪里? 一筹莫展的时候,池天宇觉得有些困,不可遏制地想要睡觉,难以抵挡这种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困意,他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临睡前还在想,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困?总不能因为是白天没有睡觉吧。 次日,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池天宇还在想,昨天到底是怎么上床的?难道是池母看到他坐着睡着了把他弄到床上的? 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问这个问题,池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坐着睡了,但是给他剥了一个鸡蛋,放到他碗里,说:“吃点儿鸡蛋,多补充点儿营养。” 难道是因为他营养不良?不得不说,池天宇的身高模样都不错,就是太瘦了,瘦得像是排骨一样,不过,发育期的男生都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开始了! 晚安! 正文 第172章 白天认真听课,晚饭后就睡觉。 连续三天,池天宇的作息都是如此规律,第一次在床上醒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池母把自己弄上床的,但第二天,第三天… …看着电脑的显示屏,看着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网页,又查了查历史记录,不停闪现的关键词“多重人格”让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剧情中并没有涉及类似的剧情,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已经经历过好多次突然换了一个世界和身体的开始,他完全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他来得早,通常都是在剧情真正开始之前,所以…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原主的灵魂没有消散,还是说有一个灵魂机缘巧合跟自己一起穿越了,还恰巧到了一个身体里? 学校的课业并不重,池天宇白天的时候还会抽出时间来修炼精神力,经过三天的努力,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精神力增加到了三根,呵呵,这样的精神力稍微探查一下周身,当个灵敏的第六感还是可以的,但要是想要达到深度探查身体的程度,就少得可怜了。 谁知道那个躲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会不会跟自己打游击战? 池天宇顾不得早自习,安静地坐在电脑前,把历史记录里被点开的网页一个个打开,看了一遍之后,终于有了些头绪。 原来,另外一个灵魂,竟然是原主么,他没有被取代? 这样的意外显然让池天宇讶异非常,怎么会这样呢?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直以为系统是采取了某些方式,让那些灵魂直接消散,或者直接被自己取代了,谁想到这一次… … 精神力还不够,不足以唤醒系统,得知更多的消息,哪怕之前几次都老老实实改变剧情了,但系统之前受到的损伤并不是那点儿能量能够弥补的,上个世界,池天宇仔细探查过了,除非有更多的能量补充,否则系统想要出声那是难了。 自然,他这个系统似乎也没有多少智能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回答他这么复杂的问题。 还是要自己找寻答案了。 这样想着,旁边一个正在瞌睡的男生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冲着池天宇说了一句:“你这是准备要去当好学生了?” 池天宇从原主的记忆中见到过这个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卫辉,两人经常在网吧遇到,也会联网打游戏,算是关系比较不错的,跟别人借钱的招也是他教的,而看他眼下的青色,显然也是个网瘾患者。 “是到上课的时间了。” 池天宇眼睛一转,知道原主发现不对,定然是从卫辉口中得知的,两个学校离得近,彼此之间有什么消息都容易传递,说不定是谁给卫辉说的,他用来调侃原主,这才… … “不过,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昨天吃完饭就睡了。” 这句话问得有些古怪,卫辉张大了嘴,一个哈欠没打完,匆匆收了,看了他一眼,说:“昨天不是你叫我来上网的吗?” 没有太在意这句话,卫辉说完又开始说昨天联赛的事情,游戏里面的帮派昨天有个活动,他们一起打了团战,当然结果不怎么样,说着说着,卫辉就开始骂娘,一点儿也没控制音量,吵醒了很多夜网正睡的。 “也怪你小子,打着打着就跑去查东西了,你什么时候对多重人格感兴趣了,以后要学医?” 卫辉问了一句,又开始打哈欠,他熬得双眼都有了血丝,这会儿实在是有些起不来,想了想,头一歪,也没理会池天宇,又睡了。 池天宇没有多说,起身直接走了。 这天,他没有往学校走,而是直接回了家。 昨天池母是夜班,早上这会儿本来应该要补觉的,但是担心儿子早饭的问题,都高二了,再有一年,就是那个最关键的时候,她怕外头的早饭不健康,都是亲自起来给儿子做的。 做好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吃饭,她推开门一看,才发现屋里没人,正疑惑着,房门开了。 “妈。”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一身的烟味儿。” 早起的风并不大,微微吹着,回到家中,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子烟味儿,这个时间点儿本来就是上学的时候,儿子从外头回来,还有一身的烟味儿,显然不对劲儿。 不等池母的眼神儿继续疑惑下去,池天宇主动说起了原委:“妈,好像有点儿问题,我是在网吧醒来的。” 池天宇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差不多是近半年的事情,也就是从原主学习跟不上进度,然后逐渐下滑的那个时候说起。 “一放学就觉得困,没有精神,开始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昨天问题严重了。”池天宇说明了自己觉得学习下滑,想要好好补上来,然后打起精神认真听课,结果一回来就困得睡着了,然后在网吧醒来,这中间的过程全然不知道。 “妈,你说怎么办?我总不会是梦游到网吧去的吧?卫辉还说是我叫他一起去的,但我根本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完全没有这个记忆,妈,你说这会不会是双重人格,我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 池天宇故作出一脸的惶恐,拉着池母的胳膊,手上微微颤抖,“那个灵魂好像也发现了,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电脑上都是在说‘双重人格’的事情,妈,怎么办?我以后会不会就被他取代了?醒不过来了?” 本来想要责怪儿子去上网的,看这样子肯定是通宵上网,这都高二了,哪里能够这样,结果,迎来这么大一篇话的池母几乎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定了定神,仔细回想了一下儿子刚才说的,又提了几个问题,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她的心有些慌乱,这种事情,这是怎么闹的? “你胳膊上有块儿疤,你还记得是怎么落下的吗?” “你记得你姥姥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吗?” “年前你说想要一双跑鞋,还记得吗?” “你以前说长大了想当科学家的… …” 一个又一个问题,池母的有些问题都显得十分可笑,池天宇回答了两个,便做出不耐烦又焦急的模样来说:“妈,我是您儿子,亲儿子,亲生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问这种问题,我这都得神经病了… …” “呸,什么神经病,最多就是精神上的问题,不然是心理上的,走,咱们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吃点儿药就好了。” 因为这一打岔,池母放松下来了,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儿子一上来就扯什么灵魂问题,弄得她还以为儿子换了魂儿呐,现在看来,起码眼前这个,还是自己儿子。 就是多出来的那个,那个去上通宵夜网的… …本能地有了些不喜和排斥,池母皱了皱眉头,看到桌上的早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去医院看看。” 池天宇故作出几分紧张的样子,问:“医生能行吗?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抹杀了?” “想什么呢?你是我儿子,他还能杀了你了?”池母这样说着,但心里头也是嘀咕,这种算是头脑上的问题吗?会不会真的… …“别想那么多,先吃饭,等我查查看。” 家中也有电脑,但是配置已经老了,害怕耽误儿子学习,池母还把电脑给搬到自己卧室去了,这会儿说着,她也不吃饭了,扭头就要往卧室走。 “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也先吃饭,你这是等着我呐吧,你昨天上的夜班,肯定累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一起查。” 池天宇劝住了池母,两人安静而快速地吃了饭,这才一起去看电脑。 快到九点的时候,池母才想起来让池天宇请假,她亲自打电话给老师说了情况,只说儿子生病了,要请两天假。 也不知道老师对此是个什么反应,反正很快同意下来了,也没说以前池天宇的斑斑劣迹。 两个小时的电脑看下来,收获不能说一点儿没有,但是也没有想象中大,问题又回到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了。 池天宇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样子让池母也有些犹豫,最终决定看看晚上再说。 而这,正是池天宇想要的结果,已经知道另一个灵魂是原主,按理来说,他这个半路过来的“儿子”就应该撤退了,至少知情识趣一些,不要鸠占鹊巢还是可以的。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池天宇可从来没有到了一个世界之后二次穿越的,这也就说明这种情况他改不了,那么,与其让那个正在学坏的家伙先发制人,不如他先联合外援,占据主动地位,到时候是进是退,也都从容一些。 最重要的是,得到了池母的支持,他显然能够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自主,这种大事情在眼前,没心情上学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想要独自静静不也是很正常的吗?有了充裕的时间,不会被上课下课所打搅,他也能够更好地修炼精神力,等到精神力修炼好了,或许他也可以试着主动来一次穿越,脱离这个壳子,还原主一个独立人生。 以上这些想法,都是他回来的路上想的,那时候还没有多么具体,只不过在打开门,见到池母之后,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反客为主,只能说,他到底还是自私利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大部分都猜出来了! 是的,伪双重人格,很有趣吧! 一个颓废不想好好学习的坏学生,猛然间发现自己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竟然是个好学生,甚至还得到母亲的宠爱,不能忍,绝对不能忍!但,怎么办呢?总不能把自己打死吧! 所以,好好努力向上吧,哪怕是为了获得正宫的地位,争得母亲的宠爱!加油,少年! 这样一想,觉得原主好苦逼啊! ——好想死一死,不,不行,死了不是便宜别人了,继续活着,还要优秀地活着,不然岂不是被比下去了。 晚安! 忘了,解释一下上一个故事,有人留言说没看懂,其实是这样的,美惠子买了一本书,很好看,她穿越到书中了,然后,男主也穿越到书中了,于是,整个剧情都变了。 醒来后,美惠子是穿书,而男主,直到死都是在书中,不知道自己穿书。 没有男主的故事里,天狗,也就是天睿,因为主人和酒吞都被妖魔弄死了,他自己逃出来便要消灭妖魔,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存活,也要努力消灭妖魔,然后成了主角,认识了同样以消灭妖魔为己任的女主,成就了一篇美好的言情小说。 有了男主的故事里,妖魔都没放出来,天狗还是傀儡,有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待着吧,等到男主死了,他和酒吞自由了,很好,大概已经错过女主了,于是,酒吞荣幸升为伴儿,不一定是恋情,但起码有了友情。 以上,大家可以自行联想一下。 呃,晚安! 正文 第173章 “池天宇”醒来的时候是在沙发上,这倒是意外,连续两天都失去了白天的记忆,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书桌,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到书桌旁坐下的,更是无法回忆起白天吃了什么东西,自然,肚子也感觉不到饿。 一次或许是迷糊了,两次呢?三次呢? 他终于知道或许有哪里不对了,再加上卫辉那句话“你现在是要改行当好学生了吗?我可听说你认真听课了!” 摆在面前的解释似乎只有那一个才是合理的,但,双重人格的产生总要一个契机吧,是什么呢?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着好好学习吗? “天宇?” 池母迟疑的呼唤让“池天宇”回转了心神,看到母亲的第一眼就有些不耐烦,因为母亲那种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在戒备。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客厅的沙发,本应该上班的母亲竟然在家,那么… … “你知道了?” 母子两个天天都见,但因为“池天宇”到了叛逆期,对母亲总是爱搭不理的,池母自身又忙,工作问题,总是难得有时间和儿子沟通,而不想听母亲说那些废话的儿子,总会拿学习当幌子,摆脱正常交流。 这些时日,竟是从没有好好说过什么。 池母看着池天宇睡着的时候有些慌,按照池天宇说的,一旦醒了,就是另一个“池天宇”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到“池天宇”那厌烦的表情,她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儿子厌烦自己,只是,另一个,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池天宇”罢了。 眼底有些冷,戒备之外又有了些厌恶,谁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何况这个莫名冒出来的还占了自己儿子的身体。 池母听说过双重人格,现代社会,信息爆炸,什么样的词没听过,以前有个警匪片,里头的那个坏人,就是双重人格,按照法律,坏的那个做了错事,好的那个竟然还要陪着坐牢。 想到这里,池母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你到底是谁?怎么冒出来的?” 本来想要好好谈谈,看能不能沟通清楚,让这个人格不要影响儿子的,但,池母一说完就觉得语气大约不是很好,再看,果然不好。 “我是谁,我是你儿子啊!”“池天宇”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听到池母这样问,觉得她奇怪,白了她一眼,看到桌上摆放着的果盘,起身去拿了个橘子剥开,往自己嘴里塞着,他每次醒来虽然不饿,但因为完全记不起吃了什么,就总是想要再吃一些。 “你怎么不上班?还有没有饭,我饿了。”“池天宇”正大光明地指挥着池母,见她不动,还有些奇怪,眼睛一转,想到之前的问题,头脑终于跟着转了转,有了些明了。 “你是被骗了吧,我才是你的儿子,那个鬼东西跟你说了什么?他还想要鸠占鹊巢不成?” “池天宇”也查过资料了,知道双重人格除了身体,其他的都是相对独立的,思想不能够共通,他也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对方对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清楚,所以一时间有些好奇起来,“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池母有些犹豫,两个“儿子”都是自己儿子,而他们的表现,要说之前那个虽然更合自己心意,但这个说话做事的口气反而更加… … “没,没什么。”抿了抿嘴角,池母并不准备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你想吃什么?晚饭是粥… …” “池天宇”也没准备深究,资料查得再多,都是理论上的,而那些理论,可没有哪个明确说主人格就不会被消灭了,所以,跟池天宇一样,他觉得去医院也是下策。 至于他的想法,他完全没有跟池母透露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池天宇是在床上醒来的,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正常的早上,直到他发现枕头下的纸条。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有些潦草的字迹正是自己努力模仿的那种,池天宇看了一眼,笑了,真是个孩子。 这样能够问出什么? 面对池母的关心,池天宇说了自己的看法,“他对我,可能也没有什么恶意吧,我早上起来,发现了这个,呃,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主人格,我是后来的?” 池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如若不然,鸠占鹊巢的哪里来得那么嚣张?她点点头,说:“既然这样,不如好好沟通一下,如果可以… …” 之前想的那些都十分严重,但是真的见到了,池母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好学习的儿子她自然是想要的,但儿子之前的叛逆她也是见过的,所以… …如果让她判断到底哪个是她儿子,她也说不清楚,也许两个合起来才是她的儿子? 喊打喊杀,一个是不知道怎么打怎么杀,另外一个,那丝丝缕缕的熟悉感总让人觉得下不了手。 池天宇早在昨日就猜到了池母若是见过“池天宇”,必然不会如之前那般同仇敌忾,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做母亲的哪有不熟悉自己儿子的,哪怕接触少,也不会认错人。 若不是他第一时间用了哀兵之策,换取了足够的同情心,又表现得极像爱学习的样子,对往日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恐怕池母最先放弃的就是他了。 这一天几乎没做什么事情,池天宇摆出一副备受困扰却还要努力学习的样子,池母就努力做好后勤工作,做了一顿好吃的给他。 等到那个时间快要到来的时候,池天宇把早就写好的纸条攥在了手心里,安静地躺到了床上。 “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第二人格了,如果可以,咱们可以好好相处吗?至少让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母亲操心。” “池天宇”看到这样的字条的时候,几乎气炸,当下就爆了粗口,正好被池母听到,见到她不悦地皱了眉,用那种目光看自己,“池天宇”又是气又是急,却倔强地不肯解释,扭头拿了衣服就跑出去了。 双重人格,虽然医学上已经有了明确的说法,正确地来说算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很多人还是把这个当做精神病看待。 “池天宇”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哪怕是好哥们儿卫辉,他想了想也不准备说,于是走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没地方去。 “池天宇,你,你生病了吗?这两天怎么没去上课?” 被叫住的时候,“池天宇”还有些讶异,回头去看,看到是个同班女生,就更讶异了。 他高高瘦瘦,长得不难看,按理说在青春萌动的时期,也不应该没有人喜欢,但事实上,他的风评很不好,没钱还张狂,又没有女生们看重的好成绩,自然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在此之前,没有哪个女生会主动跟他说话。 “是啊,生病了,没去上课。”“池天宇”随口应了,受宠若惊的劲头过去之后,他开始回忆这个女生的名字,还有以前两人见过的情景。 女生叫做齐筱,就在他的侧前方坐,他的坐姿不端,偶尔长腿一伸,就能踢到对方的凳子,那个时候,对方就会回头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扭头继续听课。 睡觉的间隙,朦胧的睡眼中,看到那个侧影,有时候会觉得有意思,然后故意再次踢上去,然而这一次,就没有反应了。 偶尔会看她跟同桌说笑,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为了怕学生早恋,这时候男女分桌做得十分明显,除非是真的凑不出来了,不然很少会让男生和女生坐同桌,只怕来一个同桌的你。 有一次,她穿了一件深色的内衣,透过衬衣瞧见些许端倪,也让人有些遐想… … 想着,“池天宇”的嘴角就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来,“你这是关心我?” 心里头的怒火意外地平息了很多,有了些闲情来想更多的东西。 齐筱咬了一下嘴唇,没吭声,扭头就跑了,像是一只躲避猎人的小鹿,活泼的姿势更显得可爱,让人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池天宇”嘴角挂着一抹笑,熟门熟路地到了网吧找了机子坐下,因为身上的钱不多,他只待了两个小时就待不下去了,回家的时候,看到撑着头等在客厅的母亲。 橙黄的灯光下,母亲的身影是那样温暖,等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没有自己高了,头上也多了些白发,连同那眼角的皱纹一样,在诉说着岁月的苦。 “… …至少让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母亲操心。” 不要让母亲操心,无论这突然冒出来的第二人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一句话,还像是个人话。 “池天宇”很明白自己,他以前学习的底子就不是很好,初中的知识不牢靠,等上了高中,混着混着就发现无论如何都听不懂了,这种情况下,想要考个好大学似乎都是做梦,但,如果… … 小时候他看过一个动画片,讲的是一个人能够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去玩儿,一半去学习,虽然动画里那个人最后什么都没干好,什么都没干成,但,也许他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174章 “如果你能考全年级第一,就好好相处吧。” 手心里的小纸条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从字迹上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心情一定十分矛盾,落笔时轻时重,有的地方力透纸背,有的地方一掠而过,看来,他的心情也很迷惘吧,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于是给了一个条件,看似是给自己的,其实何尝不是给了说服他自己的一个借口? 池天宇看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之前他已经预想了很多种结果,这个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种。 “这怎么办?能行吗?如果不能,他会怎样吗?”池母有些犹豫,她心底里更偏向这个什么事都跟自己说,完全没有隔阂的儿子,但那一个,似乎也… … “不然怎么办,我也赶不走他,只能先试试了,至少能够清净一段时间,不用怕他做出什么坏事来。”池天宇很是无奈地说着。 池母同样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拖延的方法。 通过纸条约定好了事情,池天宇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修炼精神力,至于学习上,他并没有费太多心思。 这倒不是因为考试的事情十拿九稳,而是为了照顾大家的观感,想想看,一个倒数第一突然变成正数第一,还是全年级的,你会怎么看?恐怕老师都会认为有猫腻。 而且那样大的进步,明显也不会是原主能够做到的,如果池母起疑… …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心里头觉得有了这种事情,修炼精神力显然更重要一些,这才把全部心神都投到了修炼上。 这样一来,班上的学生很快发现才好好听课两天的池天宇又开始每天上课睡觉,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改过了。 跟之前一样,学校的老师们似乎都放弃抢救池天宇了,根本没有通知池母,池母每回在家的时候,都能看到池天宇好好学习的样子,反而总是忙着给他进补,怕他跟不上学习进度。 一天,两天… …连续几天“池天宇”都觉得很轻松,以前池母见了他就要念叨学习的事情,他本来就学的不好,有些心虚,被人一念叨,不管是心虚还是愧疚,都会恼羞成怒,母子两个总会发生一些口角,不是那么愉快。 而现在,池母每次见了他,根本不会问他学习的事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念叨着让他吃这个吃那个,让他补充营养什么的,就是看到他出去玩儿,知道他出去玩儿,也没了叮嘱,母子两个,好像隔着一层什么,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一开始,“池天宇”是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但也就是过了几天,他开始觉得莫名烦躁,然后开始通过纸条提要求。 “以后你不许吃晚饭了。” “我可是听说了,你作业没做完,没做作业是我的权力,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作业吧。” “谁要你多事,你从哪儿偷来的钱!” “既然你钱多,给我一些,我要上网。” “凭什么不许抽烟?我还就爱抽!” “你脑子被狗啃了,竟然被郑桐那个*****欺负到头上来,丢我的人!” 一张又一张的纸条延续着两人的交流,池天宇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却总在池母的面前摆出一副困扰的样子来,连同纸条也给池母看了,两人还说了说与之相关的事件。 不吃晚饭,显然是为了让“池天宇”醒来之后能够吃点儿东西,不然肚子饱着,他吃多了还是要自己难受。 钱的事情,还是从还钱开始的,池天宇没时间去做什么兼职,便找了个报纸投稿,写点儿短篇寄过去——有钱之后就开始还钱,这件事被“池天宇”知道了,自然颇为不满。 把纸条给池母看的时候,池天宇顺道把原主借钱的事情都说了,语言上有些技巧,事情的先后顺序就不一样了。 池母听完之后脸色不是太好,谁都不喜欢一个那样的儿子,更何况,这中间被坑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儿子。 至于郑桐欺负事件,其实没什么大事。 郑桐也是个爱混的小子,跟池天宇不是一个班,但两人的行动轨迹有些是重合的,于是偶尔也会遇上。 或许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人有些不对付,池天宇当时没在意,被人撞了一下只当是意外,他嘴快,还先说了“不好意思”,然后被郑桐当众“打脸”,很是听他说了两句嘲讽的话。 不过池天宇见得多了,对这样的人并不在意,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 …或许是郑桐之后又闹到原主面前了吧,这样一想,突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昨天自己的嘴角会出现一块儿红肿伤痕,身上还有些淤青。 原主可不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两人必然是打了一架的。 “本来学习的时间就短,被他这样一弄,恐怕同学间也不好相处了。”池天宇跟着池母没有过多添油加醋,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池母听了,不知道郑桐和儿子的过节,自然也不会想到太多。 皱着眉头,池母想了想说:“不然,我跟他谈谈?” 池天宇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表示反对,“这样… …行吗?” 他这样,池母反而更加有主见了,连声安慰道:“你别管了,没事的,你赶紧学习去吧。” 回到自己房间的池天宇没坐一会儿,就有池母送上的果盘和牛奶,还抱怨着:“晚上不吃饭怎么行呢?好歹吃一点儿。” 或许是一开始就明白症结所在,池母一开始就把两个人区分开了。 池天宇笑了笑,接受了池母的好意,没有拒绝,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有意无意留下了半截,好像故意剩下的。 再一次从书桌上醒来的时候,“池天宇”没有任何意外,还真是爱学习啊!他想着,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目光转到手边儿吃了一半儿的果盘上,还有那明晃晃的半杯牛奶上,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住了,一下子挂下来,好像结了寒霜一样。 压着那不知道何处而起的怒火,走到客厅的时候,被池母叫住了。 “池天宇”扭过头来,强装平淡的脸上其实还有着些不太好的神色,但他自己看不到。 池母看得一怔,果然不是自己儿子吗? “你别老是弄那么多事来,天宇要学习本来就很辛苦了,你的要求那么高,他每天都很累的,学习时间还不够… …” “你什么意思?”自从发现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格之后,“池天宇”还没有好好跟池母谈过这个问题,猛然听到她这样说,用明显维护的口吻一口一个“天宇”地叫着另一个人格,就好像,好像她已经不再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莫名的委屈霎时化作怒火,一双眼怒瞪着池母,“池天宇”高声说:“你可别叫得那么亲热,我才是你的儿子,别逮着个学习好的就以为是自己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跟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你要是指望他,以后可别想我养你。” 这话是很重的,对着母亲,自然不能够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粗口,但心里又生气,便把话都往极处说,却不知道这样只会怼得人更加亲近不得。 池母听了,语气也不好,直接说:“我可指望不上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我有天宇能够指望,不用你养我。” 直接被否定了身份,“池天宇”愈发气愤,偏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甩手就出了门,还把门甩得发出一声巨响。 被巨响一惊,池母再看那扇闭着的门才觉得有些担心,他现在用的到底是儿子的身体,如果他做了什么坏事。 这点儿担心还真是不多余,等到第二天池天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并不在已经熟悉的家中,反而是在外面一个旅店里的时候,尤其身边还有一个正在昏睡的女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这个女生,还是认识的。 池天宇心理上觉得头疼,良好的精神力却已经开始扫描周围了,很好,一切都不是臆想,他们果然发生了点儿什么不和谐的事情,而且女生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同班同学齐筱。 过目不忘真是一种好能力,这会儿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池天宇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同时开始思考能不能把这件事妥善解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气,池天宇打开窗户透气,外面的凉风吹进来,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许多,精神力察觉到齐筱醒了,他也没回头,轻声说:“你先穿衣服吧。” 齐筱昨天遇到“池天宇”,被他硬是拉着去喝酒,她胆子小,又不太会拒绝人,再加上对方还是认识的同学,基本上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反抗过后不能挣脱,就也跟着喝了。 当时他们就是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一人一瓶地喝啤酒,啤酒的味道不算太难喝,略有些好奇的齐筱尝试着喝了一些,又听“池天宇”说了一些抱怨的事情,边说边喝,开始还是对方逼她喝,后来是她自己不停地喝,然后… …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主惹祸,主角背锅。 晚安! 改错字!谢谢指正!果然是旁观者清,我检查的时候还是疏忽了。谢谢! 正文 第175章 脸上一红一白,后面的事情齐筱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印象,她甚至记得这个小旅馆是必须要身份证的,还是“池天宇”拿她的证件登记的。 想到这里,脸色愈发苍白,要是被人知道了… … 慌乱地抓起衣服胡乱往身上穿,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并不太好穿衣服,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手下有些湿乎乎的,她心里头又是慌乱又是委屈,不自觉就哭了起来,哭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穿好了衣服。 为了彻底避嫌,池天宇的精神力绕过了齐筱周围,直到感觉她似乎没什么动作了,这才又问了一句:“穿好了没?”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池天宇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但是也没办法说明原委,任谁听了这种理由都觉得是推托之词,人格分裂,双重人格,可不是什么普遍的疾病,全世界有没有五十例都不好说,更何况他之前一直都很正常的。 一般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池天宇穿越过来之后,都会比较在意自己的名声问题,一方面是自己做不出来坏事,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已经是不好意思了,再败坏对方的名声,哪怕无论怎么败坏也比剧情中好,但他穿越得早,谁都不知道剧情中后期的原主是那样的,所以… … 没想到这一次,原主不但没有离开,还甩了个大锅给他背,而最关键的是,他还不得不背。 “昨天的事… …” 池天宇才提起一句,就听到齐筱压抑的哭声。 他有些心烦,本来为不是自己的事情承担责任,他也是很委屈的好吧,皱了皱眉,继续说:“你先别哭了,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池天宇从来不是玩弄人心的人,也从来没有准备不负责任,哪怕这或许不应该算是自己的责任。 但,他能怎么办?凭他现在的精神力,完全不足以揪出身体中的原主,就算能,难道真的揪出去由着对方魂飞魄散吗?鸠占鹊巢到那种地步,也是违背他的原则的。 如果是自己主动让出,凭借他的能力,不说能不能做到把自己的灵魂完全转移,就算能,载体是什么呢? 没有系统那种穿越能力,他根本无从选择载体,甚至不知道这个标准是什么,万一有什么差错,害了自己,他似乎还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齐筱抽泣着,声音到底小了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害怕,懊悔,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完全不能够解决问题,从小到大的教育不是白学的,理智也告诉她应该想想解决的方法,然而一时间想不到。 听到池天宇这样说,心底里终于有了些放心,不管怎么样,似乎有了一条保底的退路。 尴尬的洗漱之后,两个人约好先后顺序离开了旅店。 齐筱是住校生,一夜未归,除了舍友,也没什么人管,毕竟不是小学生了,身份证都在手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没有人管得太多。 她先走了一步,隔了半个多小时,九点的时候,池天宇才离开旅店,这里离家中并不算远,他便直接回家了。 池母早上起得早,也是早上才发现昨天池天宇没有回来,她正想着,就看到池天宇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回家了。 “他昨天又去网吧了?”一旦接受那个人格不是自己的儿子,池母的口气便有了一种陌生人的宽容来,完全不问对方为什么去,再责怪,也只是怕自己儿子的身体在那里不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 池天宇只觉得心累,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中,好一会儿才跟池母坦白了早上他醒来之后发现的事实。 池母是震惊的,她完全想不到除了抽烟喝酒上网之外,还有人能够坏成这样? 又问了问具体的经过,知道女生并不准备闹大她才松了一口气,高中时期,早恋都不允许,何况是这种事情。 见儿子不好受的样子,她忙着安慰儿子,又劝他吃了饭好好睡觉,连学习的事情也不问了。 第二天,池天宇照常去上课,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他留意了一下齐筱,对方有些躲避他的目光,除此之外,似乎都一样。 这样也好。池天宇这样想着,继续修炼精神力,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精神力已经有了一些增长,然而这种增长并不尽如人意,这也是常有的,尽管精神力不像灵力或者魔力一样需要特殊的环境,但是某些世界对这种能力都是有限制的,增长的幅度也不可能太夸张。 只是这样一来,想要灵魂转移更是痴人说梦了。 事情是在三个月后突然发生了变化,月末考试完成之后,池天宇的成绩有了一些提高,排行高了一些,却也不是特别夸张,原主对此并没有表示强烈的不满,他好像忘了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个苛刻的要求。 池天宇那天拿了成绩如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却被齐筱塞了一张纸条。 慌慌张张的齐筱兔子一样跑得飞快,纸条微微潮湿,打开能够看到字迹都有了些晕染。 池天宇背着书包在外头转悠了一圈儿又转回了教室,这个时候教室已经没有人在了,每逢放假的时候都是这样,大家都急着离开,没有人对教室多有留恋。 齐筱的眼睛微微发红,看着池天宇的目光带着些埋怨,却又不是那么纯粹,在此之前,她或许就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池天宇,所以才… … “怎么办?我有了。” 炸弹一样扔下的话语让池天宇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问了一句:“你确定?” 齐筱闷闷地点了点头,她也是学过生理卫生课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常识,为了确定,她还特意换掉了校服去外头买了验孕棒,结果让她完全感觉不到喜悦。 她还太年轻,并不能够承担起一个生命的孕育,甚至不能够想象以后的生活会为此发生多么大的变化。 以前觉得生活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有些无聊乏味,然而真正的变化到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平凡才是真的美好。 只可惜,这一点领悟得太晚,她不敢告诉父母,更加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自己去看医生,最终只能找了池天宇来商量对策,她甚至有些怨恨地想,为什么她要一个人承担这份不能说的责任? 如果是古代,也许池天宇就会干脆地说结婚,然而是现代,他们的年龄还都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他们的学习生活也没有到可以毕业的时候,那么… …一边埋怨原主真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一边也在想他之前为什么没想到还要避孕,真的是没想到原主的能力还不错啊! 脑子里有点儿乱,即便有着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却也暂时无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反正池母已经知道了,不如还是听听她的意见。 “你跟我回家说。”池天宇这样说着,率先走出教室。 齐筱忙在后面跟上,她对池天宇确实有一定信任在,根本就没有担心他是不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有想到池天宇的父母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直到走到池家的门口,她才想到这个问题,踟蹰着,门却已经开了。 池母上班还没有回来,池天宇先去了厨房,给齐筱倒了水,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而他才给池母打电话,让她早点儿回来一趟。 “伯、伯母。”齐筱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迎接池母的归来。 “这是怎么回事?”池母还有些不明白,电话里池天宇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只说是有事情。 池天宇忙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因为前情已经说过了,他只是重点说了齐筱怀孕这件事。 池母一辈子也没处理过这样的问题,眼前这位,说不是儿媳妇吧,偏偏怀了,说是吧,这个年龄,这孩子,要是不要? 两个孩子才刚刚成人,能够知道什么,她问了齐筱两句,齐筱就只会抹眼泪,好像被欺负了一样,虽然事实上也的确是她被欺负了,但欺负她的人其实不是她儿子啊! 哎呀,这话说得,真是… …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池母说:“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你一个姑娘家,坏了我的孙子,我是很想要的,但你们现在太小,你自己又做不了主,总是要让父母知道才行,不管是要还是不要,都不能够瞒着他们,我也是当妈的,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但不管怎样,他们也要知道。” 池天宇也是尴尬得不行,但是看齐筱那样,还是决定自己扛大梁了,他跟齐筱说了一下,把上次的事情美化一下,只当是两人谈恋爱然后不小心偷吃禁果了,又没什么安全措施,最后玩儿出人命了,现在就是想要知道父母的看法和解决方法。 怀孕对女子来说是一件大事,无论生还是流,都要伤身体的,可不是随便就能够决定的。 或许是因为池母的态度温和,也说了一定要负责的话,齐筱终于止了泪水,鼓起勇气,在池天宇的目光下给父母打了电话,说明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苏苏指正!以后会尽量保持没有错字的! (... ...对手指,不过,我说我查了一遍没找出来所以没改,会不会显得很不诚恳?原谅我当局者迷,下次指点能不能直接把原句放上去,我一定改!) 困了,我睡啊,完全无法保证充足睡眠的结果是黑眼圈,红血丝... ...我已经不敢想我的眼睛到底几岁会玩儿完了,恐怖! 晚安! 正文 第176章 “这是你儿子的错,你儿子要负责!” 齐父听到消息就带着齐母过来了,一肚子的怒气经过了一路的冷风吹拂,已经降下去很多,但是上门之后,还是有些气势汹汹的架势。 齐母也是同仇敌忾地愤慨,自己的女儿学习成绩好,以后的成就不定怎样呐,现在就… …虽然时间很短,但他们还是打听了一下池天宇的为人,不用说,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家庭状况,哪一条都不令人满意,更何况他自身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两人这种架势可是把人吓了一跳,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池母还是有些慌神儿,理亏地赶紧把人请进来,想要私下里商量解决的办法。 池天宇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幸好齐筱拉着齐父,没有让对方的拳头真的落到池天宇的身上。 她这样一来,倒像是坐实了两人的恋情。 池父那边儿,出于私心,池母没有通知,如果是什么好事情说就说了,这种事情,她实在不想让池父因此觉得儿子不好。 就像之前那个双重人格的事情,她也没有跟池父说。 眼下这件事,她也不准备说,免得节外生枝。 池天宇温言说了两句,他的气质好,长得也不是不中看的那种,倒是让人慢慢地能够好好说话了。 两方的态度都还诚恳,齐家也没提什么苛刻要求,只不过,孩子是不能要的,而因此产生的手术费,调养费,连同可能的流产之后引起的身体健康问题,池家这边儿都要负责任。 口头上说得不算,齐母还逼着池母这边儿写了一张协议,算作证据。 这件事,池母也是想要好好解决的,但是解决成这样,还是让她心里头十分不爽气,等到齐家人都走了之后,池天宇又安慰了池母几句,两人重新热了热饭,这才把中午饭吃了。 因为这件事,池母对“池天宇”的态度就多了一分嫌恶。 “池天宇”心中郁闷得没处说,他倒不是后悔做出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为了报复一下,发泄心头怒火,但发泄过后,发现效果并不如想象中好,反而更糟,他才真正认识到问题的所在。 虽然平时厌烦池母管着自己,但他对感情还是很深的,自己的母亲,生活的艰辛,他其实还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 … 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暑假,池天宇都在好好修炼精神力,既然原主还在,他便不愿意努力为原主取得好成绩,针对这方面的问题,他也跟原主好好谈过,只不过谈话的口吻都是基于“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就要好好相处”的基础上。 这样的谈话,最开始“池天宇”是抗拒的,留在纸条上的字都显得不耐烦。 但看得多了,又发现这种冷漠的家庭环境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池母为此还特意好好地跟他谈了一次话,他才决定改一下。 只是改一下而已。 两人交流的纸条上不再是单纯的提条件,讨价还价,而是多了一些课业问题,也不再局限于纸条,练习本,笔记本,都成为交流的渠道,很多“池天宇”不好意思问别人的问题,问自己,似乎就毫无心理障碍了。 池天宇也不太清楚原主如今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反正原主只能在晚上七点之后跟他交换,白天的事情还是他来,也就是说无论原主怎样,考试还是他考,他也就无所谓对方到底是学好还是学坏。 之所以苦口婆心地劝,不过是不想让原主像剧情中一样坏下去,然后某一天,他再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个人。 齐筱的事情让他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引起的麻烦往往都是意料之外的。 因为这个,他也愿意多重视一下原主,更何况,这种交流对他也是极为新鲜的。 开学之后,就是高三了。 更加紧张的课业对原主来说十分苦手,但对池天宇来说就有些轻松了,事实上,理科的东西也都是如此,只要掌握了那样的思维,知道了公式定理,很多事情也都是顺利成章的事情,高中知识,还不需要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一家一等于一。 他只要照着这个答案去做就好了。 “这一年可是关键,你们两个要好好学啊!” 经过大半年的适应期,虽然出了齐筱那件糟心事,但是另一个“儿子”也变好,池母还是很高兴的,对他也有了笑脸。 “池天宇”现在十分明白池母到底喜欢怎样的儿子,他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果然得到了好脸,家里的气氛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独生子的他本来十分独的,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东西,但是自己的身体里莫名多了一个灵魂,还说是自己,这样一来,有些东西不分享都不成了,而且对方的记忆里那么好,理直气壮地说他才是原主。 虽然“池天宇”对此一直嗤之以鼻,但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脆弱的心思,难道对方真的是正主? 发现原来是自己理亏之后,他自然会有些改变,说到底,他还没有到剧情后期那样坏透了心肠。 而有了这么一个人存在,某些事情也不是没好处的,有些不想跟父母说的事情就此多了一个分享者,还能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好像多了一个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似乎也不坏。 发现了甜头的“池天宇”自此也不是那么排斥另一个灵魂存在了,只不过针对名字问题,两人还是寸步不让。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池天宇”跟之前的那些朋友,如同卫辉之类的,渐渐走得远了,不然一到时间就换人,时间短了没问题,长了的话,谁都能发现不对的,他还不想自己被当做神经病人一样看待。 有了这个大前提,在对外保密的问题上,两人都做得同样出色。 就这样,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之后,池天宇决定去外头旅游一圈儿慰劳一下自己。 池母也没有反对,现在的年轻人,极为流行这个,又是大小伙子,半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怎么净想着往深山老林里头钻啊!” 听到精神力传回来的波动,池天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的持续修炼不是没有效果,像是现在这样,在他愿意的时候,原主在白天也能够保持清醒,跟他一起观看周围的一切,只不过不能够采取主动而已。 对此,两人都表示满意,身体是需要休息的,但两人之前的分配,每个精神都不需要休息,这样一来,身体的疲劳程度是持续的。 也是在发现视力明显下降的时候,池天宇才想到这个问题,幸好他还有精神力,也已经发现了原主的灵魂到底藏在何处。 人体啊,还真是奇妙,谁能够想象得到,左右大脑之外还可以分裂出一部分呢?就好像有些人长了两个心脏一样,原主竟然特殊地长了两个大脑。如果能够充分利用,想来他必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然而,他一开始就荒废了。 池天宇可不会像他那样吧暴殄天物,有了这样的先决条件,精神力的修炼虽然缓慢,但上限却要比以前高了很多,也不知道真正修炼到极限后会是怎样的。 “就是深山老林中,才有可能有宝贝啊!”仗着身上有精神力,池天宇满不在乎地背着包往山里头走,他相信像这种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说不定会有一些好东西。 突然想到了阿黑蛇,如果还能碰到的话… …摇了摇头,那样的运气到底还是太少了,这个世界还是很正常的,充其量,也许他能够找到一些上年份的药材什么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池天宇越走越深,直到听到一声枪响,他才觉得不对。 “你听到了吗?是枪声!” “池天宇”的反应还快,说完之后就叫:“你快跑,往远处跑,这边儿说不定有盗猎的!” 国家管制枪械,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枪的,而有枪,又在这样的密林之中,谁都能够想象得到必然不是做好事的,比如说像前段时间发现的盗猎团伙什么的,新闻上不还说了截获了一批野生动物吗? “来不及了。”枪声之后,池天宇就感觉到精神力的边缘有了人过来,这个距离…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颗子弹就射了过来,子弹的轨迹在精神力中清晰可见,好像放慢了多少倍似的,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子弹的速度,而且,他目前的精神力,还不到能够控制实物的时候。 努力地偏了一下头,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精神力最后传递过去的一句话是“对不起”。 射击的人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并没有过来近距离查看,离开的声音微不可闻,然而,“池天宇”听到了。 他安静地趴着,直到身上都被地上的潮气湿透了,这才试着用手撑起身子,果然能够控制身体了,这是之前做不到的,然而,“你还在吗?”捂着头上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了,但… …同样没有了回声。 半夜的时候,池天宇才走出来,手机有信号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报警了,连带着还叫了救护车,等候在林外的车子接到他就往医院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苏苏!已经改过了! 时间来得及都有看评论,只不过来不及一一回复而已,谢谢大家支持! 认真写文的最开始只是有这样的想法,想要这样写,想要写自己喜欢的故事,想要让看到的人喜欢,想要让喜欢的人看到,至于钱,不提假,提了俗,但不得不说,没有这样最直观的支持,也有些没动力啊! 每一个故事,总有□□和低谷,每逢低谷的时候,有了你们的支持,就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做得更好的! 谢谢大家的喜欢! 晚安,今天早点儿睡!补觉去啊! 正文 第177章 “还真是幸运啊,脑袋上开个窟窿还没事。”医院办公室里,大夫对这片子啧啧称奇,大脑的构造实在是太神奇了,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病人的运气好。 看了一会儿,大夫就把片子放到了一边儿,这还算不上是个奇迹,前两天不还有件事情见报了吗?一个换了癌症的人做了手术,医生发现已经是晚期,手术并没有多少效果,然而那人不信,以为开了刀就好了,结果,还真的好了。 这种事情,如果让人一定要加一个科学的说法,应该算是意志力战胜病魔吧,又或者信则有,不信则无。 病房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幸运也被人惦记了一下的“池天宇”睁开了眼睛,池母就在他的身边,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头疼吗?” 到底是头上开了个窟窿,虽然子弹穿越而过,并未留在颅内,但损伤还是有的,大夫之前已经说过了最坏的结果,池母问着话,眼泪又流了出来,红红的眼圈儿表明她其实已经哭了很久了。 “妈——没事儿,不疼。”疼还是疼的,只是,“池天宇”看着窗子外头的日光,这样的时间,还不是他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然而,那句话,确确实实是从他口中冒出来的。 一年多了,池母都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乖巧的会在白天出现好好学习的,说话的声音语气都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另一个,往往脾气一上来,谁都不理会,一股子牛心左性,真是听声音都要把人气死,还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来… … 总之,两人同一个身体,但不一样的人格是可以从语气上就听出不同的,池母在第一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没察觉出不对,等到听到第二声“妈”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可能,死了吧。”“池天宇”这句话说得嘴唇格外干涩,池母却愣在那里,手上的棉签儿半天递不到嘴边儿。 “怎么,怎么会?” 池母还想要再问,听到了敲门声,警察来了。 到底是枪伤,在警枪的国家碰到枪伤,不说一级戒备,但医院怎么也要通知警察的,何况“池天宇”自己还报了警。 警察问话的时候池母就在旁边儿,听到儿子说自己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头去了,在听到他说听到了枪声,然后就是一颗子弹过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手机还在身边,这才打了报警电话什么的。 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唯一少了的那块儿,是他被击中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那个时候,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知道有什么为自己挡住了子弹。 眼角流下泪水来,却不是害怕,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这一年多,他开始并不喜欢那个同居人的,但… …想到鸠占鹊巢的自己最终竟然彻底取代了那个人的存在,“池天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还真是运气好,年轻人,别到处乱跑,尤其是这些深山老林里头,可容易遇见盗猎者。” 来询问的是个老警察,口音带着一股子地方气儿,说话的样子不那么令人舒服,意思还是好的。 “池天宇”听话地“嗯”了一声,说:“我以后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 老警察见得多了,这些小年轻,成天想要找什么刺激,真以为插上翅膀就能上天了,自己钻到山里头,这还算是好的,还有那等什么都碰不到,就为了找点儿奇险的路走个崎岖,自己掉到山下头摔得死不见尸的呐。 都是这一片儿的,见得多了,这个还真是运气好,被冲着脑袋打了一枪,竟然没事儿。 只可惜,他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人家老远开得枪,也没走到跟前看,没用。 算了,捡了一条命就算是好的了。 这样说着,老警察带着手下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他好好养伤。 池母也是到这时候才彻底明白事情经过的,竟然是这样,她还以为是怎么… …不得不说,不是自己的儿子违法乱纪,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只不过,想到另一个儿子,又有了些悲伤,真的死了吗? 在这边儿的医院住了几天,头上的伤口算是好了,其他的,后遗症什么的暂时也显现不出来,索性就出院了。 跟着池母回到家中,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就到了去报道的时候,“池天宇”之前已经和那人商量好要带什么东西,这会儿收拾起来得心应手,都不用池母帮忙。 池父送他去大学的时候还殷殷嘱咐,让他好好学习,脸上一直带着笑,显然,儿子能够考上个好大学,也是让他增光不少的。 “池天宇”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这个,父母的离婚对他的伤害不像想象中那么大,却也不是丁点儿没有的,尤其父亲很快又再婚,让他感觉父亲就好像是对家庭的背叛者一样,但此时此刻,见到他这样开心的样子,他又有了些莫名的感触。 大学的生活很愉快,偶尔也会觉得孤单,再不会有一个人能够跟自己那样精神相通,遇到不会的问题也不会有人不厌其烦地给自己解答,大学里,每个人都好像是独立的个体,离得八丈远,平时的相聚也多了些社会的缩影。 “池天宇”好像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无论面对多少诱惑,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为了旁的事情分心。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就变得优秀起来,有了女生追求,也品尝了爱情的滋味,只是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池天宇”如同大多数人一样跟女友分手了,两人到底还是有太多的不合适,彼此都知道,分手也很和平。 “我总觉得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我也不想去探究了,觉得累,就这样好了,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女友说得很是洒脱,最后一顿分手饭吃完,还跟他握了握手,留下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池天宇”也笑了一下,没有一句辩解,那一年多,虽然短暂,但留给他的习惯却是很多,比如说,他习惯了脑补许多,口上却什么都不说,那时候是想说说不出来,后来是不用说也能彼此交流,再后来,似乎习惯了这样吝啬省力的交往。 就好像那个时候莫名和所有人都拉开的一道线,最开始是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情况不同,后来呢?似乎是习惯了那种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感觉。 哈,我有一个大秘密,你们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从不满、愤怒到适应、习惯,他那一年多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得很。 走出餐厅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路人,“齐筱!” 自从那件事之后,本来就没什么联系的两家人走得更远了,就连齐筱,这个据说跟自己谈过恋爱的女生也换了个班,似乎有意躲着自己一样,明明同一个学校,后来再也不曾碰到过。 现在碰到,莫名地有了些尴尬。 齐筱还是原先的样子,有些胆小,有些羞涩,四年的大学生活,丑小鸭都变成白天鹅了,她却还似原先那样,小声地说了一句:“池天宇,你也在这里啊!” “嗯,你吃饭了吗?” “没,啊,不,吃了。” “陪我吃点儿吧,我想喝酒。” “池天宇”说完这句话,再看齐筱那瞬间通红的脸,意识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就更是想要逗她了,也不由她说“不”,拉着她就进了店。 两年后,“池天宇”和齐筱成婚了,两方父母再相见的时候都有些无奈,都以为这一对儿成不了,谁知道他们还真的成了呢? 脸上笑意融融地接受了新人的敬酒,心里头却在想,还好当年闹得不大,也不算僵。 三年后,刚生完孩子的齐筱躺在病床上,看着来送饭的老公,笑容清浅,“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够好,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这家伙的意,竟是连孩子都生了,偶尔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的时候,也会想起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要是那个时候… …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那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存在颠覆了他的人生,母亲的偏向让他有些自暴自弃,而他的老婆,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忧有些关心地问他“生病了吗?” 好像寒冬里的暖手袋,不昂贵不罕有,却出现得恰到好处,让人捧住就舍不得放下了,然后细细回想,他或许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暖手袋,这个注定要属于自己的存在。 一个可触摸可拥抱的存在。 一个温暖的吻落在了齐筱的额头,她没有化妆,眉毛有些淡,眼神有些倦,有些失水的唇色也并不鲜艳丰润,但是,这个人的存在是真实可以触碰的,“我就是那样爱上了你,像时光注定的流逝。” 齐筱甜蜜地笑,胖胖的脸上有着满溢的幸福,或许缘分就是天定,无论怎样曲折,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主也能有个好的人生,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改变了。 晚安! 正文 第178章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 蔡已三代了,当今继承帝位已是弱冠,正是年轻人如日初升的时候,好大喜功,自己封自己为大将军已经不是什么出名的新闻了,更新的是他决定第六次御驾亲征,发起与代之间的国战。 饥肠辘辘的百姓遭逢旱灾,失了土地,又遇疫病,好容易离开枯死的房子,流亡一城,看到的也不过是紧闭的城门,还有那一个个明刀亮甲的兵士,明黄的棋子在城墙上飞舞,龙行的“蔡”字让人眼花。 种菜无菜吃,枯死立田中,何时无定水,汤汤家户空。 童谣如同谶语,如那明晃晃的日头,让听得人头脑发昏,只有那些不懂事的顽童,才会觉得这样的歌谣好玩儿,才能够一边唱着,一边笑得如此开心。 封闭的城中,有书生轻轻地摇头,这世道,真是… … “正应打上一仗才好,那些农人知道什么,若是不打仗,怎能显得出我大国威严,岂不是让那代国欺负到头上… …” 喝醉了酒的富家子弟毫不怜惜身上已经被揉得发皱的丝绸衣裳,说着脸红脖子粗地拍了桌子,站起来跟人争论。 与之同桌的两个书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继续接口,这话本来就不好接。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头,瞥了一眼之后轻轻叹息,声音极轻,微不可闻,这世道,也只有那些农人,才是真正的艰难。 蔡与代相邻,曾经也是友邻之邦,只不过先帝时候,嫁去代国的先帝之妹死讯传来之后,两方就有了些不好,边境摩擦都是常有的,先帝也曾让边疆大将严防死守,却从未真的为此大动干戈。 直到当今,不知道是如何想起来的,竟在金銮殿上怒斩代国使臣,愤而宣兵,那一次,就是御驾亲征,结果,因为不适应代国的气候而不得不在中途退下来,转过年,就是第二次,说是要血战攻城… … 第三次,是要一雪前耻,第四次,或许可以说是屡败屡战?第五次,也就是上一次,好像是因为将士反叛,那位大将军竟是领着自家的兵马直接离开了,到目前为止,不少人为此掉了脑袋,朝中几乎血洗,而那位大将军下落不明,连同那一支兵马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皇帝满肚子的气,估计是等不及想要一场大胜来稳定人心了,又或者需要一场大胜来说服他自己,他也是有着文治武功的,这才一意孤行地准备开始第六次御驾亲征。 逍遥楼里,一众食客没有几个是真正逍遥的,有的叹年景不好,粮食的价格飞涨,普通人家竟是肚子都吃不饱了,有的感慨兵不好当,哪怕是世代当兵的军户人家,也只剩下一门的孤儿寡妇了,有的则在盘算这座城到底会不会被影响,一旦开战,这里与代的距离… …实在是让人担忧。 还有两人,安静坐在角落里,没有喝酒,吃着青菜米饭,一口一口,默然无言。 “师兄,你真的要去吗?”年轻些的还不及弱冠,出声问道。 “嗯。”吃饭也没摘了斗笠的师兄面前有黑纱垂着,看不到他的神情如何,不紧不慢吃饭的动作也未曾受到任何的影响,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样平常。 直到一碗饭吃完,他才抬眼看了一眼师弟余光中,这个年轻的师弟到底是担心他此行不顺,还是担心行事不密,牵连自身呢?又或者,是知道一点儿什么。 任青放下筷子,没有理会师弟,直接上楼去休息了。 独自一人在房间中,这才打开剧情再次看了看。 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说起来,这或许不是他第一次接触武功,曾经也跟剑客学过几招,知道一些东西,但,跟这里还是不一样,内力,是另一种完全不同于灵力和精神力的力量。 原主之前的人生都算得上是平顺,除了他是孤儿之外,被师傅收养,然后教育成人,得到师傅亲自教授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流好手的行列,此行虽然有些凶险,一般人不敢为,但,既然师傅说要行刺皇帝,他自然会去,谁让这个皇帝也属于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昏庸呢? 对饥荒旱灾视而不见,只顾得玩儿打仗,完全不想想,到底还有多少人能够成为他的兵马,而他的兵马又是否能够吃饱。 这样的皇帝,即便原主不去行刺,他迟早也要把自己玩儿完。 剧情中,行刺失败了,也属于正常,就算下层士兵的素质不高,但上层,守卫在皇帝身边的那些可是不一样,何况这又是个武侠世界,那些守卫有不少还都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这种情况下,一个一流高手想要行刺成功,简直难如登天。 这一点,在行刺之前,原主就有了心理准备,做一件事情,还是如此难的一件事情,自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成与不成都是可能的,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何要做此事,但他也是在心中预演过的,谁料到… … 本来不可能逃脱的他被人放走了,还因此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密,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孤儿,而是身居皇室血脉,是皇帝的异母弟弟。 这样的身份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有用的,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然后就有人打着他的名义揭竿而起,他也成了一块儿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好似得到他,就得到了问鼎江山的资格。 江湖上有野心的人自然是不少的,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阴谋背叛,俨然主角标配一样的各种待遇,其结果却有些让人意想不到,心性还算淳朴的原主在这一系列变化之中越来越心狠手辣,也逐渐学会了权谋,最终真的坐上了那个皇位,却并未成为理想中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成了疑心病特别重的另一种意义上的昏君。 遍布全国的暗探间谍,朝夕蜜语都可能上达天听的恐怖诡秘,整个国家就好像被一根根蛛丝死死束缚,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发一言,只怕那一句话不对,便是抄家灭族的祸患。 这般的极致之后,原主自然也遇到不少的反叛,镇压镇压,再镇压,直到最终的反弹之后,原主自刎于皇座之上,终于“刺杀”了一回皇帝。 昨天刚刚看到剧情的时候,任青差点儿要过劳死在那一系列的阴谋权变之下,整个剧情简直就是一个三十六计的百倍增幅版,最开始原主对人心算计不到位的时候,各种跌宕起伏,等到后来,便是他靠着算计人心得到一切,简直是暗黑君主。 整个看完一遍,哪怕有着剧情角度各种上帝视角,他还是觉得脑细胞死亡无数,如果作为一个小说看,这实在是很不错,很值得一读的,虽然主角最后死了有点儿悲,但其他都值得一看,但作为人生来说,似乎不难理解主角为什么死了,只是奇怪为什么不是过劳死而已。 一想到这样的主角就是自己了,任青就想要撂挑子不干,反正来得早,还没有去刺杀皇帝,不去就行了。 然而,他身边跟着的这个师弟,却是个麻烦,他到底是来监视的,还是来监视的呢? 剧情中,他的师傅早知他的身份,却刻意隐瞒,他的师弟余光中,没有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世的,只说他开始一直在帮他,还曾为了帮他受了伤,算得上是好兄弟了,结果… … 或许是因为武侠世界不那么限制精神力的原因,只是一夜的修炼,精神力就有了明显的增幅,任青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篇人物众多,约有上千人的剧情,发现后面似乎就没怎么提起这位师弟,按理说,上帝视觉不应该漏了一个人不说啊! 难道是死得早?不,如果是那样,更应该提一下,因为原主还算恩怨分明,对于帮了他的人,虽然也有防备,但最后也都给了高官厚禄,足够对得起他们的付出,可是,唯独这位曾经为他受了伤的师弟,从未提起过。 揉了揉额角,这算是什么?意外的遗漏?总不能说原主忘恩负义吧。还是另有隐情?但有什么隐情是上帝视角也不会知道的呢? 昨天被那一千多个人名,还有那繁杂的剧情搞得头昏脑涨,竟也没有仔细想想其中某一人的来历去处,如今想到了,才发现这般有头无尾的实在是罕有,到底有什么因由呢? 又想了想他的师傅,这位倒是难得的多情种,哪怕心爱的女人当了皇帝的妃子,他还是放不下,默默守候,最终被女人临终托孤,且不管那女人是怎样的脑回路,反正武侠世界么,总有迷信武力的人存在,能够让她临终托孤,可见得情况不好。 既然如此,为何师傅又让他去行刺皇帝呢?本来不会有牵连的那根线就此续上,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看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报复先帝?就算是真的为了天下大义,觉得这样的皇帝不如死了,免得劳民伤财,那又为何不自己上呢?难道徒弟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越是细想越是觉得疑点多多,任青脑袋都涨了才决定放过自己,好好修炼一下内功,这玩意儿到底是刚接触,哪怕全部继承来了,却也不会比原主用得更加熟练,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尽快熟悉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不是动漫火影,不快穿动漫。 另外,上一个故事,自然是原主活了,舍己为人并非是因为高尚品德,只不过不想损人利己而已,当面临生命抉择的时候,主角知道自己不会死,所谓的死亡只是换一个世界生存,自然不会抢占这份儿活命的机会,这才有了好像很高尚的行为。 只能说,我的主角从来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物,有私心有缺点,却也不是坏到极致,为坏而坏的人物。 (⊙_⊙)晚安!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179章 次日一早,任青没有跟住在隔壁的师弟打个招呼就悄悄走了,天下之大,一个人想要出名不容易,想要隐藏起来,默默无闻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3w.し.com 对这一点,他很有心得,细细历数,之前的几世,他也有过这样躲避隐藏的经历,意外地有了经验值。 之前的五次御驾亲征,已经让损兵折将,走到外面,青年男子几乎不见,多是妇人家抛头露面地忙活买卖生意,纵有一二书生,还能自在行走于外,却也少不得腰间配上一柄宝剑,以作防身之用。 任青的内功只熟悉了两天,还不算多么纯熟,倒是精神力,多少世的经验值加起来也是颇为可观的熟练度了,哪怕还不多,用的得心应手,很快就给自己换了装扮身份,连同路引文书也是一样没少。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路引文书形同虚设,多次征战,各大城市都看不到多少兵卒,更不用说一些乡镇村落了,十室九空,都是十分正常的景象,这样的情况下,小城市连守门的都没有了,谁还会去检查路人的过往。 劫个富户买了骏马,换上一身书生打扮,任青便装作游学的样子往南方走了。 皇帝亲征是要往北走的,他换个方向,总不至于有事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大约半个月后,游山玩水的任青就遇上了意外事件。 乡村野店,月夜之下,柳树之旁,穿着淡紫衣裳的女子回眸一笑:“殿下真是让奴家好等啊!” 说着抱怨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嗔而有情,一股子娇媚扑面而来,瞬间坏了此处孤寂凉夜。 “姑娘是在叫我吗?”任青一副不解模样,此时他策马缓行,并未刻意持缰。 “殿下可真是无情啊!”女子说着向前甩了一下手中帕子,任青迅速抽出长剑,将将击偏了那随之而来的毒针,却还是无法完全击飞,最终马匹一声嘶鸣倒地。 尘埃弥漫,一场旱灾,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好景色,连那柳树也早都秃了皮,只剩下白惨惨的树干,于月色下狰狞。 任青素来喜洁,飞身离开尘埃,那女子却冲入尘埃之中,直直地冲过来,手中的帕子再次甩出,却并没有毒针,而是迷烟。 这样的伎俩,任青在路上也碰到过一些,如今女子存身不易,没了男子能够依附,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够养活自己的,便总有些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合谋,做些劫人钱财的勾当。 任青如今的精神力用来御物不够,但用来防备却是足够了,哪里会落入些许圈套,更何况是如今敌友不明的时候,一句“殿下”已经让任青提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屏住呼吸的同时飞快还手,他的动作已经够迅速,但那女子的身形却十分飘忽,哪怕精神力能够捕捉对方的动作,但,太快了,快到他的剑尖赶到的时候只能够刺到一个残影,好像追着蝴蝶的拙劣捕手,处处扑空。 “殿下何必如此动怒,是恼怒奴家揭破殿下身份吗?奴家只是受人之托,情殿下去做客而已,还请殿下勿怪。” 女子大约发现自己一时半刻不能擒下任青,索性如被托起一般,后跃开来,直接落到十余步之外的地方,这般轻功,实在算得上高明了。 人往前跃总是容易,只看远近,要是往后跃,还是这么远的距离,可是十分考验功底的。 见到对方不再出手,任青也停下手上动作,还剑入鞘,他的精神力还系在女子身上,并不十分害怕她反复无常,只是这话却让人探究,想要一问究竟。 “你这话是何意?为何一直叫我殿下?”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您的身份不就是当今的亲弟么?按理说,也该是位王爷的,只可惜… …”“啧啧”两声,女子用帕子遮了嘴,眼睛一弯,“如今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您的身份如此尊贵,自然是让人垂涎三尺了!” 皇帝数次亲征,不止朝中有了不满之声,最先不满的就是下头的百姓,更有那些野心勃勃,本来就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哪一个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不过没有更好的名头,没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兴兵罢了。 若是… … “皇帝被刺身亡了?”任青没有在身世问题上多做表演,这女人的身份,他看过剧情,大约也能猜出来了。 如今江湖上,真正数一数二的女子并不多见,女子天生劣势,体力总是不如男子,故而想要在江湖上混出名,便需要更多的手段,如眼前这位行事,轻功极好,言语却有几分媚意的,江湖上恐怕也只有那位魅姬了。 若论正邪归属,这位自然是属于邪教一派,但她的作风却又不是那样十恶不赦,偶尔也会让人称道,便也能与正道相安无事。 真正的江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非黑即白,当想要灭你的时候,白的也是黑的,纵然是十世善人,得一个伪君子的名头也是极容易的,也正是因为过白,才愈发被世人看得极端,容不得一丝半点儿的污点,否则便是虚伪之人居心叵测了。 而邪教,也并非全是不好,比如镆铘教,据岛而居,信奉的是纯粹的武力,只要武力上有胜过他们之人,他们也可兄弟视之,该豪爽豪爽,该讲义气的时候也不会含糊。 思绪飞快,迅速回到眼前,就见那魅姬面露一丝讶色:“殿下消息真是灵通,奴家也是今晨才知道的呐。” 纵然有信鸽可以送信,各门各派也有各自的隐蔽方法,但一条消息想要从北传到南,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所以… …任青一边推断着,一边问:“是谁做的?” “奴家听说是当今身边的宦官所为,实在不知真假啊!” 魅姬这般说着,冲任青眨了眨眼,又道:“殿下若想知道详情,何不随魅姬走一趟呢?如今这般,殿下不放心什么?” 皇帝一死,如果没有人敢直言自己是为了当皇帝而兴兵的,那么就需要一个旗帜,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一步千古皆知的好棋。 而这个时候,任青就是奇货可居,再怎么没脑子的人也不至于贸然杀他,作为最后的一个皇室血脉,物以稀为贵,他的身价在此时才是倍增。 早就想明白这一点的任青自然知道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他之前也曾想过皇帝死后的种种好处,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人闻风而动,而魅姬所代表的应该是浮云山的意思。 有了剧情打底,哪怕任青这一路自断臂膀,消息不明,但他对各大势力的归属却还是十分清楚的。 浮云山最初属于名剑山庄的产业,后来山庄上上任少主喜欢上一位邪教妖女,为了对方,便把浮云山拱手相让,那妖女便白手起家,创建了自己的教派,或许因为自身原因,所收门徒多是女子,行事作风自然不像普通侠女那样,如此便被归到邪教一派。 当然,这是世人普遍的看法,直到剧情后来揭开黑幕,才知道这所谓的浮云山,其实不过是名剑山庄的黑暗面而已,那些女子,也是名剑山庄培养出来的有特殊作用的人才,不然,那许多门徒,怎么出名的也就一两个而已呢? 其他的,自然成为暗探之类的角色,不再见光了。 想想名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偌大名头,想想世人对其的容忍度,哪怕那位少主喜欢上一个妖女,世人都觉得爱情可歌可泣,容忍了两人的白头偕老,容忍了那妖女的儿子成为山庄主人,结果呢? 这一切不过是名剑山庄的□□计罢了。 这样的秘密,不揭穿自然是没什么的,一旦揭穿,可想而知,名剑山庄必然是毁于一旦。 “不知道庄主找我有什么事呢?我可从不想参与朝廷纷争。”任青一语道破这个隐秘。 魅姬却嘻嘻笑了起来,说:“忘了与殿下通禀姓名了,奴家人称魅姬,乃是浮云山中人。要见殿下的,正是我们主子呐,却不能叫庄主,浮云山上可没有山庄,若有,也只是宫殿。” 试探并没有起到效果,这么说,这个秘密还真是很严密啊,连魅姬这样有头有脸的高层人士都不知道。 任青有些无奈,事情总会是这样,你觉得你掌握了国家机密,奈何你根本没办法跟国家打交道,这些机密完全威胁不到小人物。 “既如此,我随你去就是了。” 他与魅姬的武功不相上下,若是用精神力作弊,他倒是能赢,但赢了的意义在哪里呢?浮云山占在地利,比其他人快了一步,他躲过了浮云山,总躲不过其他势力,倒不如直接跟着走了,若有什么,只管让他们在外争斗就是了。 大事未成之前,他这面旗帜,不妨当一个吉祥物。看看他们到底是谁技高一筹,掌握大势。 凭个人力量,势单力孤拼武勇,拼人品,倒不如做一个黄雀在后,省心省力。任青本来对于前路,并没有一定的计划,想到这里,心思才划过一丝波澜,江湖的魅力,就在于起伏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想要打余冠中的,总觉得莫名耳熟,然后这个余光中蹦了出来,好了,就是你了! 原谅一个起名废的随意洒脱无拘无束! 欢迎大家来起名啊!长期征名,正常的名字啊! 晚安! 正文 第180章 “青鸟报信,鸿雁飞书… …” 悠悠长歌从山上传来,山林之中因此多了几分空灵之感,任青抬头看了看上面,看不到什么建筑物的存在,果然是没有什么山庄的。 魅姬作为引路人,走得十分随意,见到任青停驻不走,也不催促,自顾自往前走着,笑言:“这是曲歌,她的歌声最美,殿下可不要听得痴迷了才好。” “痴迷了又如何?” 任青随口问了一句,跟着往山上走去,这一路上并没有现成的道路,连小道也是痕迹模糊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上面少有人来,又或者来人都是能够这样高来高去的家伙。 魅姬足不沾尘,几乎是一路踏着草叶树枝前进的,任青的轻功不怎样,但他的内力足够,也能够坚持这样行走,只不过这样一来,上山所费的力气就要加倍了。 “也不怎样,只是曲歌性子古怪,很难一唱,若是痴迷了,只怕要好久听不到了。”魅姬回答得也十分随意,好像是在印证她的这个说法,才到一半,上面的歌声就停了。 好像人吃东西,东西入喉却未下肚,卡在胸腔处,不上不下,噎得人难受。 任青已经专心在听歌,猛地这么一噎,一口气息凝滞,竟是一脚踏实了地面,引得前面魅姬回眸一笑。 两人之间这种无形的较量至此算是分出胜负,任青也不再继续浪费内力,而是直接脚踏实地地走路,速度也慢了下来,迫得魅姬不得不多了些的时间。 等到了山顶,已经是中午了。 “奴婢恭迎殿下。” 两排婢女迎风招展,于一片郁郁青葱之中鲜艳绽放,众口一声,更若莺啼燕语,悦耳动人。 然而,如果她们之间,那个代表终点的地方不是一个小草屋,或许就更加相称一些了。 完全没想到浮云山如此贫穷俭省,任青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魅姬,顺便扫一圈儿衣着光鲜的婢女们。 魅姬却不为所动,伸出手臂做了指引状,“殿下且随奴家来。” 任青没有犹豫,跟着魅姬直接走入了茅草屋中,并未发现别有洞天,只是发现了一扇门,一扇开在地上的门。 魅姬直接拉开地门,随着铁索的拉拽之声,似有机关运作,一条楼梯浮现在眼前,“殿下,请。” 魅姬抬了抬手,并没有先行带路的意思,任青总觉得这像是请君入瓮,不过考虑了一下自己的价值,主要还是他自己艺高人胆大,便也没怎么害怕,直接踏上了那黑乎乎的楼梯。 一步步走下,灯光在墙壁上亮起,任青这才发现两侧都是石壁,或许是因为山腹阴凉潮湿,石壁上偶尔还有水痕划过的样子,用手一摸,湿漉漉的冰冷。 足有九十九级台阶之下,脚下才是平地,两侧的灯光足够照亮,能够看得出来,这里是一座地下宫殿。 若非进来的途径是那般,恐怕谁都会以为这是地面之上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只是没有开窗罢了,那些红木的窗框窗棂,连同上面的窗纸,都是一种装饰。 两侧的宫灯跟皇宫中的似乎没什么差别,灯烛明亮,能够一眼看到正中的石台,还有上面的黄金座椅,连同座椅下的那一条红毯,都编织着宫殿主人的野心。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任青眼睛一瞟,便知道这座宫殿的大小如何了,竟是把整个浮云山给掏空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有了这样的技术,又是怎么才能建造起这样大的工程,简直是移山填海仙人手笔。 “若是不用此殿来迎殿下,只怕殿下要觉得我们邀请之心不诚了。”座椅之后是四扇山水屏风,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男子来,带着黄金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一身黑袍并不起眼,却因为他堂而皇之坐在黄金座椅之上,让人不会觉得他性子沉着内敛,反而透着些肆意张扬。 “你就是浮云山之主?”任青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略有些惊奇地往屏风上多看了两眼。 一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里有人,甚至知道这看着明亮空寂的大殿还有七处藏人的地方,只是那些人,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子而已。 联系剧情,男子的身份也不难猜,除了名剑山庄的庄主吕栋,还有谁能够掌控着浮云山的势力呢? 诸多想法只在转眼之间,任青仍然一副倔强样子,表示他从不认可自己的殿下身份,也更不准备借这个身份做什么,同时痛陈了一番他们这些野心人士一个个只顾得争夺利益权势,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国家已经民不聊生。 完全理想化的斥责,没有任何的可行性措施,无论谁听到任青的话,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愤青,除此以外,或许只有他会武功这一点了。 “殿下多虑了,我正是出于同样的考量,才把殿下接至此处,浮云清净,听闻殿下师从彦子,最喜钻研武艺,若是殿下不弃,我这里有若干武学典籍,可供殿下研究一二。” 即便没有心理学,古人也不会对此全然无知,吕栋对原主的爱好还是知道一些的,此时此刻,冲着这一点下手,轻易也不会招人厌恶。 任青做出些踟蹰样子,他本来就对那些武学的兴趣更大一些,在这一点上,他和最开始的原主心思是一样的,闻言,实在是应该犹豫一下。 吕栋拍拍手,一道暗门开启,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从暗门中走出,她怀抱素琴,来到红毯之上,轻盈一拜,表示了臣服。 “听闻殿下喜欢曲歌的曲子,不如就让曲歌陪伴殿下如何?” 拜服的女子此时抬起头来,素颜清澈,双眸宁静,似乎对于这番话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又似游离在世人之外,并不解这话中的意思。 “这怎么行?”任青出口反驳。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曲歌便扬手往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切去,她的手上还带着银亮的护甲,此时此刻,这护甲完全可以作为凶器,一击毙命。 任青动作快于思想,抢身上去扯住了她的胳膊,然而这还不算完,曲歌的反应也极快,她的另一只手也直接对着自己的咽喉去了,眼中全无波澜,好似不为人需要的她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死,只能死。 吕栋安静看着,这就是浮云山培养出来的,自然曲歌的表现到底还是让他不太满意,这种行为也只有任青那种初出江湖心思耿直的大侠才能够为之所动,否则的话,还是魅姬的那一套更为有效,刚柔并济,总会有人舍不得。 曲歌双手眨眼间被制住,她依旧没有消停,运了气力便要自绝经脉,任青冒出一把冷汗,他自然知道这其中多少都有做戏的成分,可是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姑娘停手!我同意姑娘陪伴便是。” 好似被逼得无可奈何才说出这样的承诺,曲歌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重新柔顺恭敬地低下头来,宛若刚才的那一幕自杀从未发生过。 任青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把人家姑娘死死压制着,连手都抓得紧紧的,慌忙松手,倒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殿下赶路辛苦,曲歌,你送殿下去休息吧。” 吕栋嘴角上挑,声音都和缓许多,这般吩咐一声,曲歌就重新把素琴抱在怀中,立起身来,扭头便走。 任青索性跟上曲歌脚步,他在来之前就想到可能会有的情景,如今这般,虽有些超出预料,却也还不算脱线太多。 从一道暗门出来,重新见到天日,饶是任青这种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也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觉得心中轻松许多。 再看曲歌,她的眉宇之间,似乎也少了些凝瑟之意。 任青找了些搭讪的话跟曲歌说,曲歌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若不是真的听过她的歌声,任谁都不会想到能够唱出那样婉转空灵的歌者竟会是这般木头人一样的存在。 一路行到一处谷地,任青方才见到他的居所,比较简单,农家院儿一样的存在,里面也未曾见到什么奢华摆饰,只能说坐卧整洁,看着干净,唯一可以称道的让它不那么乡土的地方就是书房了,一个靠墙而立的大书架,上面摆放着的书籍密密麻麻。 任青大致看了几本,竟然都是武功秘籍这样的存在,自然,有的精妙,有的普通,有的乏善可陈,只不过,能够有这么多,也足见底蕴了。 而任青十分相信,眼前这些,并不是浮云山,又或者说名剑山庄的全部。 天下大事,从来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谋得的,在此之前必然要有底蕴基础,有几个人能够从一个乞丐当了皇帝,更多的都是所谓的起于微末,背后的支持者必然如同参天大树一样的存在。 名剑山庄能够有这样的底蕴,一统江湖恐怕都是时间的问题,那么,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得到一个一统天下的名头,又有什么奇怪的? 纵然是武林盟主,又怎比得上皇帝的号令天下? 当今虽死,但他在位时候的几次御驾亲征,恐怕让天下人都见识到了皇帝是怎样的存在——我辈当如是。 这样的念头一旦起来,就再难压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怪不得了... ... 晚安! 正文 第181章 闲居无事,任青也不去想那么多,自从明白系统挑选他这个宿主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改变剧情之后,他就懒得去想怎样改才能得到更多的能量又或者怎样。 反正只要改了就好,这次的剧情除了后期原主祸害了太多人之外,前面的一些都还算是大侠风范,还是被动挨打受污蔑的那种大侠。 完全没什么违背道德仁义的地方,既然如此,他也不愿意为了改变剧情而故意做些恶事,如今这般情况,跟剧情已经不一样了,从一开始,他不去刺杀皇帝,剧情便已经改变了。 不计较变动多少的话,这样也足够了。 于是,后面的这些日子,他只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交差。 吕栋软禁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一个旗帜,任青不反对停留,吃穿用度不缺,他又不是有毛病,非要在外面风餐露宿,只为了美丽风景。 每当看到美丽风景处那些荒废的屋子,冰冷的白骨,他的心情就无法同样美丽。 与其感慨民生多艰,倒不如现在这般,不闻不问,由着那些人去决一胜负,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死很多人,但没有这个过程,永远都无法有和平。 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任青对内力一直抱着一种好奇的态度,眼前有这么多的秘籍可供研究,他的眼光又不曾局限在这个世界中,如此一来,自然能够发现一些问题。 有了精神力对自身的详尽扫描,内力这种已经被辨别出来的力量行走的路线便能够轻易在眼前展现。 就好像神农氏尝百草的时候能够看到百草在自己身体里进行了怎样的分解消化一样,任青也能够直观地看到当他运功时候,内力是怎样的流经,甚至多少寡淡,都是可以通过精神力感知的。 这样一来,再研究那些秘籍心法的时候,便可以无所顾忌地用内力模仿一遍,有了精神力的引导,内力断然不会走错,只会开辟出一些从前从未注意到的奇经。 这样的开辟是带着些痛感的,第一次修习内力成功的人可能感受到的只是热力一涌,一丝若有若无的从经脉中流走过的热量,而任青的存在直接得到了原主修炼多年的内力,每次开辟新的经脉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像是小耗子在体内冲撞,热乎乎的,好像大股血液流动的感觉。 这种时候,会觉得有一些疼痛,经脉开辟时候,尤其是这样的强力破拆,总会带来一些撕裂一样痛苦。 哪怕有任青这样旁人都不具备的第三者视角指挥控制,每开辟一条经脉出来,他都会发现经脉上会有些细微的裂痕,并不是太严重,但若是忽视的话就会形成暗伤,在某个要紧的时候爆发,直接致命。 最令人皱眉的是,这些裂痕并不会因为内力的流经而平复,反而会随着反复的流经逐渐加深。 到底是跟灵力不一样啊! 如果说灵力是能够中正平和滋养经脉的存在,那么内力就是稍有不慎就会作妖的烈马,想要驯服实为不易。 两者与精神力并不等同,灵力还可以和精神力妥协共存,共通运作一下,达成某些法术。 内力却不同,精神力充其量只能作为一种监视的手段,勉强可以当做缰绳,但拉起来的时候,内力能不能听就是五五之数了。 “曲歌,我需要一些药材。” 因为要研究秘籍,任青同样开始研究一些医术上的部分内容,主要是经脉还有养生上的。 练武必有内伤,但对于内伤的调养,各家都有不可对外人言的独到之处,任青的记忆中,原主学武的时候,师傅经常会给准备各种药浴,虽然此时回忆不能记全,但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是。”曲歌在外面应了一声。 任青自从踏入这间书屋,基本上吃住都在此处,并未出去,也没理会曲歌住在哪里,只知道她在外面,随叫随到,每日还会送来各种丰盛饭食。 这样安逸的日子,这样安逸的环境,实在是修炼的好时候,研究的好地方。 只要不离开这个山谷,招呼一声,哪怕是丝竹管弦都能够顷刻间齐备,更不用说其他。 药材迅速送来了,还是配好的,连同多余的那些都分开放着,让人一眼可见诚意。 曲歌亲自烧水注入,木桶热气蒸腾的时候,再把一样样药材按照先后顺序放入,宽大的衣袖被左手撩起,右手一样样放着药材,水温过热,简单的几次放置,手上便被蒸汽熏得微微发红,连同一张素白的脸上也多了些桃红之色。 眼含秋波水,手撩云雾湿,美人艳如斯,无情也动人。 任青坐在一旁,看着曲歌把药浴弄好径直离去,一语未说,与那动人的容貌相比,她的心,着实是木石,根本不会为他物所动,他也懒得与其多说,与喜欢不喜欢无关,庙里的菩萨再好看,谁又会真的去喜欢那样的木头美人。 君既无心我便休,这一点,不仅是对男子而言。 心思只是略微飘动了一下,到底是美人呐,美色美色,从来都是视觉最直观,最容易让人起心思。 坐到浴桶之中,感受着药浴带来的酸麻感受,任青没有枯坐,再次运气内力,查看在药浴情况下内力运行时候会有怎样的变化。 对于内力这样的新生力量,他觉得做再多的观察都不为过,每一种力量,若是不能够正确地掌握它的原理,又怎么能够放心使用呢?越是强大越是容易反噬,所谓的走火入魔,不正是为内力而设的吗? 就在任青这种为内力几乎废寝忘食的研究之下,名剑山庄的吕栋也没闲着,兵马很快拉了起来,早在浮云山建立的时候,名剑山庄就想过逐鹿天下这件事,只不过当时的庄主错失时机,并没有放弃自己在江湖上的超然地位。 结果呢?结果成了如今的皇室天下。 这一点,吕栋是极为不满的,私下里提起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抱怨,若是那时候当机立断,如今岂不是他们吕家天下? 为了这个目标能够达成,他的父亲为此准备了好久,只可惜先帝纵然再平庸,却懂得知人善任,一朝的能臣干吏,哪个都不是能够轻易拉拢的,这一等,就等到了如今。 “六次亲征?哼,真等到他六次征伐完了,还有人吗?”对于民众的苦,吕栋也是极为清楚的,那些十室九空,那些流民易子,若不是因为所有的粮食都成了强征暴敛来的军粮,又哪里会把他们逼到那步田地。 连一年三熟的南方都已经出现了成片的空屋,北方是什么情况,不看自知。 窗外烟雨蒙蒙,这江南的雨总是能酥软了英雄的骨头,吕栋倚靠在软枕上,他的腿上,一个丽人正枕在那里,仰面看他,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乱那长长的青丝。 “女人不是人么?”丽人嬉笑着问,声音中有笑意,脸上有笑意,言语却温温柔柔,好像在说一句絮语。 “是啊,正是有你们,我才敢这般放手。”或许因为名剑山庄一开始倚重的浮云山就是少庄主夫人建立的,这里多收女子,很多情况下,女子也比男子好用,至少一眼看去能够让人放松警惕。 用了心思,也能成为某些大人物的枕边人,真正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甚至策反一些职位不高的大人。 毫不羞惭地说,吕栋能够一起事就有如今宛若占据半壁江山的架势,就是因为他有了足够的枕头风,至于那些不为此所动的人,很简单,江湖人士起家的吕氏,对他们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事实上,眼下真的是很好的时机,名义,他们有了,势力,他们有了,地盘,从来不曾少过,钱财,更加不曾或缺。 那么多年的名剑山庄,说起来是个卖剑的,但,名剑和普通刀剑的价格哪里能够等同,不敢说富可敌国,只是养活如今的兵马,却是足够。 但,这对吕栋这个一心想要争天下的人来说,还不够! 皇帝虽死,北方的那些兵卒却还在,尤其是这第六次亲征未成,那些再次招募扩充的军队并未有任何的减员,哪怕被那些大将军当机立断分割了一些,剩下的也足够让人垂涎。 吕栋有些贪心,他一早就把自己定位到了天子的地位上,自然不愿意平白损失人口,所以这才形成了对峙格局。 至于北方,那些分裂开来的头领都是见识短小之人,有些抱着愚忠的念头等着看新出炉的殿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按兵不动,有些则想着先扫清周围再一争江南,实在不行,割据一方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与之同时乱起来的还有江湖,名剑山庄在江湖上经营日久,自然不乏人才使用,暗杀,行刺,挑拨离间,一招招都做得不留痕迹,若是不出意外,吕栋的确有自信的本钱。 “他可还安住?”对于那位殿下,吕栋并无多少尊重之意,从小长在山野,自以为侠义的武夫,能够跟自己争什么吗? 丽人抬手掩唇,笑声悦耳,“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安坐之人呢?倒是个武痴。” 吕栋嘴角一勾,也笑了,武痴么,痴了才好,“多送些秘籍过去,到底是殿下,不能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困死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改错字! 正文 第182章 永历十年春,名剑山庄的兵马踏过了分开南北的长河,第一次把代表名剑山庄的金黄龙形旗插在了北方的大地上,立国为许,同时,一直作为名剑山庄旗帜的任青也不再是一个空泛意义的“殿下”,而是升级成为了“陛下”,成为了许帝。 为了尽快获得整个天下的掌控权,自封为大将军的吕栋不得不接受一些人的投降,而这些人的投降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为了安抚他们,也为了不激起他们的反叛,许帝需要真正接见一下这些降臣。 “陛下,这龙袍如何?” 金线绣龙,说起来简单,但若要把这龙绣得如此气势恢宏,仅仅一个巧手的绣娘是不够的,用了近百道工序,百余个绣娘,历时一年多,方才能够得这么一件龙袍。 吕栋的目光落在那耀目非常的龙袍之上,这料子的材质也是极好的,仿佛自带明光,如日如阳,让人无法逼视。 “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瘦了些。” 任青的身材并不是魁梧型,却也没有这么瘦,龙袍穿到身上,腰身胸膛紧绷绷的,动动手臂,还不影响活动,于是,看了一眼旁边儿的吕栋,若是他穿,自然是合身的。 作为名剑山庄的庄主,吕栋的武功也是不错,名剑山庄的家传武学在江湖上并不算多么出名,若是要排个一二三,也只是二流,但,能够弄到那么多的武功秘籍,连一流的都不缺,可以想见,吕栋自然不会不去选择更好的,所以,他的武功怎样呢? 几乎就在有这样想法的时候,精神力已经自动扫过吕栋,吕栋身子紧绷,在任青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他有了一种紧张感,这种面对威胁才有的本能反应,让他收敛了一些心中的想法。 “陛下若是觉得不好,可让她们改过。”威胁感一晃而逝,吕栋却没有再放松下来。 这是他和任青的第二次见面,这一次,他没有带面具,名剑山庄整肃好兵马之后,隐藏就没有了必要,再者,既然他当初是以浮云山的名义请人,如今又是名剑山庄出头,只怕眼前人早就清楚其中纠葛了。 “不必,反正也穿不了多少时候。”任青很自然地解开外袍扔到屏风上,重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自来到这里之后,吃穿住用,没有一项亏待,他平时穿的衣服虽然看着样式普通,但材质价值都是不菲。 仅冲这个没有亏待,任青便不愿意跟吕栋发生什么矛盾,他是不会做皇帝的,又何必非要为了这个不存在的利益与人争锋。 在这点上,虽然两人都没有具体谈过,但彼此之间的共识还是存在的。 最开始,他在房间中看到的武功秘籍都是比较低等的,二三流,甚至不入流的都有,就连医书,也是最普通的那种,后来,书架上便出现了一流的武功秘籍,一本,两本,三本… … 他一样样钻研过去,纵然有了成果——比如说那被碾成粉碎的玉杯,他也不曾试图离开浮云山,到外面去做些什么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更多的武功秘籍,有些残篇也出现了。 能够成为残篇的多半都是一些传说中有名的存在,而这些秘籍之所以成为残篇,多半也是因为抢夺的人多了,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后人事后回忆写成的,研究的价值自然比一流的秘籍还要高出不少。 能够放心将这些东西送来,可见他和吕栋已经有了些共识。 虽是如此,但许帝这个称号,到底是一个刺,容易破坏之前的默契,为了免去一些麻烦,任青也不介意把话明说一遍。 “这几年,我也看明白你是要做什么了,野心有,手段也有,对百姓,也不缺仁爱之心,换做是我,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想做皇帝,许帝这个称呼,实在是多次一举,北方且不说,南方却是人心所向,你直接称帝也无不可。” 任青在这一点上,极为看不上吕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想要后世存下什么好名声不成?既然他敢把这些武功秘籍摆到他眼前,也知道他修炼有成,那么他就不是存着日后相害的心思,任青这才愿意多和他说两句。 北方那些人早就不成气候了,不说他们心思各异,就是心思一致,总也要被粮草拖死,更何况,名剑山庄手上的江湖势力,总比那边儿的一盘散沙要好得多,两房相较,胜负都是迟早的事情。 吕栋便是直接称帝,那些人难道能说什么吗?最开始的时候,旗帜或许有用,但到了这一步,无论什么样的旗帜,都是骗人骗己而已,用处已经十分有限了,等到他真的成功的那一刻,甚至还会成为累赘。 因为这几年吕栋所提供的条件算不上差,任青自觉跟他无仇,也愿意看到这天下繁荣欣然,便不想以后再生出什么波折,坏了如今的这份平静。 吕栋讶然抬眼,看了一眼任青,评价他粗中有细都是后一刻的思维,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却是,是谁跟他通的消息? 软禁到底不那么光明正大,哪怕待遇不错,但对此地的监视,吕栋从来不曾放松过,保证这里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那么,外面的那些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头已经划过了不少怀疑,目光甚至从窗子跃出去,瞧了一眼不远处恭敬站立的曲歌,对方的神情毫无异样,而任青… …目光再次转到任青的脸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坐到书桌前,拿起了一本秘籍在看。 任青不知道吕栋心中所想,他素来不爱用精神力控制别人思想,自然也不愿意用精神力去探听,察觉到他的目光,略想了想,到底是被剧情熏陶的,对这些疑心重的人,他自有一些心得,叹口气,放下书说:“咱们所求不同,你追求的是天下至尊,天子之位,我追求的是天下大道,武功之极,为什么三流的秘籍修炼出来的武功会不如一流秘籍,为什么同样一本秘籍,同样的修炼时间,最后的内力却是不尽相同,一流之上还有超凡,超凡之上,可还有入圣?若是真的入圣,又可能得天道?” 很多修仙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武功之极,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那所谓的飞升,是不是就是直接到一个修仙界去了?又或者是另一种的转世投胎,只不过不曾洗去记忆? 还是说… …生死之谜,超脱之谜,总是让人费解而痴迷。 因为系统的存在,任青从来不觉得死亡是怎样的恐怖,同样,若是不找点儿事做,他也觉得自己失去了对生命的珍惜,不知道该怎样尊重自己又一次的人生。 做到最好做到最高,就是极致了吗?为了某个明确的目标而努力,还是积极向上那种,听起来挺励志的,似乎也挺热血的,但,他真的没有那份儿激动,就算是失败又怎样?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无限的下次好像铺了无数的后路,永远不需要他踌躇,为了可能的失败而紧张担忧。 同样,他的成功,也有无数条路可以走,系统带来的无限穿越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每一个不同的世界,他都努力发现一些新的东西,然后让自己有点儿追求去学习,一次次下来,他若想要成功,随便往哪个方向努力一下就行了。 就好像高三的学生去考小学考试一样,脑力碾压简直毫无压力。 这个时候,一眼就可以看到的成功,对他同样没有了吸引力,没有积极向上的奋斗劲儿,没有担心失败的忐忑感,人生,还剩下什么呢?按部就班平静如水地度过每一天吗? 不是不行,而是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在呢?不能说没有意义的人生不是人生,但没有意义,对任青来说,便是一种危险了。 长久的穿越,新鲜感固然有,但疲惫感同样也是累加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突然就厌倦了呢? 好像总是在做小学生的卷子,毫无新意,幼稚可笑,却还要一道接一道地做,重复地做,谁不会厌倦呢? 他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想想就十分可怕的一天,那么,他就总要钻研点儿什么,太容易的不要,太困难的,若是长久没有答案,他会执着去追索吗?任青自己也不太清楚,但他决定先去做,在那之后,自然会有答案。 时间总是会给人一个答案,无论是怎样的回答。 想到这里,任青回过神来,看到有些出神的吕栋,笑着说:“你看,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虽然从来没有做过皇帝,但,为什么要做皇帝呢?他从来不想为更多的人负责,他想要走的,是自己的路,自由的由自己选择的路,在这一点上,系统也不会成为他的负累。 吕栋看着任青的笑容,十分真实,他的眼神清澈,眉宇之间也不见纠结压抑的神色,这几年,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这些秘籍停留,愿意在这里心无旁骛地研究他的武道。 第一次把“武”和“道”联系在一起想,突然也有了些脑中一震的明悟,吕栋叹了一声,说:“我信你,但我不信陛下,这个,麻烦陛下也签了吧。” 黄绢之上,早就誊抄好的退位诏书字迹清楚,连同皇帝的玉玺都已经印上,查的不过是一个签字,又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告诫罢了。 “签什么名字呢?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对外界宣告我的名字的。” 任青这个名字是属于江湖的,属于皇室的,则是另外一个名字。 “陈麟。”吕栋接过任青手中的笔,一笔一画,在黄绢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很好。”任青点点头,又听吕栋说了两句明天接见大臣的事情,便目送他离开了,精神力能够感知到他又跟人说了什么话,不外是关于自己的,也没多少新意,彼此的目的都达到了,还算有了一次愉快的交谈,任青的心情不错,重新拿起书来,继续钻研他的武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今天总算早点儿了! 明天平安夜了,大家都平平安安啊!至于吃苹果,随意,还可以选择橙子嘛,心想事成! 我又发现前一章有错字了,改错去! 再次改错字!以为更新的大家要失望了!以为双更的也要失望了,我一改,它的日期就自动更新,很像是双更的改错字! 晚安! 正文 第183章 永历十二年秋,北方再无遗患。 “陛下,还请更衣。” 寿春殿这座殿宇历史悠久,却并不是历来皇帝居所,虽然各朝皇帝都会凭着自己的喜好选择所居宫殿,但这里,通常都是为了太后准备的,哪怕与正殿相隔不远,到底偏了。 从这宫殿的选址上,任青便有些明白吕栋的意思了,作茧自缚,说得就是他那种人,明明已经想好要怎样一步步往下走,但看着别人踩到自己头上,到底还是有些不顺意,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捧上去的,哪怕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要几天呢? 任青并不想要多等待,他等得起,但只怕某些人却没耐性等下去了。 宫殿中自有宫女,有些是当时就留在宫殿中的,有些时候后来那些投降来的将军大臣找来的,良莠不齐之下,对于任青这位陛下,都恭敬到了十分,至于曲歌,那个从来不会逢迎的早就被挤到了后面去,她也不为此所苦,远远站着,有些浊世清高独赏的样子,却不知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濯清涟而不妖。 华丽的皇袍加身,并不是之前那一身,这一身早就有裁制好的衣料,如此一来,倒是十分合适。 谁不喜欢穿舒适的衣服呢? 任青的脸上露出了些愉悦来,身上也自然显现出了几分气度,不是做皇帝的气度,他从没做过,不知道皇帝该有怎样的气度,但他穿上了这身龙袍,便是怎样的气度,都是皇帝的气度了。 他的血脉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他的气度,是数次穿越养成的优越漠然的姿态,若是着意收敛也还罢了,此时此刻,随着这身衣袍显现出来,变成了一种天生的高人一等。 被内官簇拥着,任青榻上御辇,脚不沾尘地上了祭台,祭祀天地,这是每一任帝王登基之前都要做的事情,也唯有祭天之后坐在那个皇座之上,他才算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这世间,又哪里有真龙呢? 任青的脸上挂着似有还无的笑容,目光漠视过一片人头,对那些激动万分的人群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意,他们之前便已经见过,很多人还都对他表示了忠心,那副“老臣早就盼着这一天”的脸孔,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多么忠心的大臣,实际上呢?若不是被逼无奈地投降了,一个个还不都是土皇帝一样听诏不听宣。 名义上,任青这个许帝已经当了很久,起码两年了吧,但事实上,唯有这一天祭天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许帝。 祭文是早就准备好的,为了表示皇帝的诚心,他需要自己照着祭文宣读,当然,这一份祭文不会太长,谁也不敢考验皇帝的耐心,又或者皇帝会不会读错,要知道祭天马虎不得,一个磕绊都会是大错。 任青事先不知道这道手续,祭文被递到手边的时候,他才扫了一眼身侧那个貌似恭敬的吕栋,如今,他已经是内相了。 自然,说法很好听,说是他原本就没有兵马,兵马都是朝廷的,是属于皇帝的,所以这才做了文官,事实上,这不过是一种借口,远的不说,就看这些侍卫,他这个皇帝下令,恐怕都使唤不动一个吧。 懒得与他这些小动作计较,任青明显地笑了一下,接过那篇祭文,一个混迹江湖的大侠纵然认字,却不一定能够认得出书面词语的读音,就好像很多能说白话的人不知道文言文一样。 这种程度的难堪,恐怕也不是什么故意为难,不过是让这个祭天名不副实,让许帝出些错误,不要被上天承认而已。 虽然从不信这种东西,但既然人家这般使绊子,任青反而要反其道行之,一字一句,他大声读出,竟是没有一字错误,便是那些生僻的词,多音的字,他都准确无误地念出了正确的那个。 这并非需要多么高深的手段,只要通过精神力稍稍留意一下身边这位颤颤巍巍的老博士就好了,祭文出自他手,他竟然不自觉地轻念出声,这声音,恐怕他自己都听不到,但任青却能够通过精神力准确捕捉,剩下的就是同声翻译都会做的事情了。 祭天后面的仪式,无论是烧掉祭天的那篇文章,还是其他,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等到一切完毕,一众大臣叩拜在下首,三呼万岁的时候,真是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天地间,唯有祭台上的任青能够独立,他的脚下,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一片朱紫仿佛铺在地上的云霞,明晃晃的戈矛时而反射过一丝耀眼的光线,让那经过折射的阳光好似划破雾气的利剑,直刺入灵魂的颤栗。 精神力异常地活跃起来,连同体中的内力都奔流地快了一些,若瀑布倾泻而下,只把条条经脉当做了宽阔的河床来冲刷,当做了深沉的潭水来击打,血液涌动的吵杂声似乎也传到了耳中,恍惚间,有那么一霎,任青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这个天下,而天下,也确实在他脚下。 “陛下。” 吕栋压住眼中的嫉妒,快了,再等等,不要着急,再等等,筹谋多少年却还是先要把别人捧上台,就好像是自己垂涎已久的桃子好容易成熟了,非要让别人先吃上一口似的,心里说不出的不得劲儿,却还要忍着。 再看任青好像木愣了一样站着不动,他索性起身,提醒了一句。 任青目不斜视,抬了抬手,“平身。”随着这一句,他从容坐在了准备已久的龙椅之上。 龙首就在手边,掌下能够感受到那龙鳞雕琢的精细,金光灿灿的椅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无法忽视的重点,何况此时,感觉到来自吕栋的注视,任青又笑了,这把椅子多好啊,那么多人争抢,他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动心,但… … 新皇登基,第一道诏令是要宣告天下的,这一条关系着基本国策,甚至可以体现皇帝的喜好。 很多人都以勤政爱民为旨,便是先帝,那个愿意举国之力六次亲征,完成自己打仗愿望的昏君,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诏令都是大赦天下,其他皇帝也多如此。 到了任青这里,“朕今日登基,第一道诏令便是让位于吕栋,内相吕栋文能治国,武能安民,当为天下主。天下,有德者居之。” 就这样让位了? 吕栋心中多少纠结忐忑,甚至为了任青不肯让位而做出的种种预防手段,此时看来都是小人之心了,但,他一点儿也不感到高兴。 那些话,听起来是赞扬自己的,其实呢?这般局面,他若是直接应下,还不知要背上多少骂名。 “臣惶恐,臣… …” 不等吕栋推辞,任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解开了外袍,让那件华丽的龙袍自然垂落在龙椅之上,他站起身来,摘下了头上的九旒冕冠,那长长的珠串总在眼前垂着,真是十分影响视线啊! 分量也着实不轻呐。 摘下冕冠之后,觉得头都轻了许多,任青微微晃了晃脑袋,笑着对一众懵逼的大臣说:“如果没人愿意接手,且容我挂冠而去。” 金光璀璨的龙椅靠背正中是个龙首模样的凸起,任青把九旒冕冠挂在了上面,扭身就离开了。 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轻功便已经使出,那些侍卫倒是还能拦上一拦,他们常年习武,又在皇帝身边儿,反应总能比别人快一些,及时一些,但,拦吗? 他们心里头都清楚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也就是没有听到命令,犹豫的这一刻,便眼睁睁错失了拦截的良机。 吕栋的脸色铁青,谁敢真的下令去抓皇帝?刚刚祭天登基的皇帝扭头就挂冠而去,哪怕一直有心让其让出那个位置,但,真的被让了,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如果吕栋身在现代,看过某个言情剧,估计就会从那一句“我要让你穿我穿过的嫁衣”上面悟出什么,哪怕是人人争抢的皇位,自己谋夺来的,和别人尝了鲜之后扔掉不要的,到底不一样。 “这,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的性子竟然是这般吗?” “难道… …” 能够在两年之内收复北方,吕栋付出的努力自然不少,而这也导致他原本忠心的人马被掺了沙子,便是眼下,这些随着他跪拜的大臣,也有不少都是各有心思,毕竟,天下才刚刚安定,就像是任青留下的那句话“天下,有德者居之”。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拿这个作为目标,因为,以血脉传递的皇位到此被让了。 这般情况之下,吕栋哪里还敢沽名钓誉做些推辞,没有陪他演戏的那个,万一真的有人厚颜无耻地上去自认有德,他难道要上去跟人打一架抢回来吗?想到那样的情景,吕栋的脸色就像是浸了墨汁一样,黑云密布。 不等一种大臣反应过来,吕栋快步走到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皇冠带在自己头上,龙袍也草草披到了身上,因为着急,宽大不合身的龙袍有些吊儿郎当的,衬着内里的紫色官服也显得极为可笑。 保持着这么一副样子,吕栋状若无事地坐在了还有余温的龙椅之上,心里膈应得不行,面上却还要厚着脸皮说些场面话,表示他遵照皇帝旨意,登基了。 不敢挑个什么黄道吉日,另择时间祭天,趁着天色还早,忙着弄出一篇祭文,令老博士念了,烧给了上天。 仓促之间,哪里有什么好文章,老博士年龄大了,早已不复当年的才思敏捷,只把之前的文章增补几字,重新念了一遍,有些地方,仓促到“麟”字都脱口都不曾改。 好在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听他念的通顺,也没人去仔细听,吕栋一心想着如何安排之后的事情,要压住这些大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室血脉,说起来简单,但奈何天下就认这个,他一个外人,平白登了皇位,可真的是开了个坏头。 心里千般思量,面上滴水不露,到底是把这登基之事坐实了,如此,勉强就有了些大义名分。 早已远去的任青自然可以想见吕栋的为难之处,离得远了,越是想,越是想笑,索性就大声笑起来,笑声震动肺腑,内力随之流转,忽而一声长啸连绵不绝,隐隐有了些明悟…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让就让了,我让了,你且坐吧。 哈哈,痛快极了,一时收不住,差点儿过了今天了! 平安夜快乐! 顺便,圣诞节快乐! 另外,没有双更啊,还是一更,(以前都说日更的,突然觉得这样也不和谐,难道因为更的种类是文字,大家便可以这样**对方吗?)之前是改错字! 哈哈,晚安啊! 正文 第184章 从来都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吕栋成为皇帝之后并未更改帝号,到底是才平息了战乱,骤然更改太多会让人产生不适,便是换了皇帝这件事,上层也引起了不好的动荡,只不过碍于吕栋掌握的兵马,暂时还没有人跳出来说什么。 成为许帝之后,吕栋每日要处理的事情都多了不少,或许是因为下头还有些人心不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动辄上奏,偏偏还不能不当回事,很多小事中透露出来的东西往往更加容易让人心惊。 明亮的火烛快要到了尽头,新的蜡烛被拿过来,换灯之际,明暗变化,吕栋忍不住疲倦地放虚了眼神,从一团团墨色之上抽出神来,揉了揉眉心。 “陛下又是为了什么烦恼?” 宫装丽人巧笑倩兮,柔声问着,靠过来,用一双柔嫩的手轻轻按压着吕栋的太阳穴,吕栋闭上眼,任由那柔荑轻缓地在头上活动,能够被他信任到这般的人,实在是少有。 “今年的年景不好啊!” 战乱之后,必然要休养生息,他自认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奈何上天并不给力,旱灾,蝗灾,一波接一波报上来让人应接不暇,朝中已经有大臣暗示需要他下罪己诏了。 这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皇位终究有人认为是来路不正吗? 这都两年了,就没消停过,明面儿上没谁敢公然闹事,私底下,若不是还有江湖上的势力作为耳目,恐怕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陛下何必心忧,总会过去的。”丽人不轻不重地说着,她的心智计谋都不弱于人,奈何,身为女子,她要表现更多的便是自己的柔美之处,不能够太聪明,最好笨一点儿,才能更让人喜爱。 吕栋并没有被安慰到,却还是领情地睁开眼,冲着丽人笑了一下,顺手搂过她来,笑着说:“有解语花在此,哪里有什么好烦忧的。” 长夜如春,次日一早上朝,不曾解决的问题还是会被旧事重提,吕栋并没有马上说出什么解决方案,也没有露出烦躁不耐的神色,在他的示意下,曾经的下属,如今的朝堂重臣也有人站出来表示态度,说的却是立后选妃事。 这是大事,自来皇帝就怕后继无人,尤其先帝的例子明摆着,若不是他自己贪图打仗,不怎么理会后宫,没有留下一个半个的骨血,又哪里轮得到任青成为旗帜,被人招摇过市。 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垂头不语,心思各异。 之前还是分疆裂土的土皇帝,转眼间就成了听命的朝臣,他们心中的确还有些活动,但要是明刀明枪地举兵反叛,他们有没有那样的实力,最终也只能暂且忍下,等候时机。 如果… …如果家中有女子成为后妃就不一样了,若是家中女子生下子嗣,将来的皇位岂不是顺理成章回到自家骨血手中么? 这也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的想法,却把大部分人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压了下去,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啊! 吕栋冷眼看着下面朝臣的神情各异,心里头冷笑,一个个真的以为他是那么昏庸无能的吗? 若要利用女人,恐怕名剑山庄才是最擅长的那个,不然怎么会有浮云山? 朝会之后,吕栋难得觉得耳根子清净了,回到后宫,就看到宫装丽人悄悄垂泪的样子,一时心下不忍,这位跟他多年,无名无分,到底还是亏待了,这般想着,两人又私语几句,温情脉脉。 哪怕地方上还有各种灾害,但是皇帝立后选妃这样的大事,听起来还是足够喜庆,让不少人分了心思,之后又传出什么皇帝祭天祈雨的消息,还有什么龙凤和谐自当普降甘霖的说法,许多民众信以为真,反倒觉得皇帝是个好的了。 衣着普通的任青在茶馆歇脚的时候,听到人说起这样的事,又想笑了,原还以为吕栋是怎样的仁君,到底也是逃不开跟朝臣妥协的这条路,分化联盟,他几乎能够想到之后后宫开展的种种都是为了皇帝的如此目的,等到那些心有异心又不能轻易处置的大臣消失之后,希望这位皇帝还没有被红粉骷髅们磨去了最初的志气。 美人乡英雄冢,希望这位自来最会利用美人的皇帝不要把自己也断送在这上面了。 这样想着,他却没有多话,哪怕看到了一些形色可疑的江湖人士,也只是压低了斗笠,不去抬眼看,这些人都是来寻找他的,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太上皇,谁都不会喜欢。 他很理解吕栋如今的选择,对方已经足够重视,派出的人都是一流的好手,但却不知道他的武功已经不再局限在一流的范畴了。 挂冠而去之后,心情舒畅之下,竟莫名有了一些感悟,这种感悟并没有对内力水平有更大的提升,却让“气”变得不一样了,和精神力结合起来的气场让任青自己都吃惊了一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内力竟然也是可以跟精神力结合的,只不过这两者发挥出来的作用过于压迫,并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操控的,且入门的门槛也太高了,若非他的内力已经到了那般地步,根本无法和精神力结合。 自然,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问题,他们或许明白人定胜天的信念之力,却不明白精神力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他们也许会在无意识中增强自身的精神力,但却不懂得更加具体的修炼精神力的方法,这样一来,不要说无法达到内力积累的那个点,连精神力也无法达到足够的量,两者无法配合起来,永远都无法发现这种“气”,也不会有类似的问题。 茶馆中有人说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任青耳力好,也听到了,又是没防备之中,想要笑,一时呛住了,咳嗽起来,帕子捂了嘴,咳嗽的样子有几分书生的文雅,待拿开的时候,雪白的帕子上多了些鲜红的血点。 内力的修炼在他看来并没有到达极限,但没有更多的辅助手段,他却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经脉上的裂痕,那些细微的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裂痕就好像蛛网一样密布,这种情况下,少有寸进,便是经脉尽断的下场。 内力,到底还是太过霸道了。 任青去看过大夫,他这种江湖人的病,普通的大夫很少能够看好,有几个江湖上的名医倒是看出来了,却也没有滋补之外的好办法,且滋补的方子也不便宜。 并不是发愁钱财,任青秉持作为一个大侠必要劫富济贫,从不为钱财的事情发愁,但他也不想为了煎药而忙碌,太麻烦了,目前对内力的研究已经进入瓶颈,他也找不出其他提升的方法,靠着时间磨其实并没什么意义。 走遍了大江南北之后,任青定居在了浮云山附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从吕栋成了皇帝,这片地方,名剑山庄连同浮云山,都因皇帝故乡的美誉而出名,当地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帝,把周围一些小村落都迁走了,还不去人上浮云山砍柴打猎。 属于皇帝班底的那些人都跟着皇帝走了,如今都城才是他们的重心所在,这里充其量只是一个退路,密道什么的留下就是了,其他的并不需要多加经营。 逮准了这么一个空子,任青选择了浮云山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就住了下来,凭借着高绝的轻功,来往买卖都极为方便,一次性采购上几日所需,日常便不再出来。 看过那么多武功秘籍,自己的武功又到了这种地步,任青决定自己写一本汲取各家之长的武功秘籍,若是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 博采众家之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事情真正着手才发现问题所在,任青从最简单最普通的内功修习方法上入手,花费三年时间,方才书成,心头一喜,便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墨迹未干的书页。 笑容还未扩散便终结在嘴角,随着书成,不自觉又进一步的内力终于把经脉逼到了断绝之路,任青的头耷拉下来,未及放下的笔落在一旁,一团墨黑混着血色让纸面污浊不堪,字迹再不可辨认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敢来这里,这座小小的山头,小小的木屋就成为了任青的坟墓,纵然是他想过千万种死法,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狼狈地死掉,猝不及防之外还有些no zuo no die的道理。 却也不算白死,起码下一世,若是还能练武,便知道所谓的武功之极,内力之极,若没有救命的灵丹,缓和经脉的灵力,便只有把自己逼死一条路能走,必然不会再在这条路上不撞南墙不死心了。 说到底,当世界不支持内力化气的时候,所谓的武功之极,破碎虚空,也只是武者的妄想罢了。 为了一个妄想,耗尽心血,死了也没人收尸,若是吕栋知道不知要如何笑话他的蠢,然而,若干年后,自诩聪明的吕栋也犯了皇帝的通病,妄图祈求长生,用丹药把自己给毒死了,也不知道这种死法算不算更蠢。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相信,能这样作的才是主角。 圣诞快乐啊! 改错字! 正文 第185章 “这里才是真正的龙兴之地?” 小伙伴有伤在身,喘息都费力的感觉,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一贯侠女风范的范晓柔完全飒爽不起来了,脸色微微泛红,不敢去看小伙伴那俊逸的容颜,心里虽然好奇龙兴之地怎么会是这样平凡的浮云山,却也还是搀扶着小伙伴往上走。 哪怕受了重伤,有了些弱不禁风的架势,化名欧阳的三皇子还是未曾改了自己那从容体贴的脾性,听出范晓柔的好奇,一边忍着身上的伤痛,一边说:“世人都以为名剑山庄是先… …先帝之父的龙兴之地,却少有人知道,这片因为邻近的浮云山才是真正的潜龙之地。” “龙兴之地,潜龙之地,有什么不一样吗?”范晓柔自小习武,对文学上的知识所知不多,她学的从来不是闺秀名门的文章,自然不懂得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区别。 三皇子并不嫌她聒噪,听得她问,便语调和缓地给她讲述了那少人所知的历史。 很多人都以为许帝是先祖名号,事实上,在先祖之前,许帝另有其人,那人本是江湖上的大侠,从不知自己的身世,后来被先祖寻到,软禁起来,在当时的皇帝故去之后,便以那位的旗号起兵,这才有了兴家的开始。 之后登基的祭天仪式上,那人直接挂冠而去,禅位先祖,先祖于同一日登基,称号不变,这才让民间误以为此许帝与之前的乃是同一人。 这一段隐秘,若非皇家人,也不会清楚。 而浮云山,便是软禁那人的所在,所以又被叫做潜龙之地,与之相比,龙兴之地多半指的都是名剑山庄的原址了。 范晓柔听得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这些故事,却也没想过对方怎么知道的,一时又是感慨又是纳闷:“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人,给个皇帝都不做的。” 她只知道,若是有人送自己一场富贵,让自己当个公主,她却是求之不得,恨不得当下便抱着金元宝亲两口才好。 三皇子跟范晓柔这段时日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听到她的口气,哪怕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心中所想,轻轻地笑了两声,一时间,竟是连身上的伤痛好似都轻松了些。 这个女孩子,没有温柔脾气,没有漂亮长相,却是总让人放松下来,也是难得的好了。 他张张嘴,正想再说些她没听过的让她吃惊一下,便觉范晓柔身子一僵,轻声道:“不好,有人追上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三皇子那副强撑着的脾气,直接把人横抱在怀,脚下轻点,身形一闪就往前跑去,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三皇子心中诸多别扭来不及细想,就被带着“飞”了起来,月色不明,林深丛密,黑暗之中,还有不知来路的敌人千里追袭,三皇子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怎么就碍了人眼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自然,身为皇子,对那个位置,他还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前头那位哥哥太强了,大哥长他三岁,却是正宫所出,又是父皇最喜爱的长子,下头的从他往后,哪一个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偶尔心动,到底还是有着自知之明,从不去与之争抢,奈何,到了办公事的时候,他不过办得漂亮了点儿就… …到底还是应该听些劝告,不要把那些贪官污吏都弄进大牢,都是大哥的人呐。 若说他想要凭着这点儿微末功劳跟大哥对着干,那是绝对没有的,但偏偏事实这般,大哥又是那样说一不二的脾性,真说不好会不会想要干脆利落地除了他这个反骨。 先祖是从江湖起身的,连带着他们这些皇室子弟也都有了些江湖习气,不说好不好的,反正一言不合就干架什么的,绝对是有的。 大哥受影响最深,常常被父皇说酷似先祖,所以… … 范晓柔轻功极好,哪怕带着一个不怎么会武功的负累,也顺利逃脱追捕了,只不过逃的方向有些迷乱,这也怪不得她,浮云山早就被封了起来,她从没来过,这里的草都长得比人高了,哪里还能分得清东西南北,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一处小山头,竟然看到了一座屋子的影子。 “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么霉,才碰到你这个倒霉鬼。”范晓柔大口喘着气,胸脯随着喘气而起伏,文弱的三皇子被她公主抱着,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他的武功虽然算不得极好,到底还是家学渊源,夜视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隔着几层衣服,紧贴着皮肉的体温和柔软,都让他有些不自在,忙道:“既然没有人追了,且放下我吧,我自己还能走。” 之前,他就是这样倔强着,才被范晓柔扶着上山,如今… …范晓柔撇撇嘴,也没反驳他的话,随手放下了他,动作虽然随意,举动却还有几分小心,并不让他的伤口因这样的动作而牵扯到。 “到底你还是为我挡了一剑,我也救人救到底,放心好了,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路上多看了一眼,见对方长得好,范晓柔就记住了,本来没想怎么样,不过是少女怀春的小心思,看看也就罢了,她这个侠女走南闯北的,也没有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羞涩腼腆,跟人对上眼了也没躲避,还笑了一下。 当时人家身边跟着一堆护卫还有马车什么的,范晓柔也没主动上去打什么招呼,这些富贵人家轻易可是看不起人的。 谁知道,歇脚之后再往前走,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就看到一场厮杀,有备而来的刺客一方把他们那些人杀了个七零八落的,范晓柔一心行侠仗义,想也没想就去救人,结果救人的时候,这位也没闲着,看着人家一剑刺过来,傻乎乎用身体去挡。 两个人差点儿没被人串成糖葫芦,被绊了手脚的范晓柔当时就想骂这个小白脸猪队友,再转头看到对方受了伤还对她笑的欣慰傻样,莫名其妙她就没骂出口,然后就多了一个累赘了一路的小伙伴。 好么,救人救到底,就送他回家好了,谁知道这位不要回家,非要去什么龙兴之地。 范晓柔也听过这个名号,以为是名剑山庄,虽然那一片现在不让旁人进,但… …她的犹豫再一次拜倒在小伙伴的白痴笑脸之下,偷偷摸摸地进来了,谁知道竟然又要往浮云山跑,眼下,这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多谢晓柔相救。”三皇子面带笑意,轻声又道了谢。 “行了行了,都说好了的,要给金子作为酬谢,我也不白赚你的,这一路,也是卖了力气的。”范晓柔好似不耐烦地说着,脸上却泛过些许红晕,小伙伴俊逸得讨人厌。 如之前那般搀扶着三皇子进了屋中,木屋破旧不堪,看得出当年搭建便有些随意,一扇门轻轻一碰就开了,正要进去,范晓柔目光一凝,一声尖叫就在口边,硬是被她压了下去。 三皇子身上还有火折子,这时候擦亮,屋中的情形也历历在目,最显眼的不是那简单的床铺桌椅,而是趴在桌子上的那具尸骨。 衣料已然腐朽,白骨犹有暗光,面朝门口的骷髅足以吓哭任何一个柔弱女子,幸好,范晓柔并不在其中。 三皇子虽然看着文弱,却并非没见过尸骨的人,皱着眉,拿着火折子,点亮了那已经结了蛛网的蜡烛,蛇从破旧的衣服中钻出,吓了他一跳,手撑桌子,目光自然落到桌角上的一叠纸张上,镇纸压着,薄薄一沓,并不像是随意放的。 拿起镇纸,小心地翻过那些纸张,都是极好的纸,只是上面偶有错字,墨黑涂过的地方着实不少,但细细看下去,目光却是一亮再亮。 但凡有武学根基的人都知道这样一篇功法极好极妙,只是这好在哪里,妙在哪里,总还要人细细思量过方才知晓。 见三皇子并不害怕那尸骨,范晓柔也定了定心神,走近了一些,看到那些纸张,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似是一篇极精妙的武功秘籍。”三皇子面带喜色,这般说着就要给范晓柔看,范晓柔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此时却犹豫了一下,见三皇子面上毫无纠结吝啬之色,方才看了起来。 “可惜了,不曾写完。”三皇子看得快,看完这般说了一句,抬头再看,已然是天色大亮,“如此前辈,不当无人归葬,晓柔,你我一同把他葬了可好?” 看到小伙伴说着已经去找东西挖土了,范晓柔的情绪就有些复杂,大家族的小白兔还真是可爱啊!“行了,看你那点儿力气,我来吧,你去找个东西装殓。” 少顷,一个小小的坟头在木屋旁边立了起来,挖土的薄木板直接成了无名墓碑,桌上那些轻薄的纸张时间久了,不堪揉搓,化为粉末。 三皇子可惜了一番,也没说别的,被范晓柔搀扶着下了山,重新到了浮云山中,在密道附近,他和范晓柔告别,就此离去。 多少年以后,范晓柔混入宫中行刺皇帝,被曾经的三皇子当场擒下,同样的武功同样的路数,不一样的是彼此的立场,“侠以武犯禁”,朝廷与江湖,终究不能平行。 那一场因缘际会,终究败给了时间和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番外,主角终于入土为安了。 正文 第186章 苍龙山,莽原。 高大的树木遮蔽着青山,层层叠叠的翠色好像一片望不尽的碧绿海洋,海洋之中,偌大一片平原潜藏其中,随风起伏的叶片背面是银色的,伏下时好像一条银色斑纹的巨蟒在其中穿行。 “这里的气息真是污浊!” 树枝之上,有声音轻轻地说,看不到踪迹,那枝桠似乎被什么踩了一下,下压然后弹起,晃动,踩了枝桠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不,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太快了,快到那绿色的身影一晃,好像一片青叶随风而荡,接着就落到了另一个枝桠上去,两者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远得好像是一个正常的随风飘逝,只不过速度快了些。 “有什么办法呢?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类,竟然想要穿过莽原,真是找死。”一个身影停驻在更高一些的枝桠上,他穿着黑色毛皮衣裳,柔滑的毛皮好像是猫科动物的,暗哑的光泽度总想要让人抚摸一二,他对自己的这身皮毛也是十分喜爱的,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抚摸着肩上的毛皮。 另一个身影也于此时停驻在相邻的一棵树上,那绿色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碧绿的头发,还有碧绿的眼,连同那一身碧绿的衣裳,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偏偏身材修长四肢匀称,看着又跟人没有两样,那一张白生生的脸哪怕故意作出凶恶厌烦的模样来,也是好看得紧。 一看便是山精树魅的存在,事实上也的确是这苍龙山里的一个草木妖,自名青华,天生喜爱植物纯净的气息,凡有兽类,尤其是人类,他最是讨厌。 “不,不对,黑子,这里还有一个气息,好像是幼龙。” 青华是草木妖,对于气息的判断天生敏锐,这般说着,他已经向前行去,莽原这地方古怪得紧,也只有那些人类喜欢在这里探索探索,他们这些苍龙山的妖精,都不爱到这地方来,从本能里觉得将要走远一些。 被称作黑子的脸色一黑,早说了他不叫这个名字,不叫这个名字,偏偏这个家伙就爱这样叫。 心里头不太乐意,但到底被叫得多了,也知道反驳没用,又听得“幼龙”之事有些好奇,这才紧跟着过去。 污浊的气息就在莽原外围,幼龙的气息也在那里,幸好此地并不深入,看到那三三两两的尸骨之后,青华这般想着直接发动术法让土地翻涌,用草木的根系把那些尸骨拖到地底,免得污了眼。 莽原上的草是银背草,这种草是莽原独有,三年生的银背草自身带有毒性,十年生的其毒已烈,会因阳光曝晒而逸散在周围,无论人畜,哪怕是他们这些苍龙山土生土长的妖精,若是进来也会中招。 青华是草木妖,到底好一些,知道如何排毒,如此,勉强走过这一段距离,他却是再不愿意往里面走了,讲真,那幼龙有还是没有,着实跟他无关,奈何龙宫势大,若是被他们知道有幼龙而无人救助,恐怕苍龙山也不得安宁。 苍龙山以龙命名,自然和龙有关,据说这里曾是一条苍龙的领地,后来沧海桑田,龙族多爱水,那苍龙自己走了,这里便也成了其他妖精的居所。 这莽原便有传说是苍龙曾经盘踞的所在,这才有了这种独特的银背草,当然,和常常在龙族所在生长的龙涎草不同,而这不同之处到底在哪里,青华却未曾听得那么具体。 “果然是一条幼龙,竟然还是金龙!” 尸体都被拖到地下之后,地面之上便清爽了很多,除去那些人带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条幼小的,还不如青竹蛇大的金龙便呈现在眼前,它的状况不太好,眼睛闭着,呼吸微弱,那身金色浅浅淡淡,若非青华这等妖精好眼神儿,恐怕都要当做淡黄色看了。 但那鳞片之上的光华,尤其是那片逆鳞,还有那小小的未曾凸显的龙角的金点,都是格外鲜明的。 “还真是一条小金龙。” 黑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皱着眉,这周围的银背草虽然被那些人除去了很多,奈何多年生银背草的毒性是会随风飘散的,他在这里到底不能久待。 见得青华没什么动作,他便上前拎起了那条小小的金龙,这动作或许大了点儿,金龙的眼皮子撩开,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又闭上了。 黑眸中的精光乍现,黑子对这条小金龙有了些兴趣,“是那些人从哪里偷的?” 妖精跟人类,说不上是生死大敌,有些妖精和人类嫁娶生子,有些妖精则和人类仇恨相杀,这里头的区别也多了去了,人类中有捉妖师,妖精中也有以杀人食人为乐者,放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也不能直接说哪个种族有错。 黑子作为妖精中的一员,自然不会跟人类同流合污,也不会去理解人类的种种作为,谁都以为自己是食物链最顶端,自然不会认为杀了下层从属吃有什么错。 所以,提起人类来,虽然口气听不出来什么,心里头却难免有一层不喜。 人越来越多了,总是到苍龙山来的人实在是让人很烦,尤其是那些不老实的,偷吃妖精生下的蛋,捕猎妖精的子嗣,哪一样不令人厌恶? 黑子还不曾娶妻生子,对这些人类的痛恨还不是太深,那不喜一晃而过,又说:“他们倒是长本事了。” 龙性喜淫,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能够被称为真龙的只有一种,便是纯金色的龙,这条小龙虽然颜色暗淡,但那身金色却极为纯正,不过是太小并未长成,连鳞片都透着柔软,便被盗取出来了。 真龙成长不易,若非如此,恐怕这世间也没有其他妖精的活路了。 人类和龙族哪个更讨厌,自然应该是人类,但龙族… …呵呵,黑子不怎么想要理会那种霸道的东西,以前见过一次,真是太讨厌了! “不管从哪里偷的,碰到了总不能不管,还是送回去的好。”青华最不耐烦这种麻烦事,却又最见不得事情,若有了事,放着不做,总还是会成为他的心病。 就像这一次,明明本能畏惧莽原,但因为闻到了那些污浊气息,还是忍着不舒服往这边儿来了,非要处理干净了才肯回去休息,明明他休息的地方离这里那么远,根本挨不着的… … 或许是因为这苍龙山的草木妖只有青华一个吧,他天生神通能够跟这些林中草木交流,这才把整个苍龙山都是做自己的“保洁”区域,不愿意让那些污浊影响了他的清净。 “送什么送?”黑子并不赞同这个主意,“你是没见过龙族的霸道,只怕咱们捧着小金龙过去,还不待说什么,就要先得一个偷盗真龙的罪名,然后被他们打杀了吃肉,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想来他们不爱吃草,或许能够饶你一命。” 早年间,黑子曾偶遇过龙族,对方霸道傲慢的样子实在是令他记忆犹新,所以他说的这些,还真是差点儿发生过的事情。 青华叹了一口气,也不吭声了,他可不想去拿性命赌一赌龙族吃不吃草。 “既然是你发现的,就归你了,我不管了。”离开了银背草的范围,黑子一蹦三丈远,顺手把小金龙往后一丢,直接丢到了反射性接住的青华手里。 小金龙弹了一下,又被一只手按住了,一只眼睛睁开了一瞬,斜了一眼捧着自己的人,又不感兴趣地闭上了,一张龙脸上,如果能够有一个表情,那定然是“生无可恋”又或者“百无聊赖”。 上一世还是人呐,上上上上… …多少世都是人呐,怎么这一世就成龙了? 【获得“真龙气运”。】 想来想去,也只有上辈子祭天登基之后得到的这一句系统提示有关,小金龙又翻了翻脑子里头的剧情,很好,整个剧情都跟金龙无关,所以他是穿错了? 已经恢复了些能量的系统并不能够进行太复杂的解释工作,对于这种状况,小金龙无奈之余也只能自己思索,他又翻了翻,剧情仍然是上帝视角,讲的主角是一个叫做安易盛的农家子弟的故事,如同之前的那些原主一样,这位也是某个悲剧的制造者。 好像是一个聊斋故事那样,这个农家子弟救助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让其躲过了大蛇的吞食,之后就是兔子变成美人报恩的妖精故事,安易盛是个聪明人,他发现了兔子的妖精身份,没有慌慌张张找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道长,也没有莽莽撞撞直接把兔子杀死了事。 他假装不知道,然后一点点儿说生活的困苦,没有米了,好,兔子是妖精,能够变出米来,自然这些米是不可能无中生有,而是从其他地方用挪移之类的方法弄来的,总还是有主之物,不过这些米并不大量,一时半刻,能够屯这么多米的人并不会发现少了些许米。 但,米只是一个开始,想读书,想举业,同窗有后台,后台还挺大,他也想有,不然怎么能够拼得过那些不讲究规则道理,只讲势力的人呢? 兔子是妖精,有迷惑人的法术,于是费尽周折找了个大官儿迷惑对方,让其当了安易盛的远房亲戚,听闻他读书辛苦,特意来帮他,一步步把他提拔起来… … 事情做得越多,越是隐瞒不了,最后被发现身份的妖精只有死路一条,谁让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安易盛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也被迷惑中的一员,平平安安地看对方被扒皮抽筋,死无全尸。 看完剧情,小金龙只想骂一句渣,不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终于不是人了,撒花恭喜! 晚安! 正文 第187章 从剧情中回过神来,小金龙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棵树上,青华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绿色的头发随意散开,由着清风拂动,他优哉游哉地依靠着树,本来放在手上的小金龙被他随后搁在了一片叶子上。 小金龙实在是太小了,细细瘦瘦的,放在宽大的叶片上,像是给叶子加了一根金黄的花蕊。 睁开眼睛,动了动,叶片失重,小金龙立刻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尽量保持着平衡,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至少眼下有些困难,微弱的精神力让他无法跟身旁的生物沟通,而且,这生物虽然生得好看,但一看就不是人,还真的让他有些迟疑。 虽然刚醒来的时候有些混沌,但两人说的话他还记得,能够称呼人类为“人类”的,多半都是异类。 就好像所有人介绍自己所处方位的时候不会特意说“这是地球”一样。 异类,是什么呢? 经历过魔法世界,也见过这种稀少的发色,第一时间,小金龙以为这是魔法世界的,但,联系剧情,虽然让他变成了龙族这么离谱,但总不至于剧情也发放的是另一个世界的,那么,这些异类就只能是妖精了,跟剧情中的小白兔是一个族群的。 下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小金龙闭上了眼,与其看这个叫做青华的绿头发睡觉,他还不如自己好好修炼精神力,同时尝试一下其他力量能否修炼。 尝试的结果很喜人,精神力自然是没问题的,灵力竟然也可以,最令人惊奇的莫过于内力了,不再是人的身体,经脉的走向都有不同,按理说内力是不可能修炼成功的,然而,按照以往经脉运行的方式套用在现在的身体上,好像把圆形强行拉成椭圆型,修炼出来的一丝内力竟然也能够挪移一个周天了。 竟然三种力量都能修炼,真是… …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小金龙最明白一点,很多世界的力量都是独特的,好像魔族的那种魔力,离开了魔界那个环境,就会被克制,而在其他世界,那种魔力是完全不存在的力量。 灵力、内力,同样也是这样受限制的力量,就连精神力,在一些世界也会被刻意压制,修炼到极限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偶尔能有两种力量可以兼容,就已经让人很惊喜了,如今竟然三种力量都可以,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太大,实在有些让人不敢吃了。 修炼灵力会吸收外界的灵气,小金龙害怕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瞥了一眼微眯着眼睛的青华,没有继续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灵气,他再次闭上眼,专心致志用内力行走全身经脉。 这具身体的经脉非常结实,即便他如今的内力还不够强大,但行走了十遍下来,竟是连最微弱的伤痕都不曾有,或许是因为灵气充裕的原因? 空气中的灵气十分清新,那种感觉,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自由呼吸,每一次交换,都能够感觉身体中的污浊之气似乎被排出了一些,这种感觉太好,容易让人上瘾,小金龙不得不努力克制着畅快的**,努力地进行枯燥的练习。 内力的修炼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不停地腾挪已经产生的那一丝内力,每一个周天运转下来,都会有一些增加,这种增加比较微弱,十二个周天之后,就必须要休息一下,以前是因为经脉会受不住这样的强度,现在则是因为暂时只能增加体质,显现不出什么必要性的内力没有精神力更要紧。 每到一个世界,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小金龙都会选择优先修炼精神力,他习惯了这种力量,没有精神力的扫描,睡觉都不会安心的感觉。 感觉到经脉饱胀之后,他就立刻转而去修炼精神力,在脑海中凭空构建精神力的修炼场所,这种构建本身也是对精神力的一种锻炼,精神力弱小的时候,仅仅是构建就足够修炼了。 现在正是这般,修炼场所仅仅构建了一半,小金龙便压抑不住困顿,从假寐变成了真睡。 “真是够折腾的。”青华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终于不再修炼的小金龙,语气有些嫌弃,眼神却是欣赏的,能够开了灵智多么不容易,很多妖精都因此不再努力修炼,而是向往着人世间的种种繁华,便是那些幼生期的妖精,也都一个个心性跳脱,只想着吃和玩儿,平白浪费了时间。 青华是草木妖,草木成妖不易,一旦成了便是成人模样,思想也较一般的妖精成熟许多,这林中草木都是他的眼睛和耳朵,这片范围之中,没有他不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也正是如此,每每看到那些只知道玩儿的小妖精,他都会有种愤其不争的感觉,若是草木开灵,必然不会如此浪费时间。 实际上,青华这般想实在有些狭隘了,草木妖并不食肉,天生没有孽债,一旦成妖,只要不做坏事,以后等级晋升是妥妥的事情,波折都不会有,时间不仅不是他们的阻碍,反而是促进成长的助手。 只要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够有足够的阅历,足够的学识,足够的修为。 那些动物却不一样,哪怕是食草的动物都不敢说自己并未害命,这林中生物何其多,踩死了蚂蚁也是伤了无辜性命,这般算下来,哪里能够一一历数罪孽。如此这般,等到晋升时候,便有雷劫等着。 妖精多是靠自身能力硬抗,多有抗不过者,这样一来,修为越高,反而越是容易被雷劈,实在找死了。 现实情况如此,也怪不得那些妖精爱慕人间繁华,反正一旦成妖,寿命足够挥霍,何必非要吃苦受累,以后还要被雷劈死呢? 抱着及时行乐的心理,那些妖精没几个能够在苍龙山中安坐修炼,多是在人类之中定居的。 如今剩下的这些,多是因为产子之事才不得不回来。 妖精生子与人不同,怀胎时间不同都是小事,关键是怀胎期间,极为容易变成原形,生下孩子的最初,孩子也是原形模样,随着日子增长,开了灵智的自然会成为妖精,不开灵智的,则会被母亲亲口咬死吃掉,补充营养,便于重新化作人形。 年龄还小,尚且不能掌握变身技能的小妖精,有些被母亲变了人类孩童的模样带走,有些则是依旧留在山中蹦蹦跳跳,在母亲的看护下长大成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小妖精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母亲的悠哉生活,哪里又会努力修炼,所有的努力不外是向往人类世界,这才不得不努力修炼,至少要像个人,才敢出去走动。 近两年,人类之中的捉妖师越来越多,连苍龙山外都经常能够见到其足迹,不少妖精为了以策万全,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到了苍龙山,这里的莽原虽然大家都不爱去,但到了危急时刻,还是能够进去躲一躲敌人的。 对于那些银背草,他们还好,那些人类则是更为惧怕。 青华漫不经心地想了些事情,他身为草木妖,便把这一方草木都看做了自己的,对草木爱护有加,之前的那些人类,若不是伤了太多草木,他也不会理会,非要追过去收拾,谁知道他们自寻死路,一头钻进了莽原之中,最后死了个干净。 如此,草木损伤的仇也算是报了,青华便开始想别的事情,这小金龙他是不会送回去的,但留在此地,将来被发现到底还是麻烦,看他自己也能修炼,不如扔到别处去,由着它自己修炼? 妖精之中,对外来说是一个族群,但是内部划分却要复杂许多,就以狐狸精最多的狐族来说,又能够以地区皮毛等划分为十六族,各有不同之处,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全然交好,甚至有仇恨到借助捉妖师的手除掉对方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妖族,也多有或大或小的矛盾,好像兔子跟老虎不能并存一样,食物链的上下从属位置,虽然因为彼此都是妖精有了些削减,但仇恨到底是少不了的。 这其中原因也很复杂,妖精生下的孩子不都是妖精,有些不开灵智的会被母亲咬死吃掉,有些则会被其他妖精偷吃,这些属于大补之物,对自身的好处极大,但,自己吃的,别人却吃不得,如此就有了仇恨。 青华耳目灵便,知道不少类似的事情,苍龙山上的妖精,可没有一条心的说法。 就是青华自己,若论真心,他倒是觉得那些妖精都死绝了才好,省得天天吵得耳根子不得清净。 自然,对于捉妖师那些人,青华也希望他们都死绝了,必要的时候,甚至不介意亲手杀死几个。 相较于应该仁善慈弱的草木妖,青华的性格有些极端,只他这些想法都是藏在心底,从来不曾对外人表露过,其他人,包括那只傻乎乎的黑豹子,都觉得这位是面冷心热的那种妖精。 此时,面冷心热的妖精青华用宽大的叶片把小金龙一裹,随意使了一个腾挪之术,就把这个麻烦扔到苍龙山之外了。 这个过程中,青华的眼睛一直闭着,这般他的记忆中就不会有这一段的具体经过,如此,若是龙族真的追查过来了,他大可以推脱一二,说不定是叫过路的鸟儿叼走了呢?看着像条虫子?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是精灵,但是妖精也差不多吧! 早都想好写这个的,还存了一章的稿,太难得了! 不知道大家喜欢不!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系统受到的损伤极大,所以得到真龙气运之后,并没有办法很好地运行,储存到合适的地方,于是这个世界,就变龙了! 从人到龙,这是一段怎样的心路历程... ... 晚安! 正文 第188章 苍龙山下,罕有人居。 按理说,苍龙山环境这么好,除了莽原那些银背草实在剧毒无比之外,山中的动物植物都不少,怎么也能够供应人类所需,不应该没有人靠山吃山,奈何,准备到这附近居住的人总会碰到一些诡异情况,一传十,十传百的,便都离得远了些。 知道危险还往上冲的可不是普通的民众。 因为妖精们那些装神弄鬼的恶作剧,苍龙山方圆百里之外,才能见到零星的村落。 这日正是午时,阳光正好,哪怕是勤于耕种的农人也会在树荫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一片碧绿的叶子卷飞过来,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青叶落到地上之后舒展开来,露出了一条金灿灿的长虫,顽皮的孩子们早就回家休息了,剩下的大人们,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哪里有功夫去寻那亮亮的颜色去看,也就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这条长虫。 长虫,哦不,小金龙任青——即便变成了一条龙,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人,至少灵魂是人,如此就需要有个人的名字,索性沿用了上个世界的名字,反正这龙身想必也是因为对方成了真龙天子而来的,如此也算是搭配。 在青华使用法术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其实是能感觉到一些的,但是太弱小了,乃至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够随着对方操作。 幸好,那位也不是要害命的,叶片停下来之后,任青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旁边无遮无挡,离那些在树荫下乘凉的农人尚远,又不在对方的田间地头,如此也算是安全了,但,这可远远不够。 挪动着身子,试着爬行,内力的流畅运行到底是有好处的,尤其这世界也不缺灵气,他动起来一开始觉得不习惯,后来便发现爬行的速度也很快,四脚着地这种走路方法还真是… …实在应该庆幸一下他不是真的长虫,否则该怎么挪动身体才能向前呢?方向都不好掌控。 爬入附近的草丛中,任青稍微松了一口气,这里的草不太高,远没有苍龙山中那样茂盛,但至少能够遮挡一下这身金灿灿,免得惹来逮人。 他特别明白人面对异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尤其是他这样奇货可居的异类。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蜥蜴,会不会有人把它当做蜥蜴?那样,或许能够安全一些,毕竟,对于古代人民来说,龙总是具有另一重特别重要的象征意义的。 在草丛中蛰伏也并不能够让人多么安心,仗着有了些精神力能够扫描周围,任青再度闭上了眼,认真修炼,没有能力,再怎样的想法都是虚妄。 等到夜深,任青仔细寻了一棵树爬了上去,没有身体之前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这身体是个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关于这身体的未来剧情,听青华他们的口气,龙族似乎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也不想贸然投到哪一方去,万一对方存了歹意,他就是自寻死路。 与其那般生死由人,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有了实力,也有了决定命运的能力。 本来修炼实在应该找一个好地方,但任青现在腿短,又不会如同真龙那样腾云驾雾,难道真的要一路爬过去吗?东西南北都辨不清楚好吧,而且,哪里算是风水宝地呢? 精神力可以探查灵力的浓厚,但这个世界是有妖精的,那些风水宝地,难道没有妖精占据吗?如果有,凭他如今这般风一吹就能跑的样子,难道要跟对方斗一场吗? 且,争斗的下场未必还能这般安然无恙。 对于麻烦,青华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那种,然而任青知道,若是他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若不然一开始就不出面不伸手,否则,直接捏死了事,捏死一条龙难道就会比捏死一条虫更费力吗? 又不是同类,完全没有同情或者怜悯的感觉,就算是日后麻烦找上门,也可以死不认账,反正又没什么证据。 任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十分认真地自我反省了一下,这样是不是太没有爱心了,不好不好。 树冠茂密,树上的日子还算安稳,然而等到快要入秋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熬了,叶子掉的多,哪怕还有黄叶挂在树上,能够遮挡一下任青的那身金色鳞片,任青也觉得不那么安全了。 尤其是,他的食物没了。 入秋了,小动物们会往苍龙山中跑,任青也想去,奈何他第一次来到苍龙山地界的时候,就被藤蔓绊住了,心知那样专门绊他的藤蔓必然不是自然生长的,却也只能够无奈地听之任之。 如此,临近村庄生活的他就很难找到食物了。 内力的修炼本来就需要大量的食物,源自阴阳术的灵力修炼,也从没有能够辟谷这样的好处,而且,或许是因为金龙属于至阳性质,灵力和精神力再怎么配合,也无法利用阴阳术招来鬼魂使唤,更不用说那种几乎只有某国才有的式神了。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到了这里了?” 娃娃脸的书生背着书箱向一位大爷问路,大爷听了他问的地点,笑着告诉他走错了路,见到书生有些沮丧脸,连忙说:“不要紧,不要紧,就是偏了些,从这里走,过去右拐,哎哎,你怎么不分左右啊!右,右!” 大爷比划着,右手使劲儿往外拐,好像要把胳膊都翻过去似的,那书生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换了个手,跟着大爷比划了一下,见到大爷点头,这才放了心,一张娃娃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显然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左右不分这个毛病。 书箱就像是一个双肩背包,只不过是藤编的,左右竖起小小两根短杆,必要的时候可以撑起雨布遮风挡雨,太阳大的时候,也可以撑起一块儿布,遮遮日头,十分方便实用。 任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装备,很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现实中,他倒是去过古代,却不曾见过这般的,或许是以前没留意? 想想那些褡裢什么的,这种书箱看着可时尚多了。 书生经过树下,任青悄悄地垂下身子,在书箱经过的时候直接滑到了箱子上,既然能练内力,他便依旧使了轻身的功夫,可是费了好大劲儿 ,才让这四肢短腿儿能够这般灵活轻快。 大约是太累了,书生毫无察觉,依旧向前走着。 任青盘踞了一下,发现书生没什么动作,便把身子一缩,从并未合拢的盖子缝隙之中钻入了书箱里,他如今的身量还不大,反倒像是越修炼越小,如果说以前看着还想小长虫,现在再看,便真的跟虫子差不多的感觉。 ——这可能是修炼不得法吧。 已经是异类了,还沿用人类的修炼方法,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的时候,任青闻着书香,突然有些困倦,想了想,钻入了书页之中,蜷在里面睡着了。 书生是要进京赶考的,他路上走错了方向,耽误了些时间,为了不延误得更晚,必须努力赶路。 害怕再次因为左右不分出了差错,后来停下来的时候他就问路,也不是以前那种抓紧时间读书的架势了。 如此这般,紧赶慢赶,终于到京的时候,正好没有误了考试报名,紧跟着就是考试,带来的一箱子书,没看上几本就进了考场。 考题还算简单,书生发挥得不错,出来之后跟一帮同乡同窗的友人联络感情,也没怎么摸,直到放榜,果然榜上有名。 考中的这些个就是准官员候补了,虽然没有钱,想要去个好地方不容易,但一旦补上,那就是官了,七品也是父母呐! 书生在京中又等了几个月,这期间,自有人抢着来供奉他,他也不挑剔,觉得那人家不错,便同意了婚事,他家中父母自然有人去报信,等到信件往来说定了婚事,他补官的事情也妥当了。 对方怕他反悔,迅速把婚事给办了,这才给他置办行李,让他拖家带口地去地方上赴任。 岳家是商人出身,多少有些市侩俗气,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妻子,自然是只看东西的价钱,哪怕书籍值钱,但是看丈夫那一箱子旧书,破破烂烂地倦了毛边儿,便有些看不上眼,寻了个说辞,让对方同意卖了。 书生也没怎么犹豫,这些书都是很普通的书籍,只不过是科考要用而已,但谁考上了官还要去看啊? 就好像高考过后扔书的那些人一样,一朝富贵,他对这些旧书也没了以前爱不释手的感情,新婚夫妻,正甜蜜着,当下就同意了。 旧书还是值几个钱的,尤其是这种原主人已经考中的,那些人,哪怕曾有一套书籍,也想看看中举的人书上记了怎样的笔记,但翻看两本,发现平平无奇之后,也就不太看得上眼了。 一箱子旧书,就又回到了书店,偶尔有几本能够单另卖出去,剩下的还在书店中摆放。 一直沉睡不醒的任青随着睡眠越缩越小,如今已经如同文字一般大小,不仔细看只当做是墨点了,蜷缩成一团的它依旧是金色,却因藏身书脊位置,并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所寄身的那本书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书架上蒙尘。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是在强行卸载天使之心的时候遭受重创的。 真龙如何修炼?吸收龙气!——原谅我一时兴奋剧透了。 晚安! 正文 第189章 “少峰,又来看书啊!” “啊,伯安,你也在。” 这家书店并不大,比邻闹市,也并不是什么看书的好地方,奈何有一样好处,书便宜,虽然旧书居多,上面还有他人的旁批,但便宜书,总能够吸引一些寒门子弟过来。 书店老板姓杜,是个和善人,对寒门子弟总是多一份笑脸,也不拒绝他们过来看免费书,只要不损坏就好,自然,读书人面皮薄,给了面子,也没人真的厚脸皮到看一天不给一文钱的,多少买本书,或给一些看书钱,实在给不出来,也会拿自己抄的书抵上。 这店中不少书都是这样来的,自然,读书人的笔迹多少有些不一样,有些书籍流传得广,抄得也多,有些则相对少一些,没什么新意。 听到外间的声音,埋头看书的杜老板抬了抬眼,因是熟客,笑了一下,也没多说话。 那两个青年也不高声交谈,低声说了两句,便各自拿了去看,店内窄小,并不设座位,两人便对着书架站着,举着本书在看,若有人进来看别的书,也会给人让让位置。 “少峰可是好眼光,这本是一位进士的旧书,上面可还有不少批白呐。”结账的时候,杜老板瞅了瞅陈少峰拿的那本书,一眼便道出了来历。 陈少峰有些讶然,正要摸钱的手顿了一下,一般来说,这样的书籍都会比正常的旧书贵一些。 “老板可别哄人,这样的旧书,哪里能是中了进士的人的呢?莫不是哪里淘换来的,这样蒙骗我们吧。”赵伯安以前上过当,画了钱结果买回来的是赝品,可是丢了大人。 “胡说,老朽是那种骗子吗?”杜老板有些生气,吹胡子瞪眼睛的,这种老学究的做派一出来,赵伯安先怕了,学堂老师也是这样的,实在是被打手板打怕了。 瞧见赵伯安缩头不吭声了,杜老板这才捋了一下胡子,沉吟道:“这个数吧。” 他比划出了一个巴掌,反复两下,陈少峰松了口气,不算是太贵,只是到底有些贵了,读书人的面子最是紧要,他咬咬牙,把钱掏了出来。 其实对这本书,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看重,只不过在这里看书不是一日两日,日日都白看,他都觉得自己脸皮要掉地上被人踩了,好在这本书也是科举必考的一本,家中本就没有,这才狠了狠心买了回去。 赵伯安与他一同出的书店,路上还在不停说他被老板给坑了云云,陈少峰本来心里就不是很得劲儿,闻言愈发不痛快,却又不好表现,只能一派君子作风,告辞到家之后,呕着一口气,甩手把书扔到了地上。 这一番折腾动静有些大,也是时候到了,任青直接被惊醒了,精神力一扫,方圆百里都在范围之内,这增幅,吓了他一跳,什么时候睡一觉能够长精神力了? 再仔细瞅瞅,才发现不仅是长了精神力,连同内力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幅,只是那种内力到底还是需要勤加修炼,这般增长,根基虚浮,并不是好事。 同样增长的还有其他,任青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然他就知道除了精神力,灵力,内力之外,他体表的金色愈发灿烂了些,连同那些鳞片的硬度也都不可与之前等同了。 “时间这么久了啊!” 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面前的书生明显不是自己那时候跟随偷渡的书生,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念头一转,好像是要伸懒腰那样,任青从散开的书页之中爬了出来,他的四肢依旧短小,但有力多了,爬行的姿势以他的观感来说还不够优雅,但出现在陈少峰面前,就颇为神异了。 只不过,不等他看清,金色一晃而逝,竟是消失不见了。 他吓得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书,好半天不敢捡起,那是什么?金色的,虫子? 随着任青每走出一步,迈出一爪,他的身体都会长大一些,他爬出书页范围的时候,又与长虫类似了,只不过龙头还有头上的双角都愈发明显了一些,不像之前,只是那样一点。 龙族的修炼很少如任青这般,天生血脉强大,他们无须多加修炼就能够增长修为,学会法术,强悍的身体更是少有敌手。 任青却不同,青华和黑子以为他是真龙,才引以为异,却不知,若是真龙降世,一开始便不会是那样弱小的模样,也只有任青这种因为真龙气运作祟,这才有了龙身的伪真龙,才会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早产儿模样。 那时候,若是任何一个龙族见到任青,都会觉出其中古怪来,说不定反而会打杀了他这冒充龙族血脉的东西,但偏偏他运气好,碰到的是不知其中区别的外人。 又或者说,那两个妖精都讨厌人类,把什么锅都扣在了人类身上,这才对他的身份毫无怀疑。 从另一个方面,这也说明了人类的强大,不然怎么会让那两个妖精连想都不想就确定人类能够偷走纯金幼龙呢?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任青脚下却没有停,虽然用一条四爪蛇的身体用轻功挺奇怪的,但习惯了,那速度还是十分让人满意的,再加上已经增强的精神力能够对来往行人进行无指定目标的泛范围干扰,相当于“迷惑咒”的一个作用,会让人注意不到周围的事物,他的走动也就容易多了。 先去找吃的,灵力再多代替不了饭食,感觉肚子饿了的任青目标极为明确地向着某家酒楼的后厨去了,因为他的想法,他的身材局限在类似蛇类的长度和粗细上,行走也方便多了,从房梁上直接隔空取物,一张大嘴垃圾桶似的,一口就把东西给吞了。 任青一边吞噬着跟自己体积体重相差极大的食物,一边想,龙族吃东西跟蛇也挺像的,说不定还是近亲呐。 吃饱喝足之后,不管酒楼里的大厨怎么疑神疑鬼,怎么打骂帮佣,他甩甩尾巴,走得极为潇洒,醒来之后,突然觉得太阳更温暖了,风更轻柔了,心情都好了很多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恹恹的状态,这是怎么回事? 觉得满足的任青找了个没人住的宅子安家,京城之中,这样的房子还不少,多是某官员的产业,只不过该官员去任上了,于是这里就留下了看家的,那些下人,但凡有点儿规矩的,都不敢住主人家的卧房,平白给任青腾了地方。 吃饱了就睡觉,睡好了就找东西吃,有了精神力开启干扰,任青的活动自在了许多,走在房顶上的时候,好像在街道漫步一样,看下头的人来人往,看上头的蓝天白云,偶尔鸟儿会经过,有些成精的鸟见到他都要发出一声惊叫:“怎么有龙在这儿!” 然后迅速振翅高飞,远远地躲了,生怕他对她们不利的样子。 任青偶尔无聊了,也会故意作出捕食的样子,吓唬吓唬小妖精,说真的,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妖精还真不少,有一回,一个妖精直接被他吓出了原形。 正好是在闹市之上,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娘子转眼间成了一只狐狸,周围顷刻大乱。 那狐狸趁乱逃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任青一眼,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任青表示无辜,他其实就是好奇多看了两眼,谁知道那狐狸心理素质那么不好,立刻就变回了原形。 类似的乱子还有几回,有些时候任青都刻意收敛了,奈何他的身份实在是吓人,吓妖精,慌不择路的妖精总是轻易就暴露了自己。 一次两次,城里就多了捉妖师的身影,之前他们也在,只不过多在地方。 天子脚下,很少会出现妖精的。 “你说你看见妖精了?” “是,看见了,就从那书里爬出来的,金色的,蛇一样。”陈少峰被问话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就捉妖师找到自己了,那次所见,他也只是跟赵伯安说过一次,自然,说得十分神异,成功获得若干吹捧,也把上次的“受骗”变成了“幸运”。 捉妖师是个麻杆儿样的老者,他沉吟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陈少峰一个个都老实回答,回答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说谎,等到捉妖师走了,这才想到自己怎么答得那么老实,想到传说中捉妖师的某些手段,他也没再去想,反正这些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那本被捉妖师带走的书,陈少峰并不是很在意,也不知道那东西爬出来的时候怎么弄的,书中部分字迹上都有焦黑的痕迹,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自然不好再用。 掂量着捉妖师给的那两锭银子,陈少峰的心思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不准备再提起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的任青还在某家房顶上晒太阳,顺便瞅着下头的捉妖师,看起来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啊,到底是怎么捉妖的呢?总不会是黑狗血之类的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了,晚安! 正文 第190章 “是真龙。” 捉妖师这个行当是十分有组织的,对于一些妖精的划分,他们也更加清楚,说起来有些可笑,好多小妖精还是从他们这里得知世上还有怎样的妖精存在,至于他们自己,是很少能碰到那些大妖精的。 “真的是真龙吗?” 真龙不是都在龙宫之中吗? 真龙跟普通的龙不一样,那些普通的龙要或打杀了,只要不被龙族发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去为它们出头,然而真龙不一样,这世上的真龙都是有数的,且有天道支持,不看人间那些帝王都号称是真龙吗? 图的就是那一份天道支持。 也正因为如此,龙族虽然也是妖精之属,却让这些捉妖师们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且看看再说。”精瘦的老者沉吟了一下,翻开了手上的书,真龙待过的地方自然有些不同,这书上不仅留下了对方的气息,甚至还有了一定的运道加持,只可惜那书生不知道,否则… … 把书页合拢,书揣到怀里,老者一本正经地说:“总还有些其他的妖精,想捉那些。” 随着他的这个决定,京中隐藏的那些妖精算是倒了大霉,一个个妻离子散的,好不凄凉。 “怎么京中这么多妖精,竟是比地方上还要多。” 一般来说,人怕妖精,妖精也怕人,人若是多了,妖精都不会出来的,所以捉妖师们经常要去一些偏僻的地方寻那些妖精,翻山越岭更是家常便饭。 京城是天子脚下,天子有龙气庇佑,龙乃群妖之首,按理来说,京城之中,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多妖精,龙气对它们天然有着压制作用,且所有的灵气都会优先供应龙气拥有者,它们也没法继续修炼。 难道,真的是沉迷于这世间的繁华? 捉妖师中也不是一个个甘于贫苦的,那些修为上没什么进步的,对捉妖这件事也不那么热衷,常常找一个繁华的城市,直接定居了,拿以前捉过的妖精役使,得一些高人的名声,换得钱财花用罢了。 还有些,直接会跟权贵人家合作,助其家宅纯净,不被妖精侵扰。 真正的捉妖师自然是不屑于这些人为伍的,但却仍然免不了这些人在捉妖师的队伍中越来越多,在一些人看来,捉妖师这是堕落了。 那么,妖精呢?现在的妖精,是不是也都堕落了呢? 不再在深山老林之中好好修炼,一个个跑到这人间成亲生子的,难道也是贪恋那世俗金银富贵? 妖精越捉越多,捉妖师们的心里却都有了各自的盘算,天下将乱,则妖孽横生。 任青每天的生活好不逍遥,除了日常的修炼之外,他睡醒了就吃,吃好了就去屋顶上趴着晒太阳,懒洋洋地瞅着下方的街景,这一日,他依旧如此,却被人发现了。 “真的是真龙!” 发现任青的是那位精瘦老者,一般人看不透任青的精神力干扰,老者也是机缘巧合,一双眼曾经有了些缘法,这才得了一只妙目,能够看出一些幻想之类的东西。 精神力并不能单纯作为幻术来看,但它产生干扰的原理倒也与之雷同,如此,被看穿了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知真龙因何驾临京城?”老者脚下一动,身子便飘然而起,直接上了屋顶,隔了一段距离,与任青说话。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不至于让任青抬头看他,也不至于让声音无法传达。 “想来便来了。”任青的身体是龙身,而他修炼的程度远不能化形,说话自然是没办法的,为了不发出某些不雅观的声音,他直接用精神力与老者沟通,换得对方诧异慎重的眼神。 龙族血脉强横,很多初生龙族就能开口说话,积累足够之后,直接化形便是完美的人形,之后再修炼,若干年后,修为有成,方才能够这般不开口跟人沟通心意。 老者这样一想,愈发觉得看不清任青的深浅,完全不知这位特殊经历,却是跟那些龙族反着来的,精神力沟通凡是对方最简单方便的手法,倒是其他化形之类,没有指导,自己不知从何做起。 “殿下有所不知,这人间帝王号称真龙,便要借用真龙之气,殿下天生真龙,殿下若在此,帝王借气不成,反而龙气外溢,人间便要大乱,这越来越多的妖精,便是明证。” 老者一番言语,不全是好心好意,真龙并不是能够轻易打杀的,何况这位的修为一时看不透,倒不如指点它往别处去,哪怕是祸水东引呐,也总好过两败俱伤。 任青又不是真正的幼生期,一听就知道这老者是想让自己离开,至于这一番理由,他拐着弯儿说了两句,托龙族胡搅蛮缠蛮横霸道的福,老者根本没怀疑他的拐弯儿其实另有目的,一一都答了,还颇为详实。 这些知识一下子补充了任青的三观,让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多了些,也让他听得愈发好奇,天南海北,这老者的见识广博,竟是说出不少稀罕事来,连同妖精从属,也都说了不少。 任青心中一动,每个世界都是新的世界,他总想要都看一遍,方才不枉自己来过一次。 就好像旅游的人难得到了某地,哪怕再苦再累,也要把所有的旅游景点都转一遍,生怕哪里没看到,白来了这一趟。 这些世界于任青来说,既然来了,就是有幸,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自然要把事情一次做完才好,偏偏他又没什么事情,如此就只能满足自己的喜好为要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任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起身,摆摆尾巴,如今他倒是很习惯这条尾巴的存在了,不要说摆一摆这种左右摇晃的动作了,便是上下左右一起来,他也能够操作自如,只是觉得那样让人看见了或许觉得这龙癫痫了,这才没有在人前展现。 灵力稍稍动用,一股清风在身下托起,四爪离地,任青颇有些新奇的感觉,又摆了摆尾巴,眼睛还是那样半开半闭着,看着十分慵懒的,游鱼一样在半空中游荡着离开了。 那嚣张的模样,实在应该庆幸没人看到。 老者看它飞得慢吞吞的,高度也着实堪忧,还以为这位是故意如此玩儿的,一边庆幸这位真龙的脾气还好,一边又觉得这位估摸着是头回出来,这么爱玩儿,也不知道真实的年龄到底是多少。 龙族的幼生期足够他生死两回了。 老者摸出怀中的书册,旧书时间已久,书页都泛黄了,其中几页,好像火烧了一样,有一条奇怪的焦痕,焦痕之外,黑色的边缘则是灿烂的金,那一线隐在黑色边缘,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气息吻合,的确是这条龙。 老者合上,重新揣好,这种真龙气息,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够有些机缘,说不定他可以再活百年。 捉妖师一心捉妖,究其根本也并非全是为了人间正义,不让妖精霍乱之类的光明正大,妖精的妖丹对他们来说可是弥足珍贵的,不仅可以炼丹做药,更是能够增加修为,而增加修为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寿命的增加。 人间从无百岁帝王,捉妖师中,却常见百岁如青年者。 然而这些,比起那些妖精的寿命,却是远远不如了,哪怕是那些贪恋人世的妖精,一身修为也能让他们活上两三百年,若是多的,便不可计数,如龙族那般把几百年只当幼生期过的,更是让人无法想象它们的生命到底有多长。 那样漫长的生命啊… …看着小金龙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老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对他们而言,人族算是什么呢? 已经回到家中的任青一脸欣喜,呃,在他这张龙脸上其实是看不出什么的,哪怕他在镜子前头转悠半天了,也看不见自己嘴角上翘没有。 但他的心里还是高兴,会飞了啊!虽然速度姿势什么的都未必很好,但,到底是会飞了! 自从老者出现,他就用精神力紧盯着老者扫描,在他跃上屋顶的时候,他便观察出了对方灵力运作的走向,走的时候,有样学样地来了一次,结果竟然真的可以凭空飞起来。 一项新的技术就这样掌握了,任青很高兴,没有什么比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新知识,并且有所成,更令人高兴的了。 他又在镜子前头晃了晃,却是在思考老者说的话,他的话中很多东西都不必太在意,唯独关于龙气那一条,任青看着漫不经心,其实听的最是认真。 第一次当龙,还是所谓的真龙,任青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修炼,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的指导,唯有那莫名其妙睡的一觉让他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京城之中,必然有利于他的东西,只可惜,纵然翻过了那么多古董铺子,也不曾找到所谓的机缘。 谁知道听了老者这一番话,他方才明白,对他有用的不是藏在哪里的随身空间又或者玉中灵气,而是这京城之中无时无刻不在逸散的龙气,帝王向龙族借来的龙气,因为有他这个真龙在,自然都被吸引了过来,导致京中妖精增多,帝王地位不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都是存稿,我努力为了元旦存稿,于是,真的很晚了,真的,我都没有早睡! 大家元旦快乐啊! 晚安! 正文 第191章 气运之说,飘渺难寻,但既然他能够因为系统暂时无法吸收存放的真龙气运变成一条小金龙,那么,如果坏了帝王气运,王朝气运,干系恐怕更大。 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这种歪门邪道的修炼也大可不必,本来就对这突然而来的修为不太放心,之前舍不得弃之不用,如今下了决心,心里竟也是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任青盘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接住在这间宅院已经有段日子了,自持没有人来,他颇为放肆地使用了房里面的东西,如今很多摆设都有些不一样了,走的时候还要一一复原才好。 至于其他,回忆一下这段时间的日常,似乎除了吃吃喝喝,拉撒睡觉,也就没什么了,作为一条龙,照镜子已经算是很出格的行为了,穿衣服盖被子什么的都没有过,所以他的东西也格外简单,收拾一圈儿,竟是连个包袱皮都没有。 任青空着爪子走出来,依旧照先前那样,大摇大摆地飞离了京城,这个高度不会触碰到人头,又不至于太高惹来强风,晃晃地,到底比爬行快,姿势上,或许还能算是美观。 只可惜路线上的规划并不是那么完美,经过一个闹市区,然后又见到了两个仓促变回原形的妖精。 紧跟着的就是捉妖师的厉喝:“妖孽,休跑!” 一个法术打过来的时候,任青的位置正好在法术运行途中,他稍稍用精神力规避了一下,对于捉妖师的法术,他虽然好奇,但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时候一接触就知道不太妙,却没办法摆脱了。 那种法术不知道是怎样的作用原理,攻击之外还有一层“黏黏”的附着感,攻击可以躲避,但那种附着感却是怎样也去不掉。 做出攻击的捉妖师是个年轻人,轻轻“咦”了一声,看着前方头顶的位置,明明没有什么,怎么会感觉好像击中了什么东西? 手上掐了一个法诀,年轻人正准备开启天目仔细查看,一旁突然冒出来一只干瘦的手,打开了他的手,“做什么呢?妖精都快跑了,你还在这儿愣神儿。” “师傅。”年轻人回头,恭敬行礼。 精瘦的老者穿着短款的衣裳,看上去好像随时准备下地的老农,一点儿仙风道骨的感觉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面目慈祥或者凶恶,普普通通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让人害怕。 然而他随手一挥,半空中,任青就感觉身上一松,那种被黏住的感觉不见了,顾不得理会太多,他匆忙飞开,临走的时候回睇了一眼,老者正在跟那年轻人训话,把年轻人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知道了,师傅。”“毛毛躁躁”的年轻人被批评了一顿,牢记自己“三心二意”的缺点,坚决表示以后改正,等到师傅终于满意了,他回过头来,不要说刚才露出原形的妖精了,连半空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也不见了。 “真是怪事。”年轻人嘀咕着,继续走自己的路,在他身后,老者目光有些深沉,捉妖师和龙族的默契,实在不能让这些小年轻知道,否则,一个个热血方刚的,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年轻人,总觉得天下事,非黑即白,却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他们非要弄成灰不溜秋的,实在是没办法分得那么清楚,只能如此妥协过去。 任青不知道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什么算盘,离开京城之后,他就飞得更高了些,这项能力用得多了,就好像熟练度上涨一样,会有一些其他的明悟,于是也就能够触类旁通,知道怎样更好用。 这一日,行到某处山坡,任青在树上停下,观察了一下下面的情况,正好看到一只小兔子从窝中探出脑袋来,白绒绒的毛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有了龙身,再想要吃熟食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且不容易,任青一开始吃生食还有些不习惯,实在是因为龙的吞咽和蛇似乎也没多大区别,看上去不好看,吃起来虽然肚子很满足,但心理上感觉很奇怪。 但,总不能饿死吧。 多么恶劣的环境也都经历过,吃生食总是能够克服一二的,何况也不用他杀鸡取卵,只要整个吞下就好,至于这个过程中,肚子里到底是怎样消化的,还是不要细想了吧。 说起来也奇怪,但凡是修仙的小说,上头总是说修炼到什么什么程度,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任青不知道这个划分到底是否科学,反正他自己修炼到现在,依旧离不开吃食。 试过辟谷,结果却是饿得头晕眼花,看到猪肉摊上的肉都想一口吞了,那种饥饿感,真是记忆犹新。 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猛地扑下去。 任青从没有作为动物的经验,更不用说是动物中的高级货龙了,所以他完全不了解龙是怎样捕猎的,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瞄准,扑杀,最主要是张嘴,然后,一口吞了就好。 最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张嘴巴咬的时候还会卡住,当然,关键是那个时候他太小了,如今情况就好多了,这样一只肥兔子,一口吞下不费事,只是也吃不饱就是了。 “啊,不要,不要吃我!” 精神力捕捉到的话语让任青扑杀的动作顿了顿,兔子已经在爪下了,可怜兮兮,连挣扎都不敢的样子,老实得有些过分,一双红眼睛,竟然真的留下了泪水来。 兔子也会流泪? 任青好奇之下,吃心倒是下去不少,扒拉着爪下的兔子,这位还在不断地求饶,“殿下不要吃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 一大串话被兔子脱口而出,任青终于明白了一点儿,松开爪子,退后一些,说:“变成人让我看看。” 兔子不敢违拗,哪怕是妖精,但对上龙族这种天生等级压制的,他完全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想要变形,也着实困难了些,等了老半天,等到任青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兔子才终于变成了人形,一个看上去格外清隽的书生模样,皮毛自动化成的衣裳带着软和雪白的毛领,一看就十分惹人,还是泪眼汪汪的。 任青没理会他的哭泣,精神力捕捉到那股波动,努力模仿,他体内的灵力不足,模拟到一半的时候就散了,沉迷于此的任青并不知道,在他变成一半的时候,原地竟然会出现一道虚幻的人影,只不过因为后继无力,转眼又散了,眼前还是龙的模样。 兔子眼睛水亮亮的,看清楚那人影其实长得很好看,或许颜即正义,他竟然不那么怕了,哭泣改为抽泣,抽泣渐渐停了,有些好奇地看着任青在原地变化。 等到任青终于变成人形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中天,而兔子,等得都快睡着了,嘴角边还有青草的草汁,绿油油的,哪怕在月光下,也透着些诡异。 怎么还在?任青没想到兔子竟然还在,见他睡得耳朵变回原形了都不知道,一伸手,直接拽住了他的两条长耳朵,把人拽醒了。 “殿下,殿下… …”迷迷糊糊的兔子揉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这会儿竟然不怕被吃了。 任青不是爱杀生的人,之前吃东西,也不曾找那些修炼成妖精的,如今知道这是妖精,自然不会再吃,但这位,之前不是还怕得瑟瑟发抖,怎么这会儿又不怕了? 总不能是知道自己不会吃他吧。 这样想着,任青:“你走吧,我不吃妖精。” 兔子脸上一喜,耳朵陡然立了起来,勾得任青又想去拽,兔子却笑呵呵地说:“殿下真是个好人… …” 这一句犹可听,然而下一句,兔子却道:“我家中育有一女,已经化形,不如跟在殿下身边伺候?” 自己才摆脱了杀身风险,便想把女儿推过来伺候,不怕被杀死吃掉吗? 任青就是搞不懂这些妖精的脑回路,好像之前的青华,他难道以为小金龙是傻子吗?想要赶人就利落点儿,弄成那般,以后是断然不会记恩的,他又何苦来哉? 不等任青拒绝,傻兔子一个法诀,就把洞里的一只白兔给摄了出来,小小的白兔被傻兔子爱怜地抚摸了一下,转手就递到了任青的怀里,完全不像是嫁女儿,倒像是硬塞过来一个自己不要的累赘。 任青完全没准备接手,于是睡得萌萌哒的小白兔就那样直接掉到了地上,至于她爹,这转眼工夫已经不见了,跑得还真快。 夜里的寒风吹过雪白的皮毛,小白兔冷得缩了缩身子,睁开了一双红眼睛,任青看了它一眼,然后重新变成了龙形,飞走了。 红眼睛看了看半空中的金色身影,张了张嘴,然后又蹦回了窝里,继续闭眼睛睡觉。 而已经飞走的任青则从此开始了龙傲天版的主角模式,走到哪里都有主动过来送宝贝送金银送女儿的,哭着喊着非要他收下的模样让他彻底明白了龙族在妖精们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龙不好当啊!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存稿的我,困死! 元旦快乐! 正文 第192章 三十年后,苍龙山,莽原。 莽原之中的银背草依旧还是毒性强烈,罕有人至的地方,一片草生长得愈发茂密,层层银背草中间,是一个简单到简陋的木屋,屋中竟然有人在居住。 “这样的地方,亏你能够开出一条路来。” 黑子的样貌并不因年龄而变化,还是当年那副年轻人的样子,一双眼眸色暗沉,坐在昏暗的屋中,整个人黑漆漆的,好像沉浸在阴影当中。 昏暗的屋中,对坐品茶的另一方就是任青,三十年过去,他的样貌还是化形那日的少年人模样,只不过眉眼之间愈发淡漠,闻言轻轻一笑,也不说什么。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妖精,连霸道的龙族也都见过了,甚至还打杀了几个龙子之类的存在,所谓的龙生九子,都并非真龙,便是被人打杀了,也没人问一声,在这一点上,它们连普通的龙族都不如。 如此,也难怪这些龙子常常被捉妖师奴役,用作它途。 至于其他的妖精,似乎有些多了。 “银背草其实就是龙涎草,想当年那条苍龙,应该是自身便有剧毒,这才导致草种突变,有了这番毒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即便是龙涎草这种世上难寻的奇珍,也并非万事万灵,更何况一出同源的银背草,原也有着相克之物的,只不过一般人都不知道而已。 任青并不详说,虽然回到了苍龙山定居,但他对此地的妖精并没有多么亲善,当年的青华如今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草木妖的修为愈发高深了,若非任青隐藏了龙族身份,恐怕还真的无法成功踏入苍龙山,在这莽原之中定居。 因为这个,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是相互不见面的。 跟黑子交好,倒是一桩意外了。 这头黑豹看起来成熟稳重,其实都是假象,几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追着一帮人进了莽原,然后中了银背草的剧毒,若非任青发现及时,这只当时已经化成原形的黑豹就要命丧于此了。 也正因为他解救及时,这位倒也知恩图报,之后冒着危险屡次来访,送来一些修炼的好东西,这份情还是要领的,因为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报恩。 一次两次,任青便也给出去一些东西,他游历了各地之后选择在此定居,也并非毫无理由,一来是这里好歹算是出生地,多少有些眷恋,二来这苍龙山于各大名山之中并不出名,但那是人类的排名,若是按照妖精的排名,苍龙山竟是可以排在第一的。 三来,便是这莽原之上的银背草,银背草就是变种龙涎草这件事,任青觉得并不算什么隐秘,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龙涎草本就是因龙族才有的,龙族应该是知道的,但以他们那种霸道作风,凡是跟自己相关的都是自己的这种做法,竟然没有因此把苍龙山占为己有,实在是令人不解。 四来,按照他的四处探访,知道了真龙的稀少之后,又从龙族那里得知,他们并没有丢失一条金龙,那么,他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系统制造出来的?若是系统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那之前又何须让他借尸还魂?又或者说,这种制造太过耗费力量,系统做不到? 任青对此有一个猜测,这或许也是那真龙气运的作用,因为气运不同于其他,系统无法一下子吸收,只能将他投射的身份设定为龙,如此一来,此方世界就默认他为真龙,就此多出一条真龙来? 但这种猜测有一点无法解释,他这样的存在,相当于每个世界的bug,不被清理都是大善,又怎么可能帮着他去完善身份? 第五,便是苍龙山莽原的传说了,传说中的苍龙,到底是否存在,莽原跟龙族,到底又有怎样的关系? 因为这种种,任青才回到此处查看,还没看出好歹,先发现在莽原之中修炼,效果竟是外面的十倍,这完全无法解释的增幅让他一下子舍不得离开了,这一待就是三十年。 直到此次黑子带来消息,他关注的那个村庄,一个叫做安易盛的农家子弟出生了。 “你做什么打听这个人?”黑子有些好奇,妖精对人类的关注度既高且低,高是因为人类中有些人,如捉妖师,对他们若是不提高警惕,很容易被捕杀了,不警觉不行,低是因为对于普通人,那些完全没什么能力的人,他们通常不会太关注。 因为知道那个安易盛是个普通人,黑子才格外好奇,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吗?特殊到这个看不出原形的妖精特意关注? 还是提前三十多年的关注。 “只是听说了一件事,有些好奇。” 任青不想编谎话骗人,有些妖精,如黑子这种,淳朴的可爱,让你骗他都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会把你的每一句谎话当作真话来听,完全达不到谎话该有的效果。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剧情的货不对板,想想自己的任务是更改剧情,也就不能够因为剧情跟自己不相关就不理会了,从旁观者的角度怎样改变剧情,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只是这事情,相对于目前的身份来说,有些太过简单了。 没有跟黑子解释太多,说了几句,任青便开始听黑子说,这位的话不少,还都是些八卦,对于一个速度快耳朵灵的妖精来说,知道那么多八卦无从分享,实在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等到黑子说痛快了,他便自己离开了,也不需要人相送。 任青在他走后,又修炼了十几年,他特意关注了一下时间,并没有完全沉浸在修炼中不可自拔,等到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剧情中提到的小镇上,隐藏身形守着少年模样的安易盛。 农家子弟,俊秀挺拔,真是极好,也怪不得会有妖精一头栽在他的身上。 很多妖精入世并非单纯贪恋红尘,任青后来知道,对于一些妖精来说,入世是一项很重要的修炼,比如说九尾狐一族,他们化形之后必须要入世修炼,非如此,不能够修炼出第二条尾巴,也就不能够继续进步。 据说,真正修炼出九尾的都是妖精中的妖精,精明能干之处,恐怕是妖精中顶头的,只可惜,一切都抗不过强权暴力,龙族的首位还是无人能够挑战。 任青想了想,剧情中的白兔,兔子一族,还真没有入世的说法,那么,是凡心动了? 这一天,安易盛跟往常一样在田间劳作了一番,正擦着汗,直起了腰,就看到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兔卧在田垄之上,安易盛过去一看,小白兔的腿似乎有些不灵便,受了伤,他一边温声说着什么,一边把小白兔带回了家。 接下来,无外是救了小白兔,得到白兔妖精的以身相许。 任青没工夫看他们两个重复演绎剧情,也不准备插手其中来个横刀夺爱又或者怎样,等到夜色深沉,他直接来到安易盛的家中,把一种昏迷的药草粉末送入了小白兔的呼吸之中。 这种药草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南柯梦”,能够把一些预先准备好的内容毫无瑕疵地变换为梦境,让中药者在梦境中体验真实。 这种药草是任青从一只狐狸精那里缴获的,那位还算得上是一个老熟人,当年在京城露出尾巴的狐狸精不知道怎么摸到了任青的所在,带着这种珍惜草药准备算计他,谁料到任青的精神力扫描无孔不入,根本没有给她动手的机会。 被制住之后,任青把这种药草都拿走了,此时用起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大把一洒,连一旁的安易盛都没有遗漏,全都中了南柯梦。 剧情中发生的一切都在南柯梦中重演,小白兔流着泪醒来,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那切肤的疼痛仿佛现在还在,她抖了抖,一身白毛蓬松,看起来颇为可爱。 安易盛伸了个懒腰,似乎好久不曾睡得这么舒服了,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白兔,雪白雪白的,特别可爱,想来做成兔毛披风,也是极好的。 这般想过,他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么想?梦中的经历这时候浮上眼前,白兔真的能够变成妖精吗? “真是做梦。”安易盛摇了摇头,十分务实地去准备早饭了,今天起得晚了点儿,还是要赶紧去种地才行,不然可就没得吃了。 小白兔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久回不了神,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妖精很少做梦,而一旦梦见什么… …难道是预知梦? 早饭的时候,安易盛发现小白兔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安易盛说着把手上的青草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拎起农具就去下地了。 躲在角落里的小白兔探出头来,看着那人远去,看着那碧绿的青草,犹豫许久,终于还是一转头跑了,兔子天生胆小,昨天的所有好感,都抵不过一个噩梦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变剧情,从开始做起。 存稿中... ... 正文 第193章 三千年后。 “白繁,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啊?啊,什么?” 课堂上,被叫起立的白繁愣怔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该回答什么,傻乎乎瞪大眼睛的样子颇为可爱,漂亮的女生,这么可爱的表情,若是男老师,多半都会有点儿心软,放过她算了,可惜,这位是被成为灭绝师太的女老师,于是,“站后面去!” 罚站简直是所有学生耳熟能详的事情。 “哦。”白繁无精打采地拿着自己的书站到后面去了,两条马尾辫儿低垂着,好像耷拉下来的兔子耳朵,那种几乎具象化的表情让有些男生看着不忍心,悄悄地在她经过的时候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纸条。 白繁毫无破绽地接过来,然后看也不看地扔到了后面角落里的垃圾桶,这些东西,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兴奋好奇,到了现在,那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如果一定要爱上人类的话,她觉得那个人,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一年后,已经毕业的白繁拉着一个男人的手,满面幸福笑容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两个人的生活十分美满,直到她无意中露出了自己的法术。 男人是震惊的,在他的认知中,这种超能力是只存在电视电影中的,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 没有被排斥,白繁很高兴,以后再使用法术就有了些肆无忌惮的意思,很多事情,她早就觉得用人类的方法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法术来的方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妖精界有那样的规矩,所有入世的妖精都必须遵守人类的各种生活习惯。 或许最开始有些新鲜,但时间长了,到底还是修炼出来的法术更为方便,尤其是每日的打扫卫生什么的,简直就是神烦,真的不如一个法术下去一切搞定的便捷。 白繁的丈夫是做销售的,常常会碰到各种各样难缠的客户,他自己有的时候也特别烦,最开始只是跟白繁抱怨,等到发现白繁的能力之后,就想能不能产生一些诱导之类的方便。 这是规矩中明令不可以的,白繁犹豫了很久,到底是不忍心看丈夫每天为了工作那样辛苦,最终还是帮了忙。 她自认也衡量过那些人的购买能力,若是实在买不起,也就不要人家买了,若不然,就让人家多少买一些。 有了她这般用法术作弊,男人的销售业绩很快名列前茅,而不断名列前茅的结果就是升职加薪。 工资高了,日子似乎应该更好过,但新的问题也来了,上级新来的片区经理跟丈夫关系不好,怎么办? 对方的后台有些大,公司老板是对方亲戚怎么办? 白繁已经习惯了为丈夫处理这些问题,听到丈夫新的抱怨之后,忍不住又用法术帮了忙,她想,只要解决了这些问题,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又怎么会没有捉妖师的存在? 被捉妖师找上门来的时候,白繁是有些懵的,她一直以为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捉妖师了。 “如果都有妖精的存在,又怎么会没有捉妖师?” 来捉妖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手上没有任何一件奇怪的东西,但他使出的法诀就是牢牢地克制着白繁,让她无法挣脱,直接被束缚了起来。 白繁的丈夫,哪怕是一个凡人,也没有被放纵,被抓起来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地狡辩,表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上门来。 然而总有些东西是人无法狡辩的,已经到手的利益,和不断增长的野心。 人类由人类的律法来惩治,而妖精。 时隔多年,白繁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族人,他们的表情冰冷,她脸上的欣喜一下子就冻结了,不是来救她的吗? 所有的族人,不仅是族人,很多妖精都在,那些曾经跟白繁同样年龄的小妖精也在,他们神色严肃沉重,让人一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捉妖师跟妖精界的首领碰了面,两方简单的交谈之后,捉妖师把白繁的罪状说了说,一条条,清楚明白,都是规矩。 在所有小妖精的默然之中,妖精界的首领,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青华大人,上前开口说:“按照约定,你们动手吧。” 白繁的亲属族人,有些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就在白繁不好的预感之中,捉妖师杀了她,取走了她的妖丹。 小妖精们呜咽地哭了起来,压低了的声音好像风吹过草丛那般低微,却瞒不过妖精们的耳目,他们听见,轻轻地叹息,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时候呢? 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妥协。 万事万物都有规矩在,既然天地间的主角是人类,那么妖精就不能与之争锋,至于下场…… 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处于弱势的妖精要想要获得生存的空间,就只能够如此妥协,要么,按照自己的生存习惯远离人世,要么,在人世中,按照人类的生活习惯生活,否则… … “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青华的绿发不再是那样苍翠,而是变成了暗得发黑的深绿,一眼看上去,竟跟普通人一样,如果说哪里不同,只能是更加俊美了些。 他活了很久,记忆里,三千年前,他还不曾看得起那弱小的人类,没想到转眼间,他们就成了如今的这般,那些不依靠灵力的科技,在当今的世界竟是极为合适的,反而他们这些妖精,因为世间灵力的稀少,愈发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如果不能互相厮杀,剥夺对方吸取灵力的根基,自己就没有足够修炼的灵力,这种情况下,生性自私的妖精自然不介意杀死别的妖精,结果呢?不知不觉之间,妖精的数量就远远少于人类了。 再加上人类发明的那些武器,哪怕都学清楚原理,知道如何用法术抗衡,但,有什么用呢?世间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让他们释放大型的法术了。 就如青华,他修炼到这一步,想要寸进不容易,想要放个法术也不容易,举动之间都是对灵力的消耗,他的那种修炼方法已经不适用于如今的世界了,可是新的修炼方法,又谈何容易? 反倒是他们的老对头,那些捉妖师们,随着人类的强大,他们也似得了气运的庇护,明明以前也是依靠灵力的,如今竟然有了新的方法,而那个方法,他们却是不能够学,利用妖丹,一旦这件事泄露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妖精要自相残杀。 如果世间有妖精,那为什么不能够给他们充足的生存空间呢? “没有意思,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了断自己吗?” 黑子依旧那样年轻,但却不像以前那般喜爱把自己的皮毛显露在衣服外了,一身黑色的长袍还有些古意,显得他整个人也深沉了许多。 青华摇摇头,他还没有那么伟大,妖精的死亡是可以把自身吸纳的灵气回馈天地的,这种回馈自然会让其他的妖精受益,但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呢? 曾经,也有看不到前路的妖精最后选择了这样的死法,连妖丹都没有存下,最后呢? 天地间,似乎是真的不允许他们的存在了。 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漏洞,所有的灵气都比吸入进去,然后最终干涸。 想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未来,青华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妖精采取那样的死法。 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啊,如果是那样,他宁愿苟活着,也许某一天,又会像灵气渐渐稀少那样,灵气重新充盈起来呢? “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 黑子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任青是最见多识广的人,他总有许多的道理,总是那样神秘,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是当年莽原中的那条金色幼龙,他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对他的信赖。 却不知道这位最后发了什么疯,竟然疯狂屠戮龙族,先是那些无关紧要的龙子,然后是那些普通龙族,最后是真龙。 那最后的一战据说天崩地裂,自此后,世间就再没有了真龙,没有了龙族。 黑子很想认为任青没有死,但后来一直不曾见过,三千年了,他根本无从坚定自己的看法,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不解对方为何发疯就是了。 对方那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但,是什么理由呢?任青不是嗜杀的人,必然是极为重要的理由才会那样,那个时候,龙族的消失让他们这些妖精都十分高兴,少了个压在头顶上的大山,没什么不好的。 谁能想到,后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人类的崛起,灵力的枯竭,最终成了如今的这般局面。 “这几年,我反复想,龙族的消失跟灵力的枯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青华这样说着,看了黑子一眼,黑子心里咯噔一下,喉间哽住,不能回答。 六千年后,世间妖精几乎不存,捉妖师也隐匿在人群之中,再难见其传承的时候,苍龙山地震,山崩地裂,莽原塌陷,历经千年沧海桑田从无变化的苍龙山自此分成两条山脉,莽原所在之地则成了一片汪洋大泽。 地震后下了一场大雨,九天九夜,那之后,天地间的灵气莫名充盈起来,然而已经没有妖精知道如何借用这些灵气修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行不易啊! 晚安!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都要开心快乐啊! 正文 第194章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盘旋在天上的金色巨龙哀鸣着,他的声音是那样震耳,竟是压过了轰隆隆的雷声,还有海面波涛迭起的拍打声,波涛之下,一条条各色的龙尸飘浮在海面上,好像一条条彩色的缎带,然而,那海水却已经成了一片猩红。 为什么,为什么呢? 手中执剑,人身的任青在这条巨龙的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甚至不如那浪花大,不如那龙尸身上的一片鳞片大,然而,他的神情却是那样淡漠,一双黑眸中仿佛没有万物,连同眼前这般凄惨的景象,都如同未曾看见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金龙还在问着,他的龙须飞扬,他的利爪却已经鲜血淋漓,他的身上其实也不那么光鲜了,金色的鳞片被利剑斩断,红色的血液让他整个龙身都斑驳起来,好像生了锈的金,透着死气。 “这世间只能有一条金龙。” 任青淡淡开口,他研究真龙气运,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结果,然而这个结果… …可不可以中断研究呢?他又不是嗜杀之人,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屠戮某个种族,但,龙族… … 归根结底,或许还是一种必然的冲突吧,龙族的繁衍数量与人类相比,还真是无法分清谁优谁劣,而龙族的霸道和能力,又远远超出大部分人类,这样下去… … 该怎么选择呢?或许从他一开始杀死第一个龙族之后,一切就没有妥协的可能了,他本能地选择了人类,哪怕他此世的身份是龙族。 而事实上,他竟然也做对了,随着真龙气运的增长,他的修炼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些,都是利益,这些,都是诱惑。 最终举起屠龙之剑的时候,任青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步,他的实力,其实并不如大部分龙族,只不过是这些龙族太过轻视自大,以至于让他如同打怪升级一样,一步步进步到了如今的水平,连手中这把本是凡铁锻造的利剑都成了系统认定的【屠龙剑】,这可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 最后一条金色巨龙,不甘地怒吼着,最终被任青斩于剑下,龙头坠落到海中,龙尸也很快成为了血海中的一条彩带。 任青的视线中终于有了些情绪,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随着自身气势修为的节节攀升,他感受到了这一切,手腕一转,选择了【提交】,手中的屠龙剑没有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血海中的一些精血。 【获得屠龙剑。】 【屠龙剑:对龙族具有克制作用,攻击龙族伤害加倍,装备有一定几率引发龙族敌意。】 【获得龙族精血。】 【龙族精血:可配合一定方法修炼特殊功法,炼制特殊装备。】 【获得真龙血脉。】 【真龙血脉:真龙唯一,具有真龙血脉可变身金龙,若得真龙气运,当享王尊千百年。】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睁开眼睛的时候,梦中的那一片血海都没了,连同那哀鸣好像也是幻听了一样,任青揉了揉眼睛,他知道那一切并不是假的,甚至于,他因为那次对龙族的大屠杀,还收获了数不清的龙族冤魂,也都提交给系统了。 系统好像有一个通向异次元的空间,那些东西也不知道它是如何保管的,明明只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光点,但却能够储存许多东西,而随着这些东西的填充,系统似乎也恢复了很多,不再是那般灰暗模样。 “龙儿,快来,穿这个。” 一身宫装的美妇提起一件衣裳,周围的侍女们脸上含笑,看着小皇子冷着一张脸,任由美妇摆弄,穿上了那件明晃晃的鲜艳衣裳。 小孩子嘛,总是要这样穿得艳丽才好看啊! 历时千年,却还是不能修炼得道破界飞升的任青再次醒来,就成了这方世界中的一个七皇子,母妃是四妃之一,仅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他自然疼爱有加。 被娇宠着长大的小皇子完全不必担忧上头的皇位由谁来继承,或许他的母族有些心思,但他还太小了,没有等到他的母族操心这些,就有了另一方世界的仙人过来选徒,恰好选中了他,单水灵根,得天独厚。 自此,被仙人带入宗门,踏入修仙界的小皇子大开了眼界,因为灵根太好,得到各种优待的他自持皇族身份,完全不曾懂得实力为尊是怎样的概念,仗着皇子的身份,各种颐指气使,最终成了个讨人嫌的存在。 而他这样的存在,自然是失道寡助,最终死在一个秘境之中,除了他的师傅叹息两声,遗憾了那难得的灵根,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人在意了。 竟然是修仙的世界啊! 看了剧情之后,任青的第一个印象是这个,然而不等他从剧情中多多汲取一些修仙世界的知识,就不得不面对“龙儿”这个总是让他各种违和感的乳名了。 而他的大名,耻度更高,虽然不是龙傲天,但游翱龙难道是什么好听的名字吗? 然而,游翱龙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比起“龙儿”这个总是能让他想到“小龙女”的名字,还是“翱龙”更加顺耳一些。 “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 游翱龙再一次,一本正经地强调。 然而,他如今只有六岁,胖嘟嘟的小脸还没有褪去婴儿肥,哪怕不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丝毫没有任何威严,更加不会让人惧怕。 美妇笑得嘴角翘起,周围的侍女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花容灿烂的笑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游翱龙闭了闭眼睛,听着“龙儿真可爱!”之类的话,默然了。 忍了吧,不忍怎么样呢? 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美妇,她细心地为自己整理着衣裳,然而她却不知道,以后怕是再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就是这个时候,那位仙长来了,然后原主和所有的其他皇子一起被要求出席,最后被选中,然后再也不曾回到后宫,连告别都不曾,就那样离开了,之后再也不曾回来。 “母妃… …”游翱龙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知道眼前这位母亲有多在意自己的儿子,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是要离开的。 “龙儿不要怕,一会儿跟着兄长们走,你父皇也在呐,想要见见你们,礼仪都记得吗?记不得也不要紧,跟着兄长们做,你父皇不会笑你的… …”美妇叮咛着,孩子这么小,以前出席任何场合,身边都是可以带着侍女或者嬷嬷的,这一次不让带真是让人操心。 身在后宫之中,美妇一个普通的人,并不知道那些更高等级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这一次的宴席并不是那样简单。 游翱龙临出门的时候回首看了看美妇,修仙世界对他来说,诱惑真的很大,上辈子苦苦研究灵力却不能存进的痛苦仿佛还在眼前,这辈子有机会深入学习了解,他怎么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然而这位母亲…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看一看,至少给她送来延寿丹又或者驻颜丹之类的东西也好。 掌握了剧情,游翱龙觉得自己不会比原主混得更差,怎么说,回来探亲的机会还是有的。 宫殿之上,主位坐着的并不是皇帝,而是仙长,那几位仙长都极为年轻,一个个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龄,面容冷淡,对皇帝近乎讨好的笑容无动于衷,对面前放置的酒水更是不屑一顾。 “仙长请看,我这几位儿子如何?” 世人重男轻女,皇家更是如此,哪怕机会难得,也迫切需要一个能够成为仙长的靠山,但皇帝还是不曾把自己的女儿叫出来,也是怕这几位仙长嫌麻烦,不愿意查验那么多人。 与游翱龙看过的很多修仙小说中的设定不同,这世上无灵根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有灵根的,却也不少,哪怕是那些很好的单灵根,在大宗门之中也是一抓一大把,这种情况之下,修仙的资源却是一定的,那些大宗门对于收徒也就都不那么迫切,免得浪费了自家的资源,人贵精不贵多,修为到了高深处,移山倒海都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又哪里需要那么多人拖后腿。 所以,凡人有门路能够见到仙长的,都是求着修仙,而非对方辛辛苦苦主动为大家测试灵根,然后选出有灵根的一并带走,能够那样不辞劳苦的,或许只有弟子更新换代十分快的魔道才会那般着急补充新血。 其他的大宗门,对此都是不紧不慢的,因为修仙一旦有成,寿命也是成倍增加,不出什么大事,完全不用担忧后继无人的问题。 所以,这几位仙长有资格傲气,而求人的皇帝如此低姿态也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他还有这等低姿态的门路,那些凡人,却是连仙人存在都不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本世界设定,有不能理解的参见各大名校招生,除特优尖子生,其他的都是挤破头往里进,而不是高校求着你上。 对上一个世界,大致情况就是那样,为了真龙气运,为了真龙血脉,为了完成自己的修炼,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完成。 晚安! 正文 第195章 仙长之中领头的是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她闻言抬了抬眼,然后她身旁一个青年男子就上前来一一检查几个皇子的资质。 白玉圆盘一样的东西被游翱龙他们一一用手摸过,最终,也只有游翱龙一个人被选中,当他摸到那白玉盘的时候,上面显现出了一片冰蓝,还有些恍惚的寒意散发而出。 “冰灵根!”青年男子惊讶万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变异灵根的,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也端正了许多,一脸惊喜地回望那个女子。 女子抬头看了过来,她的目光淡漠,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说:“这个可以留下。” 他们的态度其实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皇帝高兴极了,能够有个能入仙门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了,如今看来这个儿子的资质似乎还不错,那,说不定有生之年,他还能够得到儿子的馈赠。 一旦踏入仙门,恐怕就是百年千年不得回转,这一点,皇帝是知道的,曾有一位修炼有成的跟皇室有些瓜葛的宗室女子回来过,还赠送了一些丹药,正是这些丹药让上上代的那位皇帝能够多坐皇位许多年。 皇帝的野心不大,只不过是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就想要做得长久一些,至于长生,连这些所谓的仙长都不能够长生,他又凭什么奢求呢? 这一批皇子之中,游翱龙是最小的一个,他测试通过了,而之前的那几位皇兄,有些还一脸摸不到状况的愤怒,身为皇子,在这宫中,什么时候能够随便被人摆弄了? 但看皇帝的样子,也没有人发脾气,一个个都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游翱龙也装作鹌鹑模样,反正他也不准备在这些人面前展现什么才华,事实上,对于今年才六岁的他,也没什么才华可以展现,也就那个自身天赋的冰灵根能够拿得出手了。 只不过,看那女子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多高兴的意思。 当天这些仙人便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游翱龙,剧情中对这次来收徒的几人都没有具体的描述,后来也没怎么再见,这也是正常的,修仙中人,一弄闭个关就要百八十年的,动不动就闭关,可没有多少巧遇的时候。 原主又不是那种会经营人际关系的,若是他能够处理好一切问题,也就不会在后来死了都没人想念了。 坐在飞行法器上略感无聊的游翱龙不准备跟人攀关系,作为一个不算很宅,但因为研究灵力问题已经宅了几千年的被迫宅来说,现在已经宅成习惯的他反而不愿意跟人说一些无聊的废话了。 再次翻了翻剧情,就在脑子里面,想一想就能翻到,还真是很方便,这样想着,目光一凝,等等,原主好像是单水灵根吧!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冰灵根,是灵魂的问题吗? 一到修仙世界,游翱龙就想过类似的问题,灵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根植于灵魂,还是根植于**,如果说根植于灵魂,那么夺舍的说法就显得很奇怪,随灵魂一起的灵根难道不会随灵魂消失吗?怎么还会遗留给下一个身体的使用者? 而若是根植于**,那,说说看,骨骼,皮肤,经脉,血液,算上很不科学的气海识海,到底哪里是灵根隐藏的地方? 若是根植于**,那么,剧情中原主的单水灵根,为什么会因为他而变成了冰灵根? 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游翱龙的精神力还不够强大,但他审视自身还是能够做到的,细细地查了一遍,完全没发现灵根隐藏在哪里了,还真是… … 或许以后会找到答案? 经历了上一个世界的修炼惨败,游翱龙明白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单靠研究就可以弄明白的,哪怕有精神力这样的外挂在,他也无法清楚一些根源的东西,最终还是需要一个名师教导的。 或许,这也是修仙世界必然会有宗门师承的原因吧,跟灵力修炼有关的事情,总不是那么简单。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地方,游翱龙又跟着这几位仙长去了另一个国家,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大洲上,这边儿的风气服饰什么的也都有了些差异。 游翱龙这辈子第一次出门,但以前也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世界,自然不会被那些暴露的衣裳吓到,安静地跟着青年走,这位给他测试的青年简直就是这一行人中的小弟,做什么事情,那个领头女子都会指派他,而其他人,也总是“师兄”“师弟”地一叫便把他用上了。 至于他,倒是难得的好脾气,但凡有要求到他这里的,多半都会满足,也不对这样的指使有任何的不乐意。 观察了几天,最终发现这一点的游翱龙也没吭气,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说不定修为低的就要被修为高的差遣呢? 这个国家中有两个孩童被收来了,其中一个大约跟游翱龙的身份差不多,是个皇子,总是傲气地昂着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凡,另一个,则有些好运,是那个领头的女子从街上拎回来的乞丐。 当然,乞丐洗干净后是个面容普通的男孩儿,天生一张娃娃脸,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完全没什么傲骨之类的东西,也看不出英俊不凡来,不知道是怎样被选中的。 游翱龙不是很关心这个,只不过这位自名云天的小乞丐有那么点儿自来熟,跟谁都能搭两句话,游翱龙不想理他,他便很快成了那位皇子的小跟班儿,还屁颠屁颠儿的。 偶尔,游翱龙能看到那女子对着那个云天微微蹙眉,似乎有几分不喜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还要收进来。 之后,又去了两个国家,只收到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儿,沉默寡言的男孩儿自来的那天就不跟任何人说话,连主动上去问话的云天都碰了壁,游翱龙就更加懒得搭理了。 一路东行,到了宗门之后,并没有所谓的山门考验等待着他们,几个孩童直接被带到了大堂之内。 “这就是今年的几个弟子?”一个长老模样的人懒洋洋地问了一声,半睁开的眼睛好像还没有睡醒。 “是,一个变异冰灵根,一个单水灵根,还有一个火灵根,一个金灵根。”女子神色恭敬地禀报了一声,连名字都没说。 长老面前放置着一张长桌,桌角上有一叠空白的玉简,他随意在上面比划了两下,便直接做出了分派,根据众人灵根的不同,分到了各个山峰。 最后剩下的就是游翱龙。 “这个嘛… …” “听说有个变异冰灵根的孩子?跟我走吧,正好学寒霜剑。” 即便剧情中早就说了初初来到宗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收徒现场,但这般冷清还是有些让游翱龙意兴聊赖,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传来的一道声音,随之大步走进来的男人冷着一张脸,看过来的目光锐利得像是刀子一样。 游翱龙反射性避开了眼,纵然当了一辈子龙,也曾遇到过些强者,但那些都是妖精,还并未见到过有人这样强,强到只是走过来的步伐就让人有拜服之意。 漫不经心的表情稍稍认真了一些,这人是要收自己为徒? 没有什么争抢的场面,那位长老稍稍犹豫了一下,说:“也好,既然你先来了,你便领走就是。” 以为自己有了什么好运气的游翱龙打量着这个可能是自己师傅的男子,对方的表情冷淡,并不见什么欣喜之情,接过了一片玉简,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 游翱龙赶紧跟上,或许是因为灵根变化了的原因,剧情中并未提到这个男子,所以他也无从判断这个男子的身份。 一同走出,然后有灵兽代步,看着不大的致和风吹就涨,然后能够托起两个人毫不费力,用极高的速度去了一座山峰。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练剑,什么时候能够让这一片湖水结冰,什么时候可以来主峰拜见。” 一柄剑,一本基本剑招,一本基础功法,再带一个已经有了被褥的小木屋,连同木屋前面那片小水洼,好吧,湖。 飘然而走的男人连自我介绍的意思都没有,剩下的游翱龙对着怀中的东西撇嘴,竟然连个储物袋和门派制服都没有,他可以认为这是个三流门派吗?或者不入流? 讲真,如果修仙界都是这样的,或许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以后都是科技社会了。 完全混不下去好嘛! 不应该先讲解一下引气入体吗?不应该手把手辅助教学一下吗?好歹也是变异冰灵根啊!哪怕这年头单灵根不值钱,变异的也不稀有了吗? 满腹牢骚无人理的游翱龙很想再去翻翻剧情详细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明明原主一进门,就能够分到好山头,拜到好师傅,而且还得了师傅给的见面礼,我的师傅呢?现在是还没承认我吗? 一脸呆呆的游翱龙好一会儿才在冷风中收拾了心情,老老实实去看书了,不管怎样,先学点儿知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晚安! 正文 第196章 基础功法真的是基础功法,难得的是还配了图,所有不清楚经脉的人都可以安心了,因为上面的图形象易懂,至于文字表述,这个碍于文字习惯,还是那种文言文的,不过也不算难懂,至少对游翱龙来说算是比较简单的。 只不过,介于目前他的年龄仅有六岁,所以,到底是什么给了宗门的人这样的认知,认为六岁的孩子已经能够认识很多字了呢? 再翻翻基本剑招,更简单了,一个个人物图画联系在一起,只要不是太蠢,从一个动作到下一个动作,看着书都能照着做了,只是一下子能够记住多少只看个人记忆力了。 总不能拿着书,做一个动作翻一页吧,所以,还是需要先记一记。 游翱龙苦大仇深地拿着书回屋背了,这边儿到底是山峰上,又没有几棵大树,外头的小风呼呼呼的,温度真的不高,估计冬天的时候,可能不用他使剑,就能够让湖水结冰了,只是不知道那样算不算数。 后来,很久之后,游翱龙才知道,他算是被剧情误导了一回,又或者说带他来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负责了,连基本讲解都没有,就把他给扔下了,乃至于后来他还要自食其力地准备自己的口粮,剑术能够突飞猛进,多半也是有赖于要糊口的缘故,不然还真的逮不到山中那些无害的小动物。 作为大宗门,对于子弟教养这件事,既然是贵精不贵多,自然会有各种相应的措施,免得最后教出一个四六不分的。 但识字这件事,新入门的这些小弟子们,都是要去大讲堂统一听讲的,好像小学校一样,根据进度的不同,还会分成若干班,只不过,课本都是一样的基础功法。 还有大食堂,此外还有剑坪——专门练剑的地方,丹坊——讲解丹药知识的地方,法院——学习法术相关的地方,… …那许多地方,其实离当时被分派的那个大堂并不远,都在那一片儿,然而,这座山峰就不一样了。 作为变异冰灵根,有一座专门的寒冰峰,就是他如今所住的这座小山头的主峰,峰主就是带他过来的那个男人的师傅,正好也是变异冰灵根,又是剑修,元婴期修为,主修寒霜剑。 因为变异冰灵根的确算是稀少灵根,所以这座寒冰峰,水灵根多一些,双灵根中水灵根重的多半也被吸纳到这一峰上来,主修的也都是剑,但是或许灵根不一样还是有所差别,至今为止,那位峰主也不过收了三个徒弟,除了一个水灵根的,其他都是变异冰灵根。 带游翱龙来的那个男人悦博,就是峰主那个水灵根的徒弟,如今也是结丹期修为了,他的修为不如师兄师弟高,便一力修炼,偏偏宗门中收弟子是一种传统,你可以少收,但不能不收。 碍于某些修炼狂人的各种痴迷,宗门对此的潜规则是,结丹期后必须要收一个,至少收一个。 为了不让收徒弟这件事影响自己之后的修炼,悦博便想着早早把这件事了结,然而,他却忘了,自己拜入峰主名下的时候,已经是个在宗门中待了一段时间的十几岁少年,基本的自理能力还是有的,而不像如今这位… … 虽然是水灵根,但天生没有细心那项优点的悦博就这么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带回来徒弟之后扭头就去修炼了。 直到下一次闭关出来,碰到了费伦,被费伦笑嘻嘻问起:“听说你收了个变异冰灵根的徒弟?在哪儿呢?” 悦博面上一滞,这才想起,他的确带了个人回来,但是… …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到了那小孩儿的年龄,淡淡地说:“我让他在下面修炼,等到湖水能够结冰,再到主峰来。” 费伦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变异冰灵根,因为是峰主最小的弟子,上头的两个师兄也都是好相处的人,他自幼在家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所以天生乐呵呵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闻言又笑起来,说:“不是吧?你以为那是咱们啊,他才多小,我听说来的时候才六岁吧,你这一闭关就是两年,他如今也才八岁,这两年,你都找了谁照顾他?” 他的心思转得快,哪怕是一开始没想到,这眨眼之间也想到了很多小孩子生活的不便之处,越是说自己也多了几分好奇操心,撺掇着悦博马上去看看。 悦博听他说着,心里头也是没底,他这个做师兄的,其实没怎么操过心,底下的师弟拜入师门的时候也都十几岁了,轮不到他操心吃住,而徒弟,这还是他第一次收,没经验。 两人直接往下头的小峰头走去。 寒冰峰是个山脉,并非单单一个山头,这个脉络上大大小小也有好几个山峰,修仙者的记忆力好,悦博还记得自己把那小孩儿扔到哪个山峰了,当时还是照顾了的,扔的是离主峰比较近的一个山峰,想着他到时候过来主峰也方便。 却忘了一点,寒冰峰之所以叫做寒冰峰,因为主峰的寒冰是真的有,且四季不变,甚至因为峰主的变异冰灵根更喜欢这种寒冷环境,温度还有持续下降的趋势,而周围的这些小山峰,离主峰越近就越冷。 悦博选的那个距离,虽然不至于湖水结冰,但那个冷的程度,还是十足的。 “师兄啊,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怎么把一个没有修炼的小孩子放到这么冷的地方来!” 费伦当年入宗门也算比较早的,但他跟这些外头选来的凡人小孩儿不同,他是修仙世家出身,知道修炼是个怎么回事,身上还有各种应急丹药,筑基之后,被峰主看中资质不错,这才收入门中。 跟下头那些人收徒不同,峰主没什么时间从小培养孩子,太过浪费精力,所以都是从筑基期开始选择。 费伦知道这一点,当年也是因为变异冰灵根,有意想拜入寒冰峰,进入宗门分配的时候他也没有拜哪个师傅,终于等到筑基,一举拜师成功。 从这一点上来算,他这么有心机,还真的不像是个变异冰灵根的。 倒是悦博,头脑简单多了,他跟费伦的家世差不多,只不过家中的条件略有差异,等到进来了,也没人理会他,他自己闷头修炼,最后因为这种修炼的劲头,又或者是怎样,被寒冰峰的峰主看中收为徒弟,之后也是此性不改,单纯如水。 他本来不是特别担心,但是听费伦不断说这个说那个的,自己也有了几分操心,过去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要到了,反而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那边儿的景象。 小木屋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一个小孩修缮房屋是不可能的,山峰也依旧是那样,耐旱的植物郁郁葱葱,没见到哪里不妥当,唯独多了一个练剑的小孩儿,破衣烂衫,蓬发披散,拿着一柄剑,认真地比划着基本招式。 刺、劈、抹、撩… …一个最简单的动作都是千百遍地重复,而他仿佛不曾厌倦的样子,一遍又一遍,一遍跟一遍都有些不同。 寒冰峰算是剑锋,多是练剑的,也都是从这些基础动作学起来的,看着就知道仔细下过工夫。 “倒是个不错的。”费伦说了一句公道话。 悦博也悄悄在心里点头,面上却还是一片沉静,看不出喜怒。 游翱龙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练剑,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是有些不同的,要不然稍微偏一下方寸,要不然稍微快一些,再要不然便是改变一下力道,每一次都在进行着微调。 这样大量使用精神力的结果就是不到千下,他便累出了一头大汗,衣裳都湿透了。 等到一轮练剑完毕,把衣服一脱,露出排骨一样的身板儿来,拿着衣服到湖水边搓洗,晾到石头上,自己又跳到湖水中洗澡。 他最开始还没有这样豪放的作风,或者说以前的精致生活过习惯了,不会这样原始,总觉得哪里不干净,然而,烧火是需要柴火的,砍柴是需要力气的,同时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平日里做饭都要耗去一半的时间,这还是只吃一顿饭的情况,若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这些琐事上了,修炼怎么办呢? 他需要大量的时间,不仅是修炼剑术,还有灵力,还有精神力,至于内力,他就放弃了,自认内力的所有功用都能用灵力替代,纵然偶尔攻击力有所不足,但有精神力弥补,也不至于饿死,这就足够了。 等到洗完了澡,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估摸着是午饭的时候了,他便用精神力扫描周围,准备诱捕一个小动物过来吃掉。 这林子中很是有些好吃的,只不过烹饪实在是件麻烦事,乃至于他总是烤着吃,当然,这也是厨具缺乏的缘故。 讲真的,烤着吃,吃得多了,对这样吃法也就再没有什么兴趣了,就好像比起吃肉,他如今更爱吃素一样,奈何树上的果子并不是时时都有的,也只能先吃点儿肉了。 光着膀子伸懒腰的游翱龙突然动作稍顿,目光往一个方向看去。 “咦?他发现咱们了,怎么发现的?”费伦满是不解。 悦博也有些讶然,他们两个神识敏锐,已经是金丹期了,都是经过实战的,自然知道一些规避对方查找的方法,何况这个对方还是个粗粗炼气的小家伙,但,对方的反应,明明是发现了。 “不知道。” 在此之前,他倒是察觉到了一丝波动,但太细微了,不像是灵力,更不是神识,所以,他是怎么发现的? 黑眸中第一次映入了这个人的存在,对方在他的眼里,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而是需要重视一下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放心,这个世界会长一些,修仙么,千百年都是一眨眼! 晚安! 正文 第197章 林子中突然走出两个人来,一个黑衣冷脸,正是带自己来到这座山峰的男人,一个娃娃脸上笑眯眯的,一身蓝色的衣服看着十分清爽,怎么看都跟身边的人有些不太搭调。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娃娃脸率先问话,他笑眯眯地上前一步,问着话手就伸过来了,似乎是想要来个摸头杀的意思。 游翱龙的头发还有些湿乎乎的,汗水又或者是湖水粘在鬓角,他仰了仰头,到底是没有躲过这一个“摸摸头”,感受到了头上的手的温度,意外地有了些感动的感觉。 整整两年,不曾见一个人,不曾见人来过问自己的存在,那种感觉,如果换成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恐怕要生生疯了。 “你是谁?” 他仰头问,那只手竟顺延到额头,一些碎发随之过来遮了眼,刺刺的,竟是有些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我是费伦啊,你的… …”费伦的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旁边的悦博,直接说,“你的师父!” 悦博诧异了一下,他知道师弟爱开玩笑,说实在的,那爱笑爱闹的性子总是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冰灵根,但… … 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直接说,但他把人带回来,的确是存着收徒的意思,虽然他这个师父不怎么称职… … “师父!” 游翱龙哪管那么多,他其实多少能够猜到黑衣男子的想法,不然,这里的宗门又不像是小说中那样友谊博爱的,谁管你那么多,收入门下不管不问的大有人在,特意带回来,还给了考核,自然是为了收徒用的。 只不过,与其要一个什么都不说明白的冷冰冰的师傅,他宁可找一个不是那么着调但好相处的师傅,冰灵根也是愿意找点儿温暖的。 费伦愣了一下,他其实只是想要开玩笑的,但这一叫,反而定了师徒名分。 修仙者,最重的是因果,最重的是这份缘分。 看着费伦瞪着眼看过来,悦博轻轻叹了一声,再看面前那个有些倔强的孩子,他的表情冷淡,唯独一双眼中闪过些兴味来,这是存心的。 “师弟既然收了徒,就好好教导吧,你总应该比我更适合当个师傅。”悦博没有多遗憾,本来收徒对他来说就是一项任务,完成了就好,至于真的去关心另一个人到底怎样,说真的,他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费伦傻眼了,他掺合进来纯粹是凑热闹,绝对不是为了收徒弟,他已经有一个徒弟了好吧,根本不需要再找一个。 被迫收了一个徒弟的费伦一下子情绪就不那么高涨了,甚至不愿意研究游翱龙刚才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咳嗽了两声,说:“行了,我名下还有一个徒弟,是你师兄,你就是老二了,这个,算是见面礼。” 他随手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件法衣来,有些尴尬,那法衣还是大人款式的,好在这种衣服上面都有阵法,传到身上之后会自动“量体裁衣”,不然也无法应对各人的体型问题。 这算是游翱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修仙世界的东西,看着身上那一套自动缩小成合适大小的法衣,有些新奇,上面那闪烁的符文并不明显,交织在一层层经纬线之下,但,在精神力的详细扫描之下,他还是能够辨认出几个来,只是不太清楚其中的意思。 眼睛不自觉睁大的游翱龙难得显出了一些小孩子的感觉来,费伦又来了一个摸头杀,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虽然是意外来的徒弟,但看这资质还不错。 扭头跟悦博说了一声:“那我这就带他回去了,啊,对了,你叫什么?” “游翱龙。” 游翱龙简单回答了一句,见到黑衣男人“嗯”了一声,手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牌,正是那日带他来的时候拿的那块儿,交给了费伦。 两人算是做了个简单的交接,然后费伦转头问了问他:“你可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带上,随我回去。” 游翱龙扭头回去取了那两本书出来,再加上那把新手剑,一切就齐活了。 木屋简陋,窗子又开着,费伦扫了一眼,看到那光秃秃的床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真是不容易。”再看悦博,眼神颇为怜悯,“师兄,你再这样下去,以后都找不到徒弟,难为我徒弟命好,竟是活到了现在。” 悦博冷冷淡淡,完全不为这句话所动,神色毫无变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谁知道… … 好吧,寒冰峰离那些初级弟子所在的地方太远了,住在这里,即便下山也根本找不到人烟,的确是有些过于冷僻了。 当做教训记住了,口上却什么都没说,转手又给了游翱龙一样东西,言语吝啬地说了一句:“见面礼。” 那是一个玉佩模样的东西,但其中的能量波动却不简单,精神力的扫描之下,能够感觉到有巨大的能量蕴藏在内,只是不知道要怎样使用。 费伦挑了挑眉,放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来,拽着游翱龙站了上去,那玉佩也随之飞到了他的手上,看了一眼,给了游翱龙,说:“这是防御用的,足可抵挡金丹期真人的一次攻击,快谢谢你师伯,他这次可是难得大方呐,你师兄那时候都没有。” “谢谢师伯。”游翱龙笑着说了一句,见到那黑衣男子的冷脸,总觉得他会不会因此心塞一些。 费伦所居,离此不远,作为寒冰峰一脉,他们选择洞府的时候都会选择临近的地方,但是到了金丹期,所居的时间并不多,修仙到底是与天争寿,固守一地可得不来什么感悟,总要出去拼搏一番,寻找自己的机缘。 “你师兄已经筑基,在外历练,等他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了。”费伦到底是有些收徒的经验,随口说了两句,介绍了一下洞府的安排,给了游翱龙一处可以随他规划的住宅区。 至于生活区域,这一点倒是不用他太操心了,费伦是修仙世家出身,手下自有亲近人使唤,炼气期被金丹期的真人使唤,那是一种荣幸,真人住的地方,灵气浓郁,闲杂之余修炼是及其占便宜的。 跟随费伦的两个炼气期侍从,年龄都不轻了,唯唯诺诺地认了游翱龙的身份,张口就是一声“二少爷”,游翱龙差点儿以为是回到某个古代大家族了,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费伦是个细心的,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乐意大大咧咧的,但考虑到小徒弟才受了那种虐待,笑着说了一声:“你听着就是了,你师兄那大少爷,可是不习惯了好久。” “是有些不习惯,以前都是叫我‘殿下’的。”游翱龙自然知道这位便宜师傅是自己强认来的,对方对他没有多少喜爱和了解,印象自然也不深刻,便借机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让他记得一下也是好的。 虽然如今年龄不大,还可以卖卖萌,但那种路线一向是游翱龙不乐意做的,但修仙资源总是要要的吧,从哪里来,他这种有了师傅的总不能还跟之前一样没人理会吧,所以师傅的关注很有必要争一争,尤其在上头有个争气的师兄的情况下。 “哦?你还是个皇子?”费伦讶异地挑眉,说真的,凡俗世界不要说皇子,就是皇帝在他面前,到底不算什么,但总是人中之龙,多少也能高看一眼,尤其在对方灵根不错,自身水平也不错,看得出潜力很大的样子上。 “你若是习惯以前的称呼,让他们改了就是。”费伦随意地说着,不是很在意这个。 身边的这些侍从都是家族中送上来的,多得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不了宗门,这才蹭点儿灵气想要更进一步,但这种人,他其实从来不放到眼里,单纯当做下人使唤。 修仙世界的等级残酷,从这里可见一斑。 “不必了,凡俗世界的皇子有什么用,我如今有能修仙,自然是要在这里得一个身份的。”游翱龙的话透着点儿傲气,如此也有些符合身份。 费伦笑着点了点头,能够有这样的认识就好,接下来也不说废话,考察了一下他的修炼进度,意外地发现比自己预期得要好,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完成引气入体,并且进行了粗劣的修炼,的确是很不错的资质。 “修仙是很重悟性的,我看你悟性不错,继续下去。”费伦又拿出两片玉简,有了灵力之后,就可以直接用神识阅读玉简,不用书籍那样麻烦的东西了。 教会了游翱龙如何使用,又让他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那两个侍从问话,费伦便自去休息了,他这次回来还有些收获没有整理,等到休整几天,也许会再出去也不一定,实在没有多少时间盯着徒弟,本来也不是为了回来收徒弟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笑,本来是听说师兄收了徒弟,好奇过去看看,没想到徒弟却成了自己的,不知道师兄会不会懊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个人不需要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会考虑别人需不需要吃饭? 杞人忧天是笑话吗? 悦博就干了这样的事,他什么都不需要那些外物,便没有为人考虑到那些外物,这是所谓修仙者的目下无尘,把眼光放得太高了,只记得要求,完全没想过先满足条件。 大家也不要太讨厌他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师傅。 呃,晚安! 正文 第198章 有了正经的师傅,又有了能够略问上两句,了解一些宗门内情的侍从,游翱龙的日子一下子好过多了,他也不贪心,能够这样按部就班修炼下去,以他的冰灵根来看,起码筑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修仙很注重的除了自身的根底,就是感悟了,然而在炼气期完全谈不上多少感悟,这个时候,连道都谈不上,除了那等天道宠儿之外,其他人都是浑浑噩噩,跟小学生上学似的,只知道学,完全不知道学了之后能做什么。 这日,游翱龙去法院听了一堂法术课,才发现单灵根其实也有局限处,好像这法术,如果是五灵根,五行法术信手捏来,虽然修炼的时候可能会缓慢,但施放法术的时候就远比他们简单。 比如说他的冰灵根,释放冰系法术容易至极,只要熟练了,灵力和手决法咒都配合得上了,自然可以随手释放。 便是水系法术,因为相近的关系,也还比较容易,至于其他,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相生的好办一些,却要多一道手续,相克的那就不仅仅是多一道手续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何法术课上没几个学生了。 大家的灵根情况少有相同的,听了课也就是听个意思,知道原理,真正能够释放出来,还是要靠回去自己揣摩,要不然就是有师傅因材施教。 在这一点上,费伦做得一般,他巩固了一段时间修为,出关的时候问了游翱龙一句,知道他学得没什么问题,便留下一些东西给他,自己又出去了。 到了金丹这一步,才算是修仙真正入门了,需要跟道扯上一点儿关系了,这时候做事情便要看一看道心,若是违了本心,还容易有孽火缠身,等到渡劫的时候便是加倍的雷劫心魔。 游翱龙离此时还远,他灵根不错,自己又有精神力那样的金手指,再加上肯用功努力,明白功法修炼原理之后,进步是一日千里,短短月余便已经是练气七层了,这样的速度还让费伦担心他根基不稳,发现没什么问题,还是多嘱咐了一番,免得日后出现问题。 对此,游翱龙一一应了,也不让他多操心。 “延寿丹?”看了瓶子里的丹药,才觉得奇怪。 “你这些日子不是想要换这个吗?正好我手上有,只是对凡人有用的,也不值当什么。” 修仙本就是与天争寿,这些修仙者对长生对寿命最是看重,若是能够有对他们也管用的延寿丹,可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 对凡人却又不一样了。 凡人不能修炼,体内没什么灵气存储,有点儿滋补的药材经过炼丹的手法炼制之后就能够对其起到延寿的效果,其实不过是滋补充足而已,说到底,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样的丹药,一般的炼丹师都不会特意修炼,浪费时间都嫌麻烦。 费伦听到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想要为父母换取这样的丹药,这才找人要了一炉,为此付出不少灵药,想来都有些心疼。 偏偏此时说来,轻描淡写的,一个哈欠还在嘴边儿含着,用手遮掩着,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谢谢师傅。”游翱龙这一声师傅叫得真心诚意,不像是之前,只为故意坏了跟那位的师徒名分,这才抢着叫了师傅。 费伦嘴角上翘,得意却又强忍着,语气温和道:“你既然想念家人,可以回去看看。虽然年龄还小,但你的修为已经不弱了,于凡间行走无碍,便是真有什么,有你师伯给的东西,总也能够挨到你求救,自去看看就是了,不是早就藏了地图了?” “什么都瞒不过师傅。”游翱龙也笑了笑,这些日子,他难得有些轻松笑意,修仙之路漫漫,他若是等到真的修炼有成才能回去探亲,谁知道那些亲人还在不在,所以放不下心,想要提前回去看看。 剧情中,并未提及他们的后来,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那日走得匆忙,后宫之中的母妃还不知道要怎样哭泣一场呐。 费伦出身修仙世家,家中多数都是修仙者,寿命且长着呐,还轮不到他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类的问题,再者,这类世家的子弟培养,自来是看惯了这些生离死别的,一去探个秘境,便是生死不知再不相见的,也多了去了,谁见得什么了? “且先回去看看,回来便收心好好修炼。”费伦这般说着做结,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支持态度。 游翱龙又道了一声谢,看他离去,觉得这位娃娃脸当师傅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到底是不能以外贸论人。 宗门之中对这些管束并不是很严,得了师傅许可,到长老那里报备之后,游翱龙领了自己的身份玉牌及两样求救用的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来的时候被人带着从空中走,并未仔细看路到底如何,真正出来了才发现这宗门实在是大得离谱,自然这是指的占地面积,真正的门是绝对不会有多大的。 修仙者讲究的是超脱尘世,自然不愿意流于凡俗弄些琼楼玉宇的,很多地方都是大而化之,取其古拙自然之意,所以这山门所在,也不过是一块儿大石碑比较显眼,其他的,连楼梯都没有,靠的全是各家本事。 至于传说中的护山大阵,恐怕要到危急时刻才能看到,其他的,游翱龙走出山门的时候,精神力扫了一圈儿,对几个地方多看了两眼,他如今学得浅,还在专注修炼,但对符文阵法,也去旁听过两节课,到底了解了一些,不再是一头雾水了。 这些借助外物沟通天地引来巨大变化的东西,他还真是挺有兴趣的,但若要好好学习,还要筑基之后了。 修仙者一旦筑基,寿命便能翻倍,这时候可以涉猎一些杂学,却还不宜深入钻研,等到金丹之后,大部分人才会认真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来是金丹期的寿命漫长,需要更多的东西打发时间,借以感悟天道,二来则是这时候才不会玩物丧志,失去了进去之心。 游翱龙以前看多了修仙小说,对此类世界还是颇有些基本观的,然而这里又不一样,此世界很像是修仙的早起,虽然有了宗门概念,但大家还没有多少广收弟子的想法,更不曾想要把宗门当做一个家族来经营,也不曾真正意识到这是怎样的一股势力。 这些可谓是古修士,修仙重视灵根,重视资质,重视自身感悟,对于其他并不是那样唯利是图,也没有多少争权夺势的心情,有些当了长老的还嫌事情多耽误自己修炼,压根儿不会想着借机扩大自己在宗门的权力影响力什么的。 似乎是很淳朴的,但也有淳朴的不好之处,既然什么都能自身感悟了,还有什么能够教的呢?所以敝扫自珍也是正常的了。 师徒之间的联系在宗门之中便显得更稳固了一些,却也不是特别,比起其他,比如说各自家族问题什么的,可能还会有不合。 费伦的大弟子,游翱龙的师兄就是那样,他出身的那个修仙世家跟费伦家族有些不合,费伦当时年轻,刚成金丹,意气风发的,兴致上来挑了一个弟子,根本没有和家族商量,积极想要教导的时候,发现人家也不是很在意。 再后来,又知道两家有些龌龊,他也不那么热心了,对这个大徒弟基本是放任的态度,这大徒弟也自觉,多半都在外磨砺自身,也少在他面前请教什么。 有了这么一段儿失败的收徒经历,费伦对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热衷了,上次也是想开玩笑,不然他还真的没想过再收徒。 知道这一点之后,游翱龙很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是那种会争宠的人,但为了自己的资源优厚一些,总要多考虑一下,如今这般,其实还算是好的——他不去排挤别人,也不用担心别人排挤他。 因为修仙界的整体都在初始阶段,山脚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坊市,若要什么东西,自己没有而别人有的,都是私下里打听挑换。 之前为了延寿丹的事情,游翱龙跟人打听了不少,当时还为此大为惊讶,没有一个像样的坊市,消息不流通,谁知道谁有什么谁没什么?但目前修仙者的人数还不多,这个问题还不是特别凸显,大部分人都是闷头修炼的情况下,也的确很少有缺。 再者,这些修仙者一个个都目下无尘的,想让他们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专门拿去干这些商贾事,必然都是不肯做的。 这其实是个商机,奈何游翱龙现在根底浅,没有能力做这件事情,无论是货源,还是卖货的地点,出货的消息,都需要有人脉才成。 把这些放下不想,整了整法衣,腾云而起,游翱龙脚下自动升起的云雾是由法衣上的符文形成的,需要灵力的持续供应,比较耗费力气,但真的赶路的话,到底是比在地面颠簸强,至于其他,他其实还很想要一个飞行法器,奈何也没人专门炼制这个,也只能这般凑合了,好在速度还算让人满意,还有了些渺渺仙姿,十分唬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早期世界了,大家还是原始朴素,自给自足阶段。 晚安! 正文 第199章 地图十分简略,这样简略的地图还是游翱龙多方询问方才能够绘制出来的,当年领他入门的那位女仙长游历在外,并不好找,其他几位,不曾认真记忆的有之,不耐烦此事的有之,宗门之中,哪怕是金丹真人的弟子,依旧有人会不买账的。 游翱龙自身就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又记得剧情中原主的教训,对这样的人也只能是好言相商,若是实在不行,只能另选他人询问。 如此,耗费很长时间也没什么进展,后来还是随他们一起进入宗门的那一批弟子中那个小乞丐云天给他帮了大忙。 云天那时候靠着另外一个小皇子身边,来到宗门之后,对方分到了别的峰头,他自己的灵根资质其实远远好于那位,很快也有了师傅,等他明白这里实力为尊之后,对人倒是不那么巴结谄媚了,但以前的作态还在,对人总是带着一张笑脸。 游翱龙本来没想问到他身上,两人不是一个国家出来的,问了也没多少意义,那时候,他小得不记路,对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谁知道那日碰壁之后意外碰到,对方先认出他来,说了两句,这才聊了起来,知道他所求为何之后,云天笑得十分大方,直接说:“这有何难,你从哪里来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也知道我那里怎么回去,如此,你只要顺着方向往那边儿走,总能找到的吧,实在不行,再问几个人,你之后还有谁来着,打听打听,总是不难的。” 游翱龙当时还有点儿不以为然,然后看他略略说来,竟是把几年前的路径说得一清二楚,连沿途什么风景都记得,讶异之下,再问,这才知道对方就是传说中那种天生记忆力强悍过人的神奇人物。 “有这样的本领,你怎么还… …” 修仙者目下无尘,当时领头收徒的又是个女仙长,更是喜欢那种整洁干净长得好看的,云天长得好看不假,但他那乞丐身份还有身上的打扮,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对方是怎么被那女仙慧眼识珠的。 见云天脸上笑意微敛,游翱龙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有色眼光实在过于偏颇,忙道了一声 “抱歉。” “没事儿,人之常情。”因为身份问题,云天之前也曾受过一些歧视,不过修仙者的素质高在了哪里,他们对自己以外的事情其实都不是太关心,所以纵然眼光上有些让人不舒服,却也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横加干涉,让他改过。 或许冷漠,但在另一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一种宽容。 自从修为上来之后,云天再也没被人家区别看待过,自己的心境便也渐渐平和了,不是那么介意别人提起那一段过往,只是仍然不乐意多说罢了,按着记忆画了一张图之后,就跟游翱龙道别了。 游翱龙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什么好借口跟他再次道歉,送了所谓的谢礼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倒是有了些交流。 想到这一段儿,游翱龙想着回去不妨拿些凡间的玩意儿当做谢礼,他暂时又不会炼器炼丹,想要送个拿得出手的礼物也实在太难。 虽然这样想,到底觉得有些不美,看着手上的绢布地图,倒是想起一件东西来,曾经在某个小说中看到过的能够显示人物所在地点及状况的地图,若是能够在修仙世界,用法术符文重现,不知如何? 想法极好,然而想要做到,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样想着,再次看了一眼地图,地图上的简略图案其实早就记忆,但习惯使然,走到了自己都不太确定的路口,总希望这样多看两眼,似乎就能够准确判断正确的路线。 云天在其所在国家中并没有亲人了——这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若是有,他也不会沦落成为一个乞丐,倒是其他人,还有些舒适的亲人,而他们的运气又没有游翱龙这样好,能够一来就拜得一个金丹期的真人做师傅,听到他要回去,便有些被他问过路径的询问了是否能够让他带点儿东西回家,哪怕是封信也好。 这也是个困难的差事,这些孩童离家的时候都不足十岁,对自己家中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某某市某某街道某某号的说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修仙界和外头并不是那么联络频繁,更加不像小说中那样一收徒就收一大片,除了云天这种草根崛起,运气逆天的普通人,被修仙者收入门中的不是一方皇朝子嗣,就是某个大势力的后代,想要找到也不算是多么困难。 这样想着的游翱龙很快就被事实打脸了,前头那几个都还好,因为是后收的,离宗门算得上是路程近,或许因为这种原因,他们对修仙者的了解也都比较多,整体环境比较平和,没什么变动。 等到后面,便有了朝代更替的事情,三年左右的时间,便有一个皇朝被取代了,新上来的那位并不是之前的血脉,姓氏都变了。 打听清楚这一点之后,游翱龙有了些担心,来之前,他对自己所在国家就有这样的担心,剧情中原主从来没回去过,所以他们到底好还是坏,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因为这样说不准的事情,有一封信便没有送,暂时存放在储物袋中,他加快了速度,想要尽快赶到目的地。 仙山茫茫何处觅,只看云归处。 “娘娘,窗口风大,小心着凉。”侍女这般说着,把一件外衫披在美妇的身上,这几日,美妇有些咳嗽,正要防着吹风。 美妇伸出一只手按住外衫衣领,转头叹道:“也不知我那孩儿如今多大了,可吃得好,穿得暖?” 窗外一片云霞,颜色绚烂,变幻间,似乎有山峰遥遥,唯那大河滔滔,阻隔了天上人间,绝了凡人向仙山的窥探。 美妇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是一叹,叹息未完,又咳嗽起来,两靥微微泛红,侍女忙端了一盏茶递过来,服侍着美妇喝了两口,容她顺下嗓间的痒意,轻声说:“殿下聪明懂事,定然是人见人爱的,听说那仙山之上都是琼楼玉宇,吃的也是龙肝凤髓,必是世间奇珍,定然都是好的。” 侍女这般无忧的话之前也曾说过好多次,美妇每次听到都能淡淡地笑,此时也笑了起来,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世人都说神仙多么好,好像成了神仙就没忧虑一样,但她却在想,哪里能够真的没有忧虑呢?神仙收下的徒弟也不是神仙啊,万一有个什么… … 这万般想法都没办法言说,跟皇帝也是说不得的,唯有无人的时候暗暗祈祷,祈祷自家的龙儿能够碰上一个好师傅,而他的师傅,最好只有他一个徒弟就好,免得如这皇宫之中的兄弟们一样,争得面红耳赤。 这样想着,依旧转头去看天上云霞的美妇就看到一朵白云晃悠悠从远及近,竟是渐渐出现在了眼前,那上头仿佛还有人在,青衫如翠竹,挺拔如松柏。 “龙儿,是龙儿,龙儿回来看我了。” 美妇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侍女都不以为意,之前也曾听她说过梦话,心里头还有些暗自同情这位娘娘,好容易这么一个儿子,竟是这么没了,什么求仙问道,听着就是骗人的,说不得是有什么事呐,这皇宫之中的黑暗龌、龊,最是人所不能想象。 只是为了一口饭碗,少不得顺着话茬哄着她就是了。 不以为然的侍女脸上还有着笑容,轻声道:“娘娘可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朵白云已经悠悠然降落到了窗外,一窗之隔,突然出现一个俊逸少年郎来,谁都吓一跳。 不等侍女发出惊叫,美妇已经冲着窗外伸出手去,泪水盈眶:“龙儿,龙儿,是你吗?” 游翱龙笑着伸出手去,拉住美妇的手,三年多的时光对这后宫之中善于保养的妇人来说并不算太长,作为主位的娘娘,他的母妃还好好的,这就足以让人欣慰了。 “母妃,是我,我回来看你了。” 侍女震惊地端不住茶盏,茶盏碎裂的声音惊来了外头的人,然后,顾不得这会儿正值黄昏,正是晚膳的时候,整个宫廷都因此惊动起来了。 皇帝之上并无太上皇太后之类的存在,年龄一日比一日大的皇帝早就有了长生之念,听闻送去修仙的儿子回来了,第一时间赶到了后宫,同时让闲杂人等都避开,免得暴露了这仙人的消息。 游翱龙也没耽搁,说了几句别情之后,便拿出了费伦给的延寿丹,说了丹药效用,并没有多少夸大其词,毕竟延寿个五六年对修仙者来说跟没有没什么区别,闭个关动不动都百十年,这些年连个零头都没有。 对于修仙的事情,游翱龙也仔细说了,他不像是宗门中那些入门多年的师兄们,不知道从哪里觉得斩断尘缘才能更进一步,自入了宗门便不与外头亲人联系,意欲少牵绊。 其实,有修仙世家的例子摆着,谁不知道那样的好处,但,谁又愿意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耽误自己的修行时间,把一大家子拖后腿的变成修仙中人,跟自己争夺资源呢? 游翱龙说的时候并未多加隐瞒,面对皇帝亮晶晶的眼神,他也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有一个念头,倒是愈发清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世界前头没有成路,都要自己走出来,主角要努力了! 晚安! 正文 第200章 是什么让凡人不能够修仙呢? 是灵气吗?虽然看着很多,但世界上每一种东西都是有限的,灵气也不例外,当炼气突破到筑基的时候,灵气的需要是从气态变成液态,这种成倍的灵气需求在筑基到金丹的时候会更加明显,想想就知道了,该是怎样浓厚的灵气才能够把水压成固体的丹药模样? 等到了元婴期,游翱龙已经无法想象这中间到底加了多少倍的灵气了。 这样算起来,这个世界他所听闻的最高修为就是元婴期,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那,这样说来,这些大宗门不广开山门招收弟子,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在没有那么多秘境,没有其他的灵气来源支持,并且自身并没有那么多灵物,连妖兽都属于稀罕存在的情况下,要怎样愚蠢,才会把本就不多的灵气分给许多蝼蚁一样的人类? 灵根只是一个基础,但有了灵根,不意味着能够修炼到最高修为,而且,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也从来不是这些修仙者的追求。 道理如此,但想到某一日自己依旧如眼前这般年轻,父皇母妃却白发苍苍,甚至已经故去,游翱龙又是一叹。 对于他这个穿越过那么多世界,有过许多父母的人来说尚且不忍心,那些人,那些人,又怎么忍心? “母妃,这延寿丹对凡人来说也最多能够延寿五六年而已,并不能够真正长生,事实上,长生对修仙者来说也是一种神话,我如今在炼气期,理论上寿命应该可以达到二百,等到了筑基期,便是五百,金丹期,是两千,元婴期,也不曾到万……”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翱龙看了一眼听得极为认真的皇帝,自古以来都以“万岁”称的皇帝对于长生的最大梦想,或许也只是上万而已吧,但,哪怕是修仙呢?哪怕是资质极好呢?到了元婴期也不曾破万。 而要再往上,以游翱龙的估计,哪怕资质悟性都不缺,这世界的灵气也无法供应了,或许举天下奉一人还有可能,但…… 上个世界,他也曾做过那样的常识,屠龙过万,结果呢?最终不过是虚耗了时间,又在系统那里弄出一个“屠龙者”的称号而已,剩下的那些,虽然很有价值,但跟他想要得到的相比,到底还是太让人失望了。 午夜梦回,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那些龙族有什么错,或许张扬霸道,或许不恤人类性命,可是,在他们的观点当中,人类跟那些动物一样都是可食用的,又有什么错? 他的行为,就好像是某一日为了一个蝼蚁杀人一样,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为了正义公平,想想,也是很可笑的。 “……元婴以上,从未听闻,所谓长生,或许在此(世界)是求不到的。”游翱龙看看两人神色,皇帝的脸上并不见失望,在七十岁就可以算是“古来稀”的年代,能够活过百岁就是许多人眼中的喜事了,他一时间还想不到更远的地方去。 “父皇,母妃,且试试这个,我看一下你们有没有灵根。”游翱龙离开宗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特意换了一个测灵盘带在身上,这时候拿出来,又让皇帝的眼睛一亮。 几年前,他也是见过这东西的,自然更清楚这东西的作用。 “这是什么?”美妇的脸上有些疑惑神色,却没拒绝儿子的想法,只是以目示意,看着皇帝率先捏住了测灵盘,一股微弱的青光之后,换她拿住了测灵盘,水蓝色的光芒略盛。 凡事不可优于帝王。谨记着这一点的美妇心下咯噔,脸上便有了些不安,本能地知道那光芒亮了或许好一些。 因为这些谈话比较重要,游翱龙的精神力一直在扫描着外界,留意着周遭的情况,修仙这样的消息,一旦大范围扩散,又没有有效的手段管理控制的话,恐怕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精神力何等敏锐,便是呼吸稍微重了一些,都是能够察觉出来的,他察觉到了美妇的紧张情绪,一愣之下想了想才明白皇帝的身份对一般人来说或许比修仙者还要重要一些,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修仙者是怎样的存在。 心中有些好笑,但又不想美妇担心,便略过关于灵根的话题,只说了两人都有灵根都能够修炼,然后问两人愿不愿意修炼。 皇帝自然是要说愿意的,但在他开口之前,游翱龙就先说了:“修仙是逆天而行,不能享皇族气运。” 这话有些婉转,但特意被他说出来,皇帝也不是听不明白,一旦修仙就不能当皇帝,当皇帝就不能修仙,这样二选一的选择题,该怎样选择呢? 游翱龙也不说太深的,只把话放在这里,又说让他慢慢考虑,便流露出想要跟母妃好好说话的意思。 皇帝之前太过激动有些失态,没发现自己都被牵着鼻子走了,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让他们母子两个去内殿好好交谈。 游翱龙也没说别的,只是细细说了说被带走之后的情况,美妇最关心的不是那延寿丹,而是他之后有没有受苦,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练剑怎样,捏着他的手,哪怕感觉不到茧子的存在,却还是落了泪。 “习武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龙儿……”想说不让修仙,又觉得是阻了儿子上进的路,多少人想要求这个机会而不可得呐,话哽在喉间,美妇到底只是一叹,没有再说。 游翱龙也没对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他走的时候跟美妇就不是很熟,两人之间还没有好好交流感情又踏上了修仙的路,以后,即便美妇能够修炼,但他这样私下里传了功法,还不知道宗门那边儿会怎么说,下一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好多话没办法说,该有的温情说完了,便剩下默默无言的冷场。 皇帝的考虑很快,他现在还没有到必须舍下皇位的年龄,对长生,虽然渴望,但如果机会近在手边,也就不那么迫切了,就好像知道自己的病总有药能治,那么早一刻吃药和晚一刻吃药有什么区别呢? 心绪平静下来,反而能够更冷静地看待这件事了,又把游翱龙叫过去问了一些情况,知晓了功法修炼上的一些问题,吃了他给的延寿丹,留下剩余的丹药,又留下了一本功法,便很满意地离开了。 游翱龙并不能够在这里久留,修仙界和凡人界之间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分割,但灵气的分布显然是宗门所在更浓郁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采取了某些阵法又或者是符文的作用。 他又待了几天就离开了,这几天,主要指导了一下美妇的修炼,比起皇帝来,她显然更容易修炼有成的样子,只不过起步晚,到底还是有影响。 这一次离别,美妇亲自相送,目送着儿子脚下凭步生云,心情除了离别的伤感,还有了些期待与向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达到了这样的程度,是不是就能够再次相见了呢? 作为一位母亲,哪怕是长生也不会比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 游翱龙并没有马上回到宗门,离开后他又去了之前那个国家,试图寻找一下之前的皇族,只可惜,对这种可能成为造反旗帜的存在,少有皇帝能够包容,所以他并没有找到。 回到宗门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年同行的那位傲娇小皇子郭新明,如今游翱龙的师弟听了有些发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他还记得父皇母后的好,记得他们之间的那份亲情,然而…… “多谢师兄。”手里捏着那封反复斟酌才写下的信,曾经写信时候的美好期待,这时候都残酷得让人无法回想。 郭新明再次拱手道谢,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游翱龙叹息一声,还有几封没有送到的信要退回去,不知道……能够寄信回去,总是有着挂念的,然而这挂念落空,他几乎不敢想他们的心情会是怎样。 总算送完了几个消息,好在他先把这些坏消息的排在了前面,后面的几个,当年龄最小的那个看到母亲亲手做的酱菜的时候,一脸笑容地抱着不撒手,直到被人提醒才想起来要分给师兄尝尝。 游翱龙一路转来,把云天放在了最后一个,送去的也是当地买的一些小吃特产什么,这种东西并不含灵气,对修仙者来说,吃了也只是浪费一道消化的过程,做了些无用功,远不如那些他们自己培育的,但总是一种新口味。 “这可是以前想吃都吃不到的,多谢师兄了。”云天笑嘻嘻接过来,没怎么客套,打开就吃了一口,“这果子果然跟以前一样好吃。” 被叫做果子的其实是一种卷了馅儿的糕点,有些过于甜了,游翱龙拒绝了一同分享,又跟他说了两句,表示了感谢,这才离开。 这一次出去的时候不觉得,回来才发现心境上竟然有了不少的感悟,应该闭关修炼一下了。 正文 第201章 费伦在宗门之中的辈分算高的,他的弟子,游翱龙的辈分也就水涨船高,尤其他前头的师兄,费伦的大弟子并不受费伦重视,他这个小弟子,一努力起来,就有了些赶超之势。 心境上,游翱龙从来不缺少历练,历经多世轮回,即便每一次他都任性地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从不曾真的在虚幻的感悟天道上放多少心思,但经历就是历练,有了这些历练,心境到底还是会不一样的。 上一世,他又曾经那么努力地修炼灵力,纵然最后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但对灵力的熟悉程度却已经足够,如今,这辈子,有了合适的功法辅助,又有这样灵力充裕的环境,再有这种暂时无需多加磨练的心境,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闭关出来之后,他就是金丹修为了。 辈分,实力,都有了,那么他就能够参与到宗门的一些大事上了。 按照惯例,他这个实力已经能够另立山头,收徒弟了,费伦对此乐见其成,笑呵呵地拉着他去跟悦博夸耀:“说起来,还要感谢师兄你啊,要不是你,我可收不到这么好的徒弟!” 这般说着,费伦自己也想,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吧。说来可笑,他感悟的是天道,可却也不怎么信这天意。 悦博表情冷淡,这几年,他也收了一个徒弟,水灵根,跟他如出一辙,但却总是觉得有那么些不尽人意,尤其是跟“别人家的孩子”相比。 “记得巩固根基。”悦博看着游翱龙,这般说着,纵然是变异冰灵根,这样的修炼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 “谢师伯教诲。”游翱龙有礼貌地应下,脆生生的“师伯”,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一声“师伯”实在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费伦是个厚脸皮的,也不在乎师兄高兴不高兴,笑呵呵跟他要了礼物,当初收了徒弟,他就要了见面礼,如今徒弟修成金丹,大小也是个真人了,他再要一份贺礼,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师傅这样,弟子怎能不有样学样?接过了悦博递过来的一把长剑,游翱龙又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这把剑是用天外陨石打造,并无属性,或可趁手,你以后可再加锻造。”悦博话虽少,但该交代的都交代到了。 “师兄这是早就备好了吗?可真是太合适了。”费伦依旧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想着,这一定是故意的吧,同为冰灵根,他过去用过的剑退下来刚好可以送给徒弟,可是跟着天外陨石锻造的剑一比,就有些太不上心了。 身为师傅,怎么还能没有师伯送的礼物贴心呢?看来要重新准备礼物了。 费伦这般想着,依旧还笑着,却留意看悦博的表情,猜测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抢了师兄的好徒弟,师兄难道真的不会故意给他使个绊子吗? “当年意外得到这块儿天外陨石,便想着炼制成剑,锻造好后,却因不忍遗弃旧剑,这才舍弃不用,如今送人,也是正好。”悦博难得解释了一句,他虽寡言,却是心思灵透,再者费伦面上并无掩饰,师兄弟多年,一看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若是不把话说透,只怕哪天又要被他找茬。 “多谢师伯。”游翱龙哪里管那么多,见好就收,又道了一声谢。 天外陨石锻造而成的剑,手心所触微微生寒,这剑的材质可不像是石头,但又不像是某种金属,以游翱龙的见多识广,一时间竟不能够分辨这把黑漆漆的剑到底是怎样的材质。 不过,感觉上还是个好东西,因为灵力进入畅通无阻,甚至有一种释放过后可能加倍的感觉,剑身上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符文,真是惭愧,修为进阶太快,他对于一些常识却还所知甚少。 如今已经是金丹了,巩固一下修为,是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了,不说弄一个草药大全来,至少也不要在见到宝贝的时候买椟还珠。 费伦和悦博好久不见,两人坐而论道,说了不少的话,主要是费伦在说,从夸耀游翱龙这个好徒弟,到抱怨一下自己的大徒弟,又说起这几年游历在外的一些事情。 到了金丹期,想要再进一步,如同灵力需要千倍万倍一样,仅仅付出努力也是不够的,为了心境上的历练,往往都会自己去找一些困境来度过,磨砺自身。 奈何,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秘境啊禁地的,最终也只不过是以游历为主,然而对这些金丹期的真人来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或许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地广人稀的景色有什么好看的吗?山,水,树木,动物……看得多了,总不过是这样几类,也很难发现更新奇的东西。 或许以前还有神话传说中的妖兽之类,但是到了如今,这些修仙者能够看到的最大的猛兽或许就是猛虎大象之流了,根本不会见到那种能够修炼成人的妖兽,或者说从未见过那样的妖兽。 所以,很多金丹期的真人想要历练自身,更多的是在感情上下工夫,比如说情劫什么的,便是这些人想出的好办法。 自我封印自身修为,然后去凡尘间打滚,若是能够动情入世,然后离情出世,便算是历练成功。 也真有因此修炼有成的人,只能说心境这一关,到底怎样过,各人有各人的手段,未必不可通用,未必一一适用。 费伦有些瞧不上这样的手段,再者,修仙者的眼界也高,不是什么村妇美人就能让他们陷入其中的,想要用这样外界刺激的手段过心境这一关,也是着实不容易。 说着说着,说到这里的费伦也有些笑不出来了,虽然外表上还是一副青年人的样子,但他自己知道,寿命终究是有限的,若是过不去,老死金丹期也只在眨眼之间,偏偏,他就是找不到好的方法,奈何。 游翱龙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不应该有什么制造幻境的法宝吗?一旦中招,人就在其中轮回多少世,没有修仙者的记忆,重新拥有一个身份,然后度过一生,直到心境增长才能够出来,那时候,一朝顿悟…… 好吧,那都是小说中的情节,但幻想也是可以借鉴的啊! 忍不住把这个说了出来,费伦轻笑:“听起来倒是不错,但怕是真正的仙家手段,未必能够做到。” 别的不说,封印一个修仙者的记忆就是极为困难的,谁敢让人真的这么做?万一对方存有歹心呢?再者,能够有这样功效的法宝,恕他孤陋寡闻,还真的没听过什么东西能有这样的功效。 实际的问题摆在眼前,游翱龙也卡壳了,是啊,这里又没有这样那样的幻兽,要凭什么制造幻境呢? “幻由心生,此举未尝不可行,只是用些药草替代也好。”悦博认真思考了一下,这般说着,他对于炼器炼丹上,有些浅见,但所谓的炼器也只是练剑而已,其他的,他还真的不曾想过。 游翱龙受到鼓励,又有了些精神,把自己想了好久的念头说出来,“自入宗门之后,我就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对头,正如士农工商,各司其职一样,为什么宗门之内,不能够把炼丹炼器等职司分开呢?有人喜欢炼器,自可以一心一意投入其中,若能有所成就,未尝不是好事,其他人若有所需,也可直接求助,以灵石灵草相换,以资对方炼器成就……大道三千,谁又说单纯炼器不是修炼了?” 费伦面上没了笑容,认真想其中可能,悦博自来就不爱说话,思绪也沉浸其中,并不因为此为师侄言论便轻视,而是先去理解对方的道理,再想是否能够施行。 “还有修炼一事。”此事在游翱龙的心中盘旋已久,既然说到此处也不准备再斟酌,左右都是师傅师伯在,并无外人,也不怕被人笑话,“我观宗门内虽有各峰各所,到底有些散漫,并无人督促修炼一事,诚然,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但若是个人无意修炼,又何苦在门中浪费资源?对那些想要修炼而不得其门而入的人,是否也是一种不公呢?与其如此,倒不如设置考核,让那些不想要修炼的有理由离开,让那些无法修炼有成的早早认清事实,选择适合自己的去做,免得若干年后虚度光阴,终究一无所成。” 修仙,听起来很美好,但这条路,又有几人能够走到终点,或许刚进门的时候都欣然前往,但走到中途,谁又能够依旧坚持?所谓考核,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退却的理由,免得在门中虚度百年,最后只能领一个无所谓的职司,终老于此。 游翱龙侃侃而谈,把自己的理念跟两人交流了一番,费伦不置可否,悦博倒是表示了类似“勇气可嘉”的鼓励,但对于是否能够施行,并没有准话。 对此,游翱龙早有所料,也不气馁,他只是初步有了些想法,是不是真的能够继续做下去,还要看日后,且不急。 正文 第202章 悠悠白云飘过天际,几只飞鸟路过,鸣叫声清脆悦耳,蓝天之下,一片青山隐隐,竹林幽幽的沁人绿意,几座并不奢华的房屋带着些古朴之意,坐落在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 房屋之前,却并非什么田园风光,又或者南山隐菊,而是一排排的长桌,还有整齐摆放的长凳,然后是那群伏案书写的人们。 第一次接触到升级考试这种东西的修仙者们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当是笑话,开玩笑吧,炼气,筑基,金丹… …升级的顺序难道不是根据修为定的吗?升级考试是什么鬼? “凡宗门弟子,每部皆需考核,及格者可在宗门继续修炼,连续三次不及格者将不再享受宗门支持… …” 升级考试就是这样的一种考试,如果三次不及格,那么等待你的比留校察看更严重一些。 “真是伤脑筋啊,这种东西,我知道它都是什么啊?!”云天的天赋不错,但是这些文字上的东西,或许因为幼时并没有接受多少教育的关系,哪怕后来在宗门之中也学了几年,但,他以前以为只要修为上去了就好,并没有注意这些知识,所以,谁知道这两种丹药都有什么区别啊! 平心而论,这次的升级考试并不难,或许因为第一次,大家都不知道出什么题目合适,所以杂七杂八都有一些,丹药的有,炼气的有,对法术描述的也有,反正题型也不算太刁钻,但… … 抓耳挠腮,形象不雅的不止云天一个,不时还能听到“嘟”的一声,那是有人试图作弊,然后被发现,施以薄惩的提示音。 整整八十七人,在一个时辰之后都沮丧地离开了座位,基本上没有几个能够笑傲,还有不时揉眼睛的,那个薄惩真是太可恶了,该死,眼睛疼,还想流泪怎么办? “成绩稍后会公布出来。”侍从上前收拾了所有人的卷子,白纸上仿若印刷的字体如出一辙,但是答案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要是认真看卷子的话,可是要看一阵儿,好在这是个新兴事物,多得是金丹期的真人想要看看卷子,他们自然不介意顺便给一个分数。 “每道题的后面都有分值,对的就给满分,半对的就给一半的分,错的一分不得,不能够额外加分,也不能够额外减分。” 看卷子到底还是主观因素居多,游翱龙拿过那一沓卷子,迅速地分成若干分,给了这些不闭关的真人们,作为宗门改革之后的第一件事,大家对升级考试还是很关心的。 正觉得有趣的真人们没有谁觉得自己是做免费劳动力了,一个个欣然接过,就开始一一查看。 卷子的问题之简单,他们之前都已经表示过不解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还要白纸黑字地写出来,难道会有人不知道怎么答吗? 然而看到了卷子,他们才明白,竟然有那么多人不会。 游翱龙没理会真人们诧异的眼神,这第一批的卷子是他亲自监制,上面的分值划分也很明白,虽然采取的是百分制,但及格的分数却并不是六十分。 这里面炼器炼丹法术各占了二十分的分值,剩下的四十分则是对宗门的一些基本了解,比如说某峰是做什么的,某峰出名的法术是什么,效果是怎样的,诸如此类的问题。 “这个有什么用?”费伦十分不解,这么简单的问题不是白给分吗? “如果连宗门都不愿意了解,他们心中对宗门又有多少的喜爱呢?一旦宗门有事需要,他们肯为宗门奉献力量吗?”游翱龙说到这里,想想修仙界这种平和的现状,连个魔门都没有,斗个屁啊,显然正邪两方的战争,也只能是臆想当中才会发生的了,也就无所谓贡献力量的说法。 事实上,有光必有影,表面上完全不曾有阴霾笼罩的修仙界也并非没有靠着邪门歪道修炼的人,只不过那些人都十分重视自身的隐藏,并不会去招惹那些大宗门的人物,如此一来,自然也没有单独拉起山头跟大宗门明火执仗对着干的可能。 “… …说是要提防背叛者的存在。”费伦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这句话,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一个人直白地在适才的问题上写了“不知道”三个大字。 这次参加升学考试的弟子最少也在宗门之中带了四年了,竟然都不知道宗门中有哪些峰头,各个峰头的峰主擅长什么,简直是… … 费伦直接画了一个叉,表示自己的不满,还是炼气期,就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知道专注到什么事情上去了,竟然现在还是炼气期。 其他真人在之前就听游翱龙说过了判卷规则,批改起来毫不费力,片刻工夫,几十份卷子就批改完成了。 游翱龙也不迟疑,让侍从直接按照分值排了个先后,去外头张贴成绩单,然后宣布明天实战课考试的规则。 这所谓的实战课就是修仙小说中常有的斗法大赛,分成炼气,筑基,金丹三个阶段赛,最后的排名也是成绩,至于奖励,呵呵,谁手上也没有多余的法宝,就不摆出来丢脸了。 同为炼气期,会的法术并没有多少,再加上炼气总共十个层次,各有不同之处,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若是你的运气好,直接轮空到了下一局,说不定就能走到最后了呢? 炼气期的比赛完成之后,云天松了一口气,理论课成绩加上实战课成绩,他都不是最垫底的那个。 等到考试流程全部结束,最后一名竟然是郭新明,云天愣了愣,这位他曾经巴结万分的小皇子,他还是记得的,只不过来到宗门发现彼此地位差不多的情况下,就自然少了交际,谁知道那聪明伶俐的小皇子,竟然成了垫底的吗? “倒是很有趣。”费伦看完了实战课比赛,心情大好,完全不在乎那点儿师傅面子,回去又和游翱龙实战了一场。 金丹期修士出手之间,哪怕没什么威力巨大的法术,举手抬足引起的灵气变动也早已造成危害,因此擂台的结实程度,还有结界的防御水准就更受考验,等到两人比试完了,整个擂台也坑坑洼洼,不成样子了。 “你的法术应用很不错,足够精细,不过到底还是经历得少,应变不及时。”费伦赢了之后,还不忘给游翱龙总结经验。 游翱龙连连点头,他之前没和人这样争斗过,上辈子哪怕杀死那么多龙族呢?靠得也不是什么法术,而是那些蠢龙早被多年的安逸生活腐蚀了斗志,又有一开始的轻敌,还有后来的行动迟钝上,他的精神力能够预判,并且用精神力做出一些干扰,方便他下杀手。 如今跟师傅比试,并非生死相搏,自然用不到精神力干扰那样作弊似的能力,游翱龙摒弃精神力的加成,和费伦斗了一场发现自己的水平到底还是不足,每一个术法看似掌握成熟,但什么时候该怎么用,用完下一步用什么,都需要他花时间考虑,这样一来,预判得到的时间优先便丧失了,甚至还要反应慢一些。 对手是同样金丹的修士,这样的一个迟疑便足以遭到致命打击,何况还有好多个,一场比试下来,哪怕费伦没有下重手,游翱龙身上也免不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了。 “多谢师傅教诲。”游翱龙持剑而立,认真谢过费伦的教导。 费伦微微点头,对这个徒弟,他是极满意的,也正是因为这份满意,他才会大力支持对方在宗门上下推行升级考试制度,如今看来,仅仅这实战课一项,就让人有些意外之喜了。 如今的修仙世界还处于和平发展的时期,见不到什么妖兽,也没有什么宝地秘境,连修仙者都没有多少,他们一个个自持身份,也少与人争斗,身上连丝血腥气都找不到,个个温文尔雅,好像谪仙一样,似乎很美好,然而,心境上的历练又从何而起呢? 斗法之后,输赢且不论,对自身的能力也能够有一个更清醒的认知,以后不会过于骄傲也是好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费伦对实战课比赛颇为看好。那理论课考试,反而有些像是顺带的,哪怕它似乎意义很大的样子。 就这样,在宗门大部分人的观望之中,升级考试在三年后又开始了第二次,然后是三年后的第三次,一次比一次更热闹,题目也难了一些,但宗门的向心力却在无声地加强着。 第三次升级考试的实战课考试时候,宗门之中,难得有了些俗世的热闹场景,来斗法的都排了顺序进行淘汰赛,其他人则在擂台外关注自己想要看的那一组,还有私下里的赌博进行着,一切都好像重现了修仙小说中的斗法大赛场景。 游翱龙立在峰头上,颇为欣慰地看着自己主持之下的成果,眼前这般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修仙者,看起来才更为可爱。 并非一味想要把他们变成书中的样子,只想要有一种新的气象在宗门中产生,不再那么古井无波,也要如草木一般,欣欣向荣一些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 很高兴大家都喜欢呐! 晚安! 正文 第203章 在大家为了斗法输赢而热烈争论的时候,在大家为了私下里的赌斗输赢而津津乐道的时候,在大家一边抱怨考试一边感叹自己的成绩竟然力压某某人的时候,在大家终于把“师兄弟”这个称呼跟成绩排名挂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试行的考试方案因为他们如今这种接受良好的反应,毫无意外地被继续执行下去了。 “真是没想到,大家还都挺喜欢这样的。”费伦也有些意外,以前宗门中最热闹的也就是他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言不惭,而是其他人,要不然就是一副修仙修成木头仙的样子,嬉笑怒骂全然没有,这方面,悦博或许可以代言一二,要不然就是一副愤世嫉俗,非要去屠龙的家伙,呵呵,如果他能先找到龙,当然,还有一些觉得学业有成,就跑到俗世去当富贵神仙的… …宗门不会把这种人除名,事实上,在那之前,虽然有一个大体的花名册,但是真正在宗门的到底有几人,还真是没有人统计。 “说起来,那种魂灯,听着很危险的样子,你是准备做吗?” 说到正事的时候,费伦一脸严肃,常常脸上带笑的人,猛然这么严肃起来,还真的有些让人忽略不了。 悦博沉吟了一下,说:“感觉上很危险,但是从功效上来说,似乎还是比较实用的。” 游翱龙提出的很多东西,除了考试这一项落到实处看着还不错的,其他的,比如说这种能够查看各人状态,至少是生死状态的东西,虽然用心头血就可以点亮魂灯这样的说法有些扯,但能够叫做“魂”灯,是人都知道其中的危险性。 “具体怎样,我还是要问一下木师叔再说,炼器方面,他懂得比较多。” 修仙界中,成为金丹期之后就有了漫长的时间,这样长的时间,大家都会去钻研一些副业,比如说炼器炼丹的,所以宗门没有那种专门的按照炼器炼丹等职司来分类的山峰,炼气期的新手,让他们分心去弄这个,在宗门看来是不务正业的做法,所以游翱龙关于这方面的设想并没有被采纳。 这样一来,想要知道宗门之中谁是炼丹高手又或者炼器高手就比较麻烦了,到了金丹期,大家都是真人,比试一番不伤情面还是比较困难的,谁知道谁小心眼儿啊!万一因为这个被记恨了,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这方面的专项比赛游翱龙一提出来就被叫停了,除此原因之外还因为真人自持身份,也不会专门上台比试一番,然后让一群炼气期筑基期的弟子品评一二,哪怕有奖励也不行,谁也不那么物质。 断言拒绝这项提议的悦博不知道,不用千年那么久,不过百年之后,他就被打脸了。 现在的修仙界要啥啥没有,想要个好点儿的飞行法器都找不到卖家,他们拿出来的奖品能是什么好东西,至少看着就很没有吸引力。 哪像后来,因为重视了这些兴趣专业,有些修炼上不来的就开始专门炼器炼丹,不止在法器上有了很多创新,在丹药上也有不小的收获,起码拿出来的法器是那些真人也想要的了。 那种时候,大家自然不介意去台子上比一比,还一个赛一个地有风度,特意展现自己的才能,然后收获一大群粉丝什么的。 至于后来的附带产品,类似流动小红旗那样的“最受弟子欢迎”奖项,更是让不少人都醉醉哒。 甚至有些食古不化的真人们表示,这简直耻度太高,修仙界是什么时候这么庸俗了,为了这些东西汲汲钻营什么的,痛心疾首——唉,竟然是我吗?啊,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让大家这么喜欢,一本正经地捋着两撇小胡须,笑眯眯地展现着风度,看着那些输掉的人,抱歉啊,谁让我是这么地受人喜欢。 那时候,依旧还能够淡定自若,坚持传统的悦博想到若干年前自己说过的话,一种被打脸的尴尬感迎面而来,好像多少年前,被自己的师弟撬了墙角,夺走了徒弟一样,迷之尴尬。 而眼下,他这么说着,自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继续跟费伦讨论着其他的问题,以前从没发现宗门之中还有这么多问题,直到游翱龙提出来,他才发现,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却原来还能够做出更新更好的改变,哪怕是表面上心静如水的悦博,其实也有了一些改革宗门的兴奋感和成就感。 一番讨论不计时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费伦觉得口渴得厉害,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有这么多想法,肯定是早都看不顺眼了吧,当年差点儿被饿死。” 说到这里,他就想笑,脸上也果然露出了笑容来,他的运气 一向是这么好,随便一句话就能收到这样好的徒弟。 被调侃的悦博不为所动,端茶送客,以前师弟炫耀的东西总有些新意,这段时间,却总是要提起这件事,真是听得不耐听了。 游翱龙丝毫不知自己被多少人讨论着,也不太介意,这是想当然的,作为第一个在修仙界发明考试的人,难道他还不值得被立碑纪念一下吗?他自己都想编写一本修仙界编年史了,特意把这一年写上,然后说明一下,也可以作为以后考试的题目啊! 到了金丹期之后,整个人的心神就是一松,游翱龙有些放纵地想,之后那么漫长的寿命,总是不着急的,他的时间太长,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完全不用像上辈子一样… … 想到上辈子,心里有些隐痛,他屠龙之后就去闭关修炼,直到他发现无论怎样都不能有所寸进之后,出来一看,曾经认识的妖精都不见了,哪怕是那个本应该千年万岁的青华,也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天地间的灵气,他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 作为世间唯一的真龙,夺得了龙族气运的存在,他想要修炼需要的资源远不是那个世界能够供应的,修炼的方法或许也有些问题,但最根本的还是灵气供应不上。 好在,世界上是有一种平衡在的,就好像能量守恒一样,那些被他侵占的灵气在他死了之后就能够自由回归天地,只是,那个时候,恐怕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仿佛又能够听到巨龙的咆哮,他在问,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 “师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云天唤了两声,见人不应,上手去拍,然后,他的手并没有落在对方的肩上,虽然没能察觉出那到底有什么,但隔着一层是肯定的,衣服的手感不是那样。 不等他细思,游翱龙回过神来,笑着问:“没什么,你们觉得考试怎么样,效果还好吗?” “还好吧,只怕那些垫底的会觉得不太好。”云天说话的时候想到了郭新明,到底是曾经巴结过的小皇子,虽然入了宗门之后没什么交集了,但他还是时有关注的,意外地发现这本应该是人上人的皇族血脉竟然垫了底,果然修仙界实力优先啊! 虽然很多人口上不满,但成绩切切实实摆在这里,又是真人们批改的,大家都认了,随着排名榜的出现,很多人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实力为尊,无论这种实力是文的还是武的,总会有些人发现自己要仰望的人其实也不怎么样,而自己,原来竟是那样的名次,欣喜之余,也会有野心在滋生吧。 或许是因为自幼的乞讨生涯,云天对于人心的变化上更敏锐一些,发现这一点之后,再看整个考试举措,再看眼前这个提出此举的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吗? 虽然早就知道仙人也有**,并不曾真的超凡脱俗,但是这么鲜明地把这一些通过排名展现出来,又是要达到怎样的目的呢? 想太多的云天并不知道,还有一种快乐叫做“看到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自然,还有一种传承则是“既然我经历过你自然也要经历,还要经历更多”,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想多了,在以后走出了一条魔尊的道路。 整个事件,完全可以称之为“论脑补成为魔尊的逻辑性在哪里”。 “下次努力就行了,主要就是要让大家都努力一些,免得虚度了时间。”游翱龙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完全不承认看到那些修仙者被考试虐的时候心里的暗爽,重在参与嘛,谁会那么背,连续三次都垫底,还是文武比都垫底。 虽然打着去芜存菁的旗号,但本心里,游翱龙并没有想要将谁驱除,他只是想要让大家都找到更合适自己的修炼道路,不要一门心思往不能结果的地方使劲儿,上辈子,他就走错了路,代价是惨痛的,这辈子,既然宗门这么不靠谱,他就用这种形式干预一下,也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强项在哪里,更好地选择更适合自己的道路。 想法是好的,初衷是好的,奈何结果不一定那么好,三次考试之后,垫底的人出来了,“不再享受宗门支持”的最后一名在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独自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到宗门,也就不知道这句话的正确解释并不是除名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厉害了大家,这脑洞... ...必须赞一个! 晚安! 正文 第204章 短短十五年间,宗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初的宗门大概就是一个修仙者一拍脑门想要建立起一个类似书院一样的地方,后来大约是不想扩大招生,最后弄成了架子在,皮肉不全的模样。 而宗门的名字,多少年后,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宗门名称竟然是仙门这样一个简单到笼统的称呼之后,游翱龙才深刻地觉得垄断是一项多么好的行业,可以直接把行业名称当做自己的名字。 长长的阶梯被游翱龙称为登天梯,这种类似每个修仙小说中都有的东西,如果现实的修仙世界没有,岂不是显得很奇怪,在组织升级考试成功之后的游翱龙获得了参与宗门会议的权力,他提出的这一条被所有的真人认同,得到了元婴期修士的首肯,甚至还有幸得到他们新手在上面加持的阵法,于是这条天梯就形成了。 大约是那些修仙小说对游翱龙的启发太大,当发现自己能够把这些都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发挥了极大的热情来做这件事,而同样被他的热情所感染,本来有些不问世事的真人们一个个也成了模型狂人,能够炼器的都自己撸袖子上了。 效果也是斐然的,登天梯成了一个可移动的法器,上面各种精雕细琢的阵法足够产生各种问心效果,元婴期修士都捋着胡须说,“能够通过这些阵法当是心志坚定,悟性卓绝之辈,当得仙门弟子”。 咳咳,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元婴期修士的标准就是高,以至于登天梯布置好的当天,不少上去一试的金丹期真人都铩羽而归,直到停了阵法才被解救出来,各自都是面面相觑,最后决定收取新弟子的时候只开启一两个阵法就可以了。 毕竟什么心志坚定,悟性卓绝之辈,显然不是随地都有的,而且,因为宗门招收弟子的年龄多半都比较小,所以,如果不想在最后面对哇哇大哭的孩子,然后思考到底要不要退货到家,那么还是把门槛放低一点儿好。 然后是宗门作为门面的大殿,这一项提议当时有半数人表示反对,理由是,“我辈修仙,当不凝于外物,无碍于心… …” 这种说法极有市场,因为修仙者筑基之后就真的能够做到餐风饮露,所以还需要讲究什么奢华什么格调吗?弄一个华丽大宫殿做什么,又不是皇宫! 游翱龙针对此类问题,直接拿出了自己制作的模型,虽然没有任何灯光特技作为展示的平台,但他的补充说明,对宗门内建筑的各种设想,还是让不少人听了进去。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一年后,宗门的各项建筑陆续出现,最先更换的那个大堂一出来就广受好评,甚至还有不少弟子悄悄打听到底是哪位真人的手笔,一时间那位默默无闻的广雅真人一下子成了宗门红人,总有人到他面前求拜师求学艺,顺带还有愿意伺候起居的。 这样的爆红让不少真人都有些酸溜溜的,我的水平也不差啊!接下来的两三年,宗门上是个峰头就有了主体建筑,一下子显得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最难得的是这些零散建筑还和宗门大殿相互呼应,最后构成了护山大阵的阵法一角。 “现在的小辈,真是了不得啊!”多年闭关不出的元婴老祖亲眼见证了宗门的变化,一边捋着胡须感叹这世界变化太快,一边欣喜“哎呀呀原来还能这样”,不得不说,这种对于格调的追求除了某些真的特别无碍于心的,大家都还是喜欢的。 谁不想要自己的居住条件更好一点儿呢?看看如今,再想想以前住山洞都觉得“这才是修仙”的心情,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儿蠢,怎么破?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许多想法,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游翱龙的师祖,才晋升元婴期不久,心情颇为欢喜。 能够到元婴期,在宗门所处时间都不短,看着宗门越来越丰腴,他们也都是心里高兴的,幼时入宗门,千百年,都在宗门之中,说这里是家也不为过,如今看着家里越来越好,谁的心里头不高兴呢? “如今这般,若是咱们再自主招收弟子,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倒不如在各国设置人手,由他们转运弟子过来,若能通过登天梯,便收入门内,若不能,可留在门中成为外门弟子,也可… …应再在各地设置一些考验,择优取之。” 讲真,这样很麻烦,以前不是没人想过,只是觉得太麻烦了,再者,各国所在之地未必是灵气充裕之地,若是放在那里,对一心修炼的修仙者来说不啻于流放一样,谁都不愿意去,最后这种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太麻烦的事,以前大家都是敬而远之,自己修炼时间都不够,谁还管那么多啊! 如今可好,升级考试这样的考试能够发现很多问题,若是实在没有悟性的,勉强在宗门修炼总是浪费资源,倒不如放出去挑选弟子,也是干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言甚是。” 几个元婴老祖一碰头,都觉得不错,可以做,然后在新的大堂中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游翱龙吓了一跳,谁那么先进,先弄出“外门弟子”的称呼了? “不知这外门弟子是什么说法?”游翱龙问了一句。 “顾名思义,外门乃是门外之意,有灵根,能够修炼,但悟性不佳,我等也不可绝了对方一心向学之心,应给与机会,容其自发奋进。”元婴老祖的解释一本正经。 游翱龙深以为然地点头,进一步提出了“内门弟子”“精英弟子”的概念,也都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然而,几年后,等到外门弟子真的产生之后,游翱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宗门之中都还没有人会专门炼器炼丹制符,所以,每日的大殿清扫该怎么做?那么多建筑难道要蒙尘不成?至于为什么制作的时候忘了上一个除尘阵法什么的,第一次制作不熟练,甚至有些手生无法刻制太多阵法,并且不愿意浪费支持阵法的灵石什么的,这是能够说出口的原因吗? 于是,外门弟子的产生就很有必要了,总有些内门弟子不愿意浪费时间干,精英弟子想不到要去干,真人老祖绝对不会派人干的活,需要有人自发自觉地进行,至于报酬,就是修仙的功法,还有一些资源的分配。 宗门贡献点这种事情,也就因此应运而生了。 游翱龙一心投身在宗门建设的大业上,如火如荼,完全不知疲倦,好像在玩儿一个很喜欢的建设类游戏,这种亲眼看着修仙世界的秩序一点点从自己手中形成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乐此不疲。 其他的真人被他感染,连几个在外的,听说了消息也都回来帮忙,同时也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有散修?”游翱龙不明所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这当然不正常。如今的修仙世家依附于宗门,他们修炼的功法也都是宗门传下来的,并且不准外传——为了保证自身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把这一项好处分给人,又因为有了修仙的基础,他们也都跟修仙者一样有些傲然于凡人的样子,隐藏得极好。 如此,宗门的功法就不可能遗传在外,要知道,宗门收人都是从那些顶级的权贵门中选择,凡人根本不知道修仙者的存在,又没有什么秘境或者某个大能的洞府,怎么还会有散修呢? 在仙门之前,世上无修仙者,在仙门之后,修仙者皆出仙门。 就是这样一家独大的霸气,这才导致外面绝对不会有散修的存在。 “是啊。”回来说了消息的修仙者并不是很当一回事,大家都在玩儿宗门建设这么好玩儿的游戏,他也要赶紧玩儿才好,尤其是听说了某金丹期真人因此一下子升级元婴期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升级游戏嘛!还不赶紧来! 元婴老祖觉得此事不妥,交代了一声要详查,然而,人手不足的窘境又出来了,最要命的是,大家都一门心思在搞宗门建设,连炼气期弟子也不例外地参与进去了,指望谁去查? 哪怕修为在上,但因为宗门之前散养的风气,哪怕是元婴期的老祖,除了能够安排自己的手下人和徒子徒孙,其他的人,想要指哪儿打哪儿,完全是虚妄。 最要命的还是,这些单纯的元婴期老祖,从来没有想过让人帮忙干事是要给好处的,所以,谁去? 此时的游翱龙还没想到那么多,听到元婴老祖吩咐下去查了,大家也都点头了,就以为这件事有人接手了,没有再理会,想想也是,可能是某个如自己这般不忍心父母老病的人把功法传出去了呢? 不得不说,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还咯噔了一下,生怕被问责,刚刚建立好的刑罚机构可是正等着大显身手呐,完善的宗门制度不会让自己第一个亲身体验吧。 结果听到不是自己所在国家才松了一口气,父皇母妃都不是那种能够轻易离开国家的人,所以不用担心了。 心情轻松之下,游翱龙没多久就把这件事忘于脑后,直到十几年后,听说一个修仙皇朝建立起来,才有了些意外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啊! 年前,事情总是多,不能加更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尽量保证日更的! 晚安! 正文 第205章 宗门对此事的态度很严肃,表示要调查清楚。游翱龙主动请命,表示要去查证这件事情的根源始末。 介于他对宗门的贡献算是比较大的,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老祖们很快同意了他的请求,派他并另一位真人去查证此事,这位真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云天。 他的修炼速度,在那一批孩童当中,是除了游翱龙之外最快的人,在宗门建设上,也很快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分得了部分权力。 这种时候,巩固自己在宗门之中的地位,提升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却在游翱龙之后主动请缨也去调查这件事,让游翱龙有一刹的不解,不过也未多想,也许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调查事情很感兴趣呢? 如今的宗门大变模样,腾云而起之后,俯瞰宗门种种,游翱龙心中的成就感几乎无法遏制,想要说点儿什么表示一下,又觉得会不会太过自我夸奖。 “真是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天,师兄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不知道几年后,会不会还有更大的变化。”云天恰到好处地说了这样的话,说是夸奖却也不那么夸张,让人听了有一种被搔到痒处的舒坦。 游翱龙自矜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小瞧别人的奇思妙想,比如外门弟子,宗门贡献点什么的,他们的想法也是很好的,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也许终会有一天,成为小说中的那种模样吧。 虽然把凡人种种引入修仙世界,似乎世俗了一些,但这样的修仙界却又更加真实,不像是以前,渺渺然毫无根基的样子。 如今的宗门,别的不敢说,宗门凝聚力必然是超越以前的。 “这几十年都没出来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游翱龙行到半路,想到此行目的,有些想支开云天。 云天玩味地笑了笑,说:“师兄不说不觉得,一说我还真想回去看看了,这样好了,就在前面的镇上,咱们休整一下,我先回去看看,师兄也回家看看,约定个地方,咱们在汇合就是了,说不定这样分开两路查找,还能够有些收获。” 修仙皇朝这样明晃晃的招牌,怎样都好找,所以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未尝不可。 游翱龙没想到云天说的这么合他心意,表示了赞同之后,还多解释了几句诸如多年不回有些惦念之类的话。 云天表示理解,并说了一番羡慕之类的话,两人闲话几句,就到了镇子上,也没怎么停留,各自分开。 分开之后,游翱龙直接回到自己的国家,几十年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算是太长的时间,虽然皇帝换了,但皇室没变,这就好。 熟门熟路地直接回到宫中,想要降下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儿,母妃的宫殿空了,并不曾住人。 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上了最熟悉的精神力,因为精神力探测有的时候容易看到一些不爱雅观的场景,游翱龙并不太愿意这样侵犯别人**,但事有轻重缓急,若是真的被宗门知道私下传了功法,还不知是怎样的问题。 走的时候,元婴老祖们对此没有表态,大家都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才是好的。 霸道一些,如同所有的垄断企业一样,对这才冒头的小公司打压一下,未尝不可,但,皇朝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一个国家的皇族,不管能够保持多久,在它正当年的时候,都是有气运庇护的,如果轻易招惹了,很容易惹上诸如杀孽这样的冤孽,如此进阶元婴的时候雷劫之中就会有劫火心魔齐降。 仅仅是雷劫,多少人都过不去,更不要说听起来更吓人的劫火和心魔了,虽然这种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但基本的避讳还是有的。 所以轻易也不好下手,至少也要处断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如何应对。 游翱龙主动请缨,便是怀疑这跟自己当年私自传给父皇母妃的功法有关,这一路匆匆,也没什么时间去打听修仙皇朝是不是指的这里,这种消息对普通人来说,也不一定是人人知道的。 而眼下,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要知道答案才可。 扫描中,迅速出现了几个存在,修为不高,但也是快要筑基那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分布,一时间还真的无法判定到底是哪里,到底是谁。 游翱龙想了想,或许是习惯了修仙世界的纯真,他也没准备偷袭一个人问个根由,而是直接找到了皇帝的所在,凭空出现在皇帝眼前,道了身份,问了先帝和太妃的所在。 “竟然是三皇兄啊!”年逾三十的皇帝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他的资质不佳,不过炼气三层的修为,并不能够对延缓衰老有多少帮助,更何况,这种程度的衰老多半都跟劳心有关。 游翱龙点了头,问:“父皇母妃可还在?” “父皇已不在了,三皇兄的母妃惠太妃还在,原说她的宫殿不用移,惠太妃却坚持按着规矩移到了清宁宫,三皇兄此来是专门探望太妃的吗?可随我一同去。” 皇帝顾不得批到一半的奏折,眼见得仙人从云朵上走下,哪里还顾得那许多,竟然真的是有仙的! 他的资质不好,勉强能够修炼,却并没有修炼出什么成果来,事实上也是有些不太敢,先帝为什么成为了先帝,还不是因为强行又当皇帝又修炼的缘故?最后的死也着实让人唏嘘,大约是走火入魔死了的? 一场皇位竞争,任谁都想不到他这个资质不好的最后竟然成了皇帝。 皇帝屏退了左右,亲自带路,引着游翱龙往西边的宫殿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跟他拉着家常,说着旧日的种种,事实上他降生的时候,游翱龙早就不在宫中了,对于这位三皇兄,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今日一见,初时的震惊过后,还很是尴尬,对方看起来就是个青年模样,比自己年轻多了,自己一口一个“皇兄”地叫着,莫名觉得好羞耻啊! “惠太妃修炼有成,多少年了,还是一副年轻模样,真是令人羡慕。”皇帝说着羡慕的话,眼神儿却看向游翱龙。 游翱龙的精神力一直在周围辐射着,这样的表情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然也能了解什么意思,从新换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瓶子来,“你已经修炼,延寿丹对你无用,这瓶是培元丹,可以辅助修炼,你努力一下,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只要不筑基,影响不大。” 说到这里,游翱龙顿了一下,问:“我之前说过此事要保密,怎么宫中竟有不少人在修炼功法?” 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皇帝的神色有些尴尬,见到游翱龙一直盯着他看,明显是要一个答案的样子,再加上那虽然收敛了,但还是十分具有压迫性的金丹期真人的威压,额上了冒着冷汗说:“父皇当年并未说那许多,只说皇族中的优秀子弟皆可修炼,这些年,几位兄长并他们的子嗣和、和皇子们,都有修炼,不过成就甚微,仙长觉得可妥当?” 已经修炼了,不管怎样,也不好一下子把人家废了,到底是血脉之亲,哪怕以游翱龙的来历,完全可以不在乎这个,但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 “凡世之中,灵气不丰,纵然有修炼资质,也未必能够修炼有成,若是不成,倒不如不要修炼的好。” 别人十年八年就能看到成果,你八十年都是无有寸进,那种感觉能够把人逼疯的,更何况,按照修仙界的潜规矩,一旦修炼了本门功法,不管是从哪种途径得来的,也算是门中一员,如何处置只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俗世之中的亲朋,哪个能管? 也是如今的修仙界平和,若不然,修仙者不会轻易打杀凡人,却不会介意诛杀一个修仙者,这样的情况下,修炼了反而还多了一层风险。 游翱龙明知道如今的修仙界情况不至于如此险恶,但还是把其加重了百倍形容出来,生怕皇帝不够重视。 皇帝额上的冷汗蜿蜒而下,小溪一样,冲得一张脸煞白,就差没有跪地高呼“仙人救我了”。 “凡人皆蝼蚁,对修仙者来说,他们不会对蝼蚁动手,但若蝼蚁不再是蝼蚁,得到了足够的重视,情况自然不同,何况,私下传功法的罪名,我也不想背。”游翱龙站在清宁宫前,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他最初只是想要让父皇母妃受益,一世骨血之亲,怎样都要补偿到位,然而其他人,跟他的关系,有多深厚呢? 见到皇帝脸色足够难看,觉得自己的危言耸听也算是恐吓到位了,游翱龙才给了一颗甜枣,说:“我此次来虽有别的事要做,但若是他们资质果然好,不如由我带到宗门之中教导,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自然是极好的。”能够把这么珍贵的功法传下来的,自然都是皇帝极为看重的可以列为优秀继承人备选的存在,然而,此时此刻,顾不得心疼肉疼的,皇帝只有一口应下,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先帝的事情让不少人都绝了小心思,不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对修仙多了一层“畏”。 此事说到此处,游翱龙也不多说,点了点头,就跟皇帝告别,独自进了清宁宫去寻母妃。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儿成明天的了! 晚安!睡啊! 正文 第206章 皇帝看着面目俊雅的三皇兄扭头就走入了清宁宫,那种傲然淡漠之气,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仙人,都是这样吗? 根本没见过以前的仙人是什么样的皇帝并不知道这还算是比较平和的态度了,不然,哪个仙人会对凡人这么友好。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皇帝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扭头回转,只是安排了人去把自己喜爱的几个皇子带来,至于… …心思一转,他还让人把几个人带出了宫去。 等到游翱龙跟母妃叙话完毕,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直等在那里的皇帝,还有几个小白杨一样的皇侄子。 是不是刚才把人吓到了? 游翱龙的精神力扫描一般不会把范围开得太大,那纯属没事找事,就好像能够无时无刻听到别人的心声一样,实在是一种噪音污染,所以适才并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站着等,并且好像等了不断的时间。 这么多个世界,游翱龙的心已经很硬了,不会因为杀人又或者怎样又不好的感受,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眼泪又或者爱而动容,但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人无故等这么长时间,到底让他言语都温和下来了。 皇室之中,都是人精,发现这一点的皇帝马上也拿出了做弟弟该有的态度,言语之中也敢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能够被他视为优秀儿子的几个皇子也是自小就精明惯了的,发现这人必须重视,不得不重视的时候,各种仰慕崇拜的小眼神儿,真是闪闪发亮的,完全不介意会不会不匹配自己的年龄。 或许是被修仙界的单纯熏陶久了,见到这样的表面现象,哪怕知道真实大约不是如此,却觉得有趣,游翱龙也不点破,说了宗门的好处,也说了身为皇子修仙的不好——不能当皇帝,然后问他们自己的选择。 哪怕是人精,面对这种不可兼得的选择,也是要头疼一下的,到最后,只有两个皇子愿意跟着游翱龙一同回到宗门之中。 “你们本身修了功法也就罢了,能够修到如今的程度,还是有天赋的,只是这里灵气不充裕,杂事纷繁,想要再进一步就比较难了,我也不会废除你们的修为,若是将来宗门追究私传功法的事情,只有我一力承担,你们也不必担心了。” 游翱龙敢作敢当,虽然知道这事情有些犯忌讳,当年也没想闹这么大,但既然对方已经辛苦修炼到如此地步,一朝废弃岂不可惜,总还是血脉之亲,到底有些心软。 “多谢伯父!”打蛇随棍上,几人马上露出了欣喜感激的表情来,然后又都围过来,想要多问一些修仙界的事情。 对此,游翱龙完全不想多说,现在的修仙界哪怕经过了他的改革和宗门大建设,但要真的说有什么,还是有些乏善可陈。 这一方世界的修仙界没有任何大能传说及其洞府,也并没有什么秘境之类的,连妖兽都无,甚至仙门一家独大,连个对手都没有,每个人的修炼之路都走得非常平和,完全没有什么与天斗与地斗,逆天而行最终得道成仙的感觉。 这样一来,想要说点儿什么新鲜刺激的话题,那还真是没有。 同样的,受到这样的局限,炼器炼丹还有制符,也并非游翱龙之前想过的那样厉害,没有厉害的材料,怎能弄出厉害的东西来? 每每想到这里,游翱龙都有一种预感,在这个世界,他注定达不到自己想要期盼的高度,就好像在上个世界时候的龙游浅滩。 这些事,想起来都是无法叫人开心的,又怎么能够让人愉快叙述呢? 敷衍了一下几个皇侄子,游翱龙便没有再说这件事情,晚间走的时候,直接把那两个想要去宗门的带上了。 这一次出来,只是探查事情,并没有什么危险,过于安逸的修仙界给了游翱龙一种太过平和的印象,他想着跟云天汇合的事情,便直接往约定好的地点去了。 带了两个拖油瓶,到底是有些拖慢速度,或者说哪怕他是金丹期,但似乎还是不够强,这种感觉早在晋级的那刻就有了,连雷劫都没有的金丹期,总感觉好像差了点儿什么。 还有内视时候看到的那黄豆大小的金丹,未免太小了,莫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是说它会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变大? 第一次接触真正的修仙界,游翱龙其实有很多想要研究的问题,之前因为宗门建设并没有细细思量,这时候想起来了,便觉得每一个都值得好好研究一下,倒是不太想任务的事情,而是想要赶紧回到宗门之中,把两个孩子交过去,就好好闭关研究一下。 与云天约定的是一个小镇上,周边有着山林,比较隐秘,在林中降下云头也不回让人觉得奇怪。 “伯父,咱们要在这里住下吗?” “先看看,师弟应该早就到了。” 游翱龙觉得不对劲儿,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两天,难道云天见到自己没在就直接回去了? 带着两人走出林子的时候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游翱龙才发现哪里不对,这小镇分明遭到了屠戮,鲜血把土地都染红了。 匆忙设下一个结界,把两个侄子推进去,留下一个简略说明的玉符,“进去等着,不要吭气,若是结界散了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往林子里走,自己去宗门。” 这样多少有些不负责任,看到两个侄子瞪大的眼睛,游翱龙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十一二的孩子,自己把他们带出来,却… … 又塞了几个符纸过去,匆忙间,他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扭头就去了镇子上。 精神力已经先一步扫描过去了,然而却被割裂了,或许不能叫做割裂,叫做干扰更加合适,脸色有些发白的游翱龙觉得头有些疼,这种被信号干扰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星际,被那些科技武器防备时候的样子。 但,这里怎么会有干扰器那样的存在? 因为这个干扰,精神力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画面,最后传递过来的便是满地的鲜血和死尸。 “师兄,我等你好久了。”云天一身鲜红,分不清他是穿了一身红衣,还是白衣被鲜血染红。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游翱龙看到在镇上最大的建筑中立着的云天,有些讶异,敞开的大门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但那人,“这里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这里降下了一颗陨石。”云天突然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脸上的笑容温和,眼神有些兴味,好像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也的确是有趣的,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呢?“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师兄,你想不想知道?” 游翱龙皱着眉,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已经暗暗防备起来,因为他从云天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你的修为提升了?” “应该是吧,但,或许跟以前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我觉得挺好的。”云天笑着说,“师兄查到了修仙皇朝的事情了吗?” “没,你查到了什么?”游翱龙语气平和,却并没有贸然跨过门槛,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就这样说着话,无视了地上的鲜红,还有那些面目狰狞痛苦的尸体。 “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修仙皇朝是郭新明弄出来的,我倒是没想到,他当年连着三次不及格离开宗门之后,竟然回去用自己的力量报仇了,如今,皇位又成了他郭家的,他还想要开创一个修仙皇朝,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有想法,不过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云天笑呵呵说着,说完又问:“师兄,你准备怎么跟宗门说呢?是要铲除他们吗?” “不,应该不会,宗门之中没有嗜杀之辈。”游翱龙对此早已想过很多遍,按照常理,对于这种叛出门的都应该杀了了事,但仙门又不是魔门,总不能这般残酷,尤其现在这些真人老祖们,没有一个有杀戮之心,哪怕是以寒霜剑文明的剑修,也更注重天心合一这样的说法,并不是以杀证道。 也因此,回到皇宫的时候他才会那样不轻不重地告诫,并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怎样。 “这样啊… …”云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思索,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跟师兄为敌,更不想跟宗门过不去,我便不跟师兄回去了吧。如今,我已成魔,想来仙门也是不会收我的了,还要劳烦师兄转告一声,免得我那师傅为我操心。” “你已成魔?这是什么意思?这里,都是你干的?”游翱龙的语气有些严厉。 “师兄不是早就猜到了吗?”云天笑了笑,说,“只是一开始没控制好,以后或许能好些。” “是那颗陨石!”话到此处,哪里还猜不到到底怎么回事,云天过来得早一些,发现了那块儿陨石,然后从中得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某些修魔的功法又或者法器什么的,然后… … “师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修仙起,从未听人飞升,我想要试试不一样的路。”云天这般说着,身影竟是渐渐淡化成为一片红影,转瞬不见了。 游翱龙脸色严肃,这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至今未死,且安心!另外,剧情一直很平和,哪里提心吊胆了? 晚安! 正文 第207章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年龄还轻的少年等了半天,就在结界消失的前一瞬看到了游翱龙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脸上都带着担忧和紧张的神色。 游翱龙稍稍放松了一下神情,说:“没什么,咱们继续赶路,后面要快一些了,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腾云并不是最适合赶路的方式,慢悠悠的时候自然十分舒服,但是要快起来的话,自然首推御剑术。 或许因为剑这种兵器一向都是男孩子的最爱,两个少年一看眼睛都亮了,看到半悬浮并且变大了的剑,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游翱龙着急回宗门报告云天的消息,在他看来,云天成魔,显然比多出一个修仙皇朝更加重要。 最初还在剑上兴奋站立的两个很快就恨不得趴下,虽然有结界保护不至于被风吹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但那种无聊且难受的感觉,试着罚站几个时辰就知道了。 “难道不能把剑变得再宽大一些吗?” “或者可以有个座位?” 最开始嫌弃坐在剑上不雅观的两人很快变成了更加不雅观的蹲,然后成了蹲坐,再然后,就自然舒展开腿挤着坐了下来。 一直站在前头控制方向的游翱龙暗暗好笑,到底还是孩子,会为了这种事情偷偷抱怨。 经历得太多了,他竟是没觉得飞剑赶路会这样不舒服,倒是疏忽了。 速度更快了一些,为此游翱龙还握上了灵石,这样的赶路方式,哪怕是金丹期修士也会觉得吃不消的。 这片世界太大了,若干大洲,多如繁星的国家,这样一想,一个修仙皇朝,谁知道能够撑多久,实在无所谓了。 至于魔修,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容忍的。 见到小镇血案的时候还有很多诸如震惊,让凶手血债血偿的心思,但是当他俯瞰这片天地的时候,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样渺小如尘埃,根本没有计较的必要。 如果要担心,或许需要担心一下魔修多了之后会不会影响这里的格局什么的,类似这样的大事。 直到双脚踏上了宗门的土地,游翱龙飘在天上的心思才落下来,无论如何,魔修若都是这般修法,到底还是不妥当的。 本来平和的修仙界,或需要因此染上血腥。 “你们去走一走登天梯,坚定本心即可。” 游翱龙没有对两个侄子多做安排,登天梯上的种种危险都是幻境,重点在心,若是能够不被迷了眼迷了心,那么其实没有什么伤害。 “嗯。”两个少年乖乖应声,一路上看着赶路那个架势,他们也知道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说真的,心里很多忐忑,第一次见面的伯父,看着完全不好相处的样子啊! 大殿之中,真人们大多都在,或许因为对宗门建筑的新鲜感,时常有人爱在大殿中坐一坐,为此,座椅都多了好些个,当然,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的,于是所有的座椅能够保持统一的画风,只在细节上有些不同,按照各个真人的喜好有所区别。 修仙界的这些目高于顶的仙长们,最爱的就是这种私有制了,于是不知不觉之间,本来应该摆上两三把高背椅子,显示一下大殿气派的,最后成了圆桌会议一样,一个个椅子围城了半包围的形式。 从来论资排辈严重,能够这般,还算是好的了,若是一排排,恐怕没有一个愿意坐在不露脸的后排。 “几位师叔在此正好,正有一事要与几位师叔商量。” 目前的宗门大会基本上就是个样子,那些元婴老祖们时常要闭关修炼什么的,不可能天天关心庶务,其他的金丹真人,也多是如此,谁也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为了他人谋福利。 所以大会什么的,除非真的是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召集所有人一起商量,要不然,就是有关大家利益,才会特意用传讯符叫人,不然并不会特意弄成大会形式。 游翱龙也是成了金丹真人之后,才知道宗门这条几乎是潜规则的规矩,当时他就在想,以前宗门的大事都是谁决定的呢? 这样一想,才发现以前宗门之中竟然没什么大事可说。 宗门当时的基础建设和布置都是第一个创立仙门的老祖宗弄出来的,然后后面多少代,便都是如此,除了各家修缮各家房屋,再没有过其他的布局,至于收徒,连收徒大会都没有,最开始的徒弟资源是很成问题的,后来不知道哪一代的金丹真人想要收徒了,就让底下的筑基期弟子去外头转一转,带两个好苗子回来。 彼此没有师徒关系,占用自己的时间做别人的事情,还没有报酬,也不知道当时的筑基期弟子是不是迫于修为高低才答应的,但大概他也懒得转,于是游走一圈,图方便直接当了各个皇宫的活神仙。 凭空降下来的神仙说要收徒,想也知道那时候的皇室该是如何被这个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晕了头。 等到仙人走了,这就成了传说,至于带回来的人,除了被那位金丹真人收下的,剩下的自然也不愿意走,就在宗门中待着,等到后来修炼有成成了真人什么的,就继续延续这样的传统了。 其他人,反正是对方收徒,又不是我,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思维发散了一下,游翱龙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开始说他发现的事情,关于云天成了魔修的事情。 “魔修?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是啊,为什么称之为魔,是因为杀人吗?” “这个称呼倒是很妥帖。” “的确,对了,那块儿陨石呢?你带回来了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游翱龙懵了一下,陨石,忘了! “没,没带回来,我当时着急往回赶,并未去寻找那块儿陨石,若是果然有异,也许已经被云天带走了吧。” “怎么能不看一看呢?万一陨石降落的地方留下了什么东西呢?那地方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看看!” “同去同去,我也想知道魔修是怎样的,是修炼功法的不同吗?还是因为杀人太过血腥,杀人之后能够得到什么呢?” 须臾工夫,得到具体地址的真人们全都走了,游翱龙看着他们的背影,险些想要尔康手,喂喂,正商量事情呢?这么忙着观察案发现场的你们难道是警察吗? “你真的没有搜集点儿东西回来吗?”费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探究地问着自家弟子。 游翱龙有些无奈,他也不是那么全知全能的人啊,再者,修仙小说中对魔修的描写总是有些吓人,诸如杀人炼魂什么的,他的灵魂若是被人捉住,可不一定还有穿越的机会了,更不要说保守什么秘密,可是比做小白鼠还可怕。 当时他就想着,若是一定要动手,如果赢不了,必须自杀,绝对不能让人得到自己的魂魄,魔修的手段,说真的,从未经历过,也就无从防范起来。 “真的没有,我当时只怕对方欲擒故纵,又怕他有什么无法防备的手段,连地面都没敢沾,直接就往回赶了,真是逃命一样,那时候才发现自己胆小,还是心境上的修炼不够,这次回来,我就准备闭关了。” 见果真没有什么,费伦有些失望,顾不得跟游翱龙多说,摆摆手扭头就走了,游翱龙多问了一句,得到对方赶着去看热闹的回答。 本来一桩惨事,碰上他们的关注点不同,结果竟然成了一场热闹,游翱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活得太久,心都冷漠了。 连他自己,想到的也是魔修的出现对自己有什么危害,至于对别人造成的恶劣后果,反正他是无法挽回的。 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鬼,会不会有鬼修,如果那一镇人哪个死得实在太冤枉,会不会成为鬼修,然后再去报仇? 又或者镇上哪个侥幸未死的少年碰上这群赶着围观的真人,然后幸运地被收为徒弟带回来呢? 如果这个少年是穿越又或者重生的,简直分分钟就能让人脑补出一场年度大戏呐。 拉回信马由缰的思维,游翱龙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跟侍从说了一下还在爬登天梯那两个侄子的事情,让他们留意安排一下,自己就直接闭关了,他的心境上,或许真的有了些问题。 修炼到这个地步,若是有什么心境上的不稳,自己其实是很难察觉的,有好多都是到最后的雷劫时候,面对心魔,才知道心境上有怎样的漏洞存在。 游翱龙能够这么快感觉到,还是因为他的精神力的缘故,之前不曾察觉,在云天那里受挫之后,他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自查总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不得不闭关静思了。 而他这一次闭关,竟然足足用了百年时间。再出关的时候,面对的是已经经历了一场战争的宗门,仙门与魔门,正式对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有些晚,抱歉了,大家不要等得太晚,第二天看好了! 放心吧,男主不会突兀死的。 晚安! 正文 第208章 云天转成魔修之后就销声匿迹,直到七十年前,才正式成立魔门,广收弟子,凭他一个人,想要做成这件事是不容易的,但是,当年一同前去查看小镇情况的几个金丹真人,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下了魔种,转成了魔修。 宗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并不知道魔门到底算好还是不好,虽然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无故杀伤凡人性命,魔门犯了这一点,似乎如同名字一般邪恶,但道法万千,谁也没说那样不算是在修道。 这些修仙者在这方面是非常富有包容心的,而且,他们素来都觉得自己脱离了凡人的层次,自然不会为了区区凡人费什么心力报仇,出于科学研究的心思,他们对魔门所修的功法还很好奇。 这一好奇可真是不得了,除了那些被种下魔种,不自觉就转成魔修的,宗门之中,还有一些其他同样研究这门功法的弟子后来也主动投了魔门。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宗门讲究的各种规矩太多,道德标准也比较高,然而魔门不是,最让人心动的就是魔修的进阶极快,据说还没有心魔侵扰,这是连金丹期的真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金丹到元婴,这坎儿太大,多少人都是死在了心魔一关上,眼看着一旦迈过便是千万年寿命,偏偏就被堵在门口不得而入,便是脾气性格多好的人,恐怕都有看不开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心境漏洞,被魔种趁虚而入,知道了修魔的好处,在修仙无望的情况下,转而修魔也是正常的。 最开始,秉持着谨慎观察的态度,宗门也没有跟魔门过不去,不就是多出一个修炼门派吗?还不是一个方向的,连竞争都谈不上,随它去吧。 宗门之中的修仙者多是这种不问世事的态度,直到真正的杀戮从凡人的身上发展到他们的身上,陆续有宗门弟子丧命,并且有证据表明是魔门所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掩饰。 最可笑的是,元婴老祖并不是派人去查探这件事是真是假,而是直接发了传讯符去询问对方得到的肯定答案。在此之前,两方还曾就修炼功法进行过多次探讨性研究,并且自家宗门之内也有不少人尝试过对方的修炼方法。 游翱龙听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无语凝噎,这不叫引狼入室还叫什么?按理来说功法是珍惜货,问题是人家正缺弟子,这样送上门白来的优质弟子,多多益善啊! 最后果不其然,那些弟子最终都投入了魔门,对此,元婴老祖们的看法是那功法中有一些诱导因素,但到底是什么,该怎样避免,就是未解的了,至少此前从没看见过。 因为这样的原因,还有一位元婴老祖闭关专门研究这个。 对此,游翱龙提着心,可不要仗着修为高就莽撞行事啊,万一最后把自己也研究到对方阵营,那才是乐子大了。 而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很快,悦博的弟子,他要尊称一声大师兄的人给他讲了后来的事情,果然第一次大战,那位元婴老祖阵前倒戈,直接带着一票人投到了魔门的麾下。 本来宗门的优势便有了些减弱,若不是之前弄出来的护山大阵底子够硬,恐怕是要撑不住的。 因为那位倒戈的元婴老祖也是狠心,竟是一下子取了两人的元婴,都是对方猝不及防之时,被他偷袭得手。 这对宗门的损失是极大的,哪怕是这样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宗门,元婴老祖的数量也没有超过十人,往上修炼不易,增补损耗,如今又一下子少了三人,剩下的也不过是三人之数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打起来啊?” 游翱龙听到这里有些郁闷,为了下层的弟子出头,听上去顺理成章,为了争夺弟子,听上去也顺理成章,但… …总觉得上头的老祖和真人们并不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呐。 这些低阶弟子的性命,比起凡人的性命,又高贵了多少呢? 大师兄仰头望天,这个么,好像也不是不可说,“灵石矿,师弟应该知道的吧?” 游翱龙点点头,灵石矿他当然知道,但因为太过贫瘠,加上之前宗门所用灵石也不多,所以没显出多么重要,修仙者么,不盈于外物,自然是不会用灵石来修炼的,就是炼器炼丹,也多是用自己修炼出来的丹火,灵石的作用,充其量就是补充一下偶尔的灵力不济的情况。 然而,修仙者么,高高在上,又不需要生死搏斗什么的,也不需要一些奢华享受什么的,灵力不济,那基本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这样一来,灵石也就可有可无,并不是那么无可或缺地重要,连坊市都没有,谁会想到把那玩意儿当做货币使唤啊! 维持着自然朴素画风的修仙界从未重视过灵石的存在,只有偶尔布阵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东西是普遍等价的灵物,可当做动力源。 只在后来的宗门大建设时候,才发现各种花式使用灵石的方法,刻阵法,当然要用,炼器,自然要用,镶嵌几个灵石,万一灵力不济还能使唤一下剑,或者在某个剑招的时候借助灵石来个大爆发。 不得不说,那些斗法考试开启了大家的想象力,对于灵石的运用也就更加多种多样了,随之而来的市场便自然兴盛起来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本来只是被凡人们开采的灵石矿一下子受到了大家的重视,为了不让人随便过去取用,也做出了一些管理,派了那些考试不合格的去那里轮流守卫也是应有之意。 最先死在魔门手中的,就是这些弟子了。 而随着他们的死亡带来的消息也是让所有的人都认识到了魔门并不是那么无害的存在,之后才有了那一战。 简单来说,就是利益分配问题引起的。 对宗门这样的垄断大户来说,从我口中抢肉吃,还抢得这么不客气,实在应该好好教训一下,然而,口头教训得到的并非是认错的态度,火气便开始往上冒,事态也随之升级。 吵不过就打,打不过就… … 游翱龙出关的时间正好,正好赶上了专门为此召开的宗门大会,专门讨论针对魔门的态度问题。 之前那宗门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战争,让这些衣衫飘飘的修仙者们第一次面临了己方的死亡,还有那血腥杀戮的场面,不得不说,养尊处优长大的他们有些受不了,不少人现在想起来都是脸色难看。 “所以,你的看法是什么?”大师兄介绍完前情,终于甩出了所有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一位元婴老祖也在堂上,目光灼灼地等着听他的看法,对这个能勾引到宗门大建设的人,他们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游翱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吟了一下,说:“如今局面已经这般,我看宗门弟子都有些士气低落,之前不善争斗的他们此次吃了大亏,还要加强这方面的锻炼才是,至于魔门,既然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动作,不如先静下来,咱们也需要休养生息,已经被夺走的灵石矿,等到咱们重整旗鼓,再夺回来就是了。” 大师兄不满地皱眉,他的性子比他师傅悦博的性子烈多了,听到这样的说法就有些不满,直接道:“我觉得不妥,正应该打回来才是,咱们之前只是没下狠手,魔门那边儿,不少也曾是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大家都下不了手是情理之中,但这一次,看清他们对咱们没有手下留情,想来下次咱们也知道该如何做了。这么些年,宗门的斗法考试总不是白弄的,大家的经验都还有,不过是还照着考试规则点到即止,却不知他们竟是杀人夺魂,根本不曾顾忌,这才一时吃了大亏。” 在挫折中成长,大师兄相信,若是再来一次,他们绝对不会输,“宗门底蕴深厚,正该趁着魔门新血不足彻底打击,否则等着他们日后做大,仅仅是那魔种就会让人头疼不已。 再者,修仙皇朝那边儿的郭新明,也是咱们宗门出去的,他们崛起的时候咱们不曾打压,这时候让他们帮忙一二,或许也不是不能够。” 大师兄说得很有条理,游翱龙刚闭关出来,得到的信息也就是刚才那些,并不全面,这时候听他说,觉得似乎也不错,便没有反驳。 等他一席话说完,不少人竟都点头应声,显然这一次战败,对他们来说实在大大地打脸,非要把这一巴掌打回来才好。 元婴老祖也点头了,于是这一条算是通过了,大师兄主动请缨去联络修仙皇朝那边儿,说真的,郭新明在宗门中修炼不见多么出色,离了宗门自创皇朝之后倒是修为节节攀高,如今也是金丹后期的真人了。 其他几位真人也没闲着,各自说了自己要去准备什么,便很快散了,大会出来,游翱龙跟在悦博的后面,大师兄一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剩下这两个倒如师傅弟子一般,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你师父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早点儿了,不容易啊! 我决定为了犒赏自己,早点儿睡觉! 晚安! 正文 第209章 “我师父他… …”游翱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往下继续说,当大师兄说到当年去小镇查看的人都中了魔种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往下问,如今听到这个话音,必然… … “是。”悦博叹了口气,“对战之时我不忍对他下手,亲眼看着他砍杀了数名弟子,其中还有你师弟,你大师兄心中一直怪我… …” 悦博总共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适才侃侃而谈的大师兄,而另一个,说来也巧,是大师兄血缘上的亲弟弟,大师兄当年修炼有成,跟游翱龙一般,回了俗世一趟,带回了自己具有修炼资质的弟弟,又求了悦博,被他收为了二弟子。 本来就是兄弟,后来又成了师兄弟,而以悦博当年待徒弟的那个态度,想也知道这些年绝对不会有多大长进,大师兄自己照顾弟弟,这么些年,感情之好恐怕胜似父子了。 看着师傅对斩杀亲弟弟的人那般下不了手,任谁的心里都会有些怨气。 游翱龙心中默叹,怪不得大师兄那般积极促战了,恐怕也是想要报仇的吧,若不然,等到费伦成了元婴,他再想要报仇便更加难了。 对了,费伦如今的修为还不是元婴吗? 算算他们去小镇的时间,算算魔门崛起的时间,这样想来,到了高阶,修魔的功法也不会多么快捷,又或者他们还有其他的速成方法? 游翱龙看出悦博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大致问了一下魔种的事情,便跟他说自己要回俗世家中一趟。 “你总是这般恋家,无怪心境总是无法提升。”悦博皱着眉,看着游翱龙如今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要知道,他的大弟子进阶金丹比游翱龙还要晚,如今两人修为论起来,却是他的大弟子更高一筹。 游翱龙默然,心境问题并不是因为恋家的原因,这一次闭关并非一无所获,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得到了系统的解答,他在这个世界的修炼等级恐怕要止步于金丹了,因为上个世界背负的因果,这个世界,他若是进阶元婴,那来自域外的劫雷便会打得他神形俱肖,因为那份因果是缠在他灵魂上的。 知道这一点的游翱龙恨不得掐死系统,当初诱导他去屠龙的就是系统,结果最后他杀尽龙族也不过是让自己成为真龙,拥有了真龙气运而已,这种不当皇帝纯属无用的气运可不值得他背负那么深重的因果。 然而系统到底是死的,对他的怒意无动于衷,连解决方法也没的,只是告知了他如果进阶就是死得系统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不能进阶,在修仙界还有何用? 游翱龙一时间心灰意冷得都想要去凡间享受富贵生活了,好歹活完一辈子,不负此生就是了。 这便是他心境上的问题,总是容易因为一时的情绪大悲大喜,即便知道了也无从解决,按照系统的说法,这就是因果缠身,或者说孽债缠身带来的副作用,类似某种持久的负面效应一样,除非先去除因果,解决孽债,否则自身修为的提升不但不能够缓解,反而会加剧。 而一旦修为提升到一个点上,那么便是渡劫雷时候的形神俱灭了。 当你不知道哪种想法才是出自你本心的想法时,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游翱龙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舍弃修炼带来的一切好处,坚定不动摇地维持现在的修为就够了,至于其他… … “我知道了。”面对悦博的好意,游翱龙的回答未免过于冷淡,一张脸上更是那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 悦博自己脸上常年凝冰,却不意味着他喜欢接近同样类型的人,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自己先离开了。 费伦不在,游翱龙上面,那位师祖正在闭关,他只要告知悦博一声,再去宗门大堂那里留个讯息,表明自己去向便离开了。 这一路上又得知不少信息,这一百多年,宗门的变化也是极大的,灵石成了货币不提,坊市也出现了,宗门内部还有自己的买卖窗口,正好就在大堂旁边儿,游翱龙顺手买了一个飞行法器,是个比较简陋的小房间模样,里面就一张床一个蒲团,一套桌椅而已。 另外那些漂亮宫殿模样的,游翱龙摸摸自己的储物袋,囊中羞涩啊,这储物袋中的灵石,还是当年费伦连同储物袋一起给他的,如今看来,竟是少了。 话说,这一闭关出来没了师傅,才发现自己有多小白菜。 再一想,宗门到如今都不知道要发“月银”,落后,还是太落后了,当年大建设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这里跟上呢? 也不知道那些弟子都是怎么得来那么多灵石的,就在游翱龙购买完毕之后,就看到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大手一挥,扔下一个储物袋就买走了他看好的那座漂亮非常,十分符合他审美的宫殿。 败家啊,真是败家,一个飞行法器,哪里需要那么好看。 临走的时候,游翱龙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回头看看宗门在落日余晖下的壮丽景象,看到那长长的登天梯的时候,才总算想起了当年带回来的两个侄子,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入了宗门,又分到了哪里。 因为费伦的事,他的那些侍从也都不在了,这次出关的时候,游翱龙一个都没看到,一时间也不知道找谁问起,想了又想,发了一个传讯符给悦博,这才离开。 宗门之内,当初被游翱龙带上登天梯的少年之一游元明早已经成功筑基,他的师傅死在了之前的战争之中,听闻这次宗门大会便会商量下一次大战的事情,他跟宗门内的许多弟子一样翘首以盼。 “元明,这次你的伯父好像也出关了,你一会儿去探问一声吧,说不定能够得到什么消息。” 游元明不像游翱龙当年一样倒霉,他老老实实入了宗门,因为宗门种种新的制度,他们这一批弟子得到的待遇还都不错,起码有了基本的福利,还有弟子守则什么的,不会一进宗门便是一脸的茫然。 有了种种条条框框在那里,他们反而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也就有了更多人以群分的朋友,游元明性格不差,能够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父皇授予修仙功法,他的聪明才智都是不缺的,哪怕来到宗门这种完全不同于皇室的地方,他也发现某些根深蒂固的等级问题,迅速便适应了下来。 “嗯,多谢你了,我回去问问的。”游元明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伯父会那么不靠谱,直接把他们忘到脑后,扭头就走了,他还想要跟伯父叙叙旧,说一下这些年的种种,师傅死了之后,一个金丹期的伯父还算是不错的靠山。 没等他这么做,便有人传话,把他带到了悦博的面前,悦博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跟游翱龙并没有多么相像,微微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说:“你伯父有事出去了,你这段时间就在我门下修炼。” “… …是。”游元明一眼就看出这是不爱说话的真人,心中一肚子疑问也不好多问,默默咽下。 悦博本来都准备好应对若干问题,然后他准备酌情回答两个,结果一个没有,还真是…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知情识趣的人了,他的冷脸本来是为了拒绝别人过度的热情,但谁知道哪怕到了他这个层次,一张冷脸能够拒绝的人还真不多,习惯了周围的人都是那种不怕冷脸的,猛然有这么一个,还有些意外。 因此,悦博乐于多照看一下,在以后的日子里,稍稍倾斜了一下资源。 游元明并不知道这种因果,老实地服从了安排,继续努力修炼,之前的那一次大战,固然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真人老祖们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同样也让底下一群没什么上进心的弟子知道要发奋努力了。 只不过这种发奋努力的原因有一些是因为仇恨,其心不正,道也越走越歪,乃至于在日后,这些本来执着报仇的人最终成了魔门的人,跟那些仇人共济一堂,也是让人不知如何理解才好。 修仙界中有这般大的动静,凡俗世界也不见得能好,魔门的人在这里可比在修仙界猖狂多了,如同那个被屠戮一空的小镇还有不少的地方血色弥漫,到处都遍布着魔门的传说。 游翱龙一路上不曾停留,却也见到了不少,他的精神力如今非常强大,粗略一扫,便有不少的话音都能钻入耳中,想听不想听,都知道了很多,这种一下子获知大量信息是十分伤脑的,若不是他的多年修炼已经把身体磨砺得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就连内部的神经纤维都只是看着纤细而已,恐怕只这一下就要因为用脑过度而昏厥过去。 如今他只是脸色略白,宛若使用灵力过度,却还能继续手上的将灵力操控,不至于让小房子的路线发生更大的偏移。 粗略知道了一些事情,游翱龙便收敛了精神力,一路赶到了故里,皇宫之内,得到惠太妃作古多年的消息,游翱龙也不是太意外,母妃的修炼资质并不是太好,又是在这样灵力不裕的地方… …祭拜了惠太妃之后,游翱龙便悄悄离开了,这里虽然还有他的血缘关系,但已经很远了,起码他是不想要再亲近了,亲人除了血缘,还要天长日久培养起来的亲情关系,否则,也没有什么意义。 对于惠太妃,他其实也没有多少感情,哪怕那个女人的确对他很好,但… …历经多世,他已经很难再为了母爱而怎样感动挂心了,所剩的,不过是一份用了其子之身的责任,如今责任已毕,自然再无牵挂。 作者有话要说:  幸亏昨天多码了一些,不然今天还真来不及。 最近有点儿忙,万一哪天没更新,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会在日后补上的! 唉,累得慌,真不觉得过年有什么好的。 就是过年的时候,超市也不放假啊,商场也不关门啊,算了,商场不说了,人还不是太多,超市人那么多是闹哪样啊!一个个大箱小箱地往家搬,只想问一句,累不累!尤其是看到那些爷爷奶奶们,唉,就不能等着儿女送礼上门吗? 过年的气氛,似乎都在那些红色包装,福字对联上了。 晚安! 正文 第210章 游翱龙归来的路上,第二次仙魔大战已经迅速展开,之所以这么快实在是有些让人始料未及,便是宗门这一力主张开战的也有些没准备好,修仙者的时间相对富裕,做事情便容易拖拖拉拉,跟拖延症差不多,哪怕是大师兄那样雷厉风行的架势,最起码也要两个月以上才能见到成果。 心中怀着疑惑,游翱龙加快了速度,护山大阵已经展开,低阶弟子们都在山门之内,其他人,能够一战的都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游翱龙迅速判断出了敌我双方,宗门之前的大改革还是很有效的,至少基本的着装统一还是达到了,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用,还容易审美疲劳,对面部识别障碍者造成困扰的服装,这时候就成了区分彼此阵营的最好标致,那些叛出宗门的都没有再穿着原来服装的嗜好。 靠拢过去的游翱龙也是一身一样的服装,在他看来这种服装跟校服差不多,既然还是宗门的人,穿着总不会有错,总比每天操心穿什么来得省时省力。 被问话的跟游翱龙也不熟悉,只是游翱龙一接手,他有了喘息的工夫,见是自己人,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谁知道魔门发什么毛病,竟然直接攻上来了。” 游翱龙皱着眉,想也没想的,手上的长剑划过去,割断了一个人的脖颈,只要不是元婴,面对这种伤势,哪怕是修仙者,也是必死无疑。 这是以前杀丧尸时候留下的后遗症,若是一定要杀死什么,他信奉的是杀人头点地,若是不能斩下脖颈,万一没杀死怎么办?都到了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还不杀死,是想要等着报复吗? 然而这样血腥的作风明显不合修仙界的脉搏,哪怕适才还在和人生死搏命,但猛然被鲜血溅了一脸的同门还是一脸的呆愣,完全不敢置信那人就那样死掉了。 游翱龙没工夫理会他那么多,转头就想往熟悉的人身边去,至少找一找自己的那两个侄子在哪里,悦博是很好找的,他在比较里面的位置,而他的对面,跟他对持良久的是、费伦。 脚步顿住,游翱龙不想过去,否则要面对抉择的就是自己了,费伦这个师傅说真的并不是太称职的感觉,但他提供了弟子修炼需要的一切资源,从这一点上来说,游翱龙就不想与之敌对。 仙,魔,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脸正邪不两立的大概念过来,游翱龙其实一直都没有想明白,魔,自然是恶的,不说修仙者他们杀了多少,就是那些普通人,也有不少都丧命在他们的手中,如果这样还能让人说他们是善,那三观必然早已不正。 然而,三观正有什么用呢?为了正三观,便要自己去把认识的人杀死吗? “伯父!” 身后一声呼唤,游翱龙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游元明,“你修为太低,不要靠近了。” 高阶修士都不屑于屠杀低阶弟子,所以整个战场被分成了三个部分,界限不算特别分明,但也足够大家明白自己能够在哪里立足。 最外层是筑基期弟子的战场,这边儿则是金丹修士的战场,金丹期修士的战斗并不像很多修仙小说中写得那么夸张,如果金丹期都能够移山填海了,那么元婴期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所以他们的法术杀伤,还是有一个具体范围的,游翱龙才从筑基期那边儿传过来,就站在这个边界上。 游元明比起适才那位同门看起来好多了,一身衣裳整洁如新,法衣一般都有这个特性,但… … “伯父,你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战场之上,游元明神神秘秘,竟然要讲悄悄话的样子,游翱龙正有心避开费伦那边儿,也顾不得这有多奇怪,跟着游元明走了几步。 “伯父,你受伤了吗?” 游翱龙身上有些血迹,是适才溅到的,他自己不以为意,到底不是法衣,不然怎样都不会脏的,可惜那种法衣需要专人制作,把符文阵法都编织在经纬纵横之中,如今宗门中也没什么人有那个闲工夫去… … “伯父,快吃了伤药要紧。”游元明说着就摸出一颗黑色药丸来,一副担忧至极的模样。 游翱龙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你先说你要说什么?” 两人并未脱离战场,只是往边缘处稍微走了些,如今人人都在忙,谁也不曾注意他们两人。 不,还是有人注意的。 背后被袭击的时候,游翱龙第一时间反应到了,但他的战斗素养并不适用于修仙界,完全不了解修仙界斗法规则的他也是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只以为是物理攻击,导致反应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药丸被打入了他的体内。 真是奇怪啊,明明看着是有实体的东西,但却能够透过皮肉,连血痕洞孔都没有地进入体内,并且迅速地朝着丹田而去。 精神力的防御完全对其不起任何作用,甚至有了那日在小镇上找到云天之前感到的那股干扰… …游翱龙沉下了脸,看着面前的游元明,是什么导致血脉之亲突然暗算他? “伯父,父皇已经决定要加入修仙皇朝,让咱们游氏一族也成为那样的万古皇朝,我听了很心动,凭什么想要修仙就不能当皇帝呢?难道皇帝就不能求一个长生吗?” 游元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全不见适才的担忧紧张,朗朗而谈道:“伯父不用担心,这是魔种,能够增长修为的,我们都服过了,伯父若是不想以后加入魔门,也可回去做皇室宗亲,无论仙魔,实力总是真的。” 这一番话,游元明说得格外真挚,能够有一个金丹期,亦或者元婴期的伯父,对皇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在以后跟郭氏皇朝的来往中,也可不落下风。 “原来是这样,修仙皇朝和魔门联合了。”以往的种种,电光火石一般从脑海中闪过,游翱龙瞬间就明白了这仓促的战争所为何来,是为了彻底铲除仙门吧。 把一直深藏名声的仙门变成消失的历史,真是好想法。 “正是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伯父又何必为了一个宗门,为了那许多不相干的人卖命,总归咱们才是血脉之亲。” 宗门的秩序来得太晚,哪怕一直在建设,但游元明他们这一批人对其兵没有多少认同感,以前千宠万腻的小皇子到了这里竟然什么都要自己来,连个下人都没有,以前的优待全不见,谁能受得了?这种落差,可不是宗门给发几件衣服能够弥补的,更加不是那储物袋和灵石能够填平的。 最后的结果,如果皇朝能够万古长青,如同那个修仙皇朝一样,那么,又何必非要在这里受苦受累,不如回去接受众人的供养,有朝一日,或许还能成为皇帝,享受更多。 修炼是为了长生,然而长生就只是为了受苦吗? 游翱龙没有想要深究游元明的想法是怎样的,看着游元明以为得计的笑容,他连看看背后下黑手的人是谁都没有兴趣,感受到金丹内灵气升腾的巨大变化,低声地骂了一句:“蠢货!” 甲之蜜糖,乙之□□。 游翱龙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不得不自杀,在系统的警告音中,在天上那雷劫盘旋的威势之下,游翱龙仰头看了看这一方天空,他好像能够从云层中隐隐的雷电之光中看到另一个世界睁开的眼——它注视着这里,这里,已经纳入它的眼中。 “是谁要渡劫?” “这雷劫的声势不对啊!” “好像是紫色的!” 天空上的那一片暗云范围太大,竟是笼罩了这一片天地,而地上的那些金丹期修士又太多,仙魔都在,谁也不知道是谁的。 费伦还在和悦博对立,哪怕入魔,却也不影响他笑得一如当年,“哎呀,师兄,看来今天我们要暂时休战了啊!” 雷劫随是冲着渡劫之人而来,但波及旁人的时候也有,他们不得不暂时休战,退到一边儿,躲避雷劫的同时也能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渡劫,还真是会选择地方,难道是临阵突破? 悦博心中其实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跟费伦拼个你死我活,更何况,宗门如今状况,怕是拼也拼不过,苦笑着退到一旁,却也没跟费伦拉开多远的距离,最后落脚,竟如以前师兄弟那般,并肩而立。 游翱龙一掌拍飞了游元明,没有准备置他于死地,但这一掌也委实不清,一掌过去,游元明倒飞数十丈,直接倒地吐血。 至于身后那人,已经知道精神力对这些魔门之人大约没用,游翱龙就把手中的剑甩了过去,这把剑是件法器,锐利无匹,一下子就把人钉在了地上,然而想要彻底斩杀,却是腾不出手了。 系统的警告格外刺耳,游翱龙同样知道时间紧迫,天地之威,只有身处在暗云笼罩中心的雷电之下,他才知道那煌煌天威该是怎样的存在。 自爆,这活儿还真是没干过啊!具体流程如何? 游翱龙饶有闲心地闪过这个念头,把已经被充裕灵气撑开的金丹想象成了一个炸药,操纵灵力上去引爆… … 旁观的众人谁都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情况,呆愣地看着那声响过后的空地,连片碎布都没留下,天上将要劈下的紫雷似乎也愣了一下,半路上由水桶粗变成了水蛇细,那一道落在地上连个灰尘都没激起,转眼间,云便散开了,重新露出了明日,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晴朗天空湛蓝湛蓝,让人恍惚如梦。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对不起男主,他又死了。 但相信我,下一次... ...他还是会死,不过大概会死得好看点儿,至少不是死无全尸。 同累啊,大扫除什么的,每次打扫的时候都在想如果我是在单人间就好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其他没有。 厨房,客厅,卫生间... ...求自动清洁!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正文 第211章 倒霉催的——扑倒在地的华清顶着一张单纯呆滞的路人脸,狠狠地栽倒在那一片草地上,鼻尖已经能够闻到泥土的腐腥,还有那不知道因何湿润的泥土曾在了嘴唇上,真是、倒霉。 “臭小子,叫你考试考第一!” 踩着华清肩膀的是个瘦高个,他的一双眼极为阴鸷,一身黑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猩红色的储物袋,配上脚上那双镶了金线的靴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或者说,很有魔修的模样。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魔修,不然也不会这么混不吝地因为升级考试没考好而打人泄愤了。 身处魔门之中,如果只是这样的处境,或许还不算太坏,被打算得了什么呢? 曾经是魔门尊者的华清还是很了解魔门的风气的,魔修么,总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有的阴毒,有的恶心,有的既阴毒又恶心,专为了折磨人而出现,他自己所会的,见到过的就不下千万种,而打人这一条从来不在其上。 华清一边在心里想着各种折磨人的酷刑,一边忍受着那人毫无技术含量的拳打脚踢,默默然,一语不发。 能够在身体上感受到疼痛,这是多久没有的事情了呢? 好像自从他金丹之后,就再没有人敢这般对他了,或者更早一些,是筑基?华清活得太久,以前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他的记忆选择性遗忘那些弱小时候的摇尾乞怜,不是因为觉得不耻,不敢面对,而是觉得他应该肆意享受强大的滋味儿。 或许是老天看不过他那么嚣张的享受,所以一道劫雷,把他劈到了这里,一开始发现进入魔门的时候,华清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哪怕不是同一个世界,可是魔修么,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事实上,他也从门中找到了这些不变,但,那些考试是什么鬼? 明明是魔门,难道不应该弄点儿血池,骨山之类的东西吗?怎么竟然是如此正规的法院和擂台场?那些不都是仙门才会弄的东西吗? 还有,升级考试到底是个什么鬼? 多少年没用过笔的华清简直无法说清楚他捉起笔杆时候的复杂感受,还在他的思想还在,那么多年的见识也不是假的,再有来自神识上的能力,让他迅速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并且一笔一画,可以说是十分工整地写了出来,而他的答案,自然是标准的,不会有更标准的了。 得到第一,理所当然,而之后的欺凌,说实在的,也算是早有预料吧。 华清站起身,擦去头脸上的泥土,拍掉身上的灰尘,实在拍不掉的那些颜色也就由着他去,反正魔门的制服是黑色的,不会太显眼。 “你应该反抗的,怎么就任由他们打呢?” 游元明走过来说,他完全不掩饰自己旁观了许久的前情,看着面前的平凡少年,心里头有些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实在不像是魔门那些六欲七情上脸的人,更像是以前的修仙者… … 想到这里,游元明的神情略变,修仙者啊,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修仙皇朝和魔门的联合将曾经的仙门打到一朝零落,护山大阵破掉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死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如同游元明这般,靠向了魔门。 那样惨烈的一战啊… … 想到那一战,游元明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伯父,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自爆的呢?当时的那种情况,是因为不愿意入魔吗? 如此坚持,是早见到了魔门的今日吗? “我打不过。”华清的回答十分简单,面对这个一身仙姿的金丹期修士,他完全不想隐瞒,魔门么,越是肆意越好,哪里会像修仙者那样故作无情清冷之态。 游元明“哦”了一声,没有多少惊诧的意思,也不再感兴趣多问什么,从华清眼前走过。 他对华清没兴趣,华清对他倒是有了些兴趣,竟然在魔门之中看到这么一股清流,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意外来到这处小世界,华清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最坏的估计,然而现在看来,也并非全然无福,目光盯着那个背影,看着他远去,华清才收回视线,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感受着那股子钝痛,呲了呲牙,露出一个凶狠阴毒的表情来,那群人,以为他这个尊者是能够随便打的吗? 哪怕是夺舍重生之后全无力量的他,会的手段可是很多的。 次日,华清在法院环顾一圈儿,满意地看到没有那几人的身影,很好,这个小世界还是很好的,那些药草什么的变化不大,这才让他迅速地采用了来,能够解决那几个笨蛋,真是太好了。 心情大爽的华清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前方规规矩矩的几排人,心里的郁气又冒上来了,见鬼,什么时候魔门要这么有秩序了? 华清可没忘记,他刚入魔门的时候,一个五岁的孩子被丢在冰冷的房间中和其他人居住,测灵根选功法,还不知道多少文字意思的他们按照自己选的功法修炼,一个月后,没有引起成功的就会死掉,而其他成功的人也未必是好运,一年后,如果不能够在擂台上活下来,便只有被死下去。 这样高的淘汰率,最后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某些优秀人才,阴毒,凶狠,他们从来不缺,自然也有那些笑里藏刀的虚伪人,不过,虚伪也是一种秉性,有些人就是爱装,又能如何? 华清最讨厌那样的人,明知道他是坏的,但他偏偏笑得那么好看温和,好像一副濯濯白莲的模样,只要你稍有松懈,白莲下那些看不见的丑陋根茎就会狠狠地扎进你的身体之中,吸血食髓。 想到那些过往,华清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了,他从来不会隐藏心情,因为没有必要。 “今天由我来为你们讲课,这一堂主要是讲… …” 一身白衣的青年宛若天仙下凡,款款走上前台讲课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凝,眼中的热度都要提升一些,让这冰冷的课堂都温嘟嘟的,随时都会冒泡的感觉。 华清的神情稍稍放松,是昨天那个人啊! 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某皇朝的皇子,讲真的,这种俗世身份有什么用吗?这个完全不按常理来的魔门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些功法,的确都是魔门的功法,陌生的则是这种管理制度,一点儿都不魔门,太温和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世界比较平和,没什么妖兽凶兽之类的存在,让这些小崽子们欺负人都只会打打而已,真是幼稚得让人想笑。 思绪飘远,猛然被提问的时候,华清还有些愣,而他的反应则被当做了没有不会回答,游元明并没有多做为难,虚按了一下手,让他坐下,然后继续讲。 华清懒洋洋坐下,哎呀,上课还要站起来回答问题,真麻烦,不过他的声音还真好听,都有些想要睡了呐。 这一天的课程并没有多少,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修炼还是一件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情,想要双修,也要先打好自己的基础,否则只是白白给人采补,没有灵力的时候被采补会怎样? 华清想到以前门中那几个重口味的家伙,真不知道抱着干尸怎么睡得着,太恶心了。 “华清,跟我们出去一下。” 外面几个黑衣的青年晃了一下,然后一人叫了华清出来。 华清知道这几个黑衣上镶了红边儿的人是哪里的,刑堂,听起来是不是更奇怪了,是啊,魔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跟魔门将组织纪律?真是笑话。修仙界都是实力为尊,魔门更是把这种实力为尊放在了方方面面,高修为的人就是能够随意欺凌低修为的人,哪怕把人打死了也是活该。 当然,为了让魔门能够更好地发展下去,他们是不提倡杀害同门的,但要知道,对魔门来说,杀人并不是什么惩罚,不杀人才是,怎样把人折磨得生死不能,那才是他们更感兴趣的事情。 所以,对一个每天,或者说,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各种合理不合理公平不公平事情的魔门来说,刑堂的存在完全没有必要,以他们自身的属性来说,也根本无法保证刑堂给予的就是公平正义。 感觉有些新鲜的华清顺从地跟着这几个人到了刑堂,刑堂之中的摆设很冷清,一面是一个巨大的镜子,然后就是空荡荡的大堂,只在正前方有了桌案座椅的位置。 “华清,无故杀死同门五人,对此,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这种新颖脱俗,完全不是魔门风格的问话让华清差点儿忍不住想要笑,虽然知道这个魔门总有些莫名奇怪的地方,但入乡随俗他一向做得很好,该跪也没站着,该低头更是肯求饶,怎么就还是总会被这些奇怪的点逗乐呢? 低下头掩饰了笑意的华清闷声说:“什么杀死同门,我不知道。” 坐在前方的人脸色平静,这种嘴硬的最是常见了,这样想着,他抬起手,隔空抹了一把那镜子,镜子上立刻出现了水波一样的涟漪,然后便是昨天发生的种种,从华清被打,到他之后去找草药,然后碾成灰,趁着夜色,到那几人房外把灰烧了,让烟飘入了那几人的屋子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清晰地映照在镜子上,让华清自己都愣住了,这是,回光镜! 回光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某道君当年爱上了魔门某尊者,偷走了宗门重宝回光镜与之私奔,最后下落不明,那些仙门中人一直以为是魔门私藏了这面镜子,但华清知道,这镜子并没有被带入魔门,所以,竟是落在了这方小世界吗? 华清没有辩解,被打了几鞭子,罚了面壁思过,这样的惩罚,真是… …华清的心中复杂,魔门应该不对这种行为进行惩罚的,而如果要惩罚,难道不应该是剥皮炼魂什么的吗?面壁思过是个什么鬼?还有那几鞭子,除了疼,有什么用? 脑子里是乱糟糟的想法,华清独自窝在漆黑山洞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四不像的魔门,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它毁了。 千年后,已经成为魔门长老的华清晒着暖融融的阳光,抱着心爱的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四不像的魔门其实也挺好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天生心恶,当活下去不再那么艰难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不是结束! 这并不是一个悲剧。 以及,晚安! 另,没有马甲啊!我真诚地表示。 正文 第212章 天空是橙红色的,不,也不完全是,而是一种好似晚霞时候的天色,而这里的白天,最多便只能是这样的颜色了,看不到纯净的蓝色,自然,云彩也带着霞光的颜色,多姿多彩固然美丽,见得多了,却也是另一种厌倦。 更何况,这样颜色的云彩之中藏着一种叫做吞霞的妖虫,名为虫是因为其小,只能类属昆虫科,但是成年吞霞的等级可是极高的,据说最高的甚至能够达到妖王,也就是人类分神期的样子,那可是比元婴期还要高一个等级的存在啊。 最可怕的是吞霞这种妖虫有着类似沙漠行军蚁一样恐怖的习性,吃东西从来都是成群的,且妖跟人的修炼不一样。 人修炼若是有成,便会减少食用外物增进修为,害怕会根基不稳之类的问题,耐心打磨自身。 妖却不一样,他们之所以能够修炼出来,除了天生的血脉天赋,便是靠这一条——吃,吃一切能吃的灵物,吃对自己最有利的灵物,而这一点,哪怕他们生出了灵智来,也还是改不了吃的习惯。 吞霞这种妖虫正是如此,无论是什么样的等级,它们都会继续吃东西,如同它们一直保持着生物的特性,飞行拟云一样。 所以,在这一片灵石矿的人没有想要看到云霞的,哪怕那云霞好看,谁知道那一片是真的云霞,还是伪装成云霞的吞霞妖虫?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调走。” 守着这一片矿区的矿长是个体格彪壮的大汉,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往地上吐了一口,每天看着那么多的灵石堆在自己面前,却一分一毫不能动用,还要时不时被上头的人呵斥两句,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除了… … “混账,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私藏,知道这是什么吗?还敢藏!”一个伙计模样的甩着鞭子往一个粗布衣裳的壮汉身上抽打。 他的肩头上有一块儿小小的如同花朵一样的红色霞光,那是吞霞妖虫,这种妖虫最喜灵石,最喜火属性灵石,平日里来来往往都是令人畏惧万分,一旦防护不利,损失了灵石,可是□□烦。 正因为它这种特性,如果弄一两只认了主,反而有一项好处,就是谁也别想在它眼皮子底下私藏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火属性灵石。 矿区自以前就有驯养这种吞霞监督下面人的做法,一旦有人触犯,少不得便是一顿鞭子,不会打死,若是打死了,谁去挖矿呢? 火属性的灵石本身就带着暴热的炎气,火属性灵石的矿区之中,这种炎气弥漫升腾,连天都变了颜色,何况是其他。 下矿的人非修仙者不能,若是凡人来,只怕还不等踩进矿区,便已经烧为了飞灰,便是如此,下矿人的修为至少也要炼气五层以上。 这一点又难住了不少人,如今天下修仙者不胜枚举,炼气五层以下数不胜数,然而炼气五层却是一个分水岭了,这样的修为若是还年轻的话是能够进入大门派当个外门弟子的,若是不年轻,也有很多其他地方可以试试前途,很多小门派对这种比较有能耐的也不介意留下当个管事什么的,若是年龄再大些,便会往俗世里混一个富贵。 练气五层,已经会了很多让凡人惊叹的小法术,若是嘴上再会说一些,混个高官厚禄那是不成问题,一旦于国朝有功,被皇帝封赏之后,还能得到一些人族气运,说不定以后的修炼之路别有天地。 而挖矿,这种活计,自己能够留存的灵石少之又少,根本不够日常修炼所需,日常更是没有什么时间修炼,还要忍受时不时的性命之危,受人管制,实在是不自由得很,有点儿想法的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被抽大的壮汉矿长也知道,是个好汉子,只因为不长眼得罪了修三代,这才沦落到此等境地,一家子,据说都没什么好下场,他的能力也不弱,炼气八层,之所以受困于此,除了上头的人实在厉害之外,还因为他的妹妹也在此地,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才来此不到三年变成了面黄枯瘦的模样,可怜见的。 矿长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这些人,都是贱骨头,私藏灵石可是要好好教训一下。 “矿长,求您开开恩,我妹妹实在是需要灵石疗伤。”壮汉被抽得鲜血淋漓也不叫喊,但在要被夺走灵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求饶了。 他之所以落到这样的下场,便是强项的结果,如今这般低下头来,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矿长没心思听那些苦水子,谁家没点儿苦事,他自己还苦呐,到底怎么得罪了上头管事的竟把自己派到这个看似优渥其实没什么油水的地方来。 火属性灵石的矿区,跟别的到底是不一样,厉害太多了。 再者,他的灵根为木水土,在这里实在无法修炼,那些火属性灵石,对他的用处也不大,真是愁死了。 “老大,又来个新人。” 另一个打下手的过来通报了一声,带着一个少年走过来,少年穿着跟那些修三代非常相似,素雅又清俊,人看着也漂亮,通身的气派简直像是来视察的。 矿长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问起了对方的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 “肖长生,13,水木灵根… …” 少年面色冷凝,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言语也简单得很,一个字不多说,说完了,领了自己的身份牌子,便自去休息了,连矿长好意让他明日工作都没道一声谢。 矿长也不以为意,对身边人问了一句:“这就是肖家那个小子?” “嗯。”下头的人点头应声,忙又说了一遍对方的身份背景,其实不消息说,这附近的人,谁没听说过肖家那点儿事儿。 疼了十几年的孩子猛然发现不是自己的亲生子,最开始以为带了绿帽子,后来才发现是抱错了孩子,大胆换了孩子的下人母亲自然没有好下场,就是那曾经把孩子宠到天上的长辈也是一夕之间变了态度。 这一出狸猫换太子啊,还真是让下头的这些人多了不少的八卦谈资。 大家都在谈论那位真太子是如何地不容易,被下人抱走抚养那么多年,吃苦受累,然后发现自己的苦都是代人受过,他明明是一出生就应该有人服侍的大少爷,结果却成了这般。 自然,这位真正的天之骄子灵根是极好的,单水灵根,据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某大门派定下的弟子了。 之所以这件事情能够暴露,还是因为修仙家族的人不是那么好冒充的,做魂灯的时候,是真是假,立时一辨分明。 以前没有出过这种事,是因为大家都不曾想过自家的孩子不是自家的,而除了这件事之后,大家才开始查一查自己的孩子是谁的,因此查出多少**且不说,只说这位肖长生。 因为此事,一下子从修某代继承人的位置上跌落下来,给那位太子腾了地方,便是这样还不够,他已经占用的资源是不能够收回的,而他虽然有培养的前途,但大家的心里都别扭,尤其是怕单水灵根的真太子别扭,他便被扔到了这矿区来,也算是为家族做贡献了。 水木灵根,虽然是双灵根,在一般的修仙门派之内也算得上是极佳的资质了,但在很多人眼中,其实是没什么用的,疗伤上比不得单水灵根,木系攻击上比不得单木灵根,便是其他混合系的法术,难道水木能够混合出什么厉害的攻击招数吗? 只攻击上不厉害便足以让人小觑,防御上又没有任何的可观之处,辅助方面,灵植师吗?听起来很不错,但灵植的栽种各有不同,与其用一个人来种,倒不如多找几个灵根属性适合的各去栽种,反正修仙界也不缺人,没必要那么俭省。 如此,也就没有什么人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灵石来培养一个可以替代的灵植师了。 优劣都是如此明显,也怪不得别人放弃得如此轻易。 到了自己的房间,肖长生轻叹一声,没有对房间的简陋而心生鄙薄,原主的记忆中固然是华衣美食,诸事妥帖,但,谁让他来到的时候,原主已经是要被押解过来的时候了呢? 最难堪最尴尬的时候他不曾经历,能够替代之后第一时间把灵石之类的值钱物品都放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储物袋中,交上了另一个装了些华而不实东西的储物袋,老老实实跟人过来了。 他不曾像原主那样站在云端,自然也不会觉得这般情况是跌落地下,掐了一个清洁术之后,躺在床上,肖长生开始细细查看剧情,这一次的局面开局就不太好啊。 只是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他才是那个受害者,换孩子的不是他,是他的生身之母,若从这点上说他有罪,似乎不为过,但问题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从小到大还不曾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别人,谦逊有礼,品性纯良,突然因为血缘问题被家族流放到这里近乎等死的地方,岂不是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上一个番外其实并不是魔门变仙门,魔门还是魔门,不曾做什么善事,只是因为世界平和,斗争也不似真正的魔门那么残酷,这才让曾经身为魔门尊者的华清以为是名不副实了。但并不是正派。 其他的,大家可以脑补,也可以等之后啊! 晚安!今天晚了点儿。 正文 第213章 肖长生从原主的记忆中除了流放这件事,找不到什么不好,虽然原主的灵根不算多么有用,但也是双灵根,属于修仙界中难得的好苗子了,哪怕是放在大门派,也是能够被收入内门的那种。 事实上,若不是这次的事情,祭祖之后,原主就会被收入一个叫做水月谷的大门派之中,然而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不成的了。 清点完记忆中的事情,肖长生开始查看剧情,对他来说,记忆固然是基础,足够应对很多事情,但更重要的还是未来,因为记忆中太多的主观因素,就拿原主的记忆来说,任谁看,他都是受宠爱的天之骄子类型,但,一旦出事,还是被轻易放弃,可见这其中未必那么简单。 修仙者固然是不会被一些感情所惑,但那些都是修炼有成,要飞升的修仙者才能够有的素质,大部分修仙者还是比凡人多了一些能力而已,不然,为什么大宅院之中,三妻四妾的不占少数,为了名利而死的修仙者更是不在少数呢? 还记得曾经接触过一个很无脑的言情电视剧,好像说的就是抱错了孩子,结果找到亲生孩子却不肯换回来,死活都要拽着抱错的那个,只认那个是亲生的故事。 都说小说电视是脱胎于现实,那么,想来现实中的确有这样看似脑残的人物,那么,为什么修仙界不可能有呢? 原主的父亲至今不过是个筑基期,若不是有个当族长的好父亲,原主也是那种有栽培潜质的,恐怕继承人的位置根本轮不到原主来做。 原主的母亲也不是什么修炼有成的人物,事实上,从上个世界起,肖长生就发现了一件事,修仙界几乎没有女性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虽然有了女性修仙,但究其数量,到底还是少数,哪怕是有灵根天赋的女孩子,她再不觉得三从四德不公平的时候,究竟有多大的动力想要去修炼,然后跳出围墙呢? 再者,女性也总容易被感情所惑,比起那种培养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弟子,辛苦培养一番,却被别人家的男弟子勾走了魂儿,甚至数典忘祖,把自家的好东西也弄走当陪嫁的,在修仙界也是有例可循。 前车之鉴犹在,后来除非自己的亲生骨血,谁也不肯对修仙的女子多一分资源倾斜,自然,那些有本事的女人,让别人把一切倾斜给自己的,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在传统的大环境之下,这样的女人都被斥之为魔门妖女之类的名号,想也知道其他的相关联系必然都不是好的。 舆论的心理压力还是有的,要不然挺过了这一关,该怎样还怎样,要不然就是在渡劫的时候被自己的心魔所败。 几次三番下来,修仙界的女子数量受到影响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而与之相对的,物以稀为贵,修仙界的男子多少还是愿意找情投意合的正经大门派的女弟子成亲,若是有上好的双修功法,自然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这种事,在需要的时候自然是顺应天理人情,不需要的时候自然是邪魔外道,端看人怎么说。 思绪一下子飘得远了,等到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肖长生的修为已经不需要吃饭,便没有了肚子饿的困扰,索性也不出去,直接躺着继续看剧情。 剧情的前半段跟原主记忆中的都差不多,但剧情的后半段却是大不一样,按照剧情,这次被贬到矿区,相当于流放的惩罚只是原主苦难的开始。 最开始,原主怀抱着某一天能够重新回去说明白他从来没想要抢夺别人资源的念头的心思,哪怕矿区苦累,他也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从小被教养的大局观,让他也做不出侵占家族财产的事情,从未私藏灵石,看到别人私藏灵石还会规劝甚至是举报。 这一下就是犯了众怒,从来没有人会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尤其别人还是好心好意告诉他怎样藏灵石的方法,也是看他年纪小,不忍他受苦的意思,在这种炎气极盛的地方生活,除非是天生的单火灵根,否则都会有不适,他的灵根与之相克,不适显得更加明显,别人觉得他可怜,便告诉了他如何私藏灵石,然后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修炼转化,缓解不适,结果他扭头把人卖了。 这般白眼狼的行为,哪里能够得到谅解。 便是得到举报的矿长也未因此高看他一眼,肖长生旁观者清,自然知道那矿长连训狗的手段都不愿意使出,可见是得到了一些嘱咐。 想也知道,原主之后会有多可怜,矿长,工友,两方都打压排挤他,再加上某一次吞霞骚乱成潮,整个矿区都被大范围攻击侵蚀。 大难当前,人人奋力,自然也要有些挡箭牌,原主本是一片公心,哪怕身体不适,还是撑着在矿长提前逃走之后主持局面,然而没人听他的,便是后来救了人,却也被人反推一把,陷身虫潮之中。 如果那时候死了,或许也算得上是可怜可叹,可惜,他并未死成。 历经艰险,拼得经脉大半断裂,在即将斩杀那个引起骚乱源头的母虫时候,家族的救援到了,领人救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正牌货。 对方赶来之后,一剑斩杀了濒死的母虫,抢得头功,获得一颗罕有的妖丹,妖虫空间之中的各种藏品,以及偌大名声不算,还让原主白白欠了对方一个救命之恩。 修仙世界,最重因果,这一层因果下来,让原主以后屡屡不得不手下容情,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原主成了对方升级路上的一个炮灰级别的小反派。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穿越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正面人物,但看到剧情后半段原主的各种花样反派作为,肖长生忍不住心声叹息,因为正牌货的种种好便逐渐黑化,因为自身经历的不如意便各种黑化,直到最后成了个小反派,还是倒在了正牌货的升级路上,成为了垫脚石,到底值不值呢? 他自认自己的心性不错,不会因为那些事情黑化,更何况,剧情在手,已经知道了以后的种种,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险境。 再者,哪怕是同样的险境,处境手段不一样,能够做到的自然也不一样,他又不似原主那般心存幻想,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了不少的好东西,事发匆忙,如今也没谁拉得下脸跟他要那些装备,他若是用了,哪怕是同样的虫潮,也不会如原主那般狼狈。 盘点完这些事情,肖长生总算又睁开眼,把视线拉回到房间之中,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件屋子其实就是个山洞,没有窗户这种存在,不点灯虽然能够视物,但暗中看东西到底是有些不一样。 比如说此刻,肖长生看到的就不是屋中的布置摆设,那些东西在脑中半分印象不存,他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心境,脑中思绪再次盘点的是自己上个世界的得失。 或许是宗门的建设太过可喜,或许是母妃的去世让他自觉没有了俗世的牵挂,因此忘了他的那些血脉亲人,那些享受了至高无上权力,并且还想一直享受下去,不愿意头顶一个根本不管事的仙门的亲人是怎么想的。 他其实可以想到的,但他却总是忽略,如同那些修仙者一样,他以为他看他们的时候很清楚,能够看到他们目下无尘的高傲,但他却看不到自己的高傲,竟是半分没有关系自己身边的利益得失。 对皇朝来说,他算什么呢?一个可以打开修仙界的门径,而他也确实那样做了,无论是为了父皇母妃的寿命,还是为了其他的臆想,他把修仙功法传递出去了,然后便是父皇母妃各自的私心,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都活得长点儿呢? 母妃的心情或许出于女儿的心意,父皇的心情,只看他培养出来的下一任皇帝就知道了,自然还是源于权力。 皇家在权力这一点上的敏感度,实在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 在这一点上,肖长生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只有负分的成绩,到底不是从小学那个的,哪怕投身在帝王家,但他还没接触到的时候就被送入了仙门,其实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远远比不得他后来带进去的两个侄子。 此时回想,一切的因果到底还是都在他自己身上,怨不得人。 再说了,谁能知道种下魔种的时候还能涨一涨修为呢?这种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件好事,谁又能知道放在他身上竟然成了那般,真是… … 所以,也怨不得自己被人害,别人其实没想害他,只是逼他换个阵营而已,若是平时,可能他叹息一声,也就换了,魔门再不地道,他也有信心改一改,上个修仙世界跟如今这个成熟的比起来连初级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原始修仙界,至于魔门,说不定就是因为某个魔门的法器碎片随着那一块儿陨石落下,成了云天的机缘,才多了这样一个存在。 如同仙门的发展伊始一样,魔门也是如此,便是要改,想来也不困难,只可惜… …又说回了那句老话——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想要看什么世界的话,可以留言,谢谢支持! 白死就白死吧,不可能每次死亡都特别有意义什么的,只能说上个世界他做了一个规范的引子,如果要编写修仙年史的话,总也不是无名之辈就是了。 最近是有些晚了,大家可以第二天再看,不要太晚睡啊! 晚安! 正文 第214章 次日一早,便有声音在外面叫,让所有人都去下矿。 特别被点了一下名的肖长生也没磨蹭,直接起身穿好了衣裳,临出门的时候把储物袋仔细藏在了身上。 修仙界的储物袋几乎是人手一个,东西放入之后,除非修为高于己身若干等级,否则外人不能一眼查看到内里详情,储物袋还具有一定的隔绝神识效果,是个藏私隐的好地方。 若是带着这样的东西下矿,往里面私藏就成了再容易不过也人人都会去做的事情了。 所以下矿前,还有一道手续,所有的人都排队在关卡前,等着人给储物袋下一个封印,这个封印十分简单,是有时效的,等到他们出来之后就会自动失效,毕竟这些旷工也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十分严格地镇压,剥夺他们的储物袋,否则他们不用心挖矿,找不到灵石还是上头人的麻烦。 肖长生对那个“封”字符挺有兴趣的,修仙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斗法,若是能够在斗法之前,悄悄把对方的储物袋封上,对方不能够从里面拿东西出来,斗法不就简单多了吗? 再次盘点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似乎以前也有人这样做过,只不过作用不大,一来这种“封”字符的威力不大,一旦使用就会被本人察觉,哪怕有意解开要费时间,但,谁会只带一个储物袋呢? 但凡是大家族出来的,身上没有几个储物的东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修仙世家的,真正能够为此发愁的只有那些穷小子,而那样的人,哪怕是法器也不如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多浪费一个“封”字符,哪怕这种符也是消耗品。 所以斗法之中采用这种方法并不算是十分实用的。 肖长生对修仙界的知识还是有些的,虽然上个修仙界太过原始,但经过了解这个世界,再联系剧情整理相关知识,发现两个世界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文字,草药,功效用途等等,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世界多了很多东西,秘境,妖兽,法宝什么的。 其他的不一样也没必要一一总结,反正去过一次的世界,想要再去的几率太小,剩下的只要用来掌握新知识就好了。 这样想着,肖长生已经跟着队伍走入了矿洞之中。 他几辈子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矿洞,尤其还是修仙界的矿洞,到底就是不一样,比起外头的红霞满天,这里面的红光和高热还有那些飘浮着的红色雾气,忽略各种身体上的不适,简直就是仙宫一样。 完全不是那些黑漆漆的矿洞所能比拟的,而灵石在未被开采的时候也如石晶一样,一簇一簇的,乍看之下,好像一些水晶花朵,分外美丽,只不过这种花朵是长在石头之中的,想要看到全貌,非要把周围黑漆漆的石头都挖开不可。 这些石头看着普通,但却能够阻隔神识,至少炼气期的神识是完全无法穿透石头,看到哪里有灵石的,这样一来,一天能够挖到多少灵石,那就全是看运气了。 肖长生拿着分配到的矿铲,跟着队伍走过几个转弯,看到大家各自散去,他便也寻了个岔路想要过去。 身后跟着的大汉拉了他一把,说:“别去那边儿,上次那里出了事。” 肖长生回头一看,这个大汉正是昨日因为私藏灵石被罚的,身上的鞭痕还未曾散去,脸上那一道尤为狰狞,见到肖长生回头看他,有些不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就是一说。” “嗯,多谢。”肖长生很是认真地道了一声谢,不仅因为他的好意,更因为剧情之中,这人便是因为他的告密而受损最大的一个,不仅对方的妹妹因为没有灵石续命而死,便是他,也是因为被责打过重,乃至于逃跑不能,死于虫潮。 这样一个修仙界普通原住民的悲剧,是草根的常态,若非跟肖长生有些关系,他知道了,顶多也就是一叹。 运气,说白了还是气运,若是不能为上天所钟爱,那么一生际遇如何,还真的不是自己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逆天改命,哪里有那样容易? 肖长生早就过了会因为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情而愤愤不平的时候了,只是知道跟原主有关,会多留心一下也是自然的。 “你还有个妹妹?”肖长生随口问了一句。 壮汉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人来的时候他正受罚,怕是看个正着,修仙者的眼神儿记忆力都是极好的,时隔一天,怎会记不住。 他性子还算豁达,知道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了去也不恼,点头说:“是啊,都怪我年轻,被骗来了这里,连累得妹妹也… …” “她是受了什么伤?为什么需要灵石疗伤?” 修仙者不同于普通人,哪怕只是炼气期,身体素质也会有大幅度提升,何况炼气五层以上,在普通人眼中都是仙人的存在了,轻易不会生病,便是受伤,也很容易好的。 “都是倒霉。”壮汉不是太习惯吐苦水,只不过或许自己的狼狈被人看到了,破罐子破摔,反而没了什么顾忌,又或者这些日子憋得很了,说起来也不藏着掖着,“上次就是在那边儿,碰到了火兽,被那畜生的妖火撩到了,没有伤药,只能靠灵气抵御,修为不够,便只能靠灵石了。” 灵石矿哪里是那么好占的,天上有闻腥而来的吞霞,矿洞之中还潜藏着火兽,这些妖兽天生就比人具有更强的分辨能力,知道往灵物身边守着,从他们虎口夺食,岂不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当年发现灵石矿之后,先是各大势力亮拳头,能者得之,然后就是组织人手跟这些原住妖兽抗衡,这当中,火兽最是防不胜防,比起闻风而动的吞霞,它们才是地头蛇。 大部分火兽早在当年就被杀死了,不然也没有开采的事情了,但剩下的隐藏更好的那些,时不时都会在矿洞中制造一些伤亡,它们倒也知道人类不好惹,轻易不会跑出矿洞这个最利于它们的地形地势之外,而这样的小事,对管理矿区的人来说也是报上去会挨罚的无能问题,见到伤亡不大,也就不去上报。 如此这般,谁碰上就是谁运气不好,幸好死人到底是少数,修仙者么,总是还能联合做工的。 肖长生默默点头,怪不得每次拐出队伍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想来是为了防御火兽。 “幸好那畜生不过炼气期,咱们也能抵挡一二。”壮汉叫做杨敢,他话音之外,颇有庆幸之意。 肖长生也没多说,后面跟着他去了一个岔道,随之而来的还有杨敢的一个熟识,也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两人到了地方,也不多话,赶紧就开始干活。 每天挖灵石多少是有要求的,若是达不到要求,轻则扣些丹药灵石之类的报酬,重了,恐怕还要有些惩罚,端看矿长的心情好坏了。 可以说,这个矿区,对这些人最大的就是矿长,他的态度决定着这些人的待遇。 整个上午,就在忙碌碌挖掘灵石的过程中度过了,平平静静的,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测的危险,如果真要说,恐怕只能说苦力到底是不好干的。 炎气一直蒸着,每个人都是一脸一身的汗,杨敢趁着歇口气的工夫指点肖长生:“下次再来,少穿一些,在这里,白白耗了法衣,还不如硬抗,就当是炼体了。” 肖长生此时的修为并不高,也是汗如雨下,好久没有这般狼狈了,他竟是笑了笑,学着杨敢的样子用袖子擦了一下脸颊,他身上这件可不是什么法衣,事发突然,他总算知道素气一点儿,免得那些人想起来追究他多年所得。 事实上,这番想法还真不是多余,或许以前原主的形象太好,他这样一换衣裳,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这是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了,也根本没想着检查一下他的储物袋,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得不说,适当示弱,真的有利于隐藏。 肖长生在演戏这方面,是硬生生磨练出来的天赋,从一开始的谨言慎行,到现在的挥洒如意,只要他想,自然可以伪装一下,不过有什么必要呢?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什么监视存在的。 炎气不停地被呼吸入体,好像是喝了烈酒一样,一路窜到五脏六腑,让身上好像火烧一样,哪怕是修仙者,能够坚持一上午也都是极限了,大家赶紧出去换气儿。 杨敢并没有吸取灵石私藏被发现的教训,又偷偷藏了一小块儿灵石,还跟肖长生说:“你也藏一小块儿,出去休息的时候偷偷用了,把炎气逼出体外,不然是要伤身的。” 肖长生从善如流,完全没有贬斥鄙视之意,小人物的生存法则,自然是要占些便宜保全自身的。 一个时辰的换气结束,他们又再次进入矿洞之中,继续开采,如此,直到下午收工,把灵石背出去交差。 少不得还有人运气不好,没躲过吞霞的探查,被抽了鞭子的,这已经是每日必有的戏码了,只是人员不一样而已。 肖长生没有留下看热闹,回了房间休息,如此三五日后,总算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些人不过是合伙藏灵石而已,总有那么几个充当傻大个被发现,然后其他人趁机躲过去,吞霞是个极执着的妖虫,若是发现了不能吞到口中,必然是不会罢休的,如此使用吞霞便需要给好处,这好处偶尔给还行,常给下去,矿长也要肉疼,于是某些老实人便能够顺利躲过搜查,藏下灵石。 这一天,杨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肖长生,想要让他当一当这个老实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别伤心啊,主角总是还在不断活着的路上... ... 星际机甲啊,考虑考虑... ... 今天早点儿,晚安,早点儿睡啊! 正文 第215章 肖长生没有拒绝,别人把秘密告诉你的同时,你若是不答应他后面的请求,反目成仇都是转眼间的事情。 头一次做这样提心吊胆的活儿,他走出关口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心生忐忑,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感受了,倒让他觉得新奇。 当他前头一个人被吞霞发现之后,他就准备快步走过去,按照杨敢所教的那样,在这段时间,至少吞霞是不会分心的。 然而,前头的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吃不住打,还是怎样,直接指着他喊道:“他身上也藏了灵石!” 本来都要放人过去的两人都警觉了一下,看了过来,就连一旁闲坐的矿长也盯了过来,肖长生还能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各种目光,一时间,以他那重新修炼来的微薄精神力,也无法分辨其中的善恶如何。 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肖长生有一瞬间发蒙,然而他的反应还是极快的,飞快地把那一块儿灵石捏碎成粉,迅速地吸收了其中的灵气。 没有了灵气的石粉充其量也不过是比较细腻的石粉而已,随风一吹就散,也不会引起吞霞的注意。 矿长再次检查,自然是不能发现什么的,队伍自然继续往前走。 肖长生经过那人的时候看了一眼对方,对方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之前多少人都没事,轮到他就有事。 事后,杨敢找过来一脸愤怒,跟他愤愤不平地咒骂那个叫做“二小子”的叛徒,并且表示他们商量过后,决定以后不再带他一起。 次日出矿,肖长生没有再看到那个二小子,后来才听说他运气十分不好,好似耐不住炎气,死了。 他笑了笑,完全不想要追究这死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是跟人又疏远了一些,连看杨敢的时候也带了些怀疑的态度。 肖长生从来不是个擅长阴谋诡计的,但他相信一点,所有的巧合如果有两个同时发生,那么就一定不会是巧合。 杨敢看着像是个直性子的人,甚至因为剧情中他是因为原主而受害的一员,所以肖长生一开始对他的热情完全没有防备的,好像所有人的印象中,直性子的人天生就是热情开朗,对人关照非常的。 但,他受了那么多苦,自身也未曾因为这样的性子而占到什么便宜,又怎么会对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这般亲切? 便是真的性子合得来,想要结交,起码也要过几天才行吧! 太急了些,有些不自然的感觉,然而细细观察,又不曾发现他哪里有演戏的成分,这就很可怕了,背后定然有一个执棋的人。 再说二小子,按照杨敢和其他人的说法,这个小子胆子小,口舌笨,有些小聪明爱占便宜,那么,是什么让他做出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要知道,这种合伙偷藏灵石,一旦藏下来的,出力的大家是都能分润的,挨打的他也会有一份儿的,是什么让他舍了那一份灵石,而要来一句痛快的指认呢? 除非,他有了更大的利益。 这样看起来,剧情之中,原主之所以在矿区过得那么惨,或许也并不全是因为他自身的关系,或者说,告密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以原主那样的成长环境,接受的教育水准来说,背后去议论人都是不君子的行为,他又怎么会去跟那些以前都看不上眼的矿长之类的小人物卑躬屈膝,出卖对他表示友善的人呢? 肖长生不喜欢一点点分析身边的事情,因为那样做习惯了,会让人本能地怀疑一切,如同疑人偷斧一样,有的时候,怀疑仅仅是因为心里的一点偏见,至于证据,可有可无,往往并不代表什么。 他如今的怀疑就是这般,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支持,但因为他怀疑了,这些人在他眼中也就都不是那样简单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并不准备坐以待毙,再继续这样下去,不知道后面的人还会有什么阴招,倒不如他主动出击,先去探一探剧情中不久之后就会引发虫潮的那个母虫吧。 夜深人静,肖长生用了一张隐身符,便离开房间,迅速地朝着矿区而去。 这里的防范并不如何严密,事实上,夜晚也少有人去矿区,因为火兽最喜欢在夜晚活动,一旦对上这种相当于筑基期修为的火兽,他们这些炼气期的就是送菜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大晚上过来跟火兽争夺灵石。 肖长生顺利地避开了一些守卫,来到了剧情中所描述的母虫藏身的山洞之中。 “怎么样,还要多长时间?” “再有半个月左右吧,这种香虽然能够加速它的发、情、期,但是要达到想要的效果,总是需要一些时间。” “嗯,效果一定要达到。” “放心吧,对付这些小虫子,没问题的。” 两个守卫模样的人在山洞里忙活着,托灵石矿洞的福,淡薄的红光之中,两人所做的事情清晰明了,以修仙者的眼力,一眼就能够看出两人是在布置一些东西,不时在某些方位埋下什么东西,鼻尖还能闻到一股子混合着腥气的香,很古怪的味道。 肖长生能够判断出两人的修为都是筑基期,比他要高一些,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上前,还用这些日子修炼来的精神力弄出了一层薄薄的精神护罩,把戴着隐身符的他牢牢地包裹住,然后紧贴着墙壁而立。 等到那两人弄好一切出去之后,肖长生已经是一头的大汗,不仅仅因为这里的炎气升腾,更因为那种香,让人头晕脑胀地发热。 层层炎气包裹之中,被香气完全笼罩的母虫安静地睡着,它的体型比一般的吞霞要大很多,乍一看有些像是火兽模样,身上有一层磷粉一样微微闪亮的东西,整个虫身肥嘟嘟的,衬得它的四足好像是粗短的支架,还是不那么牢固的那种。 这并不是一种好看的虫子,但它的存在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偶然。 在它周围的阵法大约是保护之用,或许还有隔绝一些东西的意思,联系那两人话中的意思,或许这是为了让它不到处乱跑,坏了所谓的计划。 这种无论怎么看都有阴谋的存在,那么,为什么要等到那一日才揭穿呢? 肖长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他完全不介意自己做一下幕后英雄。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当长剑快要戳上那只肉嘟嘟的母虫时,肖长生猛然想起应该问一下系统关于因果的问题。 结果,悻悻然收起了长剑,还真不如不问。 背负着沉重因果的他就像是被天道直接判了负分一样,按理说这样的存在早都应该灰飞烟灭了,但是因为那些因果是其他世界的,所以,此世界的天道并不十分严厉地要铲除这个跨界的存在,只是多少有些厌恶,但,如果他在此世界又惹了什么因果,那就是数罪并罚,万死难辞了。 肖长生顺带着问了问系统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然而,对一个死板的系统想要一个权衡利益的回答的他真是蠢透了。 唯一的办法还是先做好事积攒功德的,不同的世界这些东西却是能够随着灵魂累积的,他之前之所以没有马上被屠龙的那份因果给弄死,也是因为他之前几个世界曾积攒过功德。 那些无形的东西在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是非常管用的,只不过很多人还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就已经挥霍掉了。 肖长生若不是有系统的答疑解惑,可能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以为什么都没做的时候,竟然还积累了功德。 看着眼前的母虫,肖长生原地踱了两圈步子,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心中却是一下子敞亮了,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纠结剧情啊,按照他原来的做法,跳出这个剧情不就可以了吗? 反正他的目的是改变剧情,既然是改变,为什么非要是反转呢?或许那样的改变才是最大的,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追求最大化,而是为了在自己顺心的同时完成系统的任务,补充系统能量啊! 扭转了思维之后,肖长生不再耽误,扭头就走了,既然都离开了守卫的视线,离开矿区,去过属于肖长生自己的修仙生活不好吗?如此多姿多彩的修仙界,难道会缺少一个散修吗? 肖长生的逃离对矿区来说算不得什么问题,矿长知道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但到底怎么不一样,他就不知道了,为了推卸责任,他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借口都想好了,若是上面某日问起,就说对方死在了火兽的口中,谁能够指望妖兽给人留全尸呢? 而这个借口,很快也因为虫潮的事情而完美了,那一次,死了不少人,如果说曾经被重点培养的肖长生也死在其中,主家也是没人怀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216章 虫潮发生得突然,杨敢他们发现不对从矿洞之中跑出来的时候,除了本能揣在身上的几颗灵石,什么都顾不得,等到看到外面那震天蔽日的吞霞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小小的虫子竟然也能够这般可怕。 “啊,妹妹!” 杨敢先是跟着其他人没头没脑地跑了两步,然后才想到还在养伤中的妹妹,扭头就往侧面的山洞中跑去。 山洞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侧坐在窗前,她的头发低垂着,遮挡了部分脸颊,只露出了完好的部分,能够看得出肌肤光洁白皙,如果不曾被妖火损毁,也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快,快走!”杨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炼气期修为本不应该让他如此狼狈的,但他为了能够给妹妹压制妖火的痛苦,每日里都偷偷往妹妹体内输送灵气,乃至于自己的修为反而有些跟不上了。 “有虫潮,快走!” 杨敢顾不得许多,抓住女子的手臂,就要拉她出去。 “哥哥静心,先坐一坐,虫潮不会来这里的。”女子十分冷静,这般说着,反手拉着杨敢坐在了床上。 杨敢觉得有些莫名,但他听妹妹的话成了习惯,兄妹之中,他这个做哥哥的,除了一把子蛮力之外,其他的事情从来没有妹妹聪明,所以纵然心中焦急似火,但看妹妹这般不动如山的样子,他也只能静了下来。 虫潮声势浩大,纵然方向都是一致的,却也总有那么几个会离开大部队到别的地方来,杨敢听着门外的动静十分不安,几次都想要亲身上前去顶门,但直到最后,果然什么都没有。 一只吞霞也不曾进来,打开门查看的时候,门上甚至没有任何的损伤,然而不远处,却能看到森森白骨,那是被吞霞啃噬一空的同伴,对于妖虫妖兽来说,修仙者充满灵气的血肉也是大补。 “这是、怎么回事?”杨敢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果说是强大灵符或者阵法的作用,如果早有那种东西,那么他一定会拿去换了疗伤的药,让妹妹好起来,而不是让她每日都一遍遍承受着妖火焚身的痛苦。 女子抬起头来,因为她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脸侧的头发自然分开了一些,露出了她脸上那可怖的伤痕,纵然已经这么久过去了,却一丁点儿都不见好转的迹象,索性,也没有继续恶化。 “哥哥不要担心,我没事。”女子勾起了嘴角,或许她本来是想要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然而配上那张脸,一切都显得狰狞可怖。 杨敢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感到心疼,妹妹以前是多么活泼开朗的性子啊,哪怕是来到这种地方,也没有跟他抱怨过一句,而现在,竟是整日整日都不说话,还… … “趁着虫潮过去,咱们赶紧走吧。”女子这时候起身,干净利落地说着,就往门外走。 自从受伤后再未见她出过门的杨敢愣了一下,跟上去的时候还有些不解,走什么? 当视野开阔之后,一眼便能看到不远处虫潮如火一样熊熊的场景,那里似乎有人在,杨敢望了一下,他并不能够看清是什么人,但看起来,是在斩杀吞霞的。 有人处置就好。杨敢微微松了一口气。 被骗来这里之后,虽然有诸多的不满,但待了这么久,到底还是不愿意见到这里毁于一旦的,所以这时候也安心了一些。 女子没有理会他的多愁善感,目标明确地带着他找到了矿长居住的地方,他们逃得匆忙,很多东西都不曾仔细收好,毁掉了当初进来时候留下的身份木牌,女子松了一口气,再看杨敢,他竟然一脸的疑惑。 “这是个好机会,哥哥,咱们就此离开这里,不好吗?”女子这般问了一句。 杨敢犹豫着点点头,外面的确是自由,但自由的风险也不是没尝过,野外对付妖兽就不说了,遇到了同道中人还会被骗… …每每想起,杨敢就觉得脸上烫得慌,都怪他,没有先问妹妹一句就… … 两人离开了矿长房间的时候,已经有了些收获,不得不说,矿长到底没有白当,随意搜罗一下都能找到很多用得上的。 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在意是不是有人逃走,很多人都在关注虫潮聚集的地方,直到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一剑斩开母虫的身体,终止了这一切的诱因。 “不愧是肖家的长孙呐,这一剑之威… …” “果然是天生的剑道种子,还不是筑基期,就能挥出这样惊艳的一剑!” “原来还当他是个无名小卒,没想到竟然是肖家的长孙,那位的确是很出色的,只不曾想,剑道也如此出色。” “你是弄混了吧,这一位可不是那一位,那位假的已经离开了,这个才是真的。” 本来很多不知道肖家事情的人,在看到那一剑之后被好友私下里传递了一番八卦,如此这般的,一时间竟是所有人都知道少年的名字了,不是肖长生,而是肖遥。 收剑入鞘的肖遥一脸平淡,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不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为别人某些别有意味的目光而愤怒不已,肖家,只是一个跳板罢了,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可不会为了这些而停驻。 再者… …虫潮虽然不是他私下谋划的,但,推波助澜,顺势利用一把,却是有的,比起让虫潮成为某些人谋私利的障眼法,还不如让他渔翁得利,顺便刷一把声望。 一切都如预料中一样,有的时候,肖遥也会觉得很没有意思,这些人,就不能有点儿有新意的,让他想不到的想法吗? 应付完长辈之后,肖遥就跟着族中的人一起离开了,并不关心矿区的后续问题由谁来处置,也没想过还有一个肖长生曾在这里出现过。 三日后,各大修仙门派开始招收弟子,肖遥如同预定好的那样去了齐云山,准备以后专心修炼剑道。 远在滇南的九幽谷也迎来了新一批的弟子,这其中,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身边,一群人或者不安紧张害怕,或者苦大仇深一脸坚毅,唯有他,表情淡然中带着点儿无奈,有一种“啊,竟然还是要到这里”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离开矿区之后的肖长生,他如今的名字还是肖长生,有恃无恐地一路走来,完全不怕被任何人看出来历。 “你知道九幽谷是什么地方吗?” “魔门。” “既然你知道,你一个修仙的,为什么偏偏要来这样的地方?” 来收徒的老者有些刻薄,三角眼十分狠戾地瞪了肖长生一眼,好像他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肖长生笑了笑,命运这个小妖精啊,谁能说得清它到底想要怎样呢? “不管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是有缘分一说的,我与九幽谷有缘,自然要来这里求道。无论正邪,无论仙魔,我自求我道。” 如果欠了债,怎么办,还钱呗。 如果换不了呢?要不然直接让这笔账成为死账,要不然就要转嫁一下经济危机,再要不然,就直接赖账好了。 一个世界的因果,这笔账太大,又是能够跟着灵魂走的,赖不掉,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够把它转变为死账,如此,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转嫁经济危机。 肖长生经过了深思熟虑,才选择了魔门之中的九幽谷,因为这里所修炼的很多东西都跟灵魂有关,如果说当今世上有专科学校专攻灵魂,那么也只有他们了。 也唯有在这样的地方,学习他们的知识,才能够知道怎样对自己的灵魂下手,好把那些债“刮”下来,安放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比起一直不得自由地去做好事,积攒功德,然后抵消这份因果,肖长生觉得这样做更直接一些,当然,前期准备自然也长,但这也不是白准备的,这些知识,在知道他的灵魂上能系上那些因果的时候,他就想要学习了,总要掌握了,才能够避免以后被暗算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其实上一世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还想着云天还算是老熟人,找他钻研一些魔门的功法应该不会太难,谁知道时不待我,幸好这个世界还是修仙世界,能够有更多的方法去钻研。 “进去吧。”长老挥挥手,放肖长生进去了,魔门之中,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对方的身份是否清白,有什么必要呢?如果最后连筑基都过不了就死了,谁会记得? “多谢。”肖长生彬彬有礼,哪怕是要入魔门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作风,也不管是不是合时宜。 正文 第217章 滇南并不算是非常神秘的地方,这里的风光独好,属于亚热带气候,可能有些湿热,适合各种植物昆虫的繁衍生长,自然还有些特有的妖兽种类等等,至于矿藏又或者是物产什么的,自然也有可称道之处。 然而这样的地方,却并没有多少人想要来,实在是因为这里的九幽谷太厉害了。 九幽谷在魔门之中并不算是多么厉害的一个门派,总的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二流,但它注重修炼的是灵魂,跟一般的修仙者修炼的结果不同,无论中间有多少种叫法,修仙者最后修炼是要达到**和灵魂(神识)的同步增长,然后飞升的效果。 九幽谷的核心功法则不然,它是专注修炼灵魂一万年不动摇,且最后修炼有成的结果是抛弃肉身,直接达到灵魂成仙的效果,但这种灵魂成仙,跟一般修仙者的路子又不一样。 如果说一般的修仙者成功,哪怕是魔修,飞升之后也会到达天上另一个世界,那么九幽谷修炼成功之后的结果同样是到另一个世界,却是九幽界,通俗来说,算是鬼界,直接成为鬼仙。 这种修炼方法在魔门之中并不算是惊世骇俗的,但也属于少数流派的那种,最难得的是这种少数流派能够维持万年不动摇,足见其优势之处。 因为九幽谷功法的特殊性,来这里当弟子的也不全是那种喜欢魔门肆意妄为,然后想要一心为恶的,也有很多是不得不来到这里,比如说肖长生身边的这一位。 素白衣裳的女子神情木然,让一张本来好看的脸呆板得让人生厌,在被问及为什么来九幽谷的时候,她的回答是这样的:“我的灵魂是干净的。” 这种回答一下子就会让人有一种潜意识的想法,她的身体不干净了。事实上,看她这幅表情,或许也的确是如此。 之后的若干人等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然而肖长生已经来不及一一听取了,这一队人满了之后,就被带往九幽谷中。 这一段路不能够御空飞行,跟所有少有底蕴的门派一样,九幽谷也讲究这个,但是这一路上却不那么讲究,那些大门派的下马威都是一些具有威力但多以幻术主打,以防发生一些死人现象的温和考验。 这里却不是,站在一片林子前,领路的长老直接说他们这一队人必须凭自己的能力通过林子,走出的即可入九幽谷,至于走不出的,自然是成为这林中的护花泥了。 众人心中一凛,走进去的时候都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饶是如此,还是有被林中那攻击方式十分莫测的毒虫袭击成功的,被林子中某些吸血藤弄成干尸的,还有… … 肖长生猛然伏身,动作幅度过大,虽然收得住,但身形上总是有些狼狈,却是成功躲过了来自身后的袭击,竟是那名神情麻木的女子。 她的双眼中满是狠戾之色,完全不等肖长生反应过来,第二次袭击攻来,她的武器很奇怪,是一个有着弧度的藤条模样硬质物品,上面还有着花叶,若是再弯曲一些,也许可以当做花环,然而此刻,那每一朵小花都像是一个陷阱,散发出来的幽香也似别有内涵。 肖长生没有跟她问答,也完全没有必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率先进攻让后头的人发现了什么契机,有几个也跟着朝身边人动手,那几人没有那么好的精神力提前预防,直接死了,鲜血浸润土壤,尸体瞬间就被土地吞没。 这一幕让人都有些发愣,从来没有想过护花泥就是这样的,好像土壤是活的一样,可以随时从任何一个地方张开嘴吃下上面的所有东西,让人觉得落脚之地都不再安稳。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人问着,他有些不解,他也是被袭杀的一员,同样好运地躲过了,但却不明白无冤无仇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这样生死相见。 是,修仙界是经常死人,也不乏背叛的戏码,但那总要是有着利益牵扯的,如今他们都是要拜师学艺的,连门都没摸到,就要自相残杀吗? “哼,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一个阵法,入谷的人数不能超过十人,否则你永远也走不出这座森林,为此,你还是死了干净点儿。” 对面的人知道攻击不易,也没轻易动手,朗声给了答案,不,他并不仅仅是给了答案。 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再看看周围的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人太多了。 他们这一队大约二十多人,如今陆陆续续死了四个,而路程才走了十来步而已。 “便是如此,走到尽头也来得及啊!” 能来到魔门的自然是善恶观不那么明确的,或者说他们自己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要去的是怎样的地方,并不会因为杀人而觉得不妥当,只是觉得这些人动手也心急了些,等看到大门再杀人也来得及啊,而且那时候别人也容易放松警惕不是吗? “后面的路更不好走,还是及时出阵比较好。”另一个人回答,对方的声音冷然,他的刀上还在滴血,正是他身边站着的一个人,虽然刚才已经有了些戒备,却没想到他的动手速度那样快。 肖长生的动手速度同样很快,只要可以,他能够达到身体的极限速度,只可惜,这里比他修为高的还有不少人。 冲着大家笑了一下,肖长生的笑容也对着对面那个还在挥舞武器的女子,当笑容褪去,他的整个人也瞬间不见了,不是被杀,而是不见了。 “蠢货。” 这么着急用隐身符有用吗?想要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也要看看他的隐身符能够坚持多久,有没有人能够破掉。 这样想着的人没有分心关注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人,他解决了身边的人,跟剩下站着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正好十个人,如果不算那个隐身的人。 几个人的眉头皱了起来,隐身还真是讨厌,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若是要找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未免太浪费力气。 女子的武器挥动了一下,她是向着一处空地挥动的,大家以为她在攻击那个隐身的人,都没有贸然插手,谁想到,那个维持着一定弧度的藤条不知道怎么突然在半空中弯了一下,然后一朵小花,好像是被风吹割而下,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还维持着一个防御的姿态,看到那朵花也要躲避的,但他的速度慢了一些,谁也没想到花落得那样快,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偏偏姿态又是那样蹁跹优美,好像慢悠悠的感觉,措手不及之间,他就被那朵花沾身了,然后全身都起了幽冥之火。 蓝色的火光包围了他,很快他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剩余的八个人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炼气期就能够掌控幽冥之火,这简直就是开挂了。 “可以走了。”女子的表情毫无异样,她收起了武器,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维持着一个戒备姿态,几人陆续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除了精神力隐蔽状态的肖长生也跟上了队伍… … “齐云山?为什么要去齐云山?” 齐云山是南边儿最高的山,然而,这并不是它出名的原因,修仙界中还不流行给山河湖泊排一个名次,这种无聊的事情少有人会去做,哪怕是元婴期,也不敢说自己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畅行无阻,而一旦受到什么阻碍,纵然是元婴期,也有跌入泥潭的一刻。 所以,高山大河出名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高大,而是因为那附近著名的存在,比如说齐云山,出名的就是因为上面的齐云剑宗,专门修炼剑道,且以剑宗为名的修仙门派。 杨敢对剑宗没什么好恶,能够让修为更进一步,他完全不介意去修魔,只不过比起修仙这种常规险恶的存在,修魔的险恶简直无处不在,便是学到了有坑的功法,也完全不能怪师傅不好,谁知道你的师父是不是本来就是要坑你的。 这种在魔门十分常见的,连师徒之间都不能信任的门派,对杨敢这个自知脑子不灵活的人来说实在是听听就觉得混不来。 所以,纵然修魔十分快捷方便,但他还是没有贸然加入哪个魔门之中,而是准备投靠某个能够提供他一些修炼资源的大势力,至于大门派,凭他的资质,连外门弟子都混不上名额,也就不去费心了。 齐云剑宗这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门派就是那种高攀不起的,杨敢不知道妹妹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 “哥哥难道不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修炼吗?”女子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并未束上的长发散落脸侧,遮住了大半烧伤的痕迹,一双明眸漆黑发亮。 “想是想,但… …”兄妹之间,从来没有说过选择什么大门派的问题,两人的资质都十分普通,杨敢十分不好意思说他想也进不去,这样说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女子素手一扬,完好的手上擎着一枚木牌,上面有些花鸟纹样的字符,“外门弟子的子女,总能够混成杂役的吧,若是侥幸,也许还能够成为外门弟子。” 杨敢一直跟着妹妹一起,却不知道妹妹手中的木牌从哪里来的,甚至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意思,却看懂了木牌背面的图样,那是一把入云长剑,想来是代表齐云剑宗。 女子没有针对杨敢的疑惑多做解释,她仰起脸来,任由阳光照在自己的伤痕上,完全不在意那一份丑陋,事实上,她甚至不在乎是不是用头发遮挡面颊,她在乎的是,这一世,定然不要再同样悲苦,那个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想着想着,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来,女子的笑容有些恐怖,哪怕是在阳光照耀之下,还是让人心里渗出阵阵寒意。 杨敢搓了一下手掌,忍不住问:“妹妹,这木牌是什么,你从哪里来的?” 女子的思绪被这一句话拉入了现实,收好木牌,说:“这是那火兽所在之处得来的,我便是为了这块儿木牌受了伤。” 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她只是无意中选择了这个受伤的女子,然后在面对某些人的利诱时,完全符合他们心意地同意了,至于换得的这块儿木牌,说起来对那些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杂役而已,实在不是他们想要的,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凭借的从来都不是身份。 忍受着身上的日日伤痛,忍受着来自灵魂的痛楚,为的便是要将所受到的种种苦痛都还回去,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让魔门之人做一个善人,真是个笑话。 想到前世被斥责伪善时候的无措,想到自己只因身份就背了无数黑锅最后被打入幽冥的痛苦,那些人,固然要报复回去,但她最想要报复的还是那一个,被自己全心信任依赖,却在最后冷眼旁观宣布对她公平处罚的人。 凭什么,是谁给了他那样的权力,他凭什么来处罚自己?只因为自己愿意为了他向善吗? 是啊,是自己蠢到给了他反戈一击的权力,然而这一次,不会了。 短暂的回忆之后,兄妹二人来到了齐云剑宗,凭借那一块儿小木牌,成为了齐云剑宗中的杂役弟子。 杨敢对这一切的发生觉得庆幸不已,对妹妹的种种反常都只当自己想多了,是啊,想多了,哪个能够夺舍的大能会选择妹妹的身体呢?女性从来不是修仙界的多数者,何况资质不好还毁了容,纵然容貌可以用丹药恢复,但所需不菲,显然不是自己兄妹二人能够提供的。 这样想一想,选择夺舍他们的大能该是有多蠢呢?所以,一定是因为受伤才心性大变的吧。 仅从常理推想的杨敢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主动放弃了探究真相的权力。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正文 第218章 如果说修仙界的强者为尊还有一层掌门长老的平衡,不那么赤、裸、裸,那么,魔门实力至上就是毫不遮掩的谁强谁上。 谷主和长老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今天是无名弟子,明天就成为长老的也是大有人在。 自然,人缘儿还是要好点儿的,虽然魔修的脾气都有些莫测,但不得他们喜欢,他们也是宁愿群起而攻之,也不会让一个长老平白无故压在自己头上的。 进入九幽谷以后,肖长生为这种乱象下的秩序微微蹙眉,难道他要一点点儿混到长老的位置,才能够不那么防范周围的人么? 毕竟,等级是有效的,越级挑战如果失败,后果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至少大部分人绝对不想知道魔门惩治人的手段是怎样。 就拿九幽谷来说,从他们进来之后,领路的师兄就常常用魂灯来恐吓他们,自然,他所说的魂灯并不是取了心头血放入灯芯,然后以灯火状况显示本人身体情况的正常魂灯,而是另外一种,用来控制人,惩罚人的手段。 分割人的一部分灵魂,不用太多,只要一小片就可以,加入用秘法炼制过得灯烛之上,然后每次点灯都能够炮制那个灵魂,灯火上空的虚影还可以实时显示那灵魂的状况如何,甚至能够让魂灯的主人通过这种方式跟被点魂灯之人实现远距离对话。 这种通过灵魂的联系有多强呢?强到可以突破秘境的阻隔,破开空间,这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只是这种手法的惩罚意味浓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放入另一个人的手中,正常的人也不肯这样做。 明白其手法恶劣的众人对此都深表戒备,然而,他们是没什么法子戒备的,瞧着那位外门师兄洋洋得意的样子,便可知他用这一手非常在行,而刚入门的他们,并未解除相关的法术,想要防范都不知道从何防起。 跟肖长生一同入门的几人之中,有一个当夜就给控制了,他闹腾起来,着实让大家观看了一下那被煅烧灵魂的痛楚会是怎样的。 不寒而栗的同时,便见到那位师兄手捧着一盏油灯走过来,笑着对他们说:“瞧瞧,这灯美不美?也不知道能够烧多久。” 魔门之中对同门相残的要求并不是太严格,便是一不小心过了头,只要杀死的不是什么优秀的精英弟子,基本上都是可以原谅的,当然,必要的惩罚也是少不了的。 一时半会儿摸不到其中头绪何在的几人都不敢说话,肖长生趋利避害,甚至把头低下来了一些,也不敢看那师兄的表情如何,眼帘低垂。 他的年龄小,长得虽然好,却也并非这些人中的绝佳,有灵根的人都会显出一种钟灵毓秀的风姿来,他并不算是众人中最出众的。 另有一人被那师兄瞧着不顺眼,点出来做了些刻薄要求,对方不敢违背,实在不知道这位师兄是何时、如何下手的,便只能稍稍顺着来,他也是聪明的,知道奉承着点儿,最后脸上只是挨了几个巴掌,便躲过了这一劫,送走了那位师兄。 而那个被点魂灯的,在那位师兄走后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整个人,真的好想被烤干了一样皱巴巴着脸,整个人也似消瘦了一般,容颜憔悴。 没有人安慰,也没有人对他露出多少同情之色,肖长生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想着,这魔门的确残酷。 第二日,便有人通知他们到何处去领东西。 魔门想要发展,就要吸纳弟子,而弟子来了之后不教导是不行的,不修炼你家的功法,不信你的神,又怎么算是你的弟子? 所以新弟子入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领东西,储物袋,功法,等等相关物品,至于各人着装上,也并不是所有的门派都要求服装统一,至少九幽谷就不用,这一点,肖长生一开始以为是九幽谷的规矩散漫,后来才发现他们连身体都当衣服使唤,自然“衣服”之外的衣服是怎样的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从来不是通过“衣服”认人的,而是通过灵魂,这才是他们认人的唯一标准。 进入九幽谷学了功法之后的第二节课,便是怎样辨认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不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人。 肖长生初初知道的时候简直要疯,哪怕有精神力的辅助,但他想要认人也是难之又难,对于专修灵魂的九幽谷来说,身体和灵魂不符合那是常有的事情,但,难道因为不符合就不换“衣服”了吗?还是要换,于是就要伪装灵魂。 这种针对灵魂的伪装也是能够欺骗精神力的,那些高深一些的长老,肖长生偷偷用精神力探查,完全发现不了对方的身体到底是不是原身,这种状况让他一下子把学习态度提升到刻苦上。 不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好容易能够说两句话的人转眼就对你捅刀子,正常人总要想一下为什么,然后,想什么想,他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捅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而正常人迟疑的那一下子,已经足够修为远不如你的九幽谷弟子获胜了。 因为这种获胜方式实在出其不意,神鬼莫测,九幽谷面对群攻总是有着难以防御的优势,但若是擂台战的话,便要弱一些,针对严密防范的敌对方,九幽谷这种换“衣服”的手法很难实现,再者,当这个身体是此灵魂的,伤害身体,此灵魂也会受到一定伤害,除非修炼到高深程度,能够拿原来的身体当做挡箭牌,否则很难避免。 且,这种换“衣服”的攻击方式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出其不意,如果有了防备,攻击的效果往往要锐减。 因为九幽谷专修灵魂,除了针对灵魂上的攻击方式,其他的,他们都不擅长,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脆皮的法修,还是那种攻击手段单一的法修。 这也是九幽谷哪怕占地足够,弟子够多,却总是上不了一流魔门排行榜的原因,如果知道对手是九幽谷的,想要防范也是有方法的。 这些方法,是前辈们用血泪教训得来的,后人自然不会不好好学习。 肖长生这一批新人几乎都没有正式加入什么大的修仙门派,对这方面的知识才不甚了了,若不然,也会知道一些,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魂灯那种小手段控制了。 话虽如此,但要彻底压制九幽谷的魂修,把他们从魔门之中抹除,却是不太容易,一来九幽谷的名声其实并不像其他魔门那样坏,多在滇南活动,少到其他地方祸祸别人,二来魂修最厉害的是什么,哪怕你觉得你将他魂飞魄散了,但事实上,你完全不敢确定,破散的魂魄会不会被他重新修炼成完整的,然后某一日成了你身边的某个人,然后… …呵呵。 于是,没有人想要体会一遍魂修是如何报复人的,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情况下,一把人也都不会跟魂修过不去,万一某日用得着了呢?比如说找找心爱之人的转世灵魂什么的… …呃,以上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针对爱情之类感情的看法,这个修仙界的人普遍认识更加深刻,不像上个世界那样认为需要断绝七情六欲。 每一种感情都是一种体悟,体悟到了自然超脱,体悟不到也不需要为了体悟而特意追求。 肖长生本人是比较喜欢这种看法的,他自身也是,从来不会特意为了追求某种感情而怎样怎样,反而是碰到了合适的条件,然后培养了这种感情。 抱着这种求同存异的心,肖长生对九幽谷的生活慢慢习惯起来。 了解了一些魂修的知识之后,发现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防范那些小手段其实也挺简单的,外部防范非常多,借助法器就可以了不用多说,至于根本的方法,只要给自己的灵魂罩上一个罩子就可以了。 魂修入门第一课,便是做这个,若是做不好,哪天被人用魂灯那样的小手段控制了,可不要怪别人。 肖长生在这方面算是有些经验,毕竟他曾经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过一个直播系统,而且自觉不自觉地,一直被一个穿越系统加载至今,但是真正做起来,发现这个难度还是不小,精神力跟灵魂,到底不是一回事。 精神力可以说是源自灵魂的,但灵魂绝对不等同于精神力,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在肖长生这里是十分模糊的,他之前未曾深刻认识自己的灵魂,对这方面的力量也不曾深究,学习精神力之后一直把这个当做灵魂之力来使用,猛然有一天,被人说,你这不是灵魂之力,还真是让他有些懵。 怎样发觉自己的灵魂之力,是魂修入门第二课,肖长生正在学习之中。 单纯的学习生活总是过得乏善可陈,等到肖长生想起来剧情的时候,却是听说肖遥受了重伤,这个从来没有在剧情中出现过的情节引起了肖长生的注意,不等他决定是否要去看一看,肖家的人竟然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这是今天的,上一章是昨天的。抱歉啊,因为昨天太忙,唉,终于补上了! 连红包都没顾得上抢,一直在码字的我把自己都感动了! 一会儿记得吃饺子啊!不知道多少人没有守夜都睡了,唉,闻不到烟花气息也挺不热闹的,好像有人去上香了,突然觉得或许会有意思一些... ... 晚安!新年快乐! 正文 第219章 修仙界虽然不认dna等辨认自家血脉的方法,却有着其他的法术可以探查对方是否为自家血脉,但这样的法术一般来说也不会随意施展,就好像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干去做亲子鉴定一样。 肖家当初祭祖时候之所以能够发现肖长生不是自家血脉,还一下子发现了众人之中的肖遥才是嫡血,便是因为设置在祠堂所在的一道相关法阵当时被打开了。 这种法阵属于有备无患,很少被开启的那种,骤然开启之后还发现这样的震惊事实,一下子大家都忙着查证是否属实,也没有谁再去理会到底是谁开的法阵。 事实上,在肖家找上门之前,肖长生自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凡是法阵,多半都是相互关联的,尤其祠堂这种地方,一个阵法连着一个阵法,若是为了节省灵石不开启所有的阵法也是说的通的,但万一开启了,也许只是偶然一个不小心,犯不着为此上纲上线。 但肖家人口中,这件事就成了大阴谋。 “那肖遥不知怎么买通了看守法阵的人,竟是对那法阵做了手脚… …”找上门的肖家人是肖父身边的一位心腹忠伯,他说着说着,自己竟是先痛心疾首起来。 肖长生不耐听这些戏剧化的说法,反正,时过境迁,谁知道是怎样的,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换了一种花样,谁信啊! “忠伯,”肖长生叫了他一声,面子上依然礼貌,口中却是淡淡,“当年的事情也不全是因为法阵,后来家中查证,也用过了血脉鉴定的法术,想来是不会有错的,我知道肖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恩将仇报,忠伯若是担心我入了九幽谷以后会对肖家不利,大可不必… …” “少爷,您怎么会这么想?”忠伯震惊地看着他,反复重申,当时那肖遥是使了手段才让测试结果出了问题,如今家中找他,也并非是担心他日后打击报复,实在是老爷知道了此事一病不起,想要再见见亲爱的儿子。 肖长生听得心中暗讽,若真是亲爱的儿子,又怎么会连一面都不见,就把人扔到了矿区去? 没有把心中的这些想法明说出来,肖长生对那一家子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有几分隔岸观火的意思,好奇有之,但若是亲身上阵也演上一场,倒是浪费时间了。 好说歹说打发走了忠伯,收下了对方送来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他们想要认就认吧。 修仙者血脉来之不易,认了干儿子传承的也大有人在,肖长生这样一想,收东西愈发收得顺手了。 九幽谷虽然是魔门,却没有不许与亲人联系之类的说法,能够有人暂住,帮着自家养弟子,那自然是更好不过。 知道肖长生出身肖家这个还算比较有名气的修仙世家之后,九幽谷的众人并未因此对他多么和善谄媚,但却也不会过于刻薄,至少那些死手不会轻易下到他身上,有后台和没后台,到底是不一样的。 感受到了这一层区别,肖长生有些异样,还以为魔门就是随心所欲到天不怕地不怕,却原来,他们还是有顾忌的。 有些只能意会的感受一下子纷至沓来,骤然顿悟的肖长生站在自己的院中足足一日,直到月华初绽他才回过神来,筑基期水到渠成。 “师弟真是好悟性!” “没想到我九幽谷还有这样的佳徒!” “到底是个好苗子,放到哪里都好。” 肖长生的身世来历对九幽谷的上层来说都不是秘密,如今见他悟性卓越,竟是有不少人起了收徒的念头。 魔门很多事情都不如仙门讲究,但收徒弟一事上,多少还是会在意几分,有觉得肖长生还算顺眼的便悄悄留心起来。 肖长生没时间理会那些,踏入筑基期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修仙界,很多秘境都能够向着他开放了。 大部分秘境的限制都在筑基期和金丹期,炼气期只比凡人多会几个法术,身体稍微抗摔,其实没什么,而元婴期以上,又太过厉害,动辄移山倒海的,秘境说白了就是比较稳定的空间碎片,万一撑不住发生什么变化,里面的人真是死得冤枉。 所以也唯有筑基期和金丹期才有机会进入很多知道的不知道的秘境,至于能够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各人的本事了。 有人进去了不但提高修为,还能够顺手把秘境这个空间碎片炼化成空间装备,宛若很多小说中的随身空间一样,有人则不但丢了性命,还以自身为营养滋养了秘境中的万物。 机遇和风险一样大,该如何取舍呢? “我还是第一次进入秘境,总是有些紧张呐。”排在队伍中,肖长生手中捏着一块儿小玉牌,有些没话找话地跟前面的郑师兄说话。 郑师兄就是当初用魂灯吓唬他们的那位,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闻言笑了笑:“你去的多了就知道了,其实也是普通,远没有那么凶险。尤其这寻花秘境,更是简单,我都去了三回了,回回都没找到什么好东西。” 能够被称之为秘境,且放心做出通行令牌,让大部分人都能够有组织进去的秘境都是比较普通的,至少每一次死的人不会超过一半,不然的话,就算得上凶险了。 与之相对的,就是好处都不会太多,比如说这个寻花秘境,听名字就很平常,里面也是真的平常,除了一些妖兽之外,便是葱葱绿绿的山河平原,而它之所以名为寻花秘境,便是因为秘境之中花朵难寻,而每寻到一朵,采摘之后可能会得到一些意外之物。 这些意外之物的等级都不一样,有的可能非常好,比如说净灵果之类能够洗掉一条多余灵根的那种,有的可能很一般,比如说罗恨根这种魔门常见用于编制幻境的植物,端看运气好坏了。 秘境之中的妖兽普遍都是筑基期,偶有金丹期,但遇上他们这些人组团刷的话,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威力就会被灭了。 秘境之所以称为秘境,就是因为它是不完全的空间碎片,里面的天道不全,妖兽能够修炼的等级是有限制的,寻花秘境中的妖兽就不能超过金丹期,而到了金丹之后的妖兽其实力发挥也远不如外头的金丹期妖兽那么厉害。 肖长生过来之前已经恶补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不得不说肖家送来的东西很及时,没人会跟灵石过不去,哪怕是魔门也一样,九幽谷的这些弟子们也是可以因为钱财变得很友善的。 能够花钱得到帮助,肖长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反正他有钱,于是,郑师兄就这样热心地给他讲解了不少秘境相关知识。 寻花秘境属于比较常刷的秘境,每次他们进入也多是属于门派任务,要给门中搜罗某种药草什么的,修仙界比较好的秘境经常是某几个门派合伙分享的资源,对于这种大锅菜,自然是可着劲儿地吃比较好,所以一旦这种公共秘境开启,能够参与进来的门派每一个人会放弃,都会努力往自己的碗里扒拉,倒显得秘境稀罕了。 对郑师兄这等去过一两回的人来说,寻花秘境就是别人家的草药园,尽量捡着好的往回拿就是了,其他的,完全不用理会那么多,至于说为了这个黑吃黑跟别人家弟子打一个你死我活,简直就是笑话,谁会为了一张纸死啊活啊的,当然,有私人恩怨的除外。 所以,这种类型的秘境因为资源单一反而比较平和,哪怕是敌对势力之间也都能够和平共处地安全来去。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 进入秘境之后,肖长生看着郑师兄跟旁边一个明显是仙门的弟子说笑了两句,然后各自离开,他有些怔,就算是说话难道不应该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吗?你们这么友好你们掌门知道吗? 呵呵,修仙界就是这样宽容,魔道也算是大道三千的一条道罢了,所有追求仙道的人也不会觉得他们不对,强大的包容心理能够让他们在没有被惹到的时候与世无争,至于有了恩怨,那就怨不得对方下死手了。 “师弟可曾听过那肖遥的事情?”郑师兄说笑一通,明显是交流了一些消息回来。 肖长生不会过分关注,但若是能够多知道一些,他也不介意了解一下现在为止剧情变化幅度到底多大。 见他有倾听的意思,郑师兄一边走一边跟他说了肖遥那边儿的事儿。 肖遥自身长得好,天分高,悟性也不错,又有这样曲折的身世,让人一听就记住了,自然在齐云山那样的地方颇为出名,就其八卦性来说,把齐云山的首徒都要压了一头。 这样的风光,自然会有人看他不顺眼,然后盯着他的人便发现他喜欢上了一个魔道妖女,甚至还把那魔女藏在外门弟子之中,事情被举报之后,肖遥拒不认罪,或许是想要反抗还是怎样,反正闹得双方都很不愉快,最后不知怎地他就被重伤了。 重伤之后才曝出来他的血脉有问题的事情,这就是忠伯代替肖父找上肖长生的前情,而之后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在齐云山养伤的肖遥不知怎地诬陷他的师兄,说对方是什么魔门奸细,打伤了对方,却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如今正在被罚思过。 肖长生微微蹙眉,好好的天之骄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做出这种种与剧情不符的事情,然后偏离了正轨呢?总不能是自己这个跳出剧情的小蝴蝶搞的鬼吧,那这威力也太大了,翅膀都没扇,那边儿就大风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财源广进! 晚安! 正文 第220章 “师兄,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肖遥看着对面的师兄,不太明白他之前为什么故意误导他,是的,故意误导,他之所以私闯禁地,之所以打伤师兄,全是因为对方故意误导,他如今已经看明白了这一点,却不明白为什么。 “师弟说错了,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你,分明是师弟你从来不相信师兄。”哪怕是到了这种没人的时刻,他也不会流露出丝毫的口风。 如今的他可不是曾经被陷害到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辩白的九幽圣女,也不是那个被魔道妖女害死的外门弟子的妹妹,而是这位天之骄子的好师兄,一向照顾他却被他误会还依旧不计较的好脾气师兄呐。 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恶毒的笑容几乎要在嘴角成形,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抿直了唇线,像是默默生气的样子。 是啊,该生气的,好好的师兄突然被师弟这般诬陷,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青年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哪怕是全神贯注一直紧盯着他的肖遥都没发现任何不对,他的拳头悄悄握紧,心中却有了一丝破绽,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青年又看了肖遥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离开,哪怕心里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脸上仍然是那种不太高兴的表情,是啊,怎么可能高兴呢?一个又一个的错误,对方仍然只是思过而已,他的气运,真的有那么强吗?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青年所有想要报仇的想法都不得不压制下来,慢慢来,他不急,一点儿也不急,不就是演戏么,他会陪着他好好演下去,一场场演下去的。 山洞之中,这个本来应该用来思过惩罚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太简陋,青年刚才送来了一些东西,平凡的蒲团很柔和,用了静心草编织而成,可以有效预防心魔,对一个思过的人来说,算是好东西了。 “这就是你想要让我看到的吗?” 旁观了一场师兄关爱师弟却被伤心的戏码,肖遥的师尊,齐云剑宗的景琰道君甚是失望,什么时候这个剑道种子,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为了些许怀疑斤斤计较,他的坚定和执着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袖子一甩,景琰道君扭头离开,没有再理会肖遥的辩解,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因为他的疑猜心而怀疑自己的另一个徒弟呢? 肖遥垂着头,一声不吭,还能说什么呢?连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是错怪了师兄,师尊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呢?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接一件,接踵而来,连肖遥自己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魔道妖女,那个月色之下寂寥轻灵的女子,真的是魔道妖女吗? 肖遥不愿意相信这些,但,似乎又不得不相信,也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他是被美色迷惑了心神,这才做出这么多错事来,不然,好好的师兄为什么平白无故来误导他陷害他呢? 因此心神不定的肖遥没有发现,在他为这些事情迷惑的时候,他心神中的那一丝破绽越来越大,好像婴儿张开的小嘴,露出了足够有心人欢喜的缝隙。 已经下山的青年自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他在肖遥身上用心良久,又怎么会发现不了那一丝破绽呢?心中的欢喜简直无以言表,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严肃板正的样子来,也亏得是他这个曾经的九幽圣女,否则还真做不到这么完美。 是啊,完美,就因为他总是能够把别人扮演得很完美,所以别人说她平日里都是在装的,他竟然也信了。 是真是假,除了本人,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分得清呢?他要的信任或许真的太奢侈了。 齐云山上这一段往日的情仇还在继续,远在九幽谷的肖长生却无从知晓其中的曲折,做梦他都想不到除了他这个穿越的,此世界竟然还有个重生回来复仇的。 系统对这方面也没有任何提醒,本来两人也不搭界,哪怕那位曾经是九幽谷的圣女,但现在,对方也只是一个掌握了九幽谷核心功法的齐云山弟子而已,跟正在秘境之中的肖长生完全没有关系。 寻花秘境的简单让肖长生的一腔紧张都白费了,在经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一朵花之后,在采摘下那朵花,看着它变成普普通通的罗恨根之后,郑师兄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说:“瞧见了吧,就是这样,找半天好到一个,还是没用的,若不是需要这东西,还真不愿意进来,太浪费时间了。” 听话听音,知道这位郑师兄是不耐烦了,肖长生笑了笑说:“师兄说的没错呐,既如此,不如咱们分开寻找,也快一些,早点儿找到出去也是好的。” 郑师兄就是这个意思,看在之前肖长生出了保护费的份儿上,他也没有直接撒手就走,还颇有师兄弟感情地叮嘱了一句:“若是有事,你催动传音符即可,秘境之中可以互相联络。” “嗯,多谢师兄。”肖长生礼数周到,看着郑师兄走了,这才随意找了个方向继续寻找。 寻花秘境虽然简单,但地方着实不小,之前进来的时候约莫五个门派,各二十人的队伍,共一百人进来了,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左右就看不到人在了,茫茫碧草,四野无人,还真是一片好风光。 肖长生也不着急,他放出精神力扫描周围,之前郑师兄在身边,他也不敢太过肆意,精神力跟魂力到底不同,万一被发现了,也不好解释来由。 因为有过辨识,精神力对修仙界的大部分东西都能够做出一个判断来了,但有些地方,却还是无法辨别。 肖长生对这些无法辨别的地方更感兴趣,一路往那个方向走,若是顺手看到哪朵花便直接采了,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东西,周围也没什么守护妖兽之类的存在,倒是挺清净的。 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幻阵,这幻阵实在是精妙,若非精神力能够准确探测出这里有东西,任谁看了也无法分辨这棵树跟那棵树有什么不一样。 小小绕了半圈儿,确定了一下幻阵的大概范围,肖长生便掏出储物袋中的破阵符来,这些东西还是上次肖家忠伯过来一起送过来的,比市面上卖的稍微好一些,却也并非特别高等,唯一的好处就是动静不大,并不像爆炎符那样声势浩大。 他是第一回使用这样的符箓,也有些没经验,输入的灵力多了些,飞快地甩手出去,同时精神力紧盯不放,发现有个孔洞出现,立刻飞身而上,钻了进去,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竟是一座用藤蔓编织出来的精巧花房,有些像是精灵住所,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浓郁一些。 想来这便是寻花秘境的中心枢纽所在了,只不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没有发现。 这样想着,肖长生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并不是没有人发现,里面的东西大半都被拿走了,看着整齐的花房分明就是一个空壳子了,曾经放置物品的凹槽都还在,但上面空空如也,足够说明他来晚了。 本就是意外发现,倒也不会太过失望,肖长生的执念并不深,转而开始打量这花房的布置,他喜欢好看的东西,这房子就足够好看,且各处隐藏阵法也让人见猎心喜。 寻花秘境的任务简单,他并不着急完成,也就不急着走,慢慢研究着,想着若是能把这个花房直接收走就好了。 上一世他就十分羡慕那种房子式的飞行法器,上天能飞,停下能住,实在是外出旅行的必备之选,这辈子,倒是有了购买条件,但却又不是那么好定制的,或者说定制的价钱有些贵,纵然肖长生手上比较宽松,想要买个房子还是很像贷款的。 于是,退而求其次,直接把这种无主的房子收入名下,或许也不错。 像是这种各色阵法齐全,他只要稍微改动就能够重新启用的二手房,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到便做,肖长生对炼器阵法方面都不太行,所以只能从这屋中的阵法开始研究,怎样在不损坏的前提下进行切割,把这个花房连同这一块儿地皮都弄出来,最好再能够稍稍精炼一下,免得装不到储物袋中… … 肖长生习惯性用精神力去探查,触碰到某个阵法的一点时候,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过去输入灵力,精神力也随之深入,发现他整个人竟像是沉在了花房之中成为一体一样,随着“缩小”的念头冒出,花房竟然真的在缩小。 这个发现实在是让肖长生喜不自胜,他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看着花房缩小到一定程度,他便照着寻常法器认主的方法用神识刻印上去,进行初步炼化,等到炼化成功,整个花房就成了一个可以放在掌心的微缩模型,愈显精美。 有了这么一个收获,秘境也不算白来,肖长生离开幻阵之后,又去了其他地方寻找花朵,偶尔也会碰到其他门派的人,大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照面便错开了,等时间到了,便各自离开秘境。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221章 离开秘境之后,需要拿出一定的收获交任务,肖长生大半时间都耗费在炼化花房上了,并没有找到多少朵花,幸好这也不是个定额任务,能交自然是好,交不了也没有谁会逼着要。 见识过了一次秘境之后,肖长生又闭关了一段时间,彻底炼化了花房,其实,也算不上是彻底炼化,花房当中的许多阵法他还不太清楚具体的作用,这方面的专业书籍,还不是他现在能够接触到的,而最基本的那些显然不足以应付他的问题。 花房和寻花秘境有一股特殊的联系,线一样,能够让精神力透过这根线深入到寻花秘境之中,虽然做不到全局掌控,却可以采摘周边的东西。 肖长生捏着手上新鲜的草叶思忖,如果加大这个联系,能不能把整个寻花秘境都炼化成为随身空间呢? 修仙界中,经常会有人去一些大能的洞府找到某些传承宝藏什么的,那些洞府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山洞,而是一个别有洞天的洞中洞,好像把门户开在了这里,但是进门之后去到的地方是宇宙那么空旷的空间。 肖长生还没走到那一步,不知道那些大能是怎样创造出那样的独立空间的,但他受小说启发太多,完全可以畅想一下通过这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一点点缠绕炼化寻花秘境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想法,却也足够冒险,肖长生知道自己的水平,筑基期的修为还是太不够看了。 为了更好地实践自己的想法,肖长生开始积极地修炼,他的灵根本就不错,如今又得了肖家的支持,资源上比较充足,再加上九幽谷的功法对于他这种已经历经磨练的灵魂来说十分适合,奋进起来,竟是一日千里。 五年过去,肖长生正式迈入金丹期,邀天之幸,在金丹雷劫的时候,他借着天雷之威把自身的因果分割开来,塞入了一个替身木偶当中,为了这个,他差点儿没度过金丹雷劫,幸好护身的法器都十分管用。 成为金丹真人,肖长生心情大好,修为更上一层体会到的感觉更加令人沉迷,这个世界比上一个修仙世界要高级许多,上个世界的金丹期他还从未感觉如此好过,也有可能是无债一身轻吧。 肖长生拿出了替身木偶,这个木偶是他自己做的,几辈子也没点亮雕刻这个技能,只不过有了精神力辅助,做很多事情都很容易,尤其是这种细致的活儿,想要做得逼真还是极为容易的。 原木色的木偶似乎因有金芒,这是一株养魂木的枝干雕刻而成,上面的面孔有些粗糙,只能看出五官端正,一身衣裳倒是线条流利,衣带当风的。 九幽谷的功法主修灵魂,很多法术也要先移魂才能做,而移魂跟夺舍又不一样,夺舍需要灭了原主灵魂,要承担一份因果,移魂则是暂时居住,并不伤害原主魂魄。 但初学者如果贸然往别人身上移魂,很可能被反制或者吞噬,魂体之间的吞噬也是壮大灵魂的一种方法,只不过这种方法邪门也容易留下诸多隐患,并不被九幽谷的核心功法所推崇。 所以要想预备下一块儿养魂木,随意雕刻个什么东西,然后自己移魂上去感受一番,借此验证自己是否能够顺利操纵移魂之体,然后才是对有意识的生物下手。 这样循序渐进的方式,还真是温和,肖长生一开始接触的时候还这样想着,看来魔门对弟子也不是不爱护的啊! 他是筑基期后才能够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早有转移因果的想法,所以他对这方面的准备十分齐全,早早就备下了养魂木雕刻的木偶,谁想到,却直到金丹期才有机会分离因果。 这可并不容易,也就是欺负一下那份因果如今也不是主场,这方世界的天道比起那里的显然厉害不少,对它的压制也是极为厉害,不然还真是不能这般顺利分离。 九幽谷功法再进一步便是要分魂了,跟移魂之术不同,移魂还可以说是小术,分魂却不一样,危险性极大,且容易造成本主最后意识无法融合,但若是用得好了,修炼起来却是事半功倍。 灵魂啊,可是不能轻易下手的。 对这一点,肖长生顾忌甚深,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过,灵魂的完整性十分重要。 所以哪怕身边人都开始尝试分魂,他还是没有对自己下手,只是进行理论知识的推演研究。 在这方面的书籍并不多,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把自己修炼中的各种体悟写出来让后人看的,这样一来,同一本功法,理解不同,也有可能练出两种效果。 这里就显出师傅的重要性了,但肖长生暂时还没有拜师的打算,师徒牵绊也是一种因果,他现在真是怕了这些因果了,巴不得什么都不沾才好。 便是现在,手头上这个烫手的替身木偶还不知道如何用,或许是因为寄放了大量因果的关系,这个木偶如今显得很是不凡,肖长生突发奇想将其进行初步炼化之后,发现这上面竟然能够循着因果找到一条线,线的末端飘渺,莫不是系在那个世界上? 他有这样的猜测,然而轻易不敢移魂上去,只怕一上去就下不来了,再者,这样一份因果一时间也是送不出手去,送给谁都是害人,万一有个什么,又是一份孽债。 肖长生巩固了金丹期的修为之后,又试着再次炼化花房,并未得到更多,想要通过一个小小后门夺走整个房间,实在是想太多,至少以他目前的修为还不够看。 还是差的太远啊! 并不强求,肖长生只是巩固了自己能够触及到的范围,寻花秘境虽然不能拿来当做随身空间,但是这部分接触到的用来种种药草也是好的,还可以有效地锻炼精神力。 因为当初那个幻阵并没有被肖长生破坏,所以这个小小的药草园还算太平,并没有妖兽侵扰的烦恼。 金丹期修士的寿命已有千年,肖长生不急着修炼,先把杂学抓起来了,一个是炼丹,再一个便是炼气,只不过他的灵根并不适合这两种技能,他最终也只是多开垦了点儿药草园。 倒是符箓上,肖长生的进境颇佳,精神力的精准控制足够保证灵力一丝一毫都不会被浪费到笔墨之外,且均匀整齐,制好的符箓多为上品。 九幽谷也有自己独特的符箓,却是用魂丝做符,可以发挥魂丝主人七成的威力,若以妖兽论,已经很可观了。 而魔门之所以成为魔门,就是因为这种魂力符还能够用修者的魂丝来做,这样一来,相当于随身带了个超强保镖,还是全无神智却能发挥巨大作用的那种。 肖长生知道魂力的修炼便是从魂丝开始,这种凝魂成丝练起来十分不易,那种抽骨吸髓的痛简直要把人折磨疯了,奈何,想要进一步修炼魂力,便要能够做到把自己的灵魂凝成魂丝,魂丝的多寡也决定了灵魂的强弱,魂力的高下。 直到修炼到这一步的时候,肖长生才知道九幽谷为何一副人丁不旺的样子,纵然这里再怎么好,但这份苦,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他只是凝成了一根魂丝便已经觉得死去活来数回,还不知道那些凝丝如发的人要疼死多少回。 这种疼痛直接作用于灵魂,任何的药物都无法缓解,经历过一次,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算什么,九幽圣女知道么,她可是魂丝三千。” 郑师兄上次从肖长生这儿得了好处,觉得是个可结交的,后来便时常过来同他聊天,肖长生也乐意招待他,听他说一说外头的消息。 “九幽圣女?”肖长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在九幽谷中并无多少好友,当初进谷的那一批人,独他一个手没沾血平安过来,多少有人看不惯,便不愿意理会他。 他又一门心思修炼,对结交同门也没多少心思,再者,魔门不比其他,像是那种扭头捅你一刀的也不是没有,就好像郑师兄一开始就用魂灯控制人一样,那人至今还在郑师兄的控制之下,成了他的小弟跟班,这样的事情,九幽谷是完全不管的。 谁愿意莫名其妙成为对方的傀儡啊!肖长生懒得费那份儿心防范周围人,索性就都不深交,如此一来,消息就闭塞了。 灵果摆上,灵茶满上,郑师兄如今的修为也是金丹期了,少了些以前的皮赖做派,虽然还吃还拿,却也显得慢条斯理了,解释起事情来也详尽了许多。 “九幽圣女每代都只有一个,从不出谷,你不知道也不稀奇,咱们谷中多少人,都不曾见过,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已。” 郑师兄大致说了一下对方的地位,按照肖长生的理解约等于长老,和平时候就是吉祥物招牌花瓶那样的存在,并不能真正执掌实权,除非整个门派生死存亡之际,否则完全可以不用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正文 第222章 若是真的到了危急时刻,九幽圣女就是核武器,一旦爆发,绝对是震慑性的,而万一事有不谐,她的存在也能作为最后的火种,能够让九幽谷随时东山再起,因为全面掌握九幽谷所有功法之密的只有九幽圣女一人。 如此大任集于一人之身,还是女子,多少有些不合理,修仙界虽然不曾重男轻女,但到底是女子稀少,也许是因为九幽谷这种魂修功法女子习练起来比男子的优势更多。 当然,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就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了。 肖长生与郑师兄闲聊了两句,对那位只闻名不见人的九幽圣女就没了好奇心,又问了问齐云山的事情,肖遥最近都销声匿迹了,便是肖家那边儿来送东西,也绝口不提肖遥如何,俨然没有这么个人存在似的,偶尔想起,肖长生便有些奇怪他那边儿到底怎么了。 郑师兄的耳朵还没有那么长,漫不经心道:“谁知道那些正道门派都在搞什么,最近挺消停的。” 本来就是有就听,没有就算的态度,肖长生也不太积极地“哦”了一声,就听郑师兄说起了一个消息,“你若是对齐云山感兴趣,倒是可以去接个任务,今天有个新的任务放上来,正好是去齐云山的。” 肖长生脸上表情略显尴尬,竟然被听出来了,再看郑师兄,他的模样还是那般百无聊赖,“谁不知道你们家那点儿事儿,我是不关心你和那个肖遥谁真谁假,反正你是我的师弟,总不会错。” 难得听到这么富有人情味儿的一句话,肖长生脸上的诧异还来不及显露,就见到郑师兄一如故我地突然谄笑起来:“师弟啊,你这儿的灵茶不错,可还有多的?” “自然是有的。”肖长生放松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灵茶,就见郑师兄干脆利落地收了起来,一同收起的还有脸上那假到不能再假的谄笑,道了一声别就走了。 每次来一趟都是这样,肖长生默默盘算了一下支出,幸好还有肖家顶着,不然他也有些吃不消。 肖长生去任务堂看了,果然有了一个去齐云山的任务,任务很奇怪,是要去齐云山找一种雪兔,活捉带回来即可。 雪兔是一种低阶妖兽,最高等级不过二阶,并没有特殊的攻击,跑得快爪子牙齿比较利也只是针对普通兔子来说,浑身皮毛雪白,具有观赏价值,或许就是它能够生存下来的最大意义。 齐云山并不是雪兔的盛产地,为什么要到齐云山去找呢? 即便把任务接下来了,肖长生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了问任务堂的师兄。 “这还不简单啊,不定咱们哪位师兄把自己的分魂弄丢了,这才急着要找回来呐。” 师兄回答得很是随意,似乎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肖长生一听恍然大悟,最开始修炼分魂之法的时候为什么要找没有灵魂的死物寄放呢?便是为了免去这种困扰,被分裂出来的灵魂并不比完整的灵魂,哪怕是修仙者的,也不一定能够强得过一个雪兔的灵魂。 这样一来,分魂出去之后容易发生的一种状况就是,分魂被雪兔的灵魂所同化,认为自己也是雪兔,却又比雪兔更聪明一些,知道哪里的灵气最强,知道哪种东西吃了更好,但却跳不脱雪兔的生存本能。 而要解除这种状况,要么,把分魂收回来,再分割的时候割大一块儿去压制雪兔的灵魂,要么,就是在雪兔身上努力修炼,然后明白自己是谁,再重新回来。 前一种是大家通常都采用的方法,后一种,基本上就是理论上说得通,因为哪怕知道如何修炼,但修炼的方法都是人类的未必适用雪兔,再者,就算适用了,最后修炼得来的好处也未必能够给分魂什么益处,一个完整的灵魂对很多东西都有更大的优势。 而完整的灵魂强大之后,吞噬,排斥,就是分魂的两个下场了。 “这是哪位倒霉的师兄竟然还把分魂的雪兔给放跑了啊?”肖长生转过这样的念头,笑了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齐云山上,肖遥终于被放出来了,景琰道君到底舍不得自己这个好徒弟,加上又有大弟子为之求情,恰逢剑宗某位金丹真人得升元婴,举行庆祝大典,便趁机放了出来,算是沾沾喜气。 肖遥先去见了师尊,叩首行礼,真诚认错,经历了五年的磨砺,他的剑心愈发坚固了,这一点景琰道君一见就看出来了,脸上难免有些喜色,剑道种子就是剑道种子,这样的挫折也不会令他折剑。 “很好,吸取教训,好好跟你师兄相处。” “是。”肖遥答得毫无违背心意之处,这些年,他想,大概他是真的误会师兄了。 知道师兄还曾在师尊面前给他求情说好话,心中难免有了些愧疚,肖遥应答之后便先去找师兄了。 正逢大典将至,剑宗中所有人都在忙碌,作为景琰道君的首徒,大师兄也在繁忙的准备工作当中,并未在洞府。 问明了对方所在,肖遥直接找了去,却发现对方去的路是通往思过洞的,这是不知道自己出来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追了上去,以他的性格实在做不出大喊大叫的事情,肉眼所见的地方,用传音符也未免夸张。 谁料,都用上轻身术了,追上人的时候也到了思过洞,正是他所在的那个思过洞。 “师兄,我已经出来了。”肖遥追进去,这样说了一声,声音中还有些无奈,这种地方,任谁也不想回来第二次了。 已经在身边的人回过头来,却不是师兄的样子,肖遥愣了一下,这样一张粉面娇羞,分明是个女儿家,他是怎么看做师兄的呢?再看对方的衣裳,又是一愣,刚才看背影的时候分明是… … 正想着,那人冲自己展颜一笑,一股幽沁香气便吸入鼻中,肖遥脸上的恍惚之色更重,身边的长剑微鸣,心神稍稍清明一些,不待反应,一张樱口便覆了上来,再次让他的神智沉沦。 等到肖遥清醒过来之后,面对的便是一具香艳女尸,尸身的表情痛苦,双目圆睁,仿佛死不瞑目,而他自己… … 思过洞中并无外人,肖遥冷静了一下,匆匆穿好衣裳,心乱如麻之际,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响,然后就是大师兄进入:“师弟,听说你去找我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马上转身,肖遥也反应过来,拉过地上一件衣裳为那女尸披上,清理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事情是他做的,至少前面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至于杀人,他实在没有杀人的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女子死于扼喉,这并没有什么法术的痕迹,也不是剑法的结果,只是一个很多人都能用,完全不会用来区分的扼喉,最关键的是,他比对了一下女尸脖子上的痕迹,好像的确是自己手指印的样子。 “大师兄,这不是我做的。”肖遥整理好后,主动踏出来解释。 “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你,这里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师尊,你还是跟他解释吧。”或许是因为之前被怀疑的缘故,师兄并没有跟肖遥多言,这样说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肖遥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嗯”了一声,等待师尊的到来。 事情被压了下去,哪怕死的女子是来参加大典的水月谷弟子,但因为并非什么声名赫赫的人物,景琰道君提出了一些补偿方案,便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最后的死因成了“偶遇妖兽”。 肖遥为此又接受了一番审查,然而因为搜魂术之类的法术容易伤及根本,对这种还在培养中的弟子是不会用的。 正因为清楚知道这一点,才会这样大胆借此时机啊!师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心中却是又松了一层,水月谷的弟子,谁能想到若干年后这个水月谷的弟子竟然成为了掌门弟子,后来还与别人一起归入了肖遥的后院呢? 肖遥受了一顿鞭打,再次被罚思过,这次的惩罚之后,景琰道君没有再去探望,师兄却专程过去看了一次,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痛心疾首”,“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让我们怎么信任你!” 乍喜忽惊又成悲,肖遥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为“出狱”欣喜,扭头就又进入了思过洞中,思过洞是剑宗之内灵气最为淡薄的地方,在此修炼,事倍功半,本就是为了让人思过而不是闭关的,自然不会多么舒适。 肖遥苦熬了这几年,哪曾想到才出去不到一天,就又回来了,一时间心情也是有些忽上忽下难以平稳,再次表示了对师兄的怀疑,不然为什么他那时候去找师兄刚好碰到又找到这里呢? 然而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师兄正跟其他人一起忙碌大典的布置问题,并没有见到他过去,于是这些话又成了砌词狡辩一样的说辞。 师兄大约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甩袖子扭头走了,留下肖遥一个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的肖遥对各大宗门的理解也只是明面上的那些个,还不清楚一个属于魔门的二流宗门九幽谷中会有那样古怪的魂修功法,魂丝三千,足够陪他上演许多个恩怨情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晚安! 正文 第223章 齐云山中的雪兔啊!肖长生很容易就找到了守株待兔的雪兔,只不过被等待的是他而已。 那雪兔就在齐云山山脚下,肖长生一去就看到了,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瞬间明白了雪兔的状况,根本不是分魂依附,而是分魂直接吞噬了雪兔的灵魂,并且完全掌控了局面,只不过… … “万里迢迢,路太远了,带我回去吧。” 稚嫩的女声直接传入脑中,肖长生有些无奈,好容易回来一趟,他还要回肖家看看,这么多年,拿了人家多少东西,总应该回去看看,再有肖遥那里,若是能够,他其实还是想要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况的。 哪怕目前为止,剧情已经扭曲到没什么指导作用了,但他对这个神奇的结果还是表示惊异的,这都多少年了,他都金丹期了,肖遥不过在筑基期打混,实在是不符合他天之骄子的形象啊! 想想剧情中那个金手指全开的男主角,再看看那个据说又在思过的肖遥,肖长生实在想不通这么大的变化是怎么来的,明明对方还是拜在了景琰道君的门下啊! 精神力还在连接当中,这种末梢意识一样的浅层连接按照道理是不可能把肖长生的思维传递给人的,但是对方却察觉了。 “咦?你竟然是肖家的人?啊,那你就去看看吧,我也想要知道那个肖遥的事情,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肖长生心中一凛,急忙断开精神力的连接,连扫描在外的精神力都收敛了大半,这样迅速的动作反而暴露了一些事情。 “竟然不是魂力,连我都被误导了,那是什么力量?也不是神识,是什么呢?”声音中带着可爱的尾音,但是肖长生完全不敢放松警惕,手中捧着的雪兔好像一下子就成了定时炸弹一样,随手都准备丢出去消灭的感觉。 然而,魂修实在是一种麻烦的家伙,只要不是把他们的每一个魂丝都弄一个魂飞魄散,哪怕只有一丝残存,就能够死灰复燃,而有了灵魂,有没有身体对他们来说都是简单的事情了。 肖长生脑中转过好多念头,最后还是颇为平和地跟她搭话:“你为什么对肖遥的事情那么好奇?是有什么恩怨吗?” “那倒没有,不过是发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我的魂丝竟然能从另一个时间回来,从‘未来’到‘过去’,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专门过来看看,但‘我’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肖遥呢?” 雪兔的一双眼睛是银白色的,这种很不兔子的颜色让它整个如同一捧绒绒的雪,却也有一种异样的冷,如同她说出这番话的毫无感情。 肖长生意外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穿越重生这个谜底,再看类似的谜面,不会有人想不到,但他奇怪的是,作为重生的当事人,知道世界上另一个我回来了,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但,正常的态度该是怎样呢?若是他自己,知道有一个来自未来的自己回来了,那么,是接近还是排斥,是友善还是亲密? 这世上,有一个人知道你所有不想为人知道的事情,知道你尴尬难堪各种不愿意让人知道的黑历史,你会怎样呢?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还是与之愉快为友,当最亲密的朋友? 代入其中一想,肖长生发现自己很可悲的大约是前者,然而,又因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缘故,哪怕恨不得他从未出现,却也无法真正下杀手,纠结而远避,或许是一种最好的关系。 这样,再看这只雪兔,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哪位九幽谷高人的分魂,但已经可以确定,对方采取的是一种观察探究的态度,也算是比较理智了。 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这一刻的自己和下一刻的自己,想法很可能完全不一样,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抱着善意的呢? 雪兔的绒毛很舒适,肖长生不自觉地顺了一把,“既然这样,那就先去肖家看看如何?” “好,去看看。” 简单定下了行程,雪兔完全没有不满,乖乖地窝在肖长生的怀中,以至于肖长生回到肖家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这幅怀抱兔子的样子愣了一下,虽然知道大少爷脾气很好,性格温和,但是抱着女修喜欢的兔子什么的,是不是太… … 肖父对肖长生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最初的尴尬只在见面时存在于眼神之中,后来的表现,彼此都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嫌隙的父子一样。 因为九幽谷虽然处于魔门阵营,但比起其他深恶痛绝的魔门来说,又算是比较正派规矩的,肖父也没反对他在那里继续学习,关切地问了一些类似问题,又得到肖长生反馈回来的一些稀缺丹药等物品之后,彼此都十分满意地终止了这种外交辞令一样的温情脉脉。 肖母那边儿就比较简单了,或许是因为认回肖遥的时候,她表现得过于激烈,把对亲子的爱都表现为对养子的恨,肖长生没准备再见她,去刺激一下她的心情,肖父也没有做这种要求,虚应地挽留了一下,就让忠伯送他出去了。 肖长生从忠伯这里知道肖家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也没说什么,跟肖家的因果,其实已经很淡了,完全不用他惦记着偿还,以后还是这样干脆的利益交换好了。 踏出家门的时候,他摩挲着袖袋中的替身木偶,跟肖家没有那么大的因果,把这样的东西给他们,岂不是欠的因果更多,跟利滚利一样了? “你是怎么弄出这样的木偶的?” 女声有些好奇,雪兔眼中的银芒闪过,竟是直接把那木偶从袖袋中摄了出来,让它停留在视线之前。 肖长生虽然知道分魂一旦分出也能够使用被寄者法术的事实,但雪兔这种低阶妖兽,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 而能够使用自己所会的法术,那这个分魂的身份一定不那么简单,肖长生一边回想九幽谷哪位前辈是女性,一边回答道:“只是偶然之作,没想到成功了。” 或许是因为替身木偶上被寄托了大量因果的关系,本身就显得很是不凡,但若是一般人也看不出什么,哪怕是修习了魂力,但这上面分毫魂丝没有,也无从研究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这人能够看得出来吗? “想法不错,把自身因果分出去,我竟是从没想到还能这样做,不过,你这因果也太多了些,都要形成孽火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应该早就爆发了,竟然还能压到现在被你分离出来… …” 女声说着说着,十分困惑不解的样子,那木偶也在她的操纵之下,在她面前转了几圈儿,足够她仔细端详了。 竟然能够一下子被人看出根底,肖长生愣住了,随即请教道:“我也只是粗浅想法,不意竟然成功了,然而之后该如何消弭这些因果呢?” “怎么来的就怎么消呗。” 木偶重新落回袖袋,雪兔眯了眯眼,说:“快带我回九幽谷。” 这一句俨然命令,虽然声音稚嫩,却让人不敢不听,肖长生实在想不出九幽谷中哪位长老如此,无奈应了一声,放下去齐云山看看肖遥的想法,直接启程往回走了。 一进齐云山的地界,雪兔便落地而跑,肖长生循着雪兔所过路径,追至半截便被结界挡住,不得而入,无奈只能拿着任务木牌去交接,一如所料,没有任何证据在,对方根本只当做他没完成任务。 肖长生无奈地想要往回走,才走到一半就被找到了某长老处,该长老打量了他老半天,最终表情颇为无奈地把他带去了那个结界所在,只交代了一句:“圣女要见你。” 结界之中是一个九幽谷中最常见的小竹楼,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十三四岁少女正倚靠在楼上,见到他们过来,眼神亮了亮,直接道:“再把你那木偶给我看看。” 乖巧的雪兔此时正躺在她的裙边,看那种不正常的躺倒姿势,应该是已经被收回了分魂,彻底死去了。 此时此刻,肖长生哪里还猜不到这个少女便是九幽圣女便是那雪兔身上的分魂正主。 顶着长老满眼的“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了我们圣女”的责怪眼神,肖长生缓步上前,取出了那个替身木偶,那些因果被他寄放在上面,但到底不曾消弭,跟他的联系还是紧密,别人要了也无甚用处。 “我也依样做了一个,你看如何?”少女取出一个自己做的木偶作为交换,递给了肖长生,然后便同他一起研究该如何让木偶身上的因果消弭。 肖长生意外地发现这个魂丝三千的少女其实蛮有科学家精神,做起事情来极为专注,而她的知识也让她给了肖长生不少的启发,很快放下了一些警惕,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了理论走向争辩起来。 一旦论道便不知年月,等到肖长生离开圣女居所出来之后,才发现事情竟然有些变味儿,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得了圣女青眼,却并不知道这青眼其实没有任何其他含义,就是单纯的研究学术性问题。 拜师的机会因此不翼而飞,可能有的高阶功法所有人都以为圣女给他了,因祸得福的就是圣女的单人指导教学效果更好,肖长生已经预料到他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单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正文 第224章 九幽圣女的根底扎实,肖长生并未拜她为师,但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一度好到让所有的长老都在侧目,发愁圣女是不是能够找双修道侣这件事了。 修仙界中,双修道侣的存在也并不是什么特例,能够有个人跟你一起研究长生之术,未尝不好,只是,九幽谷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或者说,对于魔门来说,分分合合太常见,乃至于并不太讲究那些世俗规矩了。 “你可听说了那些事情?”圣女虽然还是少女模样,但却不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某日突然跟肖长生提起来九幽谷内的流言蜚语。 肖长生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开,目光从木偶上移开,看到少女漫不经心拨弄着一只雪兔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清者自清,何必理会。” 话音未落,他又低下头去,因果木偶做出来容易,但消弭就是太难了,何况还隔了一个世界,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下手才好,难道从外头随便找一个灵魂附身上去,就能让对方替他承担这份因果吗? 之前圣女已经做过这样的实验,显然是不成的,按她的说法,非要是本人的分魂寄托上去方才有用,而顶了因果之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一个分魂,完全可以算作正常损耗。 但肖长生不愿意分割灵魂,功法修行至今,剩下的那些都不是理论上的研究能够增长境界的了,需要他进一步实验,然而他不愿意分魂,这后面的修炼便如空中楼阁,再也走不上去了。 清风徐来,少女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濯濯少年,谁会不喜呢?然而… …魂丝颤动,最终她又低下头去抚弄怀中的雪兔,把一缕分魂寄托其上,看着它从怀中跳出,跃入少年的怀中,打断了他的种种思绪。 “别闹。”肖长生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顺了顺雪兔的毛,转手把它放到了地上,并未多看一眼。 少女站起身,说:“能教你的我都教你了,若你不愿分魂,便没有路可走,这门功法你便是修到了尽头,不用再来了。” 肖长生没有讶然之色,他也感觉到了,教与学之间,终究不是无尽的,只是没想到先开口的竟是少女。 “因果木偶,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少女说到这里,背对着肖长生的眉心微蹙,若是不愿分魂,的确是无能为力,她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办法还能够把这份因果转嫁。 “多谢圣女教导。”肖长生起身行礼,恭敬一如初来。 离开九幽谷的时候,肖长生并没有多么遗憾,这个修仙世界太过广大,他想去每个地方都走走看看,或许能够有所进益也未可知。 少女在门口转身,看到的却是那人已经离开的背影,一声轻叹仿佛在心头响起。 “早说不要为情苦,这世上最不能沾的就是情字了。” “谁又能知道呢?那样的人,全不似他们。” “生而有欲,方知求进。他已知前路,为何踟蹰不前?” “也不知道纠结个什么,不就是分魂么,能有什么危害,为什么他就是不肯?” “那木偶才是最奇怪的吧,竟是从未想过有人要这般化解自身因果,何况,他那个因果木偶,也不知道是欠了多少前因。” 一般人的因果都很简单,欠债还钱,以命偿命,然而那个因果木偶之上的暗红之色,却非是简单的人命问题了,上面的点点暗金,令人看着都是心惊胆战,也不知他是从何沾染上的。 这样大的因果,竟还未曾死掉,也不知是怎样的好命了。 魂丝如发拂动,顷刻间,万千想法涌上心头,最终少女抬手虚画,做出几个繁杂的手势来,轻轻闭目,便能够看到齐云山的种种,那一缕魂丝还在景琰道君的大弟子身上,未曾回转。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肖遥?” 脑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感觉,正在给新来弟子讲解法术的青年顿了一下,说:“你们先自己练习。” 远离了人群之后,立于崖壁之旁,青年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那一缕魂丝传递过来的信息,为什么呢? 是危难之时他的挺身而出,还是懵懂之际他的仗义相助,又或者是那一剑的剑光太过耀眼刺目,刺中了她的心房,让她的心中多了一个影子,自此再难相忘。 闭上的眼角点点湿润终究凝成了珠,她以为她是恨的,恨到想不起曾经的美好,想不起曾经的种种艰难困苦互相扶持,却没想到,被这一句问话开启,往日种种,竟都犹如昨日。 “我一生历经世情,未曾解得真意,遇到他之后,我以为我懂得了,没想到… …” 是爱是恨,其实早已说不清楚,便是如今不再报复肖遥,她又要做什么?继续当景琰道君的大弟子,剑宗之中的大师兄吗?还是说,回到九幽谷,当一个永远不用出门就能够知道外界所有事情的圣女? 她从未来来,知道很多事情,但那些对九幽谷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有用,又怎样呢?谁能够指望她一个从不跟谷内弟子交流的圣女对他们有多少爱护之心呢?未来是缘是劫,终究是要他们自己走,她什么也不准备做。 在没有她之前,九幽谷已经存在了数万年,在没有她之后,九幽谷也不曾因此灭亡。 她从不曾高看自己,也从不曾把自己与什么联系在一起,休戚与共,唯独一次,偏偏错了。 “莫来寻我,否则唯生死矣。” 睁开眼,青年又眨了眨,那泪珠便迅速风干不见,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他相信对方懂得。 九幽圣女,他不会去看她,也希望她不要来,否则,只能生死相见。 结界之中的少女同时睁开了眼,那一瞬间从魂丝上传递过来的情绪是那样强烈,又是那样复杂,以至于她心底里也有了些难过的情绪,神色复杂地看着指间的一截断发,两人的联系彻底断了。 “大师兄,怎么了?” 肖遥远远地就看到那个青衣身影,他走上前问了一句,对方早就是金丹修为了,而他还在筑基踏步,这样大的差距… … “没事。” 看到身旁的人,青年本能地蹙眉,上身微微向后仰了仰,这种明显拉开距离的动作虽然做得不够明显,却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肖遥没有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让他和大师兄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便是此时他上前,又有多少是因为关心而不是疑心呢? 三百年后,肖遥最终未能踏入金丹,开始衰老,离开剑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不是肖家的子嗣自然不能再回去,当年的事情闹得那样大,那时候没怎么关注,如今再看,竟是举目无亲。 在宗门多年,开始时候是心高气傲并不曾与人好好结交,后来是别人觉得他名声不好不愿意与他结交,垂垂老矣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修炼上的一无所成,他竟是连好友都没有,曾经看重他的师尊早就对他失望,曾经关照他的师兄也被他的怀疑一步步推开,如今… … 廖然一声笑,肖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失败,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不,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至少炼器上还算有些成就,能够练出几把好剑来,足以养活自己了。 若是当凡尘之中去混一个富贵,凭他筑基期的修为也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但… …回望齐云剑宗那标志性的剑锋,肖遥还记得当初他来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而现在,却是如今这般,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般的呢? 一时好,一时歹,历经挫折的肖遥早已不再那么斤斤计较,从不愿意忍到忍成了老好人儿,他总是如同这世上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了。 剑锋之上,已经元婴期的青年目送着他的离开,就像是看到了上辈子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心结一松,境界竟是又要再上一层,这一生,便是再见无期了。 同一时间,九幽谷中风云变幻,竟是少有的要有雷劫降临。 魔修少有雷劫,雷是至刚至阳之物,对魔修克制极大,元婴以上才会有雷劫降世,而元婴之上的比早早选好了应劫之地,不会如此仓促,一个不好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长老循着雷劫所示到了圣女居所,圣女立于院中,仰天看着雷劫,淡定地对赶来的长老说了一句“勿忧。”长老压着心急,布下了各种结界,最后劈下的雷却是声大雨小,只是劈中了一个替身木偶,让其化为飞灰。 圣女仰面朝天,放晴的天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暖融融的美好感觉,让她的笑容都似要化在这光下一般,唇齿间,一句细语无人能听清:“我终于做到了。” 这一片喜悦之心在看向周遭长老的时候也并未褪去,然而最终也只是空付,几回沧海变桑田,终是天涯无觅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便算是番外了! 晚安! 正文 第225章 “你可愿与我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让你复活, 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之后,灵魂归我。” “重生?” “如果你的理解是重获新生,便是。时间倒流便不是。” “不能时间倒流吗?” “同意, 还是不同意?” “… …同意。” “交易成立。” 熊熊火焰之中, 痛苦早就不复存在,一切都化为滚滚黑烟,还有那轰隆隆的爆炸之声, 为什么不同意呢?死了才知道活着的可贵, 可贵到觉得之前自己的伤心都是蠢透了。 没有来得及感受死亡之后的灵魂是怎样的,甚至来不及审视自己有没有透明的魂体, 当听到这一声询问的时候, 他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这个交易,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就好像每一个小说中的主角都有金手指一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头有些晕,抚着头起来总算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看看那明显细白了许多的手,还有手上半干涸的血迹,这,这不是自己的手,所以,一切都是真的了? 巷子里没什么人来,他站起身,看了看左右,捡起来一个书包,起身的时候发现头还是晕,摸了摸头上湿乎乎的血迹,总算知道之前这具身体是怎么死的了,但,他完全没有前身的记忆啊,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被人打死在这里? “翟清,翟清,你没死啊?” 一个小黄毛探了探头,看到已经起身的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后怕,难得友好地跑过来扶起了他,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他一边庆幸正好遇到认识这个身体的人,一边暗暗记忆这人的名字,必须要一听到就能够反应过来的程度,现在,自己是翟清了,翟清,翟清,还算好记,但到底是哪两个字呢? 所以,自己现在真的是借尸还魂了? 还记得冥冥中听到的那个声音,交易?灵魂么? “……之后,灵魂归我。”是什么存在想要他的灵魂呢?是偶然选中的他,还是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呢?前者觉得太幸运,后者觉得不可能,那么,就是前者吧。 ——无所谓地这样想着,反正能够重活一次,获得这么年轻的身体,挺好的,挺好的。 小黄毛不负众望地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情,翟清才知道原身是个混混,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于是也跟其他人一样从初中就开始混,这样一来,少不了有些打群架的场面,原身之所以死掉也是因为被个二愣子在脑袋上拍了一板砖,用力过大自然会让人死了。 当时他一倒下,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死人了,然后他们都跑了。这小黄毛之所以回来看看,也是因为他这边儿的老大想着到底是自己这边儿的人,不看看不好,这才派人过来看情况的。 结果看到人没死,都是松了一口气,法治国家,只要不死人就不是死罪了。 书包空瘪瘪的,没装多少东西,翟清拖着小黄毛让他送自己回家,只说头晕要回去躺躺,这才能够顺利找到自己家所在。 大约是因为翟清不学好总去打架的关系,小区里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看到他和黄毛出现,都躲开了,家中没人,幸好他身上有钥匙,由着黄毛把他扶进屋子,又去找了些药给他止血。 “算我倒霉吧,记得,我救了你。” 翟清道了谢,又跟他多说了几句,总算弄清楚自己是在哪个学校上学的,这才稍稍放心,专科学校啊,还是学厨师的,正好,他之前就是厨师,算是专业对口了。 休息了一天之后,翟清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翻找家中的一些物品,判断原身的经历,最重要的是家中父母的情况,他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万一被问到什么,分分钟都要露陷儿。 几个存折被他翻了出来,上面的名字翟长贵,应该是父亲的,同时也找到了父亲的照片,还有他和母亲的结婚照,同时还有母亲的遗照。 翻到这些的时候,翟清难免默然了一下,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声对不起,不管怎样,他还是占了别人的身体。 作为补偿,他会好好孝敬父亲的。 基本情况很容易弄清楚,但是翟长贵是什么工作呢?翟清很容易就在这个两室一厅的房间中找到了自己的那间,有些乱,都是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他大概翻了翻,很多都是自己还算熟悉的,他的确重生了,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在同一个世界,延续着他死亡之后的事情。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脑海中莫名冒出这句话来,翟清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把自己翻乱的东西一一放好,他翻的时候就很小心,基本上都没有离原位太远,放回去的时候也就容易多了,等到收拾好了坐下来,又觉得头晕。 翟清瞧瞧自己身上的脏乱,到底还是忍不住,给脑袋上套了个塑料袋,钻到卫生间去洗澡去了。 等到洗澡出来,就听到外头的门有声音,钥匙转动,一个人进来了,惊讶道:“怎么没去上课?” 门对面就是挂钟,一眼就看到了时间,这个时间,明显还是要上课的。 翟清头上的塑料袋已经扔在了卫生间的纸篓里,脑袋上的血色被他轻轻擦拭了一下,看起来还不是特别明显,只是那些沾了血的东西… …“被人打了脑袋,头晕。” 不知道平时原身和父亲相处的时候都是怎样的态度,翟清闷声说着,同时用毛巾擦脸,尽量遮住了表情,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眼观察对方的神情。 翟父看着年过四十,身材偏瘦,穿着一件很普通的t恤衫,手上还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鲜嫩的青菜露出头来却并不十分鲜亮,余光看到一旁的钟表,下午四点,这个时间能够回来的工作必然不是朝九晚五的工薪阶层,但也不太像是退休的人,所以,自由职业者? 翟清的表现并未引起翟父的怀疑,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对穿越重生之类的词可能都只是听过而已,一时半刻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便是明白了,也不会往身边人的身上想。 “又去打架了?”翟父的脸色一沉,想要发脾气,看到白色毛巾上的血色,到底还是忍住了,放下塑料袋,到翟清身边,压下他的头看了看,他眯着眼,似乎看不太清楚的样子,“去医院看过了吗?” “没什么事儿,擦点儿药止血就好了。”翟清父母早逝,自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懂点儿事爷爷又去了,少有跟父辈如此亲近的时候,有些不太习惯地埂了梗脖子,扭过了头去。 翟父大约是见惯了儿子别扭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叹了一声,把黄毛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白药来给他敷上,又问了一声:“头晕吗?头晕咱们去医院看。” 翟清自然知道这伤严重,不严重也不会白白有一个尸体等着自己还魂,但能够让他的灵魂依附进来,并且清醒,显然那个并非幻觉的声音主人一定做了什么,让这具身体大致无恙,能够一路回家,并且做了那么多事,估计伤情已经不再严重了。 翻找出的存折上面清晰表明了这个家的存款不多,又是这样的老旧小区,经济状况自然不会太好,能省一笔还是省一笔吧。 这样想着,翟清拒绝了去医院的建议,略带些不耐烦地说:“你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这样说,却也没拒绝翟父又给他上了一遍药,确定脑袋上的那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才罢手。 这样一耽搁,等到两人吃饭的时候还是比平时早一些。 吃了饭,翟清稍微停了停,没有马上收拾桌子,然后就看到翟父毫无意见地主动收拾了碗筷,他也不吭声,而翟父一直沉默着,所以,这或许就是父子两个的日常相处状态? 一个连厨师学校都上不下去,大家混日子的混混,的确不用指望他有多么孝顺父亲,懂得这些家务琐事,若不然,他就会明白他表现得会多么让人失望。 对于这些,翟清虽然心有不忍,到底还是先看着了,他不敢一下子改变,生怕让人看出什么不妥当来,便是他的技能,若是这人不是学的厨师学校,他也准备晚些再表现出来,至少让大家都看到一个过程。 他本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又知道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活,重来的新生得来不易,他希望抛弃曾经的种种,重新点亮生命的灯火,过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不去妄想报复,也不去抱怨不公,他已经用生命验证了伤心难过不值得,又怎么会为此浪费更多的时间? 便是再不甘心,属于他的那一段人生已经随着那个意外爆炸死去了,剩下的,应该是没有负担的新生,哪怕,那一切,他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当做重获新生解释。 大家等久了吧,第二章不一定能补上,不要着急啊,今天不行就明天,今天回来晚了,对不起啊,昨天又忙。 唉,年一过完,事情好像更多了。 正文 第226章 人设不是你想改就改的。 一个星期后, 翟清头上的伤好了,小黄毛找到他,说了集会的地点,“前两次你可都没去, 我说你伤没好, 老大没说什么,这会儿你都好了,要是再不去, 你可想清楚了!别给脸不要脸!” 因为翟清前两次未曾遮掩自己对这种活动的不喜, 小黄毛这回跟他说的时候少不得带了些威胁恐吓的意思。 这也是小团体里的一贯手段,既然你加入进来, 若是你不好好怎样怎样, 他们便会调转矛头,先把你弄服气了再说别的。 翟清犹豫了一下, 一个礼拜的课程, 足以让他知道这个专科学校是怎样的乌烟瘴气,打架闹事只要不在老师面前,他们都不狠管,便是有人告到了老师那儿,他们也都是口头上说一说,了大不起罚罚站,其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至于叫家长这种小学生程度才会害怕的手段,这些人早都皮了,一点儿都不怕,他们有的有钱,就是想要混个文凭才在这里消磨时间,有的也是如翟清这样没钱没势的,但一门心思想要混日子的,谁也拨转不过牛头。 老师又不能上手,但凡敢上手,这些二赖子立马敢录视频曝光,别看他们自己的专科成绩不怎么样,但这些网络上的手段,水军什么的,都是会的,出不起钱,难道找不到人吗? 逃课的时候,一帮子人勾肩搭背去霸占附近的网吧玩儿游戏的比比皆是,他们这样的年龄,快要成人,又是吆五喝六的,便是走在街面儿上也没人狠管。 只是打架闹事算什么,别说翟清上次没死,便是死了,了大不起也只是打他的那人进少管所,若是那人有关系,说不定还能找到替罪羔羊,或者直接死无对证。 那条偏僻的小巷子临近着一个废弃的工程,来往的外来人员也多,谁能说得清是谁干的呢? 再者,若不是小黄毛后来回来看看,又或者他们这方的人畏惧责任帮着收了尸,隐藏了痕迹,翟父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人,最终只能上报一个失踪人口。 这座城市,每年的流动人口那么多,谁知道失踪的人都是怎么失踪的?说不定还是孩子自己离家出走呐。 每每想到这里,翟清就觉得这些半大小子真是太不知道轻重了,就这样混到成人,能够干什么,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撑起一个黑社会了? 他不敢说国内多么安全无忧,但是国内的环境,的确不可能黑暗到让这些人肆无忌惮地成了地痞恶霸的。 “行,我去就是了。”翟清一咬牙应下来,就见小黄毛立马眉开眼笑地搭着他的肩膀,满身的烟气熏过来,“嘿,这才是好兄弟!” 翟清暗自苦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伤得多重,真的是有点儿怕了,万一真出点儿什么事儿,我爸可就我一个儿子,还指着养老呐。”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你爸的孝顺儿子了!”黄毛的语气说不出是不是冷嘲热讽。 翟清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位,他其实并不熟悉,只知道也是附近某个三流都算不上的学校的,大概是美容美发?或许是因为上次那点儿“过命”的交情,小黄毛这段时间算是来的勤的,算是个领路人吧。 集会地点还是上次那个地方,翟清去见了所谓的老大,是个社会上的人,肩膀上的纹身毫不介意地裸露出来,有些年头的样子,身上也有些肌肉的感觉,看着颇有几分威吓力。 “怎么,上次的事儿,怨上老大了?” 老大身边围着几个人,都在吞云吐雾,见到他,其中一人上来就要拍他的头,翟清躲了一下,说:“我头还没好。” 上次他伤的严重,黄毛前两次也都说过,为了免除自己叫不到人的责任,自然是往严重里说,这样一来,对方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再去动他的脑袋。 老大倚靠在一个水泥墩子旁,叼着烟,抽出手掏了一下口袋,摸出二百块钱来,塞到翟清手上,“医药费。——早说过了,都是跟着老子的兄弟,不会让你吃亏。” 翟清两辈子头一次接触这种社会人,有些不敢要,直到对方呵斥他“拿着”,这才收下来,颇觉有几分烫手,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们打“复仇架”给他挣回来的,对方的人当时也是吓怕了,他们这边儿又说他住院了怎样怎样的,硬是要到了两千多。 那二百块也不过是给了他个零头,还以此为名让他请了吃饭,最后又倒贴进去一百多。 翟清身上没钱,还是跟黄毛借的。 黄毛为此有些鄙视他,但还是很爽快地抽出了两百给他,连借条都没要,颇有几分义气的感觉。 饭桌上,老大说起了这次聚会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翟清二百块钱,他把人召集起来是想要搞点儿钱。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收保护费是不长久的,或者说法治普及的情况下,也没几个人是吓大的,一说要钱就给的,撑死就是那些小摊贩们,不愿意跟他们拼,愿意掏点儿钱买平安,却也掏不多,实在支撑不了他们的消耗,为此,他们还要干些打劫的买卖。 飞车贼什么的,需要一定的技术性,不是什么人都眼光好能抢到好包的,里面东西多少,对方好不好欺负,都是运气,有那种包脱手就不追的,也有死拽着包带不放最后事情闹大的,最倒霉的是,那种包中钱财还不多,实在弥补不了他们的成本费。 最容易的一种就是仙人跳。 说起来不好听,但那些敢花钱买快活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骗了也是他们黑吃黑了。 且对方多数不敢报警,他们要的也不多,多半都是直接拿走对方身上的现金,少有赶尽杀绝的,如此一来,又有照片什么的作为威胁,偶尔还能吃个长久。 这一次,他们就是要搞一个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比较明确,是个最近才来这镇子上的一个单身青年。 “就他一个,拖着大行李箱,外地人,有钱。” 黄毛的总结十分精辟,重点也就在这里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外地人来到本地,多少都要生一层怯,他们熟门熟路的,弄点儿手段从外地人身上坑点儿钱出来,也是劫富济贫了,谁让对方闲着没事儿非要往这里走的呢? 穷家富路,这种外地人出门,只要不是落魄打扮,身上的钱财总比本地人多的,再者,兔子不吃窝边草,对本地人他们也要松松手才好。 听着一帮人你一个我一个的道理,翟清简直无语,黑白是非就是这么颠倒的吗? 为了确保一次成功,他们准备派人探探底,而这个人选,就是翟清。 选择他的理由很简单,比起他们这帮子一看就不怎么像好人,容易让人起防备心的人来说,翟清这种打架下狠手,面上却能装乖的人凑个近乎什么的还是比较容易让人相信的。 翟清不知道原身是不是也经常被指派类似的任务,不敢狠推,比起后头那些打人威胁什么的,这个算是没什么运动量的事情,就是找个借**谈两句,问个来路什么的,听起来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对着几双眼睛,翟清最终还是点了头,大不了他到时候稍稍提醒一下,露出些破绽让人明白自己被盯上了就是。 这样想着,心里负担也没有了,总算能够好好吃饭。 老大也很满意翟清的不推诿,吃饱喝足,带着一帮人打牌去了,翟清借口现在就去认人,跟着黄毛出来了。 “就在这家宾馆。” 黄毛领着他到了一家宾馆,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瞧见没有,就是这个人,你盯紧了,然后想办法看看他是哪儿来的,来干什么的,最好知道对方带了多少钱。” 翟清看着对面的宾馆,宾馆是连锁的那种,看着十分正规,这样的店自然不会随便透露客人的房间号,黄毛也清楚这个,没有上去白费口舌,只是反复说明要他盯紧。 而他知道对方有钱的原因是因为那人住宾馆的时候给了小费,当时钱包打开,一叠的纸币真是看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 “你好好干,说不定能够多分点儿钱,转头就还我了。”黄毛走的时候拍了拍翟清的肩膀,鼓励他努力,自己则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翟清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黄毛是偷拍的,并不清楚,他的手机像素又低,显示出来的就更不清晰了,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对方年轻英俊,是个一看就高富帅的那种人。 这种人,怪不得会被盯上了。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点儿还真不要怪别人看,看了之后发现有钱起了歪心思的虽然是少数,但这个少数也是不好应付啊。 翟清一边为对方感慨着长得太好未必是福,一边又想,这样一个人来这种镇子做什么?又没旅游景点又没风景名胜的,转念又开始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便是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呢?难道还要跟这些人纠缠不清吗?想着想着,觉得脑袋又有些发昏,真的像是没好全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算是补完! 松口气,晚安! 正文 第227章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的样子, 翟清看到了那个走回来的人,两手空空,不像是出去购物的样子,慢慢悠悠的脚步透着说不出的闲散安逸, 好像只是在家门口散了个步。 翟清手心里冒出了汗, 之前黄毛已经跟他说了好多遍该如何找借口搭讪,但他还是头一次干这种类似探路的事情,又知道后面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此时此刻多少有几分紧张。 “你, 你好。” 一张口就成了结巴,差点儿咬到舌头的翟清总算赶在对方走到这边儿大门前截住了人。 “你好, 有什么事吗?” 对着冒昧冲出来的人, 对方并不见怪,微笑着回了一声, 白净的脸上那好看的笑容在灯光下总有几分古怪的感觉。 一大男人, 笑那么好看干嘛?翟清觉得有点儿毛毛的,摩挲了一下胳膊,感受到温度差,思路又拐了回来,“你知道**路在哪儿吗?” “啊,我也是第一次来,没听说过,不然我给你查查?” 对方很热心地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来,最新款的手机,漂亮地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来。 翟清的目光虚了虚,没有多看。 “**,是这两个字吗?” 对方很认真地查找,翟清其实就是随口报了一个路名出来,并不是真的要去,随意点了头,然后看了路线之后就道谢,之后就开始问对方叫什么名字,说要请他吃夜宵什么的。 讲真的,翟清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是有些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对方一一应答,脾气很好的样子。 于是最后翟清知道这个人叫做谭传明,大三新闻系的学生,出来玩儿的,言辞爽朗之间还说了自己住了几号房。 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啊!翟清觉得自己无论出现的突然还是怎样都会让人有些戒备了,但这人竟然什么都不怀疑,一问一答,什么都说了。 最后翟清实在找不到什么词儿了,还跟他说了一句“早点儿回去休息”这样的话,事后才觉得好怪异啊,本来就是陌生人么。 不过,交换了联系方式,似乎也不算是陌生人了?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翟清回去交差的时候,老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留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和房间号,然后就是一个电话打给某人,约定好赶到宾馆的时间。 穿着有些暴露妩媚的女子披散着波浪卷,一扭一扭地拎着小挎包走入宾馆当中,保安前台,没有一个人拦她,任由她登上了电梯去了楼上。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老大领着几个人去了宾馆,翟清因为之前探路露了头,老大就没有让他再出现,他很是说了些感激的话,然后跑回了家中。 他心里有些担心,几次拿起手机又放回去,通风报信的风险太大,无论哪一方成败都不会念自己的好,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房去睡了。 次日一早,他有几分不安地上完了课,也没见到黄毛来找他,想要主动找过去,又实在是不知道对方的所在,好在昨日里为了把那张照片发给他,两人加了好友,还能够发消息联络一下。 “真是倒霉透了,老大他们都被抓了。” 黄毛的消息回得很快,几乎是翟清一发过去,他就回过来了。 翟清问了几句,黄毛心中正有些惶惶,直接问他:“了大不起也是敲诈未遂吧,不会太严重吧?” 原来若日老大带着若干人找上去,一切都跟设计好的一样,那女人敲门进去了,他们也进去了,但是结果却大不相同,那谭传明竟然不在房内,等到警察来了之后,他们反而成了聚众吸毒的。 国内对这个管制最严,一下子就把几人给逮了个正着,老大当然不肯认,手下这帮人年龄小,或许不会太严,但他这样的年龄,因为这种事情被抓,坐牢都是肯定的。 黄毛因为年龄小,又只是在外面望风,没做什么被放了出来,那几个,还在局里蹲着呐。 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翟清也有些懵,他知道前情,自然明白就算是那老大吸毒也不会特意找那个地方,再者,他们明明是想要仙人跳的,怎么变成了这种局面? 黄毛更是什么都不清楚,跟翟清碰头之后,两人抽了根烟,说了几句话也就各自散了。 或许因为这件事情让官方警觉了,马上就开始了严打,这一片儿的小混混都被清了清,就算以后还会放出来,但至少这段时间安静了许多。 翟清送了一大口气,他就害怕这些人再过来拽他,如今可好,赶紧混个毕业证开小饭馆得了。 纵然是死在煤气爆炸中,但翟清对于小饭馆可没什么心理阴影,别看饭馆小,但客流量可是不小,靠着这个他赚了一套房一辆车,以后也能继续养家,只可惜… … 想到那个男人,翟清的脸上就露出了苦笑,从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太一样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不去祸祸人,也不跟别人乱搞,更不会去把好好的人引导弯路上去。 谁知道那人竟然飞蛾扑火一样冲上来呢?他也如那飞蛾一样,到底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跟他相处下去了。 只可惜,亘横在两人之间的不仅仅是性别相同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年龄,身份,地位,财富… …最重要的还有对方的父母亲戚朋友。 巨大的压力之下,他总是怀着最悲观的心里去生活,却不知道最打击人的是那人从没想过跟他长久,遇到更好的,自然把他这个“驴”给甩了。 那些过往的种种洪流一样汹涌而过,明明是那样快速,但是每一帧画面他似乎都能看得十分清楚,同样带来的伤心痛苦也都一如昨日。 在死亡面前无足轻重的心痛,在这时候却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翟清不敢多想,赶紧让自己忙碌起来,找地方开饭馆,办证采买东西,一切都是曾经做过的,当年他也都是靠着自己来的,如今再来一遍,只会更加老练。 翟父最开始还不太相信他的能力,好不容易考了个证,就好好找工作啊,那些大酒店都招厨师的,怎么突然要自己开店,有那个当老板的命吗? 充满疑虑的目光在看到翟清干劲儿十足的时候,也有了些期望,也许是成的呢? 翟父一辈子都是厂职工,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对做生意更是不太懂,时常在一旁泄气,“这么多钱,万一赔了呢?”“少买点儿,万一卖不出去呢?”“这么贵的租金,不如推个车摆小摊吧。” 亏得翟清是活过一次的人,不然早被他这些话给打击得一事无成了,他也不啰嗦那么多,照旧做自己的,等到出了成绩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新开的小饭馆是以家常菜为主打,因为家中钱财问题,翟清并没有好好装修,只是在白墙上挂了点儿装饰画之类的东西,看着不那么枯燥,又把清晰的价目表挂上,招牌一亮,就正式开张了。 现在饭馆开张顶多来个开业大酬宾,也不兴敲锣打鼓放鞭炮那一套,门口摆上两个花架,铺上红地毯就算是喜庆了。 翟父之前种种的谨慎之言,在看到正式开张之后都成了脸上的喜色,广招好友过来吃饭,头几天,因为是开业优惠,倒是也有不少的邻里过来尝尝菜色。 翟清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虽然看不出多么精致来,但当个大厨那是绝对够用的,翟父就跟着打下手,帮着送盘子递碗的,碰见老熟人,还会招呼对方常来,一张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辛苦几天下来,看着状况倒是还好,翟清却清楚这种爆火的场面就是个新鲜,以后不会总是这么多人,只不过人来人往,流动起来的客人才是源头活水。 这日,翟清炒好菜端上来,正好碰到正进店的谭传明,时隔小半年,再次见到对方,翟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没办法,长得好看的脸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谭传明也认出了他,见到他叫了一声:“哎,翟清,这是你的店啊?” 翟清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老大一伙都进去了,他表面上看着是没什么牵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还是有关系的,便有些心虚。 “嗯,这不毕业了!你来吃,我请客。” 翟清跟他不熟,没有多说,客套两句,状似很热情地把他拉到了座位上,这会儿三点多钟,正是店里不忙的时候,他也正准备吃饭,便邀人一起吃。 谭传明也没客气,大方地坐下来称赞了两句翟清的年少有为,两人又聊了起来。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翟清对这位有些见外不起来,刨除那点儿刚见面的尴尬之外,便很是热络地说起了各种话题,天南海北的,无论说什么对方都能接得上话,并不让场面冷却。 “真不愧是学新闻系的,这水平,以后当主持人肯定没问题。” “我还没想好,毕业再看吧。”谭传明谈到这里的时候似乎不太喜欢那些露脸的工作,让翟清心里暗暗叹息,白长了一张好脸。 “你呢?一直在镇上开小饭馆吗?我觉得你手艺不错,可以到大城市发展发展。” “大城市,大城市有什么好的?”翟清轻笑了一声,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那些诱惑太多,纷扰也太多,不像这里,清净,他只把死前的那些纠葛全当上辈子的事情忘掉,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不抱任何奢望就是了。 谭传明微微凝眸,透过这一幅年轻的躯壳,他看到的是那已经成熟的灵魂,蹙眉,重生之后这么看得开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呐,舒展开眉宇,轻轻一笑,以后怎样,且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出来了! 晚安! ——啊,是不是翟清重名了?唉,我是起名废,如果重名,原谅则个! 正文 第228章 “翟清, 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附近逛逛的吗?” 包也没拿的谭传明单手插兜,立在街上便是一道风景线,被他叫出来的翟清一眼就看到他, 笑得有些无奈。 一喝酒聊天就刹不住车, 他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抽了,主动说要带谭传明在周围的山头上逛逛,还说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大新闻, 风景名胜, 但山上的景色空气还都是怡人。 然后谭传明当下就应了,直接就敲定了日期, 正好星期一人不多, 饭馆生意也不忙,翟父也能支应一下, 翟清便跟谭传明一起出来了。 翟父还是头一次见到翟清有这样的朋友, 觉得他整个人都被提升了很多逼格的感觉,乐呵呵地让他跟朋友好好玩儿去,还大方地给了零花钱。 翟清接过零花钱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小孩子一样,出来的时候也有了些高兴的感觉。 襄安镇的确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后头的山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山,上头的寺庙破败得像是山中猴子盖的,里头的佛像也早就斑驳得只剩下模糊的形态,完全看不清楚五官了。 山中的小路却多,都是人踩出来的,因为山不高,于是常有人在这里爬山当遛弯儿,山上还有野狗野猫窜来窜去的身影,趁着花红柳绿的,颇有几分山野之趣。 重生以来,翟清也是第一次逛这座山,很多地方都不熟悉,顺着小路走走到半截儿不好走了还要给自己开脱一下,说就是要这样不好走才有爬山的乐趣。 谭传明只是附和,完全没看出他根本不认路的样子。 擦了一把冷汗,翟清心道以后可不能喝酒胡说了,这导游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山顶是块儿大平台,有人在上头跳广场舞,还有那放风筝的,少不得还有几个摆了小摊卖东西的,也是不怕辛苦,把早点儿摊儿都搬到山顶了,别说,生意还真不错。 在小摊上坐下,买了些东西吃着喝着,呼吸着已经混杂了食物香气的山中空气,再看那充满了烟火气息的景物,完全不觉得是上了山。 “这山爬得… …”真没意思!想要这样说的翟清想到这路是自己带的,提议也是自己提的,最终把这种自打脸的话就着豆浆吞到了肚子里,看一眼谭传明的脸色,倒是颇有几分喜色。 “没想到山上是这样的。”谭传明随身带着的手机很不错,咔嚓咔嚓,不停地在拍照,一边拍还一边说,“很有烟火气啊!” “这就是你们大城市见得少!”瞧见谭传明那稀罕模样,翟清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管怎么说,一顿早饭吃完,再下山回来,两人基本已经可以算作好友了,聊的话题也更多了,翟清的心情很是舒畅。 谭传明在襄安镇住了几天就走了,据他自己说是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下次放假的时候可能还会过来,到时候让翟清请客吃饭。 翟清爽快应了,他倒不会因为自身的问题觉得谭传明对他有什么好感,只是觉得这人既然一看就是那种好教养又不缺钱的,目前看着也好相处,就当朋友处着,功利点儿想,万一真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呢? 别的不说,就说他随意发的朋友圈儿,就给翟家这个小饭馆带来了不少的名气,起码人家知道襄安镇有个吃饭的地方还不错,下次万一路过说不定就过来吃一顿了呢? 甭管是怎样的念头,一年两年,随着时间,这友谊是一点点儿存下来了。 翟清从二十郎当岁混到了快三十,也迈入了被催婚的行列,他不忍心让翟父失望,便只是拖着,并不把实话说出来。 翟父也不好为了这事狠劲儿催,生怕把他催得又不学好了,好容易看着日子好过点儿了,真是,怎么就不让他抱个孙子呢? 老人退休了,闲着没事儿,就是想要有个孙子逗弄着玩儿,孙女也行啊,可是一个都没有,这种寂寞凄凉有的时候让人看了也是不忍。 翟清后来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男孩儿,两三岁,带到翟父面前只说是以前女朋友给生的,不想养了给他了,取了个名字叫做翟鹏。 翟父哪里分得清那么多,欢喜得跟什么似的,那以后就再没催过翟清结婚的事情,偶尔还怕他给翟鹏娶个后娘回来。 电话里,谭传明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真有你的,这种方法也想得出来,可把那些领养文件藏好了,别让伯父发现了。” 翟清也笑,透过电话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却能想到这个男人此刻的样子会是怎样的,这几年,他觉得自己更加成熟了,看人看事都不一样了,那人却像是活在玻璃花房中一样,还是原先的感觉,从不见他为了工作生活操心,明明比自己现在的年龄还要大,却从没有过被催婚的烦恼。 “我一直想问来着,你是怎么解决的?怎么你家里头不催你?你不会是跟他们说你喜欢男人吧?” 试探性的话语玩笑一样说出,这些年,翟清跟谭传明的关系一直很好,前年,谭传明去名山上香,还给他求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木偶回来,说是开过光的,保平安,让他一直带在身上。 当时拿着那个木偶,他就忍不住想要问了,他以前带过木头珠串之类的东西,知道一些包浆说法,只看那木偶的色泽,便不会是新的,说不定是被他反复把玩过的,这样的东西送人,还说是开光的。翟清不信。 他从没听说哪座寺庙会给这种木偶一样的东西开光,木偶,似乎从来都是出现在古装电视剧上的巫蛊相关,哪里是寺庙里的开光物件?相较于观音菩萨之类的常见物,这种太不寻常的物件实在是让人很难没有些想法。 尤其、尤其是那木偶,翟清细细看了,竟是很像谭传明自己的模样。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吗? 但是,错过一次的翟清不敢冒什么风险,已经到唇齿边的话翻滚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们两个,不般配呐。 谭传明很少谈及他的工作,但也并非什么无名之辈,网上几百万的粉丝数量足以让人侧目,而他的言谈举止,虽然不曾可以彰显,但看得出必然教养极好,让人在他面前都不由自主地文雅起来。他的衣著品位等各方面也都显示着他的经济条件颇好。 翟清就不一样了,重生前就是个普通的有文凭的大厨,重生后,还是个普通的有文明的大厨,也可以在“大厨”的后面加上一个并列的“饭馆老板”名头,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小商户,手上没有多少钱,家中也没多少资产,穿着打折的t恤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完全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的性取向,但这也并非是个例到物以稀为贵的程度。 无论从哪个方面比,翟清都觉得他跟谭传明有不小的差距,做朋友,或许还能谈两句,更亲近一些,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恶心? 他之前也试探地问过这个问题,知道对方对这种少数人不歧视不支持,属于中立派,但,谭传明自身是怎样的取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 不愧是新闻工作者啊,这种弯弯绕绕云山雾罩,只有他们玩儿的最溜。 生怕一旦开口朋友都做不成,翟清把这点儿心思憋了很久,中间也想过是不是找个别的人,但奈何这种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少数中合拍的那一个,又是大海捞针一样的不容易。 他本来是想要绝了心思的,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活,但这样的好男人在身边放着,似乎触手可及,又让人怎么都有点儿不甘心放弃。 最主要的是,这几年从未听谭传明说过他有女友,那,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呢? 这一点点儿希望让翟清总是舍不得放弃。 “那倒没有。我可不敢撒这样的慌,别鱼没吃到,还惹一身腥。”谭传明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却让翟清的心头发凉,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苦笑,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哪怕是早有准备,但… …继续听下去,就听那边儿还在说着“每逢过年必被催”之类的话。 他也跟着抱怨了起来,同样的苦恼似乎将两个人拉得近了,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是孩子他妈?说什么了?不是要把孩子要回去吧?”翟父早就盯着翟清了,见他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挂了电话的时候脸色又不好看,忙问了一声,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是,没事儿,不早了,爸,你快去睡吧。”翟清怔了怔,回了一句之后抹了一把脸,好像要把脸上那些疲惫都擦去。 “哦,好。”翟父应着声回房了。 靠在沙发上,直接倒了下去,头倒悬着,翟清觉得自己好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脑子有些空白,脖子上一痒,一直用红绳拴着的木偶垂了下来,刚好垂到嘴边,那精致的眉眼好像在笑… … “为什么我会遇见你呢?”喃喃自语声低不可闻,消散在叹息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啊,终于有一个存稿了,太不容易了! 么么哒! 正文 第229章 挂了电话, 谭传明的脸上也没有了那虚假的笑意,反而多了一抹无奈之色,他是真的没想到,翟清竟然会把自己当做了某种感情寄托, 只可惜, 他这里并不是最佳的存放地点,一切,都是为了交易。 是的, 交易。 上个世界, 谭传明在金丹期就离开九幽谷出去游历,几千年的时间, 去了不知道多少地方, 各种秘境也是多有涉足,期间险死还生无数次, 却不是为了各种传承亦或者秘宝, 而是探寻一种解决因果的途径,然而,都失败了。 因果,还是跟一个世界欠下的因果,可真的不是那么好还的,也就是他穿越了世界,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否则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便是如此,他修行上的不顺也让他感觉到“天道”的贬谪之意。 两个修仙世界,他的资质不算差,悟性也足够,但每次都止步于金丹,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他对修仙并没有太过执着,或许不想穿越的人会努力修仙,一旦真正达到长生久视,就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世界,而不是被死亡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谭传明却不一样,在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习惯了这种穿越,并且喜欢上看不一样的世界的风景,所以,长生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停穿越的他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也是长生的。 但不去做和不能做的区别,是个人都明白。 就好像有些人一旦欠了别人什么就会坐立不安,想要马上还上一样,谭传明虽然还不到坐立不安的程度,但如骨在喉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他不想自己在做点儿什么的时候突然被这样的原因掣肘。 但,如果不用分魂之法,该怎样消弭属于自己的因果呢? 即便做出了因果木偶,但通过跟圣女探讨其中的问题,他还是明白这并不是能够随意转嫁的东西。 因果是他欠下的,上面就像是有了一层看不见的联系,如果不是他去还,根本还不上。 天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个斤斤计较的大银行,你欠他的钱,他一笔笔都记得清楚,不仅记本金,还会记利息,各人有各人的帐,并不是谁都可以代为偿还的,甚至如同血脉一样有着继承的关系,甚至永远没有人死债消的那一刻。 这样一来,这因果债就分外可怕了。 越是研究越是明白这是怎样的债务,谭传明越是想要快点儿还清,没有谁知道自己都负资产了还会高兴的。 偏偏明确可行的分魂之法他不愿意用,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最后的那刻,谭传明不得不承认他必须要采用一些“特别的”方法了,说起来,这个灵感还是来自于小说。 然后便有了跟翟清的那一个交易。 翟清是他再次穿越时候系统给他选定的身体,他用已经足够强大的灵魂遏制了灵魂依附的瞬间,然后找到附近的一个灵魂,迅速与之商定了交易条件。 交易成立之后,他也因为这种遏制的反噬作用而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虚弱期,随时都会被此方世界的天道意志自然消融。 前所未有的危险促使谭传明不得不迅速选择夺舍,这时候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刚刚死去的躯壳供他使用,不得已,他只能借用了这个谭传明的身体。 只可惜,一体双魂并不能长久,如果他不想杀死谭传明,欠下什么不该欠的因果,又想要继续在此方世界存在的话,便只有尽快选择下一个身体了。 幸好,最主要的交易已经完成了,而那个因果木偶也已经交到了翟清手上,等到他死的时候,他的灵魂会自动附在木偶之上,因为交易的原因,成为他的一个分魂。 这样的分魂完全不需要割裂他的灵魂,却又能够达到他的目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谭传明又翻看了一下属于翟清的剧情,这个少年时踏入混混道路的人,后来再也不曾走出来过,从少管所走到监狱,又从监狱走向地狱,造成他所有恶的事件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灵魂而马上不同。 翟清又不是谭传明,他没有那么多的手段去对付那些恶人恶事,最后的结果最好不过是随波逐流,心中存一点良善,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适者生存,最坏的话可能连灵魂也都会沦入黑暗之中。 虽然那样并不会对之前的交易产生任何的不良影响,但谭传明却不想那样残酷,看着一个无辜的灵魂经受痛苦之后再丧失自我。 如果可以,他是想要让他幸福一些的,幸福一些再消失,会不会比较划算呢? 虽然不想那样圣父,但这交易谭传明是占了大便宜的,也就不会吝啬给他一些小小帮助了。 忍着刚刚夺舍的各种不适,强撑着去帮他避开第一个事件,能够那么顺利,或许因为他夺舍的谭传明本身也就是剧情中第一个大肥羊的缘故吧。 然后就是暗中帮着他开饭馆,一个小饭馆刚开张,哪怕采取了种种促销手段,又哪里会有那样的客流量,那附近的租金不贵的原因就因为并非什么繁华地带,也不是最佳的经营场所,能够吸引那么多食客的原因,有一些是新鲜,有一些则是谭传明给的金手指了,空气中食物的香味便是一种深深的精神暗示,在一开始就帮他稳定了客源。 也不是太夸张,只不过是让那些人在想到吃饭的时候,会把他的小饭馆排在前几个选项而已。 其后还有帮他摆脱那些小混混的报复,不知不觉远离了谭传明的黄毛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人是傻子,仙人跳能够露陷,被人提前防备,总会是有人出卖的,他以为他什么都没做就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了吗?那些人又不是警察,做事情完全不需要证据,只是怀疑就可以致人死地。 还有那个孩子,不得不说,哪怕重生过一次,翟清有些问题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正规的福利院哪里那么容易领养小孩儿,他一个单身男人,谁知道领了孩子是想要做什么非法勾当啊! 再有,翟父之所以能够那样轻易就信了他的话,自己琢磨出一套合理说辞作为孩子的出身,也是因为他已经给了一些精神暗示,否则,又不是傻,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子有没有在外面交女友吗? 翟清连交女友的假象都不做,突然领了一个孩子回来说是自己的,还不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谁会信? 从工作到生活,能帮一把的他都帮了,之后的日子,只看翟清怎么过了。 眼看着剧情中最严重的那一次事情因为之前的种种措施已经避了过去,谭传明放心了许多,接下来,他便要考虑换一个身体的事情了,至于之前的那些,他会给原主留下一个“合理的”记忆。 谁也说不准自己会有怎样的朋友,谁也不知道哪天会和好友疏远,他跟翟清,本就有着不远的距离,之后一点点疏远,或许也都是正常的。 一个月后,谭传明打电话告诉翟清,他被逼着相亲了。 翟清言不由衷地笑着:“哎呀,不知道是哪位女子能够有幸勾走你的心。” 那边儿,谭传明的声音也带着无奈,“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说我再不结婚就不认我了,他们就我一个儿子,能不认吗?不过,父母年龄都大了,我也的确应该让他们省省心了。” 叹息声之后,两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一如既往地合拍。 翟清很关心谭传明到底相亲成没成,之后又打电话问,结果竟然成了,对方是谭传明的学妹,一个学校的,早就听说他很优秀什么的,亲戚中又有认识的,促成了这次相亲,然后… … 顺理成章的,两个人在三个月的接触之后决定结婚。 “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我就不给你寄请帖了,自动自觉包红包送来啊!”谭传明的声音透着喜气。 “这么快就结婚啊,你喜欢她吗?”翟清已经觉不出嘴里的苦意有多重了,只觉得说话都勉强,哪怕早有准备,但在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的沉重,压得心里难受。 “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喜欢爱的,虚不虚,反正年龄到了,彼此性格还都比较合适,就结呗,早点儿稳定下来,父母也安心,我也省心了,不用总被催。”谭传明轻松地说。 翟清或许应该感到安慰的,可他并没有,“哦”了一声,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句闲话之后,谭传明再次叮嘱他要来参加婚礼,这才挂了电话。 婚礼当天,翟清没有去,哪怕前一天还答应着,可到了那一天,他借口有些事情,没有去,可是那一天,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家里闷了一整天,说是有些感冒,头疼,孩子都扔给了翟父看。 之后,谭传明还曾和翟清打过电话,但两个人聊天再也不曾一聊大半天,几句话匆匆挂断,下一个电话又不知道是多长时间后,几天,半月,几月… …联系就这样一点点儿淡下去了。 某一天,翟清把玩着那精致的木偶,突然看到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小小的婴儿并不好看,然而那旁边的人却笑得那样开心,不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默默地划过屏幕,好似从未看见,手上的木偶却松开了,任由它垂落在衣服外,捻着系住木偶的红线,翟清在想,也许应该换成黑色的更为搭配。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看到那么多留言,一下子好有动力!(づ ̄ 3 ̄)づ 解答大家一下,圣女成功解决掉的是她自己的因果木偶,那么重要的东西,主角不可能把自己的交给别人,让圣女看,也不过是大家交换研究而已,之后虽然没说,但肯定是要换回来的。 一直赞同修仙文一个设定,就是修仙者的血液等个人信息不能随便泄露,不然会有大麻烦。 还有一点,大家都猜到了,交易就是主角提出的,为的就是不分裂自己灵魂的情况下得到一个分魂。 以上,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留言。 晚安! 以及,又没存稿的我。 为什么每次存稿一有,我就爱偷懒呢?于是,又没了。 高兴不过一天。 晚安! 正文 第230章 几年过去了, 翟清还是一个人,他并不准备再为谁付出更多的感情,也不想与谁建立更亲密的关系,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其实也不会成为太多人的话题, 尤其父亲已经满足于有孙子抱的情况下。 翟鹏来到翟家的时候还不太记事,几年过去,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翟家的一员, 该熊的时候绝不含糊, 该闹腾的时候也不会畏畏缩缩不敢出头,就好像此刻, 小胖墩胳膊一甩, 站在人家柜台前就开始哭喊。 “我就要我就要,他们都有变形金刚, 我也要, 我就要!你不给我买我告诉爷爷去!” 雷声大雨点小的翟鹏边说边左摇右摆地甩手,增强自己的气势,完全不理会这样做会不会让大人很尴尬,他的脑容量都在橱柜里的那一个个立着的玩具上了。 “告诉你爷爷也没用,看你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 翟清脸都拉长了,真不想管这孩子,但是想到翟父,又软了心肠,翟父觉得翟鹏有爹没妈,平日总是爱宠着他,结果这小子也是贼精,发现这一点之后常常在翟父面前感怀一下自己为什么没妈妈这个话题,以此换得更多的好处。 但是到了翟清这里,这条守则就完全不管用了,自从有一次闹腾得被翟清直接推出大门,让他找他妈去,他就不敢在翟清面前说关于妈妈的话题。 其实有妈没妈有什么重要呢?现在的小学生关心的都是手机上的游戏,漫画上连载的故事,还有那些更新颖更好玩更智能的玩具,其他的,或许还有学习的一部分吧。 谁也不会关心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更加不会管他们的吃喝如何,只要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玩儿就够了。 所以,翟鹏从来不觉得没有妈妈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尤其看到那些被妈妈管束得紧的小同学时,更会觉得自己没妈是一件大好事了。 此时此刻,发现爸爸真的生气了,翟鹏的哭声也顿了一下,难道变形金刚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 他的小脑袋这样想了一下,余光瞥见爷爷的身影,立马来了劲儿,抽涕着,委屈地说:“我就是想要一个变形金刚,就一个!” “买买买!爷爷给买!” 翟父连声说着,赶了上来,拉着宝贝孙子跟他爸分开了,翟鹏心愿得偿,也不去看翟清的黑脸,笑眯眯跟着爷爷走了。 翟清叹了一声,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养了几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血脉也有几分感情,若不然,翟鹏刚才就不敢在他面前那么作妖,不过是觉得可能性一半一半而已。 交代了那爷俩一声,翟清先去旁边的饭馆了。 饭馆的规模比以前大了一些,觉得生意还算好做的翟清并没有盲目扩大规模,只是在旁边的店面出售的时候买了下来,和这边儿打通了,稍稍做了些装修,显得更上档次一些,自然价位也有了一定的涨幅。 他这个饭馆老板并没有多么大的眼光格局,这样的重生完全没有什么信息上的优势,股市啊金融啊,他还是原先那些寥寥的知识,跟着大家胡侃还行,要是真的凭着那点儿微末水平去混,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哪里的水淹过来了。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有房有车,卡里面还有存款,已经足够了。 襄安镇是个小地方,也容不得什么龙游,他这条小鱼混得还算自在,偶尔,也会感到感情上的空虚,但这也算不得什么,谁还没有个寂寞的时候吗? 曾经的同学有些还会联系,别看都是学厨师的,出来之后到底怎样还真是不一样。 人生的际遇谁也说不清楚,有些混的好的已经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有些还在原地踏步,有些则已经步入低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浮出水面。 他这种中不溜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己已经觉得满意了,这就很好了。 人生嘛,有多少人能够轰轰烈烈呢? 翟清常常这样自我安慰,只是有时候看到电视里的那个身影,还是会有些恍惚的感觉,他好像走得更远了。 或许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又或许是为了孩子的奶粉钱,谭传明最终还是踏入了灯光之下,把主持人的职业干得有滋有味的,几年过去,很多节目中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了。 他本来就是很优秀的人,很适合站在那样的大舞台上,哪怕是明星也未必能够比他更出彩。 翟清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那样百般压抑自己的心情,从不曾对他吐露,事实上,这一点也做对了,如今对方娇妻幼子,过得很幸福。 但是,看着他越来越成功,自己却还是这般,翟清心中就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或者是不甘,明明自己是个重生者呐,用灵魂做代价换来了这一次重生,怎么就干不出点儿出人头地的事儿呢?想想还真是失败啊! 这样的心情一晃而逝,看到座位上一位青年的时候,翟清扬起了微笑来:“杨老师,今天想吃点儿什么啊?我亲自给你做!” 青年是翟鹏他们班的班主任,才分来没多久,单身小青年一个,估计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人倒是挺好,就是自己不会做饭,周遭的小饭馆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有这样一层关系,翟清最开始是怎么也不肯收钱的,现在的家长也都这样,把老师的事情记得比自家的事情还牢,有能力的总会主动帮上一把,没能力的拎点儿水果去也是表心意了,就怕对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 翟清不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家长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反正他是为翟鹏这样做了,只不过对方还没有社会上的油滑,对那些都不好意思收下,每次吃饭也都坚持要付钱,翟清便给了他一个最低优惠,算是有了些交道。 “已经点了。”杨老师侧头看过来,笑着说,“可不敢让老板下厨。” “我知道了,这是不喜欢我的手艺。”翟清现在下厨的确少了,成天泡在油烟里,时间长了,还是会腻的,生活上了正轨之后,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那么喜欢厨师这个职业,更加没有钻研厨艺的精神,不准备更加精益求精,放下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连翟鹏都知道自己爸爸做饭没有以前好吃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让服务员拿了一瓶酒上来,翟清坐在杨老师对面儿,跟他一边说话一边喝起了酒,也没有狠劝,对方一个人,没人照顾,醉了也是麻烦。 从孩子的学习问题到生活琐事,当翟清发现自己在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换来对方不好意思的笑容时,他才觉得自己有些老了,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什么时候他竟然也跟随时要做媒一样关心这些了。 话题就此打住,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对方也没有问翟鹏的妈妈什么的,偶尔涉及到这样的话题,翟清都含糊应了,也没必要对谁都讲一讲自己的女友是怎么生了孩子又不要的,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谎话,哪怕这个谎话说得多了,他有时候也都觉得跟真的一样了。 不知不觉,酒喝得有点儿多,说起了电视上那个常常出现的主持人。 “… …谭传明,是这个名字吧,挺不错的。”杨老师的声音透着些遥远。 翟清红着脸,满口的酒气,眼睛看东西也有些重影,他晃了晃头,说:“嗯,传明,是这个名字,谭传明,挺好的,他,他挺好的,是个好人,很好,很好… …” 反复说的“好”不知道压抑了多少的感情,那么多说不出口的话哪怕在这样的时候也还是说不出来。 杨老师“嗯”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说,谭传明,自然是极好的,作为借用他壳子的补偿,离开的时候他顺手帮他提升了一下精神力,不是太夸张的程度,过目不忘总还是有的,也难怪他快口说得那么溜了。 这一次再过来,便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位即将到来的分魂是不是还好,第一次弄这样的事情,他总是想要近距离查看一下的,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可以及时采取措施。 如今看来… …翟清颈上的黑色绳子露出了衬衫领口,那个精致的因果木偶若隐若现,还好,他还随身带着。 确认完毕,看到对方也醉了,杨老师也不准备听什么酒后吐真情,用精神力稍稍加深了他的睡眠,然后招来了服务员,跟他们一起把翟清送到了这边儿的一个小包间内,里面有个沙发可以躺躺。 翟清对这一次醉酒并没有更多的记忆,醒来后拍了拍头,后来还跟杨老师表示了歉意,跟人家一起吃饭,结果自己喝酒先醉了,还真是… … 杨老师并没有在襄安镇待很长时间,不过几年就离开了,翟清也没在意,翟鹏早就升学了,考到了市里的学校,为了方便照顾他,翟清咬咬牙也在市里买了房子,随着孩子长大,各种事情层出不穷,他后来也遇到过比较合拍的友人,却少有再动心思,属于小众的感情不要指望大众都能理解,既然别人不是那样的人,就不要硬把人拉到这条道上来,谁知道路的尽头是哪里呢? 很多年过去,当翟清躺在病床上,看着已经成家立业的翟鹏带着孙子来看自己的时候,他满足地笑了,如果有镜子,他或许会发现自己和翟父当年的笑容是那般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提醒,人设还在啊! 主角屠龙是得到好处的,只不过麻烦也有而已,而且他是后来才知道有这样大的麻烦的,这一点才是有些沉郁的原因,谁都不希望在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同时接受了弊病,哪怕得利了,但看到更多的还是弊病。 以上,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留言啊! 晚安! 正文 第231章 医院里, 躺在病床上的人笑着闭上了眼,他或许是满足的,因为笑容并没有痛苦和不甘,但暴起的哭声还是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悲伤, 不少人路过的时候脚步声都会放轻一些。 人过中年的翟鹏还有些胖, 哭起来的声音却十分嘹亮,一个大男人,完全不介意哭泣的样子被孩子看见, 一边叫着“爸”, 一边捉着他的手哭,无论旁边的人怎么劝都不肯放开。 他从来不知道真相, 从他有记忆开始, 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爸爸,虽然对他有些严厉, 但都是为了他好, 小时候的种种抱怨,在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发现自己做出同样的事情之后才明白得更多,想到叛逆期的种种,只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爸爸。 失去了爷爷,又失去了爸爸,这世上他仅有的两个长辈就此离开,心里头的空落落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旁边的妻子也在哭,泪水湿了多少纸巾,最后还是理智地劝着丈夫离开,好让医护人员转移病床。 逝者已去,生者的生活还要继续。 等到收敛遗容的时候,翟鹏的脸色突然变了,问妻子:“我爸的那个木偶吊坠儿呢?” “什么?”妻子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上来,想了想才说,“是咱爸常带在脖子上的那个?” 木偶比一般的观音玉佛吊坠要大一些,偶尔会露在衣服外面,妻子也是见过的,更何况,这次住院,公公换了病号服还执意要在脖子上带那个怪怪的木偶吊坠,她很难不记忆深刻。 听丈夫说,这木偶是公公从不离身的,实在是让人好奇。 因为好奇,她还曾偷偷问过那东西是不是什么高级木料,如紫檀木什么的,这才这般爱惜宝贝,结果却不是。 “不在吗?” 妻子茫然地问,刚才光顾着哭了,哪里想到那么多,更何况,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偷呢? “不见了。”翟鹏也是好奇过那个木偶吊坠的,因为跟时下人喜欢的佩饰完全不一样,或者说以前也不见人这样带的,哪怕是个狼牙呐,都有少数民族的特色,一个木偶吊坠,还是那样精致的木偶,总是让人有些怪怪的感觉。 但谁让老人就信这个呢?就是觉得这个是保平安的。 虽然翟鹏一直不太信,但记忆中,除了这一次,老人身体实在是健康,连平常老人都有的三高都没有,眼睛牙齿都是好好的,若不是年龄到了… …想到这里,眼睛里又有泪意。 小时候总说长大了会孝顺老人,结果毕业了他却去了外地工作,陪伴老人的时间没有多少,后来有了孩子,更是经常顾着小家,不想再回到襄安镇那样的小地方,偏偏老人又不肯跟他们去。 “你去找找,看看是不是落在病房了。” 翟鹏和妻子分头找了找,哪里都没有找到这个木偶吊坠儿,这真是奇了怪了,记得刚刚的时候还在的。 心里头乱七八糟的联想都有,昏暗的橙色光线下,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的阴影,难道那东西有了灵性,自己跑了,还是说它载着灵魂跑了? 翟鹏想到后者的时候自己都打了个哆嗦,再看老人的遗体又消了那种莫名的感觉,这是他的父亲啊,便是成了鬼,也不会害自己的。 换上了敛服的老人安静地被大家围观,停灵三天之后,举行了追悼会,遗体告别仪式上又是一大波的哭泣声,老人的亲朋好友,还在的都过来了,实在来不了的也由子女代劳了。 一个青年捧着一束白百合走了过来,低声对着翟鹏说:“请节哀。”把花放在了老人的脚前。 “你是?”老人的亲朋好友,翟鹏都认识一些,他们的子女也都有熟悉的,翟鹏毕业后的工作不错,回到老家,时常会有人拜年什么的,多少都有个脸熟,然而这个青年,他好像从未见过,却又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 青年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没有吭声,直起身离开了,甚至并没有跟着其他人的队伍绕场一周,而是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这样无礼的行为让翟鹏有些不悦,但他来不及多做反应,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后面上来的人就过来跟他握手,拍着他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作为孝子,他不得不赶紧答话,扶住老爷子颤抖的手。 一圈儿答礼完毕,遗体被送去火化,最后家属捧着骨灰盒安放到陵园之中,走出香火缭绕的陵园,大家的脸上已经都没有了悲伤。 老人去世的年龄已经算得上是喜丧了,于是,丧事完成之后的大餐也是必不可少,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去吃饭,翟鹏稍稍留意了一下,这些人中并没有那个青年。 晚上,翟鹏夫妻两个清点了一下丧事花费和收到的礼金,别的都好说,几百块的人情往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唯独一张□□,让人有些莫名,估计记下这个单子的人也有些莫名,连人名都不留给了一张□□,算是怎么回事啊? 翟鹏莫名又想起了那个青年,总觉得也许就是他给的。 次日,到银行柜员机上一查,卡上的钱着实吓了人一跳,上万了,这可不像是人情往来了! 不得已,翟鹏回家把单子一一核对了一遍,认识的人的名字都在,也没人会给两份儿,所以,只能是那个青年了。 后来的几天,翟鹏私下里问了一圈儿人,谁都不记得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当时那么多人,乱哄哄的,谁知道是谁啊? “说不定是哪家的走错地方了。” 当时办事情的也不止他们一家,殡仪馆那种地方,实在是适合包场的,人来人往乱哄哄的,万一有个小青年走错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这样跟翟鹏说了一句,“不就是一束花么,翟伯伯那样大的年龄,收他一个小辈一束花也不为过。” 翟鹏有口难言,总不能说人家还白给了几万块钱吧,让谁听着都像是有事儿似的,便是他们自己,这几天也免不了疑神疑鬼,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这笔来路不明的钱翟鹏一直没有动,反正他自己也有钱,不至于非要用这个,等到万一有人来找了,他还回去就是了。 这样想着,多日的担心突然就放下了,人啊,就是不要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又想到了父亲的教导,多日的忧思又转成了对父亲的怀念,想了一阵儿,伤坏了一阵儿,假期结束,还是忙忙碌碌地去外地工作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是不能够长久挂念于口的,便是心中,又能够存在多久呢?生活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一一忙过,想开点儿,总是同一条路,早走晚走都是逃不了的,如此,又有什么可以悲哀的呢?总都是一样的。 相貌普通的青年有一双很黑的眼,幽若深潭,看着不远处的陵园,抚摸着手上的木偶,里面,那个已经沉睡的灵魂并不知道外界的种种,从回归死亡的时刻,默认交易完成,于是,属于他的个人意识便随之流逝了。 等到下一个世界,他收获的便会是一个依附在木偶内的空白灵魂,只要把精神标记打上去,便可以当做是他的分魂来使用。 精神力和魂力是不同的,但它们能够达到的效果有些却是相同的,这一点,九幽圣女已经跟他一同探讨过了,只不过在对方的看法中,他的精神力算作神识一档的,与之不同的就是很多修者都是金丹之后才会有神识,甚至是元婴之后才知道要如何修炼,但他一开始就会,于是便有了些不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必要的时候精神力是可以替代魂力使用的,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精神力又或者是魂力那样的问题,或许等到他真的飞升之后才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这个或许涉及到了天道又或者法则,并不是他目前所处的位置能够弄明白的。 “下一个世界是哪里?” “… …走吧,早点儿还完了债才清爽。” 青年闭上了眼,须臾睁开,手中捏着的木偶已经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我、我怎么在这儿?” 头有些昏,青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陵园的了,时近正午,阳光高照,但周围郁郁葱葱的松柏映衬得那一座座墓碑有了别样的清幽,不远处还有一处金顶在闪闪发亮。 如果换一个时间,恐怕要把人吓破胆,即便是此刻,想到自己完全没有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青年还是觉得后怕,匆忙到值班室问了又是头疼,这地方偏远,不是清明可没有班车,怎么回去啊? 小小的苦恼对青年来说可是大事,他在这边儿犯着愁,给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还被人当做愚人节的玩笑,好容易找到车来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平安回家之后,也把这次的经历当做一次好笑的事情放到微博上跟人分享。 青年的微博是实名认证的,有照片,很容易辨认,后来偶然看到这则帖子的翟鹏还找对方询问了一下,对方并不知道□□的事情,于是那张卡到底成了一桩悬案,安静地躺在抽屉底层。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的一生或许有过很多让人想要重来一次的时候,但,真的重来了,一定会更好吗?不是重生者就能万事大吉的,如果那样,人生也了无生趣。 如果穿越者一定能够逆袭,重生一定比之前做得好,那么,第一次降世,未曾拿到攻略剧本金手指的我们又该怎么生活呢?充当一个炮灰,亦或者一个背景板?想想就觉得好悲观啊! 不然,试图活得更加精彩?累死累活只为站得更高?或许是一种成功,但谁又知道是不是一个炮灰或者反派的前奏? 平平淡淡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安安静静活过一辈子,之后回头看,或许碌碌无为,或许平庸无奇,或许不会有人记得,但,谁又让人记得呢? 人死万事空,那些记得不记得,有什么重要呢? 唉,突然有点儿惆怅,我其实想说,希望大家快快乐乐生活,期待明天会更好! 晚安! 正文 第232章 混乱, 一睁开眼便是一片混乱,周围的人们忙忙乱乱,在一架宇宙飞船的内部来回奔跑,穿着并不整齐, 男女老幼都有, 所以,这并不是军舰,那么… … 星际时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再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一时间面容精致的青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若不是那些过于科技化的东西根本无法从线条上掩饰, 他恐怕也不会这么准确地下判断, 只不过,这是哪个世界呢? 在他的记忆中, 他要来的这个世界还处在相当于现代文明的时期, 怎么这会儿,竟然就有了宇宙飞船了吗? 还不等他继续想是不是到错了世界,毕竟,因为灵力断绝妖精没有了是正常的,科技时代往星际时代过渡也是正常的,只不过… … “呀,倾斜了,倾斜了!” 警报声一直在想,那种刺耳的警报声并不好听,伴随的还有飞船内部,这些人乘坐的舱室四角一直在闪烁的红灯,这分明是在代表危险,然而,到底是什么危险呢? 青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瞬间,跟系统确定了一下没有剧本,也就不用回忆原主的记忆,规划未来的行动,而是直接按照心意去了能够观测到情况的前方。 飞船上,也有不少人在往那个方向跑,只不过跑到尽头才发现,因为紧急情况,前头的舱门已经关闭了,那并不是从这个舱室能够打开的门,一边咒骂着,人们一边往后面跑,没头苍蝇一样,想要找一个出路。 “我就说太空旅行还是有风险,你们就是不信,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 “之前两趟不也是没事儿吗?好容易这一趟能够对普通人开放,谁知道竟然出事了!” “我就知道还是*国的太空飞船好,配备的武器都是最顶尖的,哪像咱们国家,老百姓的钱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就想知道‘不明攻击’是什么,光说‘飞船遭到不明攻击’,咱们是要坠机了吗?” “该死,为什么不开逃生舱?不是说有逃生舱的吗?” “开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指望谁把你救回去吗?逃生舱的氧气只能维持72小时,三天的时间谁会再飞出飞船救你,何况,这条路线本来就是新的,万一飘远了,成了宇宙垃圾,可没人捡得回来。” “就你懂得多,这个时候还显摆什么,赶紧想想到底该怎么逃生吧!” “倒霉死了,早知道怎么也不上飞船了,飞机都不安全,飞船能好到哪儿去!”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防护服呢?实在不行,穿上防护服也好啊!” “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吗?”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每一种都跟噪音一样,良好的精神力足够让青年分辨出他们都在说什么,从那些噪音中,他也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艘遭到不明攻击的飞船。 船上的人都是头一次乘坐这种新兴产物,就好像飞机刚出来第一批勇敢乘坐飞机的人一样。 他们或许也没那么勇敢,只不过之前两批都没事,他们这才大胆地上来体验一下宇宙风光,结果没想到遇上事情了。 在太空中遇到事情,还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飞机发展成熟,如果出事,大家都知道还有降落伞,心里头不会太慌,然而飞船上这些人慌成这样,是因为他们对飞船都不熟悉,而且,通往救生舱的门偏偏出了故障关闭了,让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逃走。 因为飞船倾斜,一大拨人下饺子一样往一个方向滑落,本来还能让人肆意奔跑的平地瞬间跟滑梯一样,光滑平整的地面这时候让人无处落脚,一大波“哎呦”声响起,很多人的骂声汇聚在一处。 青年的姿态好不狼狈,他扒着座椅的一角,这些座椅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不至于一下子坠落到另一头,但,幸运的好一些,不幸的直接撞在座椅上头,摔了个七荤八素,痛呼不绝。 更有些撞到头部直接昏倒的人,整个飞船内部乱成一团,闪烁的红灯照着那一张张恐慌的脸,好像看到的世界末日的景象。 舱室周围并没有格外明显的落地窗之类的东西,或许是太空飞船的技术还不是太成熟,不能够有支撑足够压力的透明材料出现,青年看了看四周,好容易才看到几个类似窗口的存在。 不管怎样,也要看看外面的情形才好。 现在的情况对青年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虽然这一次用的是木偶替身形成的身体,但这木材本身就并非多么珍稀的品种,当年制作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种从未有人做过的因果木偶会成功制作出来,摸索中的产品自然不会用上最好的材料。 附加的灵魂,还并非自己的分魂,而是采取了取巧的方法重新寻觅来的灵魂,只是简单地施加了精神印记,这样一来,灵魂强度比不上自己的,精神力,还是要重头修炼起来才会有。 怎么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啊! 再加上那庞大的因果债,如今在宇宙中,并没有真正踏入那个世界还不觉得什么,但一旦进入,恐怕就会是霉运缠身的节奏。 即便如此,开局就是这样凶险,还是让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头疼不已,该怎么做呢? 这时候修炼精神力肯定来不及,其他自救的方法,这个木偶形成的身体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甚至某些方面还要比普通人差一些,并不会形成强大的战力,自然也没有过于常人的行动力。 唯一优势的或许是健康值,足够抵挡任何的疾病侵袭,因为究其本质,这个身体还是木质的,自然,修仙界的木头,总有些不怕火的,然而他用的这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特性。 优势没什么用,劣势又很明显,该怎么办呢? 勉力在下一个方向倾斜的时候抓住机会踩着椅子站了起来,青年用很困难的攀爬姿势,借助一个个整齐排列的椅子到了窗边,非常厚的玻璃外面,漆黑的宇宙显现出了它的深邃,偶尔能看到微弱的星点,似乎都在很远的地方。 “啊,我要死了吗?真的会死的啊!” “我要下去,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 “谁来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 最开始还有的抱怨声在经过几个连续的反复倾斜之后,都成了哀声,站立不能的情况下,有些人紧紧抓着周围固定的椅子腿,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用这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寻求一种安全感。 也有些人在努力想要自救,学着青年一样试图从另一侧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然而,什么都没有,最开始令人感到新奇震惊的一片漆黑的宇宙景色,这时候都成了让人绝望的黑暗。 光明,他们需要更多的光明,代表希望的光明。 青年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这样的窗户视角太过狭窄,如果真的有什么,只要不是在这一面,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关键还是逃生舱的门吗? 星际时代的知识并非一无用处,知道要做什么了之后,青年尽快到了大门那边儿,这是一种能够遥控,也能够手动的大门,这也是常理,人们总是愿意考虑最坏的情况,自然料中了也没有好处,只不过给了自己一条退路。 这种机械的结构并不复杂,至少在青年看来,有些东西总是殊途同归,举一反三未必能够,但研究一下知道怎么开启还是容易的。 只是,他的力量不够。 阀门虽然能够手动,但为的是特殊情况使用,自然要防着舱室内的游客没事儿去拨弄看看,对一种新兴事物,有人擅自动手是很正常的,所以,阀门的外面还有一层用时可以开启的玻璃罩。 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玻璃罩开启的开关被人掰坏了,他要想凭借外力的话,便只能选择打碎玻璃罩,然而,这并不是容易破碎的玻璃,刚才那样几番倾斜,也有人摔在这个上面,但,毫发无伤的玻璃展现了它的坚固。 幸好,通过对边缘的观察,发现这种玻璃并不是太厚,还不存在无法用外力打碎的情况。 “来几个人,打碎这块儿玻璃,我知道怎么开开这道门。” 青年的声音并不够响亮,但还是被人听到了,那几个试图自救的也多是青年,闻言便往这边儿过来了,在他们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听别人的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为了打碎玻璃,几人手上还都拿了些利器,可惜最后管用的却是一人的钻戒,对于对方的钻戒为什么能够当做玻璃刀使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沉默,某些行业的存在在这种时候看未尝不是好事,但对方做坏事的成本还是不由让人咋舌。 即便飞船被当做一种旅游观光的游览工具使用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相较于其他,价格上有所降低,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 青年没有多看对方一眼,迅速地从缺口处伸进去手,开始操作那个手动控制器,那并不是简单的一看就能够旋转的阀门,还有一些其他的设置,并不是太复杂,但他的动作极快,也没有给人多少研究的时间。 警报声中,舱室的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开启了,还债之旅。 (づ ̄ 3 ̄)づ——这算卖萌吗? 唉,这年头,大家都卖萌,萌做错什么了?难道你们就不能把它留下吗? 晚安! 正文 第233章 并不算太长的甬道能够让人一眼看到尽头, 不等看清到底有什么,大家就开始往那个方向奔跑。 幸好这时候飞船的倾斜似乎恢复了正常,跑起来还不算太吃力,作为开门的人, 他们几个青年本应该是跑在最前面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潜力总会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倍增,青年竟然被挤到了后面。 他浑不在意地跟上人群,幸好这一条道路并不长, 尽头就是逃生舱, 单人逃生舱太过奢侈,这个逃生舱是跟飞船相连的集体逃生舱, 比飞船的规模要小一些, 进入舱室之后可以选择跟主体脱离,如此就能够避免可能的危险。 剩下的似乎都是傻瓜操作了, 但是所有的人进去之后, 操作之后,发现一切没有动静才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你会吗?” 一起开过舱门的几人把视线投向了青年,他还有些气喘,看了看那个控制面板,最后摇了摇头,这个可没有手动操作的余地,因为密封不严的话,跟主体脱离之后的逃生舱也不过是个大号的棺材而已。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已经到这里了!” 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逃生舱上,之前门没开,大家也都还有些希望的,想着开了门就好了,等到真的开了门,结果却是这样。 警报声已经远了,他们却还没有脱离危险,面对的还是无能为力的困局,人群中已经有了忍耐不住的嚎啕大哭,谁都没有想把自己的人生丢在这里,能够贪新奇上这艘飞船的都是有钱有闲的年轻人,让他们看开生死,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好的年华,谁能在放弃的时候不哭一声呢? 青年无奈地笑,如果他的手上有更多的工具,或者他的精神力达到主体全盛时期,不,哪怕是多给他一段修炼时间,他都可以用精神力解决这样的问题,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再多的理论知识,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他也一筹莫展的时候,飞船的警报声突然停了,连带着人群这边儿的哭声也停了,他们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好还是不好,但都安静下来,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广播中突然有了人声,这是那句“飞船遭到不明攻击”之后第一个出来解释的声音,大概是飞船的驾驶员吧,声音听起来也挺年轻的。 “咳咳,大家,大家都还好吧。”驾驶员有些不适应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说,“刚才我们这艘飞船被扣押了,呃,按照什么什么宇宙法,他们说我们是非法偷渡,呃,又或者是走私,反正,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要交赎金,呃,这一点应该是国家给吧,他们已经跟国家联系过了,目前大家保持冷静,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应该吧。” 年轻驾驶员的口气也并不是那么确定,但他的声音还是让众人稍稍安心了。 “啊,有外星人!” 有个小姑娘忍不住发出惊呼,脸颊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净,一双眼中已经有了强烈的好奇和些微的恐惧。 青年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要命就好,其他的,落地再说。 事后的交涉是国家首次接触地外生命的开始,也是宇宙外交的开始,诸多事宜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质”能够知道的了,反正等到安全落地之后,他是不会再来乘坐这种完全没什么安全保障的飞船了。 历时一个星期,在飞船上的生活所需被消耗干净之前,他们重新降落在了地面。 不少人走下飞船之后都在欢呼,青年则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可是个黑户,一旦被发现少不得有些麻烦。 空气中的灵气滋润着身体,走下飞船的瞬间就感觉呼吸轻松许多,但身上的负担却似乎更重了,青年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很快成了沉静,即便有了这个不会损伤本体的替身之法,但如何消弭因果,还是未知。 趋向于星际时代的现代社会上,各种发达的科技产品处处可见,悬浮飞车,空中的轨道,还有那随处都有的全息屏幕,整个社会焕发着不一样的新鲜气息,有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会用灵气,但灵气带来的好处是无处不在的,潜移默化之间,他们的寿命能够更长,对于疾病的抵抗能力也会更好,甚至有些有灵根且意志力强的人能够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这种异能其实就是对灵力一种粗浅的应用,只不过因为失了传承,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修炼这些灵力。 随着妖精的灭绝,捉妖师也成了传说中的东西,更不用说那些只有象征意义的宗教了。 星际时代,是一个让信仰破灭的时代。 没有人会再去相信传说中的神仙,也不会有人去相信轮回转生,人们对于灵魂的研究已经涉及到了精神力的部分,只不过还没有具体的修炼方法,并不为大众所知。 跟飞船一起投入研究的机甲也并非梦幻,只不过要让它达到理想状态似乎还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以至于现在看不到它的身影。 街面上,能够看到一些仿生机器人,做着各种工作,也有人对它表示新鲜,但更多的都是见怪不怪的神情。 青年是个黑户,这意味着他无法得到政府部门的承认,也就不能迅速找到满意的住宿地点,同样也没有这个世界通用的金钱,走在街上,四处看看,竟有了些无处落脚的感觉。 比起偿还因果这样的长期任务,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才是最迫切的问题。 “唉,等等,我记得你,你不是一开始就在飞船上的人。” 身后的呼唤声让青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到的是那个带着某个特殊用途钻戒的年轻人,他竟是跟了上来。 再次发现没有精神力是多么地不方便,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青年蹙眉,这可不太好。 “对了,我叫廖鸿轩,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呗。” “我叫赵沧颉。” “赵沧颉,诶,你能说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混上飞船的吗?还是,你是外星人的探子?” 廖鸿轩的脸上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笑,这让他的问题都像是一个玩笑,并不需要什么认真的回答。 赵沧颉当然知道自己出现得突兀,但是因为有系统模糊身份,当时又是那种混乱情况,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才是,那么,能够注意到,并且能够跟踪他那么长时间的廖鸿轩必然有某些过人之处。 或许他也有些异能? 精神力聊有胜于无,一路走来,赵沧颉已经听到太多的对话,脑中综合起来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对于异能这个词也不算陌生,转念一想,把被跟踪的不悦放下,随意跟廖鸿轩搭着话,找到了最初的落脚点。 廖鸿轩是家中的次子,他家中的产业还算有些,不然也不能够支撑他奢侈的花费,但他这人有一样不好,有个爱偷盗的小癖好,他还是有些眼力界儿的,知道从富人身上下手,并且手上的工夫极为灵巧。 赵沧颉看着他边说话边走路,顺手从某个擦身而过的人身上取下了一串钥匙,然后就打开了某个车门,拉着他上了车。 “既然你没地方住,就跟我一起住吧,我看你也没什么怕被偷的,应该没关系吧。” 早在飞船上就知道自己被人看破的廖鸿轩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毫不掩饰地说了自己手贱的毛病,“是病,没法儿治,反正我也不想着好了,就当是业余爱好了,最后都会还回去的,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偷盗这种事,如果造成重大损失,自然会让人不快,但只当做魔术一样的娱乐,大家就都很喜欢了,看着对方妙手空空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再看对方笑着致歉还回来,哪怕他说实话是管不住手,别人也只会笑颜相对,好奇他怎么做到的。 “有些时候还挺有用。”想到飞船上的事,赵沧颉客观评价了一句。 “嘿嘿,我也是才发现。”廖鸿轩不以为耻地应下了,把车开到一个小洋房前头,下了车把车钥匙插回车门上,对赵沧颉解释了一句,“会有人把车送回去的。” 赵沧颉点了点头,他相信对方也不是缺钱的人。 两人谈不上一见如故,不过是廖鸿轩单方面对赵沧颉有些好奇,又跟他说了说飞船上的事情,问了问到底有没有外星人,长什么样云云,大约还是好奇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会不会是外星人之类的问题。 赵沧颉倒不讨厌他那拐弯抹角的问法,对方的一个问题不会重复发问,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啰嗦。 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廖鸿轩还是很大方的,直接留他住下了,不限时间。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大方?”赵沧颉不理解对方的豪爽,或者说不理解自己的好运,在欠了巨大因果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明显不现实。 “能在茫茫宇宙遇到一个你好奇的人也不容易,何况咱们也算是经过患难了,你刚好没地方住,我房子又多,不怕没地方住,所以你就住呗,放心,不收你钱,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廖鸿轩笑得有几分促狭,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是直男,笔直笔直的。” 赵沧颉显然也知道这句话的笑点何在,只可惜他的笑点没那么低,并没有因此发笑,表情却是和缓多了,他现在能用的能力并不多,所幸这里的灵气充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修炼出点儿能力还是不成问题的,那时候能够给予廖鸿轩适当的帮助作为偿还,也不怕住不起他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平安落地!放心,无cp! 元宵节快乐! 晚安! 正文 第234章 急于恢复一定实力的赵沧颉没有休息, 一整夜修炼,进境也是颇佳,显然因果并没有在这上面给他打磕绊。 才走出房门,就听到廖鸿轩在下面大呼小叫:“天啊, 不是我跟不上,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早间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偶尔有些不稳, 可见他播放的消息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震撼。 突然成了某星球附属占领区真是让人醉了, 这个附属占领区是怎么来的? 这个星球上本身就是多国存在的形式,各项技术发展, 虽然有一定的交流合作, 但是更多的也有一定的防备警戒,哪怕是要迈入星际时代了, 也没见到什么联合政府的出现, 各国还行驶着自己的制度和政策,对宇宙的划分也还没有更加明确的界定,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附属占领区”直接把一个国家划为“区”,这般降级,国家领导竟然都同意了? 赵沧颉也没想到随着他刚刚到来,这个正在发展中的世界就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 新闻显然也不能够说明更多的东西了,茫茫宇宙如同它显现在世人眼中的深邃一样,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未知的星球和种族,所以,当某个星球抱着某一条宇宙法出现宣布这里被占领之后,一帮人都是蒙圈儿的。 然而,他们的抗议并没有什么卵用,武力足够说明最大的问题,能够消无声息地“占领”,本身就说明了两者的武力值相差有多大。 对于外星生物,早在科技刚刚发展,发现月亮上没有嫦娥的时候,大家就想到可能会有一些适合其他种族生存的星球存在一些智慧生物,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智慧生物的到来是这么迅速,而且态度并不是纯然的友好。 莫名让人联想到殖民历史的“占领区”类词汇,让人们都有些不太好的想法。 “这以后,就没有国家了?”廖鸿轩还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哪怕经历了飞船上的一幕,他想到的还是外星人会不会跟他们建立外交,结果,弱国无外交这个道理哪怕到了宇宙中也是存在的。 新闻上还在继续说着成为占领区的种种好处,外星人的身影也第一次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并不是很夸张的形态,肤色白中泛紫,眼睛圆而黑,有些无机质的感觉,看人的时候无法从那一双眼中分辨喜怒,其他的都被那一身完全迥异的银灰色制服包裹着,能够看到的四肢都还算是正常,至少手部也是五个指头并没有多一个少一个,显露出什么怪异来。 他们的声音很意外地磁性,呃,大约是男声?反正普通话很标准,自然,按照这时候技术发展的水平各种翻译器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他们的技术,想必短时间理解一种语言应该不太困难。 拉拉杂杂的话语很是官方,说明占领区的普通民众享受他们国家低级公民的待遇,前提是必须要抽调人手为他们国家服务,至于这个服务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就没有明说了。 等到外星人发表完讲话,就是国家领导讲话,当然这个时候是区政府官员了,他们的讲话更具体一些,语序更符合广大听众的感觉,要求也更加细化,让大家听得更明白了。 补充说明的是这个参与遴选的范围是青壮年,具体的年龄段划分是十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成年男性。 范围是全国,哦不,应该说全区。 大集中的遴选让人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廖鸿轩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年龄,二十来岁,正好是这个区间之内,而他,哪怕算是富家子弟,但显然没有权力免去遴选。 “这些外星人,在搞什么鬼?是要做实验吗?” 廖鸿轩难免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因为大集中总会让人想起集中营之类的历史名词,翻涌上的都是些负面情绪。 赵沧颉皱着眉,他同样不明白这些人的用意,同时还有些新的疑问,【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吗?】 【并不是。】 系统难得地给赵沧颉解释了一下,作为赵沧颉主体的寄宿体,系统跟主体的联系十分紧密,精神、灵魂,完全没有分割开的可能,同样,如今作为分魂存在的赵沧颉所使用的还是主体分出来的精神,它便也能够和系统联系,只不过这样快的反应速度还是让赵沧颉有些超乎想象。 系统的能量,比想象中更大呐。不仅可以临时保管主体身体,并且还可以做到沟通多方。 通过精神链接,赵沧颉可以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主体所在的空间是一个可以被称作系统空间的一片苍白空旷的地方,他的精神力可以在主体和分魂之间来回切换,一心二用也是可以的,但显然没有必要。 所以他已经懒得去研究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知道它并不会直接夺舍主体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人,他还是不想丧失自己的独立性。 【这个世界的真龙气运凝聚在你的身上,因为你的特殊性,并不会随着你的‘死亡’而消失,它会追随你离开,于是,缺少了真龙气运的世界并不会有统一的领导者,按照宇宙法,这样的星球是没有独立资格的,属于低级原始星球。率先发现者享有占领权,基于星球上是智慧生命,该占领当优先选择和平占领。宇宙年代,任何智慧生命都是享有生存权的。】 系统的详细解释并不是难以理解,普遍存活率,还是普遍生存权,大概是类似的词,赵沧颉以前听说过,还是在有那个直播系统的时候,从另一端的外星生命那里听说过,所以,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是极高的,并且… … 赵沧颉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去过的那么多世界,是不是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时间线呢?比如说古代并不是现代的古代,星际时代也并非是现代发展而来的,他并没有在一个世界一个星球存活,而是去到了同一时间的各个星球?又或者按照他的时间线是顺延的,但是对那些世界那些星球来说,只存在一个跳跃时间差,除了这里,并没有重复世界线? 想法有些飘远,好一会儿又跳跃回来,回到系统所说的“统一领导者才能有星球独立资格”的问题上来,【这么说,这是我欠的因果了。】 【可以这么理解。】 欠债还钱,欠了这个星球这个世界一个统一领导者,该怎么还? 赵沧颉从来没想过自己去做这个领导者,一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够,二来,一个黑户要做现代社会的领导者,你以为这是能够揭竿而起就黄袍加身的时代吗?三来,目前的情况远比一开始复杂了,当外星人都出现了,并且已经插足进来,看样子还得到了本国领导人的认同,那么,他能够做什么呢? 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闹革命吗?别逗了,科技上已经输了。 想要发展科技,哪怕他的脑子里有着各种机甲优越程度的对比分析,但是,他从来没做过机甲,就算是说出花来,做不出来又有什么用? 再者,做机甲的材料从哪里来? 科技的发展从来不是高屋建瓴的事情,没有经济基础就想要上层建筑,简直是逼着巧妇没米做饭,非神仙不能为也。 神仙,啊,神仙! 空气中的灵气瞬间涌动起来,赵沧颉突然来了灵感,他前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一个领导人,还有修仙的各种方法啊! 而一旦大家都修仙有成,那么,科技和法术,孰强孰弱,或许就不需要他太操心了。 本世界的天道意志,想来会更倾向于本世界的土著,而非那些外星人的。 当然,科技和修仙到底能不能做到共存,又或者两者之间天道有无之类的问题,太深奥了,赵沧颉懒得想。 廖鸿轩并没有注意赵沧颉站在原地发呆的样子,他正关注着紧接着播放的遴选方法,然后就是不停地跟人通话,他的小伙伴们都知道这件事了,连家里的老头子都打电话来跟他说这件事,明确说明的确不能免选,而对于这件事,听出老头子话中的担忧,廖鸿轩难得安慰了他一番。 只可惜他自己也知道这番安慰多么苍白无力,他和二哥都要去参选,倒是大哥,三十一了,能够免于这次选拔,只不过,听他们话中的意思,这只是第一届遴选,以后还会有的,所以,他的侄子恐怕也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老头子末尾终于没忍住叹息,他活了一辈子了,见到了外星人,算是不枉此生了吧,但他的儿子呢? 要被那些外星人带走做什么呢? 临了临了还要为此担忧,老头子的郁郁之气隔着电话都传递过来了,廖鸿轩也是各种担心,但这种时候也只能故作开朗地宽慰他,“说不定是他们国家缺少壮劳力呢?不就是抓壮丁吗?你儿子我再没本事,一把力气也是有的,说不定还能给你娶一个外星媳妇回来呐。” 科技发展到这种程度,单纯的苦力工作都可以用机械来完成,只需要智能机器人监督就可以了,哪里还用得着人力。明知道儿子是故作轻松,老头子也只能给面子地笑两声,不再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太忙了,今天估计补不上来,改日!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节日快乐啊! 晚安! 正文 第235章 廖鸿轩松了一口气, 赶紧挂了老头子的电话,转过脸来才发现赵沧颉一直站着,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儿,那模样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 赵沧颉有了想法也不再耽搁, 一个响指, 指尖凭空生出一朵橙红火焰来,一整夜的修炼,总算积攒了这点儿灵力, 他满意地笑了, 问:“你想要修仙吗?” “啊?啊,修仙?”廖鸿轩张大了嘴, 有些傻乎乎地看着那朵火焰,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要笑不笑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开这种玩笑,这是怎么弄的?”他伸手就去摸那朵火焰,然后被疼痛唤醒。 “哎呦,这是,是真的?” 并非光影错觉,并非投影全息,一个真正的,跳动着炽热温度的火焰! 廖鸿轩一瞬间目光极为复杂,看着赵沧颉,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我以为我捡了一个外星人,结果原来是修仙者吗?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一定有哪里不对,这世界画风不对!我就是睡了一觉,难道我穿越了吗?” 赵沧颉黑着脸任由那朵火焰熄灭,他修炼一夜的成果也就只能是那样而已,而这位的表现——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个巴掌在对方的脑门上,直接把他拍得仰躺在沙发上,“别耍宝了,你就说你学不学吧!” “学,师傅受我一拜!”廖鸿轩反应迅速,从沙发上一蹦而起,直接在沙发上跪下来就要磕头。 赵沧颉避开,他可没有想要再来一段因果。 “我不会收你为弟子,最多是记名弟子,现在没有太多时间了,你需要更多的师兄弟,去找更多的人来,我会集体传授方法。” 廖鸿轩的神情激动,异能对大家来说其实还是很稀罕的东西,偶然修炼成功的那些要不是自己隐藏起来敝帚自珍,要不然就被国家挖掘走了,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自然也不会有这类的传授。 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求之不得,但,“为什么要很多人,我一个不行吗?” 对金钱上十分大方的廖鸿轩在交朋友的时候可以不吝付出,但对这种特别珍惜的修仙法门,还是忍不住想要私藏,享受一个独特待遇。 “外敌当前,你想到的就是这些吗?” 赵沧颉微微摇头,他之前还以为这位大方到无脑的程度了,谁见过一个人免费分享自己的房子还给钱的啊? 廖鸿轩反应也快,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马上说:“师傅,我错了,我竟然忘了这茬,放心,马上,马上就有很多人了!” 手机还在手上,马上就拨号,群发消息,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廖鸿轩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直到嗓子沙哑,手机没电,他肚子咕咕叫了,才反应过来早上大家都还没吃饭呐,忙又殷勤地请赵沧颉吃饭。 赵沧颉拒绝了,既然要为人师,总要显出一些长处来,他才到这个世界,也是刚刚才修炼,在修为方面的长处恐怕做不到更多,但其他的地方,比如说他这个身体不吃不喝都能存活的特异,怎么也要让人知道才行,这样才能更让人信服。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有一点赵沧颉总是知道的,你要让别人听你的,就要让他们知道你有什么不同之处,否则,不会有人会对比自己水平低的人保持恭敬。 若不是外星人的出现,他可能会等自己稍稍有了些修为再去想传播修仙方法这件事,然而现在,却有些迫切了。 “不用了,我早已不吃五谷,你吃吧,等到人齐了,再叫我下来讲授。”赵沧颉强行装逼一回,保持着高人姿态上楼了。 一闭上房门,就马上开始修炼,分秒必争,务必要靠着自己的经验,赶到所有人前头去才好。 一旦广为传授,固然能够让更多的人领悟这种方法,不说短时间内改变占领区的局面,至少能够让他们遇到恶劣情况有些反抗之力,但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那些外星人会有什么想法,修仙者对于他们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呢?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也曾经历过星际时代,但,似乎从来没有遇到类似的问题啊! 赵沧颉的心里也有些没底,所以提升实力就成了十分重要的事情了,无论发生什么,实力高了总能够有更多的应对之策。 修仙并不是能速成的法门,哪怕这个世界的灵气特别浓郁,又有赵沧颉毫不藏私地倾情教授,但一个下午,十几个人听讲,最终做到引气入体的也不过是一人而已。 即便如此,还不算入门,修仙者的等级划分是很严格的,炼气期,也就是引气入体之后的这段时间,气海未满,识海不识,身体强健,能够用出一两个简单的法术,对灵力有了进一步的应用,但并不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就好像赵沧颉之前弄出来的那个小火花,连烧人都做不到多疼,完全不像后期,哪怕只是筑基期,同样的一个火花,足以让人血肉成熟。 因为有人成功了,所以廖鸿轩的这些朋友并不认为是骗人的,一个个都神情激动地准备再接再厉,回去继续努力。 赵沧颉表情淡淡,对于目前的结果并不满意。 “都录下来了吗?” “已经录好了。”廖鸿轩拿过之前就弄好的摄像仪器,打开一看,一整套修仙流程视频就完整地呈现在赵沧颉眼前。 作为视频的主角,赵沧颉点了点头,说:“发到网上吧,这种时候不能藏私,最好让大家都能够看到,都能够学习,如果有能力的人多一些,抵御危险的可能也就多了一些。” 廖鸿轩已经想明白这件事情了,大局为重,的确不是自私的时候,按照赵沧颉说的发到了网上,还自己出钱雇人把帖子顶了起来,确保上了热搜。 然而,作用并不大,因为外星人实在是当前最热门的话题,国内国外,到处都是在关注这个话题的人,修仙视频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放对地方的珍珠,并没有发出应该有的光彩。 直到廖鸿轩在遴选期限之前动身往m市去的时候,修仙视频发挥的影响力都不大。 赵沧颉对这个结果十分无奈,好在也是有些足够安慰的消息,第一批的那十几个人第二次扩大为二十几个,因为有赵沧颉耗费灵力的指导教学,他们已经都达到了引气入体,剩下的修炼方法,赵沧颉也给他们说透了,只要一步步修炼下去,起码筑基之前没有问题了。 曾经与国同辉的首都广场上,偌大的地方都成了青年人的队列,排排列列,整齐站立的青年们脸上还有些紧张之色,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遴选,上了就是光荣,不上顶多也就是回家懊悔而已。 这一次的遴选是让外星人来选,按照他们的标准,选出一些不知道最后会承担什么工作的人,一时间也是让人心中不安,到底是选上好还是不选上好呢? 排列靠后的人还想着看看前面的情况,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够看得出来的标准,结果,外星人的遴选方法果然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是采用了什么高科技,广场上一些人同一时间被光斑笼罩,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他们都是被选中的人。 廖鸿轩也在其中,他忍不住低声吐槽,“说得好像能穿越一样。” 事实上,也真跟穿越差不多,光斑升腾而起,成了光罩,把他们笼罩其中,一个个好像一个个单独的小笼子,然后就有莫名的引力从上方传来,廖鸿轩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腾空而起了! 他的朋友并不在周围,视线被光罩遮挡,那白色的光芒凝实得好像一面墙,不似其他光线那般刺眼明亮,伸手摸去,似乎能够感觉到一层薄薄的壁垒,无法穿透却实在存在。 这样的高科技实在是让人有些目眩,廖鸿轩的心中非常紧张,这是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随着光罩进入了一个舱室内部,廖鸿轩也是做过太空飞船的人,多少有些见识,马上判断出这可能是一个太空军舰之类的飞行器,部分被吸纳进来的人跟他站在了一起。 “欢迎你们,新的**星人。” 既然人都选出来了,上了船了,外星人也没有对自己的目的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说出了他们选择这些人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们去新的星球发展,也就是移民到某个星球去生存,顺便给他们开发那个星球的资源。 简单点儿说,还是做苦力的一种,是去一个新的星球开荒,而那个星球的状况,按照投影中所看到的,大约就是蛮荒的感觉,又不认识的猛兽和植物,还有一些非常美丽壮观的景色,裸露在外的金子和钻石简直要闪瞎人眼。 不少还提着心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可能一下子回归原始社会,但既然有外星人科技支持,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现代科技都可以做到一天之内起一幢大楼,外星科技还不是更加厉害? 廖鸿轩也不例外地神情轻松下来,还想着白担心了,早知道这样,他可能第一个就报名参加了,毕竟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还能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们节日快乐! 所有的情人都去外面玩儿,咱们自己宅自己的吧! ——网络因此畅通! 晚安! 正文 第236章 **星,只是一个拥有编号的星球,因为本星球智慧物种并不被算入等级之中,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权之类的说法,外星人眼中,那就是一群蛮荒野兽,撑死了也就是个野人的程度,根本不能够进行有效交流。 这一点,廖鸿轩在被科普**星已知知识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说得好像谁不是从野人过来的一样,哦,对了,可能外星人就不是从野人过来的。 然而等真的踏上那个星球,遭遇了第一批野人的袭击之后,看到那些人把尸体当做肉食生吃的时候,廖鸿轩才第一次认识到了茹毛饮血的残酷野蛮。 更可悲的是因为某些宇宙法,又或者某些其他目的,他们能够从外星人那里得到的资助少得可怜,基本的生存环境都很难保证,生长在和平世界的人很难想象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是怎样的痛苦。 恶劣的生存条件,猛兽的威胁,还有那些虽然算不上有多少文明,但偷袭手段比猛兽高很多的野人的虎视眈眈。 第一批人,百来个青年男子之中,很快就有人哭了出来。 “这到底是做什么,让我们来送死的吗?” 他们完全不理解宇宙法对于原始星球的保护,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发现这个星球开发这个星球的外星人也要保护这里的原始形态,如果要保护,一开始就不要开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派人过来。 最要紧的是他们需要在这里搜集一种矿石,相关的开矿工具都有,外星人不管他们怎么做,只保证他们收到的矿石数量与他们的食物质量息息相关。 “分明就是把咱们当做旷工了。”廖鸿轩和其他人很快意识到这个事实,而且他们还是主动上门完全不要工钱的旷工。 想到自己原来千好万好的生活,再看眼前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待遇,任谁都有不平之气,奈何科技就是一种高压管制,任谁也反抗不了。 私下里,廖鸿轩和其他几个朋友则在暗暗说起修仙的进度,“你修炼得怎么样了?” 廖鸿轩近水楼台,算是比较得照顾的,如今的修为算是中上,其他人就很一般了,最要命的是这个星球的灵气虽然有,但实在有些狂暴,像是不太兼容的样子,以至于他们的修炼进展十分缓慢。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本来科技就比不过,要是这上面的特殊能力再不如,难道真的一辈子在这里当黑矿工吗? “不要着急,你们忘了,小爷我也是黑客出身的。”说到末尾,廖鸿轩的朋友宏宇有些讪讪,“虽然攻不了外星人的高科技,但是弄个小玩意联络一下本土,还是可行的。” 外星人到底是为了开矿,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籍籍无名地死去,基本的吃穿住行还是给了一些东西的,最重要的是网络,也不知他们怎么弄的,直接把本土的娱乐节目都弄过来播放了,虽然没有电脑,满足不了大部分宅们的心情,但想要在这上面动点儿手脚,还是比较简单的。 “不过要小心啊,谁知道那些外星人如果发现了,会不会采取什么手段。”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以为这些外星人就是骗他们过来当苦力的,却不知道哪怕他们把这里的情况广而告之,该来的苦力还是不会少,谁让那些外星人的科技扶持在国家看起来更为重要呢? 反正一个国家那么多人,这些人在哪里劳动不是劳动,用他们的劳动换取一些科技进步,哪怕会有一些人的牺牲,看起来也是挺值得的。 此时此刻,大家都还往好的地方想,想着国家领导人也许是被蒙蔽了,完全不知道当看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时,那些天生政客们,又有多少甘心在基层厮混。 牺牲别人的利益,成全自己的高升,虽然不是全部人,但只要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个国家的未来便已经确定了。 大家的精神振奋因为这一句话而换成了小心谨慎的神色,廖鸿轩提议道:“咱们先不要联系家里人,这里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们帮不上忙还要伤心,到时候让人看出来,说不定咱们更倒霉。不如先联系师父,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先解决修炼上的问题,到时候也有力量反抗或者怎样。” 虽然赵沧颉没有承认做他们的师父,他们却是心甘情愿叫这一声师父,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们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命运中会有这样的转机只是某人还债的结果。 没有债主自觉的他们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毕恭毕敬到让赵沧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收到来自网络的信息时,赵沧颉已经重温了自己的星际黑科技,硬生生把修仙的帖子刷到了各大门户网站的顶端,让其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不少人都在表示他们已经修炼出了气感什么的。 对于这个进度,赵沧颉并不十分满意,于是他想要去捉一个外星人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不是也能够修仙,如果他们也能够修炼,那么,这些公布出来未必就还是什么好事了。 没有实地研究,也不知道哪个**星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赵沧颉只是提供了几个方法给对方尝试,就把这些记名弟子忘在了脑后,准备捕获外星人的大事去了。 这些外星人的行踪并不好确定,他们的飞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的上空停留而不被发现,显然具有某些隐藏功能,这种隐藏功能还是规避精神力的,从这一点上,赵沧颉也有些头疼。 而外星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并没有对占领区进行大规模的改革或者怎样,之前除了索要劳力之外,并不曾做什么其他让人抱怨的事情,反而如同一开始承诺过的那样,开始大力帮扶本国的科技发展,别的不说,仅那太空飞船就马上有了新的型号,更加安全快捷。 娱乐新闻上也开始有明星为这些外星产物代言,他们一个个倒是适应能力极好,从那一张张笑脸上,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殖民区会有的样子。 赵沧颉也是经历过星际时代的,自然知道到了星际时代,殖民星球什么的哪怕还是□□裸的剥削占领,但比之残酷的杀人行为等等,这些人都会放到该有的位置上去,这才是资源的最大利用。 是的,人也是一种资源,不能简单地归为该杀和不该杀。 哪怕是最平庸的人,连苦力都当不成,他也能够承担繁衍生息的重任,谁知道他的孩子不会聪明又或者怎样呢?很多外星物种发展受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自身的生殖能力跟不上,所以遇到一个具有生殖优势的种族,他们只会想方设法把这种优势化为自己的优势,而不是单纯的消灭,因为消灭并不能够扩大他们的利益。 这一片宇宙有多么广大,只有见过星际时代才会知道,广袤的宇宙中,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星球,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物种,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手而不能成为自己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外星的殖民政策大多都是温和的,如同温水煮青蛙,让你无知无觉就把自己当做了他们之中的一员,积极地跻身其中,为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谋夺更多的利益。 正因为了解这些,赵沧颉的迫切感反而更加强烈,从事实上看,成为殖民星球未必有什么不好,反正正式被纳入了星级体系,能够有一个有后台的外星直接扶持起来,能够看到更上层的风景,说不定哪一天也能够跻身宇宙法订立者之一。 但,那之后的本星球,还能够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吗?它已经被其他世界融合了。 星际时代和修仙时代宛若两种不一样的体系,但它们对此的看法都是一样的,被融合的将不再独立。 那个时候,赵沧颉的因果可就欠大了,想想看,你最开始只是欠了一笔钱,然而你的债主因为这笔钱的问题家破人亡,那么你们之间就不只是这笔钱的问题了,还关系到人命的仇恨了。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不管外星人的到来有多少好处,赵沧颉都必须当那个坚决的自由人士,必须赶走他们,然后争取独立,在这一点上,一个人显然不能够跟一个或者多个星球争,引入一个新的体系,则是一种弥补差距的好方法。 前提是,这个新的体系,外星人并不能够修炼,否则,只能是给敌方增加实力了。 这样想着,赵沧颉哪怕感动于这些记名弟子对他的惦念,却也不得不把他们先放到一边儿,先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重要却一时无处下手的事情,因为某个新闻而有了机会,外星王子过来访问,真是个好消息,起码那个外星王子的行踪会成为新闻的焦点,他们的落脚点也就避不了人了。 正文 第237章 再高级的酒店没有顶级的科技配备也会显得逊色,在这方面,外星人自带的各种黑科技很好地补足了短板,严密的防范之下,外面的新闻人士一个都别想知道那些窗帘背后的事情。 此时此刻,被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内侧,一个青年安静地站立在沙发前,看着被他定住的外星王子。 本来就跟人类十分相似的模样,看起来并不会有太大的审美差异,自然也会有些种族识别障碍,无法分辨这张外星人的脸和新闻中那张是不是一样的,但,为什么要看脸呢? “不要担心,我就是想要弄明白一个问题,很快就好。” 赵沧颉用精神力发出语言,这种使用方法他驾轻就熟,哪怕精神力不多,操作起来却也十分精准。 外星王子有些惊异,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沧颉,“你的精神力,很厉害!” 任何一种力量,大小是一种衡量方法,微操的精准与否同样也是一种衡量,用精神力传达自己的语言,说起来很简单,但要知道思维是那样快速的存在,连光速都有所不及,想要准确传递一个意思不被误解,便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了。 “谢谢,你也是。” 赵沧颉对此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然后,拉起外星王子的手腕,扣住他的命门,同时把自己的灵力传递过去,试着看能不能让对方引气入体,让灵力在对方的体内形成循环。 一个小时之后,赵沧颉一副狗仔打扮走出了地下车库,为了表示外星人的友好,他们的科技并没有完全杜绝所有人进入酒店,只不过在一些必要的地方设置了门禁,这样一来,这么一个狗仔的身影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又十分钟后,酒店里响起了警报声,骚动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左右的样子,然后一切重归平静,没有人再说起刚才的事情。 外界的各大新闻媒体,也把这件事情集体忽略了。 网络上,外星王子来访的新闻之后,又一则新闻冒出来,新一轮的遴选马上又要开始了。 新星之上,廖鸿轩终于收到了师傅的信息,不是很长,又是一个视频,讲述的是之后的处理方法,同样还有一个消息,他会在不久之后过来。 这真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也就是说,还有一批人要过来了。”宏宇的脑子转得最快,“那么,咱们的成果让人不满意了,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是啊,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这地方好像一个史前未开化的地方,跟恐龙一样大的猛兽就不说什么了,吐火喷水这种技能,怎么也都不正常吧,还有那些吝啬的外星人,给的科技武器各种不合用,以至于这些时间,他们的减员十分严重。 不要说那些普通人坚持不下去,就是他们自己,也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总之,能够看到点儿希望了。” 这样总结着,廖鸿轩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甭管外星人对他们什么看法了,目前看来,看法再糟糕,那些人也不会杀人,这就是一个好事,若不是消极怠工很可能让自己马上没饭吃,他是完全不介意磨洋工拖延时间的,反正他也没准备表现好成为这个星球的领导。 是的,在他们之中,有那么几个官迷,想着把这边儿管理好了,然后直接被外星人任命为领主之类的,他们的心也不大,准备在这边儿获得一小片儿领地而已,倒不是看着整个星球。 想法是不错,最开始也有不少人被鼓动,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身份定位竟然被定位成一个普通的旷工,尤其是他们之中有些人的确有些才学。 只不过那些猛兽很快打消了他们的妄想,连生死都保证不了,还说什么制度,真是笑话。 廖鸿轩等人对那些人不排斥,却也无法融入,虽然没有明着反抗外星人,但对自己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群主子,还是很讨厌的,这才有了两方的不合。 不得不说,人这种生物,哪怕是生死关头了,还会有派系斗争,真是天性。 飞船第二次降临在星球上空,一批人被放了下来,这批人的装束明显不一样了,看到他们身上跟那些外星人同款的防护作战服,还有他们手中的激光枪什么的,都让廖鸿轩等人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外星人变大方了? “按照星际法条约,开采新的星球的确要遵守原始星球的科技水平,不允许使用超前太多的科技,但在人身不被保证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使用一些科技保护自身,而非杀戮的。” 赵沧颉并没有穿着作战服,这让他在一群人之中非常显眼,而他也很快对廖鸿轩等人解释道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他跟那位外星王子好好交谈了一番。 对上他平淡的表情,几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好交谈,不平等,拿什么交谈? 廖鸿轩再一次发现赵沧颉的实力恐怕比自己预料得更厉害。 “这个星球上的灵气也是可以吸收的,你们继续修炼,修炼好了之后回到原来的星球,赶走那些外星人。” 赵沧颉的目的十分直接,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廖鸿轩有些奇怪,私下里曾问过:“恕我冒昧,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本星球的人,但你的表现,似乎十分希望我们反败为胜,难道是星际和平主义人士?” 哪怕那些外星人并不跟他们普及星际法什么的,还把他们星球上的小孩儿带到外星星球生存,想来若干年后,那些孩子恐怕都不记得自己的母星是哪里了,这样的方法虽然不会让人畏惧生死,却又像是另一种文化断绝。 如果被他们继续这样弄下去,恐怕若干年后就会出现文化断绝现象,跟文明断种一样。 但这一切,从人命来说,又谈不上有什么坏处,谁会这样无聊帮助他们反抗呢?便是他们自己,有很多人也都不愿意反抗,反而把到外星生存看做移民一样的事情,争着抢着要去呐。 为了更好的生存环境,为了更高的科技更舒适的未来,他们的苦难在后代的幸福面前都不算什么。 赵沧颉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的选择,选择更好的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他们并没有做错,只不过跟他的目的相冲突罢了。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杀死外星王子,然后直接跟外星宣战,哪怕打不过也无所谓,死再多人也无所谓,或者说那样更好,那样才能让整个星球的人同仇敌忾,一同把外星视作仇敌,也唯有那种战乱年代,才能够诞生出大一统的帝王来,否则,凭借这个星球的各种现状,恐怕很难有个统一的领导者出现。 这不仅是文化传承决定的,几千年的发展差异,已经让这些人无法再统一起来了。 所谓的分久必合,面对不一样的文化传承,又怎么合呢? 只是,那必然凶险的局面同样也代表着大量的因果,既然这一次都这么难缠,那么下一次,难道还要指望他能够有这样的好运,再回来解决一次吗? 出于这种种顾虑,赵沧颉最后还是选择了扶持一个人去做那个英雄,而他的身边,廖鸿轩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无论他做到哪一步,只要先赶走了那些外星人,他的因果便可因此解决大半。 新星的发展自此迅速起来,赵沧颉的修仙体系在这里反而得到了更好的发展,因为科技方面的缺失,大家也都更重视自身能力的提高,而修仙手段一旦学会了法术之外,保命能力那是直线上升的。 很快,就有不少人筑基了,然后是金丹……元婴就不太容易了,那并不是能够速成的。 赵沧颉始终保持着领先大家一步的样子,再一次进入金丹期的他看起来愈发俊美了,这具身体本身就不是血肉之躯,修炼起来完全没有瓶颈,但想要迈入元婴却不能了,那个阶段,灵肉统一才是根本。 在这方面,九幽谷的功法也不能够省略这个问题,分魂万千,却并不是每一个分魂都能够有本尊的实力的,而且,首先也要把本尊提升到这个实力才可以。 因为外星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新星运送一批人,新星上的修仙者也是愈发壮大,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其他星球的人,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种最开始并不能够被纳入修仙体系之下,还是赵沧颉研究了一下才发现他们的身体并不能够吸纳灵力,就相当于那些没有灵根的人,并不能够用这种方式进步。 此路不通,自然还有他路,新星上最多的就是各种猛兽,而那些猛兽的能力同样也可以化作他们的能力,御兽,其实并不要求主人的能力多高,只是简单御兽的话,只需要一个契约就可以了。 修仙,魔法,科技,赵沧颉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会了一些,如此一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的问题。 一帮人在新星发展了五年之后,终于决定回去,回到母星上去,赶走那些外星人。 正文 第238章 星历1822年,历时百年的反抗外星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由人类率领的自由军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和平对话的权力,经过了多次的磋商,学习了宇宙法的人类以自己的擅辩获得了外星的理解,得到了一定的自主权利。 这次磋商的结果是好的,按照人类的看法,已经是胜利了,但是按照外星的看法,这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些本来就该有的权力。 这样的进展自然会对外星的利益有所损害,但这种损害却是轻微的,天上掉下来一块儿馅饼,哪怕那馅饼的馅料并不是最爱,到底还是白来的,比起为此打死打活,损失生命,还不如放弃馅饼来得好。 “没想到这样就胜利了。” 宏宇不敢置信,历史百年,已经修炼成金丹的他容貌未改,这在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也都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实,而那些外星人,作为战败方,哪怕是他们自诩胜利者,也不得不承认其实所谓的战败水分很大,不过是外星一方死了些人,他们便不愿意面对来自人类的反抗暗杀了。 这在人类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恐怖主义的时候,自杀式人体炸弹到处都有,也没见那些人怎样了,但是这些外星人,不过是死了几个,便似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怖,主动退步了。 哪怕已经学习了宇宙法,知道了宇宙对智慧人种的看重,但是没有想到外星一方竟然看重到这种程度,他们的科技那么发达,哪怕生育水平上不去,不是还有试管婴儿之类的科技大杀器吗?怎么还会如此? 宏宇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通过科技诞生的婴儿哪怕是理论上的优越,但总会有着某种难以解决的基因缺憾,那似乎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并不能够通过单纯的科技来解答,就好像人类有史以来的胎中之谜一样,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破的。 如今,整个人类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修仙纪元,对科技的追求也不是那么迫切了。 比起依靠外物求生,自然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更加令人放心,如指臂使。 廖鸿轩捏了捏眉心,他天生是个想要当纨绔的料子,哪怕这百年时间历练不少,但是事情堆积到身上,还是会觉得累,这会儿略放松些,便笑起来:“反正胜利了,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战争之中的损耗是正常的,于是一场战争下来,外星人能够凭借着科技的优势大范围屠杀人类,他们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够弄死对方一个人,这样的比例是悬殊的,但任谁都想不到的是最先弃权的竟然是付出代价极少的外星人。 或许他们也并没有那么执着想要攻占某个星球吧,毕竟无主的星球还有很多,完全没必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廖鸿轩的猜测很靠谱,蛋糕太大,完全不愁吃的情况下,没有人为了一块儿破损蛋糕争来争去的,这就是星际时代的大气。 两人对此发表了一下各自的看法,心情都轻松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觉得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活泼了一些。 “总统的事情怎么说?” 因为外星人的威胁,全球的资源整合就成为了一种必然,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统一的政权就很有必要了。 而在这方面,因为修仙第一人赵沧颉的存在,本国的人很快成为了队伍中的首脑人物,如今虽然还没有明说,但很多人的目光都是放在廖家的身上。 廖鸿轩对此有些无奈,他从来没想过当领导人的事情,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个优秀的兄长,表示了自己的意愿之后,不等宏宇说什么,他连忙摆手说:“你可别劝我,你是知道我的,我那个毛病可是改不了了,要是成为领导人,丢的可是全球的人!” 宏宇一噎,的确,以前没有朝夕相处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段在*星的日日夜夜,总算知道廖鸿轩为什么喜欢到处旅游了,这小子管不住手啊,动不动就开始偷东西这是个什么毛病! 要不是朋友,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说了,结果对方也很无奈,摊手表示这是一种病,并且无药可治。 口胡,信了他的鬼! 然而,事实还真是没得改。 “你放心,师傅已经知道我的打算了,他没说什么。” 廖鸿轩对自己这位师傅可是看不透,反正对方没反对就是最好的了,至于是不是支持的意思,这么多年了,他们都习惯了对方一旦不表态便是默认的意思,否则指望他在这种大事上说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前还好,以前没发现的时候还觉得这位对修炼上的事情知无不言,格外坦诚的感觉,然而后来涉及到各种战争计划方针什么的,明明他的修为是可以帮上大忙的,但是他总会在一些事情上采取保守态度,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师傅同意就好。”宏宇松了一口气,完全不夸张地放心了。 事实上,百年之前,他们不敢想象外星人真的会过来占领全球,百年之前,他们也完全没想过科技时代还可以修仙,并且依靠这种仙人手段对付外星人,而现在,一切都做到了,一切都成为现实了,而这一切变化,似乎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两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赵沧颉的种种事情,这个人实在太突然,宛若打破了时间的轨迹,让人对他的来历总是有着种种猜测。 赵沧颉此时,则正在一艘星舰之上,跟刚刚会谈完的外星王子会面。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外星王子的眼神有些疑惑,他能够明显感觉出来,眼前这个智慧生物跟人类并不是一个种族的,所以,到底是什么促使一个种族毫无原因地帮助另一个种族? “殿下,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还债。” 赵沧颉并不想解释得太复杂,谈判结束过后,似乎预示着一个大的因果已经解决了,他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想要找个地方好好闭关查看一下,并不想再继续跟他们耽误时间。 “还债?” 外星王子并没有错误理解这个词的意思,通过精神力的交谈不会有任何误解的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真实意思的表达。 然而,也正是这样,才让人更加迷茫,在不知因果的外星人看来,他们不知道还债是怎么牵扯上一个种族的,难道这个人跟这个种族的所有人都借钱了吗? “殿下,一个星球,一个种族的发展从来不是因为它所占据的领土人口多寡,真正有实力的不会因为数量而停止发展,过多的杀戮并不会带来真正的和平。” 外星王子不修仙道,自然也无法分辨因果,他看不到自己身上那厚厚的沉重的血色红光,那将他层层包裹的红色便是深沉的因果血债,竟是完全不比赵沧颉身上的逊色多少。 有这样的血债在身,也不知道多少个星球因为他们而被毁灭,这样的种族,至今没有灭族,还真是老天爷给面子。 赵沧颉有时候也很不理解这因果的运作机制,同样的因果,到了自己身上,把他逼得,在其他世界都无法安心修炼,可是看看人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难道便是因为自己先存了敬畏,这才不得不步步退让吗? 他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好像是说两个人,一个信佛,一个不信,结果信佛的因为对佛像有小小的不恭而被佛惩罚,受了很多苦,而那个不信的,把佛像都劈了当柴烧,佛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惩罚,反而要退避一二锋芒,使得对方事事顺遂。 那有些像是神鬼怕恶人的真实写照,但放到他们两个身上,却像是信的那个处处畏首畏尾,还总是做不到位,而不信的那个,任凭因果缠身,我自行我路,倒是自由极了。 “过多的杀戮的确不会带来真正的和平,但敢于杀戮的种族才能够换来自身的和平。” 外星王子认真地说着,“我从来不怕杀戮,不怕死亡,但不愿意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死亡,这个星球并没有过多能够开发的资源,我不愿意为此付出太多,如果能够有其他的手段获得利益,我并不介意为此正常交易。” 冷静自持的青年听到这话,气息微滞,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确,因为之前科技走错了路,这个星球的发展已经误入歧途,若不是他带来的修仙体系能够更好地利用空气中的灵气,恐怕这个星球还真是没什么价值可言。 能够直接开采利用的矿石已经不多,一旦开采的成本也有些高,已经被用过的矿石资源想要重新利用,面对的回收问题也是一个庞大的付出,相比之下,价值也不是太高。 这样算起来,除非外星人也能够利用灵气,否则还真是没什么好舍不得的,而修仙中人产出的那些符箓之流,也必须要有一定的灵气支持才能够使用,如此一来,两个互相不干扰的体系交易的可能性其实也不太高,或许人力资源是个可以长期交流的商品? “那么,预祝我们以后的合作愉快。” 正文 第239章 “江永文,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学啊,我觉得能够修仙更好啊!” 星际学校最重要的课程是机甲课,能够独立操作机甲仅次于星舰指挥官那样的诱惑,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这门课程,当然最重要的或许也是因为如果课程学得好,在四年的学习当中有很多机会赢得一台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机甲,只不过,好像跟修仙者常用的飞行灵器比起来,还是弱爆了的感觉。 江永文笑得有点儿无奈,星历2003年,本星球并入星际系统已经千年多了,大部分外星人都习惯了人类这个智慧种族的存在,对他们了解得都十分详尽了,尤其是他们星球上那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修仙学校,更是不少外星人想要进却进不去的。 倒不是因为学校的考核多么严格,又或者对于外星人有什么限入令,而是因为修仙学校最根本的一条是你必须有灵根。 这一条把不少本星球的人都卡了下去,更不用说外星人了,从没听说过外星人有那种东西,于是,连间谍都安插不进去的外星人是第一次在修仙学院面前铩羽而归。 江永文倒是想要进入修仙学院,能够御剑飞行什么的,简直是满足了他所有的英雄主义幻想,甚至比机甲还要更让他心动,尤其是看到那些金丹期的真人随随便便一剑就能够划开机甲之后,他对修仙就更有好感了。 奈何,没有灵根就是没有灵根,哪怕是本星球土生土长的土著,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还是怨不了别人。 如此一来,为了证明自己足够优秀,他也只能够谋求到星际学校来发展,起码学会这里的先进技术回去报效祖国也是不错的。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理解灵气是什么东西,空气中除了**气、**气、*气……之外,还有什么吗?灵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吸入到体内就会产生不一样的变化,是一种毒品吗?” 外星妹子眨着魅惑人的大眼睛,好奇地问江永文。 江永文有些无奈,如果有着同样的文化传承,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多做解释,就好像本国的中医拿着草根树皮就能给人治病一样,他们哪怕不理解具体的原理,却也能够知道这种医术是真实有效的。 但对外星妹子,你该怎么跟她解释灵气就是一种能够吸纳入气海,然后产生这样那样的作用的气体?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灵气经过气海之后转化成为的灵力能够产生一些巨大的完全不被科学所理解的效果?还有那神奇的法术,哪怕是本国的科学家,历经千年,却也没有研究出什么行之有效的科学解释,更不用说这些迷信科技的外国人了。 事实上,哪怕是江永文自己,偶尔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元婴真人演示自己的法术的时候,还会有一种震惊到合不拢嘴的反应,简直太不可置信了。 “不,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原来应该只存在在神话中,结果成了现实,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没有灵根的噩耗,我的梦想就是以后娶一个有灵根的老婆,一定要生下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江永文信誓旦旦,他这一代如果没有指望,那么,无论多大的代价,下一代一定要能够修炼,不仅是因为那长生的愿望,更是因为那样一个世界,如果不能够进入,实在是太可惜了。 科技不能够达到顶峰就算了,唯一占有优势的如果还不能够传承下去,那就是一种罪恶。 “那可真是伟大的梦想,那么,我也可以娶一个你们那儿有灵根的男人,然后生下有灵根的孩子吗?” 外星人从来不缺少能够延缓人类衰老的药剂,广袤的宇宙存在各种各样神奇的物种,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神奇的元素,能够让人的身体延缓衰老,但,迄今为止,没有哪一种药剂能够跟灵气的作用相媲美。 保持在全优状态几百年,一旦突破,还能够拥有千年的寿命,这简直是神话,不,神话都没有这么夸张。 一直迷信武力和精神力的外星人,不得不接受原来还有一种体系叫做修仙,原来修仙者还掌握着一种他们完全无法学会的能力——灵力。 这种几乎是颠覆性的发现让所有的人都为之疯狂。 外星的科学家为此付出的研究完全不比本地的科学家少,而且有很多还是非法研究,只不过这个代价太过高昂。 修炼有成的人士并不好逮捕,而一旦他们恢复意识,无论运用何种手段封锁,他们总还有最后一招自爆让人捞不到好处。 更何况,这种完全违背人类生存权的研究是与宇宙法相悖的,在发现得不偿失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去研究这种东西了。 自己完全不能够使用,这或许是灵气的某种限制,最后科学家们只能够做出这样完全不科学的结论。 自然,通过一代代的基因优化,也许能够改变现状,但,那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了,一千年,并不足以让什么发生改变,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外星人都能够随意结合,哪怕同样是智慧种族,不一样的种族之间可能根本无法拥有后代。 “也许吧。” 江永文也知道这种常识,笑了笑,没有对外星妹子的天真发表任何的看法。 这一节课是宇宙关系学,讲课的老师是塔塔尔星的智慧种族,他们拥有着颇为可怕的长相,疙里疙瘩的脑袋好像是佛祖头部的放大版,而每一个凸起都证明他们生命之中走过的每一个十年。 他们的寿命十分漫长,种族之中的智者据说活了已经有亿年之久,这样的存在并没有一味发展科技树,在被发现之前,他们的科技也就相当于地球并入星际时代之前的程度,甚至还要更低一些,但他们的智慧不容任何人小觑。 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战争之后,他们为自己赢得了尊重,并且他们迅速掌握了各项科技技能,迅速弥补了自己的短板,如今已经成为宇宙议会之中的一员,拥有关键性的决定权。 没有教科书,纸质的书籍早就不在星际之中流通了,取而代之的是塔塔尔老师的博学多才,他的每一个脑细胞内都记载着大量的史料,足够他滔滔不绝地讲述一辈子,而他这节课所要讲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漫长的宇宙岁月之中,有很多星球最后都失去了它们的踪迹,有些是死于被外敌入侵,有些则是死于岁月,还有一些,我相信它们隐匿于另外一个时空,并不再被你们知道……啊,江永文,我知道,你是人类,你还记得你们人类那个最著名的修仙第一人吗?” “啊,我知道,老师,他的名字叫做赵沧颉,是他把修仙带到了我们身边。” “呵呵,不用紧张,坐下,坐下说。”塔塔尔老师有着与外貌严重不相符合的和善性格,他笑着说,“你真的觉得他是你们星球的一员吗?或者说,是人类?” 江永文面上有些疑惑,实际上本国人对此都是有着疑惑的,因为那些修仙体系太完整了,并不像是才摸索出来的样子,而且,在那个人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在那个人之后,大家全都是照他说的做,并且一直对着。 他摇了摇头,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无知。 塔塔尔老师神秘地笑了笑:“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还记得上一节课我们讲的树人吗?作为隐匿于宇宙中的一员,我一直怀疑赵沧颉就是其中的一位,还记得那位的神秘之处吗?” 是的,记得。江永文对于本国的历史显然更加清楚一些,尤其是这个千年前的风云人物,据说当年他的修为本不应该那么早就去世的,但他还是早早就去世了,有人说这是泄露天机的惩罚,有人说这是他扭转了历史的报应,后来,还有人发现他的棺木中其实并没有人,或者说从细胞分析上看并没有存在过人,有的只是一段木质纤维,那显然并不属于人类的身体。 只是,树人,江永文在课后忍不住吐槽:“我真的很难想象雕像上那个人其实是一棵树,他是把树根化作双腿了吗?” “别理他,塔塔尔总是那样夸大其词,若是能够,他们都愿意把元首说成是他们家的,反正谁会信呢?这节课本来就是选修的,听听就行了。”外星妹子笑眯眯地说着。 一双眼睛总是不离开江永文身上,她喜欢这个年轻人的长相,那样的与众不同,她一定是恋爱了! 江永文没有在意那么多,他还在跟外星妹子吐槽老师到底一节课叫了他多少次,“他是只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哈哈,他一定是觉得你的名字叫起来很好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外星妹子十分直率地说着。 江永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耳朵,他总算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若干年后,他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去娶一个有灵根的女孩儿,而是做着永远不能够有孩子的心理准备跟外星妹子在一起了,面对外星妹子的担心,他笑得爽朗:“嘿嘿,这都什么年代了,有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的呢?重要的是我想要跟你一起过日子,一辈子。” 世间最温暖的情话永远不是那些文字华丽的辞藻,它们更适合出现在小说中,而不是现实中。现实中,能够寻到的永远是这样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的浪漫演绎。 正文 第240章 破旧的柴扉上有着虫蛀鼠咬的痕迹, 微弱的光线穿透柴房的每一个空洞照射进来,却依旧无法驱散黑暗,直到日头渐渐升高,逐渐明亮起来的阳光好像带着刺目的热度, 照射在柴房之内, 那一小片完全无法躲避阳光的地方。 “夭寿呦,这可让人怎么活。” 连续六个月的大旱对城市中的人来说也是一场苦难,没有雨水, 井中也没有水了, 哪怕是大户人家也要面临缺水的难题,主人家都没有水喝, 谁还管下头的人是不是渴? 而不管是不是嗓子要冒烟儿, 该干的活儿一样都不能少,除了某些需要用水的地方, 这时候可以省略些, 然而那些日日都要擦拭的浮尘,和每日里都要升起的灶台,一样免不了增加这大旱的浮躁。 干涩的唇已经有了爆皮,深刻的裂缝之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疼痛,每一个细微的启唇动作都会感受到疼痛的存在,如同那无孔不入的阳光和温度,让人烦躁。 “快去,花厅还没有打扫,别偷懒!” 后背上挨了一记,拿着浮尘的妇人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但这一下抽人却着实不轻。 年龄还小的孩子有些受不住,踉跄了一下,长久没有水喝,又没有充足的食物,暴露在阳光下的每一秒钟都好像是在透支着生命,整个人都要被蒸发了的感觉。 他没有吭声,拉直的唇线让疼痛感再度复发,他却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安安静静地按照妇人的吩咐去了花厅。 院中的草木早已枯死,连续六个月不曾见到一滴雨水,哪怕是根系深植大地的树木也受不得这样的旱,早早就脱落了叶子,而它的树皮,则被那些忍不住饥饿的下人偷偷扒走了不少。 主人家是不会管的,一开始,他们或许还有些心情能够看看这明媚晴朗的好天气,但当这样的好天气持续半年以上的时候,恐怕他们都是最先骂出来的,谁要这样的好天气? “阿诺,走快些,不然又要挨骂了。” 跟孩子一起走的是个容貌漂亮的小男孩儿,他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枝儿”,树木枝桠,他跟孩子的身份都一样,并不是一般的仆从,而是主人家跟侍女的孩子,当然,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孩子只是做奴婢的,如果待遇好一些,可以跟他们的嫡兄弟一起受到相应的教育,只不过是作为嫡兄弟的仆人的身份。 一辈子,如果没什么意外,也就是这样的身份了,他们的女儿就是普通的奴婢,他们的儿子还能够有机会和嫡兄弟的嫡亲儿子一起接受学习,依旧是以仆人的身份。 一辈子,一辈子,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连旁支的身份都不会有,就这样继续下去。 想想,似乎挺不合理,明明有一半相同的血脉,只因为母亲的身份卑贱,他们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只能是低贱的奴婢了。 但放到这个时代来说,又十分合理,因为子以母贵。 最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些庶出,哦,这个时代还没有庶出这个词,但大概意思就是婢生子,他们完全没有彼此是兄弟的概念,一个个都好像天生的家生子一样,完全的奴性,骨子里的奴性。 “嗯,好。”阿诺轻声应了一句,顺从地加快了脚步。 花厅早已没有人来了,自从这天气愈发闷热,草木都枯死之后,再没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到花厅来赏花,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这里干不干净。 两人速速地扫过一遍,便都放下了扫把,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少责任心去打扫干净,偷懒的心总是人人都有的。 “咕——” 肚子里的长鸣让枝儿有些不好意思,他冲着阿诺笑了一下,说:“你饿吗?” 阿诺摸了摸肚子,瘪的,按理来说他应该觉得饥饿,只不过,他还更能忍受一些。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发展又过于缓慢,修仙功法是不行的,至于精神力的修炼,这方面短时间内还不能够替代食物,完成辟谷的作用。 “我听说,大巫说,再有一个月就会下雨了,到时候就好了。” 枝儿对大巫十分迷信,他的眼中有一种笃信的光芒,这段时间迅速消瘦的小脸上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光华。 阿诺跟着点了点头,他从没见过大巫,却也听说过对方的种种威名,这个时代是愚昧懵懂的时代,国家之中除了王,还有大巫,而大巫则相当于是国师的存在,沟通天地鬼神。 所有的人可以不相信他们的王,却不会不信任他们的大巫。 真是很奇怪的,作为王,面对这样的大巫,难道没有觉得权力受到威胁吗?如果大巫有异心的话,又该怎样防范呢? 枝儿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口渴,嗓子好像要冒烟一样,然后他就闭着嘴,不再说话了。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有新的活计派下来,这个宅院之中,没有人把他们当做小孩子看待,所有该干的事情一样都不会少,至于做得好坏,如果是平时,自然有人监督查问,但这种燥热的时候,谁都想要少动一下,似乎那样就能够减少水分的流失。 晚饭是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盛在碗中被端过来,热乎乎的,好像刚从哪里接出来一样。 阿诺本能地不想喝,枝儿却在大口地喝着,比起嫌弃这些血液的粗糙,血液所代表的水分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腥气,血中似乎有些微的甜意,阿诺最终还是喝了下去,他一个凡人的身体,并不一定能够坚持更久。 晚间,安静下来,他听着身边枝儿的呼吸声,闭上眼,在脑海中盘点起上个世界的得失。 系统并不是一个好系统,真的,从坑他去屠龙这件事就可见一斑了,而最坑的是,系统还坑走了他的身体,两个! 一个是他在修仙世界辛苦修炼了很久的金丹之体,还有一个则是他偿还因果之后无用的替身木偶的身体,虽然无用,但也用了那么长时间的替身木偶,他自觉还是很好用的,加上偿还完因果之后,那个因果木偶似乎有了些特殊的变化,让他很想多研究一下,只可惜… … 针对此问题,他想要跟系统深入交流一下,奈何,这个系统真的属于无智能的貔貅,只进不出,完全不想要对他这个宿主开放系统自带空间,无论他用什么做威胁。 呵呵,面对这样的存在,你能怎么办?不想灵魂湮灭,那好,还是继续跟着它穿越吧,否则,阿诺从来不会自大地以为被系统选中的自己其实特别特殊,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走吧。 然后,就是现在的这个世界,剧情简单明了,原主的出身在这里,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伶俐人物,宅子中那么多人,轮不到他混到嫡兄弟身边,于是,他一辈子也就是庸庸碌碌地长大,然后在主人家得势的时候当一个狗腿子,帮助主人家欺男霸女。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会有多好,随着主人家的覆灭,他也跟着完蛋了,很有点儿恶有恶报的意思。 对此,阿诺早已不意外了,他能够附身的人物似乎总是这般,你要说他特别倒霉,但也不一定,有的时候也是天生高的那种,但你要说他特别幸运,那肯定是没有,总能把一把好牌打成臭牌,也是天生的炮灰命了。 但跟普通的炮灰还不一样,如果放到正剧之中,他连引起主角仇恨值的水平都没有,撑死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以阿诺所会的技能,面对这样的局面,逆袭极为容易,但,劳心劳力地去逆袭可不是阿诺的风格。 既然能够好好活,哪怕一定要改变剧情,何不简简单单地改呢? 阿诺从来不喜欢吃力不讨好,他更喜欢的是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不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也尽量往这一点上靠拢吧。 而可惜的是,他又从来不是智商占优的那种人,他愿意动脑子去想一些事情,但又讨厌那些过于弯弯绕绕的事情,于是,想要做一个幕后智者便不那么容易,最后只能采取半隐士的形式完成改变剧情的大任。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第一次看到剧情的时候,阿诺便觉得改变很简单,他只要离开这个家,不再是奴仆的身份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对人口的管理远没有现代那样严厉,所谓的追究逃奴也基本上就是空话,因为奴仆从来不会上户口。 尤其是他们这样并非买卖而来的奴仆,更加没有户口那种东西,算主人家人口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被计算在内。 这对阿诺来说,是一件好事,虽然同样意味着生命安全没有保证,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也没人知道,但也同样意味着,不定什么时候,逃了也没人知道,没人能够找到。 他还这么小,只要逃出去几年,长大了,模样变了,更加不怕了。 睡着前的那一刻,他把自己的计划又想了一遍,觉得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了,省时省力省脑子,真是不能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留言了,挺有深度啊!突然觉得修仙和外星科技简直就是完美结合,有灵根的去修仙,没灵根的还可以去玩儿科技,如果这样都上进不了,那还真的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新的世界,希望大家喜欢! 晚安! 正文 第241章 一个月的干旱熬得人都要受不了了, 从动物血到人血,为了活命,标准一低再低,逐渐没有了底线。 在阿诺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一场暴雨倾盆而至, 雨珠击打在地面上,好像冰雹一样砸起一片片尘烟坑洞,然后, 所有的尘烟淹没在雨中, 化为泥水填充了那最初的坑洞。 “啊,下雨了, 下雨了!” 后面的几天, 一直在喝着人血的枝儿表现要好很多,见到下雨, 立刻从四面漏风的柴房跑出去, 站在雨水下,仰着头,张着嘴,一边喊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吞咽还沾染着空气中泥土腥气的雨水。 房子中的人,那些当主人的,做下人的,这会儿也都跟着冒出头来,一个个,虽然没有枝儿表现得那么夸张,但他们也都迫不及待地拿了盆碗来接取这些无根水。 “果然跟大巫说得一样呐,真的是这一天下雨了!” 人们都很高兴,一个个都在赞扬大巫的厉害,当天的暴雨一直持续到夜间,而人们的好心情也并未因此消减,晚间点上了火把,还有人在载歌载舞,简陋的乐器依旧能够奏出富有韵律的节奏,那些不知道藏在哪间屋子里的漂亮女子们都走出来,穿着单薄的纱衣在廊下跳着笑着,哪怕纱衣被雨水淋湿,光着的脚下已经是啪啪的水花,她们的笑容也未见褪色。 “她们可真美!” 枝儿虽然还小,却天生拥有欣赏美的眼睛,捧着一个能够把脸都埋进去的大碗,热乎乎的汤其实并没有多么美味,甚至有些淡,很像是那种传说中的刷锅水,但,那冉冉的蒸汽升腾到脸上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 这一场干旱,死了不少人,因为人吃人死去的其实还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熬不过干渴,抵不过饥荒,消无声息地死在了角落里。 宅子中,也死了人,几个老人,几个小孩儿,如同那最初的雨水,只砸起了一个浅坑,激起若干烟尘,便消失不见了。 “我以后也要有一个那样美的女人,让她给我生漂亮的孩子。” 枝儿的志向很伟大,作为一个仆从,拥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是一种奢望,这个世界上,一切的资源都是优先富贵人家的,连旁支的子弟都要听从嫡支的安排,作为一个连旁支都算不上的仆从,想要的未免太多。 没有自由的人生,做什么能够随心所欲呢?所有的理想,都像是一种幻想,又或者是癞□□想吃天鹅肉的妄想,只会惹人发笑。 阿诺轻轻地吹着汤碗上飘浮的油星,映衬着火把的闪耀,每一朵油星也有了自己的色彩,更加绚丽的色彩,好像一个个七彩的梦,又在下一个折射之后消失不见。 缓慢地吞咽着,感受着温热的汤水滋润着咽喉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不顺都被平复下来,重新归于安静。 这一场大雨让王宫之中的大王也觉得欢喜,于是,在雨停之后的一天,庆祝开始了。 这个时节,按理来说还应该有着潜藏在树林草木之中的野兽,可是,干旱枯死了树木,一同受灾的还有那些野兽,它们的日子并不比人好过,要么潜藏到更远的人类无法涉足的地方,要么就已经成了人类的刀下亡魂。 没有猎物,狩猎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那些大臣想要讨好大王,也实在无法无中生有变出猎物来。 于是,便有了一场相亲大会。 说是相亲,其实也有些过分美化了,那简直就是一场无遮大会。 虽然年龄小,但长得还算好看的阿诺和枝儿充当侍童,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合适年龄的男女都会出现在安排好的场地,看对眼的自然就去幕天席地,再有有权势的也可以勉强一些明显没什么背景的女子。 那些女子,出乎阿诺意料的,她们并不十分拒绝,这个时代,更像是蒙昧的奴隶时代往封建时代靠拢,所谓的礼主要展现在对天地上,而人民之中,反而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兄弟共妻,女子蓄奴,都是有的,婚姻关系并不十分稳定,不仅是断袖分桃,还有我见犹怜,这些人也并不十分避着人,做那种暗地里的勾当,他们自身并不以为耻,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对美的追求,高尚而美好。 阿诺最开始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险些失态,他不是没有去过古代,但他去的都是封建制度发展比较完善的古代,礼仪之邦,自有伦常,哪里见过这种… …这种… …关系乱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在另一个方面,阶级等级又规范得十分严格有序,等级相差甚多的两者之间无论多么相爱也是不能够通婚的,哪怕是大王也不例外。 大王最宠爱的一个女子是个出身卑贱奴婢,于是,即便大王宠爱她,即便她也给大王生了儿子,但她的儿子毫无地位可言,哪怕是大王的长子,于宫中众人眼中也是个奴婢,并不比那些贱籍奴婢更加高等。 连大王的儿子都是这般,阿诺觉得他这辈子是不要指望在这个家中能够得到一个简单的庶出子的待遇了,因为这个世界盛行的是一夫一妻,是的,一夫一妻,没有妾,那些被男主人染指的奴婢从来不算是妾,自然也没有通房这样的说法,她们的孩子,没有人会去验证到底是谁的血脉。 因为男主人不仅只把她们当成玩物,还完全不介意让朋友也来赏玩,若是遇到他欣赏的客人,也会用来招待客人,当做一件礼物随意送出。 枝儿的母亲就是已经被送出去的礼物,并不显得多么郑重,而是跟着其他的仆人一起被主人家送了人。 大家都很习惯这样的做法,枝儿小的时候还是母亲带着,但大点儿之后就跟母亲分开了,因为他的母亲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他,而他已经大了,应该做活,而不是吃白饭了。 母子之间,清楚彼此的关系,但又不曾培养出多么的深情,阿诺也是这样,他的母亲幸运一些,并未被送出,可是两人之间能够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事实上,谁能够要求更多呢?阿诺如今六岁了,而他的母亲,不过十九,恐怕还不知道怎样当一个好母亲。 一场大雨过后,许多生命陆续诞生,最开始出现的便是原野之中的绿色,花厅附近的植物也重新生长起来了,只不过这些都是需要清理掉的杂草,真正的花种要娇贵得多,并不会被一场大雨催发,还需要更多的条件到位。 而最漫长的生命还在母亲的体内孕育,阿诺生活的这一家主人算是小权贵,不如大王眼前的那几个巨姓,却也是努力上进的富贵人家,好一番汲汲钻营之后,主人家的女儿,从血缘上来说,是阿诺同父异母的姐姐幸而有孕,怀上了大王的孩子。 这是足以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这时代人的寿命比较短,活到五六十就是长寿了,而大王如今四十了,膝下不过只有一个只能算作奴婢的长子,还有两个公主,并不见其他子嗣,如果实在没有身份更相当的儿子的话,恐怕若干年后,王位还是要落在那个奴婢长子身上。 这并不是其他大臣乐意看到的情况,也并不会被大巫所允许,那么最后的结果,好一些的就是大王要重新从那些巨姓之家中选出,在这一点上,大巫拥有决策权,而坏一些的就是远在天边的,呃,该怎么称呼那位呢?也是王,只是他才是这一片大地的真正主人,而这边儿的王权力来自于他,是他分封出来的王。 阿诺用了很久,精神力不停地倾听那些琐碎的交谈,才从大量的无意义谈话之中综合出了这点儿有用的信息,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剧情后期涉及到的因素,这才让他知道更多的世界背景,否则,他这样的身份,永远无法真正触及政治的核心。 被分封出来的这些王,每一个身边都有一个大巫,大巫是上头的那个王指派的,这时候还没有皇帝的叫法,权力的领导者只有王这样的称呼,只是因为上头的那个王太过遥远,并不是其他人需要企及的,所以也不会有人觉得称呼重叠不清。 下头的这些王,类似于一个个小小的封国,算不上国中之国,他们要服从上头的领导,在继任之初,就被规定了作为一个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作为指导的就是上头那位指派的大巫,每一个大巫都相当于一个活的律令,如果不遵守,王就会被罢免,甚至是遭到上天的贬黜。 不管是不是确有其事,但这话听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至少那些王都遵从着,一年四时祭祀,全部听从大巫的指挥,不敢有疏漏,而有了错误的国家,自然是能够被别人攻打的,还是那种群起而攻之的结局,那可并不十分美妙,足以成为所有有野心的大王的前车之鉴。 好像很和平,却又很混乱的世界啊!阿诺这样感叹着,继续用精神力倾听主人家中对于那个还在孕育的孩子的畅想,听起来很美好的计划,会不会是一个机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背景已经出来了! 大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晚安! 新的一个月了,不得不说,这一年的二月还真短,我今天本来过29号来着,下午才反应过来不对。已经是1号了。然后,马上就要有一个节日,不错,不错! 正文 第242章 赵家在王城之内算不得什么大权贵, 不过也是比较有名号的,能够叫得上来姓氏的人家,仅凭这一点,他们家的女儿就比宫中那位十分得宠的奴婢强上许多。 把自家女儿有孕的消息悄悄透露出去, 还特意说明这是大王那一日临幸而来的孩子, 一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亮,与其让一个带着母亲卑贱血统的人成为头顶上的王,还不如选一个身份起码好一些的, 至少低下头的时候不会觉得憋屈。 这样的想法很单纯, 却也因为单纯更为执着,至少王是无法抗拒这一点的, 不得不同意了赵家女儿入宫。 赵家女儿也不是不聪明的, 那位得宠的夫人已经在宫中多年,赵家算是什么, 宫中半点儿人手都没有, 哪里能够到别人的地盘去肆意,一旦进宫,说不定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不说,连性命都要丢了。 出于这样的顾虑,赵家很小家子气地表示不敢入宫云云,反正顾虑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但就是能够让人明白赵家是害怕那位得宠的夫人。 对此,大王有些不耐烦,方言道:“那就让她在家生好了。” 据传,听到大王这句话,那位夫人差点儿没有气歪了嘴,偏偏又不好再说什么,好像她真的存了什么心似的。 有了这一出,赵家是别想凉面讨好了,这位夫人的娘家虽然扶不上墙,但耳边风也足以让赵家一蹶不振,如此,其他权贵之家就更满意了,这样才好,这样才能保证忠犬不会背主。 赵家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何尝没有看出这样的危局所在,别的不说,若是赵家女儿生下的不是男婴,那么他们赵家便要求着那些权贵之家庇护了。 仅仅为了这一点,赵家女儿生下的就必须是个男婴。 那一天,是个雨天,自从那天下了雨之后,春雨细密绵绵,好像那无人倾诉的哀愁,赵家女儿的产房之中传来阵阵的哀叫,一声声嘶哑着,像是要诉说无人能懂的苦痛。 阿诺和枝儿又长了一岁,已经能够做些正经侍童该做的事情了,比如说给端个热水什么的,两人的模样不错,比之其他奴婢,又与赵家有一些血脉之亲,而他们自己也知道。 按照这时代的洗脑教育,他们对赵家的利益当比对自己的还要上心,因为他们所接触到的从来没有关于自由的美好,只有有后台的人家才能如何如何的说法。 枝儿便是这般,此刻听得那产房之中传出的哀叫之声,一颗心都揪着,虽然还不知道女人怎样生孩子,但是已经发自本心地为那位有着血缘的姐姐祈祷起来,希望她能够顺利地一举得男。 阿诺却没怎么上心,按照剧情,这位最后是生了,不过是生了一个女儿,虽然如此,到底是大王的女儿,母凭女贵,她也依然进宫了,得了一个夫人的位置,只可惜,大王的眼睛依旧只看得到那位奴婢夫人,对她完全不上心,只是平时给些好东西算是给大臣的脸面而已。 就是如此,赵家也一下子膨胀起来,有点儿脑子的还知道自矜一下,明白眼前的这些并没有多么实在的好处,但没脑子的,比如说剧情中原身跟着的那位旁支的主子,竟是一下子张狂起来,仗着是夫人的娘家人,做了不少的坏事。 善恶到头终有报,最后他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整个赵家,连同宫中的赵夫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惨败于那位奴婢夫人之手。 既然知道剧情,此时此刻便没有多少担心,淡定得很。 “阿诺,我可真羡慕你。”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阿诺的淡定,语带艳羡地说了一句,“你不担心吗?要是夫人没有生下男婴,大王就不会喜欢她了。” 枝儿七岁了,他这个年龄,半大不小,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世间常有的重男轻女,比如说大王急需一个出身上得了台面的公子,他是期盼赵家好的,也就期盼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生的是男是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阿诺的确不太理解这个世界的种种,比如说既然连下人都知道这件事这么重要,但为什么轮到生产这样的大事时候,竟然没有人照看一二,大王那里没有派人过来,可以说他不重视,但其他的权贵大臣,难道都不派人盯着点儿吗? 还有之前,赵家说这怀的是大王的就是大王的啊!大王虽然很宠那位夫人,但其他人也不是没有被临幸过,都不曾有孕,怎么赵家的女儿,运气就那么好,一次就有孕了呢? 这些事情,竟然都没有人质疑,别人一说就信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这样高,倒显得他这个思虑多的有些奸猾了。 “这跟说话有什么关系?”枝儿反应不上来。 这会儿众人都在担心着产房中的种种,哪怕隔着关闭的门窗看不到,但都抬着头望着那边儿,根本没有人在意两个侍立一旁的侍童在私语什么,哪怕是大户人家,但这时候他们的规矩也显得十分粗陋,并没有把人限制得死死的。 阿诺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那么多人生孩子,肯定有男孩儿,抱一个过来换了女孩儿不就是了,反正又没有人查看。”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在如今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些太超前了,枝儿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盆子一松,直接砸到了脚上,一盆的热水好在已经被端了好长时间,并不是太热,即便如此,在这细雨天气,还是浇出一片白烟。 这动静太大,有人看了过来,经常管理这些侍童的妇人皱着眉头拽走了枝儿,枝儿有些害怕却不曾反抗,乖乖地跟着就走了。 被热水波及到少许的阿诺也被另一个妇人带走了,这样的紧张时刻,谁都没有心情多加理会两个侍童如何。 阿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责罚,因为做错事的不是他,妇人只是勒令他去重新端了一盆热水送过去。 没有多加抗辩,阿诺赶紧拿起盆去端水,厨房一直在烧着热水,他只要舀起端来就好。 等他再回到产房附近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一声惊喜的高喊:“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快,去给大王报喜!” 怎么,是个公子? 阿诺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翻了一下剧情,因为剧情是以原身为主角的,原身的水平决定了他不会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涉及到背景变化方便,也只是简单的一语带过,想要一下子翻到对应的地方对照一下,哪怕已经有了一定的精神力,对阿诺来说也是费工夫的事情。 就在他呆愣的这一会儿,妇人唤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水端过来!” “是,是。”阿诺应着迅速走了过去。 热水经过一个倒手,进入了产房之中,那样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赵家女儿虽然还在家中住着,并且在家中生产,但自从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夫人的册封便已经下来了,家中已经改了称呼,都称她夫人了,连带着改了的还有各种规矩,更加严苛了一些。 因为生了小公子,整个院子的人都特别兴奋,主人家似乎也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张扬着这份高兴,同意整个院子的人都吃肉,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赏赐。 实惠的赏赐落到下面,阿诺翻了翻,碗里的确有了肉,一小块儿黑不溜秋的肉,不要瞧不起它,这种羊肉一般人还真的吃不起,他们这些下人,撑死能够从主人家的剩饭中拣出来一些吃了,便是那样的待遇也只限得宠的下人,其他人,那是一辈子也别想沾边儿。 至于牛肉,那更是做梦的事情,哪怕是大王呢,敢吃牛肉,就有大臣敢血谏,更有甚者,都能够拔剑相向了,因为那是大王“不恤民”,“残暴”的表现,因为牛是农人耕地的好帮手。 地广人稀,能够耕种的良田和良种又不多,这些人里面又有一部分是权贵阶级,以及跟权贵有些关系的,根本不耕种,只知道压迫下头人的存在,于是,田地的出产极低,牛这样的壮劳力所能起到的效果就是极惊人的了,能顶好几个劳力。 权贵人家能够吃到羊肉,也可以常吃羊肉,还有其他的野味,鸡鸭鱼肉兔子肉什么的都是可以的,穷人家,老鼠肉,蛇肉,连那鸟肉都是极好的美味,唯独没有的便是猪肉,因为缺少必要的调料,以及没有合适的养殖方法,猪肉是极难吃的下等肉,若不是活不下去,都没有人去吃。 这种情况下,养殖也是不可能的,平常下人们的食物中也少见肉类,能够有个鸡蛋便是极好的了。 枝儿被放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阴霾,他说是因为生了小公子的缘故,免了处罚,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到肉,一口就给吞了,回味无穷的样子最后也不知道把那口肉嚼了多久才下咽。 “真好,要是天天都能生小公子就好了。”枝儿童言无忌地说着,逗得阿诺差点儿喷饭,哪个女人能够天天生,可是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累了一天了,晚安! 正文 第243章 小公子还小, 不能轻易挪动,不仅赵家不放心,其他权贵人家也不放心,看大王那个样子, 是不会再宠爱其他的夫人了, 而且大王的年龄,说真的,这时候能够有一个孩子都是邀天之幸了。 年过四十的大王也确实为这个孩子的降生欣喜了好久, 虽然宠爱那位奴婢出身的夫人, 但有些事情是深入骨髓里的,并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他从未对自己的那位长子另眼相看, 以至于这位长子虽然有着大王的血脉,但在宫中, 跟下人也没什么两样, 甚至处境更加尴尬一些。 如今有了这个孩子,虽然对赵家这位女子没什么印象,但对孩子到底是存了心的,大王特意赐下了名字——正,远比长子的“奴儿”之称郑重多了。 赵家因为这个孩子,哪怕他如今还未长成,但也让赵家的地位一跃而上,虽然还不能够傲视诸多权贵人家,但也往上跳跃了几级台阶,成为了王城之中的二等人家。 赵家家主褚对此志得意满,常常会捋着胡须跟人夸耀自己的成功,夸耀赵夫人的貌美,乃至于让大王临幸,且又好运地一次得子。 最开始,这说法还是十分靠谱的,但是后来说得多了,反而多了些玄乎的意味,连赵夫人怀孕时候“梦月入怀”都有了,更不用说后来孩子降生时候的“天降喜雨”,一下子,好像什么好事都是因为这个孩子,甚至因为带来这个孩子的赵夫人。 眼看着如果没什么差池,下一个王肯定就是赵夫人生的小公子了,大家也都不去跟他争辩,逐渐地,这些流言就跟真理一样被大家给接受了。 一个月后,小公子满月,赵夫人也养好了身体,按理说应该进宫了,毕竟是大王的夫人和血脉,流落在臣子家中也不是个道理。 是的,这时候的赵家已经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成为臣了,虽然手中的权力不大,但至少不能让人小觑,算是公卿阶层了。 ——可是赵褚竟然在朝堂之上哭求,“朝入宫廷,夕不可见… …庭深林密,恐伤风寒… …若得垂怜,乞养于家… …恐生不测,不敢见诏… …”一派小家子气扑面而来,连带整个朝堂的画风都有些不对了。 其他的大臣面面相觑之后,再想想宫中多年只有奴婢夫人的长子,其他的孩子尽皆夭折的事情,又觉得赵家这般过分小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好像暴发的人舍不得松开聚宝盆一样,如今赵家能够崛起的希望就在赵夫人生下的小公子身上,又怎么舍得让他们进了那深宫之中,然后不明不白地一命呜呼。 虽然这种猜测对大王有些不好的看法,但不得不说,大王一遇到那位奴婢夫人,就什么脑子都没了,平时看着好好的人,连自己的子嗣都护不住,还真是… … 所以,哪怕赵褚的话颇多诛心之言,但大臣们皱了皱眉,不得不理智地思考这一切的确是有可能的。 大王还在不悦的时候,便有了大臣站出来表示支持,一个两个的,等到朝堂上的大臣都表示支持之后,大王再是不高兴,也只能按耐着自己想要见到小儿子的心情,同意了赵褚的请求。 自然,不入宫,不代表该有的赏赐少了,大王给了一批赏赐下来,然后就是出宫去看小公子。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怀抱着的时候,大王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这孩子不怕生,真好,真好!” “正是大王的血脉,哪里会害怕大王。”赵褚极会说话,同时朝着旁边那个奶娘微微点头,教得不错。 才满月不久的孩子白白胖胖,见到生人抱起也不哭,笑呵呵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大王保持着好心情回宫了,赵褚也随着去奉承了。 “刚才那个就是大王吗?好老的样子。”枝儿骑在墙头上,他躲的地方极好,前头正有树木挡着,他能从树木的缝隙中看到那边儿院子中的情形,但别人若是不留意,却看不到他。 阿诺就在他旁边儿,哪怕精神力同样可以看到那边儿院子的种种,但当看到枝儿爬上墙头召唤他也上去的时候,不知怎地,竟是起了童心,也跟着爬了上去。 不比枝儿的心大,哪怕这地方看起来很隐蔽,阿诺还是把精神力拉出一个薄薄的护罩来,免得被人发现,毕竟跟着大王过来的那些侍卫都是血勇之士,一身的血气在精神力的扫描下都是刺眼的。 “也不是很老。”通过那衰老的表象,阿诺还是判断出了大王的实际年龄,绝对不会比赵褚更老,然后阿诺想,赵家的主子那么多人,他和枝儿到底是哪一位的儿子呢? 因为这时代的混乱关系,家中的女婢,并非是老子染指了,儿子就不会动了,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纵然他和枝儿都是赵家的血脉,身份上比其他的下人要特殊一些,但对他们自己来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哪个,再特殊也不知道该怎么特殊,想要找奶喝都不知道跟谁哭,想想还真是悲哀。 不过,应该不会是赵褚吧,他太老了。 阿诺这般猜测着,很快跟着枝儿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枝儿还是懂得这样做不妥当的,看完了热闹,便赶紧捡起扫帚去扫地了。 他俩的年龄大了些,又比较机灵,如今也算是被派了正经的任务,虽然还是扫地,但却不是花厅那种可有可无的闲置地方,而是三夫人楚云氏的院子,虽然还不能够进入屋子当中,但是住宿条件的变好直观表明了待遇的提高。 赵家若干儿子,其中嫡支三个,三夫人楚云氏便是三子勋之妇,她乃是他国贵族之女,乃是被赵勋强掳来的,或许是因为赵勋貌美,或许是因为她在自己家中并不如意,后来并没有回去,反而就此成了赵家的三夫人,与赵勋琴瑟和谐到如今,两人膝下也有若干儿女,算得上美满。 正因为生活美满,所以楚云氏的脾气算是诸位夫人中比较好的,大家族从不分家,嫡支庶支,除非职务在外地,否则都是群居一处,这一大家子人中可是有不少的夫人,各种脾性都有之,竟是楚云氏算得正常。 阿诺就曾听过某夫人最喜玩宠,曾与其夫夺一宠出名,更有夫人最喜杖责,手腕粗的棍子,真要打死人也不过是几下子的事情,更有那种嗜好古怪的,一时好一时歹的,这些夫人又有私德不堪的,已为人妇还常常与下头的人拉拉扯扯,有的丈夫不放在心上,便容了,有的引为笑谈,毕竟此时还没什么贞操观念,但有的,则视之为耻辱,对夫人不好随意责打,毕竟对方娘家也并非无名之辈,但对那些下人,自然是百般虐待,弄死解恨。 与之这种种情况相比,楚云氏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子了,喜欢华衣美食,然后就是看看歌舞,玩性起来的时候也会令府中诸多奴婢群起而舞,舞得好的还有赏,便是责罚人,也多是罚跪了事,轻易不会直接打死。 能够到她的院中做活,实在是不少人的野望,枝儿知道分到这里之后,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还是精神奕奕。 阿诺就难免想得多了些,他们这些人不清楚到底哪位主子是自己的生父,但必然有人记得,上头的人这样分配,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生父便是赵勋呢? 谁生的归谁管,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处置的措施,还容易分配辨别,清晰明了。 再想想剧情之中,原主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机会,只不过他觉得做洒扫没有出头之日,后来自己钻营到了另一位主子的身边,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那么… … “小娘子真是不可爱,哭起来超死了,不如小公子,听说极乖巧的,怪道是大王的儿子呐,天生机灵。”枝儿脸上被抓了一道红痕,回来跟阿诺抱怨着。 阿诺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小娘子是哪个,前段时间,小公子降生的时候也是个生产高峰,不少人都生了孩子,楚云氏这边儿也有人生了孩子,大约是赵勋的,不知道其母是谁,只知道楚云氏似乎很喜欢这位小娘子,直接让人抱到自己身边抚养,成为了赵家的小主子之一。 正因为这样,在楚云氏院中伺候的他们,哪怕不是近身伺候的,也有机会碰到那位小娘子,而小娘子的奶娘对其格外溺爱,吐字都不清晰的小娘子无论说什么,她都会自动理解并且照办,想当然,一个模糊的“要”字,就能让别人不得不把笑脸探过去,然后得来小娘子毫不客气且表示不喜的一巴掌,运气不好就会如枝儿这般,留下点儿痕迹回来。 阿诺见过一次,便会在之后主动避开,精神力能够起到探测的效果,足以让他提前绕路躲避,然而枝儿却不一样,明知道可能会受伤,但他还是会凑到前面去,他就如同剧情中的原主一样,努力抓住每一个上进的机会,只想得到一位主子的看重,从此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啊,总要特定的人生了才有赏赐的结果,否则,都是无用功了。 晚安! 正文 第244章 枝儿的努力并不是没有用处,经过一年的时间, 他成功让小娘子记住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而他从阿诺这里学到的一些诸如七巧板等玩意的玩法,连同玩具一起教给了小娘子, 也让小娘子对他好感倍增。 只不过, 或许天性上便不是那么文静的女孩儿, 小娘子最喜欢的还是干一些破坏性的事情, 每天毁坏的玩具比玩的要多。 对此,赵家的主子都不以为意, 楚云氏似乎也不是那么关心小娘子的脾性问题, 或者说他们觉得孩子时候就是这样才算“活泼”, 每次见到小娘子破坏什么东西, 打砸摔的时候,都会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 这种情况下,小娘子身边的人, 除了她的奶娘还能有些脸面,不会被小娘子轻易上手之外, 其他的人, 被揪头发都是小事, 石头打到额头上,才知道疼痛算是怎么回事。 “差点儿就砸到眼睛了。” 小孩子出手没轻没重,枝儿的眼角青了一大块儿,看样子还是个不小的石头,幸好并不算尖锐, 那些尖锐到会伤害自己的东西,大约她们也不会让小娘子拿起来,所以… …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这个庆幸。 枝儿的脸上全无阴霾,一边呲呲地发着耐疼的声音,一边笑着说:“我稍稍躲了一下,不会砸到眼睛的。” 宅子中伺候的人,最起码也要品貌端正,如果坏了眼睛,就会被赶出去,这一点轻重,枝儿心里头还是有判断的。 阿诺不吭声了,小心地给他上了药,这些草药都是他自己配置的,虽然采集的时候费些工夫,但是用起来到底是方便,否则,他们这样的身份是请不来大夫的,何况,这个时代的大夫——想到上次某位主子生病了,结果大夫过来看了看,竟然是给灌符水,也是让人深刻理解了医学发展的水平。 “嘿,凉丝丝的,不疼了。”枝儿不敢触碰刚刚敷上药的地方,手指在眼角处摸了一下,说,“你放心吧,没事的,我还等着当大总管呐。” 宅子中,下人最好的出路就是熬资历,自然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主子身边的职位,又体面又有权,那就更好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阿诺瞪了他一眼,这个小伙伴呦。 “不然呢?像你一样,完全没有上进心地熬日子么?” 枝儿不以为然,阿诺的安分守己,在他看来一无可取之处,宅子中那么多下人,你不表现自己,主子怎么能够发现你更好用呢?然后得不到重用的结果,就是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熬着日子,到最后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 或许是从小就没有得到什么重视的缘故,枝儿极希望别人看重他,哪怕这种看重只是为了利用,他也心甘情愿。 阿诺没有跟他多说,从未体会过自由的人,跟他说什么独立都是扯淡,他完全不会理解那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要在宅子中好好工作,便能够吃喝不愁,这跟现代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你的性命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死生由人。 这一点对阿诺来说是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才心心念念着想要离开,而这一点对枝儿来说完全没有所谓,死是有条件的,你做的不好了,不符合主子心意了才会去死,其他时候,他比外面的人安全多了。 是的,比外面安全多了。 足足一年的时间,阿诺都不曾实现自己的逃离计划,一个是因为宅子中目前吃喝不愁,说真的,这个有些消磨人的意志,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如今不去剧情中那个主子那里,其实已经达到了改变剧情的目的,之后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由他做主了。 这种时候,汲汲钻营着逃离,然后每天发愁一日两餐,又没有安生的地方住,实在是让人有些舍不得走。 哪怕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但比起外面的食不果腹,自然还是这里好,而且自从来到楚云氏的院中,他们的住宿条件也好多了,不是那种漏雨漏风的茅草屋,而是两人一间的房子,哪怕房子空间不大,但也有一定的私密性了,基本满足最低需求。 人啊,就是这样,周围的条件一好了,便不愿意动弹,阿诺便是犯了倦怠,这才懒得奔波,然后想,或许计划变一变也不坏,比如说就这样安安静静每天洒扫,或许也能混下去,静静地看着这个赵氏家族的兴衰变迁,说不定以后还能写本书,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洒扫这个差事没人监督他,他的地位低,负责的也都是不太要紧的区域,想要偷懒的话也很容易,这样一来,似乎不会有什么工作比这样更好了。 且,最关键的是他没有钱,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见过钱的样子。连钱都没有,怎么往外走? 阿诺的思绪转了几圈儿,望着天空的明月,静静地想,他是不是老了呢?竟然这般没有上进的动力。 又一年春来,枝儿终于如愿去了小娘子的身边,因为小娘子断奶了,那位奶娘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重新换上一位类似管事嬷嬷的妇人弓氏,与之前的奶娘不同,她很是沉默寡言,一张脸不说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弓氏在楚云氏那里很是说得上话,似乎她之前的身份是某个算得上有些名声的人的遗孀,然后因为那些名声,才被找了来,教导小娘子。这份待遇,在赵家的宅子里实在是有些过于惹眼了。 阿诺不止一次听到有下人在背地里嘀咕,赵家的小娘子可不少,远的不说,就连得封为赵夫人的那位,小时候都不曾专门被请过这样的夫人教导。 被尊贵的女子教导,也是一种提升身份的做法。 比之其他的几位小娘子,这位已经正式定名赵慧的小娘子一下子就有了高于其他小娘子的身份。 眼下她还小,并不怎么觉得,她身边的人却都感觉到了,枝儿更是立马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走路都带风,平常见了阿诺,也会自矜身份,不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阿诺也不是热情的性子,两人如今也不住在一起,对方又是下巴高昂的样子,他也不会主动去说什么,渐渐距离就远了。 也是到了这时候,阿诺才发现,自己身边除了一个活泼爱闹的枝儿,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展眼望去,偌大赵宅,也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再次收拾了一遍自己的东西,陆续添置的衣裳并不多,都是上头发下来的,也就两件能够替换,银钱之类的还是一个都没有,不过若是真的要走,这些似乎也都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阿诺再次坚定了决心,想要离开的时候,外面打仗了,吴王伐韩,偶然听到赵硕在楚云氏的院中怒骂“吴王欺我韩国”,阿诺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国家是韩。 这倒并不能够怪他收集讯息不全面,实在是周围的这些下人,你能够指望他们关心自己是哪国人吗? 这时代的人对于国家的归属感不强,士族或许还能眷恋国家,因为离开这个国家,他们很可能什么都不是,在另一个国家不可能得到同等的身份,而下人,他们算是什么呢?如果这个家族倒掉了,他们会重新成为可买卖的货品,然后随着下一个主人成为其他国家的下人,所以国家跟他们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关心自己生活着的这个国家到底大还是小。 这些并不能够比知道主子的强大给他们更多安全感。 所以,从来没有人提过国家的问题,而那些主人,阿诺能够接触到的也都是内宅之人,她们并不会把国家的名号挂在嘴上,这里的女子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教育,指望她们对国与国之间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基本是妄想。 所以,赵硕的这一番发泄,并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回应,楚云氏哪怕是贵族出身的女子,见识也是同样的短浅,她担忧地问:“会打到这里吗?” 赵硕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一下,看着楚云氏,他是喜欢这个女子的,毕竟一张好看的脸,还有那身贵族气质,都会让人喜欢,但,完全感受不到在添香红袖那里感受到的理解,让他愈发憋气。 “我出去了。”直接说了一声,赵硕掀开帘子,大步离开。 阿诺一时不防备,抬眼正与匆匆出来的赵硕对个正着,一张好看的脸暴露在日光之下,白皙的肌肤好像上好的美玉,自有温润之色。 赵硕愣了一下,他好色,自然更会注意他人的相貌,看到这张脸,很难不多看一眼,然后就觉得有些熟悉,哪怕如今的镜子并不清晰,但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样貌总是记得最牢的,也就很容易发现那些与自己相似的脸孔。 “这… …这是… …” 跟着赵硕追出来的楚云氏步履轻缓,停顿在门边,瞧见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轻声唤:“三郎。” 赵硕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问了一声:“这是谁?” 楚云氏抬起袖子遮了遮嘴,轻笑着说:“三郎竟是才发现,满院子,就这孩子最像三郎了。” “哦,哦。”赵硕点着头,身子一转,继续往外走,只是步伐慢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 正文 第245章 次日一早,阿诺拿起扫帚才要出门, 就有楚云氏身边的嬷嬷把他叫了过去, 说夫人要见他。 厅中,混杂的香气熏人, 一身青衣的楚云氏倚靠在软枕之上, 眯着眼睛, 听到动静才稍稍睁开看了他一眼, 动也没动,由着小丫头给她捶着腿, 一副美人醉卧的样子。 “真是个齐整的孩子, 夫人不说我还不觉得, 这会儿看了才发现, 果然是像啊,真是像极了三公子。” 一旁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这般说着, 一双略显浑浊的眼又把阿诺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也觉得像呐。”楚云氏散着发,微微抬首, 便有人扶着她坐起, 再给她略略束发, 规整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长长的黑发垂下来,自有一股子柔婉之意。 “正好小公子身边儿也要侍童,不如就让他去吧,三郎也是这个意思, 总不能一点儿身边人都不留吧。” 楚云氏好似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那个嬷嬷略显为难之色,发出了一个迟疑的“这”,看了楚云氏一眼,发现她不似会改主意的样子,又笑着道:“夫人说的是呐,总是要留个自己人在身边的。” 这时候,楚云氏摆摆手,便有人拽了阿诺,带着他出来,阿诺顺从地跟着走,精神力却还留在厅中,听着她们继续说话。 “嬷嬷知道,别人我是不放心的,这孩子机灵,许能扶持一二。” “夫人顾虑得是… …” 两人的言谈之间,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阿诺这一天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因为他被调到了小公子的身边,赵夫人为大王生下的那位小公子□□身边。 两手空空的阿诺再次领到了新的衣裳,穿戴一新之后,又博得众人的夸奖,这个时代,颜并不是正义,而是脸面,有一张好脸,到哪里都不会给主子丢脸。 赵褚难得亲自见了他一眼,还算满意地点头,笑着:“就说三儿是咱们家相貌最好的。” 其他的人也跟着符合,似乎这样的脸完全能够表现家族体面了,竟是完全没有反对意见地同意了对阿诺的破格提拔。 □□还小,到了他身边,阿诺也没有正经差事,只不过被指导了一些他该知道的事情,比如说他是赵硕的血脉,应该对赵家忠诚之类的洗脑教育。 阿诺不理解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一个他永远不能称呼为父亲的男人,给了他血脉却并不曾教育过他一次的男人,难道就可以因为一个姓氏,因为血脉的来源,让他为这个家族奉献所有吗? 不值得,至少在他看来,这并不构成等价交换。 话虽如此,但在所有人都表示这是你的荣幸的时候,阿诺还是适时地表示了谦逊,默认了这种荣幸。 然后,这种荣幸竟然被放大了。 吴王伐韩,这个他只是偶然听了一句的消息,以为离他很远的消息,竟然迅速地以另一种形式让他升级了。 韩王因为吴王的背信弃义,不顾身体年龄的限制,决定亲征,结果想当然,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这位韩王,或许年轻的时候还是弓马娴熟,或许不久前还是老当益壮,但当到了战场之上,没有什么挡得住流矢无情。 死在战场上的韩王并没有让这一战胜利,反而不得不割让城池保住韩国的存续。 大臣们面如枯槁,一个个悲伤过度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跟着韩王,哦,先王去了,唯独冷静的只有大巫,他平静地宣布先王二子□□成为新的韩王。 这个时候,□□仅仅四岁。 一个四岁的韩王能够做什么?和平的时候,也许那就是个吉祥物,大臣们早就习惯了王的不作为和帮倒忙,先王最令人感念的也从来不是他自以为的武勇,骑马射箭算得什么英雄,又不曾开疆拓土,也不能开疆拓土。 国朝之初,便是上面的王封给的,一旦有疆土的开拓,便是一种反叛,这是大巫绝对不会允许的,只可惜如今上面的王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竟然让吴王做出如此不法之事。 韩王也是一时意气,并没有充分认识到国情,认识到这其中蕴藏的种种变化,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于是贸然亲征,结果用性命作为代价。 现在,新的韩王自然不能那样继续,所谓的“无义之争”指的便是这一次的战争。 大巫向上面递交国书,说明国中情况,以及这一次战争的始末,恳请上面谴责吴王,同时说明新的韩王继位,请求上面批准。 国书很快得到了肯定,听说也有国书去批评吴王那边儿了,但是,已经割让的城池并不见归还,吴王只是又递交了一封认错的国书,这事便算完了。 韩王还小,不觉得什么,其他的大臣则是各自义愤填膺,每次都要强烈谴责吴王,因为先王死于此事,两国之间,显然已经是血海深仇。 但大巫不同意开战,不义之争,是他对这次战争下的定义,也得到了上面的肯定,于是,这便是上天不许战火肆虐。 满朝的大臣被这样的言辞堵得说不出话,他们还都没有反叛的意识,并不准备跟上面的王作对,也不准备反对上天的意思。 “为什么大巫说的就是真的呢?上天如果不许战火肆虐,擅自开启战端的吴王为什么没有得到惩罚?吴国的大巫呢?他又是怎么说的?他背叛上天了吗?两个人的说法不一致,一定有一个人是在说谎,那么,是谁在说谎呢?” 阿诺的问题很浅显,他一脸疑惑地问赵硕,这个浪荡子好像一下子迷途知返了,竟是也有了官职,能够出入宫廷了。 并且,不知道赵家是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竟然能够给赵硕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安了一个“韩王之师”的头衔,让他能够时常来看韩王,给还不足五岁的韩王讲课。 想当然,他自然不是什么好的讲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十分具有催眠的效果。 韩王还小,早就呼呼睡着了,他的习惯极好,一旦睡着那是雷打不动,所以阿诺并没有顾忌,当一个好好学生的样子,发问打断了赵硕那毫无乐趣可言的讲课。 比起听赵硕讲课,他更愿意听胡子一大把的史官来讲历史,那样还比较有趣。 赵硕并没有因为他是个下人而表示轻视——看,脸就有这样的好处,因为阿诺更像赵硕,赵硕对他也多出一份宽容,好像这样就是对自己好一样——思考了一阵儿,然后说:“是啊,肯定是要有一个人说谎了的。” 沉吟一下,转念道:“肯定是吴国的大巫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为了那两座城池。 阿诺一直觉得一句话很有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当上面的王不管事儿的时候,下头的人谁不想要更多的城池呢?更多的城池意味着更多的人口,而在这个时代,有了人口就有了钱财,人等同于货品。 当一个国家的大巫,这个本应该是上面的王派下来的眼睛和耳朵不愿意再为对方服务的时候,那么这个国家的王,肯定已经有了足够的野心去挑战上层的等级制度。 吴王的野心昭然若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战便不再继续下去,但两座城池的获利足以让他再次出手,企图得到更大的利益。 这种时候,韩国的默默无为,便是一种软弱,如果,周围的国家还有除了吴国之外的强大国家,那么,韩国不就等于一块儿肥肉,总会有人上来割掉一块儿的。 这样下去,恐怕以后的太平日子都只会是间歇式的了。 随着□□成为韩王,阿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他甚至被特许能够姓赵,赵诺,听起来也还算是个人了。 而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是韩王的下人那样卑贱的,而是有了赵家义子的身份,并且有了一个“侍官”的职务,随韩王住在宫廷之中,照料韩王的读书习字等种种事宜。 并不能够参与朝政,那些大人们的游戏显然不会让他一个半大小子掺合,他们也不会听他的话,但他如今的身份,却是能够接触到一些关于朝政上的事情,刻录在竹简上的文字告诉他这个国家在发生着什么。 天灾每年都会有些,没有系统归纳的耕种指南,没有那么多有经验的老农,完全是靠天吃饭的田地并不会出太多的出产,各地的太守会征收更多的税收,一部分是上交朝廷的,一部分则是他们自己挥霍。 很多人称为奴隶,从此没有田地,没有自由,却可以不再交税,然而国家,却有很多人想要吃税,更多的人,连食物都吃不起,还要成为兵士卖命,死了也无处安葬。 权贵的享乐一如既往,平民的生活始终挣扎,至于奴隶,他们已经不再是人,如猪如狗,需要的时候抓起来用,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驱赶,甚至可以吃掉,是一种特殊的货品,一物多用。 看过那一篇篇文字,阿诺终于明白枝儿的想法或许并没有错,盛世方可求安稳,如今的世道,离开现在的庇护之所,只能说自寻死路,无论他有多少能耐,也耐不过把绳索套到你脖子上,就说你是奴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 晚安! 正文 246.第 246 章 或许这个国家需要一些改变,但前提条件是, 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吃饱肚子, 不再饿死,否则,所有改善下层生活的做法都是需要舍弃一定上层利益的, 并不会得到权贵之家的支持, 所有的变法也都成了空谈。 阿诺想得深了一些,他很少这样深思某些政治问题,一来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头脑,二来不觉得有那样的经验,但这个世界不太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太原始, 而他, 所见所闻早已超出这个世界太多, 站在历史长河的末端审视之前, 自然知道该怎样避免那些无谓的转弯。 需要插手吗? 如果苟且偷安都不能够, 那么,放手一搏, 未必不是一条更加激动人心的道路。 【领悟“王者之心”。】 【王者之心:可提升王者气度, 令周围人产生信服感,获得王者魅力加持。】 系统的反应总是来得突然,还有些让人措手不及,阿诺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声音,表情丝毫未变。 这么多个世界过来,那么多东西得到,他已经清楚了系统并不是单一存在的,是的,并不是单一存在的,就好像电脑中的系统想要进行运作必须有一个电脑当做载体一样,就像系统想要发挥作用必须有一个网络的媒介一样。 如果说他对系统的意义类似于电脑,那么,那个网络媒介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点却是他无法探知的。 他曾经获得的那些东西,被系统收走之后就再也不见了,并不存在于此界,并不存在于系统空间,那么,很有可能是被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走了,就好像那些在网络中游走的数据信号,除非专业人士,否则无法捕捉。 阿诺并不是想要去探究这些数据到底流向哪里,那些事情好像跟他有关系,但又不是那么有关心,说到底,系统的穿越特性是他有些舍不得的,但这也是可以替代的,一旦修仙到高层次上,理论上,他就可以实现肉身穿越,所以,系统对他似乎也不是必须的。 但,那些都是理论上的。 想到两次进入修仙世界,结果修为最高不过金丹,阿诺都有些郁闷,真是白白浪费那样的地方了,没有高层次的功法,想要修为更进一步也是为难,再者,没有真正飞升过,谁知道飞升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随便穿越世界了? 历数他穿越过的诸多世界,各个背景都不太相同,有些甚至是天壤之别,按照科学的理论去想,这些不同的世界肯定不会是一个星系之中的,那么,空间壁垒,时间屏障,又是怎样突破的呢? 系统又是基于什么,选择了这些世界的呢? 阿诺的问题有很多,而这些问题,似乎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得到解答。 “诺,诺… …” □□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阿诺正在想着什么,那张漂亮的脸很能抓住人的视线,对小孩子来说,他的表现也就更加直接,伸手就去摸阿诺的脸庞。 即便是在走神中,阿诺的精神力也未曾放松,察觉到动静,本能地躲了一下,让□□的手落空了,却转脸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让之前的躲避动作显得十分自然,“王醒了?” □□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另一个长得好看的赵硕,问了一声:“师走了?” “嗯,今天的课已经讲完了,师离开了。”阿诺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到□□身边是什么荣幸的事情,但,既然来了,也不需要浪费这样的机会。 同是从赵家出来的,□□对这王宫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如对阿诺熟悉,再加上阿诺有一张很容易让人喜欢的脸蛋,□□这个自幼就有些颜控的小家伙就这样轻易地投降了,很快对阿诺言听计从。 阿诺自觉地模糊主仆的身份区别,误导□□的感官,让他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兄长一样的人物,哪怕必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下人模样,也会让那样的服侍显得犹如爱护之情。 他的这一番小动作,换成一个女子来看,估摸能有八分的体悟,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但是换做男子,换做那些朝臣,哪怕一个个都是政治上的老狐狸,也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来。 是的,这又是一个时代特色,看起来好像是主仆分明,但是主子和仆人之间的过度亲密,从来没有人会去多嘴。 一个大家族中,多年的老仆,得主人家看重的,少主人也要多一分客气,这就是礼。 这种粗糙的礼如今看来,对阿诺是极有利的,在没有其他人的干涉之下,他很顺利地成为□□并不排斥,并且有些亲近的兄长角色。 “唉,我又睡着了。”□□略带几分无奈地说,他如今的年龄,会说的话还不多,就这一句,还是经常听阿诺说才学来的。 王宫之中,他如今是最大的那个,本应该成为太后的赵夫人并没有住在王宫之中,对外的说法是身体不好便不挪动了,索性在赵家为先王居丧,实际上,则是另外嫁了人,完全不想要一个守活寡的太后身份。 这倒是个想得开的女人。 至于那个一度让不少人唾弃的奴婢夫人,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先王,先王一去,她便被殉葬了,作为先王的最爱,她也有这份陪葬的资格,而她的儿子,被称呼为奴儿,连大名都没有的大公子则被流放他国。 这也算是一种惯例,免除了兄弟相残的悲剧,也免得那位大公子在国内不安分,又或者完全失了尊贵,成了王宫之中一个不普通的下人。 这样一来,整个王宫之中,除了□□这个主子,再没有一个能够被称之为主的存在,偏偏□□年龄又小,阿诺便顺理成章得到了权力。 哪怕这权力暂时不能影响到朝堂之上,让那些大臣们看在眼中,却也让阿诺的处境更好了一些,他可以在自己能够运作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首先改善的就是饭食的质量。 这些改变看起来并不惊人,甚至没有人注意,但是等到大家注意的时候,□□已经对阿诺言听计从,完全没有一点儿韩王的样子了。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坐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他还是很像是王的,却也仅仅是像而已了。 当这种情况被发现之后,有人对韩王进谗言,这时候的□□已经十一岁了,眼看着过两年就可以娶亲了,勉强也能算是大人了。 “… …身为王,我需要事必躬亲吗?作为一个贤明的王,我只需要垂拱而治不就好了吗?前朝有你们,其他有阿诺,如此,甚好。” □□的教育从一开始就有了偏颇,对他言传身教的是阿诺,而并非那些老古板的学士,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的攻讦到了他这里都是无功而返。 阿诺后来听闻此事,对他的反应是极满意的,他从不怕□□反对自己的决定,也不怕他想要从自己的手中□□,比起朝臣们的一言而决,他掌握在手的这点儿权力,其实并不被大多数人看在眼中,他们更为介意的是□□对他的信任和听从,这些让他们感到威胁。 但,那又怎样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是他们插手不了的。 至于愿打愿挨的原因,则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世,楚云氏身边的赵慧越长越大,已经是要出嫁的年龄了,而赵家一力想要让赵慧嫁给□□,并且成为王后,这样大的野心实在是让□□不解,自然也就有了之后的猜谜解惑。 “王是韩国的王,是韩氏的血脉,不会有其他,也不能有其他。” 当时阿诺是这样对他说的,安慰了正在迷茫期的□□,并且让他知道了接下来要如何做,一个秘密,要成为永远的秘密,才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把柄。 于是,赵家被蛊惑着上了伐吴的马车,准备暗探,准备粮草,准备兵士,一个“大将军”的头衔足以让赵家人奔走在上进的路上,却不知道这条路有去无回,无论输赢,他们只能一直走下去,走到空无一人为止。 “这样,真的好吗?” □□是个真正善良的少年,他觉得阿诺设想的结果对赵家未免过于残忍,一辈子奔波在开疆拓土的道路上,却不能够延续血脉继承这份荣光。 “你忘了,还有我们吗?赵家的成功将记载在史册上,若干年后,也许你可以把自己的血脉过继给他们,成为国中勋贵,永享富贵。” 阿诺的话好像最甜美的蜜,让人闻到了芳香便不愿意放下,□□被说动了,哪怕再善良,也不会愿意丢弃现有的身份,死无葬身之地的,他同意了这个计划,并且积极推行。 早在几年前,赵硕就被阿诺说动了,他是个天生的浪荡子,不愿意做那些别人眼中墨守成规的事情,充满冒险的生活,更加精彩的未来很容易就勾动了他的心,让他主动请缨去吴国卧底,而他也的确做得很成功,已经数次为韩国化解了来自吴国的危机,换得了韩国成长起来的机会。 七年的时间,韩国的国土已经不能再小,或许这时候需要的是一场胜利的战争,用来改变一些事情。 正文 247.第 247 章 当吴国又一次萌发伐韩的念头时,难得地, 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也没有因为任何事改变他的看法,如今的吴王还是当年的那位,他询问了大巫, 得知伐韩算是上天允许的, 于是,就征兵出发了。 这个时候,韩王宫中,被传召而来的大巫正在卜测吉凶,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虽然这个时候有些晚, 但身为韩王, 正有着任性的权力, 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看着年龄老迈的大巫拿出卜测的工具——一个龟甲, 然后靠近火上烤。 龟甲的背面有了裂痕,那些完全没有规则可言的裂痕展露在大巫的眼前, 已经老迈的大巫有着一双格外精明的眼, 眼中并不见老年人特有的浑浊感,混沌纯黑,此刻却似有精光闪过,那好像是火光投射的倒影,有些发红。 “血色,大王,此战不吉。” 大巫的言辞肯定,宛若多年前说出吴王伐韩是不义之争,他这一次为战争定下了“不吉”的结果。 如果是胆小怕事的王,恐怕已经追着他问解决的办法,而不会想要仓促接战,最终造成不吉的结果了。 然而,正并不是那样的王,他有着王的心胸,同样也有着王的胆色,更加有着一般王所没有的对于某件事情的相信和坚持。 “自然是不吉的,一旦开战就要死很多人,无论是吴国,还是韩国,此战都是不吉。” 站在韩王身边的赵诺一身黑衣,宛若火光之下的一个阴影,他笑着看向大巫,龟甲卜测是一种看起来很神奇,也有些玄乎的算命方法,但对他而言,精神力并未在这当中捕捉到什么不一样的力量,所以,都只是蒙人的而已。 简陋的大殿之上并没有多少人,此时此刻,三个人目光灼灼,眼中都像是起了火。 “大巫卜测天象,此战大吉,韩当胜。” 韩王这样说着,他的嗓音洪亮,一下子声透殿外,外面,有人高声复述着他的话,一遍一遍,一个接着一个,把这句话传递到了外面去。 寂静的夜晚里,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天命,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让这座城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样的一句。 站在大殿正中的大巫轻轻叹了一口气,驼下了肩膀,好像一下子少了骨子里的精气神儿,衰老了许多。 “来人啊,大巫身体不好,要在宫中静养,请大巫去清阳宫中暂居。” 韩王再次下达命令,有侍卫听从吩咐走进来,两人站在大巫左右,并未真的动手,大巫抬头,看了韩王一眼,又看了赵诺一眼,年轻有为的王,深受宠幸的大臣,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好,除了他们勃勃的野心。 顺从跟着侍卫离开的大巫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没有反驳韩王的颠倒黑白,更加没有为自己辩解着急的意思,淡定从容的老者好像从来都不是败者。 赵诺的眼中有些思忖,是他把这个世界的奇妙力量小看了,还是说这位老者有着大智慧,早看出了他们的小心眼儿? “哈哈,痛快,痛快,我早就不想看到他那张老脸了,总是这个那个的,事儿多。”对韩王来说,祭祀的确是件大事,这关系着他的王位是否名正言顺,但祭祀的礼仪实在是太繁琐了,而且祭祀的时候,他这个国中第一人好像明显是不如那位祭祀的地位,实在是让人不顺心。 哪怕还年轻,但韩王对权力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 赵诺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采取潜移默化的方士,最要紧是要让韩王以为两人有着同样的心思,或者说,让他的心思成为韩王的心思,志同道合,方能共同进步,不是吗? “白紧张一把了,一手的汗。” 对于大巫,韩王有着基本的敬畏,他的手心中都是汗水,此时不拘小节地在身上抹死了两把。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听话呢?我还怕他逼着我杀了他呐。” 计划中的确有这种最坏的情况,那个时候,哪怕韩王还是敬畏大巫,却也不得不杀了他了,这一点,早在计划之前便已经明了于心,而好一点儿的情况,便是大巫反驳,但反驳没用之后被带走关起来,最好的情况,便是如今的软禁了。 只要大巫不发表任何他们不能够接受的意见,那么,这个软禁的时候就不用太过辛苦了。 “是我小看大巫的智慧了。”赵诺主动承认错误,笑着安抚韩王的情绪,哪怕韩王是用调侃的语气说明了自己的紧张担心,但他也要知道,作为一个大臣,不能够比大王更加临危不乱。 这时候,一句自谦就很有必要了。 韩王听了不以为意,笑了笑,说:“如此这般,是最好的情况,接下来,就要看赵家的了。” 自从确定了血脉的秘密,韩王对赵家就有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说责怪吧,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没有赵家一手扶持,他的地位最好也不过是赵家的一个主人,与现在相比,不啻云泥。 若说感激吧,赵家这么多年的嚣张跋扈,不把他放到眼中的做法,已经完全消磨了他的感激。 自然,赵家还是有好人存在的,比如说赵硕,这位生身父亲,愿意为了他的想法冒险在吴国潜伏,做出种种有利于韩国的事情。 但,其他的人,似乎都很讨厌的样子。 韩王这样想过,没有再提起类似的话题,而是跟赵诺一起再一次完善他们的设想,哪怕有了赵家的大将军,其他的问题总也是需要解决的。 战争很快开始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最开始就是两个面积差不多的国家,后来吴国夺走了韩国的几座城池,两者之间产生了差距,而现在,似乎是吴国想要彻底灭掉韩国,而韩国在吴国不知道的时候,历经多年,暗暗积蓄力量。 当战争爆发之后,积蓄的力量展露出来,吴国才发现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赵诺并没有为这场战争出多少心力,他是希望赢的,但不可能为了希望赢就把热武器引入现在,那样也不现实,即便他知道如何制造热武器,现在的炼钢冶铁的水平也根本达不到,呵呵,现在根本不知道有铁,还活在青铜时代。 看着那些铜做的兵刃,似乎也能够理解为何现在的战争上还有着各种的礼仪,诸如斗将这样的存在。 赵诺跟随在韩王身边,并没有亲临现场,他对这场战争最大的贡献,便是贡献出了一些兵士作战可用的战阵,并不是那种很科学的战阵,而是完全不科学的属于修仙界阵法演变出来的战阵。 虽然不能够使用灵气,但是那些演变出来的战阵却有着奇妙的作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产生感知上的误区。 而战阵的效果也十分明显,这种不好学习的战阵,学习之初,没有人当回事,不过是碍于严格的惩罚才学习,等到应用的时候,结合了战场上的血勇之气,他们才发现战阵的奇妙,都打到敌人的身边,他们还看不到你,简直是神仙手段。 因为这个,后来发明这些战阵的赵诺甚至有了最初的“战神”的称呼,哪怕他从来没有上过任何一个战场,杀死过任何一个人。 一场战争,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等到战争的结果出来,拥有战阵的韩国毫无意外地胜了,吴国不得不因此割地赔款,来换取韩国的谅解,免得因为这一场战争灭国。 吴国的大巫如同上次韩国的大巫一样,给上面的王打了小报告,然后结果也跟上次差不多,韩国收到了谴责的回复,并且让他们归还已经占据的城池,这其中,甚至还包含那些本来被吴国侵占的原属于韩国的那几座城池。 “大巫怎么看呢?” 赵诺轻声问清阳宫的大巫,自从来到这里,大巫很自觉地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出门,这样也省去了大家许多麻烦,这是个聪明的老人。 “一如上回。”大巫轻声给了一个答案。 赵诺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就说这是个聪明人,他总是知道如何选择。 韩王把国书放到一笔边儿,对于上一次吴王伐韩,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候的他还太小,连人都分不清,更不用说其他,但当他坐上韩王这个位置,知道韩国历史上的那一次耻辱,可以说诸国割让之始,他的心中是愤怒的,甚至因此对本国的大巫产生了排斥。 “一封国书能够代表什么,我听从,它就是命令,我不听从,它也不过就是一张黄绢而已。”韩王的表情难得地带了些厌恶和冷漠,他讨厌那些以任何名义对他指手画脚的人。 赵诺面带微笑,王者之心,还真是好用的东西,哪怕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他还不清楚系统为什么会对这些单列成项收集起来,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苦收集的东西一到系统那里,就不再是自己能用的了,但,能够给他指定的人用,似乎也是不错的事情。 总比系统给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更好。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还有一个系统商城呢?而商城中千奇百怪的物品,必然不是系统自己收集的,而是他这种宿主收集来的,只不过上交之后,所有权就不再属于他了,而他根本无从从中分润的权力。 这是很靠谱的猜测,只可惜依旧无法证实。 正文 248.第 248 章 韩国一如当初的吴国一样,并没有对国书采取任何反应, 该接收的城池, 该收取的赔偿,一样没少,且还做出了某些额外的限定, 吴国每年都要向韩国进贡, 不是美女,而是吴国的特产。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因为一个国家的特产不外是一些本地出产在他处没有的作物,或者是一些本地有的动物,矿物等,这种东西, 并不如珍珠宝石值钱。 但它们很重要, 作物可以用来改良本地的作物, 动物可以用来丰富本地的物种, 矿物也能够试着提炼出铁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一个国家的作物、动物、矿物都大批量地减少, 成为他国之物, 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什么能够让人们赖以生存? “我们可以不用,哪怕扔了毁了,就是不能够让他们拥有。” 残忍的用心一开始便明晃晃摆着,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起码吴国的那些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还为贡品并非金银而松了一口气。 “其实,女人也是很好的贡品。” 把他国的女人源源不断地要过来,那么,那个国家,还有什么赖以发展人口?甚至青壮年的男人也无法在本国更好地生存,为了娶妻生子,他们会到外地去,缺少了人口的国家,连战争都打不起的。 但女人作为贡品也有弊端,不要说人权不人权的问题,在奴隶社会讲人权,那一定是盐水喝多,闲得慌了,最大的弊端是美女的诱惑力,历史上的西施可不就是一个红颜祸水? 赵诺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一点,不得不把女人剔除出贡品的行列,因为就算他不特别注明,对方也送了美女过来。 美色,金钱,似乎自古以来便是人类最难抗拒的两大诱惑。 拥有王者之心的韩王并没有被美女诱惑,但他还是往后宫填塞了几个来自吴国的美女,为了求一个平衡,本国的大臣也开始给韩王进献美女,否则,谁知道未来的韩王还会不会是本国的血脉。 这是大臣们最看重的事情,而赵诺看重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后宫和前朝必须分开,后宫不得干政。” 韩王讶异地看了赵诺一眼,他很少见到赵诺坚持什么事情,哪怕是赵家的事情,在赵诺那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我希望我的王是一位伟大的前所未有的王,这一片土地上,不应该存在那么多的王,一个就够了。” 赵诺的野心是想要改换整个世界的秩序,但,改换秩序的前提是,不要有人跟你唱反调,否则,没有决策权的情况下,又该怎么把自己的主张贯彻下去? 本来,他不应该把这一切寄望在韩王的身上,但身份决定了位置,他如今虽然已经有了赵家的姓,但所有人都清楚他并非赵家的婚生子,哪怕是赵家的人都死绝了,他都不能够继承赵家,也就根本无法得到朝上诸臣的认同,这意味着,他们根本不会同意他当王。 逆袭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草根逆袭,需要的机缘巧合,需要的盟友,需要的时间,都是成倍的。 这种情况下,韩王的身份反而是近水楼台,哪怕做一个任性的大王,他也能够把自己的主张贯彻下去,无论他是不是有才能,只要他是大王,他就是上天在人间的某种代表,就能够贯彻自己的主张。 这是先天的差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抹杀的。 如此,既然韩王和自己的主张没有任何冲突,两人之间还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和外人难有的信任,那么,为什么不试着,让这份信任长久地保持下去呢? 赵诺经历太多,他大概知道想要一件事情不发生,需要预防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做到了前头,那么就不会有事后的懊悔和惋惜。 “哦?”韩王的眼中有另一种光彩逐渐扩大,他注视着赵诺,在他面前行臣礼的赵诺看起来是那样谦恭而优雅,从小到大,在他有记忆开始,赵诺就在他的身边,他们学着一样的课程,被一样的师傅教着,但是,他不记得有哪位师傅教过这样优雅的礼。 眸色转为深沉的黑,韩王上前两步,扶起了赵诺,手托在他的手臂上,使了使劲儿,看着他站起,与自己比肩的身高让他看起来俊雅非凡。 “我知道,我会的。” 世间唯一的王,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话所诱惑,韩王看着赵诺,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来,他当然,会是,这世间,唯一的王。 赵诺回以一笑,从小到大,他跟韩王有太多的默契是通过彼此的笑容来传递的,已经成了某种习惯。 窗外的霞光照射进来,两人身上都披了一层五彩,若那天上凤鸟,只待振翅,便可高飞。 次年,韩王求娶于鲁,鲁王之女,美名天下,当得王后之尊。 鲁王欣然应允,于当年嫁女,私与韩国结盟,次年一同发兵,灭吴。 这一次,韩王御驾亲征,他披上闪亮的铠甲,更显少年英武。 “诺,你可愿随我同去?” “王放心征战在外,我固守国土,必不使王有后顾之忧。”赵诺言辞凿凿。 韩王披甲上马,马背上出现了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马鞍和马镫,这是赵诺为了韩王方便御马而“发明”的,此时看他英姿飒爽的样子,也没有多少扰乱事物发展轨迹的心思了。 这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本是兄弟,犹胜兄弟。 如同最开始不曾遭逢无义之争的韩国一样,鲁国从来没有与他国开战的经历,对战争所有的认识,就是一大堆人拿着武器互怼,最后谁活着谁就胜了,谁活得多谁就胜了。 更有甚者,若是在斗将的时候胜了,那么完全可以不用往下打了,这已经胜利了嘛! 但是灭国之战,和普通的战争还是有不同的,被灭的国家不拼到最后一刻,又怎么肯认输? 历时一年半,两国方才得胜,韩王顺利得胜回国,而鲁国的太子则死在了回国的路上,据说是被吴国余孽刺杀。 本来对吴国并无恶感的鲁国这时候悲痛万分,鲁王老迈,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是韩国王后,留下的儿子是鲁国太子,而现在,鲁国太子没了,鲁王的年龄又不可能再生儿子了,那么,百年之后,鲁国所托何人? 这时候,韩王提议,将来他和王后所生的次子可以从鲁王姓,继承鲁国。 这是个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的建议,但听起来还行,韩国王后不就是鲁王之女吗?她的孩子,也是有着鲁王一半血脉的。 于是,举天下都称赞韩王的仁义,并不是谁都能够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让他跟别人姓的。 表现了仁义的韩王得到了鲁王的另眼相待,女婿等同于半子,这个时代,早有这样的说法,虽然一国之主并非普通的女婿,但鲁王还是开始更多地倚重韩王,而韩王也做得很好。 他派去帮扶鲁国的大臣在鲁国同样也做得很好,没有了夹在中间的吴国,两国友善,仿佛同出一源。 又三年,王后得子,韩国更加安定了,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了寄托,知道下一任太子存在,大臣们对韩王的管束又放松了一些,然后就听到鲁国被犯边的消息,相邻的国家跟鲁国有了些小摩擦。 作为女婿的韩王义愤填膺,不顾保守派大臣们的劝说,执意要去帮助鲁国正名,于是,另一场战争打响。 有了战阵,韩国的实力本就不一般,又接手了吴国的人口,再有马镫马鞍那样的神器,以及来自鲁国的粮草支持,这一场战争耗时不长,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却灭掉了对方的国家。 对方国家的大巫在最后一刻**殉国,同时发出了诅咒:“天道不佑,擅开战端者,万世不人。” 一直固守韩国的赵诺那时候正在和大巫喝茶,有条件的时候,他喜欢享受生活,哪怕不愿意让更多的“发明”扰乱了事物发展的自然顺序,但他还是弄出了一些东西,比如茶叶。 青青的两片茶叶被切成了细丝,泡在水中不多时,水也成了浅淡的绿色,白瓷茶杯之中,这片绿色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这就是茶了,好清雅的心思。”大巫笑着称赞,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噗”地一声,吐出了大口的血来,再裂开嘴,微微发黄的牙缝中,血色未去,竟是格外狰狞。 还未喝茶的赵诺露出惊容,难道茶水有毒? 正在这样想着,就见大巫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敛容对他说:“我追随前任韩王来此已经八十一年了… …” 只这一句,就让赵诺又惊一分,八十一年,哪怕当时大巫年少有为,十岁就能追随韩王,如今岂不是九十一岁了?更何况,大巫当年来此之时的年龄绝对不可能是十岁,恐怕要四十朝上了,如此,岂不是已超百岁? 在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这个时代,百岁是怎样的概念?已可称之为仙了。 “… …当年便觉不妥,不过,赵慧可为夫人,你当让韩王纳之,以传先王血脉。”大巫说完这一句话,闭上了眼,不动不闻,竟是生息已绝。 正文 第249章 赵诺一直以为大巫并不知道赵家做的换子一事,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关注过, 且, 赵家做得隐秘,这些年了, 不见有谁怀疑过, 那么, 大巫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吗? 还是后来知道了但没有说? 若是因为大势已去… …正想着, 赵诺突然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大巫的身上扩散开来,他的精神力时刻都在周围形成一个方圆五米左右的扫描范围, 这样大的范围内, 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但同样, 范围太大了,对于一些精细的东西可能就会忽略。 发现这气息不对,赵诺才开始仔细查看大巫的身体, 很诡异,事实上, 能够活这么长时间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所以… … 半月后, 收到了前线的传信,这才知道有大巫曾诅咒的事情。 赵诺一开始还觉得好笑,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他便想办法探查这世界的各种力量,从他已知的那些都没有看来,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哪怕大巫看着地位高,但那种高地位不过是因为主持祭祀,在众人眼中有些神秘色彩的缘故,最多,他们的星相学大概也不错,能够推算出什么时候下雨大旱之类的事情。 这或许也可以说成是他们自然学学得不错,但要因此说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反正赵诺是从来没有发现过。 不然,他也不敢跟韩王那样设计大巫,要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凭他们的力量,实在是不一定能够匹敌。 但… … “是诅咒的缘故吗?韩王可有觉得不适?”赵诺细细地问着。 来传信的就是跟在韩王身边的人,他闻言说:“当时王觉得心头一悸,后来才好些,并没有其他的症状,巫医已经检查过了。” 赵诺微微点头,这时代没有单纯的大夫,所有的大夫都是带着迷信色彩的巫医,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大夫的力量让人不敢相信,但在这种玄妙诅咒的面前,他们的话反而有了些权威。 “无事就好,国中无事,我写了一封信,你回去报给王。” 赵诺代理国事,顺便看护太子,每天的事情也是不少,朝中那些大臣这几年可是看明白赵诺的宠信他们动摇不了,这会儿王不在,他们怕被赵诺不明不白地给办了,一个个都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出头,倒让赵诺有了独揽大权的威风。 薄薄一封书信是写在白绢上的,这会儿还没有纸张,传信若是不想用沉重不方便携带的竹简,便只能才用羊皮或者绢布,其中绢布的造价更高昂一些,却也更加轻便。 韩王展开白娟,看到上面的字符,脸上的轻松渐渐消失不见,大巫故去,对哪个国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还怕有心人弄出什么不祥预兆之类的问题,更有,那诅咒,难道是大巫给化解了吗? 赵诺在白绢上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连大巫的话也没漏下,那话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明白了。 韩王沉吟了一下,给赵慧一个夫人之位,其实也没什么,赵慧到底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且又对他痴心一片,只要不是王后之位,一个夫人,从身份上来说,便当得起。 得胜回朝之后,韩王也不耽搁,赵慧跟他同龄,实在也是耽搁不起了,便直接下令,封赵慧为夫人,迎入宫中。 这件事倒也没有对王后一脉有什么打击可言,在世人眼中,王后的位置稳固,太子在呐,那么,韩王想要对自己的母族赵家多些恩赐,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者,赵家在连续两次大战之中都出力不少,大将军之名名副其实,战功彪炳。 这种情况下,只是封赵家女儿一个夫人,实在是顺应民心的事情,也是韩王提拔母族的举动。 本来可能会有波折的事情就这样平稳过去了,韩王对赵慧也有几年未见了,再见她,竟是觉得颇为可人了,也没有小时候的那些顽劣脾气,好相处多了,便也多了几分喜欢。 枝儿跟着赵慧入宫了,也跟赵诺相见,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当年他汲汲营营以为攀上了高枝,结果,这么多年过去,竟是赵诺这个甘于洒扫的成了朝堂上的大人,而他,不过是赵慧身边一个下人而已。 随着赵慧长大,他们这些不曾净身的下人早就不再能够那么亲近她了,枝儿的地位也逐渐回落,再见赵诺,竟是百味杂陈。 “这么些年不见,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枝儿是作为赵家陪嫁的下人进宫的,虽然不能够贴身伺候赵慧这位夫人,但他在赵慧所在的秋明宫还是有着几分颜面,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旁的下人有些不同。 赵诺没有刻意去见他,不过今日被韩王传召,这才进了秋明宫,说了两句正事出来,便与同路的枝儿闲聊两句。 “你过得不也很好?” 往日种种,好像昨天,但到底是不同了。 赵诺脸上的笑容淡淡,或许是去的世界多了,每个世界见到的人也多了,除非那种血脉亲缘割舍不了的牵绊,他对其他的人,感情都是淡淡的,终有一朝要离散,何必欢聚多笑颜? 与枝儿从小相伴的那几年算什么呢?没有似海恩情,更无难舍亲情,相逢相聚,犹若浮萍,短短的几年,到底比不了这人生漫长,长路无尽。 “的确是比其他人好一些,并未曾受苦,也不曾受罪,还得到主子信用。”枝儿并未叫苦,本来这偶然相聚,他也并不是想要叫苦的,哪怕,曾经嫉妒过这个人,凭什么那样好运,就那样一步登天。 如今世上,谁不说赵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哪怕他的官职并未有多高,但轮到大王的信用,却是谁也比不了他。 “那就挺好,求仁得仁。” 赵诺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这般说了一句,却见枝儿秀美的脸上一白,似乎受到什么暴击一样。 正好,秋明宫的宫门就在眼前了,他也不再跟枝儿多说,告辞离开。 这一年,休养生息,韩国的发展是潜移默化的,不注意的人根本不会发现那隐藏在熙熙攘攘之下的繁杂秩序是怎样一点点构成的,来往的商人也不会注意到,已经很久,没见过人市了。 韩国的奴隶还有,从来没有一条法律说要废除奴隶的存在,但事实上,在韩国的人口买卖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几个大的买卖人口的世家被清除了,罪名不外是“贩良为奴”,这一项罪名在之前是闻所未闻的,或许有人说过,但从来没有人会去跟那些大姓较一个公平,但当韩王举起屠刀,以这样的理由杀戮的时候,却也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很多人甚至因此感觉到了安全。 不会有一个人随便把绳子套在你的脖子上,然后你就成为了他的奴隶,可以被贩卖,户籍就等同于良民证,有了它的存在,韩国的民众都能享受到安全的待遇。 然后就是人口贩子被克以重税,还有诸如不能贩卖外国的种种限制,当贩卖人口的代价太过高昂,那些聪明的商人,自然知道怎样寻找更加物美价廉的商品。 不知不觉,市面上便大体没有了奴隶的存在。 这种变化很小,大部分人都不会察觉,世家之中,没有奴隶还有数之不尽的家生子,他们其实并不需要到外面买人,家生子的繁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老鼠一样,只要吃喝不缺,不出多长时间,便会比主子多上数倍。 人多了,繁荣便来了。 当韩国再一次对别国举起战争的旗帜,也没有人认为韩国是不义之争,反而大家都很积极地期盼韩国能赢,每一次战争的胜利都意味着领土的扩大,财富的增加,这样的战争,谁会不愿意打? 又一次胜利之后,终于有些国家开始警惕韩国,联合起来以“韩国大巫已逝,必然是韩王祭祀有失”的原因,对韩国发动了战争。 这个时候,鲁王已逝,鲁国名义上还是鲁国,实际上,早已经是韩国的版图,韩国的实力,完全不惧所谓的联军。 然而,联军并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哪怕韩国已经有了多次战胜的业绩,他们却也以为那是某种幸运,就好像不真正输一回,谁都不会信自己的实力不如人一样。 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料的,割让城池,赔偿各项战争款项,各国都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能够肆意开战。 又五年,上面的王病逝了,他的几位公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没有建立自己的声望人脉,突然之下,却又各自争斗得厉害,凭借早年获封的土地,一个个都想要执掌天下,却不知道这天下早已没有了他们忠心的臣子。 没有人奉诏拜见,有的只是一场场战争,打着各种旗号的战争,在那些国家之中,韩国的表现最为抢眼,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计谋还从来没有人使用过,于是,顺利扶持一位小公子的韩王竟然有了一人之下的权力。 “我从来没想过,能够做到这一步。”韩王志得意满,人过中年,对于这样的成绩,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赵诺比韩王还要大上几岁,如今也不年轻了,精神力并不能够延长**的寿命,他无法估算自己的寿命,但想来,也是时候离开了。 鸟尽弓藏,赵家的覆灭意味着秘密的隐藏,而秘密,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生身父母都可杀,一个仅有半点血缘的兄弟,有什么不能杀的呢? 在韩王开始筹谋之前,赵诺挂冠而去,他这个侍官当的时间也够长的了,是应该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看看这个安全了许多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那一夜,不见月光,星星闪烁,韩王披着衣裳,站在窗边,赵慧侍立在他身后,已经有了孩子的赵慧也多了妇人的风韵,她望着韩王的背影,不敢出声惊扰,静默着,竟是能够耐得下性子站立不动。 许久,韩王回过头来,对着她轻轻一叹:“赵家,如今只剩下你了吧。” 赵慧为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赵家覆灭的事情让她寝食难安,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难道王还要追究? “唉,你也不算。”韩王自语着说了这么一句,返身回到了床上,赵慧紧跟其后,半点儿不敢多言。 只是心里松了一口气,罪不及出嫁女,王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不追究了吗?转念又想到自己膝下的儿子,有了这般的母族,恐怕以后与王位无缘了。 次日,赵诺离去的消息才被众人所知,本应该震惊于此事的韩王反应有些平淡,相伴多年,很多事情,赵诺不说,他未必感觉不到,对方的离去之意不过是为了预防以后的君臣猜忌罢了。 那个人啊,就是那样,很多事情都要防范在前头,也不知是怎样养成的性子。 韩王轻轻笑了笑,出乎群臣意料地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又或者派人寻找,就当做是一件普通的小事略过去了,为此,后来有不少人都在分析,或许赵诺是被韩王暗杀了。 十年后,韩王病重,传王位于赵慧之子,王后所生之子被韩王过继给赵家以续血脉。 王薨,新王继位,王后殉葬。 远在万里之遥,时隔两个月,深山之中的赵诺方才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不自觉想到了大巫当年的话,“… …以传先王血脉。”那位大巫,当年便已经料到会有今日吗? 韩王之位,兜兜转转,竟是还在韩王血脉之中,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那些不可测的神秘之事随着上面那位王的故去,随着那些大巫随国而灭,都不可知,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秘力量,赵诺探访多年,未曾得证,或许,这会是一个留给后世的谜吧。 乌发未曾霜染尽,人已苍苍… …太平可登山,无归路…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解惑!完全没想到那个。 晚安! 今天是个大长章! 正文 第250章 东海市有一档最受民众欢迎的节目叫做《聚焦历史》,咳, 听起来名字很大气, 大部分时候也的确是很大气的,各种皇帝秘史, 很多正史上看不到的事情都会被那些主持人请来的教授等人拿出来探讨一番。 不得不说, 教授们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各种出处如数家珍, 时不时还感慨一下可惜历史上某某文献被销毁了/遗失了/失传了,目前某某谜团未能得证, 只能从某某书中知道销毁了/遗失了/失传了的某某文中讲的大概是什么事情的, 然后可惜至今不能得一见。 自然, 这样的话题很容易就激发出了观众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有放不下的还会在节目之后搜一搜,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有的还会去论坛专门开个帖子, 求证某某事。 反正,这档节目的火爆程度恐怕主办方也有些意外, 擦着科学的边儿, 研究神秘的事儿, 解说历史的谜。 恐怕正是因为这样子,才会让大家都爱看。 但,比起历史上某一任帝王其实是个暴躁狂之类的趣闻之外,一到了奴隶时代那一段儿的历史,各方面的说法就比较传奇了。 这也是正常的, 人类历史几千年,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完整的文献记录,多是靠着口口相传来流传一些故事,而那些故事,以现在的看法也是失真的居多,就好像一句话经过十个人之后就会大变样,那些故事,不知道后世的传说给其中注入了多少的水分。 只可惜,历史太过悠久,时间抹杀痕迹,后世人想要完全还原真相已经不可能,只能通过教授们的探究知道部分真实。 “大家好,这一期聚焦历史又跟大家见面了… …这位特殊的教授,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到他是谁?” 历史圈子里头,历史学的教授也就是那么几位,聚焦历史并不是为了某位教授而做的,于是拉拉杂杂,那些教授轮番上阵,每一期会是哪个教授来讲,也是很多人好奇和猜测的看点。 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上台来,金边的眼睛遮住了那双明亮的眼,为他增添了一份学着的风范,脚步稳健的他大步走上台来,坐到了主讲的位置上。 “郝教授,好久不见,上次听闻你还为了**出国考察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主持人笑着问候了一声,似乎有几分熟稔的样子。 郝教授冲着大家笑了笑,说:“的确有了些发现,对那一段历史有了些心的想法,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一听。” 说了几句闲话,节目开始进入正题,大量的图片资料,文字资料都会随着郝教授的讲述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大家都知道奴隶时代是愚昧的,充斥着血腥的——当然,很多人会说我国从来没有奴隶时代——呵呵,当初刚学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庆、韩、卫跟后面的商、汉、清似乎都是封建社会,但在历史学上,它们显然是两个时代… …” 简单讲述了一下奴隶时代的特征表象,以及封建时代的特征表象,确定这个简单的划分已经能够清楚说明其中的区别之后,郝教授马上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正题。 “庆朝的时候,大巫盛行,在当时,风雨天时都是大巫的职责,相当于一种观星象和推测地时的职业,但又不能简单等同于天气预报员和农业专家,大巫还有一项重要的政治角色,就是祭祀。” 郝教授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谈到正经的事情上,显然会让他变得更加严肃,在场的人没有任何的插嘴,便是主持人也听得很是认真,呈现在电视机上的却是一些文献资料之类的东西,让大家明白这样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之前讲述过那么多的帝王史,你们也都知道了,古代帝王,哪怕是封建社会的帝王,对祭祀都是很重视的,不少帝王进行封禅,祈雨,祷祝,为的就是帝业永固,江山万年,亦或者风调雨顺,方才能够显示天子至尊。” “然而,在卫,包括卫朝的时候,祭祀都是大巫的职责,也只是大巫的职责,为什么呢?这里便要涉及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大巫到底有没有神秘的能力。” 郝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主持人愣了一下,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她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台本,这个她一直装作道具拿在手中的书册其实上面印的都是此次的大致谈话内容,这个节目有些类似访谈兴致,主持人起到的作用却不大,就是一个捧场的,恰到好处地发出一些代表观众的疑问,让教授解答更多的问题。 主持人并不是历史专业出身,哪怕私底下做了了解,却也不可能全都熟捻于心,所以必须准备这么一个台本以防万一,因为节目会放出一些图片资料,所以看台本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一旦教授讲的跟台本不一致——不,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些台本上的内容都是教授已经看过的,或者说主讲内容都是教授给的,其他的不过是这边儿为了谈话效果加上的一些问话捧啃之类的东西。 ——所以,现在怎么办? 主持人脸都黑了,看了看下头的导演,导演的脸色也不好看,一会儿,一个助手模样的人跑到导演的身边,递过去一些东西,导演看了看,脸色稍缓,然后对主持人使了一个手势,主持人立马坐直了一些,适才的轻松表现消失不见,如临大敌地准备随机应变。 郝教授还不知道他到底给大家带来了多少麻烦,笑吟吟地说:“这次出国考察,我有了一个大发现。” 主持人马上捧场地把话题转过来,问:“哦?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知道是什么大发现?” “大家都知道,韩国一统之前是八家分庆的局面——这块儿我就不细讲了,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属于历史必考的知识点,哪怕理科生想必对这个都不陌生,那么,有谁知道胡国当时所在位置?” 目光扫视一圈儿,现场的观众能够进来的多半都是一些对历史有兴趣的非专业人士,于是,这种专业问题,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 啊,我知道某某地是几朝古都,但历史上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啊,我知道历史上的某某战役是谁打的谁胜了有了什么意义,但是,你说那地方是现在的哪里?呃,老师好像讲的时候提过一嘴,不过我不记得了。 啊,我知道某朝的疆域是哪里到哪里,但是,不东不西不南不北,你问我那地方到底是不是某国所在,呵呵。 郝教授显然早料到了这种情况,并未有多少的失望之色,一脸的喜气仍然是才上台时候的那个样子。 主持人适时地笑了一句:“教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郝教授笑得志得意满,然后大略说了说胡国的历史,这个短暂的国家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当韩武王上位统一八国的时候,它是第二个被灭的,紧跟在吴国之后。 而它的地域范围,如今有一部分已经不属于本国,自然,这一段是历史上发生的大范围丧失国土的耻辱,但在今日看来,几百年已经足够大家接受这个事实了。 “此次的大发现,我实在是忍不住跟大家分享一下。” 郝教授说到这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明显了。 主持人总算明白了一些,好么,这位是出国考察一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这才借着节目说出来,不管怎么说,这样做提升知名度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其他… … 历史圈子的人难道在意是不是得罪了娱乐圈的人吗?别逗了,再得罪,人家也是闻名遐迩的教授,你们娱乐圈这几个连电影都拍不了的导演算个什么? 主持人也更知道自己的斤两,她因为这个节目才有了一点儿名气,想要凭她给人家教授甩脸子,只怕今天甩了,明天就得一身骂名,一屁股黑粉地下台走人。 明白了这个,哪怕知道是这位老教授率性而发,一时兴起,她也得兜着,至少要把这节目安安生生播完。 直播啊!亲,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直播,你就是在上头打个喷嚏,所有人也都看着呐!完全不是插广告就能糊弄过去的啊! 主持人的内心在呐喊,好想哭,然而还是要笑。 “不知道是什么发现?听教授这样一说,我也很想知道了呐。” 到底是什么发现让你一下子这么神经,真的很想知道呐! “诅咒。”郝教授干净利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接着往下讲,后面的总算没有脱题,都是在讲大巫是怎样神秘的,大巫拥有的力量是怎样的神话,大巫的传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等等。 随着郝教授的讲述,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恍惚,我信了几十年的科学,你突然告诉我神秘学确有其事? 主持人简直要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胡国大巫的诅咒是被韩国大巫用自己的生命给抵消了的。 以上还有不明白的吗? 这是昨天的! 正文 第251章 因为郝教授的一个兴奋拉不住闸,于是本来还待考证的事情, 或者说本来可能成为机密的事情就这样被公之于众了, 虽然很多人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大部分的人都信了, 于是去某某地旅游成了热点。 新发现的那处据说是胡国王宫的遗址也成了新的旅游景点,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能够看到什么, 从这件事被发现的时候, 因为其浓重的神秘色彩,便有人在外头拉上了警戒线, 不让人进入其中。 几千年的历史, 胡国王宫的遗址风华却并不算严重, 部分地方那干涸的血色还残留着, 让人一看就知道历史的沉重。 “这真的是血?” “很不可思议吧,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沧海桑田, 这片被沙漠掩埋的地方还保存得这样完好,好像没有经受过时间的侵扰一样。” 郝教授还在兴奋期, 带着一副防风眼镜, 走在王宫的遗址之上, 整颗心都有着节奏式的跳动,对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亲眼见证历史更值得兴奋的事情,尤其是那已经过去的历史。 “据记载,这一片地方成为沙漠的时候正是韩国一统的时候, 有野史表明是在灭国之后,当时漫天的黄沙湮没了这片宫殿,成为野史中诅咒最强有力的证明。” 郝教授对历史方面的研究真的是很深厚,然而此刻,他却没有那些专家教授的通病,没有卖弄这些出自什么时代的那本书,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残破的宫殿,却少了主体的木质结构,宫殿早已没有当初的宏伟。 其实,哪怕当时看起来十分宏伟的宫殿,在现代人的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再宏伟,能够高过摩天大厦,大过人民礼堂吗?但在那个时候,从这个宫殿的规模来看,这里必然是极为华丽的。 这也当然,奴隶时代,虽然是统治阶级对劳苦大众压迫最为严酷的时候,却也是广大人民劳动智慧最为伟大的时候,这并不矛盾,比如说外国那难以想象的金字塔,各种关于金字塔的神秘直到现在都是未解的谜。 本国自然也有一些神秘的地方,但如此神秘的建筑就没有了,再者,频繁经历战火的本国历史,多少华丽奢靡的建筑都可能化为灰烬,不复存在,倒是没有多少完整保留下来的古建筑了。 “只可惜当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正史,除了一句‘咒杀’,没有人真正记录下来那一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韩国当时的一些情况,我们还是可以进行合理推测。” 郝教授在历史界素有“郝疯子”的称呼,因为各种文献资料的缺乏,研究历史的人都知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八字真言,然而这个“大胆”到了“郝疯子”这里,便是内行人有的时候都不由得感慨实在是太大胆了。 只不过,在没有明确的资料史实证明的对方是错误的情况下,这种“大胆”充其量不过是历史圈子里的一种流派,也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的毛病。 如今,郝教授就在说自己的大胆假设,“… …我们已经知道大巫在庆朝时候是统治阶级对下层王爵的一种监视机制,就好像若干年后对于分封的诸侯王赐下内相一样,让王爵成为一群土地上的傀儡蛀虫,对于王爵,他们会采取扼制的态度,不让他们造反,不让他们作乱,最好让他们永远保持现状,成为庆王管理土地的管家。 但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愿意一辈子当个不管事儿的管家呢?尤其韩国还是被吴国欺负了之后,并没有从庆王那里讨回公道,这个时候,想要崛起的韩王跟大巫的矛盾就有了… … 有资料隐晦表明,当韩王出征胡国的时候,韩国的大巫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可以想见,他是不赞同韩王出征的,那么,他的突然死亡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问,韩王肯定早就想要除了他,出征在外,不意味着没有人可用,说不定就是韩王指使那些人杀了他。” 青年不以为意,他虽然也是郝教授的学生,但跟那些专注研究历史的人不同,他的目光早就放到了政治上,自然不会认为政治上的一切都是风光霁月的。 事实上,他的这种理解,也是很多历史学家的理解,只不过在郝教授这里被摇头否定了,“不,不是这样的。” “小郑,很多事情你要代入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中去想,韩王在当时算是韩国的最高统治者,并且是唯一的,哪怕是庆王派下来的大巫,名义上也是要比韩王低一等的,那么,韩王杀死一个臣子的方法很多,哪怕是毒杀之后都可以说是暴毙,这种死法在当时的历史上也算是统治阶层一个最普遍的名誉死法。 ——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只是让大巫死去,不说他安排的人手可靠不可靠,单是这样的风险就很大,再者,那公布出来的死因‘咒杀’,在以前,我们都以为这是某种遮掩,就好像毒杀说成是暴毙一样,现在想来,用这种极容易引起怀疑推测的说法本身就很不正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被发掘出的宫殿处,移走了基面上坍塌的杂物,周围被挡风布遮挡着,用小刷子扫过灰尘,祭台之上,一种发黑的字体写着这样的话“天道不佑,擅开战端者,万世不人。” 残留的灰尘经过检测,已经证实是骨灰,意味着曾经的历史上,有人在此**。 一想到脚下踩得,鼻中呼吸的都有可能是人的骨灰,就不由得让人用手遮掩了一下口罩,好像这样就能阻挡那些可疑的灰尘一样。 事实上,这一片保存得过于完好了,骨灰这种东西并不会比灰尘重多少,哪怕被杂物掩盖,被沙尘掩埋,当风吹去浮沙的时候,竟然不能够把这些骨灰吹走吗? “是的,不能,它们的重量,你可以拿起来掂量一下。”郝教授的眼中满是兴味,最开始这一处地方的发掘并未让大家有多么重视,哪怕有这样的一行文字,又能怎样呢? 要知道,这就好像某棵树上被人写上“某某某到此一游”,看起来很有历史意义,其实除了文字能够研究,话语能够考证之外,还有什么呢? 直到,发现这些与众不同的骨灰。 “它们的重量,有三个成年人那样重,三个,血肉完整,身高超过180的成年男性那样重。” 有研究表明灵魂是有重量的,当人死了,尸体会轻多少克,那么,尸体中的血液蒸发,皮肉烧毁,骨骼成灰之后,还有多重呢?一个成年人,足以被盛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被一个小孩子抱起来。 但是,这些骨灰有多重呢? 发现时候,大部分的骨灰已经被转移走了,剩下的这些微尘,拿起来掂量一下,就会发现那完全不属于灰尘的重量。 青年的脸上满是讶然,哪怕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那一双防风护目镜之后的眼眸中也是遮挡不住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郝教授摇了摇头:“如果不用神秘学解释,说那些大巫真的具有神秘的力量,恐怕我也不能够猜想,这是因为什么。” 带着青年离开了祭台,走到了下头的宫室之内,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些书简,应该庆幸那些竹简是被刻出来的,这里又因为某种不可理解的原因保存完好,于是上面的文字经过现在的研究,已经被破译了大半,足以让人们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 韩王攻胡,胡王死,大巫咒之,**于祭台之上。 “如果大巫的诅咒是真的,那么,韩王没有死,是因为韩国的大巫为他抵挡了这个诅咒吗?”青年的问题切中症结。 郝教授点点头,说:“我以为正是这样。” 看到青年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郝教授忽而又笑了,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其实诅咒成真,韩王也不会死,还记得那祭台之上的诅咒写的是什么吗?‘万世不人’,显然不是针对今世的,由此,我推断,哪怕是大巫,恐怕也不能够对当世人做什么,只能够针对其未来。” 郝教授的这一番推断并没有上电视,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聚焦历史事件,他几乎上了电视台的黑名单,也被一些人善意提点了一下,让他不要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发表一些过头的话。 作为一个研究历史的人,郝教授也不是不知道变通,把这些兴奋劲儿压下来,等着那些骨灰的研究结果出来,为这个还专门把青年这个勉强算作记名弟子的拉出来溜溜,加深一下友谊,引发对方的兴趣,便于知道更多的□□消息。 青年也的确产生了兴趣,不断地发问,好好逛了逛这个胡国的宫殿,晚间回到酒店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拨了一个电话:“我知道你们家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了。” 电话那头,有着华丽黑色皮毛的豹子懒洋洋躺在床上,用一个堪称慵懒的姿势接听着电话,不时点点头,满不在乎地“哼”一声,白天里人身的时候还好,一到晚间成为动物,连说话都不能够,好在,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面前的电视里,播放的正是聚焦历史那个节目,郝教授在上面大谈特谈,全都是关于诅咒的事情,只不过,若是让他知道,真的有诅咒,他的表情是不是还会那么兴奋呢? 还是要感谢韩国大巫,否则,恐怕这个诅咒完整之后,白天也会是这幅动物形态了。吴姓青年这样想着,默默地吐槽了一下自己的祖宗,既然知道大巫那么神秘,为什么还要跳出来蹦跶。 擅开战端者,万世不人。——最开始开启战端的,是吴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大家有没有想过啊! 原来结局是这样! 吴国擅自开启战端,吴国大巫自知理亏,在吴国灭国的时候也没干什么诅咒的事情,结果等到了胡国,胡国大巫愤愤不平地诅咒,却加错了限制条件,或者说限制条件不完整,从小方面看,那一次战争是韩国开启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跟胡国开战,胡国大巫知道自己国家被冤枉,这才有了怨气。 从历史层面上看,擅自开启战端的是吴国。 于是,诅咒被分散了,然后,韩国大巫抵挡了给韩王的诅咒。吴国,吴国已经灭国了啊,大巫都没了啊,然后,吴国皇室后人倒霉了,白天是人,晚上是动物,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带感啊! 这是今天的。 晚安! 正文 第252章 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黑色的眼眸总是代表着不幸亦或者恶魔, 至少在一些国家, 有着这样的看法,他们不喜欢黑色的东西, 衣服、头发, 尤其是眼睛。 空荡荡的房屋中没有什么家具, 只有一面华丽的镜子, 藤蔓雕花,金银镶嵌, 熠熠生辉的地方是钻石, 颜色鲜艳的地方是宝石, 奢靡的镜框让那一面平整的镜子也似有了不一样的身价。 青年从床上起身, 走到这面正对着床的镜子前,一步步走近,也一点点把自己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晰, 黑发黑眼,很好, 他很习惯这个色彩搭配, 只是那皮肤过于苍白, 像是失了血色一样。 一张精致的五官,几分凌乱的碎发,身上的睡衣是很常见的珊瑚绒,一种看起来便温暖的衣裳,上面的灰色调勾勒着一些规律的几何图案, 却并未削减材质带来的绒绒感,只是更好地区分了性别而已。 很古怪的房间。 青年环视一周,确定这个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内只有这么两件摆设,床和镜子之外,没有再去打开两扇紧闭着门的任意一扇,他回到床边坐下,闭上了眼,开始探寻原主的记忆和那未知的剧情。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世界,好像现代的科技发展水平,但思想上,这个国家的人不算太开放,如今的世界对各种肤色各种瞳色的人都能适应良好,也知道遥远的东方有着黑发黑眸的天然人种,但是,在这个色彩多样的国家里,黑发黑眸还是被排斥的。 原主是留学生,家中的条件一般,只是因为他学习太好,然后家中人就一厢情愿地把他送到了国外来,想着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却没注意到在这个国家,黑发黑眸是会被排斥的。 校园暴力的存在让生活变得不那么美好,而这一切,让性格本就内向的原主越来越阴郁深沉,后来好容易毕业离开校园,却也没有受到更好的待遇,同公司人的排挤,喜欢的女子的蔑视戏弄,让他的心里产生了非常偏激的想法,最后… … 记忆中一具惨白的尸体沉浸在泥土之中,细细的雨洗刷着那张脸上的血色,金色的头发好像水中的海藻一样跟褐色的泥土纠缠不清。 睁开眼,往后仰了仰头,这是第一回吧,在他来到之前,原主便已经犯下大错。 没有多想那过于历历在目的记忆,他迅速地翻看剧情,等到看完之后,再看眼前的镜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杀死喜爱的女子,然后拿走她的镜子作为收藏,这算是什么怪癖,幸好,这才是第一个,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或许也有点儿来不及。 青年何靖再次仔细地翻看了原主的记忆,高智商的好处还是很多的,比如说他知道做出不在场的伪装,同时知道避开监控,甚至对尸体的处理,虽然有些过于粗暴,但那个泥潭的确不错,少了掩埋的时间,也不用更多的工具… … 一切犯罪记录历历在目,仔细回想其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差池,何靖松了一口气,杀人者应该偿命,这是情理,也是律法,但当这个人成为自己,那还是另说吧。 反正我没有杀人,为什么我要替原主坐牢? 出于这样的想法,何靖很自然地决定按照原主的计划去处理后面的事情,根据剧情中他知道的,这个女子的身份并不一般,事实上,看到这面镜子,只要不是傻,也该知道其身价不凡了,那些钻石可都是真的钻石,更不用说这镜子还是一面古镜,价值非凡。 迅速地收拾好自己,从床下拉出来装镜子用的公文包,把镜子重新装进去,然后,离开家,找到一处僻静的地点把镜子砸碎,烧毁,所有残留的东西都扔到河底去,那是一条贯穿南北的大河,河流滚滚,那些被分散扔下去的东西,除非幸运,否则永远不会有全部被找到的一天。 见到这件在剧情后期暴露自己的罪证消失不见,何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很好,已经来不及上班了。 打了一个电话去请假,对于他的请假,上司颇有微词,较之其他人,上司总会对他更严厉一些,很是说了一些不好听的。 何靖没有吭声,如同原主的表现一样,默默听了,他心中在想的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查这件事,这时候他还不能离开,哪怕要受气,还要等到没有嫌疑了再走才行。 剧情中,很快就来调查的警察同样也询问过原主,却被原主的不在场证明说服了,本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原主很快按耐不住再次杀人的**,又对其他的金发女子下手,最终酿成了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被特别调查组注意到,然后被查了出来。 只要怀疑,搜查,就会发现的一屋子的镜子,很快成为了最好的罪证,而那个泥潭,也因为被扔了太多尸体下去,容易打捞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知道大势已去,又或者是明白自己这种已经算是严重的心理疾病,原主最后没有负隅顽抗,在那些镜子被搜查出来之后,就交代了一切。 最后,罪有应得。 何靖挂了不知何时已经在“嘟嘟嘟”的电话,开车回到家中,他还需要做一些事情,至少不要让自己的房间显得这么古怪。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吃了一顿午饭,下午何靖就去正常上班了。 “嗨,伙计,你还好吧?” 率先来问话的是何靖的同事保罗,同为技术宅的原因,保罗在见识到何靖的技术不错之后,便抵消了对他的部分排斥,两人熟悉了一些,也能算作朋友了。 昨天,原主好容易鼓起勇气向艾薇儿表白——艾薇儿就是沉尸泥潭的那位,然后,艾薇儿嘲笑了他的“爱情”,同时还说“像你这种恶魔怎么会有爱?真是让我恶心,我可不想以后‘不幸’。” 当时,办公室中还有好多人没有走,虽然是下班时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匆匆往返,于是,大家旁观了这场失败的告白,还有人发出了大声的嘲笑。 原主沉着脸,但他多数时间都是沉着脸的,没有人在意,大家都爱艾薇儿,于是,原主就成了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癞□□,必须要狠狠打压才可以。 爱,就这样成了恨,成了直白到几乎无法掩饰的杀意。 唯一有点儿同事爱的保罗劝原主不要放在心上,约了原主去喝酒,酒吧很混乱,保罗很快就醉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喝的酒中被原主下了药,那种随便就能够买来的小药丸儿,连卖药的人都在迷幻中摇头晃脑,哪里会管自己的药到底卖给了谁,又或者送给了谁。 群魔乱舞的人,闪烁的灯光效果,没有监控的后门,以及,原主知道艾薇儿家中的地址。 当初为了爱而留心的事情,这时候都成了无需预谋,信手拈来的执行条件。 表面上只是一个小职员的艾薇儿所住的地方也是极为符合身份的公寓,这样的公寓条件再好,总有些地方是监控的死角,而那些,哪怕并非刻意,但原主的高智商让他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躲避。 艾薇儿在家,这真是一件最不幸的事情,早就涌起的冲动到了此时便无法遏制,似乎是激情杀人,却只有那杀人的工具是随手拿起的烛台。 仿古的烛台有着足够尖锐的顶端,刺破咽喉只需要一下,一下命中,干净利落。 从未杀过人的原主在杀人之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有了笑容,释放心中的恶意,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情——这种感觉让他舒畅极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回到酒吧的原主一切如常,把酒水洒在身上,一身酒气地被保罗唤醒,然后被他送回家中,等到保罗走了,他再去把预想藏好的尸体拖到车上,运到泥潭所在掩埋。 完成这一切的原主从未有过懊悔。 从记忆中查知这些,何靖的感觉有些复杂,他自然知道自己每次成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的坏往往都是在剧情中,或者说是发生在未来,他来得够早,一切都足够更改。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手这样的烂摊子,因为不想无辜坐牢,他还必须要把一切都处理好,充分掩埋所有的罪证,让自己后半辈子能够安安生生地过。 老天一定是看他上辈子太清闲了吧,这才给了他这样一个磨难。 好在,原主很给力,一切都做得不错,唯一会露陷的镜子也被何靖及时处理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照着原主的剧本演就可以了,这对何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几辈子下来,再不会演戏的人,都能够装出一副样子来了。 “没事儿,就是昨天喝多了酒,早上有点儿头晕。” 何靖的脸色如常,仿佛真的是为醉酒苦恼一样,他简单跟保罗说了两句,便很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为了两更而欣喜的一定忘了那是我前天少了的一更。 大家喜欢就好! 晚安! 正文 第253章 何靖应职的是一个科技公司,成天跟着电脑打交道, 对这方面敏锐很多, 但这一天,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预计能够在下班前完成的任务, 直到下午茶的时间还没有完成一半, 偏偏, 这种时候还有人给他加码。 “嘿,何, 你把这些做了吧。” 旁边座位上一位男子轻巧地越过办公桌的隔板, 把一沓子文档扔到他的桌上, 砸在了他用鼠标的手上, 鼠标滑动,还意外地点了两下,然后刚才弄好的那一篇代码全部消失不见。 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 倒是另一边儿,一个拿着咖啡正在喝的女子看到了, 挑眉笑了笑:“哎呀, 白做了。” “嗤。” 惹祸的男子侧目看了一眼, 对着那一片空白,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完全没有为此表示抱歉的意思。 何靖的表情很沉静,突然接手这些, 哪怕他有着计算机的底子,记忆中也有对方工作的情景,但是想要把这一切转化为适用于现在的,还需要时间,然而… … 瞥了一眼那个文档,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不好,看着文档就觉得烦躁,十分想要把一沓子扔到那个男人的脸上,他凭什么帮他做啊,难道他脸大吗? 末了,却也只是拉直了唇线,端起杯子,去茶水间接了一杯白水。 保罗跟何靖的位置是背靠背的,后面的动静,不用回头他也知道,但他没说什么,当一件事情当事人都不会去反抗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他,哪怕还算是朋友的身份,却也不会伸出援手——每个人都应当独立。 下班前,何靖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揉了揉眉心,这一天忙乱得,根本没时间修炼精神力,竟是他也觉得头疼了,这样的工作,繁杂无效率,并且不能为自己创造更大的价值,若不是为了维持现状,表明一切无恙,更好地说服警察,他恐怕根本不会继续下去了。 然而,还得继续。 “该死的,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份文档做了?” 男子冲着何靖发出咆哮,何靖瞥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乔,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因发怒有些扭曲的面容,轻声道:“我以为,那是你的工作。” 保罗闻言,诧异地看了何靖一眼,他自然知道对方之前为了减少矛盾,总是会做一些多余的工作,但现在看来,这是… …失恋受了刺激?——啊,艾薇儿昨天没有来,今天还没有来呐。 视线不自觉地往艾薇儿的工区位置看了一眼,对方属于行政人员,跟他们的工区相隔不远,紧邻着经理办公室,如今,那里没有人在,座位还是空着的。 她是生病了吗? 想到前天对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保罗笑得有几分玩味,真是个辣妞! 视线回到眼前,乔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扬起那一沓纸,似乎是想要甩到何靖的脸上,手臂已经高高举起。 何靖的眼眸依旧很平淡,看着乔,然后,乔的手臂垂下,他竟然没有把那些纸张甩过去? 所有的人都惊讶了,办公室一片沉寂,直到经理到来的脚步声让大家迅速醒过神来,端正了一下坐姿。 紧随在经理之后的还有三位警察,他们占据了经理的办公室,经理把人一个个叫进去谈话。 何靖进去的时候,乔对着他露出了恶意的笑容,想也知道,对方并不会说他的好话。 一番询问一如剧情之中的,但可能是因为乔的坏话起了作用,何靖被多问了两句,他的话保罗都能够证实,于是很快被放了出去。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询,因为艾薇儿家中虽然有血迹残留,但并不是致死的失血量,而她的人也不见了,所以这件事只能够当做失踪来查,问一问到底有谁知道她的下落。 失踪,和谋杀,显然不是一个分量的,询问上的轻重自然也就有了不同。 警察并没有把目光过多地放在何靖的身上,黑发黑眸,代表恶魔的颜色,只能让他们潜意识对这个人有些不喜,但要真的做什么污蔑的事情,警察的基本操守确保了他们不会这样无事生非。 而且,对方是一个表白失败,借酒浇愁的可怜男人,显然不会有什么做坏事,比如非法囚禁的胆量。 事情一如剧情中那样陷入了僵局。 但这并不是结束,艾薇儿是一位富翁的女儿,对方家中的财富决定了这位次女的地位不一般,一旦成年就会拥有的股份等也让艾薇儿的身价不凡,她的父母都在,愿意为了寻找爱女而尽力。 所以,警察还要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然后,就是原主忍不住对另外一个金发女郎下手,继续这无边的杀戮,直到被逮捕为止。 何靖提着一些菜回到家中,他所居住的小区是个比较老旧的小区,这里的房租相对比较便宜,年老还不忘浪漫的房东夫妇去了国外度假,如今楼中就他一个房客还在,二楼的那位似乎是个画家,神出鬼没,时常不见影踪。 “这是什么?闻起来很香。” 炒菜的香气引来了楼上的租客,画家有着凌乱的头发,白皙的脸上还有着颜料的痕迹,一件t恤上五颜六色,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颜色是什么,有着宽大裤腿的裤子就好像是一条裙子,配着那完全不贴身的宽大t恤,整个人就好像套着麻袋的幽魂一样,冷不丁地吓人一跳。 “如你所见,饭。”何靖并没有多说,端好托盘,从画家的身边走过,对方瘦弱一如幽魂,完全不会阻碍进出门的宽度。 知道他走入房间,用脚关上门,都能感觉得到那灼灼然盯着他背后的眼睛,只是他并没有回头,也不准备与没有了解的陌生人分享自己的食物。 谁说他一定要热情开朗,大方好客的? 这一次,他的人设就是阴暗系冷郁男,谁也不要理他! 晚上,头顶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好像是踢踏着拖鞋走过地板,又好像是故意放重了脚步在蹦跶,时而有节奏,时而混乱,让人根本无法入眠。 真是幼稚。 何靖这样想着,用修炼了一夜的精神力做成护罩,不用太大,只要护住两个耳朵就好,然后,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一片静谧中呼呼大睡,结果,他睡过了上班时间。 显然,原主培养出来的生物钟在换了个灵魂之后失效了。 不得已,再次请假,被上司怒吼着说要扣光他的奖金,何靖默默地把请假的日期加长了两天,他失恋了,他心情不好,他喜欢的女人失踪了,呃,反正他需要休假调养。 连爬起床的心情都没有,何靖再次躺下,进入沉沉的睡眠之中,老旧小区的好处就是绿树成荫,周围没有大型的商场超市,以至于周围的车辆不会很多,耳边清净许多。 精神力护罩习惯性地再次堵住耳朵,何靖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光线的变化,而是因为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种不该出现的味道——血腥气。 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天花板上微弱的痕迹,是血。 这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房东老夫妇跟何靖是住在一楼的,一左一右,厨房在一楼的公区,跟客厅在一起,通向二楼的楼梯在何靖这边儿,上面他从未去过,只知道大概也是两个房间,只有一个租了出去,另一个被老夫妇当做杂物室放置杂物。 自然,租出去的就是他头顶上的这个,那位画家,昨天才见过,而昨天,翻了翻记忆,其实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两人的作息时间都不一样,朝九晚五的何靖常常早出晚归,而那位画家,除了闭门作画就是去外采风,除了某一次那老夫妇二人庆祝节日,把他们叫到了一起在一楼吃了晚饭,其他时间,他们都不会碰面。 精神力顺着思想延伸上去,虽然微弱,但也能够探知,楼上只有画家的尸体在,他已经死了很长的时间,血都凝固了。 何靖拿出电话报警,出于良好公民的习惯,在法治社会,他不会想去私下处理一些非法的事情。 “是你报的警?” 警察到得很快,一大批人冲上去忙忙碌碌,还有人在询问何靖一些事情,“是的。” 何靖态度坦然,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失误。 “你并没有上楼?” “是的,我怕会破坏现场。”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楼上的人死了?” 警察的问题其实已经算不上尖锐,但问到这里,何靖却发现了自己的失误,精神力太好用了,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种他已经习惯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的能力,所以,他该怎么说他通过精神力确定了楼上人的死亡? “事实上,我的嗅觉很灵敏,我闻到了血腥味儿,而且,楼上没有了动静,我害怕还有凶手在,不敢开门,直接打了报警电话——所以,他真的死了?” 警察点了点头,这一点勉强说得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 我会努力的! 晚安! 正文 第254章 “是的,他死了。你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吗?” 何靖的面色尴尬了一下, 简单说起了昨天的缘故, “昨天我做饭的时候,他下楼了, 我没有跟他分享食物, 而是直接回到房间吃了, 他可能有点儿不高兴, 总是在楼上发出噪音,我, 我把耳朵堵上了。” 记忆中, 这并不是一件突发的事件, 画家我行我素的性格让他不太会在意旁人的想法, 以前楼上也曾发生过噪音,以前曾用过的耳塞成了最好的佐证,那的确能够阻塞声音, 效果对于一个想要睡觉的人来说也够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就跟上司请了假, 最近我的心情有点儿不好, 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又堵上耳塞睡觉了,直到醒来闻到了血腥味儿。” 警察拿起耳塞看了看,使用时间不短,并不是新准备的耳塞,所以, 或许那种被噪音影响的事是经常性的,这方面的矛盾吗?太单薄了。 不过,却也太巧了。 画家是被人用刀子杀死的,现场有很多的血,腹部的伤口并不影响对方的求救,而对方,显然是知道楼下有人在的,哦,不,不一定。 “你是几点钟请的假?正常情况下,你几点钟会去上班?” “大约是九点吧,我们八点钟上班,我通常要提前一到两个小时左右去公司,否则就来不及,这里有些远。” 选择这么远的地方居住,就是因为这里便宜,然而同样,远离闹市也意味着并没有完好的监控系统,所以,今天十点钟到十一点左右这个死亡时间段发生的事情,只能够依靠人力来查。 然而,除了这个最有可能的证人,又或者是嫌疑犯,周围的人,并没有几个还在家,自然也不会有谁注意到邻居家是不是有人出入。 取证工作也陷入了困境,没有明显的指纹,连凶器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还是厨房缺失的那把,是临时起意的杀人?狡猾的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信息,或许有一枚不完整的鞋印? 没有尘埃,没有水渍,想要完整保存一枚鞋印也不容易,且,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凶手所留,也许是送外卖的呢? 那个外卖的盒子或许能够让他们查证一下那家店的信息,其他的… … 警察很快带着尸体离开了,何靖看了看又空荡下来的房间,心里也有些疑惑,想到自己沉睡的时候竟然有凶手在头顶上杀人,想想就觉得可怖,而凶手杀人的目的,仇杀,亦或者随机杀人? 他回到房间,血腥气已经小了许多,坐到靠窗的椅子上,他又开始翻看剧情,剧情中并没有说这一段儿,是因为画家没有死,还是因为这跟原主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显示呢? 死了人的房间在楼上,想到隔着一层天花就是死亡现场,任谁也不能够安静在房中待着,外面的阳光还没有完全落下,睡了一天,何靖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补充一点儿能量了。 周围并没有饭店之类的地方,小吃摊这种完全不保证卫生,且有强烈本国特色的东西在这边儿是完全看不到的,严格的法律让那些加塞的找不到生存的土壤。 平时这些都是好事,谁不希望道路整洁,宽敞没有垃圾,没有异味,但是现在,看看满大街一片萧条,找不到一点儿食物散发的香气,再想到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够有吃饭的地儿,也是够痛苦的。 幸好还有车子。 开老远的车子只是为了吃饭,何靖填饱了肚子之后有些不想走,那栋房子,说真的他还真的有些不想回去,谁知道那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万一,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他再次回来呢? 他现在,也就精神力还能勉强用一用,范围却也不大,想要做出防范或者抵抗,也都不容易。 摸了摸身上的钱包,幸好证件和钱都顺手带出来了。 何靖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起码这两天是不准备回那栋宅子了。 两天后,正常上班,一切都还跟平常一样,他依旧是被排挤的那个,不一样的是,所有人都对艾薇儿的失踪有自己的猜测。 “一定是那个黑眼睛的,要不是他跟艾薇儿表白,艾薇儿也不会这么倒霉。” “唉,你说艾薇儿到底是去哪儿了呢?她是不是去她男朋友哪儿了?” “没听说她有什么男朋友啊,眼睛长到天上去,一身的名牌儿,来这里当什么助理?” “失踪几天了,会不会… …” “不会吧,可能到哪儿玩儿去了,她那种女人,谁知道是哪里出来的?” 表面上跟艾薇儿关系不错的几个女人,私下里在茶水间没说什么好话,何靖在外头略站了站,不大的地方,是挤不进去太多人的。 茶水间并没有门,看到他,几个女人端着杯子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好像连衣服的接触都要避免的样子,那种明晃晃的嫌弃,还真是让人心情不好。 午饭后,警察又来了。 艾薇儿的身家公司内没有多少人清楚,但警察的频频到访,还是让他们对这件事有了不好的看法。 如果说第一次警察上门,他们还以为这是因为艾薇儿失踪了的话,那这第二次,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死了。 三天没有消息了,这可不是什么闭塞的乡村,而是繁华快节奏的大都市,到处都有电子眼,警察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人,很显然,这人多半已经不在了。 “你的运气还真好,你一来,警察就来了。” 乔挑了挑眉,略带深意地看向何靖,说着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何靖没说什么,这就像是一种默认,周围就有了窃窃私语。 “说不定跟他有关系呐,不然警察怎么总是在他来的时候过来?” “就说跟他近了没好事,果然是这样。” “又是这个家伙,阴沉沉的,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胖乎乎的经理脸上没了常见的笑容,有些不耐烦地招呼了一声:“何,你进来一下,警察有些话要问你。” 何靖站起身,不理会周围一下子又多了许多的私语之声,如同平常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入了办公室中。 “听说你昨天没来上班,能知道为什么吗?” 警察还是上次的那个,对这些人也算是熟悉,切入问话的问题并不算太尖锐。 何靖皱了皱眉,他不想跟警察说昨天的命案,那样话太多了,更有些像是做贼心虚的辩白,但什么都不说,似乎也有几分心虚的样子。 “有些不太舒服,请假了。” “是吗?有病例吗?” 警察略显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何靖愈发不满,抿了抿嘴,说:“没有。” “那么,能说一下你这两天都在哪里吗?” 何靖报上了旅馆的地址,爽快毫不迟疑。 “我们会去查的。”又问了一些跟上次大同小异的问题,警察临走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似乎是威胁的话。 然而这并没有给何靖任何的心理压力,只是又加深了一些他不耐烦的心情,想想剧情中,大约这种令人不愉快的谈话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何靖觉得他大约能够理解为何原主暴露的时候那么爽快了。 如果可以,真的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的眼中全是怀疑,无论说什么都觉得是错,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晚饭后正常回家,何靖的那点儿工资并不能够支持他长期住在旅馆,而且那种环境,不得不说,太吵杂了。 下班后,想要回家的何靖被拦住了,是另一批警察,不得不说,他们有时候过于敬业了。 “怎么,你们不用下班吗?” 何靖的态度有些不好,冷漠的工作环境,针刺一样的眼神,都让他感觉这一天很不愉快,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就有些冲。 “没办法啊,总是有些事情的。”没有穿制服的警察看上去似乎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关于你的楼上,我们有些事情要询问。” 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之后,警察把谈话的地点改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轻缓的音乐似乎能够很好地平复神经,何靖揉了揉眉心,“好吧,还是上次的那些,我真的没有发现什么,这两天都没回去,是住在旅馆的,不过,我今天准备回去了,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回去看看,说不定能逮到凶手?” 这当然是一个玩笑话,虽然最后还是把他们带回了家,但是家中确实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的话,恐怕是那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气味儿,闷闭了两天的屋子,好像带着一种腐烂的气息。 “这是什么味儿?” 警察中一名是个女警,漂亮的女警穿着普通的白衬衣,就好像是写字楼中的白领,这会儿挥着手挡在鼻前,好像是要驱散那股难闻的味道。 另一位男警察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挽了挽,拦住了大家的脚步,说:“伙计们,该加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255章 两天多的时间,门窗都没有开, 上一次开关还是因为楼上发生了命案, 何靖没有上去查看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但也知道, 警察会抬走尸体却不会好心到给屋子做保洁, 所以, 血迹残留必然是有的。 再加上后来门窗紧闭, 进门的时候闻到一些怪味儿,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这味道虽然微弱, 但… … 混杂在空气中的臭味儿不像是从楼上飘下来的, 它更像是一种食物又或者是什么东西闷到**的味道, 好像闷了许久的咸菜罐子没有盖严,散发出来破败咸菜的臭味儿,并不是很浓烈, 却让嗅觉灵敏的人难以忍受。 或许是上次买回来的没吃完的菜?何靖良好的记忆力让他知道那些他应该是放在冰箱里了,但, 万一冰箱坏了呢? 在另一位男警察回头的时候, 何靖匆忙捂住了鼻子, 轻声问:“是什么东西坏了吗?”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女警察拨打了电话,很快叫来了人和警犬,对于味道这种东西,总是狗鼻子更管用一些。 “我想你应该趁着现在还不算晚, 赶紧跟老板请假,不然他一定会生气的。” 递过来的热可可让冰凉的手感觉到了温暖,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何靖听从了他的建议,拨打了上司的电话,很好,又是一顿臭骂,被拿远了的手机好像是开了免提一样,周围都能听到他的怒吼,“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可以不用来了。” “事实上,他还是会生气。”何靖这样说了一句,挂掉再次“嘟嘟”起来的手机随手放到口袋里,抿了一口可可,这是专门被捎过来的夜宵之一。 感激它的热度,让人的头脑又清楚了几分,直到屋中一声惊呼:“天啊,这是什么?” 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那几块儿木地板被撬开了,一个地坑之中,两具叠着的尸体,腐烂的,还没有腐烂完全的,尸体。 “呕——” 不知道是谁那么应景地跑到外面去呕吐了,事实上,何靖也没有更好一些,他当然杀过人,修仙世界狠辣无情的人多了,杀人的方法也因为有了法术而千变万化,有些更加可怕,但,毁尸灭迹是人人都会的,一个火球术就好,也就无从看到那些腐烂的尸体。 再看看那个位置,两天多前,他还在这个厨房做过饭,踩过那一片木地板,并且不止踩了一次。 想到这里,何靖移开了目光,即便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不好受,而联想让他更加不舒服。 脸色铁青的不止何靖一个,还有几个人也都面色不好,法医先去检查了尸体,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比其他的人耐受能力要好一些,不至于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失态,还能够一本正经地用镊子翻动一些必要的地方。 “很科学的处理,喷过了杀虫剂。”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没有人为这个冷笑话捧场,法医耸了耸肩,继续检查,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断,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在画家之前的几天。 “已经好几天了,要具体的结果的话,恐怕还要拉回去看看才行。” 现场并没有足够的工具和仪器,法医也不能够凭借肉眼妄下论断,他总是希望得到更科学的结果,自然也就需要回去好好检查了。 尸体的身份在当天就已经能够做出推测——去旅游的老夫妇,事实上,在所有知道案情的人看到这一对儿尸体都有了这样的猜测,那花白的头发,还有那没有完全腐烂的皮肤上看到的老年斑。 想想这栋房子都住着什么人,很容易就有了猜测。 “你最后一次见到房东是什么时候?” 何靖跟着警察去了警察局,小小的房间好像简陋的单人宿舍,但这里并没有床,一张凳子留给他,桌子那边儿,坐了三位警察。 “大约是十天前?”何靖仔细想了想,这部分内容他需要从记忆中提取,一边提取一边想,他这一次还真是背到了极点,不仅原主已经犯下杀人命案,就连原主租住的房子中都被人藏了尸体,然后是楼上死掉的房客… …这样一想,莫名觉得愈发诡异。 围绕在身边出现的命案,或许这样说还不太对,因为艾薇儿是原主杀死的,但是,原主的记忆中可从来没有杀死房东夫妇啊,还有画家,到底是谁杀了他呢?剧情中也是一点儿都没有。 “能具体说说吗?” “之前说过的,我平时早出晚归,他们老夫妇的作息跟我不一样,睡得早,起得更早,那天早上我看见他们收拾行李,说是要去度假,然后我就出门上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平时没有电话联络吗?” “嗯。”何靖完全不心虚地点头,跟爱好交际的本地人不同,原主容易受到排挤,而他自己似乎也习惯了阴沉着脸不理会旁人,哪怕是一个屋檐下居住,除非那老夫妇两人热情招呼他,他从来不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冷漠到十分。 这种不讨喜的性格其实也难怪原主不招人喜欢,但那对老夫妇到底是年龄大了,又没有儿女,对他的容忍度也就高了许多,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磕绊地相处下去了。 说是相处,其实何靖的早出晚归决定了他们的交集很少,再加上按时缴纳的房租,完善的水电,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必须要房东出面处理的麻烦,也不会有什么必须要找房客解决的问题。 如此,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彼此之间对对方的私生活其实都不了解的,充其量就是有过几次大联欢一样的聚餐,也多是在节日的时候。 一年多的时间,这样的节日也是屈指可数的。 何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关于警察的问题,尽量压下心中浮起的烦躁情绪,一一回答了。 最后,时间太晚了,警察也没什么搞疲劳审讯的意思,放他离开了。 于是,何靖这一晚,又在旅馆破费了。 很凑巧,这家旅馆还是何靖上次住过的那家,这样的选择多少也有几分无奈,这边儿的条件虽然不好,墙壁都不怎么隔音,但是便宜,这在一个居住在外的人来说,这一点就是最大的优点,足以掩盖它所有的缺点。 也算是常客了,丰满的老板娘冲他笑了笑,递过来一张房卡:“还是上次的房间,都收拾干净了。” 何靖道了一声谢,整个旅馆只有两层,一层是老板娘居住的地方,还有几个零散的算是三人间的装修比较好的房间,二层则是比普通标准间要小一些的房间,到底是家庭旅馆,整体并不如一般的酒店那样规范。 两层之间只有一个楼梯,二层的走廊很狭窄,地面上没有铺地毯,半夜如果有人走动的话,隔着一层门板也能听到很清晰的脚步声。 215,这是位于中间的房间,何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位置,上次是时间仓促没挑,这一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别的房间没有空位呢? 因为这点儿小小的不满,心情好像又有些抑郁,插入房卡,打开门,房门一打开,室中闷了一天的空气争先恐后跑出来,携带着一些消毒水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却让人放心了不少,至少的确是打扫过的。 关门,开窗,夜风拂面也带过来一些噪音,周围的道路上,车辆往来,鸣笛声时而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隔壁的动静,一下一下,好像是在撞击墙壁。 真是糟糕透了!这种小旅馆! 何靖的眉心紧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了床上,用精神力堵塞了听觉,在一片静谧中安心思索,这样的情绪,暴躁、易怒,随便一点儿不顺心就演变成满心的烦躁,这不应该是他的心理。 莫名发生的凶杀案,突然发现的尸首,还有原主剧情中那无可控一样的连环杀人行为,是这个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是精神上还有其他的存在吗? 以何靖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这些天,他的精神力虽然未曾好好修炼,但也远胜常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身体中潜藏的另外一个灵魂体。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闭上眼,用精神力细细感知了一遍自身,很好,并没有另外一个居住者,那么,是原主自身就有的问题吗? 在这方面,何靖就没有什么经验了,至少他以前从未发现自己会被原主的身体影响的问题,以他的灵魂强度,一般的问题也根本不会影响他,所以… … 【这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经检测,该身体自带罪域力场。】 【罪域力场:对犯罪具有不可抗的倾向,吸引罪恶因子,随能力增强而引力加大,携带者身边发生犯罪的几率高达85.4%。可升级为“罪域深渊”或“死神光环”。】 陌生的词汇和新奇的释意,何靖口中喃喃:“罪域深渊?”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扑面而来,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或许是【身体还能自带力场吗?】 系统只是沉默,显然,并不具备多少智能的系统并不能够为他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但之前的那些也足够让他活久见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一下这么多留言,受宠若惊啊!看样子大家都挺喜欢悬疑的。 可惜了,没人猜对。 o(n_n)o哈哈~ 正文 第256章 系统不肯多做解释,何靖只好用自己的理解来解读这个所谓的罪域力场, 听上去就像是身体携带的一种引力, 不同的是它只对罪恶管用,而这种引力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强的, 持续下去, 无论是罪域深渊, 还是死神光环, 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者还比后者更加难以理解一些,死神光环, 大概就是万年小学生那种“走哪儿哪儿死”的特殊能力, 或者也可称之为力场, 至于罪域深渊, 若是从罪域力场的第一条解释理解。 “对犯罪具有不可抗的倾向”,这或许是在说,拥有罪域力场的普通人很难抗拒不去犯罪, 而犯罪的结果,达到一定的数量又或者质量, 就会升级为罪域深渊。 罪域深渊, 有什么用呢? 查了一下系统的名词解释, 在这方面,只要能够正确给出词条,系统的解释虽然不会多说一句,却也是仔细想想就能理解的言简意赅。 【罪域深渊:行走在深渊之间的领主,拥有提升周边犯罪率50%的能力, 可抗罪恶因子81.3%以下的所有攻击。】 听起来,似乎是所有恶意免疫的样子,如果拥有罪域深渊的体质,那么,周围所有人对自身含有恶意的攻击都会免疫,听起来很不错啊!只不过提升周边犯罪率这个就有点儿无语了。 何靖看了看,没怎么往心里去,这种体质听起来很特殊,也很罕见的感觉,但显然,升级的条件必然是犯罪,这就与他目前所处的环境不符合了。 如果是古代,亦或者修仙世界,做点儿行侠仗义的事情,对那些坏人做点儿以牙还牙的恶事,似乎还说得过去,只要糊弄了官府,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儿,但这里是现代,警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何况,没有特殊能力的情况下,想要查证一件事情谁是谁非,判断罪恶方是哪个,也并不是容易办到的。 何靖从来懒得自找麻烦,因此罪域深渊听上去不错,他也没准备去升级,至于死神光环,虽然不想要,但依照自己躲避犯罪的能力,或许还真的能够达成。 想想这几天都死了几个人了,何靖觉得,这个罪域力场的能力是不是已经升级了? 剧情中,似乎就是原主在寻找下手对象然后犯罪,可没说他周围出了那么多命案。 啊,是了,这是升级的两个方向,如果选择了一个,显然不能够选择第二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原主选择了第一种,因为他的灵魂不够强大,不能够压抑那种来自身体本身的渴望倾向。 换了何靖,自然是不同,他的灵魂强度足够压抑住那种心绪浮动的感觉,至少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但,同样是因为他的灵魂强度足够,所以引力也越大,导致罪恶因子密集,他周围发生的命案比剧情中多多了。 灵魂的强度可以通过分魂来削弱,但是为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犯罪因子而分魂,显然并不是何靖愿意接受的。 在面对因果的时候,他都能够坚持不分魂,如今这种小事,还是对他自身并没有多大干扰的小事,他不觉得有分魂的必要。 至于周边发生的命案什么的,哪怕是因为这一点被警察盯上,相信他们盯得多了也会明白,世界上果然有一种柯南体质的人,走哪儿,哪儿死人。 想到这里,何靖的嘴角有了笑意,莫名觉得有几分有趣了,就是不知道那些警察怎么想的。 次日,何靖还要去警察局报道,这是昨天约定好的,昨天的谈话只能算是初步谈话,经过具体的检查之后,他们还要询问一些更加具体的问题。 口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反复询问,确保其中并没有什么隐瞒不实的地方。 准时报到的何靖显然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忽略黑发黑眸,他的面容其实也并不难看,警察的脸色有些和缓,显然他们已经能够从一些侧面证据上知道何靖没有说假话。 从居住地到公司的路上有监控,公司的打卡也有相应的记录,老夫妇死亡的时间,何靖出门的时间,这些都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证明何靖并不在场。 而另一位可能的知情人,那个画家,他的死亡此时再看,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呢? 会不会就因为他知道什么才被同一个凶手给灭口了呢? 又或者他就是杀人犯,只不过被别人看到了他犯案的过程,然后他在受不了威胁又或者是勒索之后,想要杀了知情人,却被知情人反杀呢? 在画家的房间之中,找到一个残存着安眠药成分的水杯,凌乱的画架也表明那里经过了一场动作不大的搏斗。 杀虫剂的空瓶子找到了,上面的指纹可以确定有画家的指纹。 老夫妇没有儿女,但他们一辈子却有不少的积蓄,然而,□□却没有找到,里面的钱也被取走了。 画家并没有多少浮财,他的画技并不是特别好,卖出去的画也就是勉强糊口的程度,但他的钱也不见了。 是谋财害命? 不,越是有这样的迹象,越是说明事情未必这般简单,因为没有哪个凶手会盯准一个地方连续犯案的,中间间隔的五六天,足够发生很多的意外了,木质地板下可并不是一个藏尸的好地方。 所以,那是临时的掩埋地点?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仇杀? 老夫妇的社会关系,画家的社会关系,还有何靖的社会关系。 这些都是警察之后要探查的,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了艾薇儿的失踪案。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点儿消息也就意味着坏消息的可能增大了,这其中,已经跟两个命案有些关系的何靖又在其中,似乎更加值得怀疑。 面对警察的质疑,何靖有些无奈,不得不把一些话反复地说,心中那种几乎遏制不住的烦躁感都演化成一种恶意,巴不得面前这些聒噪的警察会出点儿什么事情。 哪怕是会牵连到自己的地震呢? 想到房子猛然颤动起来,碎石块儿掉落,地上有了裂缝,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在这个小房间中,他应该躲在哪里呢? 为预想中的地震排练遇难演习,当反应过来自己的恶意到底有多浓厚的时候,何靖已经把这几个警察的死法都预想了好几遍了。 这就是罪域力场的威力吗?让他的理智自然而然沉沦于罪恶的快感之中,完全找不到外力催眠的感觉,一切就好像发自内心的,他就是那般邪恶一样。 头一次接触到这种算是特殊体质的东西,何靖有些觉得奇妙,又有些惶恐,那些想法,真的是自己的吗? 还是被周边吸引来的犯罪因子所影响? “麻烦你了,最近不要去外地,我们说不定还有事情要联系你。” 相较于男警察的刻板,女警察的态度好了很多,说话的时候还用奇妙的眼神多打量了何靖几眼,“你、你觉不觉得,你身边的、呃,太多了些呢?会不会是有什么人针对你?” 黑色代表恶魔又或者是不幸,这种观点在警察眼中有些立不住脚,女警察并没有单纯因为眸色而对何靖避而远之,在她看来,对方可能真的是无辜的,没有哪个罪犯那么蠢,会专门从身边的人下手。 对方过于明显的黑眸也会让人本能地对他升起一些戒备,并不会让他轻易得手,所以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低。 “抱歉,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人,太多了。” 因为黑发黑眸针对他的人,真的太多了。想到原主记忆中第一次被欺负的场景,想到他好容易鼓起勇气因为这种事情找教授却得到蔑视的场景,想到看着他被欺负,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反而还有人兴致勃勃过来掺合一脚的情形… …何靖的语气也多少有了几分自嘲。 当然,想到那个罪域力场,他的表情就有了些微妙,之前原主经历的那些,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些被吸引过来的犯罪因子导致的呢?他灵魂弱小,受着传统的教育长大,只知道谦恭礼让,勉强压住了自身的犯罪倾向,然而却无法阻挡周边的人因为密集的犯罪因子而对他生出恶意,进而演变成校园欺凌等事情。 似乎很有可能啊! 这种特殊体质,对普通人来说,真的是祸不是福。 “哦,抱歉。”女警察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她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常常被人针对,忍不住为这种语气表示关怀,“啊,你现在住在哪儿?还上班吗?” “没关系,我在旅馆住,过两天就去上班,总不能不工作啊!”何靖随口应了一句,他并无意惹人同情。 回到旅馆,白天的时候,旅馆显然安静许多,跟老板娘要了一顿饭直接带到了房中吃,吃了饭何靖就开始抓紧时间修炼,强大的精神力总能够让他应付更多的情况,起码能够压下心中那种浮躁情绪。 为了图个清静,不被外界所打搅,他还特意用精神力堵上了耳朵,这一招可比耳塞强多了,不但耳朵里不会有那种异物感,还能够绝对安静,完全阻挡外界的一切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容易有了一个存稿,不容易啊! 正文 第257章 隔壁的房间传来细小的呜咽声,不时有物体撞击的声音传来, 还有一些骂骂咧咧的声音, 伴随着一些不太和谐的音色,传递到周围。 215房间中, 何靖还在安心修炼, 为了抵制特殊体质带来的浮躁情绪,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精神力修炼得更强大了一些。 难得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完全忘了精神力强大吸引过来的罪恶因子也会增多,而随着罪恶因子增多, 特殊体质的力场问题也会变得更加严重, 这本来就是一个连锁增长的过程。 但让他不要去修炼精神力, 不去压制也是不可能的, 正常人谁也不会对犯罪趋之若鹜。 一整夜的修炼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增长,哪怕这个世界并不排斥精神力这种力量的存在,但并不是特殊世界, 对这种力量的容纳到底是有限的,于是, 哪怕修炼的天赋不缺, 经验不缺, 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何靖经历得多了,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很难一蹴而就,也没什么失落的心情,收拾好了自己,拿着钱包就出门了。 这段时间总是在外头住, 花费有些大,他准备去取点儿钱。 遍布各地的自动取款机十分方便,事实上,哪怕不取钱,手机支付也是各个商铺都认可的,只不过有些时候,花钱还是更容易一些,起码不用网? 想到网,又想到手机似乎也快没费了,不得不先充值。 卡上的钱不多,自从原主毕业之后,他就主动把工资给父母的卡上打,给自己留的钱仅供基本生活,这就让他很难穿上什么品牌服装,开上什么好车,这也是艾薇儿瞧不起他的原因之一。 比起现在社会上那些动辄借贷生活的年轻人,他良好朴素的生活习惯在文化差异巨大的本国人看来,简直是贫民窟才会有的吝啬气息,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种穷腐的酸味儿。 长久住在旅馆并不是个办法,原先的房子显然住不了了,便是命案告破了,那地方也是要收归政府的,在没有新的主人之前,他便是想住也住不了,索性再去看看能不能租个便宜的房子住。 旅馆的环境实在是太不好了。 房产经纪那里很快给了答复,现在联网十分方便,看房子也方便多了,先从电脑上大概看一下地址户型什么的,连同房子的内部照片,若是大致满意,便可以去实地看一下,一旦同意,当场就可以签约,手续方便快捷。 何靖没有吝啬钱财,哪怕卡上的钱不多,但换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不那么杂乱的地方,也许发生犯罪的可能性就比较低? 有了钱,一切都好办,这是一个一切向金钱看齐的国家。 房产经纪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一边开车一边说:“那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偏僻了点儿,但是你相信我,那里的价格非常合适,对有车一族来说,远点儿不算什么,舒适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房产经纪是个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人,看得出干这一行的时间不短,话说得非常打动人心,哪怕从何靖的要求上就可以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主顾,便是成了也没有多少提成,但他依旧态度良好,并没有看人下菜碟的意思。 “你说的是,我也这样认为。”何靖一如既往地话少,不过对这番话却是在心里点头的。 开车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这个遥远的程度,何靖想了想公司的所在,还要再多花上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还有必要继续上班吗? 目前看来,他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在真凶落网之前,谁都会把他当嫌疑犯看,自己是否维持正常的上班并不能够为那桩凶杀案做出什么遮掩,充其量只能说他缺少犯罪的动机。 一个工作稳定正常,不缺少收入并没有心理变态的人,犯罪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稳定的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遮阳伞,会让警察觉得他还是在阳光下行走的,免得住得偏僻了,然后行踪不明。 以他这种情况来看,其实活在监控下才是最好的,起码那样在他身边有案子发生的时候,警察可以尽快排除他的嫌疑,并且找到真凶。 当然,若是真的活在监控下,哪怕罪恶因子密集,也不会有什么人傻到在监控下犯案吧? “很不错的房子,那么,就这样定了。” 何靖看了看住宅,的确不错,独门独户的,房东有好几套房产,并没有在这里居住,这套住宅一直是委托房产经纪代管的,如果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直接联系房产经纪。 “好,您在这里签个字,我把房子的钥匙给您。” 房产经纪的笑容一直未曾落下,等到何靖签完字,他还问了问何靖要不要去市里,他是要往回开的,可以把他带回去。 何靖应下了,他的车还在那个旅馆的停车场停着,这会儿回去刚好可以把车子开过来,再把东西搬过来,还要联系警察问问,他返回发生过命案的地方搬走自己的东西行不行,是不是需要他们监督着进行。 当时出来,他只是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和钱包,这会儿有了新的住所,自然要把其他的衣服鞋子搬过来,免得在那边儿空放着。 房产经纪好人做到底,直接带何靖到了那所旅馆,看到那旅馆外表的模样,他就笑了:“这种汽车旅馆可不是能够长久居住的好地方。” 颇有深意的笑容让何靖马上领会到了这种旅馆也是野鸳鸯的聚居地,附近生意红火的小酒吧显然能够提供大量的小时房消费。 何靖笑了笑,跟房产经纪道谢,上楼去取了自己的东西,下来退回房卡,等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自己那辆二手车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一下,前头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凹陷。 扭头看看,并没有看到疑似车辆,而且,这边儿并没有监控,这个不收停车费的停车场显然也不会为此提供任何的保险。 而他的二手车,并没有购买相应的保险。 “真是麻烦!”连续碰到倒霉的事情,真是很难让人不心绪浮躁,何靖皱着眉头,自己都忍不住往车上又踢了一脚,然后拉开车门,发动,很好,这方面还没有问题。 坐在车上,好一会儿都没开走,何靖打电话联系那位女警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问是否能够回去搬走自己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呢?”女警官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有些失真,却也不失利落,“你知道,那里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并不能随便进去,你要搬走的是什么大件的东西吗?” “是的,我知道,并不是,只是一些衣服鞋子被子什么的,毕竟新租好的房子里并没有充足的准备。” 上一位房客已经离开多日,何靖想要住进去还是准备好好打扫一下的,至于别人的被子,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还是想要盖自己的。 “哦,这样啊,那我陪你去一趟吧,现在是三点半,五点半吧,咱们在那儿见。”女警察很快定下了时间。 “好,多谢,麻烦你了。” 何靖挂了电话,心情终于好一些了,至少有一件事还算顺利。 把车子开到附近的一个小修理厂,询问了一下面前的状况修理是否严重,耗时多长时间,修车的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儿,他看了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小问题,给我十分钟,保证完好如初。” 十分钟后,呵呵,何靖看着明显好像打了一块儿补丁的右端,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付了钱,并不多,只是刚取的钱刚好花完了而已。 没有时间耽搁,他直接开车去了原先租住的地方,远远就看到女警官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漂亮的金发在灯光下依旧亮丽。 “抱歉,久等了吗?” “没有,刚好。” 何靖这里的钥匙上次已经交给警察了,这次女警官开门,屋中的气味儿一言难尽,虽然源头已经被移走了,但这里的味道还是让人会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女警官没有进门,指了指何靖的屋子说:“你去取东西吧,我在这里等就好。” 何靖也不啰嗦,进去打开房门,用准备好的行李箱把一些衣服塞进去,然后拎着两个鞋盒子走出来,再一趟,又把被子搬了出来,塞到了车后座上。 “谢谢了。”何靖再次道谢,跟女警官寒暄了几句,就一前一后地开车往市里走。 从这边儿到何靖新租的地方,要先回到市里,从这一点上,两人的路径是一样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路上有警察设卡拦截车辆检查,何靖的车子开在前头,被拦下来问了几句,那个哪怕黑暗也无法掩盖的“补丁”在橙色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古怪。 “怎么了吗?”女警官身上还穿着警服,她停了车过来问了两句。 “… …有辆车子撞死了人。”警察的回答简短扼要,并没有透露更多的具体信息。 一听“死人”何靖就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另一位警察从他的车上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能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 谢谢大家喜欢! 正文 第258章 ——我想说是面粉,你信吗? 何靖一张脸上没有表情, 死人和藏毒, 哪个罪名比较重?抱歉啊,他还没时间研究一下这个国家的法律, 所以, 他该怎么说。 “我不知道。” 对着女警官同样望过来的眼, 一派平静淡然之下是深深的无奈, 他就觉得要出事,果然出事了吧。 女警官有几分疑惑, 但是面对同事的怀疑眼神, 也不知道说什么, 出于一个警察的责任心, 她不能为其作证,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之外,她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便无法说出不负责任的证词,但… … “还是回去再查一下吧。” 最后, 她给出了这样折中的意见。 本来也是要再查一下的, 白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 不能够凭借警察的经验来判断,需要更加专业的仪器检测一下。 于是,何靖在夜幕降临之后,补上了这一天去警察局的考勤。 事情很好说明,忽略那一大堆问你姓甚名谁, 几点到几点都在做什么,谁能证明之外的废话,就是真正的事情经过了。 白色的粉末果然是毒品,但糟糕的不止这一件事,车上那个明显到耀眼的“补丁”果然证实了这部车子的确是撞死人的那个,残存的血迹反应被检测出来,事情大了。 藏毒,撞人逃逸,呵呵,那人还死了。 “我想,我有必要请一个律师。” 何靖也要无语了,这种情况下,简直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在这个国家,请律师太贵,而他卡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了。 并不知道真相的律师被何靖许诺的大笔报酬请来了,幸好这个行当不存在付定金的说法,只是签订了一份非常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律师便认为这可以保证自己的合法所得了,开始兢兢业业地为何靖奔走。 而等他知道何靖身上竟然牵扯了不止一件案子的时候,难得露出了“亏大了”的表情,因为那份合同一开始签约的时候并没有针对当前的案子,而是针对私人委托。 “我能知道,除了这两桩命案,哦,不,三桩,还有一个藏毒案,你身上还有什么案件嫌疑吗?” 律师维克棕色的眼眸中满是调侃,作为小有名气的律师,他接触到的委托人从没有这样倒霉的。 是的,倒霉。 这个国家的律师很能干,跟委托人的关系非常好,能够做到为委托人解决一些收尾问题,虽然不至于说委托人杀人,他埋尸,但却能告诉委托人,应该怎样解释他的杀人动机,更甚至隐藏这件事。 律师的眼中没有正义,那都是给普通民众看的光明正大,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当他接受委托的时候,委托人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愿意暂时丢掉良心,去钻法律的漏洞。 在这种情形之下,委托人和律师之间的信任度是极高的,有的委托人甚至愿意把自己犯罪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律师,以便他们找到更好的借口和理由帮助委托人洗刷罪名。 在短暂的交谈之后,确定自己的委托人确实清白如水之后,维克再面对这么多嫌疑,不免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要倒霉到什么程度,才能碰到这么多命案,虽然,虽然这地方的治安其实不怎么好。 “暂时没有。”何靖懒得多说,他其实不太信任别人,这是一种常态性的问题,虽然不曾遭到什么刻骨背叛,但他的来历本就与别人不一样,知道一些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这就导致他即便并非刻意,但也处处显得与众不同,并且不会太信任身边的某个人。 维克做了多年的律师了,察言观色上还算是高分,一看便知道这话很有隐情,很值得探究,但委托人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多说什么,那他也不好追着不放,免得惹人厌烦。 想到那可观的报酬,他马上笑了起来,很有专业素养地说:“您放心,这件事并不算什么,马上就能够解决了。” 事情也正如维克所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马上便是几个警察把他们送了出去,这让以为晚上要在警察局过夜的何靖吃惊不小,总算见识到了律师的厉害之处。 “您并非本国国籍,牵扯上这样的案子,他们除了询问之外,不会对您有进一步的处置,那些都是要通过使馆的,在这方面,您具有一定优势,但… …原谅我,我实在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和这么多的案子有关,十天之内,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维克到底还是忍不住自己的这点儿唠叨,两人坐上车之后,维克就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相信我,在这之前,我也想不到,竟然会如同‘移动死神’一样。”何靖有些无奈地摊手。 “嗯… …您的心情似乎… …不坏?”维克有些疑惑。 “是的,你要知道,凡事习惯了就好。” 何靖说完,怕再崩人设,也不再继续说了,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作为大主顾,何靖还是有优待的,维克会把他送到他的住处,尽管那里有些远。 “真是个很清幽的地方,相信我明天一定赶不及去上班。”维克停下车的时候舒了一口气,晚上开车最容易犯困,何况还是这么长一段路,他已经没有再开回去的勇气了。 何靖从车上往下拿自己的行李,因为自己的那辆车是肇事车,所以他不能开走,车上的东西都转移到了维克的车上。 维克过来帮了一把,两人把东西拎进去,都懒得收拾了。 原来的租客在这里留下了两张床,无论是为了什么,反正足够睡了。 何靖客气地请维克在这里将就一夜,维克也同意了,作为一名小律师,他的身价还不高,起码不到非名牌旅馆不住的地步,这里的条件也还不算差,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各自睡去了。 次日清晨,维克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他当时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以为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查他的考勤,没想到是从警察局来的。 昨天他给警察局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说了有关何靖的事情都找他联系就好,结果今天就打来了,难道是那件事有结果了? 脑子里这样想着,语气便有了几分懒洋洋,不得不说,在这样阳光好的日子里,赖床真的是再美不过的一件事了。 “啊?什么!哦,我们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胡噜了一把脸,维克骂了一句“见鬼”,然后就看到何靖趿拉着拖鞋从卧房走出来,“怎么了?”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警察有事情要询问你。”维克这样说着,就看到何靖无动于衷地往洗漱室走去,洗漱室门敞开着,他站在水池前开始洗脸刷牙。 “不是昨天的那桩车祸,也不是以前的那两个命案,而是一个新的案子,一个命案。” 维克的最后一句用了强调的语气,他盯着何靖的脸,现实的,镜子里的,都是一样的平静,完全没有波动,好像只是听到一句“啊,今天天气真好。” “哪里的?”——“是啊,真好。” 似乎对他这种平静有些不满,又似乎被这种平静带走了语气,维克的语气也平淡起来,如实叙述了刚才警察告诉自己的那个爆炸性消息。 “嗨,你知道在你居住的那家旅馆,前天晚上发生的奸、杀案吗?” “现在知道了。” “很好,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去警察局吧!——该死的,一大早就要去警察局了,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维克这样说着,动作快速地爬起身来,重新穿上昨天的衣服,再次弄成一副精英模样。 等到了警察局,又是一番例行询问,女警察的脸上神色颇为奇怪,“我想,有的时候,运气的说法也是很有道理的,你觉得呢?” “的确。” 审讯室中,男警察板着脸问:“你昨天没有听到什么吗?” 这位男警察也是熟人了,画家的案子还是他经手的,他也知道老房东夫妇的事情,所以,何靖回答起来也有些熟稔,“呃,那地方环境不太好,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并不能够在那种环境中入睡,隔壁总是传来‘咚咚咚’的撞墙声,你知道那很像是激烈运动的声音,于是我戴上了耳塞,所以,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取钱租房子了,这一点你们可以查证。” 再次仔细地重复了自己昨天的路线,一切都是有证可查的,至于前天晚上他有没有带耳塞,有没有听到什么,虽然没有人证,但同样也没有动机或者物证。 死掉的那个少女本来就是不良少女,画着烟熏妆在酒吧混迹的那种,这样的人跟何靖,从外表上看就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也不太可能有什么交集。 这一次询问真的就是例行询问,唯一不同的就是为什么命案发生的隔壁又是这个家伙。 收拾询问笔录的时候,男警察起身问了一句:“我再问一句,你能回答一下,为什么你总是在命案隔壁吗?” “呃,纯属巧合?”何靖给出了一个不是很靠谱,却也不能更靠谱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 晚安! 正文 第259章 “不,这个问题应该这样问, 为什么我的委托人总是能够那么幸运, 恰巧与命案擦肩而过。” 一直旁听的维克这时候也站起身,露出点儿笑意来, 说真的, 即便是命案, 但他也完全严肃不起来了, 这简直就像是奇幻小说,谁见过这样的, 移动死神, 倒是很贴切。 又或者, 移动恶魔? 黑色代表不幸, 或许,真的是那样? 维克回视过来的目光对上的是一双平静如水的黑眸,即便那人的嘴角微微上翘, 似乎也在为他的那句话捧场,但他的眼中, 分明并不曾留意眼前的一切, 这并不是一个倒霉蛋, 又或者被怀疑者该有的态度。 对这些,维克自然早有怀疑,如同警察最初的看法一样,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都在一个人的身边发生,但, 他相信自己的职业足够让委托人信赖,所以,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所以对这一如所料的一切处变不惊? 还是说,这一切虽然并非他所为,他却是知情者? 除了对自己得到的报酬不是太满意之外,维克对自己的委托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因为屡次发生的命案都在何靖的身边,或者都跟他能够扯上一些看起来不太像却又很有些问题的关系,警察最初是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何靖身上的,但何靖的生活,老实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特别调查组那边儿抓住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他们才知道画家被杀的案子是那个人干的。 说起来,画家和那个人的关系或者可以算作是同伙。 画家的画技并不足以谋生,又没有其他生计,于是交了一个出手大方的男朋友,而这位男朋友并不是什么富二代,反而是个地地道道的连环杀人犯,两人的关系只有房东夫妇知道。 比起成天早出晚归的何靖,这两人的厮混想要瞒过成天都在家的老夫妇并不容易,最要紧的是那对老夫妇看过电视上对于连环杀人案的报道,并且有一次对那个杀人犯露出了一些令人怀疑的表情。 为了以防万一,杀人犯就把那对老夫妇给杀了。 这件事画家是在他杀人之后才知道的,到底是个年轻人,虽然叛逆不逊,但杀人还是太挑战一般人的胆量了。 两人之间起了一些矛盾,这位杀人犯也并不是什么长情的,或者说对被自己包养的画家没有过多的看重,发现他可能会跟自己翻脸之后,索性杀人了事,然后就成了警察们看到的那个局面。 “天啊,真没想到。” 女警察实在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故事,说真的,在他们的预想当中,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只不过没想到画家竟然是个有男友的而已。 出于认识一场的缘故,女警察打电话跟何靖说了这件事,告诉他他算是摆脱了一桩嫌疑,然而不幸的是,他的身上还有同事失踪,肇事逃逸和藏毒,以及隔壁奸、杀案的嫌疑没有洗清。 “谢谢你告诉我。” 何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维克谈关于奸、杀案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付钱的问题,律师能够先处理麻烦再收钱,但这个周期显然不能太长,否则律师也是要饿死的。 而何靖,他的工作终于因为不停请假而黄掉了,保罗对此表示了惋惜,他并不知道何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以为他是因为艾薇儿失踪而心情不好,总是请假可能是去找人了。 为此,他还感慨何靖是个痴情的男人,天知道就是这个痴情的男人把那个女人杀了,连块儿棺材板都没给,直接扔到了泥潭里。 挂了女警察的电话,何靖简单跟维克说了一下了解了一桩案子的事情,然后说道:“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有点儿紧张,欠你的律师费可能需要拖延一段时间才能够偿还,你应该知道我刚刚被公司解雇了。” 维克点点头,对这一点,他的消息灵通,还是知道的。 “可以拖延时间,不过要算上利息。”维克对何靖,以及在他身边发生的各种命案巧合还有兴趣,所以并不准备结束接触。 何靖讶异挑眉,他还以为本国的律师没有人情味儿,完全朝钱看齐呐。 “啊——” 打扰两人谈话的是来此不远处的一声尖叫,咖啡厅内众人都回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洗手间,有个女人尖叫:“杀人了,有人死了!” 整个餐厅都骚动起来,有人站起身就想要离开,有人则往那边儿跑去,似乎是想要看热闹的样子。 “啊,这真是一个巧合。” 维克看了一眼何靖,他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女洗手间内的事情显然不应该跟男的有关,而这个人并没有去过洗手间。 事实上,两人坐在这儿才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咖啡都没有完全喝完,洗手间那里的事情。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过去了,等警察来好了。” 何靖很有自知之明,这会儿过去,无论来的警察是不是熟人,一知道他之前的嫌疑,怎么都要把他当做重点观察对象看待。 “是个明智的选择。”维克表示了赞同,两个人十分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没有抬一下。 警察来得很快,这是条繁华的街道,而这个有着落地窗的咖啡厅刚好在交叉口处,十分明显。 店主早在发现人死了之后就立马报警,同时按照警察的吩咐,让还在大厅内的人都等了等。 能够来咖啡厅的都是比较有教养的,至少不会出现什么大吵大闹,虽然很多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也都识趣地请了假,等着警察的问询。 咖啡厅的面积并不算太大,三百多平,这个时间还不到下午茶的点儿,又过了中午,来店中的人并不很多,整个大厅数了数也不过九人。 加上洗手间被掐死的女尸,发现尸体的女士,也就是十一个人。 按照店主的说法,和客人们的证词,在尸体死亡的时间并没有人出去过,也就是说很可能凶手还在现场。 因为女尸是被掐死的,脖子上留有明显的指印,所以查证起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排除一切犯罪动机,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通过指印的对比找到凶嫌。 相较于之前那些没头没脑的案子,这个案子好破了很多,因为明显是激情杀人,并不存在什么蓄谋,也就多了更多的线索。 现代技术大发神威,很快被逮出来的一位男子承认了自己是罪犯,被警察带走了。 “差点儿我以为我们又要到警察局走一趟了。”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茶时间,维克玩笑着说了一句,表情很是放松。 “幸好没有,我还想要回家好好睡一觉。” 何靖跟维克说好了关于律师费的事情,心头也轻松了一些,对身边这种层出不穷的犯罪事件已经能够做到熟视无睹的地步,坐上维克的车,毫不客气地让他送上一程。 维克也不小气,大方应了,同时跟他说了一下关于藏毒的事件,已经有了些眉目了,肇事的车虽然是他的,但当时的地点有监控,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能够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并不是他,不得不说,黑发黑眸这样明显的标志并不是别人的伪装通用。 从这一点上,其实已经可以排除何靖的嫌疑,只不过那辆车到底还是肇事车,警察并没有让他提走,这段时间,何靖无车可用。 他的经济状况,如果不想要被银行追债的话,只能老老实实吃糠咽菜了。 这种悲催的景象还不能让国内的父母知道,否则又是麻烦。 弄清楚了自己的体质问题,何靖反而不想回国了,当初想要回去是因为迫切想要摆脱关于命案的事情,离得远了,好像就有了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但是知道自己的体质是这样的,那还不如不回去。 国内的法治不是不好,但因为监控和其他技术水平跟不上的原因,碰到这样的事,很可能他都不会有这样在街上正常行走的机会,而是直接被关进了警察局里,那样的话,想想看,在外头罪恶因子引发的案件基本上都是命案,那么在监狱里面呢?在一些本来罪恶因子含量就比较高的人群之中呢?他都怕会发生什么监狱暴动之类的事情。 到那种时候,虽然他能够做到自保,清者自清,但是谁知道上头会怎么判定,会不会直接当做暴徒把他们都击毙了啊? 还不如在这里的环境,起码只要有钱,只要能请得起律师,基本上不用担心进入牢房的危险,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因为自己并不是本国人,联系使馆还能够享受一下引渡回国之类的“缓刑”待遇。 咳咳,最重要的问题是有钱,而他的体质,显然不适合从事任何正常工作,那么,在网上找找来钱的渠道似乎也很不错,比如说炒股,凭借他的电脑技术,只要熟练之后定然能够赚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的黑锅背得不冤,谁让他有那样的体质呢? 想想看,本来可能只是吵一架,最多大打出手的事情,然后就因为他的身边能够集聚更多的罪恶因子,影响人的理智,最后就成了激情杀人,杀人犯多冤枉啊! 正文 第260章 即便是在电脑已经普及的社会里,这种存在还算是个大件的有价值的电器, 上一个租客走的时候把自己的电脑也带走了, 这会儿房子里并没有电脑,何靖想要用的话还要自己买一个。= 因为没有车子不方便远行, 何靖便通过手机网上买了一个电脑, 不得不说, 每当这种时候, 都会觉得信用卡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没有人知道你是不是寅吃卯粮。 送货上门的快递小哥来得很快, 下午的时候就打电话核实具体的地址。 “嗯, 是的, 没有问题, 你送过来吧,家里有人。” 下午三点钟的电话,直到晚上八点, 天都黑了,才有快递在外头敲门。 “怎么这么晚?”何靖打开门, 一边问着, 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签收单和笔, 准备签字。 “有些堵车,你知道的,每到这个时间短儿,都会堵车。” 快递小哥带着一个黄色的鸭舌帽,声音有几分沙哑, 这样说着,抱起了门边儿的箱子,“需要我帮您装好吗?” “嗯,那就麻烦你了。”何靖对安装方面的工作,看着说明书未必不能做,但自己能够偷懒,享受一下对方的服务,自然还是对方的安装更加专业快捷。 显然,这也在快递小哥的预料之中,他低声笑了一下:“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把箱子抱进来,打开,“是要放在什么地方?” 经过询问确定之后,他开始插线,现在的电脑安装其实很方便,又不是零件组装,主要是一些软件需要在现场安装上而已,剩下的,只要有网线,也并不麻烦。 等到一切都弄完,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快递小哥还赞了一句:“您这里的网络真快!” 何靖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里的网络还不错。 八点四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安稳地坐在电脑前,开始查看相关的股票信息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乍然看去还真有些让人头疼,哪怕知道它跟钱途有关,也不愿意看太长的时间。 重新熟悉了一下电脑技术,不得不说,当你的黑客技术到一定水平的时候,赚钱从来不是问题,比如说让每个账户给你一分钱,这并不是什么大钱,甚至不够利息,但却能够让他一下子变成富翁,因为全世界的账户足够多。 这种时候,再老老实实赚钱,除了赞扬一句道德高,或许只能表达一句人傻了。 何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样有极高道德标准的人,自然也不是个傻子,有方便的捷径不走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目前还处在警方的视线之下。 跟那么多案子有嫌疑,却还能够维持起码的自由生活,便是因为他的一切履历跟作奸犯科都没有关系,并且财产来源清白,否则,突然间账户上多出大笔不明原因的财产,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吧。 是帮助那些犯人掩盖案情,还是本身就是个犯人,从中提取了不义之财? 为了免除这些可能的怀疑,他必须要多费些心,免得瓜田李下,不好说清楚。 在网上看了会儿资料,又查了查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娱乐节目,何靖就去睡了。 新的租房并没有其他的房客,附近也比较偏僻,环境清幽,睡觉的时候倒是省心了许多,不用精神力屏障了,不过精神力扫描还是一直开着,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何靖也能马上发现。 于是,当后半夜,听到房子附近小树林里那“哐当”“哐当”的声音时,何靖被吵醒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精神力自动往那个方向汇聚,把事情“看”了个清楚,有两个人在挖掘着什么,他们的脚边儿有一个黑色的袋子,长形的,精神力一触即还,袋子里是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皱了皱眉,何靖想了想,是否要现在报警,最终他摸过床头的电话,打到了维克那里。 “都说欠钱的是大爷,你最好给我一个打扰我休息的好理由。” 维克的声音含着些怒火,任谁才睡得正香被电话叫醒,语气都不会更好。 “有一件事,我房子后面的小树林有人正在埋尸体,我应该马上报警吗?” “呃,嗯?你看到了?你现在安全吗?躲回屋子里去,不要让人发现,然后报警,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马上报警!该死的,你到底是怎么觉得要先打电话叫律师的呢?又不是你在杀人埋尸!” 维克以前的委托人中,有些也是犯罪的,小到酒驾撞人,大到那么一点儿不可说的罪行,他们犯罪之后找律师是为了探寻该怎样脱罪,至于发现别人犯罪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危害到自己,便可以报警啊!第一时间报警,难道不是守法公民该尽的义务吗? 从声音上判断维克已经清醒了,何靖十分淡定地继续说:“问题在于,我这里并没有高倍望远镜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才能看到他们埋尸的情况?我听到了声音,并且从经验判断出来对方在做什么,已经存在的模糊黑影足以让我产生合理的推测和联想,所以,我报警的时候该怎么说?” “这… …” 维克一时语滞,听到声音,看到模糊影子,从经验判断,什么的,感觉每一句都有让人想要吐槽的**,奈何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不要管了,反正又不是你干的。”维克颇有几分赌气地这样说着。 “呵呵。”何靖冷静地回了他这样一句,然后问,“要我预测一下大概多久警察会发现这具尸体吗?然后再说一下警察对正好住在附近的我的怀疑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哪怕维克已经认识到围绕在何靖身边发生的案件有些异乎寻常地多,但听到这种问题,还是觉得这真是没办法解释,难道跟警察说,“抱歉啊,这真是一个巧合。”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行得通,次数多了之后,谁还信那是巧合啊!就是维克自己,在下午的时候,哦,已经是昨天了,维克看了一下手表,郁闷地抹了一把脸,说:“这样,你先跟那位女警察说一声,让他们快点儿派人过来,不要说得太详细,就说好像是杀人埋尸的现场好了。” “嗯,那我就这样说了。”何靖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想要先咨询一下律师,不仅要给律师费还要算利息,总不能放着不用吧。 女警察的脾气比维克更火爆,怒骂了一声才开始说话,口气十足的女流氓,何靖差点儿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他还以为这位女警察属于比较善良心软的女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说了自己的发现之后,那边儿也冷静下来了,“你能确定吗?” “我以为我的霉运足够保证那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野外挖掘,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在日后成为杀人凶嫌,我才跟你打电话说一声,最好派人来查看一下,来得快的话,说不定可以当场抓获那两个人。” 这句话倒是不错,何靖的精神力发掘得早,他们才刚开始挖,他这边儿就醒了,打了两个电话,那边儿也不过是挖了一半儿。 埋尸的人都不想让尸体轻易被发现,最好是直接被大自然腐化,所以挖坑都比较深,哪怕那两人算是壮年劳动力,但以他们目前的速度推测,附近的警察快点儿话,大概还来得及逮住刚刚埋好尸体的两个人。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联系人过去的。” 女警察一本正经起来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官方的,迅速结束了电话。 附近的警察也的确来得很快,就在何靖预料好的那个时间,两个已经掩埋好尸体的男人正准备离开,警察便过来了。 因为那两人有车,于是还展开了一场短暂的围堵,那两人的车子不幸撞到了某棵树上,最后被警察抓住。 至于之后的尸体挖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暂时扣押两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外面这样的动静,对何靖这种五感敏锐的人来说,想要安稳睡觉太不容易,索性直接打开了手机,把外面的情形直播给维克和女警察看。 “我只想说一句,你需要换手机了,我完全看不清楚那一片黑漆漆中除了车灯还有什么,哦,也许是警察的喊话?” “我只想问,你到底是怎样在那一片漆黑中发现埋尸现场的?你的眼睛能够夜视吗?” 对这两位差不多是异口同声的质疑,何靖的回答非常淡定:“基本的信息点,合理的推测,经验的判断,这很难吗?” 何靖的反问让两方都哑口无言,“这很难吗?”呵呵,谁tm听见那种声音会觉得是埋尸啊?谁tm看见两个黑乎乎的身影会觉得是杀人凶手啊?到底是那里的信息基本点,推测合理性啊? 至于那个什么经验判断的说法,难道你想说这种事你干得多了所以才一看就知道? 确定没有事情的两人很快跟何靖道了晚安,维克挂断电话之前还问了一句:“你觉得你的新工作要不要考虑去当侦探?”难得你对犯案这么有“判断经验”。 “很好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警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虽然似乎很合适的样子。 正文 第261章 半夜折腾了这么一出,何靖很难再有睡意, 事实上, 他的精神力修炼已经到了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这种时候他的身体素质跟正常人似乎是一样的, 但是对睡眠却不是绝对需求的了, 几天不睡也不会影响他第二天的精神奕奕。 并没有认真考虑维克的提议, 他的体质是跟犯罪挂钩的, 要是让他去当侦探,那就是一种灾难了, 本来可能没什么事情, 人家只是叫他过来调查一下这个那个, 有可能就是老婆出轨之类的私事, 但是他一来,很可能出轨变情杀。 根据体质判断,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事实上,何靖自己也发现了一点, 现在他身边出现命案的频率上升了, 基本上是一天一起。 这种程度下, 说他是移动死神完全不夸张啊。 像是昨天半夜那种情况,完全不出门都挡不住人家找到你家附近来,还真是… … 因为这样的原因,实际上何靖更加好奇罪域深渊的力场到底会有什么效果了,如果罪域力场都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罪域深渊该是怎样的盛况啊! 只可惜,这个时代不对,完全不支持他达成那种条件的升级。 晨起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时候,何靖稍稍遗憾了一下,打开了电脑,准备进入股市,至于资本,难道凭他的黑客技术还不能够借用一笔“本金”吗?只要及时还回去,谁也不会发现这种异常的资金流。 平静的一个上午让何靖迅速归还了“本金”,所取得的利润留下一部分充当下一次的本金,其他的,一些打到了维克的账号上,一些给父母的卡上打过去,忙完了这些,就是午饭的时间了。 才拿起电话准备叫外卖,就看到手机亮了,铃声响起来,顺手接过来:“给你打的钱收到了吗?” “看到了,你的速度还真快,是警察给发的奖励吗?”维克语气轻松地问了一句,并没有真正想要追根问底的意思。 “不是,我卖了几支股票。”何靖并没有跟他说太多,转而问道,“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维克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刚刚得到的消息——警察抓到了藏毒的人。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这边儿文化开放,少男少女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分明,某些派对经常召开,连警察都对此熟视无睹。 而派对上,这种本应该被打击的毒反而因为其被限制成了物以稀为贵,大家都乐意尝试一下,所有的少年人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力特别好,根本不会被这种东西沉迷,反而还可以赖以助兴。 至于结果怎样,那真是看各人了。 便是真的有了些瘾的,只要经济支持,也只把这种东西当做烟瘾一样,并不会刻意害怕或者去戒毒。 何靖早就知道有这种情况,原主上学的时候,便见过不少这样的团体,一个个眼睛下面像是画了烟熏妆一样,其实都是因为身体不好。 从记忆中提取到这一段之后,何靖还有些庆幸原主的控制力够强,没有被这些人所吸引,事实上,被排斥在这种时候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天就是有一伙小年轻开派对,他们自己没有车,就在停车场随便找了个车撬开,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的撬锁技术还真是出众,至少何靖后来自己开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车子被撬过。 带着违禁品去开派对,回来的路上因为喝高了,又或者怎样撞死了人,这才脑子清醒多了,把车子原模原样放好,自己跑了。 当然,因为后面两天没发现什么动静,这些人又跑了出来活动,这才被警察一举擒获。 警察能够这么有效率,还不得不说是因为何靖的关系。 想想看,一个人身系多案嫌疑,不只是维克这个律师会觉得好奇,警察那边儿也觉得好奇,这样一个人,真的不会是某个案子的罪犯吗?总是这样那样的巧合,会不会太巧了些呢? 因为这些想法,警察查案子都多了不少的动力,这样一来,那些小年轻被捕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他们的心理素质显然也不是特别好,一进警察局就什么都交代了,还了何靖一个清白。 何靖点了点头,很是镇定地说:“那挺好的。” 这种平淡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哪里“挺好”了,维克问:“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吗?” “需要我提醒你吗?还有一个失踪案,一个奸、杀案的嫌疑,所以,我需要高兴什么?”何靖的嘴角一勾,平淡的语气平白多了些嘲讽之意,不等维克反应过来,他紧跟着问:“那我现在是可以提车了吗?” “嗯,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到底跟你没什么关系,车子可以提出来了。” 约好了提车的时间,何靖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这会儿叫外卖还要等一阵儿,来不及去提车,便直接出门往市里去,准备到了再吃饭。 他住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偏僻,平时出门并不好打车,今天却是赶巧,正好碰到一辆空车主动停下来问他是不是需要搭车去市里。 连续几次都碰上命案,何靖也留了心眼儿,说话间便把对方的车子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很好,并没有尸体,不过是有两个装满钱的箱子。 只要没有尸体,管它到底是什么案子。 “多谢了。”何靖道了谢,上了车。 司机带着贝雷帽,小帽子遮挡不住额角一条浅淡的疤痕,笑呵呵的时候,那疤痕也会跟着上移一些。 “住这么偏僻的地方可真是不好打车。”司机很健谈,这样说了一句开场白,就开始探问何靖去做什么。 何靖没有隐瞒,说是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车子被扣在警察局了,现在没事了,这是过去取车的。 “开车可要当心啊,这幸好没什么事,要是有事可是麻烦了。”司机很是好心的样子,临下车的时候这样提醒了一句。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何靖已经看到了维克,跟司机打了一声招呼,就往维克那儿走去。 “这是搭了个便车,没什么事儿吧?”维克说着往那车子上多看了两眼,倒是发现了一点,“这车的牌子是假的。” 作为律师,也处理过一些车祸醉驾什么的,自然知道分辨牌照的方法,能够一眼被看出来,对方还敢大摇大摆地在警察局门口停车,维克眸中多了些沉思,这样的心理素质,真的就是单纯用了假牌照? “先提车吧。”何靖不想理会其他。 两人去办了一些手续,主要是等何靖签字,等他签完了就可以提车了,停车场上十分杂乱,找到自己的车子之后,何靖皱了皱眉,或许是因为提取证物的需要,车子被修好的地方又经历了一次破坏,于是这会儿看上去格外地坑坑洼洼,几乎跟旁边的报废车辆不差什么了。 “既然有钱了,先换个车吧。”维克拽掉了车盖上翘起的一块儿皮,这种车子,还真是难为那些年轻人怎么看上眼的,估计是因为天黑吧。 “凑合用着吧。”何靖懒得为这上面的事情投资,他自来不爱车子,又或者说,见过了浩瀚的宇宙,幽蓝的星舰,用过那火红的机甲,再看其他的机械用品,比如说汽车,心情淡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好的车子都无法令他心动,那么换不换,主要也是功能上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何靖很有些实用主义的思想,只要能用就好了,至于美观不美观,别人看得顺不顺眼,那都是次要的。 维克耸耸肩,汽车公司又没给他提成,他可不会卖力劝,只不过这样的车,别想他去坐。 要走的时候,何靖被女警察给拦住了,对方一头大波浪披散在肩上,哪怕穿了制服也没显出多少严肃,反而有一种异样的诱惑感。 “可能你要多等一下了,我们才发现一件案子,需要听取你的证词。” “好,稍等。” 维克被何靖一个电话叫回来,语气颇为无奈,“就知道每次来警察局都没好事,我刚走到街口就拐回来。” “是哪个街口?”女警察插嘴问了一句。 维克指了指右边儿的路口,女警察冲着他妩媚一笑:“哪里不可以拐弯,需要我通知交警吗?还是你主动去交罚款?” “哦,该死,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维克的语气颇有些懊恼,“能直接转账吗?” 女警察摇了摇头,笑着表示拒绝。 维克收起了夸张的表情,呵呵笑着,拍了拍何靖的肩膀,“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一个命案,亲爱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能够跟命案有关系。”女警察无奈地说,“是昨天夜里的事情,前半夜,十点到十一点左右,一个快递员被害,尸体就在路旁,你可能是见过他的最后一个人,所以,有些问题需要问你。” “说真的,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到底是多倒霉才能够跟那么多命案挂钩,你真的不是恶魔化身吗?”女警察不知道该怎样相信对方其实是无罪的,然而根据经验,哦,经验,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经验,但,根据经验,这次很可能又是一个“巧合”。 “没关系,我能理解。”何靖也很无奈,没有人比他更理解了好吗?也许只有足不出户,或者方圆百里袅无人烟的地方才合适他这样的人居住。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也许主角隐居是个好主意。 正文 第262章 晚间新闻上报道了一起撕票案,这个新闻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后续, 前几天某富豪的女儿被绑架, 然后还在新闻上开了公开的线索悬赏,那巨额的奖金实在是让人心动。 虽然忙碌, 但何靖也注意到了这个新闻, 并且疑心是在找艾薇儿, 因为对方并没有提供任何的照片, 只说是富豪的女儿,让人留意是否有那样年龄的女子被人挟持什么的。 这种模糊的悬赏最后没有下文完全不令人意外。 寻物启事都要仔细描述, 更不用说寻人启事都要照片, 他不放照片, 又明说了是被绑架的, 怎能不让人仔细掂量掂量,到底是怎样穷凶极恶的绑架犯,会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而对方的悬赏, 因为是公开的,也很有可能激怒绑匪, 让他们的心理更加不稳定, 如此, 撕票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同时,公开意味着已经报警,也会把那些绑匪逼得狗急跳墙,何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这样的昏招,总不能是为了把人害死吧。 只能说富豪家中的事情, 肯定很乱。 如今,恶果出来了。 当地新闻并没有太顾忌马赛克之类的东西,所以哪怕是一晃而逝,还是让人看到了现场的模样,的确很惨,女尸像是被抛弃的芭比娃娃一样扔在地上,长长的金发凌乱着遮挡了脸,身上的衣裳还能看得出光鲜亮丽时候有多好看,然而… … 春日未及盛放便已凋零的花朵,就这样被碾作尘泥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会为之哀叹一声呢?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这样那样的犯罪,都有这样那样的犯人,人命的价值,在这些人的眼中,等同于什么呢? 这是个没有特殊力量的社会,否则,或许能够看到阎罗当堂,好好审一审那些人心污秽。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快递员是被车撞死的,肇事的车子还未找到,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了,真是难得,那么晚了还能找到一个目击者。” 维克电话里说着这样的事情,说完也忍不住犯起了跟那个女警察一样的猜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一个人倒霉到这种程度? 说是倒霉又不全对,他并没有跟任何案件直接相关,只不过那些案件发生在他身边,他只是恰巧在场而已,所以,或者也可以算作一种幸运? 想到自己现在是对方的律师,维克突然觉得自己的家好像不那么安全了,万一哪天出事呢? 这几天,他看到的案子种类可是比之前的几年都要多,真是令他震惊了。 “唉,开车还是要当心点儿。” 何靖淡淡地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那个快递员的事情,他只能表示遗憾。 事实上,他觉得这件事才是真正的巧合,要知道案发地点距离他所在的位置已经太远了,所以,对方会出事并不是因为他身边的罪恶因子增多而引起的,他完全不必为此揽责上身。 维克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又跟何靖说了说他诡异的运气。 “也许是我获得了‘死神光环’?”何靖好像玩笑一样说着,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放弃生的意思,更何况,如果真的获得一个光环会是怎样的呢? 很多小说中都说过这个光环那个光环的,好像有了那个,顷刻间便能够光芒万丈,若是能够,他还真的想要见识一下。 也就是见识一下而已了,根据系统以前的作风,凡是他获得的此类物品,虽然能够在系统那里实体化,看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却不能够被他带到下一个世界享用… …每每想到这里,总有一种自己给系统做白工的念头,奈何,只要不想舍弃这种穿越,这就是必然的了,顶多他消极做工,不去获得此类物品,奈何他又有个按耐不住的好奇心,偏想要知道看看,也是没办法了。 这么想着,何靖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自私的,不会因为自己的体质对身边人有害便去自我了断,对此,唯一能够开脱的或许只有“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样的话了吧。 却也不知道,这样的体质除了作恶能有什么用? “你的新工作是什么?” 维克闲聊的话题突然变了。 何靖也没掩饰,直接说:“暂时不想找什么工作,在家中炒股。” “哇,那你的炒股水平不错啊!” “还行吧,养活自己是够了。” 几句闲聊之后,何靖挂了电话,结束了跟维克的交谈,说到底,两人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次日上午无事,下午的时候,何靖难得接到了保罗的电话,对方问了问他的近况,然后说了艾薇儿的事情。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经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听说艾薇儿的来头挺大,好像她父亲挺有钱的,警察又来问了,对了,警察还问你了,不过他们好像知道什么,我听他们说‘倒霉的何’,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你,他们有去找过你吗?” 电话中有些杂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信号干扰的缘故,何靖没有在意,哪怕到了智能时代,这种情况也很难避免。 “啊,他们最近没有因为这件事找过我,不过倒是因为别的事情总是找我。” 何靖说了说最近的事情,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不说不觉得,一说才发现最近还真是出了不少事情,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恐怕他们是因为这样才叫我‘倒霉的何’吧。” 说到这里,何靖话头一转,有多说了两句,“恐怕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才确定我没有任何的嫌疑,那么倒霉的相关命案都碰上了,一个失踪案,在他们眼中,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啊,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够倒霉的,以前没见你运气那么坏啊!”保罗的声音有些莫名,听不出来是不是在幸灾乐祸,又或者同情怜悯。 其实他的心肠倒是好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大家普遍排斥何靖的情况下还能跟他成为说一两句话的朋友,虽然也不曾交心,但却实属难得。 “我以前,其实运气也不怎么好的,只是不曾这样坏而已。”何靖说着心里有了些感慨,“大约是因为我的女神不在了吧,我的世界也没了阳光。” 对于原主来说,能够支撑他忍受那么久校园暴力而坚持不退缩,一个是因为国内父母的期盼,另一个就是因为他自己对未来的期盼,总是想着工作后就好了,毕业了就好了。 等离开校园,他就见到了艾薇儿,在一切不曾戳破之前,那个女人还真的是原主心中的女神,对方或许出于勾个备胎显示身价满足虚荣的心理,偶尔对他也不会吝啬笑容。 不然,以原主那样的性格,很难走出主动表白这一步,就是因为觉得对方或许对自己也有些意思,再有保罗的怂恿,这才“勇敢”了一把,没想到勇敢的结果却是这样。 想到这里,何靖难得多愁善感了一下,说了一句极为虚伪的话:“希望她安好。”在天堂安好。 保罗并没有听出来他的心意,忙不迭安慰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两人以前是同事,还算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闲下来的时候关于技术上工作上的事情,还能聊两句,眼下不在一个公司上班,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到底并不是什么真心的朋友,也就没有那么多关心要表。 “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了?”何靖挂了电话还有些莫名,保罗这小子可是能够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贡献给酒吧和妹子的,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一个大男人来了? 没有多想,把手机撂到了一边儿,准备入睡了。 酒吧里,楼下还是喧嚣热闹的群魔乱舞,各种颜色的光线变化多端,勾勒出一片复杂迷离的闪烁,遮挡了那各式各样的眼。 楼上,却有几个包间,关了门里面便是完全的安静,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会传到外面,一同被隔绝的还有外面那些吵杂的噪音。 “我,我,我可以走了吗?”保罗咽了咽吐沫,抓紧自己的手机,十分想要拔掉上面的那根连线,同时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儿,一帮子黑衣人什么的,看起来就不像是干好事的。 包间内有几个长沙发,他们所在的是其中一个,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他看不太懂的机器,然后其中一个机器连线就在他的手机上,另一端则是电脑,那个带着耳机的不知道在听着什么,还盯着电脑十分专注的样子。 其他几个黑衣人站在后面,那满身凶悍的气息,一看就不好惹,保罗很怂地缩了缩身子,往后靠了靠,试图拉远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今天本来是来玩儿的,结果一进来就被人挟持到楼上,想要叫唤被一拳打在肚子上,肠子都要挤出来了,然后就听到他们说要自己给何靖打电话,天知道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保罗完全不觉得两人之间算什么朋友,何靖那个人闷得可以,阴沉沉的,若不是技术上还有些需要请教的问题,他连请对方去酒吧都不愿意,幸好那人也不是个爱喝酒的,省了他不少钱。 “滚吧,不要乱说话!” 其中一个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保罗点头哈腰,拔了手机上的连线就往外跑,经过那几个黑衣人身边的时候,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蹑着脚走路。 “啪嗒”一声,短暂的噪音直冲脑仁儿,很快,随着保罗的身影闪到外面,门又关上了,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声音。 “分析出什么了?” 另一个长沙发上,一直坐着有人,穿着黑色衬衫的青年并不似那帮黑衣人严阵以待,他端着一杯红酒,不紧不慢地喝着,苍白的脸上一双蓝色的眼睛透着几分锐利。 “不是畏罪潜逃的样子。” 一直坐在电脑前的人把电脑转了个方向,面朝那位黑衬衫青年,让他看着电脑上好似心电图一样的音谱分析,然后大致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判断结果:“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有些提,按照我们调查来的情况分析,他对二小姐有爱慕之心,所以他是关心这件事的,这才有些紧张,后面说到警察的问题,他的声音没有了紧张感,反而有些无奈,这并不符合做贼心虚的情况,也就是说他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不安… …” 声音分析师的一切结论都是扎根于技术上的,现代技术已经能够让声音图谱显示出更多的东西,好像测谎仪能够测谎一样,从一个人的声音中,其实也能够听得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青年听得很认真,手中的红酒杯在轻轻摇晃,那不到三分之一的红色酒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最后的希望,都是真的。” 无论是基于对犯人的假想,哪怕是变态杀人犯呢?针对被自己杀死的人,也不可能在跟旁人的谈论中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一样来,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祝福自己杀死的人安好。 是的,这件案子,已经被他们定义为杀人案了,虽然还没有找到尸体,但他们的推论绝对是最权威的,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青年也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他的家里人也都接受了这种论定,他们相信一切科学的判断,这次也是一样。 “可惜了。” 青年这样说着,似乎是在惋惜妹妹的逝去,又似乎是在遗憾并没有找到犯人,还有几分,像是在感慨这一份不曾结成的缘分。 “继续追查,我需要知道是谁杀了我妹妹,而不是谁没有杀死她。” 艾薇儿隐藏身份进入自家的公司做一个小部门的文秘,在青年看来只是图一时好玩儿,而她这样的职位完全没有阻碍任何人的利益,偏偏,那些该死的没事,她却死了,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无论是谁,都要为这件事负责。 青年这样想着,再次下达了命令,让这帮请来的高精尖人才不得不苦着脸应下。 高薪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声音分析师把电脑转回去,再听了一遍里面的声音,眼睛里却有另一种神采,什么人竟然这么倒霉,跟那么多案子都有关系,听起来真是太过不敢置信了。 这样想着的他已经决定明天假公济私,再去查查这个何靖的资料。 何靖并不知道私底下还有这样的排查,他虽然想到了对方的家中不会就此罢休,这也是剧情中就看到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因为剧情中路最后也是特别调查组查到的,而他现在跟特别调查组的距离还有好远。 本国的特别调查组很少能够在电视上出现,就是偶尔会有一些连环杀人案之类的问题才会动用到他们。 特殊案件需要特殊部门,这似乎是一个常识。 而警察,除了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便是办理那些普通的杀人案,一旦发现两个以上案子有关联,才会移交到特别调查组处理。 目前,何靖并没有像剧情中的原主一样犯下同一类型的案子,自然也不会被移交到那个最终断送原主的特别调查组上,所以何靖对此还是很放心的。 他把特别调查组的当做了一个时间节点,在那之前,作天作地,反正作不死,在那之后,基本上就是死亡倒计时了。 这样想的他在次日碰到特别调查组的时候,惊讶到差点儿控制不住沉稳人设的表情。 “别紧张,这位是雷,特别调查组的组长,他听说了你的事情,有些感兴趣,这才过来问问。” 女警察实在是一个很好的缓和剂,这般说着为两人介绍了一下:“这就是何,我跟你说过的,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很有些… …奇妙。” “你好。” 何靖镇定了一下,主动打招呼,对方也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看得出,他并不是爱笑的人。 “你好,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想要再问一些问题,希望你不要觉得厌烦。”雷话语礼貌,这般说着请何靖坐下。 此时,两人是在街边的一个咖啡厅,不得不说,逛街碰到熟悉的人,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好在完善的餐饮布局,让人永远不缺少一个落脚的地方。 “啊,没关系,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奇怪的。”何靖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事实就是这样,这是体质带来的,除非马上换个世界,否则还真的不能不要这种副作用。 虽然不能够升级成罪域深渊让人有些失望,但死神光环,听起来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值得期待一下。 咖啡厅外面的椅子挺宽敞,就是桌子小了点儿,两个人坐还好,多一个人,好像胳膊都摆不下,女警察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端起咖啡来慢慢喝着,做了一个“你们聊”的手势,摆明了不想参与的意思。 雷冲着她点了点头,似乎很明了她的意思,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得出是一对儿。 何靖也没心思理会女警察的八卦,跟雷简单说了两句,对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有些脱不开审问那套感觉,或许也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随便的问题都会让人有种被审问的意思。 “不要那么严肃,何并不是罪犯。”女警察插了一句嘴。 “啊,抱歉,职业习惯。”雷道歉很快,也有些尴尬。 何靖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事实上,也不怪你们好奇,我自己也觉得很有些奇妙,这种事情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的难以相信是真的。” “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是倒霉,单纯的运气不好,你们不是总觉得黑色会带来霉运什么的吗?我也是那样想的。第二次的时候我以为是巧合,可能跟墨菲定律一样,越是觉得不好越是会发生。第三次、第四次… …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事情,我想你们也没遇到过,连续同一个人出现在不止一个命案现场,他还跟命案没有任何的关系。” 何靖适时地露出一个苦笑来,他的表情很合时宜,至少在旁人看来,任何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是应该有这样的苦恼的。 雷的眼神并不为此所动,嘴角却勾了勾,说出了宽慰的话来,虽然有些生硬,但确实很捧场的感觉。 何靖还要再说点儿什么,好彻底摆脱自己的嫌疑,至少不要被特别调查组盯上,这种体质问题,他们或许不相信不知道,但是盯得多了,说不定会发现自己和原主并不一样的性格变化呢? 也许别人会把这样的性格变化当做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产生了变化,但是他们,会不会那样认为呢? 专业找破绽的总比那些偶尔找茬的目光精准。 如果可以,何靖并不想被他们盯上,因为他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并不怕糊弄原主的父母或者亲朋好友,但是在这些特别调查租的人的面前,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持距离总是好的。 再者,若是引起什么变态科学家的好奇,谁知道会不会偷偷把自己解剖了啊?他可不想死得那么惨。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并不能控制别人的精神,这样一来,何靖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弱项,普通人的体力和武力值,显然让他成为了一个战五渣,完全不能够应付现代社会的官方势力,这让他一下子没了安全感,难得有了些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顶两章啊!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晚安! 正文 第263章 案件虽然多,但是案件的侦破也是非常迅速的, 有特别调查组这个据说组员全是精英的部门, 各种案件,尤其是命案, 基本上都能够当年告破, 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绩了。 何靖跟雷聊得很多, 有的没的, 两人的谈话并不算投机,对方的专业等等都让他的问话并不太会让人愉快, 便是切换到聊天上, 围绕着碎尸案或者藏尸案的各种问题, 让同桌的人怎么表达不想听的意愿? 好在, 何靖对这些还比较有兴趣,不时插言发问,让雷能够更加流畅地叙述案件的侦破过程。 “不知道怎么了, 这些不能对外人说的,竟然对你说了。”雷端起咖啡, 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这才伸了伸懒腰, 表示休息够了,准备继续逛街。 “也许是因为我有亲和力?”何靖玩笑了一句,没把这话当真。 此世界的人都是正常的精神力水平,而他明显高出别人一大截的精神力会让他们自然产生一种类似于信服的感觉,这也是他为什么屡次被怀疑, 但受到的待遇一直都很好,并未真正遇到什么警局打脸戏码的原因。 “大概是吧。”雷站起身,跟何靖说了告辞,“跟你聊天很愉快,下次再聊。” “好。”何靖跟他握手告别。 家中一切如常,何靖用精神力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任何非法隐藏物,这才松了一口气,或许离人群远点儿还是有好处的? 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拜访,何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艾薇儿的兄长,而他们已经找到了艾薇儿的尸体,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啊,怎么会呢?”有那么一瞬,何靖都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是怎样的表情,那个地方,剧情中明明是原主主动交代这才被找到的,而现在,算算这个时间点,好像跟剧情中的时间点差不多,所以,不是因为事件,而是因为时间线吗? 剧情的某些强大作用就好像是惯性一样,根本不是外在的小蝴蝶能够轻易扇动的。 “是啊,我听说你是艾薇儿的恋人,这才过来告诉你一声。”青年自称叫做安斯艾尔,是艾薇儿的表兄,艾薇儿的父母把这件事交托给他来办理,而他不辱使命,果然找到了对方的尸体。 “啊,并不是恋人。”何靖已经冷静下来,直接道,“她并不喜欢我。” 安斯艾尔的耳朵上有一个很漂亮的暗蓝色耳钉,他侧了侧头,听着一个细微的声音说:“是真话。”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抱歉,我以为你们是恋人,这才想着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伤心难过。” “知道消息比不知道消息更要伤心,不是吗?”何靖这样说着,他并没有装作非常难过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几分勉强。 “的确。”安斯艾尔这样说了一句,礼貌地问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何靖关上门,站在门边儿,许久没有动,注视着窗外他一点点走远的背影,直到看着他上了那辆黑色的车子,向着这面的车玻璃渐渐上升,挡住了那人的侧脸。 宽敞的车内,安斯艾尔收回余光,跟对面的人说:“没有问题。” 若干个仪器上正在亮着灯,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地抬头对他说:“看来不是他,的确没有问题。” “还要继续关注吗?” “关注,当然要关注,我觉得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你们不觉得吗?”安斯艾尔又看了看车窗,车子已经启动,外面的景色飞快后退,已经看不到那栋房子的样子了,但… … “我想要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恶魔。” 蓝色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兴趣,安斯艾尔从来不曾在乎过艾薇儿到底怎样,那个站在天台上都能跌死的蠢货,活着或者死了,有什么关系吗?倒是这个人,意外地让人产生了兴趣,那些命案,跟他完全无关的命案,真的是他引起的吗? 黑色,代表恶魔,代表罪恶。 从来不曾相信的古语这时候再想起来,或许也并非全无道理。 何靖的精神力不能够拉开太远,豪华车的速度又足够快,于是他并不知道这一段对话,他的关注点在于这些人对他完全解除了怀疑。 好像是度过了死劫一样,何靖轻轻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觉得心头的大石彻底搬开了。 之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当然这种平静也只能说是对于何靖这种体质来说,只要他出门,就一定会发生命案,而不出门的话,鉴于他的居住地还算偏远,人少,便少有一些过分的案子发生。 平均几率还是保持在每日一桩命案,或者命案相关这样子,不用两个月,他就成了警察局的常客,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频繁出入警察局而又不是律师职业的。 后来,认识的雷已经确定了他这种“迷之运气”,决定不为他浪费嫌疑人名额了,或许是因此跟上面打了招呼,又或者他这种倒霉劲儿已经被上头所尽知,再发生什么他在场的案子的时候,他们通常只会普通询问他一声,不再对他严密调查了。 双方间,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被警察局列入黑名单,何靖偶尔还会对他们的案子提出一些线索,主要是他的精神力扫描能够一时间收录不少东西,下次想要看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个“快退”而已。 因为他的这种作用日渐凸显,警察局倒是跟他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从来没有什么比命案发生之后能够找到一个目击者更为省力的事情了。 维克再次给何靖出主意,让他当一个侦探,办一个私家侦探所什么的,这样才能不浪费他这种“观察到细微”的才能。 却被何靖再次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他又不缺钱,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自由。 但是对国内的父母,他却说自己又学了心理学,然后当了律师云云,索性他的法律知识已经比较过关了,总是跟警察打交道,再没有点儿法律知识,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总是招灾惹祸的体质。 久而久之,他竟然也在某个圈子里有了“恶魔之子”的名声,虽然不太好听,但是现在的中二少年,一个个也不知道都想得什么,还有人为此迷信,对他充满了崇拜。 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何靖还有些摸不到他们的脑回路,后来发现这也算是转到正当行当的一个机会,比起虚拟的律师职业,转行做一个小说家似乎也是不错的。 整理一下自己遇到过的案件,何靖觉得自己写犯罪小说完全不会怕缺少题材,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这些真实案件背后的信息,他是否能够写出来。 “当然没问题,不要用真实的名字,真实的地址,真实的背景… …估计就可以了。” 雷如今跟何靖也算是朋友了,消除了艾薇儿那个心理隐患之后,何靖对彼此之间的友情完全没有任何挂碍,说起话来也少了很多做贼心虚。 “那就好。” 何靖放下心来,自此开始一本本出犯罪小说,他的相关资料也迅速上升为“著名的犯罪小说家”,不得不说,没有一个写犯罪小说的人能够有他这样的亲身经历,也更不会有什么人能够用精神力偷窥案件的各种因由,乃至于随便脑补一下写出来的文字便是有血有肉,完全不缺少灵魂。 自然,这样的小说也会招人恨,尤其是在有人进行了模仿犯罪之后,不少人对他的名号提出了异议,有些人甚至认为就是他自己为了炒作,才仿照自己的小说进行相同的犯罪。 当然,这一点已经被特别调查组洗清了他的嫌疑,然而没有用,为此诞生的黑子就好像是生怕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存在一样,拼命抹黑,因此诞生而来的骂战,直到那名真正的罪犯被抓住才告一终结。 在整件事件中,何靖最无奈的就是进行模仿犯罪的那位是他的脑残粉,身份地位还都有一些,也是让对方的父母恨死何靖了。 “当这个世界对你报以恶意,你该以什么回报他们的恶意?”何靖在某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下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有人也在网上问他,想要知道他对此的答案,因为所有看过他书的人都知道他毫不讳言的一些经历,比如说曾经遭受过的校园暴力,乃至于工作之后得到的冷漠不友好的对待。 一个正常的人,被别人那样对待,多少心里都会有些问题吧,但他没有,哪怕命案总是在他的身边发生,他却如同出淤泥而不染一样清白干净,这让人总是觉得不可思议。 遭受过罪恶,见证过罪恶,最终却并未与罪恶同流合污,这是毅力吗?还是来自某种文化的束缚?又或者是心中最后的坚持? 何靖对此一直笑而不语,直到他去世之后,人们从他的书中看到了手写的那句话——“我会让他们见到死神。” 霎时间,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这个故事了,下一章番外! 正文 第264章 电影院里,偌大的屏幕上, 一本书页摊开, 上面的打印体用了浓墨重彩,让一句话非常鲜明——“当这个世界对你报以恶意, 你该以什么回报他们的恶意?” 下面, 预留的白色上,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写字, 看不到那根笔,却看到一行字一个挨一个从浓墨欲滴之处印到纸面上, 明显手写的字算不得多么有棱角, 却让人一下子感觉到了森寒之气。 “我会让他们见到死神。” 下一霎, 已经完成的字体瞬间成为了红色, 那红色,好像是鲜血在流淌,好像是死神在狞笑… … 不知道是哪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屏幕也瞬间黑了,不过三秒的黑暗, 让所有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直到灯光重新亮起, 屏幕也亮了起来。 “… …何,被称为‘恶魔之子’的男人,据说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发生命案,不止是命案,各式各样的犯罪, 这一点从他的书中就能够看出来,他流传于世的犯罪小说已经破万,全是他亲身经历过现场的,以一天一个案件计,基本上一年无休… …” “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正是出于这份神秘,我才拍了这部电影,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可以算作幕后花絮的东西,导演是大名鼎鼎的亚当,他的电影素来都是观众大爱,题材也总是各种挑战,还从来没有他没拍过的题材,从这一点上说,也可以算作一个全才了。 “真没想到导演会找我演这部戏啊,以前不太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但是研究了才发现,这真是一个非常、怎么说呢?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 男主角满眼的兴奋,这样的大制作能够让他一下子冲向国际,若不是因为双黑,恐怕根本不会有他的机会,谁能想到导演为了逼真,不愿意让容貌轮廓上出现违和感而大胆采用了他呢? 为了这个,他恨不得整容成何靖的样子,那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啊! 这个人在国内并不出名,事实上就是现在,国内对他知道的也很少,却不知道到了国外,他竟然是所有人“不能说”的大魔王类型人物。 研究一下他的历史,才发现还真的不是因为那些人穿凿附会,这人的经历就是这么奇特,有着“移动死神”之称,走到哪儿都会发生命案,还不用说各种藏尸以及分尸什么的,反正他碰到的犯罪案件,基本上都可以出一本犯罪大全了。 事实上,他的犯罪小说,据业内人士说,也是可以当做犯罪大全看的,而他对那些罪犯的心理描写,有些竟然还非常贴合实际。 即便是命案,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人还是能够获得某些特权,得到减免乃至于活下来的机会,最终也随着他的小说一样成为了某个圈子里的“明星”,对方担保小说真实,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广告呢? 为此声名狼藉,为此模仿犯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 …不知道大家觉得我演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说实话,虽然是个犯罪类型的电影,但是我却觉得充满了恐怖片的感觉,不知道你们的感觉怎么样?” 女主角幕后的样子,虽然还穿着那一身装扮,但是没了狼藉的血液点缀,看上去还是很可爱的。 电影院里,人们陆续往外走,手上捧着的爆米花,拿进来什么样,拿出去什么样,甚至这时候才有人不停地往嘴里填塞着,算作压惊。 “吓死了,真是,尤其是最后的那段儿。”金发的少女小声地冲自己的男友抱怨,她一边说着一边喝饮料,可惜,手中的饮料早都凉了,这会儿喝下去觉得那股窜到脊背的凉意又出现在了肚子里,真是不舒服极了。 “哇,那可真酷!”男友是个还带着耳钉的少年,并不那么成熟,听到导演的那段儿介绍便被吸了魂儿,手上正用手机查询着这个人的相关,何靖,真是,太厉害了! 行走在楼梯上的还有几对儿情侣,无论他们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的,显然这样一部电影并不能够让人柔情蜜意一下,只要看了就被吸进去的感觉,这是大导演大制片的魅力,却也让人后怕。 “幸好我跟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不然逛街的时候旁边有这么一个人,真是要怕死了,谁知道会不会那么倒霉突然就死了,那些变态杀人犯的筛选理由鬼知道是什么。” 少女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她的男友却是另一个观点:“哪有那么容易就倒霉了,也不看看那些倒霉的都是什么原因,我只可惜我看不到现场,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天啊,他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些犯罪细节的,太厉害了!” “要是我的朋友能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我可以问问他,是不是死神!” 另一个男生压抑不住的高声,声音中的兴奋好像飘在云端的鸟儿,迟迟不肯下来。 “一定是虚构的吧,谁会真的有那样的经历?” 不少人还是不太相信的态度,是啊,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太久远了,久远到好像一个黑暗的童话故事,只会有睡前读物那样的结局,无论甜美悲伤,永远不会影响一个好梦。 另一个电影院内,主演连同导演制片人等人都在,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拍着,所有人都在恭贺他们的成功,完全不用看就能够知道的成功。 同一时刻的联网数据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的票房正在扶摇直上,无论多少人赞同或者反对,他们,已经势不可挡。 “你的剧本改得不错。” 终于离开那个闪光的舞台之后,制片人对编剧这样说了一句,脸上微微泛红的编剧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社会阅历决定了他不可能幼稚,但他在制片人面前却如同刚进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样,举止语言都透着青涩。 “哪里哪里,都是您给的剧本好。” 是的,这个剧本并不是他写的,他做的就是改动,让剧本更加符合来自同一个国度的人的思维,哪怕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故事,但他还是做到了让其更加逼真。 制片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而得到他笑容的编剧,却是看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转身。 低调的黑色豪车开入了一个幽静的小区,这附近的所有房子都是同一个买主,而这位买家并没有邀请更多的人来住,于是这个小区,每到入夜的时候都如同一片鬼蜮,连保安都不愿意往后面多走两步。 车子开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别墅门前,后面就是幽静的树林,路边几乎没有路灯,车灯照亮的范围之外是一片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 似乎是听到了车子的动静,别墅中,灯猛然亮起,照过来的灯光是那样明亮,让周围都出现了光晕一样的存在。 车子停稳,制片人下了车,别墅的门已经为他敞开,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客厅坐着的老人。 “爷爷,我回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腿上还盖着深蓝色的毛毯,他的面容上已经有了黄褐色的斑点,衬着那过于苍白的皮肤,显得愈发可怖,一双蓝色的眼睛也不见了年轻时候的清澈,连颜色都浅淡得失了曾经的锐利 “怎么样?” 老人沙哑着嗓音问,他这样的年龄,无论年轻时候的音色如何,都不可能再有一把多么动听的声音了。 声音中除了老年人的虚弱,还有些期待的意思,年轻的制片人是这样解读的,于是笑了,觉得他的爷爷就好像是一个做出了玩具想要得到人夸奖的孩子一样,笑容轻柔,带了些哄劝意味地说:“他们都很喜欢,都说很好,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剧本。” “的确是不可多得,那样的人,恐怕也只能有那么一个吧。”老人这样说着,语气却有了些低落,曾经生同时,却不得解惑。 一手完成这部影片的制片人对剧本也是知之甚详,却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此时也只是附和着说:“是啊,若是多了还了得?恐怕咱们生活的就是人间地狱了。” “呵呵。”老人声音低沉地笑,看了看自己一无所知的孙子一眼,你又怎么知道这人间并不是地狱呢? 那个人的存在,让他相信另一种生命形式是存在的,神,还是恶魔,似乎都无所谓,他愿意信仰,只为得到永生。 当一个人愿意用别人的鲜血来延长寿命的时候,犯罪又算得了什么呢?而当这一切都不能起作用的时候,老人被搬到床上的时候,软弱无力的双腿碰了一下床棂,不是很疼,他的神经都迟钝了,但他却仿佛被激怒了一样,指尖微微颤抖,我已经要死去,你们为什么还能活着? 他愿意用一切去祈求永生,如果不能够,那么让世界去死吧。 “当你对这个世界报以恶意,世界该以什么回报你的恶意?” “死神会来接你。” 一年后,安斯艾尔的墓碑安静地竖立在一个墓园里,上面是老人年轻时候的照片,蓝色眼睛的青年唇角微翘,好像对什么很感兴趣的样子,连眼中的锐利都稍稍褪去了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奉上! 晚安!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265章 【获得“死神光环(残)”,是否装备?】 【死神光环(残):佩戴者有一定几率触发负面效应, 周围罪恶因子提高87%以上。】 很自然地选择了“否”, 何靖还不想再当一个行走的“恶魔”,不过, 用了几十年的时间, 还不能够让这个光环成为完整版, 还真是让人觉得遗憾啊! 除此之外, 却也让他对系统有了些别的想法,一个“残”的死神光环都这样厉害, 那么, 如果真的有类似“万人迷”、“白莲花”之类的光环, 又是怎样的效果呢? 不装备则默认被回收。 看着脑海中那个散发着黑色光芒的东西迅速消失, 何靖有些想笑,跑那么快,是怕被他反悔逮回来吗? 周围很安静, 何靖没有马上睁开眼,而是打开了剧情。 这几乎是他穿越必做的第一件事, 比起查看原主的记忆, 还有现在的情况, 剧情往往能够让他有一个更明确的指向,毕竟,他要做的就是打破剧情的桎梏,让一切都因此不同。 这个世界是现代背景的总裁文,呃, 大概是这样的体制,原主韩沐枫是个小可怜,他的母亲当小三生下了他啊,偏偏并没有因此登堂入室,虽然混得也不差,但对他的教养更方面都落了下成。 母亲一心放在豪门争宠上,父亲压根儿不在意外头这个私生子,反正他的婚生子还有三个,完全不需要在乎是不是还有这样一个“沧海遗珠”在外,韩父的妻子,正室,对外头这些小三小四的就更加不在意了,即便是现代,但或许是出身豪门的关系,对于这样畸形的存在反而很理解,并且从不放在眼中。 这是个好品德,起码原主这个小可怜并没有因此遭受什么下毒啊暗杀啊之类的问题,安安稳稳长大了,唯一有些问题的就是在表面上畏怯之下,他的内心很有些扭曲。 没有跟那三个正室之子有过什么交往,彼此之间上学都不是同一个学校,但是毕业了之后他却进入了父亲的公司,也就是正室长子的公司,最后千方百计搞小破坏,对那三个莫名其妙有着巨大的恨意,就是想要把对方整死。 结果也算喜人,正室长子,也就是韩家老大的公司因为他故意泄露商业机密,遭遇了一次危机,老二不喜欢经商,一门心思发展自己的艺术人生,却被他弄得画作成了“抄袭”的,一时间声明尽毁,那人受不住打击,为此还自杀过几次,患上了抑郁症。 老三本来有个喜欢的女友,两个校园里头卿卿我我恋爱谈得正好,结果被他暗中想法子让老三堕落了起来,沾染上了毒品,恋爱完了,学业也跟毁了差不多,以后如果不能戒毒,恐怕一辈子都没什么起色。 这样一个人,应该算是幕后大反派的那种,但是真正的反派还不是他,而是韩家对头公司的江氏企业,两方因为在生意领域有些竞争,彼此之间并不算友好,而对方的江总和韩家老大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对头。 原主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普通平凡的样子,然而心里头却着实有些计较,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最后也没有被谁发现他的角色这样重要,以至于最后很有些旁观者清的样子,甚至登堂入室被韩父认了回去,取代了韩家老三的位置,成了相较来说韩父比较喜欢的儿子。 至于韩父在外头的其他两个儿子,跟韩家老三的结果也都差不多,“不争气”自然也就没有竞争力,原主若是这般发展下去,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够掌控韩家,奈何他的运气不太好,最后是死于情杀,还是别人为了争他无意间动了刀子把他捅死的。 说起来,剧情的中段这位智计百出,用各种手段方法暗害别人,结果自己最后死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完全死于两个小情儿的争宠误伤,也真是令人扼腕了。 韩沐枫伸出胳膊揉了揉太阳穴,再要放下的时候撞到了什么,心中一激灵,迅速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人的存在,正是后来捅死他的情儿之一江安飞,两人的关系有些半强迫性质。 江安飞比原主还要小一岁,心理却幼稚多了,他是江氏企业老总的二子,自小备受疼宠,上头的压力有兄长顶着,不缺钱花,有任何需要都会被满足,这样长大的孩子不纨绔那是少有。 江安飞就这样混成了朋友圈儿中的江二少,简称江少,某一次在一个娱乐会所,他结识了原主,原主当时毕业刚刚进入韩家公司,因为他多少算是有些背景,在韩家老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直接当上经理助理的原主可谓是少走了不少弯路。 那次原主便是跟着经理接待某个客户,当时韩家老大也出席了,对方并没有跟原主认亲,为此被原主深深嫉恨,大约是中二爆表的“凭什么他能够高高在上”之类的恨意,然后又知道江少的背景,便来了个“偶遇”之类的邂逅。 有意无意撩拨着人家,最后人家一表白,他还拒绝了,就这般欲擒故纵的一个来回,最后还是因为醉酒被江少强势拿下。 看到这一段儿记忆的韩沐枫只想捂脸,原主真是好手段,也不知道这江少原先是直是弯,反正碰到他就成了弯的,一颗纯纯的少年心被他收入手中,而他还嫌弃万分,完全是为了对方的利用价值才如此牺牲。 呵呵了,但凡换一个视角,韩沐枫都能狠狠鄙视原主,但现在,自己成了原主了,真是一笔烂账。 “醒了?” 旁边一阵动静,韩沐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胳膊长的江少揽在了怀中,□□的胸膛就在眼前,呼吸之间,似乎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儿,这种感觉… …韩沐枫霎时间红了耳朵,这个距离太近了,许久不曾跟人亲近,竟有些无措。 偏了偏眼,拨拉开要搂上来的胳膊,低声说:“松开,我要去上班了。” “上什么班啊,礼拜天你们不休息啊?”江少明显还没清醒,说着话打着哈欠,呼吸落在韩沐枫的头顶,让他觉得头皮都发痒。 江少并不知道韩沐枫的真正身份是韩家的私生子,他只知道对方是韩家公司的一个小职员,一般脑洞不大的人也不会听到相同的姓氏就联想对方的关系不一样,更何况韩沐枫的长相跟他的母亲更像,并不会让人联想到韩家。 “你睡吧,我睡不着了。”韩沐枫试图摆脱对方压到他身上的腿,这家伙,睡觉都不老实,以为他是抱抱熊吗? “不许起!”江少十分霸道地翻身压得更瓷实了,压下来的头还极其自然地在韩沐枫的脸上落下一吻,威胁道,“要不然我们做点儿醒来该做的事情?” 韩沐枫立马不动弹了,经不起撩拨的男人还是不要随便触动的好,更何况,瞥了一眼对方胳膊上的肌肉,再看看自己那条细白的胳膊,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还是老实点儿的好。 身上压着一个人,哪里能够睡着,韩沐枫睡不着,江少其实也醒了,却不想起,有些不太爽地赖了一会儿床,这才坐起身来。 他这边儿一起,韩沐枫立马就动弹了,第一时间去了洗漱间,惹得江少微微发笑,两人这段关系才开始不久,虽然是因为醉酒开始的,但在江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同,因为对方是他第一个动心的男人。 以前他可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不过,好像感觉也不坏,不用各方面都想着对方照顾对方,反而对方会把一切都做到前头,这让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江少感觉很习惯,相处起来也就自在多了。 当然,在原主这边儿,完全不是这样的想法,明明扮演的是被强迫一方,却还不能使劲儿闹,总要顾忌着特意留在对方手中的把柄——两人在一起的照片,然后处处退让的时候又要显得温和体贴,这其中的分寸,韩沐枫想想都觉得累。 打理好自己之后,韩沐枫心头终于淡定了一些,看到房间里披着睡袍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的江少,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前原主演得很不错,于是他现在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上的,如果不想对方公布出去让他身败名裂什么的,他就要顺着对方来。 所以,这会儿该怎么样谈分手而不会被威胁,同时不崩原人设?万事万物总要有个情理,总不能今儿你说怕,明儿就不怕了吧,胆气也不是跟着时间长的。 以前原主维持这段关系是为了之后的暗害之类压下伏笔,但他又不准备害韩家三兄弟,这一段关系也就可有可无,更何况最后原主还是被江少捅死的,不得不想想后果,赶紧分了的好。 问题在于,怎么分? “大早上发什么呆,走,下去吃饭。”江少抬眼瞥见正站在那里的青年,脸上不自觉就有了笑容,站起身,拉着人就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又要有很多人表示不**了,再次重申一下无cp! ps:最近看了几篇文章开头都很像吐槽,我就想知道好好的男主文为什么动不动就冒出来一个个女的,各行各业,全都是女的打头,呵呵哒,然后想也知道后头这些女的都跟这位男主各种互动各种好感各种情投意合最后在一起,这种一看到开头就知道结尾的故事,我都觉得白瞎了那些好设定了。 最烦种马文的地方就在这里,不是说你不能谈情说爱不能在一起,问题是你考虑点儿实际,男的比重总比女的多吧,动不动就那么多有才有貌精英女子,到底为啥最后瞎在你那块儿粪堆里了?看得我都郁闷了,女主们完全没有智商,一见男主各种误终身,男主所有智商都在装逼打脸带你飞上... ... 还能不能有点儿好了!我真的想要看到剧情,剧情,剧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唉... ...如果真的找不到好看的,以后自己写吧。 晚安! 谢谢大家支持! 上一个故事男主是被杀死的,凶手是安斯艾尔,最后他自己老死了。 正文 第266章 顺利从江少的公寓出来之后,韩沐枫不得不感慨一下原主的情商其实还是挺高的, 若不是一开始“被强迫”, 恐怕也不能隐瞒他和江少的关系,那样, 之后的很多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都不好做了, 因为公司的人一开始就会对他有所防备了。 难得是星期天, 韩沐枫梳理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 没有需要额外完成的工作,如今他才进公司不久, 又是个助理角色, 接触到的工作都是比较简单的, 在这一点上, 所有的新人都是一样的,偏偏原主自己看不开,觉得是韩家老大韩天阳有意打压他。 呃, 这个逻辑,在韩沐枫看来也是要醉了, 人家一个公司老总, 凭啥要打压一个部门经理的助理, 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开除不就好了,再不然,还可以扔到后勤部之类的偏远地方,眼不见为净。 销售部可是个重要部门呐, 哪里有打压人往这里放的? 现在他成了原主,用了别人的身体,占了别人的位置,倒不好在这样的事情上多加置喙了。 韩沐枫把这些想法放了放,然后想到原主已经走下的几步伏笔,其实也都还好,虽然他早有报复之心,但对韩家人经常在什么地方活动并不太清楚,目前也都趋向于暗中留意的阶段,虽然结交了几个可能有些关系的人,但后面的计划,只要不动,目前也是毫无危害的。 还好还好,韩沐枫现在就怕原主把事情已经干了个开头了,让他过来,不上不下的,实在不好收场。 这一次,没有特殊体质,又是这样的和平世界,他只要不玩儿那些阴谋诡计,凭着韩家血脉,哪怕是混吃等死也能比别人的生活质量高上一大截,完全没必要太过辛劳。 这样一想,马上就想要辞职不干了。 中午在外面的餐厅好好吃了一顿饭,安安静静的一顿饭,真是不容易,上个世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订个餐,外卖员都可能死在路上,若是出去吃饭,不是抢劫就是枪杀,还有下毒之类的命案,好点儿的饭吃到一半儿才有事情发生,坏点儿的饭都没上,就坐着等警察了,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儿。 享受了一顿安静的午餐之后,韩沐枫接到了陆维的电话。 陆维是韩家老二韩天启的学弟,两人的关系还好,不过这位陆维表面上是个不继承家业的纨绔子弟,因为学业不好只能读个美术专业充充样子,私底下却是个手段阴狠的,跟一些混黑的都有接触,引得韩家老三韩天海吸毒,就是他具体操作的。 至于原因,其中自然少不了韩沐枫制造的矛盾,当然,也是韩天海那人不太会做人的缘故。 韩天海学习好,为此看不上那些学习不好的,偶然知道陆维并不怎么样的私生活之后便对对方嗤之以鼻,鄙视两个字几乎明晃晃挂在了脸上,让谁看了都有气,再有韩沐枫有意无意让人挑拨,最后两人不和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还有韩天启的“抄袭”事件,也是因为原主跟陆维交好,才能够从中下手,纵观剧情之中原主做的那些事还真是十分隐蔽,在事发之前谁都想不到那样一个小动作竟然能够引来那样大的变动。 当然,陆维也不是什么容易被利用的人物,他最开始还算是被蒙蔽的,后来看出来原主的意图之后,帮了一把,却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后来还利用这件事威胁原主,让原主那段时间心思不属颇为烦躁,最后无意中暴露了脚踩两条船的事实,让江少怒不可遏地捅了他一刀。 总之,原主和陆维,可算得上是狐朋狗友了。 至于这两人怎么认识的,倒也平常,就是一次喝酒认识的,喝一场酒,打一场架,莫名其妙就有了友谊。 “不去了,今天阳光好,难得悠闲,不想往外头跑了。”韩沐枫回绝了陆维的邀请。 陆维是个能玩儿的,这样的好天气,他们一帮人竟然要到外头去跑马,马场在玉龙山的度假山庄里,实在是有些远,这个点儿过去,明天肯定是回不来的,他们要住下无所谓,韩沐枫却还是要上班的人,不能奉陪了。 “诶?我上回问你,你还说一准儿去呐,怎么不去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前尘》的作者吗?我可跟你说,他也在呐,你要是不来,就错过机会了。”陆维抛出诱饵。 “不了。”韩沐枫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前尘》的作者是怎么回事,眼睛一转,马上想到了韩天启,这是他的画作,不得不说,这个弯儿原主太会拐了,明知道那幅画是对方的还装不知道,非要让一切都像是偶然的相识。 “真不来可别后悔!”陆维的语气轻佻,哪怕是从电话中听来都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好像不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韩沐枫迅速回想了一下剧情,剧情中原主是去了的,然后也果然见到了韩天启,知道对方身份后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失态”,然后再没什么交集,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其实他对对方画作的“喜欢”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的。 这也为他之后弄出“抄袭”事件提供了方便,因为韩天启的这些朋友,包括陆维在内,没有几个混书画圈儿的,也没有几个把这些画作当做一回事,哪怕是对方的参赛画作,见到了之后也没有保密意识,随便就拍了照流露出去了,让别人抢得先机,硬生生把原创弄成了抄袭。 如今韩沐枫不准备继续原主的计划,那么去不去似乎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听着陆维这个话音儿,知道他恐怕是为了这次聚会花了些心思的,虽然未必多么重视原主这个结识不久的朋友,但若是一次爽约,恐怕会有些后患。 剧情中,陆维可谓是睚呲必报的一个人了,不然也不会让原主在暴露之后那么头疼,都把韩家放到一边儿,专心应付他了。 “瞧你说的,我还不敢不去了。”韩沐枫想到那一堆麻烦事,口气一松,终于同意去了。 “这就对了嘛,要不是你说喜欢《前尘》,我可不费那么大劲儿给你找作者!”陆维的语气也松快了些,有了笑意,然后又问了他的地址,让他不用动,等着车子去接。 不到半个小时,车就过来了,陆维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端坐在商务车的后座,车子停到店门口,窗户摇下来,他冲着窗边儿的韩沐枫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鲨鱼一样,“上车。” 韩沐枫直接上了副驾驶,还没坐稳,就听到陆维在后头嚷嚷,“哎哎,坐后头,坐后头,咱俩还好说话。” 见到对方已经挪到另一边儿,韩沐枫也不好不给面子,换到后面去坐了,只见陆维面色得意地问:“怎么样,咱今天是不是特有风度?” “不开口的时候是。”韩沐枫明知道这人并不是表面上这样爽朗阳光,却还是忍不住随着这种气氛跟着斗嘴。 陆维也不在意,摆摆手说:“可别跟我揭短啊,咱俩,你也少在我面前装那君子风,恁俗气,现在这年代,看的是这个,”做了一个搓钱的姿势,陆维打了一个响指说,“你看看外头那些个,是不是一见这车就眼睛发亮了,气质脸蛋,什么都没有腰包里的卡要紧。” 明明也算是家底不俗,但陆维就是带着一种暴发户的气质,尤其开口说话的时候,特别接地气,也不知道是从谁那儿学来的。 韩沐枫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哪怕知道他不是表面上这样傻白,却还是忍不住一笑,说:“那是,我可比不上你。” “你也别自卑,虽然是个小职员,不过也可以慢慢奋斗嘛,富二代你是没指望了,可以往富一代的路子上混混,哥们儿帮你展展人脉,不定哪天你的公司就开遍世界了,也弄个几百强什么的,让哥们儿跟着沾沾光。” 陆维胳膊伸过来,毫不介意地搭在韩沐枫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颇为大气。 “富一代多累啊,我可没那个心力,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小职员,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更实在。”韩沐枫嘴角含笑,跟这样的人相处,不动心眼儿的时候还是挺舒服的。 “呦,看不出啊,你还这么务实,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白富美,让你少奋斗二十年?”陆维做出一副端详韩沐枫的姿态,认真打量了他几眼,说,“你还别说,虽然你这路子哥们儿见怪不怪,但是还真保不准哪家的白富美就是喜欢,有可能,有可能,很有可能… …” “行了,可别贫了,快说说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别让我露了怯。”韩沐枫真是敌不过陆维那张嘴,跟他这样贫下去,他还真的比不过,拍了他一下,把话题转移了。 陆维把人带上就是要好好玩儿的,也不准备搞什么歧视打脸的事情,稍稍给韩沐枫说了说,名字性格,听起来倒是热热络络一大篇,但是韩沐枫留意了一下,其实重点的身份背景,一句都没提到过,可见这人虚实之间把握得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 晚安! 正文 第267章 玉龙山度假山庄当初兴建的时候算是个大项目,却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 完全不是为了对外开放的样子, 广告都没打,但都是这个圈子的, 有什么不知道的, 最初可能就是主人家给自己建个玩儿的地方, 后来知道的人多了, 主人家也不常在,为了运营, 至少不要天天赔一大笔钱, 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高级会所, 只限于圈子内的一些人知道, 也都是年轻人爱大老远跑过去玩儿。 韩沐枫自然不算是那种圈子里的人,韩家却是,韩家的那三个除了老三还没有这份儿闲情逸致, 其他两个,老大忙着公司的事, 少来这边儿, 老二倒是喜欢这边儿的风景, 常来这里画画,算是常客。 陆维简单给韩沐枫介绍着,两人看看路上风景,也就到了地儿。 “今儿没别人,就咱们几个, 好好玩儿,这边儿的马不错。”陆维率先下车,撑着车门,冲韩沐枫笑了笑,“温泉也不错,等跑几圈儿,咱们再去泡泡温泉。” 韩沐枫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不太自然,大男人泡温泉自然不会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他身上还有些不能让人看到的痕迹。 抬起手,看了一下表,如今已经两点多了,骑几圈儿就往回走好了,边下车边说:“那现在去马场?” “走吧,他们估计都在那儿。”陆维应了一声,带头往里走。 度假山庄分成两大区域,一边儿是休闲区,包括温泉在内,一边儿是马场,老远就能看到绿草地上正在跑圈儿的马,两个人正穿着骑马装,悠悠闲闲地拉着缰绳,御马小跑。 围栏边儿,还有几个人在,遮阳伞下,有桌有椅,三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打牌,热闹声几乎压住了马蹄声,人走到旁边儿他们才回过神来。 “老六啊,你这个邀约的怎么比我们这些当客人的还来得晚,这可不行啊,得罚得罚!”其中一个正对着这边儿的带着个大墨镜,瞧见人,支起镜子一边儿,露出一只眼看过来,嘴里就嚷嚷开了。 “哎呦,老六,你可算是来了!”另一人回头一看,也跟着排揎,“我还当我这是记错日子了呐,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可是要被你给糊弄过去了。” 两人这边儿说着,那个还拿着牌的猛然把手中的牌插入牌堆之中,“得了,人来齐了,咱来骑一圈儿,别玩儿牌了。” 山里的气候不错,阳光并不那么热烈,风吹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丝丝凉爽。 “哎,耍赖,耍赖,我可都要赢了,怎么也要看个结果吧!” “四儿,你这可就不对了,这样可就算是输了啊,认罚!” 那两个一左一右把撂下牌的夹在中间儿,注意力都从陆维身上转移了,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正眼瞧过韩沐枫。 “闹什么闹,我给你们介绍个人。”陆维一把拽过韩沐枫,搭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我兄弟,韩沐枫,以后见了给点儿面子。” “行啊,老六的兄弟嘛!”戴墨镜的那个率先起身,摘了墨镜,颇有几分彬彬有礼地伸了个手,“我是霍腾,你叫我老霍就行了。” “哈哈,老霍,老霍你也好意思。”另一个一边笑着一边说,“你也别客气,叫我一声‘四哥’就行了。” 被两人夹在中间那个扭头看了一眼说:“我是娄科,叫我‘娄子’就行。” 韩沐枫伸手跟霍腾搭了搭指尖,算作握手礼,跟其他两个笑了笑,“你们好。” 娄科挑挑眉,也没说什么,随手糊弄了两下桌上的牌,争取别人绝对抢救不过来了,这才起身说:“走吧,骑马,去吗?” 那一问是冲着韩沐枫的,前头那句话却是对着陆维说的。 陆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朋友对韩沐枫并不是很热情,笑着招呼说:“走走走,非让你们拜倒在大爷的骑术下不可!” 他走着拉着一把韩沐枫,韩沐枫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去了。 马术算是一种高级运动,现代社会,可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马养得起马,能够提供纵马奔驰的场地的,原主并不会这项技术,在开始时还好好被几人笑话了几句,也让他的小白形象格外完美。 韩沐枫却没想照着剧情演,为了这种小事被笑话也太丢人了。 跟着众人随意选了一匹马,马场有专门的驯马师,给众人准备的马都是他们放在这里养的,韩沐枫没有,就得了一匹比较温顺的母马,驯马师说这样比较好驾驭。 他也不在意,牵着马出去,那几人就说要比试,然后上马就跑了。 韩沐枫骑着马离开了跑道,在旁边儿慢慢晃悠,好久没有骑马,骑术都有些生疏了,跑了一会儿才有些摸到曾经的感觉。 “怎么样?能跑吗?咱俩跑一圈儿。”陆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了,吓了韩沐枫一跳。 “你们比完了?”韩沐枫抬头,脸上却挂着浅笑。 “嗯,总是赢,没意思透了。”陆维这样说着,然后又说,“跟我来,给你介绍韩天启。” “《前尘》的作者!”韩沐枫做出几分感兴趣的模样,跟着陆维往另一边儿走。 一开始骑马的两个人这会儿已经停下来,坐在了遮阳伞下聊天。 驱马过去,隔着栏杆,陆维说:“诺,那就是韩天启,韩家企业的老二。韩天启,来,给你介绍个人,可是你的粉丝呐。” 左侧的青年闻言转头看过来,白白净净的斯文模样,怎么看都是那种文化人的感觉,依稀有那么几分韩父的影子,更多的大概还是像他的母亲吧。 韩沐枫没有下马,见那人眯了眼看过来,大约是阳光有些晃眼,还抬手遮了遮,扬声问:“什么人啊,怎么成了我的粉丝了?” 陆维笑了,一口白牙阳光下几乎都要反光,愈发显得他面皮黑了,“这不,韩沐枫,他见了你那幅《前尘》就喜欢上了,一直想要见见作者呐。” “哦,现在见到了。”韩天启的语气不冷不热,脸上也没什么笑模样,似乎有些不好接触的样子。 “嗯,见到了。”韩沐枫没想继续原主的计划,自然也不会对他表达什么复杂的感情,再想想记忆中的那幅《前尘》,说真的,他可看不上眼,一堆凌乱线条,几样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就能够算作什么“前尘”了,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陆维扭头看了韩沐枫一眼,这么冷淡,可不像是之前喜欢那幅画的样子,韩沐枫却没在意,见到画作作者之后大失所望也未尝不可啊! 或许是这反应太不“粉丝”了,韩天启也看了韩沐枫一眼,抿了抿嘴,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扭头又跟人聊天去了。 韩沐枫率先策马离开了这边儿,陆维追上来,“你这是怎么回事?好容易逮着人介绍给你认识,你倒摆起脸子来了。” “之前你也没说他是韩家企业的老二啊,你要是早说了,我就不会再想认识了。”韩沐枫不准备搞事情,自然也不准备动那么多心思,有些事情就早戳破了好,免得最后万一剧情惯性,别人还要把锅栽到他身上。 “这话说得,有点儿意思啊哈。”陆维只是表面上傻大方,其实心思还是挺细的,这么一想,马上反应过来了,“我听说韩家有个私生子… …” “应该不是我一个吧。”韩沐枫直接承认了。 陆维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也没想着私下查查,实在是… …得,欠了你的,改天给你赔罪。” “客气了。”韩沐枫笑了笑,他哪里值得一个“赔罪”呢? 陆维又好奇他跟韩天启他们的关系,看模样,似乎不太好啊。 “出身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我知道的时候也没办法改变了,反正从来没什么交集,没见过就当不知道吧。”韩沐枫对此也没什么好讳言的,之前原主跟韩家三兄弟的关系的确是如此,听说有这么个人——然而离得太远——似乎也不好巴过去——所以就这样远着吧。 “我估计他们也觉得我这样的存在挺闹心的,说都是上一代的问题,的确不错,但谁能把这么大的下一代当做不存在啊。与其相见两厌,倒不如远着点儿,本来我毕业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去韩家企业,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也没那抗争的心思,顺着他的意就去了,到底比别人少走不少弯路,也挺好,指不定过两年还能混成个经理当当呐。” 韩沐枫稍稍洗白了一下自己,免得最后东窗事发,别人都要以为他预谋已久,尤其是眼前这位,最不好糊弄,又疑心病最重。 “行啊,想的挺开。”陆维冲着韩沐枫翘了一下大拇指,“别的不说,冲你这份儿大气,一会儿多喝两杯。” 韩沐枫看了一眼表,说:“不喝了,我早点儿回去吧,你们好好玩儿,明天还要上班,迟到不好。” 或许是因为那一番剖白的话,陆维也没反对,让他搞什么特例或者请假,爽快应了一声,说:“成,今儿是我没安排好,改天再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知道你是好意,我还要多谢你了。”韩沐枫也没客气,这么远的路,还没有公交车,有人送自然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正文 第268章 “早啊!” “早!” 一早上,上班的人都在商务楼下的电梯间碰了头, 这座商务大厦是韩家公司的, 上上下下都是公司的人,多少都是脸熟, 互相打着招呼问好, 上电梯的时候也能做到互相礼让。 韩沐枫是经理助理, 在大部分文员的眼中, 还是比较高级别的人,于是他一个男士, 被几个年轻女士让进了电梯。 “韩助理来得真早!”跟他一起上了电梯的一个女士这样说着, 对方是销售部的内勤, 主要负责统计一些销售数据之类的工作, 比他这个助理的工作更有实质,又是老资历的,来公司也有两三年了。 韩沐枫客气地冲她笑了笑:“娜姐来得也挺早啊!” “我这是要送孩子, 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过来。”娜姐毫不掩饰已婚妇女的身份,言谈之间也没太多的顾忌, “那孩子, 可闹腾, 一早上光叫他起床就用了一个小时。” 孩子?想了想,韩沐枫想不起来自己上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多少个世界穿行而过,纵然他的精神力修炼上来之后只要想,都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但那些事情,当时的情感,多少都化作一场了悟就此无踪了呢? 昨夜修炼了一整晚的精神力,虽然不曾增长多少,却是想起来一件上个世界都遗忘了的事情,他其实也是学过内力的,还自创了一部修炼内功的方法,只可惜到底有没有效果却不曾验证过。 每个世界,他的精神力都要从头修炼起来,这样的好处固然是熟能生巧,偶然还能发现一些使用精神力的小技巧,但坏处就是,往往来不及总结上个世界的得失。 或者说,一般得失当场他都总结了,基本上跟给系统交任务一样,交完了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了,后来基本不曾再去回想。 如今猛然间想想,他会的技能似乎还挺多的。 “啊,我都忘了,韩助理还没有结婚,听我说孩子经是不是完全理解不了啊!”快下电梯的时候,娜姐笑呵呵终止了自己单方面的谈话。 韩沐枫回了一个笑容,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这个空降的“韩助理”对娜姐来说,恐怕是个阻碍吧,在不知道他跟韩家关系的情况下,多少人都觉得这个“助理”有些多余了。 早上一来就开晨会,晨会上,经理大致说了一下目前的工作重点和任务安排,作为销售部,每周都会有一些任务额度安排下去,周五的时候还要进行相关的总结,大体上还是月初安排下的任务细分,具体的看情况而定,等到月末的时候还要进行一次总结,会给销冠发一些奖品奖金,同时安排部门内部聚餐。 销售的压力大,彼此之间还有一些竞争关系,聚餐便是大家缓解压力联络感情的好方法,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上个月的时候,原主初来的第一个月便因为跟江少的事情爽约了聚餐,因此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眼看着就快两个月了,他跟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生疏,同一个部门的,除了经理,都不见他主动跟谁打招呼。 “韩助理,来我办公室一下。”经理开完晨会,单独把韩沐枫叫了过去。 韩沐枫作为助理,还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且面积并不比经理办公室小,这样的待遇显然也让不知情的经理有些不满,对他的工作要求也就更严厉一些。 “方圆集团的赵总你认识吧?”经理坐在办公椅上,面色严肃,“上次在凯悦,他还让你喝了酒。” 韩沐枫随着提醒,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一段儿,就是原主结识江少的那一天,也是原主见到韩天阳的那一天,以前原主只是从韩父的手机上看到过韩天阳的照片,那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没等他纠结好到底要表现怎样的态度,对方明明看到了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直接把他忽略过去了。 那种想要好好准备认识一下,却被人无视的感觉一下子刺激了原主,让他整个酒桌上表现得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怎么就被对方的赵总,一个乐呵呵脸上总是挂着笑的人注意到了,对方暖场的功底十分厉害,一个老总主动让人喝酒,谁也不会不给面子。 原主当时也跟着喝了,还挤出了一些笑容来,而那个时候,他注意到的却是坐在赵总旁边儿微微皱眉看过来的韩天阳,那样的表情好像多么瞧不起的感觉,让他愈发不舒服,借口去洗手间,出去却听到隔壁桌说什么“江少”之类的。 韩家公司和江氏企业,两家在s省是第一轮流做,彼此之间的竞争十分厉害,每次韩家公司有谈不拢的大客户,定然都是被江氏企业抢走了,而韩家公司偶尔也会抢走对方的大客户,虽然还不到恶意竞争的地步,却也并非睦邻友好的那种。 原主当下就动了心思,仔细留意了到底哪个是江少,盘算着认识对方能够有什么好处,或者说能够利用对方做什么,然后就是进一步制造机会认识对方,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系。 虽然他用的方法有些不择手段,但效果还真的很不错,剧情中江少被利用到底都没发现对方原来一直在利用自己。 “是。”上次那位赵总好像每个人都让喝了酒吧,整个酒桌上,连同去的娜姐都被调侃了几句,相比之下,他只是喝了一杯酒,实在算不得什么值得特别记忆的人物。 “你今天去拜访一下赵总,看看他的倾向,拿上合同,最好可以一次定下来。”经理说着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韩沐枫接过来,翻开扫了一眼,问:“经理,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先把这件事做好。” “是。” 韩沐枫应了一声,离开经理的办公室,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看了看合同。 韩家公司是科技起家的,智能化系统方面颇有建树,方圆集团是搞房产的,对方正在进行的项目对智能化系统要求颇多,之前经理领头跟对方谈,连韩天阳这个当老总的都上了,本来说的好好的,但是对方一直不肯签约,到底不曾把合作落到实处。 如今他的作用就是板上钉钉,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但是韩天阳都出马过了还没把合约签下来,韩沐枫估摸着这个合约成的希望不大了。 商场上这些人,口头上答应的永远未必作准,也是韩天阳嫩了点儿,怎么就信了对方酒桌上的话,没有赶紧签约呢? 韩沐枫却不知道他这是错怪韩天阳了,韩天阳要是那么嫩,也不能够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顺利从韩父手中接掌韩家公司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纰漏,原因挺多,简单说,就是江氏企业的锄头挥得好。 眼下,方圆集团和江氏企业签约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这边儿紧着要去敲定之前口头上说好的合同,似乎也是合理的。 虽然从剧情上看到这次的签约不成,但韩沐枫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不走这一趟,收拾了一下东西,拎着公文包就出门了。 韩沐枫有自己的车,还是韩父给的成年礼,同时给的还有一套公寓,就在江少那所公寓附近,或者说,江少就是因为他住在那里,才在那附近买了一所公寓。 地理位置上的近距离方便了两人互相联系,当然,江少并不是只有那么一套房子,也不是成天等人眷顾的娇花,两个人并没有成天腻在一起,这也方便了韩沐枫做很多其他的事情。 甚至因为韩沐枫跟江少约定过不要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的事情,两人的秘密关系顺利得几乎没有暴露的可能。 才想到江少,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发了过来,“晚上我要吃红烧鱼。”完全不讲道理的要求是那样理所当然,韩沐枫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就得到一个飞吻的动画表情。 这个微信号是个小号,江少用的也是个小号,这些都是原主之前要求过的,主要就是为了隐秘,而即便是这样隐秘了,他在出卖商业机密的时候还是拐了好几道弯儿,这份心思也真是九曲十八弯了。 韩沐枫的这一趟出行自然没有什么结果,甚至他都没有见到赵总,对方是项目老总,哪里是一个经理助理能够随便见的人物?下头的人就把韩沐枫给打发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经理不能接受的,回去复命的韩沐枫少不得被怪责了几句。 好气啊,然而还是不能辩解,因为任何的理由都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不然怎么人家就能够找到赵总,你就见不到呢?你以为你做的是跑腿的工作吗?想办法见到对方的老总,让对方同意你的合同,这才是本事。 似乎摸不准韩沐枫到底算是个什么来头,经理对他还算客气,并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但在韩沐枫听来,已经是有些膈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吧! 晚上我要尽量多码字,然后存稿!——志向十分远大,再次感动自己! 正文 第269章 或许是一开始穿越的身份就不够低,后来的每一次, 来到的每一个世界, 他也总能够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从事的工作, 如果有的话, 也是比较自由的那种, 自然不会受气, 也就更加缺少对这种事情的忍耐程度。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忍耐呢? 如果一定要忍耐, 只能说明能力还不够, 而如果有能力还要忍耐, 那一定不是为了锻炼忍耐度的原因。 如果一定要忍耐的话, 只能说明生活的环境不够好,为了生活,不得不忍耐着各种不喜欢的对待。 自己是哪种呢? 短短几分钟, 反思己身的韩沐枫一句话没有说,这种态度在经理看来, 虽然不够诚恳, 不能很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也算是一种默默接受的态度了,他也没有做得太过,就此放韩沐枫回去了,只是把这件事交代给了他,让他继续完成。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算刁难, 那么,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非要让一个一次没做好的人继续下去,一直这样耽误时间,只能说明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了。 韩沐枫什么都没有说,拿着文件离开了,之后的工作,其实并没有什么工作,一来到销售部,原主成为助理之后,经理就煞有其事地让他多学习,熟悉之前的事情,在这方面,娜姐算是个前辈,还提供了厚厚的一沓资料,各种报表之类。 然后,一个月,如今已经是第二个月了,他的手头上,也就只有方圆集团这个合约的事情算是一件实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样的排挤,恐怕要过上三个月,他才能真正接触到一些东西,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够聪明,知道改善和周围人的关系,否则,只怕这冷板凳还得继续做下去。 下班之后,韩沐枫去超市买了鱼和相关佐料,原主对做菜并不擅长,虽然是私生子,但他的母亲也算是韩父比较喜欢的,房子、车子、珠宝首饰,什么都不缺乏,自然也不会非要洗手作羹汤那样贤惠。 韩沐枫自己就更不会去做这些事情了,能够在外面吃就在外面吃,如果一定要在家吃,还可以让喜欢的饭店送饭上门,实在不行,也可以把钟点工叫过来做饭。 但是为了给江少营造一种温馨的家庭环境,韩沐枫反而主动洗手作羹汤了,因为他知道连他这种私生子都缺少的东西,这些豪门大少爷更加缺少,事实上,他这样做的效果的确不错,哪怕第一次做的菜咸淡都不合口,火候也不好,但江少还是很捧场地给了个赞,还把他做的饭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儿中,哪怕被人说low也半点儿无法消减他的喜悦。 自此之后,江少还学会了“约菜”,想要吃什么就主动说,然后等着韩沐枫做。 只不过,江少大约从来不知道,现在市场上的物品健全到什么程度,哪怕是水煮鱼酸菜鱼那样的大菜,相关的佐料也都有制作成包单独贩卖的,于是,做菜其实变得简单了不少,只要确保能熟,煮还不容易吗? 韩沐枫的智商在线,哪怕也没怎么碰过厨艺,但到底吃过不知道多少,一条红烧鱼而已,除了油炸的时候费了点儿劲儿,其他的,都很容易。 等到江少回来,先闻到的就是空气中的鱼香味儿。 “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江少这样说着,往椅子上一坐,拿了筷子就开始往鱼肚子上戳,他爱吃鱼,但讨厌刺,偏偏又觉得鱼刺多的鱼肉更嫩,每次吃鱼,也就只往肚子上使劲儿。 原主或许还会给他挑挑鱼刺,夹几块儿鱼肉,韩沐枫却没那个心思,把饭端上来,就开始简简单单地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是韩沐枫的习惯,江少开始还没察觉,吃了一半儿发现特别安静,再看韩沐枫就觉得不对,“怎么了,不高兴?” “没什么。”韩沐枫放下筷子,说,“我妈找我有事,我一会儿过去一趟。” 韩母有自己的一套房子车子,自从儿子上高中之后,就没跟儿子住在一起过。因为精于保养,她的样子极显年轻,跟韩沐枫走在一块儿,常有人说他们像姐弟,但哪怕再像,到底是母子,她便不乐意别人知道她有韩沐枫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生怕别人把她看老了。 因为这点儿小私心,母子之间本来就不怎么亲近的关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疏远。 “哦。”江少的兴致一下子就落下去了,面儿上的不高兴压根儿不带掩饰的,夹了一大筷子鱼肉放在嘴里,刚嚼两下,便是“啊”地一声,原来扎到刺了。 心里的气恼愈发不加掩饰,直接把筷子扔了,起身的时候撞到桌子,碗晃悠了一下也摔到了地上,碎片和米粒,还有一些被他吐出来的鱼肉,整洁的地板立时脏污一片。 瞧这狗脾气! 韩沐枫气得都想要笑了,但见对方口中的刺似乎还没弄出来,他自己伸手去拔也没得章法,哈喇子流了一手,一甩又是一片。 为了免得待会儿难收拾,韩沐枫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别胡弄,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五分钟后,江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韩沐枫拿着一个小镊子,镊子上是一根白白的细刺,尖端似乎还有些鲜红的色泽。 “吃饭还闹脾气。”韩沐枫扔了刺,用镊子夹了脱脂棉消毒,然后又让江少张开嘴,看被扎的地方有没有流血,若是眼中,说不定还要弄点儿消炎药。 好在并没有那么严重,放下镊子,韩沐枫问了一句:“吃饱了没?” “没。”江少特别没形象地往韩沐枫身上一扑,大狗狗一样蹭了蹭他的脸,好半天不让人起来。 韩沐枫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快起来,我这样太难受。” 江少扭了扭,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放他起身,还提了新的要求:“我没吃饱。” 这脾气,这性格,原主不是交了个男友,而是养了个儿子吧。 韩沐枫不想跟他歪缠,去厨房弄了一碗炒米饭出来,连同勺子递到他手里,“好好吃饭,等你吃完我再走。”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足够温情,满足了江少这个小男生心理,他也没提出什么异议,也没再发脾气,拿起勺子就开始吃,就是吃得不够爽快,一碗饭吃了足足半个小时,尤其是最后几口,分明是有意拖时间,几个米粒就盛一勺,硬是把一勺米饭分成了十次才吃完。 唯一光辉的战果,或许就是一碗饭粒米不剩。 等到韩沐枫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这个点儿,去不去韩母那儿都无所谓了,其实,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不知道哪里的耳报神,知道韩沐枫今天在公司的表现不佳,想要把人拉过去说说话,最主要的是今天韩父去了她那儿。 回到家,韩沐枫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跟朋友吃饭晚了,这会儿就不过去了,就听到那头韩母说了他两句,然后把韩父叫过来跟他说话。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在公司当大爷,公司可不是给你的,你好好学着点儿东西,别摆什么谱… …” 韩父的训诫词千篇一律,韩沐枫虽然是第一回听到却也不觉得新鲜,记忆中,或许韩父不是这样总贬低原主,他也不会对韩父的三个婚生子有那么大的恨意,同样都是儿子,若是不想要,可以不要生,生下来之后才这样那样地分类,未免让人寒心。 “… …知道了… …并没有… …嗯… …好。” 韩沐枫一一应下,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韩母的声音,无非是让他听韩父的话之类的,得到他的应允,没两句就挂了。 并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什么温暖的韩沐枫似乎有那么一瞬能够理解原主的钻营,没有正经的出身,连分薄了的亲情都不够,对那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他的确是有理由嫉恨的。 到底是怎样的心路历程造成了那样的剧情,韩沐枫并不准备继续探究,人生,总是要过的那个人才知道好坏,他想太多,难道要复原剧情吗? 次日他的工作还是合约的事情,昨天便已经知道,他也没准备抗辩,拿了文件夹跟经理报备一声就出去了,却没有去找那位赵总,而是直接回了家中修炼精神力和内力。 经历过了修仙世界,也知道若干修仙功法,再回忆自己曾经做的那本内功修炼法,就觉得有了若干不足,少不得在精神力充足的时候再一一推演修改,若是能够减少内力暴虐的地方,倒是补足武力的好方法,起码可以跟江少强制性分手了。 分手!脑中灵光一闪,韩沐枫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这个世界上同性恋到底还是少数,如果江少的父母知道他的事情,会不会直接出手拆散,就好像电视上拿钱打发人那样。 不管怎样,倒是值得一试,实在不行,就只有用精神力暗示了,那样的话,还需要再努力修炼精神力才行,以目前的进度看,大约还要十天左右。 心思一定,韩沐枫暂且放下了内力的事情,继续修炼精神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存稿了! (づ ̄ 3 ̄)づ 正文 第270章 下午四点,一个电话打过来, 经理询问韩沐枫一天时间到哪里去了。 “守株待兔啊!我正在方圆集团门口等赵总的车子出来, 到时候说不定能够跟他碰上一面,谈谈合同的事情。”韩沐枫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 大约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经理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人家没能力, 但人家用笨办法去了, 总不能说人家没工作吧。 虎头蛇尾的电话就此中断,韩沐枫没准备回去跟经理见一面再下班, 用谎话说就是一天都等了, 万一他走的这段时间赵总的车子出来了呢?他还主动跟经理说他不定等到几点, 不用算加班。 因为经理跟他不熟, 他面儿上也不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所以这种在韩沐枫看来一听就是谎话的话居然就这样过关了。 突然间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工作的韩沐枫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第二天的报备理由也很快想好了, 赵总出差了,在某个城市, 他申请过去找人, 说不定运气好能够谈成。 或许因为他言之凿凿, 或许因为经理也乐意眼前清净,免得总像是被插了根钉子一样,干什么都不顺心,只是简单询问了他两句,便同意了他的申请。 因为算是公差, 韩沐枫竟然还得到了“差旅费报销”的好消息,娜姐都有些羡慕他了,“你们男人就是好,想去哪儿去哪儿,不像我们,唉… …” “来回跑有什么好的,还不够累的。”韩沐枫口不对心地应了一句,扭头就把申请送到人事上去了。 预定了当天上午的机票,直接开车过去,行李都没有,几乎是两手空空的韩沐枫就夹在一众背包旅客中间上了飞机。 等到了预定的目的地,韩沐枫也不准备白来一趟,找到当地的旅行社报了个团儿,一车人就往风景名胜牛头山里去了。 山中清凉,即便是白花花的日头,也没觉出多么炙烤,更有流水绿荫,旅行团也是会玩儿,还在溪流旁边儿,沿着亭子那一串来了一出流觞曲水,这种仿古版的游戏颇受大家的喜欢,无论是老年怀旧,还是青年复古,哪怕是小孩子,也挺喜欢那在溪流里飘浮的荷叶盏。 导游介绍得十分尽心,安排游乐环节也很熟练,看得出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然哪里有那么多造型可爱的荷叶盏。 难得糊涂,韩沐枫也跟着玩儿,若是拿到荷叶盏便要表演节目,并不局限于诗词歌赋,唱歌跳舞,说笑话逗乐都行,老少咸宜的形式让这一场现代版的流觞曲水少了些古韵,却又多了些欢声。 五天的旅行结束,韩沐枫还有些意犹未尽,上个世界真是把他憋惨了,哪里都不敢去,随便动一动就要出人命的话,哪怕那条人命并不是自己害的,但他也不能说完全与自己无关,也是够呛。 亏得他忍耐力好,竟然还能活了几十年,搁别人身上,恐怕早都崩溃了吧。 如今能够这么自在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又让他有了些久违的畅意,竟是乐不思蜀了。 中间接到经理电话的时候,脑子都没过就在编瞎话,就听得那边儿经理的咆哮声直冲耳膜:“赵总昨天还出现在凯悦了,你到底去哪里找人了!” 很好,露馅了。 凡是说谎话的都会在心里预言过若是露馅会怎样,韩沐枫也没有负隅顽抗,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经理也没有再打过来,显然是觉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还想要这份工作挣这份钱,怎么都要回来。 晚上的时候,韩母就给韩沐枫打电话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上着班儿,跑哪儿去了?你爸可都知道了啊,你让他怎么看,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这么不争气,比不上他家… …赶紧给我回来,好好解释解释,我先帮你遮掩着。” 一串话,重点并不是他在外头好不好,到底怎样了,是出了什么事,心情如何,关键的是“争气”,是“遮掩”。 那边儿说完就挂了电话,显然有些火气,不准备听他在电话里认错的声音,也不准备听他负隅顽抗的狡辩。 韩沐枫正在想要不要再耽搁两天的时候,次日江少就敲开了他的房门,对方阴着脸冲他笑,“韩沐枫,你可长胆子,敢骗我!” 一把就把韩沐枫给推到了屋里,韩沐枫如今的精神力还差些火候,但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顺势退后两步,看似有些不稳,其实站得笔直。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江少面色阴郁,他可没想到以为被自己捏在手心的韩沐枫还能给他来金蝉脱壳这一招。 最初两天,他其实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微信上虽然不热络,却也在按时回复,出差么,公司工作也难免这样的派遣,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有人把风吹到他耳边,他才知道这人竟然打着出差的旗号跑了。 江少当时心里就是一慌,这才发现他以为的把柄其实并算不上什么,对方若是豁出面子不要,去外地重新开始,他能怎么办? 他手里的掌控力并没有多大,s省还好,江家的地盘儿,周围都会给点儿面子,其他地方呢?他能管得了多远? 好在有着“出差”的名头,这人的下落也好查,江少怒不可遏地追了过来,发现人竟然还能出去玩儿,还玩儿得挺开心,这心里头的怒气是蹭蹭蹭往上升,这会儿若不是自制力好,都想要把人打一顿了。 看着江少那鼻子都要喷火的模样,韩沐枫无奈了,再有两天,用精神暗示的话,他就会更有把握了,现在… …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得正好,我看了一个地方,咱们一起去玩儿吧,这附近的风景不错,有山有水,换个环境感觉心情都舒畅了。” 韩沐枫完全不提之前的欺骗,好像这人只是过来找他玩儿的一样,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从旅行社那儿拿来的宣传页递给他看,一边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想要喝什么?绿茶?” 旅馆的地方也不大,桌子上摆放的就只有几瓶绿茶,韩沐枫取了一瓶,直接拧开盖儿,递到江少的手上,掰开对方的拳头可是个技术活,不能用力太大,免得适得其反,又不能太小,不然没有任何作用。 江少是个顺毛驴,被这样一哄一拉的,那脾气就有些下去,拿了绿茶喝了一口,又吐出来:“这什么绿茶,过期了吧。” 韩沐枫闻言拿起另一瓶,看了看保质期,说:“没过,还新着呐。” “这东西也能喝!”小少爷脾气上来了,直接把瓶子一扔,还是照着墙上扔,结果地方太小,塑料瓶竟然还能弹回来,瓶中的绿茶淋了一地,墙上也有一片污迹,壁纸都花了。 江少身上也被染上了一些,他穿的是件白色t恤,看着简单,却价格不菲,他皱着眉看身上的污渍,不等韩沐枫反应,直接胳膊一撩,把衣服脱了,顺手擦去水痕透下的湿迹,衣服团成一团儿扔在了地上。 转手就把韩沐枫拉下来,拉到怀中,死死地扣着他的双手,韩沐枫挣了一下,这熊孩子,力气不少,身上的肌肉也没白锻炼,还真不是他能挣脱开的。 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该怀柔的时候韩沐枫也不会一味硬挺,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说:“别闹了,先去洗个澡,解解乏,我去给你买件儿新衣服,收拾好了咱们出去吃饭,我还没吃晚饭呐。” 可能“洗澡”这个词儿带来的暗示太多,再加上“吃晚饭”,总算让江少的心情好了一点儿,狠狠地吻了韩沐枫一通,直到快要擦枪走火,这才喘着粗气说:“下次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目光中的阴狠若有实质,刺得韩沐枫不自觉地就想要用精神力攻击对方的大脑,好容易才克制了这种冲动。 他的心情也并不愉快,被人强吻,还是被自己不喜欢的人,那种感觉… …好吧,他其实还试过更令人不爽的,接受能力已经提高了很多,只是面色微僵就若无其事地又冲对方笑了。 两人对视片刻,江少觉得对方的笑容算是认错了,又在他微微红肿的唇上咬了咬,这才放人起来。 把买衣服的事情交给服务生,江少去洗澡,韩沐枫去换了件衣裳,再出门的时候两个人像是和好了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儿不愉快的样子。 一顿晚饭吃得还算愉快,这种两个人单独在外头吃饭的时候很少,为了避免关系暴露,原主把事情都做到了极致,乃至于现在韩沐枫只需要继续保持,直到他能够顺利分手,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他这边儿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这次他的贸然行动让事情有了偏差,因为江少的沉不住气,江少的圈子,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他俩的事情了,而江少的圈子和陆维的圈子,还有韩家那三个的圈子有部分都是重叠的。 某些消息,这种无关机要的八卦消息,总是能够得到最快速度的传播,再加上江少一刻都等不及这般大张旗鼓寻人的模样,事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简单,只是两个人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第二! 终于有了第二章存稿,开多少年之未有! 吾辈振奋,继续! 正文 第271章 s省,由全国书画协会联合多位大师举办的书画展如期举行, 参展作品要求必须原创新作, 同时未曾参加其他奖项评选,展览三天后, 会评选出一二三等奖, 该奖项虽然是国内的, 却因为评委的名声而惹人关注, 据说被选出来的作品还会送到国际上去参加国际书画巡回展。 如果能够获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步成名, 这对在书画上下了心力的人来说是一种最大的荣耀, 当然, 这些大师们的肯定也是对他们的鼓励, 让他们明白自己奋斗的方向十分光明。 韩天启为了这一天的书画展,准备了三个多月,精心勾勒了一幅《未来》, 为的就是一举夺魁。 他在书画界也算是小有名气,叫一声“画家”也不全是奉承, 而他的家世也让这份荣耀愈发光彩, 掩盖了旁人的光芒。 这其中, 就有他的一位好友林涛。 若是韩沐枫在,大约会觉得那个林涛有些眼熟,正是那日在玉龙山度假山庄的马场和韩沐枫骑马说话的人。 他们两人都有作品送交书画展,早早报了名,题目还都是一样的, 等到书画展这一日揭晓,一模一样的两幅画竟犹如孪生兄弟,分不清孰是孰非。 韩天启一下子傻眼了,他自然知道好友跟自己的想法诸多相似,但是相似到这种地步,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马上用一种复杂眼神看过来,说:“韩天启,我知道你名气大,知道你画技好,但是,你有必要抄袭我吗?我没想到,这段时间,你竟是为了这个… …” “我没有,我没有抄袭,抄袭的是你,你才是那个抄袭的。”韩天启气得表情都扭曲了,英俊的面容一下子有些狰狞。 林涛相比之下还是保持住了风度,只是表情冷淡了些:“我不知道你竟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知道的,这次的比赛对我很重要,你却还是… …” 率先站在受害人位置上的林涛表情中带着些许痛心,他的长相也不差,能够让韩天启看入眼中当做朋友,自然不会是什么猥琐人物,他本人也有些才华,只不过平凡的出身显然不可能让他如韩天启那样早早就声名鹊起。 没有人甘愿一直当绿叶的,何况这一次的奖项和奖金都太让人动心了。 林涛最开始还是准备依靠实力赢的,然而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说过这样的话,“艺术的第一可不好分,一个成名已久的画家的作品,一个学生的作品,你觉得评委会更倾向于哪一个?” 答案很明显,哪怕林涛骨子里有些清高,却也很知道那些人会作何选择,除非他的作品优秀到让这些人不能够昧着良心用一两句话抹平其中的差距,否则,第一肯定是韩天启的。 这样的认知很快就成了心魔,林涛想到了这个方法——抄袭。 提前送交的画作从时间上来说就能够成为原创,何况… …韩天启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他又哪里能够一下子分辨清楚呢? 到底是朋友,林涛还是了解韩天启的某些特性,比如说一着急就容易说不清楚话,这一点实在是太好利用了。 一刻钟后,结果判定十分明显,因为林涛提交在前,于是韩天启就只能成为抄袭者。 这样的判定或许有些不公平,但也不能够再从其他地方佐证了,画画这种事,又是准备参展的作品,谁也不会大张旗鼓,在众目睽睽之下画,如此就不好判断到底是谁在抄谁。 至于说风格什么的,林涛和韩天启都是一个专业的学生,彼此还交好,他们的画作风格并没有太过明显到让人一看就能区分的差异,而对比了林涛之前的画作,这幅《未来》虽然有所提高,但提高得也不是特别夸张,同样,对韩天启来说也是如此。 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相对公平,从提交时间上做结论了。 抄袭者的画作被摘下,彻底地与这次书画展无缘了。 胜利者的林涛在众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有些心灰意懒,看着韩天启离去的目光更是复杂万分。 仅从这些表面来看,韩天启的确有可能是抄袭的那个,哪怕他的表现也并不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抄袭者该有的态度。 没有人去关注失败者的下场,甚至还有人要私下里唾弃一下,原以为多么有才华,原来竟是抄袭得来的吗?之前一直被韩天启的光芒所掩盖的林涛,这时候一下子被众人记住了,名声大盛。 这些事甚至还上了新闻,虽然当地有意避讳韩天启的真名,但这件事一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没想到韩家还有这样不争气的。”江少看报纸的时候轻哼了一声。 韩家和江家是竞争对手,老子辈就不对付,底下这些年龄相差不多又是同阶层的年轻人也没有一起玩儿过,完全没交情,不去落井下石,看看落地凤凰也是自然的。 韩沐枫拿起江少丢下的报纸,看了一眼,上面登的是林涛获奖的照片,他的身侧就是那幅《未来》。 剧情还是发生了,除了主角换了人。 这个预知并没有让韩沐枫更加愉快,他没有掺合到这件事里,但谁知道蝴蝶效应会不会波及到自己,毕竟,他们也是见过的。 正想着,陆维的电话也来了,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跟韩沐枫说了说这件新闻,陆维这个美术专业的学生纯属混日子的,并没有真正去上过几堂专业课,对书画展的事情也漠不关心,直到听到出了抄袭事件,这才扭头去了解,竟是比报纸还晚了一天。 “刚看到报纸,谢谢你告诉我。”韩沐枫没什么特殊的感觉,韩天启给他的印象很一般,并不值得他为之操心,反正剧情到了最后,这人也都死不了,顶多是抑郁了一些,但,谁没有受过挫折呢? 总不能因为你有钱有势,挫折就对你退避三舍吧。 这么一想,韩沐枫又想笑,他以前倒是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种仇富的心思,不,或许也不是仇富吧,是见不得那些对自己不友好的人过得比自己好。 “谁的电话,笑这么开心?”江少不满意韩沐枫脸上的笑容,问着凑过去,贴着韩沐枫的耳朵咬了一下,从背面把人搂在怀中。 这样近的距离,他又未曾压低声音,电话那头的陆维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们两个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一听之下,陆维就开始怪笑:“你还不回来啊,你和江老二这蜜月还没度完啊!” 韩沐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件事不应该是陆维会知道的,江少贴着他,呼吸都洒在他的脖颈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 隔着电话的陆维也不知道那头的情况,仍在说着:“你俩也适可而止一点儿,这闹腾劲儿,存心不给单身狗留条活路啊,真是酸死人了。我以前还真没发现江老二还是个‘真爱无敌’的… …可小心着,我听说江老爷子可不大高兴,你们两家这关系,现代版的罗密欧朱丽叶啊!” “别听他瞎说,老爷子才不管呐。”江少嘟囔了一句,任性地仰躺在沙发上,手还没松,带得韩沐枫也倒了下来,手机没拿稳,落在地上,电话挂断了。 “我就想知道,这件事,怎么别人都知道了。”韩沐枫拂开江少的手,坐起身,也不去捡手机,转过脸一本正经地问他。 四目相对,江少莫名有几分心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说:“知道就知道了呗,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圈子里的人,不会往外乱说的。” 即便不曾有多大的企图心,但是听到这句话,韩沐枫还是觉得眼前一黑,什么叫做“都是圈子里的人,不会往外乱说”,想想韩母的耳报神,圈子里知道的事情,她必然也知道了,自然还有韩父。 韩家和江家的关系还真是罗密欧朱丽叶了,只可惜他并不准备跟江少生死与共,而江少,显然也不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 不能再拖了。 韩沐枫当机立断地用了精神暗示,让江少以为他们两个性情不合分了。 这个暗示有些复杂,韩沐枫脸都白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做成,只是匆忙起身回屋,避开第一时间的视线交错,等了一会儿,听到外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确定有人出去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是成功了吧。 精神暗示不同于精神控制,传递的信息不可能过度繁杂,大体如“你没见过我”、“我可以去”、“该走了”这类,算是比较柔和的指令,并不能因此模拟出虚幻的场景让对方以为是真的,也不能让对方就此放弃逻辑思维的能力。 这也就是说,如果做得不够严密,让对方从逻辑上找到了破绽,那么这个暗示也就自然消散。 这也是韩沐枫为什么一开始不冒险使用这个能力的问题所在,治标不治本,一旦失效,下一次的暗示想要成功难度会是加倍的,便是加倍难度,同一件事也不能够施加三次暗示,否则便有对方崩溃脑死的可能,好一点儿也是神经错乱成为神经病。 韩沐枫杀过人,杀过丧尸,但让他对无辜之人如此,却是有违他的原则,如此也就不得不多加慎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三! 突然觉得自己都应该三呼万岁了,不容易啊! 愚人节快乐! 正文 第272章 机场,空着双手走出通道的江少面色阴沉,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过来接他的老霍有些讶异, 这位大张旗鼓去外头找人,结果自己阴着脸回来了, 这是没找成功?不能吧, 那么多天, 难道他自己在外头浪了? “怎么形单影只的?你家那个呢?”老霍说话完全没有顾忌, 他跟江少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父辈的关系加上他们两个竹马竹马的友谊, 说一声好兄弟绝对不过, 自然也就更关心一些。 “分了。”江少十分不爽地这样说了一句。 “怎么分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老霍不解, 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也知道江少把人找到之后两人还出双入对来着,这才多长时间, 怎么分了? 老霍有些贱兮兮地追问:“谁甩的谁?为了什么事儿啊?” 他的问题很具体,具体到江少一时间有些茫然, 心里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心情不好的他颇有几分暴躁地说:“烦不烦,反正就是分了。” “得,先上车,好容易回来了,咱们去吃一顿。”老霍没有忙着追问, 把人让上了车。 坐到车上,他才说了这一顿接风还有陆维等人在,“都是圈子里的人,陆维还说给你俩接风来着,全当喜酒了,你要是不乐意,就想回去,改天咱们再聚。” 有些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陆维的几个好友也有跟江少关系好的,江少这边儿的竹马还是那边儿圈子里的活宝一尊,彼此之间,偶尔有些矛盾过节,但到了玩闹的时候,还是能够一起玩儿。 江少听得这一帮人都在,心里头就有些不舒坦,但要说不去,好像又怯了场一样,皱着眉骂了一句:“闲得蛋疼,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瞎掺合!” “都是朋友,这不是想不到你最先被套牢么,这风光的… …”老霍啧啧,别的不说,光是竹马这么多年,他可从没发现自己的竹马竟然还是个同,而且这一举动,简直相当于出柜,都不敢想江老爷子那张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到底是老爷子,涵养好,要是换了自己家那个,非打断他的腿不可,玩儿女人就算了,还敢跟男人玩儿真爱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江少也知道那帮人多半都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思来的,堵着一口气,直到到了地方也没说不去。 老霍也是个蔫儿坏的,明知道这人自个回来肯定别有内情,心里头不舒坦,但见他不明着拒绝,就硬是要让他把这份不舒坦憋着,万一憋不住了,正好,正好有热闹可以看了。 “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我这还准备给你们小两口接风呐。”陆维哪壶不开提哪壶,一问就是炸点。 一帮人跟着就是起哄,“是啊是啊,也没把你家那位带来给我们看看,我听说是韩家的私生子,哪个啊,他家老头子会找,下的种也不错,让我们见见呗!” “就是,听说那小子长得不错?” “不知道韩家那老头子听到你把他儿子压了,什么反应。你家老爷子该得意坏了吧。” 听得一帮人说得有点儿不像样,江少心里头憋气,不等他先开口,陆维就先开口维护了:“行了行了,你们留点儿口德吧,韩沐枫可是我兄弟,人家好着呐,不是那种不着四六的。” 见得他这么护人,话语的底线便被拉回来了一些,但不等大家再说别的,江少就先发作了:“有你什么事儿,你陆维哪根葱,跑这里来装大爷!” 陆维本来是好心,结果碰到这么个不识相的,他可半点儿没有包容的意思,跟着一句话就顶了起来,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看着火气都要烧到天花板上了,大家才赶紧上前制止。 这人要是有火,旁边儿有人劝着更糟,两人到底还是打了一架,江少乌眼鸡似的瞪着陆维,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陆维嘴巴也毒,直接道:“可别这么看着我,像是我抢了你男人似的,自己没本事,人都丢到外头了,好意思跟我这儿耍横!” 撂下几句话,陆维带着自己那一帮子就走人了,老霍有些为难,赶紧追上去说了两句缓和话,又转回来劝江少,他表面上忙得团团转,心里头却是暗乐,今儿这热闹,真是值回票了。 等到江少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些之后,老霍少不得又问了问到底他和韩沐枫之间出什么事儿了。 韩沐枫纵然是韩家老头子的种,但不过是个私生子,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极没身份的,江少这般人物,总不可能是被甩的那个吧,但若是甩人的那个,怎么不见一点儿得意之色? 江少心无城府,本来就烦着这事儿,难得有人细细劝说,也就跟着说了些困扰,自然他想不清楚的那部分就是被暗示的部分,只是他怎么都不明白两个人怎么“性格不合”了,这种好似惯用的说法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 以往两人相处的种种都能回忆起来,除了一开始的强迫之外,后面好像都挺和美的,再说了,他也没真的威胁对方什么啊,维持这段关系,他也是尽了心力的啊! 老霍比江少年长几年,经的事儿多,不像江少这种恋爱都没谈过两次的毛头小子,却也听得犯了糊涂,又问得细了:“他跟你说的性格不合?” “… …好像,没说吧,又或者,说了?”记忆中,这一点模模糊糊,竟是想不起来说没说,谁先说的了。 老霍恨铁不成钢地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模糊糊,最后索性给江少出主意,“既然这样,说清楚啊,说不定是你误会了呢?” 这话可是说到江少的心坎里了,他之前拧着劲儿,就是有点儿下不来台,这会儿听到人这样劝说,又似得到了鼓励一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拿起来拨了过去。 那边儿,准备回程的韩沐枫刚关了机,坐上了飞机。 没人接电话怎么办?直接找过去说!不过还是要先查一下人到哪儿了,别扑了个空。 这一番动作,等到韩沐枫下了飞机,就看到等待接机的江少了。 只看江少那个状态,韩沐枫就知道暗示失效了,好在这种暗示的强度不比精神控制,失效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反噬,只是下一次,想要再暗示这件事难度就要加倍了。 “我要去我妈那儿。”韩沐枫坐上车子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江少应了,给了司机一个地址,他自己则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地跟韩沐枫一同坐在了后头,许多问题卡在嗓子眼儿都问不出口了,似乎也没必要问了,见到韩沐枫脸色苍白,还关心地问他:“是不是晕机了?” 韩沐枫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力,为了那个精神暗示,他的精神力过度耗损,自然需要慢慢休养才能好,偏偏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韩母的电话打过来全是责骂,边责骂还边庆幸韩家那边儿出了事,韩父没时间管他,然后让他好好收拾手尾。 “你要是利用那个江家小子,我是没意见,你爸这边儿看样子也不会给你更多了,你要是能把那小子的心拢住,江氏企业怎么也能多分点儿股份,你要是真的,也把脑筋给我放清楚点儿,先把股份拿到手再谈别的,不然都是瞎胡闹,那小子才多大,可不会给你养老。” 韩母争宠归争宠,正经的事情上还是十分有头脑的,就好像她虽然争宠,但在韩父妻子立身极正,又有三个出色儿子的情况下,她就从没想过鼓动韩父离婚之类的事情,只是努力往自己名下划拉产业,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只是白来钱的那种。 这种也可算作识相了,或许正是出于她的这种“本分”,韩天阳才容了韩沐枫在自己手底下学习发展,不然,那边儿占着大势,怎么折腾这些私生子都不过分的。 立场不同,观点不同,站在这些私生子的观点上,脑袋清明的韩父未免过于薄情,同样都是儿子,就是一点儿股份分不到,实在有些过分,但是放到对方的立场上,明明是那种不名誉出身的兄弟,还要分走属于自己的产业,也太欺负人了。 两边儿的天然矛盾几乎不可调和,除非有一方能够心甘情愿让步。 所以,原主因为嫉恨有了那么“上进”的志向,似乎也不算奇怪,不是因为世上只有那一块儿蛋糕,非要抢来才能吃,而是因为他认为那也有自己的份儿,也是自己的蛋糕,让给别人吃才是傻。 韩沐枫不准备跟韩母解释他的想法,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事情自然也不一样,说是说不通的,便虚应了两声,准备回来处理一下这边儿的事情。 工作是不能要了,那样大的纰漏,他要是再待在公司,真是说明了后台够硬,同时那个黑历史就怎么也洗不掉了。 没了工作,做什么呢? 韩沐枫除了房子车子,还有一张卡,每个月韩父都会给他打上一笔钱,便是成年了,这笔零花钱也没断过,这样一来,似乎也不用着急找工作的样子,先恢复精神力,然后练出内力来,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韩沐枫装作晕机的样子,在江少关心的目光中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然后感觉到那人动了动,把肩头借出来让他靠,也没睁眼,最后竟是昏昏悠悠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存稿! 估计这会儿该是清明了吧!也算是个节。 正文 第273章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阑珊,韩沐枫躺在车子里, 枕着江少的大腿, 身上还盖了一件大衣,幸好车子够大, 这样躺着也不觉得太过不舒服, 只是起身的时候觉得某些地方都木了。 江少赶紧扶了一把, 还帮着他按了按血脉不通的地方, 手法意外地不错,韩沐枫讶异地看了江少一眼, 心有灵犀一样, 江少竟然知道他惊讶什么, 说:“以前摔摔打打的, 伤了都是自己按,怎么样,好点儿没?”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是白来的, 一身肌肉除非注射药物,否则一点点锻炼出来, 哪里能少得了吃苦, 只不过因为喜欢, 所以不觉得苦罢了。 韩沐枫没有拒绝他这份殷勤,跟着放松了一下身体,然后说:“好了,没事儿了,我赶紧上去, 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就在我妈这儿住了。” 他没有问江少为什么知道韩母的住址,这种小事情,肯定是查出来的,但能记在心里,到底也是用心了。 想想原主的一番算计,再看看江少,韩沐枫莫名为他觉得有些不值,却也没有多说,他从来不想接收属于原主的感情债,所以两人之间,必然没有结果。 回来看了韩母,表明了自己不想去韩家公司工作的意思,理由换成她听了能够接受的,“去了那里受人管制,一辈子都是给韩天阳跑腿卖命,有什么好的,我还不如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让我爸支持,等到做大了,你也不用跟他们低头,咱们自己也立得住。” 难得听到儿子这样有志气,韩母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平日里不亲近也不代表心里头不惦记,不然怎么汲汲钻营想让他上进呢? 如今这个上进的方向虽然有些不同,但借鸡生蛋这种想法又恰中韩母那种“占便宜”的心思,自然是一口允了,还答应帮着他跟韩父说,必要让韩父同意投资才好。 韩沐枫说的这个主意也并非出于虚妄,他这一次去旅游,除了玩儿好了,还发现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和他曾经去过的某个世界是极为相像的,这里说的并不是社会形态制度什么的,而是现存的草药,牛头山中的珍贵草药好像一个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就等着人捡拾,偏偏看那些人的意思,似乎都不认识的样子。 亲自验证草药的药效并没有什么问题,韩沐枫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一层把握,直接开一个制药公司,也不用大批量制药,他只需要抓住高精尖,哪怕来个限量,也只会物以稀为贵,而不会影响发展。 韩母不懂得那些,只听得儿子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她也放了心,连问都没问一声儿子的草药学是从哪里学的。 可惜韩沐枫为此还打了腹稿,竟是做了无用功,没有用上。 不管怎么说,这一篇算是过去了。 韩沐枫回到自己的房间,好久不曾住人的房间很整洁,不需要怎么收拾,韩沐枫过去拉窗帘,却看到了楼下的车子,他的视力好,一眼就看到正在抽烟的江少,他坐在车内,两眼放空,表情很有些茫然,烟头燃烧着,烟灰掉落在袖子上他都不曾察觉,那样子,不知怎么,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世人最是看不透,一字为情亦为心。 有了韩母帮忙说项,韩父倒是同意了,他对私生子们从来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给你点儿钱让你去瞎胡闹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是傻乎乎把钱扔了打水漂,他还是允许别人用金钱买教训的。 自然,这笔投资不算很多,但对韩沐枫来说却是够用了,他本来就是找个名义光明正大出去玩儿,然后在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而已。 倒是江少,听说了这个消息,拿了一笔钱过来支持他的事业,江少的零花钱不少,但他花钱也是真的大手大脚,基本上手头就没存下钱,这笔钱还是从他哥那里要过来的,江家老爷子为了江少也是操碎了心,已经断了他的零花钱,想要逼他改邪归正。 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压力,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暗示虽然不成功也有了些影响,江少这一回没有什么强取豪夺的手段,只是逼韩沐枫收了钱,自己扭头就走了,倒像是用钱砸人一样。 韩沐枫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有些无奈,这人的心意啊,真是有些笨拙得可爱。 借着韩家和江家的大旗,韩沐枫的这个制药公司倒是开起来了,就叫做长生制药,听起来便很霸气的名字,而他的办公地点,咳咳,注册的时候就用了韩沐枫小公寓的地址,至于从业人员,虽然董事监理报上去的一个不少,实际上也就是韩沐枫一个人,或许还能算上一个江少,是负责财务的。 只不过江少这个财务名存实亡,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韩沐枫的手里。 足足半年,长生制药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空壳公司,圈子里最开始还关注这件事的人,不少都开始暗暗嘲笑韩沐枫的无能,也笑话江少的有眼无珠,看上了这样的人,竟然还没到手。 这半年,韩沐枫总是大江南北四处跑,江少却被江家老爷子拢在身边儿,脱不开身,两人虽然没有正式说分手,但这段关系,也算是名存实亡。 陆维还给韩沐枫打过电话,嫌他太渣,“你说你在外面倒是潇洒快活了,可没见江少那样子,我是真没想到那小子那么倔,他家老爷子都被气得进医院了,他还是死不悔改的样子,看着倒是真心,你也是能耐啊,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手段,给那小子灌什么**汤了,让他这样死心塌地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韩沐枫说这话一点儿都不亏心,他的第一次暗示失败之后,又有了第二次,只可惜还是失败告终,为了不祸害人命,他没有再来第三次,却也把距离拉开了。 最开始江少还有些不甘心,就好像那次风风火火去找他一样,被他用迷药撂倒了,他也就发现强势不管用,再想软化示弱,可韩沐枫却是郎心似铁,压根儿动容不得,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住了。 年轻小伙子,让他跟人情投意合谈个柏拉图,时间长了也会不满足,何况他们这种连柏拉图都谈不上,剃头挑子一头热又能坚持多久? 韩沐枫想着时间长了,对方也就忘记了,自然就能撒开手了,为此他还大老远跑到外面找药兼修炼,避着江少,时隔大半年回来,以为怎么都能揭过那一段儿了,结果这人还是痴心不改的样子,也是让人无奈了。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也别想阻止我,我就是要对你好。”江少的话说得赤诚,他喝了酒,红着眼睛,就在一帮人给韩沐枫的接风宴上这样说了,简直是当众表白。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起哄,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之前韩沐枫还是江少一味拉进圈子的,又有陆维帮衬,这才被他们接受,可是谁都没想到,江少竟然是动真格的,这都多长时间了,这般死心塌地的… … 不少人把视线转到了韩沐枫身上,修身玉立的青年有一张遗传自父母的好容貌,嘴角微微含笑,见着就让人如沐春风,压根儿不是那种眉宇间暗藏阴邪的样子,若是不说,谁知道这位是个私生子呢? 那一派清明目光,看着人就好像一下子看到人心里头去了,仔细看看,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但让江少这般,这魅力,也实在是有些大了。 韩沐枫多少有些尴尬,时过境迁,当年原主故意留在对方手中的把柄,随着这件事人人知晓,反倒成了无用功,江少再没有什么能够拿捏的,完全凭着一腔真心,谁的真心又一定能换来真心呢? 当着大家的面儿,韩沐枫不好说什么,陆维这个兄弟当得够意思,这时候忙着打圆场,“来来来,说这些多没意思,来,喝酒,枫子,你可要多喝几杯,我们这都等你老半天了,你这个大老板不是说有惊喜吗?快拿出来看看!” 大半年,韩沐枫这个制药公司都没拿出什么成品来,韩母不满意极了,老是在催,便是幕后投资的韩父也因为此时多少有些不满。 生养之恩一场,韩沐枫也没准备把他们都撂半道上,这次回来便是准备了一种特殊的药丸。 到底不是修仙世界,这里的药草能有个百年的都是稀罕,品质再是优质,也不可能配出夺天地造化的丹药来,倒是结合韩沐枫所学,用精神力和内力辅助,他能够把微缩了千百倍的符刻在药丸深处,如此一来,药丸便有了不凡的品质。 这样制药,注定不能扩大生产,而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天天配药丸,为此,他特意加大了药效,务必要求能够看出立竿见影的效果,哪怕不是活死人肉白骨,也要人能够看到愈合加速之类的肉眼可见的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攒存稿! 正文 第274章 乌黑的药丸上好似洒了些许银粉,于灯光下有着一样的闪闪, 虽不如那白玉做的小瓷瓶润泽可爱, 却也好似让人闻到了药草特有的清香苦涩。 “这是什么药?这么复古,有什么用?”众人还在问着。 韩沐枫用手掌托着那小小的药丸, 还不如巧克力豆的大小, 却让他见着就心生欢喜, 到底是自己亲手制作的, 能够给凡人使用的效用缩减百倍的“洗髓丹”,在这里, 自然不能这样叫, 他便起了个“基础丹”的名字。 “谁想试试?”韩沐枫笑着问了一句, “会有意外惊喜。” 大家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道那黑色丸子到底有什么用,但惊喜什么的,谁知道会不会是一次整蛊。 “你这玩意儿经过检测了吗?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病从口入, 这种来历不明,成分不明的东西, 这些惜命的大少爷们可不敢吃,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就算对方逃不脱责任,自己也落不了好啊! 韩沐枫还要再说,旁边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把药丸抢了去,直接塞到了口中,正是江少, 他一边吃一边盯着韩沐枫,咽下去才对他说:“我吃了。” 好像吃了这颗药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一样,这句话讨赏的意味竟是多了些。 “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又吃了我的灵丹妙药,这里有一部功法,你拿去练吧,不出一月,必有成效。”韩沐枫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很像是学生为了作弊弄的那种,估摸也就二十来页的样子,密密麻麻的小字离得远了也看不清楚。 最近电影上有过类似的桥段,便是小说中,也有这样的骗局,有人憋不住笑,觉得江少是自投罗网,被恶作剧了一把,还有人觉得这倒是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省了大家去钻套。 陆维有些不死心:“你弄半天就是为了戏弄我们?没那么闲吧,你那药丸还有没,给我一枚,还有那巴掌大的册子,我也要,我回去试试。” “你那是什么功法啊,能够飞檐走壁?” 功夫片大家早都不陌生,从拳拳到肉的到虚幻飞天的,哪个没有过类似的梦想,眼前这一幕,虽然可笑,却也触动了他们曾经的少年梦。 “别的不说,我可是有了奇遇,也是我大方,愿意拿出来跟你们分享。”韩沐枫说着把手中指肚大小的空瓶子给大家看了看,白玉做的,玉质还颇为不错,挺好的。 瓶子转了一圈儿,回到了韩沐枫的手上,他单手托着,另一手握拳砸上去,抬起,大家再看… … “卧槽,这是真的!” 眼珠子都要掉了一地,那手掌上的玉瓶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片粉末,细碎的粉末还有着玉色的润泽。 “这不是什么魔术吧?” “有缘得之,无缘路过。”韩沐枫把手中的粉末倒在桌上,剩下那些粘在手上的被他拍掉了,“信不信随你们,分享时间已过,再想要,便要购买了。先说好,我这基础丹可是什么检测都没有的,要是怕有问题,可以不买,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可从不干强买强卖的事情,另外,买卖账目都走公司啊,我可是正经公司,还指望盈利呐。” 你特么是逗我么,这哪里是正经公司干的事情! 陆维的眼睛差点儿也红了,看着韩沐枫那举重若轻的样子,喘着粗气去拍他的肩膀:“老韩,不够意思啊,你怎么不先跟我分享,啥也不说了,基础丹先给我来个百十粒的吃吃看。” “百十粒,撑不死你,纯手工制作,可没有那么多,如今我只有十粒,啊,不,现在是九粒了。”韩沐枫既然把这些公之于众,就是为了做生意,他没什么生意头脑,商场上那些也不一定能够玩得过这些耳濡目染的,但有一点却清楚,当一件事物成为垄断的时候,那怎么卖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至于到时候账目上会不会显得太夸张,那就是会计的事情了,他可不管。 因为有陆维带头,大家半信半疑地都买了一粒,当然这价格也是够意思,十万一粒,足够让他们肉疼一下了,同时获赠一本功法手册。 回去之后这些人都试了试,有的心思多一点儿,还把药丸刮下来一些粉末拿去检测,这种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刻了符的药丸哪怕有一丁点儿不完整,便不能够达到该有的效果。 药丸内蕴藏的一丝内力也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而逸散,最后就算是吃了,照着册子练,也不会有什么用。 内力从来不是那样好修炼的,要不然花十年以上的工夫从小练起,还要佐以各种药浴辅助,要不然,就只能借助韩沐枫存在药丸中的一丝内力做引导,让他们在看小册子的时候感悟到内力行进的玄妙感觉,抓住那种感觉,自发引导,坚持下去,自然可以修成内力。 一个月后,江少第一个修成内力,虽然还不多,但那种小老鼠在经脉中走动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了非常意外的惊喜。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时间,长生制药没有做任何广告,却名声大噪。 韩母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以前看不上自己的贵妇们,现在主动邀约,就是为了得到一粒药丸的购买权,听起来很夸张,但碰得多了,她就见怪不怪了,忙着让儿子扩大生产。 韩沐枫把苦衷给她说了,扩大生产是不可能,那么便只能增长价格了,不到三个月,药品的价格就持续走高,已经涨到了五十万一粒,这种夸张的数据当然不能够做到账本上,于是长生制药的账目便有些含糊不清。 韩父也被这种状况惊了一下,马上让韩沐枫把长生制药正规化,别一副小作坊的样子,连个像模像样的药品制作间都不准备,韩沐枫没听,这种药哪里是什么人都能制作的,要用精神力把指定符箓铭刻在药丸内部,并且让药丸存储一丝内力,还要保证符箓上的精神力能够适时激发内力,恐怕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够做出来。 符箓是修仙世界时候学的,药丸存储内力算是他的创新,却因为有精神力辅助而得以完成,至于精神力注入符箓之中替代灵力发动,靠的是他历经多个世界对精神力的娴熟运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掌握的技巧。 这样一来,药丸的产量便不可避免地受限,只能接受小作坊模式的生产,甚至产量还不如某些小作坊。 消息一传出去,长生制药又火了一把,广告都没做,就有电视台主动要来采访宣传,当然最后没有成功。 国家机器的消息也足够灵通,事情发生三个多月,足够他们验证消息并作出反应,韩沐枫的小册子不曾保密,批量印刷的结果是大家都能得到,但没有基础丹就没办法修炼的结果反而让他的基础丹更加畅销。 上头来人限制了他的外销,给了他一个国有企业的资格,唯一的条件就是这些小药丸不能再往外卖,只能向国家出售。 对方的谈话并不令人反感,说得也很有道理,并没有因为背景大就一味强压。 韩沐枫经历的世界多,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一心想要逆袭,那么国家强大对个人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又没有什么必须扶持的人,或者什么了不得的野心,完全没必要跟国家对着干。 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还把药丸的制作方法公布了一部分,唯一隐藏的就是精神力的作用,还有那个差不多是微雕在药丸内部的符箓,至于注入内力什么的,也都说了,只可惜对方的尝试并没有得到该有的效果。 “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可以看一下,我做的步骤就是这样,并没有隐瞒你们什么,要知道,我也不想自己的生活从此就跟药丸为伴,总还要休息的,偏偏做这个太容易累了。” 韩沐枫避免提及“精神力”这样的词汇,但别人也不傻,看了一遍,多少知道其中大约有些玄妙的动静,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注入内力能够成功? 他们看不到精神力画符的一幕,自然只能看到注入内力的模样,很普通啊,就是捏着药丸,然后“看”那么一会儿,再放下的时候就成了。 这种学不来的技术,纵使他们怀疑对方有所隐瞒,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若是不想把人逼到对立面,自然也不能强硬要求多少供给。 两方算是谈妥了条件,反正韩沐枫做多少药丸他们收多少,保证没有外流的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理会那么多,起码他们有药丸能够修炼出内力,让一些普通的功夫威力大增,而别人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武器,这种优越感已经足够让人放心了。 长生制药就此转为国有,韩沐枫也成了成功人士,当他成功之后,没有谁去念叨他私生子的身份,便是知道了,也会觉得他自强不息,跟那些只想着抢家产的私生子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存稿! 从来没有存稿这么爽过! 为了日更,我也是拼了! 正文 第275章 “你听说了吗?长生制药要招人了。” “早都听说了,不过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每次招的都是技术工种, 哪怕名声好听,也就是个处理药材的, 咱们辛苦学四年护理, 最后去处理药材, 你觉得合适吗?” 正逢毕业季, 年轻的男女们在林荫道上慢慢来去,道路两旁, 是各个企业的展示牌, 一个个小桌子摆放整齐, 后面坐着的招聘人员目光灼灼地瞄准这些准备毕业的大学生。 清晨的阳光洒在那些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上, 让本应该烦乱焦躁的招聘场地也多了几分勃然生机。 那些简历的毕业生们很快就要面对新的环境和挑战,他们的眼中除了希望,还有很多迷茫, 对未来的展望还没有具体的目标,更多的都是流于泛泛的渴望。 这其中, 长生制药就好像是吊在树上的长生果, 终有定数, 格外诱人。 国企始终都带着一层光环,长生制药的神奇也令人对其更为向往。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谁还真的从事自己所学了,长生待遇好,福利好, 只要放开条件招人,哪里不是一大把的人来。” 说话的女子脸上有着颇为漂亮的妆容,她的声音清脆,即使是人群之中也能让人听清。 干脆利落的马尾一如她的声音,更像她的性格,直来直往,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就如此刻。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他们现在又没来,咱们还是先看看别的吧。”另一个女生显然不愿意为了这种有的没有的事情争论,息事宁人地说道。 两人来的早,已经把两边儿都大致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合心意的。她们也不着急,反正毕业还有一段时间,还有很多招聘会可以去,总会有更合适的。 “来了来了!” 人群中突然有些骚动,远远看到有块牌子被搬过来,周围人纷纷让路,然后便是人群蠕动,跟着牌子走了。 “啊――真的是长生制药!”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的大嗓门,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许多原来没注意到这边儿的人也跟着涌动,本来还算松散的人流一下子就有了发生踩踏的可能,拥挤着的人群到了前面才发现根本没有招聘简章那种东西。 是啊,长生制药的名气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谁又会那么好心为之科普呢?那可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对外招聘的国有公司呐。 心怀忐忑地投了简历,苏娜就看着长生制药的招聘人员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拿出包中没打开的水,抢着递给其中一个,然后接过他手中收拾东西的活,不容分说地帮忙整理那些简历,顺便把自己的放到上面。 她的动作是那样坦荡,就是让人看到也只会为她这份心思感到好笑,而不会觉得讨厌,并不是上面的一定会被录用,只是多了些可能而已。 “你叫苏娜?希望我们有机会成为同事。”被讨好的工作人员是陆维。 这位大少爷闲的慌,主动干招聘的事也没什么耐性,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走,自己走不算还是带着人走,亏得长生制药名气大,不至于因此颗粒无收,这一大堆简历也足够交差了。 至于那些还没来的,赶不及的漏网之鱼,那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回去之后,陆维把招聘现场的火爆情景说了一遍,连连感慨:“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不能囫囵个儿出来了。” 这话也不乏可信度,各大高校的教授们不是白干的,只要是相关专业行当,没有哪个不知道长生制药,因为这个几乎是昙花一现的公司国有化得太快了,市面上见不到长生制药的一样产品,除去皮包公司的可能,只能说不简单了。 “有什么招聘的必要,还不是你闲的。”韩沐枫完全不领情,情况就是那样,只有他一人制药,其他的都是样子,顶多是做些药材的初步处理,并不需要太多人。 “好心成了驴肝肺,我算是知道了。”陆维白了韩沐枫一眼,眼珠一转就看向了江少。 对方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表格完整,半天都没有改动了。 “听说老爷子又催你了?” 当年江少和韩沐枫的事情也算是众人皆知了,后来江少还为这个跟老爷子闹过,倒是韩沐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门心思要分手了。 当时不少人都觉得韩沐枫矫情,他一个被韩家公司开除的私生子能有什么出息,好不容易巴望上江少了,还“不要,不要”的,真是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假。 他们这些富n代们,骨子里就有一种优越感,除非是身份高出或者平等,否则别想要真正的公平。 陆维那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哪怕之前就跟韩沐枫认识,也觉得对方能一起玩儿,比较省心,不会想着不该有的东西。 但,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还是觉得反感,哪怕他对江少也没什么好感,到一个圈子里的天然就是同盟。 谁料到韩沐枫竟是憋出一个大招,一个长生制药,一个基础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的画风都不对了。 在率先服药的江少第一个修炼出内力后,陆维也跟着感受到了这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再看韩沐枫,感觉对方身上多了一层神秘色彩。 跳崖不死得到秘籍,这种套路也就是小说中才有,真实的,怎么可能呢?可是又没有其他的解释了,毕竟,太玄幻了。 军方因此兴起的探秘活动,因为也是率先一批修炼出内力的人,陆维也去参加过,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不用管他。”江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韩沐枫,对方置若罔闻地正在玩儿手机。 眼中有几分失望,这一段感情,江少已经想不起来最开始的感觉是怎样的了,他却还是不想放弃,奈何这个人已经不是最初那么好强迫的了,无论是声名,还是武力,他都没有办法。 这种认知让他感觉很无力,但却还是不想放弃,哪怕,哪怕…… “这回你怎么这么听你妈的话?”陆维最会用话堵人,他就是不喜欢看那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他们这些个都是庸人自扰。 “孝顺她总是应该的。”娶亲生子也算是正常生活了,而且,这也是绝了江少的那点儿心思。 或许因为是原主的感情债,韩沐枫开始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嫌弃,不愿意好好面对这个人,一味地排斥,虽然也曾从另一个角度可怜过对方,但那种感情显然不是爱情。 等到有实力改变双方相处关系之后,韩沐枫才发现江少也有优秀的一面,比如说跟军方代表的商谈,单靠韩沐枫恐怕早就谈崩了。 商场上有软有硬,软硬兼施的手段,江少耳濡目染,施展起来也算得宜,韩沐枫从他那里也学了些,算是“必有我师”了。 日子久了,了解深了,这个人便从原主的记忆中有了出来,既不是记忆中的棋子,也不是剧情中的背景,有血有肉,有优有缺,真正地活了过来。 这样一来,对他的一片心意似乎也不能视之不见,愈发觉得不能耽误了这样一个人。 韩沐枫的这番纠结没人知道,他面儿上总是八风不动,被江少那帮好友视为铁石心肠,自然不会想他存心为何,他也不会特意去说,若让江少能知难而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惜,未能如愿。 韩沐枫结婚那天并不是那么热闹,新娘子苏娜并不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讨了韩母的喜欢,一下子成了儿媳妇,一年后就让韩母抱上了孙子。 这段婚姻并没有因此更加美满,仅仅三年便以离婚收场,苏娜带着赡养费淡出了韩沐枫的生活,与之对比的是江少对感情的执着。 两人的合作伙伴关系并没有因为韩沐枫结婚而告终,也没有因为他离婚而变动,不愠不火的友情一度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当红娘,十几年了,在一起算了。 就连韩父韩母也没有什么意见,偏偏韩沐枫就是没松口。 “是因为我和你同样的性别?那么爱到底是什么?只因为性别就可以割舍的爱与看中样貌的爱又有什么不同?”江少难得的情绪激动,自从江老爷子去世之后,成熟很多的他很少如此情绪上脸了。 “无论你的外在样貌如何,我都爱你,不论性别。” 江少说完这句话就定定地看着韩沐枫,这是他炙热的表白,也是发自心底的话。 韩沐枫轻轻摇头,看着江少离去的背影,他轻轻叹息,三次精神暗示失败,结果便是江少的精神力不自觉地追随他,乃至于被他本人理解为情爱,顽固不可更改。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格式对不对,手机打的。 正文 第276章 长夜漫漫,街角能够看到几盏灯笼高悬, 不时被幌子遮住, 半边影子来回,好像移步前来的鬼怪, 有着狰狞的形态, 邪恶的心思, 等待着时机将人扑倒。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拖着懒洋洋的长调,从长街的这一边儿传到那一边儿, 悠长的气息好像那席卷而过的风, 吹起街角那越界的幌子, 露出灯影下摇荡的…… “啊――鬼啊!” 更夫的喊声凄惨而犀利, 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幌子落下,那摇晃着的红衣好像又是静止的,并不为外界所动。 隔了两条街的府衙从寂静中苏醒, 差役们揉着眼睛跟着步履匆匆的大人们去勘察现场,如今可是太平盛世, 命案可是需要重视的。 一群人忙忙乱乱地赶到现场, 尸体已经被放下, 是一具男尸,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身着白色亵衣,不过从衣领处已经被鲜血染红, 脖颈上的一刀是致命伤,伤口很深,绕颈一周,若非骨头未断,恐怕头早已割下。 因为这样的伤口,失血过多,亵衣几乎已成红色,远远看去,便和酒楼的幌子底色差别不大。 死者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另一只落在酒楼门边儿,经查,死者便是这郑家酒楼的主人郑有财,一妻两妾一子三女。 其妻汪氏乃是阜阳县本地人,富家出身,郑有财正是因为做了汪家的女婿才在阜阳县立住脚,之后却有些忘恩负义,在老丈人死了之后霸占了汪家的钱财,把年龄还小的小舅子卖给了拐子带走――这件事是汪氏含泪诉说,她被蒙在鼓里,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竟是找不回来人了。 这样的男人偏是她的丈夫,她就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大闹哭泣的结果就是她这个当家夫人的地位荡然无存,成为了后院里泥塑木雕的菩萨,再也动弹不得。 汪氏年轻的时候落过胎,伤了身子,之后就再也没怀上,家中的两个妾室一个是她的陪嫁丫头邱氏,一个是曲苑的戏子董氏。 邱氏育有两女,都被汪氏教养,董氏生有一女一子,女儿在她身边养着,儿子却充为嫡子,一出生就被抱给了汪氏当亲子。 该子叫做郑鑫,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在县学读书,每十日回家一次。 说起来,今日正是该子回家的日子。 郑鑫醒来的时候夜色正深沉,他起身推开了窗子,有些年头的转轴并不那么灵活,发出暗哑的声音,“咯吱”一下,让人牙酸。 夜风寒凉,初春的天气,院子里的迎春花正在盛放,哪怕是在这无月的夜色中,似乎也能看清那鲜亮的黄色。 “少爷,少爷!” 小厮六顺高声喊着跑进来,他的声音中有些明显的慌张和惊恐。 “少爷,老爷死了。” 直白浅显的说法,喘息不定的声音惊得一旁的素珍摔了茶盏,碎瓷的声音有些刺耳。 “啊,大半夜的胡说什么,老爷不是在董姨娘房里歇着,哪里来的……了,你到底发什么颠呐,说这些胡话!” 素珍含糊带过那个字眼儿,本来还有几分朦胧的睡意这时候彻底清醒了,看六顺的样子,她想,那大约不是谎话。 这时候,后头院子也热闹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吵杂无比,让这个夜彻底无法平静下来了。 阜阳县县令是去年才来的落地举子陈枚乘,他的岳家有些能力,他自己也会做人,活动到了县令的位置上可算是志得意满,只想着平平安安熬日子,熬上几年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动一动。 因为这种求平稳的心态,他在本地的口碑不错,阜阳县虽然是个小地方,但也有那么几户富贵人家,平日里对他这个父母官也是多有孝敬。 郑有财就是其中的一家。 如今他家出了事,不管怎样也是要好好做主的。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县尉陈侩,他不比那流水的县令,三年一过就要换人,他这个县尉是地头蛇,在阜阳县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郑有财才来不久就跟他交好,彼此来往多年也算是朋友了,这次的事他的悲伤也更真一些,红着眼睛让仵作好好验尸,那模样好像要把凶手手撕八块儿似的。 郑有财只有一个儿子,又正好在家,询问事情的时候就把他叫出来了。 陈枚乘对这位县学学生记忆不深,童生试并不是每年都有的,对方考试并未经他,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师生关系,更是未曾见过人。 这会儿打量一番,虽是深夜被叫起,又是这样的事情,但对方的举止并未有失态之处,礼仪不错,样貌也不差,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陈枚乘捋须问了两句,一派尊长模样考校了一下对方学问,这才为他父亲郑有财的去世说了两句遗憾话。 郑鑫一一应了,拜过县令后,才去陈侩那里回答问题。 之前,少不得又要被安慰两句。 “贤侄,你放心,我定然帮你找到那个凶手,让他不得好死!” 陈侩说得义愤填膺,他跟郑有财的交情,起码此刻是不掺假的。 “多谢叔父。”郑鑫行了一礼,言辞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亲切之意。 陈侩不耐烦那些礼仪,又说了两句,便又去督促办案了。 如今这案子突然,无论是郑有财的妻妾还是朋友都有嫌疑,唯独一个人例外,就是郑有财的独子郑鑫。 陈侩领着人查了半晚上,直到天亮才有人,郑家的八卦听了不少,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 郑有财死得惨,那么不利落的割头手法,要不是先被刺中咽喉死了,恐怕要把人折磨得恨不得马上死。 从这一点上看,并不像是男子所为,因为男子的力气更大,杀人也会更干脆利落。 但刺中咽喉的一击以及把人吊起来,又不是女子的体弱能够胜任的。 不像是单人,难道是多人合谋? 又为什么非要把人吊在郑家酒楼呢? 深夜移尸本就怕人看见,把尸体吊起更容易暴露,是为了泄愤,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阜阳县只比下等县略好,平时没有什么案子可抓,这一桩命案就是大案要案,容不得人不重视。 偏偏分析下来又没什么头绪,起码陈侩的脑仁儿都疼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突破口。 命案不破,人就不能入土为安,时间久了,郑鑫便上门来求见,在情在理的要求让陈侩也不好推。 最后,这桩案子稀里糊涂就落到了那个不知道被拐子卖到哪里的汪家小舅子头上,说对方为了报复,多年后回来杀人。 至于这人杀了人之后,那自然是逃了啊。不逃难道还等着被抓来杀人偿命吗? 郑有财和那个汪家小舅子汪佑伦早有夺产之仇,后来汪佑伦被卖,彼此的仇恨那真是深到没话说,只要人没死,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推己及人,这样的推论完全没错。 陈枚乘却对此不甚满意,道:“在外多年之人,便是记得仇恨能够寻回乡里,又怎么有能耐进入后院杀人?” 事发时是深夜,有家丁下人为证,家中无人外出,便是会翻墙手段,巡夜的狗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对方又是怎么找到郑有财,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把人杀死带走呢? 郑家酒楼与郑家大宅可还隔了一条街呐。 县令的想法并非无稽之谈,谁也听出来这个潜台词是――此事必有人接应。 而接应之人,不用县令明说,陈侩也想到了汪氏。 说来可笑,因为汪氏的不识相,郑有财只把她当摆设,日常管家多是邱氏,便是陈侩也是把邱氏当嫂夫人看待的,如今有事,汪氏竟成了罪责难逃之人。 “冤枉啊,民妇冤枉!” 汪氏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在衙役上门逮人的时候懵了一下,醒过神来就知道喊冤,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到了大堂上才知道丈夫竟然是被亲弟弟所杀,连自己也有了罪。 这变故真是……真是…… 汪氏险些没有晕倒在大堂上,反反复复也就知道喊冤了,心里头恨死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了。 竟是把这些年的思念之心都变成了恨意,被拉下去的时候甚至顾不得自己一贯的端庄模样,破口大骂那不得好死的弟弟竟是连累她。 郑鑫当时正在处理郑有财的身后事,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看到记忆中贤惠的嫡女毫无形象的一面。 说不上意外,只是有些感慨,他以为自己的到来就是改变,结果案子还是这样判了,这算是剧情的惯性吗? 不管怎么样,汪氏这位嫡母还不能死,不然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将来那位小舅舅汪佑伦找上门来,没有汪氏缓冲,可把原主折腾惨了,只冲他是郑有财的儿子,两人的仇恨就不可化解了。 那位这些年受过多少苦竟是非要原主也来一遍,想想剧情中那些手段,郑鑫也不觉皱眉,总还是改了才好。 而要改,汪氏就要活,他这个只知母为汪氏的儿子也要做到足够孝顺,才能在日后争得同情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存稿! 正文 第277章 剧情中,郑有财的案子除了一个不知道人在哪里长什么样的汪佑伦被列为在逃凶手之外, 汪氏受其牵连也论了罪, 虽不致死,但牢狱之苦并非她这种女眷能够承受的, 最后死于自尽。 原主并非什么谦谦君子, 小时候也罢了, 等大了些被郑有财送入县学读书, 十日才回家一天,便是装也能有一副温良谦俭让的模样。 郑有财只认识一些字, 并不知道原主的学问平常, 家中女眷更是对此无所知, 尊他那读书人的做派, 并不了解他的秉性。 便是汪氏这个嫡女,也只是隔了原主跟董姨娘的接触,其他的, 要什么给什么,完全不知他在外头并非在好好读书。 这样一个人, 猛然遇到这样的事, 害怕过去之后, 想到的就是偌大家产都归了自己,至于汪氏,他倒是为对方的死哭了两声,但董姨娘说明他是亲子以后,他便转为了愤恨, 觉得母子不知是汪氏的错,再没有去祭拜过对方。 没了顶头管着的老爹,又没了端庄刻板的嫡母,原主一下子放纵起来,先是赶走了管理家财的邱氏,诬陷她贪墨家中银子,又把两个邱氏所出的姐姐卖了个好价钱。 再便是对生母董姨娘了,以为儿子掌家就能当家做主的董姨娘很快就被打了脸,因为她指手画脚太多,被原主送入了附近的庵堂。 原主的亲妹妹也没什么好结果,因为所学不良,未曾出嫁就坏了名声,最后上赶着做了别人的妾室。 也正因为这三姐妹都没什么好结果,等到汪佑伦开始报复了,她们也因此幸免于难。 以原主这样的性格,便是汪佑伦不去报复,花光了家产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郑鑫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因为郑有财的余威,原主之前也不过就是不好好读书而已,虽结识了几位狐朋狗友,但因为经济管束等原因,并未跟他们建立什么深厚的友情,暴露自己的本性不良。 只能说他来得一如既往地及时,还有足够的挽回空间。 想到这里,郑鑫皱了皱眉头,郑有财的案子到底是谁做的呢? 不会是汪佑伦,从剧情上看,对方此时只是有些名气的戏子,并没有勾搭上肃王,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回来杀人害命。 原主对郑有财在外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仇人,剧情中再提及此事,也不过是汪佑伦一句“恶有恶报,可惜他死得早,也只能你父债子偿了。” 因为缺乏足够的线索,郑鑫也对侦破无能为力,只好先用钱财疏通,去狱中见汪氏。 “儿啊,你信我,我是冤枉的啊!”汪氏的首饰都被除去,一身衣裳也不复整洁,见到郑鑫,扒过来从栏杆空隙伸出手去,拽住郑鑫的衣裳哭诉。 “母亲放心,我已经跟县令申诉了,大人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母亲。” 陈枚乘算是一个好官,没有贪婪到不可救药,碰上这等事情,一来是汪氏真的有嫌疑,二来未尝不是要弄些钱财。 陈侩这位叔父,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想法,只不过更虚伪一些。 郑鑫好好安慰了汪氏,确定她没有寻死的念头了,又给了狱头一些钱财,让人多加照应,这才去求见县令,疏通钱财。 不同于原主那般重视家产,郑鑫对郑家的这些产业并不太吝啬,肯花钱,又能投人所好,汪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女流,顶多算是从犯,能有多大事? 在受害者家属都不想追究的情况下,县令从善如流地放了人,然而罪名没消,只说是“念其有所悔改,特网开一面”云云。 汪氏待了两天牢房,真是怕了,哪怕还觉冤枉,却也再无二话,被带回了家中。 但那样的罪名在身,哪怕是郑有财不在了,她想要重新掌家也是不能。 家中诸事依旧是邱氏在管,她只是担了个名头。 “儿啊,可苦了你了!” 回到家中,汪氏就对着郑鑫大哭,她这个当家主母有了这样的名头,以后儿子哪里还好说亲。 “倒不如我当下去了,也免得如今尴尬。”汪氏哭得哀切。 郑鑫落地就是她抱来照顾,这么多年,只当自己亲儿子了,再加上对方见她在狱还不放弃,竟是舍了大半家产换了她回来。 亲儿子也未必能如此啊! 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拖累儿子,汪氏哭得可比得知郑有财死了的时候真心多了。 “母亲不要想太多,事情到底怎样,咱们都清楚的,不要管旁人怎么说。成品的事还早,不须着急,且等三年孝期过了再说吧。” 郑有财总觉得自己儿子未来大有出息,便没给他早早定亲,如今事发突然,便是孝期过后,婚事也是难定。 郑鑫却不是很操心这个,古代对他都算是第二故乡了,各种规则便是因世界不同有所变化,总还是在掌握之中,想要上进并不算难,以后总会好的。 耐心安慰了汪氏一会儿,郑鑫便回房读书去了,每个世界的文化便有所类却也有不同,想要科举,便容不得他不下苦功。 只是这苦功也是相对而言,他稍稍修炼一下精神力便能够过目不忘,学习起来自是效率百倍。 三年守孝,第一年郑鑫过得十分充实,学习新的知识,固然会有些辛苦,但学进去之后也会有无限乐趣。 第二年却不太好,郑鑫发现了自己的生母董姨娘跟人有私情。 汪氏这个主母于这件事上还是很有风范的,她视郑鑫为亲子,自然不想有一天她的身世被揭穿,董姨娘的存在便如芒在背,如今她自己犯错,自然是好的。 汪氏生性良善心软,便把董氏逐出郑家了事。 董氏的女儿查明是郑家女儿,便由汪氏接过扶养之责。 因为汪氏有过罪名,教养女儿的事便请了县中有名的嬷嬷接手。 为了请人,郑家又搭进去一大笔钱,不得不卖掉一些产业,这般一折腾,仅剩郑家酒楼还能有些收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董氏的女儿还小点儿,过几年嫁人也来得及,邱氏的两个女儿可不小了,尤其是大姐儿,已经十七了,三年守孝就要二十了,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本身就在婚嫁市场上不看好,再加上父亡,母有罪,生母是姨娘,想要找个好人家除非自身有实力。 但大姐儿有什么实力。汪氏算是后宅之中最有水平的一个了,但她认识的字也就是勉强看个账本的程度,其他才艺全无。 至于掌家理事的手段,不是说没有,只是并不高明,不然也不至于多年都是邱氏管家,郑有财的不喜自然是一方面,但她自己没手段也是题中之义。 为了大姐儿以后能够嫁得好,守孝期间就疏忽不得,用好名声的嬷嬷给大姐儿二姐儿增增名气也是好的。 起码郑家大张旗鼓这样做了,别人以后也不能说大姐儿二姐儿没教养了。 因为这一点,邱氏很感激郑鑫,郑鑫问了问她的意思,又跟汪氏商量了一下,干脆把她也发嫁出去了。 多年代行主母权,哪怕没儿子,郑鑫也不相信邱氏没有自己的野心,他还指望着用汪氏之子的身份缓冲汪佑伦的仇恨,那么知道他身世的旧人就越少越好。 其实,郑家那些个知道此事的下人都被汪氏和郑有财联手换掉了,郑有财指望儿子有出息,嫡子出身显然比庶子好。 汪氏不用说,她没儿子,干什么都没底气,自然是想要一个儿子的,尤其是自己不能生的情况下。 邱氏因此不敢吭声,至于董氏,她没有什么长远眼光,只是被郑有财压着,闭紧了嘴巴,直到郑有财死了,汪氏死了,她才敢冒头。 这也是身份使然,她是贱籍出身,谁都能做她的主,对于郑有财和汪氏,她是畏惧的。 这般的她,便是走的时候都没敢多说什么,她是这样,邱氏也差不多,邱氏的身契一直在汪氏手中,自然也是不敢翻天的。 等到把两人都安排走了,郑鑫感到汪氏明显松了一口气,抑郁的神色也去了,对他也更亲近了几分。 第三年,汪氏忙着出孝的事情,她多年未曾掌家,哪怕如今家底薄了,但做起来还是累人,累却高兴。 “这酒楼还是你姥爷当年一点点儿做起来的,你舅舅却不争气……” 或许因为那一场牢狱之灾,因为丈夫死了感受到的世态炎凉,现在汪氏说起早年想念不已的亲弟弟时已经是另外一副口吻,好像完全相信了当年丈夫那番弟弟离家出走的鬼话。 郑鑫知道她这算是自我催眠,起码这样的话生活就不那么痛苦了。 其实除了那次坐牢,汪氏真的没有受过什么苦,以前觉得弟弟被弄丢就是最苦的了,足以让她与丈夫不合,但丈夫死了她才发现这更苦,生活质量下降,收入来源减少,下人也跟着缩减了,她一个妇人家也不知道怎样来源……每每想到这些汪氏都忍不住落泪,能让她稍稍高兴的便是儿子的课业越来越好了,考中了秀才。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如上,手机版怎么看不到留言,各种操作不便。 正文 第278章 郑鑫对继续往上考其实并没有兴趣,从剧情上看, 再有五年汪佑伦就会来报复, 这样短的时间便是他发挥稳定顺利,最后也不过是进士及第的出身。 进士不过才迈入士绅阶层, 比起戏子的身份自然高了很多, 郑有财没有学问, 普通商人身份都能买来戏子当姨娘, 进士身份想要处置一个贱籍的戏子也再容易不过了。 但对上肃王的权势就很不够看了。 肃王其实是本朝的十皇子,因为前任肃王没有嫡子, 皇帝便把肃王过继过去, 延袭了王爵。 能够被皇帝过继出去, 便是无法再继承皇位, 肃王貌似不被皇帝所喜,其实继承王爵之后,他有着足以自保的兵力和权势。 前任肃王是有兵权的, 纵然被皇帝分薄了许多,却也足够肃王在地方上称王称霸了。 到底是皇帝的儿子, 又是有实权的王爷, 还不会参与帝位争夺, 便是地方官都要对肃王退避三舍,一个小小进士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状元也不过能做六品官,凭什么能和王爷相提并论? 这样子继续考下去也只能是耽误时间,于事无补。 郑鑫看明白这一点便没有继续在这条路上上进,为了抱住自己的小命仅有一个汪氏还不够。 如果汪佑伦查到自己并不是汪氏之子, 又或者汪氏说漏嘴,他还是有性命之忧。 把自己的性命至于别人之手并不能让郑鑫放心,他更希望掌握主动,奈何这个世界并不允许特殊的力量出现,三年时间,他修炼出的精神力还不如上个世界的多。 没有了这些外挂,郑鑫只能用正常的手段规避风险。 查找汪佑伦目前的位置,先肃王一步找到他,好好补偿,免得他心有不平是一条路。 只是剧情中讯息太少,汪佑伦一出场就是以复仇者的身份,原主还当他是富家子弟,有权有势,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肃王宠他才给的权力。 既不知道他之前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当戏子时候是什么名字,甚至不知道他是旦角还是武生。 连他擅长的剧种,所在的戏班名字,在哪里唱戏都不知道,天下大大小小,戏班不计其数,又从何找起? 还有那个罪名。 一旦汪佑伦恢复旧名就背上了一个逃犯的罪名,他后来报复之初也是用了别的名字,直到最后才说出身份。 那时候一来是大仇得报无所谓之前的罪名,二来肃王的权势也足以让地方官不敢吭声,五年后,县令已换,便是翻案也不费劲儿。 然而此刻,凭借郑鑫力量,此案却是动弹不得。 如此一来,便是郑鑫想要寻人,也要顾忌影响,若是被当做是要寻找凶犯为父报仇,彼此之间的仇恨岂不是又深了一层。 郑鑫还想过另一个方法,先一步得到肃王的赏识,或者是找到同种级别的靠山,可是秀才的身份又哪里是王爷能够看中的? 若是为此去科举,时间又是不够筹谋,便是进士,想要成为王爷的心腹,得其庇护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没有一条路好走,看似还有时间,却也实难做出改变,摆在郑鑫面前的就是这样的局面,想要破局并不容易。 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不容易也要走出一条路来。 这一日,郑鑫视察郑家酒楼的生意,突然想到了一条路,郑家和汪佑伦的矛盾根本不就是这改名为郑家酒楼的汪氏产业吗? 只要这酒楼在,哪怕改了名字也好寻,若是酒楼不在,或者说郑家搬走,汪佑伦又要到哪里去寻? 化明为暗,再想办法改了名字,汪佑伦纵然有肃王权势支持,恐怕也很难全天下去找一家人。 就如同自己现在找不到汪佑伦一样。 主意已定,郑鑫回家就跟汪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何至于此啊?”故土难离,汪氏纵然知道自家的名声并没有因为三年时间过去就有所好转,大姐儿的婚嫁还是愁人,但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庶女而已,高不成还可低就。 “母亲有所不知,儿子如今虽然已经成了秀才,却也举步维艰,将来前程未知。儿子不争气,家中产业已经败去大半,唯一的酒楼也因大厨被挖走名声日落,便是想要重振家业,在此地也是不易……” 郑鑫所说多有夸张,然而汪氏内宅女眷,又哪里知道那么多,回忆起来,收入的确是渐少的。 “大姐儿,二姐儿也到了婚嫁之期,却没有好人家上门,未尝不是儿子不争气的缘故,本是秀才的姐妹,若是配了农人便是儿子也面上无光,倒不如离了此地,找了好的来配,也算我们姐弟之情了。” 郑鑫这一番话在情在理,还把汪氏罪名连累之过说成是自己无能,让汪氏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他的胳膊哭:“儿啊,苦了你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难道母亲还不信儿子的经济能力?” 故作自傲模样,郑鑫又是好一番安慰,才把汪氏哄得不哭了,母子两人转而商议搬家事宜。 郑家酒楼被卖了,在阜阳县可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县令已经换过一次人,现任这位并不知道郑家的事情。 倒是陈侩,闻风而动,过来仔细问了郑鑫打算,郑鑫只把哄汪氏那一套拿来说了一遍。 陈侩也不知信与不信,反正没有多加阻拦就是了。 郑鑫却防了他一手,这人机敏善变,又惯伪善,剧情里头可没见他帮助郑鑫,反倒常常鼓动原主胡乱投资,赔了不少钱。 后来汪佑伦出现,也是陈侩引来,原主真心当他叔父,自然是言无不信,被汪佑伦骗了个底掉。 郑鑫不敢相信他会保密,便说了一个假的方向,还说落脚之后必会联系。 陈侩也没长前后眼,不知后事如何,并没有太在意此事,郑鑫掌家以后他并未沾到什么便宜,再加上郑家钱财大幅度缩水,陈侩没再怎么重视,心里还暗笑郑鑫的天真,换了一个地方就能比这里更好了? 家族,乡党,便是一个村子,外来户想要站住脚也不容易,不然,当年的郑有财也不至于非要靠着汪家才能崛起。 关系,人脉,到了一个新地方都要从头来过,哪里那么容易? 陈侩说了几句,见郑鑫心意已决,便没有再说。 临别时,郑鑫再次谢过了陈侩,他这个叔父能够过来相送,面子上起码做到了,若不是知他不能信托,谁也不会以为他不够好。 郑鑫没有一定的目的,在某地待了两年,把大姐儿二姐儿都嫁了出去,第三年就带着汪氏离开。 有了第一次的远离故土,这一次搬家就好说多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看着似乎是发展好了,汪氏也没多劝阻。 又两年,郑鑫的同母妹妹三姐儿也被嫁了出去,跟之前一样,郑鑫又开始搬家,理由是南方的气候好,养人,更适合汪氏养生。 汪氏感动得没话说,加之跟几个庶女也不亲,如之前郑鑫要求的那样没跟她们说具体去向,就在某一日搬走了。 且不说被抛下的人做何感想,郑鑫这般故布疑阵也不知能有多少效果,最差也能拖延一下时间,远离肃王的封地总会比较安全。 为了不让汪氏起疑,来到南方的旌阳定居以后就没再频繁变动,汪氏日常总在内宅,便是出去了也会被人称作“郑夫人”。 离开故土之后,他们也不会主动说起汪氏身上的罪名,只说夫家遇害身亡,家产零落,这才来到外地。 郑鑫哄汪氏说起了个字叫做文举,为了尊重便只说郑文举,汪氏对这些读书人的讲究并不懂,郑鑫怎么说便怎么信,觉得“文举”含义更好,便改了称呼,却不知郑鑫分明是改了名字,户籍也改了。 时下虽是太平时节,但古代的户籍制度到底不像现代那样严格,加上没有照片指纹验证,更改起来,给了足够的钱也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事情,郑鑫没有跟汪氏多说,只把管家的事情交给她,这一路过来,当初的钱早就花光了,郑鑫重新拿起画笔作画卖钱才足够家用。 如今安稳,便要做点儿能够长久稳定的生意。 但凡现代人看古代,总有很多可做的,肥皂、玻璃、火药,几乎可以算是最热门的三样了,然而细细想来,哪个都不是一蹴而就能够轻易牟利的,也不是他现在这种情况的好选择。 如何泯然于众不引人注意才是郑鑫最想要的,当然,前提条件是生活水准不能因此下降太多。 反复思量之后,郑鑫开了个成衣店,时下成衣店多是卖布,唯有那等大的有实力有名气的才能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量体裁衣。 便是如此也并非常事。主要还是布匹生意常有,郑鑫一路行来也知哪地出布,哪地出绢,哪地丝绸好,如今做起生意来,就是去跑一趟而已,并不费太多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大家那么喜欢江少啊,可惜他戏份少。 至于番外,看之后吧。 我现在都是手机存稿,贼费劲儿。这边儿有网没电脑,我也是醉了。 正文 第279章 郑鑫的相貌更多遗传了董氏,有着一张身为男子也可算做“美姿容”的脸, 便是这几年来回奔波也没让他多出什么“糙汉子”气息, 反而因为“腹有诗书气自华”有些寻常读书人难及的斯文俊逸。 这般容貌多是读书人,商户贱事, 能读书的谁也不会去经商, 所以锦绣布坊一开张, 郑鑫这个掌柜便得了一个“锦绣公子”的诨称, 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过来买布,仅为看看这人, 回去的时候也会顺手扯走一块布。 因此带来的生意火爆是郑鑫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其实还准备了一些现代常有的促销手法, 结果全然没用到, 这也让他对这门长久生意多了些信心。 大铺面租着,琳琅满目的货品买来,生意一开, 前期投入就掏空了郑鑫的存款,如今也只能指望铺子生钱了, 不然还是要靠卖画。 如果可以, 郑鑫并不想用这样的手段赚钱, 这也可算是艺术家的通病,对于自己的著作之爱,或可用金钱标注其价值,却更愿艺术无价,除赠予不愿出售, 免得俗了艺术。 更何况是低卖。 郑鑫的画作并非名家手笔,便是有人赏识,也不可能因为其中画境给予等同名家的价格,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比其他画匠多得些钱而已,看着来钱快,其实也很让人痛心,如同珍珠等价沙石,让知道价格的人看了怎能不多感慨? 为此感慨几回的郑鑫生怕自己因此坏了爱画的心,损了最初的喜欢,宁愿不再作画,也不想再用此换钱。 相比之下,因为皮相好而生意好,几近卖脸却是郑鑫能够轻易接受的了。 如果一张脸就能做广告,还剩了请明星代言的钱,不用再找什么形象大使,岂不是便宜? 郑鑫这个掌柜做得很是称职,时下民风古旧,那些上门的姑娘也不敢多做什么,往往偷偷看他一眼,自己先红了脸,若是不小心四目相对,便立马手足无措先扭了头。 这些生意招揽,自有郑鑫的小厮六顺来做,他跟素珍不同,素珍一到年龄就被郑鑫嫁出去了,她自有父母依靠,消了身契之后也是良民,又有多年丫鬟攒下来的钱,出去之后不说日子过得多好,至少衣食无忧。 六顺孤儿出身,若不是郑家他只能去当乞儿,跟了郑鑫之后又能学知识,又不用愁吃喝,这等好日子他是不肯离去的。 原主并不曾多么重视自己这个小厮,反而觉得他年龄小派不上什么用场,一直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跟班使唤。 郑鑫却不一样。孤儿出身无牵挂,年龄小又可培养,几年之内也不用担心婚娶之事,将来大可让他当这锦绣布坊的掌柜,而自己还如在郑家时候一般当个大少爷,过他的自在生活。 六顺也有着自己的小精明,自请姓了郑,大名就成了郑六顺,对郑家更多了一份归属感,情知大少爷的脾性不会常做这等抛头露面的生意人,便有了些野心,愈发上进,想要谋一个管事位置。 两人心思暗合,于这布坊而言,那真是一日好上一日,不过一个月就在县里站住了脚。 郑鑫又请了两个伙计,再带了六顺一个月,见他做事愈发熟络,便直接升他做了掌柜。 六顺喜出望外,他这等孤儿出身的便是卖身于人,想要得到重用也不容易,大户人家做事最讲究一个牵制。 汪氏能把邱氏提为姨娘,又听凭她管家,除了卖身契在手,还因为邱氏的父母兄弟都在她的手下,随便怎么拿捏都可。 六顺这等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无牵无挂,若是真的起了反心,又凭什么让他能够被制约? 卖身契不过是一张纸,对很多人来说都不够保险,哪怕官府承认,谁又会大张旗鼓去官府追捕逃奴,那般做暴露出来的还是自家的无能,连个下人都管不好。 这些人情世故就是古代的潜规则,郑鑫早已熟知,然而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精神暗示一下六顺“忠心”实在是件不费力气的事情。 说起来,他比古代人更多一层不信,不相信任何人能对他的利益竭尽全力,也不相信任何人能够成为他的庇护。 拥有力量之后,就不会相信别人的善心,因为不需要,所以总觉得别有所图。 就好像小孩子长大之后就不会轻易相信大人的话,成为大人,才知道谎言是多么耳熟能详的日常,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们再不能轻松分辨。 三个月后,六顺得到了一个消息。 郑鑫听到后沉默不语,董氏竟然也在这个小县城,这种巧合…… 来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郑鑫会来此,而董氏在此已经过了五年,生生熬得人老珠黄,显然不可能是预先算计,这就真的是缘分了。 “不要声张,省得母亲知道烦恼,到底是咱们家出去的人,当年也算是嫁了的,你悄悄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回事,多照应一些。” 郑鑫是不准备和董氏来一个母子相认的,董氏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贱籍的戏子混成正经的姨娘,还有了主家唯一的儿子,她可不是单纯的人。 为免多生事端,还是先不要互通消息为好,到底是生身之母,让人多照应着也就是了。 六顺却是个会来事儿的,时常把此事回禀一下。 董氏离了郑家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与她有□□的那位是戏班之中的武生,两人自入戏班便一起学习唱戏,登台之后更常有些暧昧暗生,后来董氏被迎做姨娘,两人才泪别。 那武生却是个痴情的,后来又找了来,得汪氏慈心,允了两人离去,郑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董氏带走许多钱财。 这般两人离开后做了夫妻也是真过了几天好日子的,奈何钱财用尽之后,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了。 董氏已经不年轻,虽然多年姨娘做下来没吃什么苦,但要再唱戏却是上不了台了,那武生也是一样,他是摔伤鸡了腿,班主不想供养才被遗弃的,除了唱戏本事,他也不会别的,然瘸着腿又哪里唱得了武生? 两人生计日艰,董氏又不曾为他生子,也不知是哪个先起了意,两人竟是沦为暗、娼一样手段谋生。 便是这般也不长久,这对儿夫妻某次偷了一位客人钱财,被那客人带着人打了个半死,武生自此大病就去了,董氏痛哭一场也只能继续自己支应门户。 街面上的泼皮无赖哪里能够放过这等好机会,一个个轮流做夫妻,又照先前法子从董氏这里拿钱,这时候已经容不得董氏不做了。 六顺能够得知消息还是因了这帮泼皮缘故,他们想要用董氏勾搭大客户,总要给她置办一件好衣裳,又怕她跑了,不许她出门,只有请裁缝来了。 本地人哪里不知道他们的事,谁肯上门去,又不赚钱又肮腻,只锦绣布坊是外地的,好欺些。 六顺却是早就从伙计那里打听出来了,裁缝不肯一个去,六顺也怕出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才见到董氏,他年龄小,当年在宅中也是见过董氏的,如今人虽老了,但模样未曾大变,一眼就认出来了。 回来禀报有了后事并不用说,董氏的事倒让六顺愈发坚定了忠心,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哪个不懂。 郑鑫没料到董氏竟然过得这么惨,只念着是生母就不容不救,不过是些泼皮无赖,敢这样对董氏就是因为她一介女流无所依靠而已。 安排府衙的人上门吓唬一下,又找个乞儿去认了个干娘,只凭认这么个干娘就能在锦绣布坊当伙计,也有大把的乞儿愿意去。 然后再通过月钱奖励等照顾一下她的生活。 乞儿往往比良民更油滑,也更有眼色,既然知道这机会是干娘给的,哪里好不多照应一下。 他以为这干娘是六顺的亲娘,只不知道什么缘故,大抵是亲娘与人私奔等丑事,儿子不愿养,又不忍看到她受苦什么的。 六顺倒是不知他这一番想法,看他做事也算伶俐,又会奉承那些客户,日渐重用,让那乞儿愈发坐实了猜想。 郑鑫把前事安排好了,看着那“碰瓷”上去的乞儿并没有被董氏所疑,两人过得还真像一对母子了,也没再关注。 到底是小县城,锦绣布坊只能勉强支出,想要更宽裕一些,便只能再开商铺。 这一年,锦绣布坊生意稳定,供货商也熟络了,不需要重新联络,郑鑫便在附近的羊城又开了一个锦绣布坊。 城里到底不比县城,郑鑫亲自去来往交际,没有拿出秀才的身份,还真有些不方便。 好在商贾为贱事,连商税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要找对衙门里能管事的小吏也就够依靠的了。 好巧不巧,这小吏也姓郑,郑鑫带了钱财去拜访,他人品出众,只看外貌就由不得人不高看一眼,再听家中只有寡母一人,郑吏心中一动,几句话就改了称呼,成了叔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没存稿就是不方便,加油存稿中…… 正文 第280章 郑吏多年为小吏,在衙门中也算是个积年老吏, 自有自己的人脉实力, 却深知官吏差别多大,他儿子三个, 没一个争气的, 看到郑鑫却动了一个念头。 “我记得珠姐儿还没说人家?” 珠姐儿是郑吏亲妹的女儿, 郑吏这个亲妹郑氏不争气, 给她寻了个读书人家,原是想要她给家中提些方便, 但结果是她无子被休出家门, 两家因此反目。 珠姐儿是她离开婆家以后才发现怀上的, 当时还抱了好大希望, 若是男孩儿就能被迎回去,没想到是个女孩儿,婆家也不肯认, 只说“谁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只这一句不知怎么传到郑氏耳中,当天夜里她便悬梁自尽了, 留下未满月的女儿珠姐儿。 此“珠”本应为她姓氏“朱”, 却是郑吏这个郑家最有话语权的给定为了“珠”, 到底是亲妹妹的独女,应该如珠如宝。 奈何家中跟他同样想法的几乎没有,两个哥哥不肯扶养珠姐儿,嫂嫂还嫌珠姐儿克母,老人家也信这话, 再没有为了外孙女不要亲女儿的。 何况郑朱两家因此彻底反目,人都觉得珠姐儿生而不详。 郑吏心里未尝没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被朱家打了脸面的心思占了上风,堵着一口气都要将珠姐儿好好养了。 养却是好养,他的家庭条件也不会缺一碗饭,嫁却是不好嫁,当年两家闹得新闻可是让城里都看了热闹,谁不知道珠姐儿是个“父未明”的,正经人家哪里会娶这样的媳妇。 若是做妾,一来碍着郑吏的身份,二来,郑吏又咽不下这口气,如今珠姐儿都是十七的老姑娘了,想想也是仇人。 郑吏的夫人难免有几分心虚,白养一个女儿,花费都落在眼里,又不好虐待怕得抱怨,可不是烫手。 此时也是心中一动,“那郑文举家中只有寡母,又没娶亲,那般齐整相貌还是个说话斯文的,又有个锦绣布坊,也算是少东家了,真是个好人选!” 郑吏点点头,这话正说到他心里了,捋须而笑:“这样人物真是老天爷开眼,送到我眼前。朱家不就是欺我郑家无人读书吗?我看那郑文举谈吐不俗,倒是可以考考试试,若是能成,定要朱家跪着来求” 当年郑家受气,郑吏的夫人也气,听得这番话一时间也是痛快,连声赞同。 这门婚事定得很快,汪氏早就忧心郑鑫婚事,有人上门来议,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汪氏其实还是有些不甚满意,在她看来秀才出身的儿子大可以娶官宦人家的小姐。 只这段时间来往并见不到什么官宦人家,又想着自己身上的罪名,若是被知道了,必不再把自己这个婆婆当回事,因此犹豫一番还是允了。 郑吏的外甥女,又是自小养在身边的,据说父亲也是读书人,这样的女儿应该是好的吧。 不放心的汪氏还去看过一回,果然是个齐整姑娘,又跟郑鑫说了一声,见他不反对,便马上张罗着办起了婚事。 郑鑫和珠姐儿的年龄都不小了,婚事便没有很拖,议定的时候,郑吏还问了问朱家人,珠姐儿的父亲完全不认这个女儿,只说与他无关,又把郑吏气了一回。 他这一气是愈发下了狠心,要争回面子不可,因此珠姐儿的婚事办得甚是体面,又让郑家的名声极好,把朱家臭了一回。 汪氏后来知道那许多前情只觉得委屈了儿子,在媳妇面前反而愈发腰杆挺直了,常爱说对方可怜,表面上还是多有怜惜的。 古代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难培养爱情,更多的都是相濡以沫的亲情。 郑鑫深知这一点,对此要求也不高,如果一个男人眼中只有女色,也不过是个被欲、望支配的高级禽、兽,又能有什么出息? 如果因为古代制度使然便放纵自身,将来因为别的制度成了奴隶是不是也就顺从制度完全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郑鑫从不是特别看中色,于他而言,美色可以欣赏,却从不是必须,红颜枯骨,皮相之后是一样的白骨,唯一可爱的只有那不同又能引起自己共鸣的思想,或者说灵魂。 珠姐儿样貌清秀,颇识些道理,认得一些字,能看得懂账本,于算数上有些天赋,心算技能可谓是亮点了。 郑鑫已经非常满意,对其道出自家来历,至于秀才身份,只说从事商贾事,耻于谈起,至于换了名字,自然是为了能够从新开始,免得汪氏担着罪名委屈难过。 其情可悯,其心幼稚。 这是郑吏听到外甥女转述之后的评价,好好的秀才身份能省多少事? 郑吏又惊又喜,跟珠姐儿一样只觉得捡到宝了。 转而又去跟郑鑫深谈了一回,说服他改回本名,文举只是字,如此继续科考。 郑鑫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离剧情中汪佑伦来报复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多,肃王未曾参与夺嫡,一如之前,但他身边宠爱的人却换了。 大约南方天高皇帝远,言论风气要自由一些,连皇宫里的事都有人白活儿,更不用说肃王一个被剥夺了继承人资格的皇子了。 他又是个花边不断的,关于他的八卦不仅多,说起来更是没什么危险,大家都乐于说两句,展示自己知道的多。 郑鑫因此得了消息,疑似汪佑伦的戏子江城已经失宠,新上位的还是戏子,却不是喜乐班的戏子了,而是一个女青衣。 因为肃王作风不正,男女不忌,又从不掩饰,大家对他如此爱好戏子没什么意外,你方唱罢我登场,人无百日红,总有接替的,有什么奇怪。 郑鑫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他一直担忧自己的到来引发什么变动,比如说汪佑伦得宠时间提前,比如说他得了别人的宠什么的,若是那样,那对方的报复可就真的防不胜防了,这个年代可并非法制健全的年代,有时候弄死一家人连理由都不需要找的,破家县令,灭门府尹,可不是平白说的。 从事商贾行业遇到的种种问题也都说明了这一点,一个地头蛇都可以随便为难人,只因为他的靠山是一个品级都没有的书吏。 或许大商人能够做到让官员重视,但除非他有别的大官当靠山,否则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不但不能反制地方官,还要经常孝敬对方。 作为小商人,又更可怜了几分,黑的白的都要给孝敬银,选的不说,就说郑鑫才在城里开的锦绣布坊,没有郑吏的关系之前,行业打压,地痞找事儿,连乞丐都敢往门口一坐不起…… 有了郑吏的关系,又成了对方的外甥女婿之后,这种事再没见过,布坊未必因此赚大钱,却是少了不少的非必要成本支出。 形势如此明了,便是为了过得好,生活有保障也要去考功名了。 而功名既然是国家取士,标准自然要严格一些,除非郑鑫能够虚构出三代人,又能让人作证,为此担上连坐责任,否则根本进不了考场。 这其中还有一个户籍所在地问题,一般考秀才都是要回原籍考的。 如此反复思量,又听得肃王宠爱的人变了,一个女子,显然不可能是汪佑伦,以年龄论还是之前的喜乐班的江城最有可能。 这样看来,肃王对汪佑伦也非真爱。并非什么真爱的话,那此时的郑鑫也可算安全了。 有这一番考量,郑鑫才对珠姐儿道出真相,又没让她隐瞒郑吏,为的便是郑吏来劝,他好就坡下驴,也显得他听劝,免得突然更改主意,更显可疑。 珠姐儿这边儿,哪里知道这些事,只听得汪氏旧事,又得郑鑫嘱咐,对婆婆尊敬之外多了一层可怜,两人你怜我我怜你的,婆媳之间相处愈发融洽。 郑吏劝说了郑鑫之后就着手让他恢复旧名,这也容易,至于这般改名原因只说孩子读书犯狞,硬把字当名,要考试才发现这般无法报考,只得改回来,怕丢人,还多给了钱财不让说。 这种事听来也就一笑,读书人做傻事是这些小吏们喜闻乐见的,想想郑吏这个外甥女婿父亲死得早,也难怪犯这种错误了。 这般操作之后,又办了户籍迁移,自来为了考试,多有南方往北方迁的,郑鑫便是反过来也不算什么特殊事,没准儿人家就是自负才学,要跟当地才子抢名额呢? 在郑吏的援手之下,郑鑫很快恢复了旧名参加考试去了,而他的考试结果也并不令人意外,顺利成了举人老爷,活得了升级资格。 这时候,郑鑫的名字是瞒不住了,哪怕他在城中住,他曾经待过的那个小县城里也有不少人喜气洋洋,高兴自家地界儿出了个举人老爷。 锦绣布坊因为是郑家的,更是为此高兴,六顺随着郑鑫去了城里,打理城中的生意,县城这边儿则交给了董氏的干儿子,曾经被提拔起来的乞儿九汇。 他觉得自己跟六顺关系近,便自己改了名字,一脉延袭下来。 这日回家,便把东家的喜事告诉了董氏。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手机自带智能拼音好黄、暴,动不动就给我一个“干得好”,“干的深”,今儿又来一个更直白的“操的好深……”,目瞪口呆重新打,还是! 如果哪一天,大家看到了,请不要举报我,这都是手机智能拼音的错,我只是没来得及检查,也没查出来! 可以留言提醒,看到会改的,谢谢大家喜欢! 以上存稿! 正文 第281章 “什么?!你说那东家叫什么?” 九汇回家说起此事,董氏正在缝衣服, 闻言一针戳在了指头上, 瞬间,血珠就冒出来了, 她顾不得疼, 把东西扔到一边儿就扯住九汇的袖子问:“你说那东家叫做郑鑫?” “是啊!”九汇还在高兴, 没察觉董氏的异样, 说,“咱们东家可真是了得, 听说把一位才子都给挤下去了呐!” 每次科考, 谁能中底下都是有预测的, 一般来说当地的才子还是会榜上有名的。 至于排位也是赌庄都会在意的事情, 便是那些才子为首的读书人之间对此也是有些预计的。 虽然这种预计未必多么准确,但大抵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以前并不出名的郑鑫, 自然会让人惊讶一下。 有人上榜,就有人落榜, 郑鑫的上位导致别人被挤下去也是正常的, 至于才子, 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娘是不知道这几天本地书生可都是酸溜溜的呐!”九汇引以为傲地说着。 董氏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也许只是巧合才同名的呢?挤出一丝笑容问:“哦?为什么?” “东家不过二十二,就能成为举人老爷,可不是让人羡慕?”九汇的年龄也不小了,这样子一对比, 怪不得人家是东家呐。 “一个外地人,硬生生办起了锦绣布坊,娶了十里红妆的媳妇,又考取了功名,可不是让人羡慕?” 九汇也见过郑鑫几面,自家的生意,郑鑫再信任掌柜的,也会去查看一下。 “那样俊俏的东家,可是让人羡慕死了。”九汇最开始对于男人的相貌问题并没有那么重视,但是看到东家之后,看到东家来了布坊之后那眼睁睁见涨的人流量,他就明白有一个好相貌是多么重要的了。 那就是活招牌啊!能赚多少钱?! 新世界的大门就此给九汇打开了,他开始每天都仔细收拾自己,齐齐整整的样子后来还真为他赢得了一桩好姻缘。 越听越觉得与自己不敢想的那人暗合,董氏得脸色又变了。 这一回,九汇也注意到了,忙问:“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 “一惊一乍地做什么?”董氏略带责怪地看了九汇一眼,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这样的喜事,我听了也高兴,你多说说,我也听听……” 董氏的说话技巧挺好,很快就从九汇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东家叫做郑鑫可以算作巧合,掌柜的叫做六顺,还曾是东家身边儿的小厮可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碍于郑有财和汪氏,董氏从来没对儿子表现过怎样的关切不舍,但儿子身边有什么人她都是知道的。 六顺的名字太过好记,这些年了,便是不曾刻意想起,听到了却还是知道。 既然可能是,那么……想要认亲的心思一起,董氏便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郑鑫顺利成为举人以后,还没等到派人打听的江城的消息,就见到了妆容慈爱的董氏。 多年未见,这人的模样真是老了,却未脱形,依稀可见当年的娇美。 见到郑鑫,董氏眼睛一亮就要上前,三两步的距离,她的眼中便有了一层泪光:“儿啊,你可让娘找得好苦!” “瞎嚷嚷什么,谁是你儿子?”郑鑫身旁站着的小厮上前一步拦住了过来扑人的董氏。 郑鑫微微皱眉,恢复旧名之前,他就想过方方面面的麻烦,董氏自然不曾被漏掉,只是他想得太好,完全不曾想到她见到利益如此不顾一切。 古代的嫡庶之分很重要,母以子贵之前是子以母贵,汪氏哪怕身上有着罪名,只要不是谋逆之类的十恶不赦,那么她的嫡母身份无可动摇。 而以庶充嫡,在某些人眼中可算做是惑乱纲常的罪过。 郑家郑有财就是一个小商贾也隐约知道其中的不妥之处,这才给了郑鑫一个嫡子身份。 汪氏不懂许多,却也因为自身利益,维持了这个对郑鑫有利的局面。 至于董氏,她恐怕根本不知道她今天这一闹要是属实,恐怕就要把郑鑫弄死了。 不知者不罪,知道了还犯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郑鑫已经是举人,拥有了能够做官的身份,只要犯错,便是明知故犯,没有被原谅的可能。 轻者闹出笑话,没了举人身份,重了恐怕要下狱获罪,说是罪犯欺君也是可能的。 “堵了嘴,带下去。” 哪怕是生母,这时候也容不得母子相认。 小厮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只当是个瞎了眼的疯婆子,只想着骂走了事。 董氏也愣了,这跟想好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哪怕是完全不信斥责她呢? 两人虽然是同时愣住,小厮的反应却更快一些,也不废话,直接扯了汗巾塞在董氏口中,然后反手扭了她的胳膊,死死扣住。 这件事……郑鑫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内宅去见了汪氏,把事情交给她处理。 郑鑫本意是就此说破此事,还把汪氏当亲母一样孝敬,至于董氏,虽然剧情中可怜了一些,却也是自己作出来的,他最多管她终老,别的却是理会不得了。 “我的儿啊,你可真是伤娘的心,你是娘亲生的儿,怎就为了外人的话来疑娘?” 汪氏说着泪水珊珊,郑鑫不忍见她如此,从这句话也知她心意,便忙改了口:“是儿子糊涂,娘千万别跟儿子生气伤心,不然可是儿子不孝了。” 他赌咒发誓,好容易让汪氏神色缓解,也不好问对董氏的处置,就匆忙离开了。 等到郑鑫一走,汪氏的脸色狰狞,董氏这个贱、人!眼看着儿子有出息,自己摆脱罪名也有望,说不定还能得个诰命,她却是从哪里冒了出来?! 当自己的利益被触动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是斗士。 汪氏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又被当年的罪名吓过,不敢有杀人害命的事情,但旁的内宅手段却是无碍,比如说让董氏重新按下卖身契,又给他灌了哑药。 “这样的疯婆子,若是出去乱说可是坏了文举的名声,咱们可容不得。”汪氏对珠姐儿这般说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我常听人说有穷亲戚打秋风,只当是要钱要物,却没想到还有这样打法,当我这个亲娘是死的不成?!” 说到最后一句,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响声都让人觉得手疼。 “婆婆宽心,儿媳定不容她在外面乱说,败坏夫君名声。” 成亲至今,珠姐儿对郑鑫是极为满意的,这份满意也让她能够跟婆婆同仇敌忾。 董氏一直在反抗,却没什么用,她的胳膊被健妇扭着,根本就动不得,被强压着按下手印的时候她想要说话的,嘴却被堵着,等到布被拿开,便是灌药的时候了。 汪氏如此果决也是少有,珠姐儿因此高看了汪氏一眼,便是汪氏把家事交给她管,她也不敢自专,总要问问汪氏的意见,婆媳两个倒是处得母女一样。 郑鑫下午回来才知道事情这样解决了,董氏再次成了郑家的奴婢,还是个粗使奴婢。 叹了一声也就作罢,郑鑫对董氏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为她的苦动容,何况他为此安排的九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若说董氏认子是因为母子深情,郑鑫可是不信,董氏自己做了什么事她自己不知道吗? 先不说姨娘身份,她改嫁又做了暗、娼,一旦郑鑫认了她,那便都是郑鑫身上的污点,再者,也和礼法相悖,一个已经改嫁的妾室,若是认了又至嫡母于何地? 郑鑫太明白这些麻烦了,因此哪怕董氏确有可怜之处,也许她这份爱子之情也是真的,但有些事可不是说出来就好的。 让六顺给九汇传了消息,说是汪氏看董氏手艺不错留下伺弄花草,九汇心中有些怀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的身份地位是从哪里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反正人没事,留在那种大宅子里也不会发愁吃喝。 至于九汇这里,自立惯了,便是董氏不在,有煮饭婆子过来操持家务事也是一样的。 董氏的事情就如此解决了,郑鑫没再多管,珠姐儿和汪氏都是善心人,便是粗使婆子在他家也过得宽松,不至于有苛待。 有了具体的班名,又知道了江城这个名字,郑鑫这边儿很快就打听出了消息。 肃王对跟过他的人还是不错的,给的钱充裕,江城手中有钱,自然不会想要回到喜乐班,到底是肃王宠过的人,哪怕还是贱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伸手的,他自保有余便借着肃王的余威离开了,好巧不巧,竟是也往南方来了,还在路上组了个清平班,当上了戏班班主。 如今所在,离羊城也不远。 郑鑫打听清楚就要去查看,跟汪氏和珠姐儿交代了一声,又跟郑吏打了招呼,留下六顺看家,这才带着小厮往邻城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声名,我绝对没有爱打那几个字,也没有打得多,手机拼音不带记忆的,真的! 我是清白的! 正文 第282章 “你道是春光融融正好眠,却不知榻上人心已飘远……” 台上的戏子吚吚哑哑唱着, 曲调含着几分哀凄之色, 好像有万千苦楚都在等着倾诉。 青衣的身段儿极好,那妆容浓艳却也不曾盖下她的好颜色, 瞧着是个漂亮女郎。 “好!” 一小节唱完, 明明台上是如此悲情, 下方的看客却多了些高兴, 欢声上来竟是热闹非常的样子。 这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戏台,周围围了一圈儿遮挡, 却阻不了声音飘远, 外头还有些赶不走的白听戏, 又让人欢喜又让人烦。 郑鑫是正经交了钱进来的, 进来就正听到这么一句,他并不是戏迷,几辈子都不是, 或许可以知道那一字一句之间的魅力所在,但让他真正爱上却是不容易。 戏曲中, 也就是听起来不费力的他能跟着听几句。 座位挺简陋, 却挡不住卖茶卖水卖果子的, 还有一些干果也有人兜售。 来听戏的人群并非全都是高雅之士,读书人有,小商小贩也有,还有些平民模样的,甚至还有些姑娘媳妇的也来听。 一群人坐在一起, 难念就有了些吵杂,这些杂音混杂在台上人的声音中,似乎连戏曲的质量也下降了许多。 “台上这位就是江班主。” 跟来的小厮已经先打听过了,弯腰小声在郑鑫耳边说着。 郑鑫挑眉,有几分讶异地再次抬头去看台上的青衣,那细柳一样的腰肢,还有那容貌身量,再加上那女装扮相和嗓音,竟然是男的吗?还是自己要找的江城! 一曲终了,台上换了剧情,郑鑫起身离开了座位,由小厮领路去了后台。 如同前面的简陋一样,后台也只是隔出了一片地方,并不能真正阻挡来访者的脚步,但是里头凌乱的箱子让人有些无从下脚。 “请问,江班主在吗?” 小厮是六顺□□出来的,这位大约是生意人当多了,带出来的小厮总是笑脸迎人,语气也客气得无法让人生厌。 “我就是,不知是哪位来访?”江城已经卸了妆换了衣裳,一看就是个男子,不过是相貌好一些,身形又纤瘦了一些。 衣服妆容对一个人的改变显然是很大的。 郑鑫上前问道:“适才在前头听戏,觉得不错,敢问班主,可愿到羊城一行?” “你是……”江城疑惑地看了看郑鑫,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自从离了肃王之后常有那等打着各种旗号慕名前来看看他的闲人,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 “我家老爷姓郑。”小厮适时介绍。 “原来是郑老爷。”江城确定此人并非所熟之人,又问明白请戏班过府是为了给老夫人贺寿,道了一声恭喜,欣然应允。 郑鑫也不多说,谈妥此事便告辞离开。按照道理他从未见过汪佑伦,便不该于此时相认,此事还是由汪氏来更好一些。 既然已经确定此人就是汪佑伦,也当请君入瓮,至于他身上的那个罪名…… 郑鑫微微皱眉,当年县令判得真是个糊涂案,若是汪佑伦有找郑有财复仇的本事,也不至于多年后再来找其儿子复仇。 然而这一点,却是那些不知晓剧情的人不知道的,如此也是没办法给汪佑伦脱罪,因为那个时间他在哪里在干什么都是剧情中不曾提过的。 若是不脱罪,“不知真相”的郑鑫怎么能够认这样一个舅舅?汪氏又会认她的弟弟吗? 回程的路上想到了这件事,郑鑫觉得自己不妨将此案重新查起,一来是为了给汪氏脱罪,二来也是为了化解这段仇恨。 表面上看,江城离了肃王,依旧只能做戏班子谋生,并不能够给郑鑫的生命财产造成威胁,但有个时刻想要复仇的敌人总是不好过,想要以后舒心快乐就要早日解决这个潜在威胁才好。 郑鑫主意已定,也不耽搁时间,回去跟汪氏通了气,汪氏少不得又抱着他哭了一场,那个莫须有的罪名压在身上,这些年,哪怕没人知道,汪氏又何尝好受了? 见她哭得动情,郑鑫心下愧疚,当年郑有财的案子,他并不曾真的尽心尽力,汪氏的罪名于他算是一件好事,能够让他有足够的威望迅速掌家,又能让汪氏一心依赖他这个儿子,还能让之后的事情都有了由头,顺利搬家远走。 当时未必想到那么多,只是潜意识保证了一个更利于自己的局面,却没想到汪氏心中竟是积压了这许多委屈。 一个在剧情中早早去了的女人,保住她的命难道就够了吗? 难得有了些反省的郑鑫苦笑着劝住了汪氏,又去郑吏家说了要回乡一趟的事情。 “嗯,是要回去看看,如今成了举人,也是光耀门楣之事,去祭奠一下先人也是应该。” 郑吏素来油滑,哪里不知道远隔千里去祭祖的奇怪。 孝敬先人是应该,但若是选了,祠堂也是可以的,何必非要回去,又没有什么族人,不定有什么缘故。 郑吏惯常爱想多,转念一想,年轻人骄傲嘛,想要衣锦还乡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这么急,就是性子急了。 得了郑吏的嘱托,郑鑫再不耽搁,给家里说了一声,就带着小厮回去了。 阜阳县的县令早换了,陈侩却是没变,郑鑫回去,先去拜访了陈侩,说到底也是叫做“叔父”的,对方又是地头蛇,没有他很多事情也不好办。 得知郑鑫成了举人老爷,陈侩的态度大变,竟是格外热情,不待他探问就说了很多县令的消息,一时间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等到郑鑫拜别出来的时候双靥已是绯红,被小厮掺扶着回了客栈。 郑家酒楼连同其他产业都卖了,祖宅却是未曾卖出,走时把下人留下来不少,这些年不曾回来看过,又没有人惦记给他们发月银,如今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在。 郑鑫不想处理这些麻烦事,来了之后便直接住在客栈,只要身边小厮去打探一些事情。 次日沐浴更衣后,郑鑫往衙门里送了拜贴,查案并不是他的职权,在查之前总也要拜访一下,征得同意,至少是不反对。 现任县令很是通情达理,主要是郑鑫的理由站得住脚。 妇人出嫁从夫,哪里有帮弟弟害死丈夫的道理,再者,一介女流之辈,她是能移尸还是能杀人啊? 想到郑家为此消散的家产,县令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眼中便有了些同情之色,这也是因为如今的郑鑫是举人了。 类似这种县令小官,举人跑跑关系也是能做的,两人如今说是官民,实际上却是地位相差不多,县令也不拿乔,念他一片孝心就准了。 心里却还想着这人也太过执拗,不过是给女眷消去罪名,又不是翻案,哪里那么麻烦,稍稍改改卷宗不就好了,这种案子,谁会来查? 因不知郑鑫如何做到在外地科考不惊动本县的,县令也没说太多,客客气气让他翻阅之后就不管了。 郑鑫也没想着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帮助,关键还在对郑家下人的问询上。 那日他初到,又知剧情中那般惨,脑子有些乱,却还记得好像是素珍提过,当日郑有财是去了董氏房中的。 酒楼招幌下并没有多少血,郑有财身上倒是染成了红色,但脖子都要给割断了,只出那些血怕是不够吧。 郑鑫当时还没有修炼精神力,千头万绪的事情,光是如何扮演原主就颇为耗费心神,这些疑问根本来不及认真想。 郑有财的案子是做了了结的,因为剧情中的轻描淡写,他也只把此案当做原主原形毕露的开始,哪里想到还有那许多关节。 如今仔细分析,竟是不知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做到对这些疑问视而不见的了。 既然郑家酒楼那边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一点陈侩也确认了,但碍于关系,并未因此搜查郑家宅子,紧接着就是案子被算到了汪佑伦头上,汪氏牵连获罪。 郑鑫当时一门心思想着以后如何避免被报复,又哪里想到郑有财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原谅他没有产生什么父亲的代入感,也就没有那种非要给对方报仇的心思。 能够把生意做得那么大,短短时间之内财富暴增,郑有财可不是没有干坏事,这样的人若是在外头有什么仇人也是很正常的吧。 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仇人能够在内宅之中杀死他了,亵衣可不是见客的衣裳。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闪过,一时间却摸不清楚。 “宅子里倒是有人,这些大胆的奴才,竟是把咱们家的宅子出租赚钱了,可是让我骂了一顿!” 小厮回来气得不轻,愤愤说着,表功的心思也是极重。 “去查旧事”变成了“收拾宅子”,郑鑫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责怪对方不会办事,也不好打击这份积极性,表扬了两句便搬了回去,有些事还真是要好好查查。 先通过这件事吓吓他们也是好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的避人耳目,他们之中说不定就有知道什么但没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不急啊,等我回家再看补江少番外,手机打字太不方便了,长时间好累。 正文 第283章 三日后,郑鑫带着小厮搬入了郑家旧屋之中, 这院子是郑有财为了长久居住选的, 自然不小,当年的花园子也算是个景, 如今却处处都是私搭乱建。 阜阳县这样的小地方, 有钱的大户会自己买了房子住, 没钱的只能租住。 郑家的下人就是面向这等人做房屋租赁生意, 为了能够多赚钱,他们也就不会白放着花园不用。 哪怕小厮警告过, 他们也知道收拾了, 但一时半刻还是不能跟原来一样。 郑鑫不是很在意, 他的主要目地是查案, 其他的自然是细枝末节。 又过了十日左右,眼看着要到清平班去羊城的日子了,郑鑫带着小厮快马往回赶。 后宅之中, 这是郑鑫未中举时在城中置办下的宅子,并不大, 也没什么景致, 小花园中搭了戏台愈发显得局促。 “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哪里值得这些?”汪氏脸上带笑,无论什么时候,儿子孝顺总是好事。 “这话说的,孝顺什么时候都是大事。”郑吏的夫人常跟汪氏走动,两家有亲, 这样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她。 这里头还有一段儿,朱家听说珠姐儿的丈夫中了举人,倒是有些缓和之意,却被郑吏给挡回去了,朱家也气不过,便没再理会。 如此,郑吏一家就跟正经亲家一样,与郑鑫常来常往。 “母亲可是心里乐呐,只嘴上不说。”珠姐儿跟舅母的关系一般,但也不曾被薄待过,如今两人一左一右,把中间的汪氏哄得笑逐颜开。 因不是整寿,便没有请很多人,两家人一起聚聚就是了。 郑鑫是赶在前一天回来的,一路劳顿并非一无所获,只是有些事还真不如不知道的好。 陪着郑吏还有三个舅哥在另一桌喝酒,一边说着最近的一些新闻,一边听台上的戏文。 清平班并不出名,唯有班主的唱腔还行,其他的都很一般,最主要就是一个热闹。 等到唱完了,班主换了衣裳,领着一班人上台祝寿,不大的地方,四目相对,彼此都看了个清楚。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却是汪氏不小心砸了杯子。 “看我,还真是喝多了,有些头晕。”汪氏这般说着抬手扶头。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珠姐儿见汪氏脸色苍白,怕她以为兆头不好,忙这样说着。 一边说一边扶汪氏起身去后头歇着。 郑鑫过去问了两句,不好撂下客人不管,又回前头去。 郑吏这等聪明人哪里不知道该走了,又说了两句好听的,便带着家人离开。 郑鑫亲自送出去,再转回来就见汪氏打发了珠姐儿,跟他说:“今儿那戏班叫做什么,那班主唱得不错,我还想再听两段儿。” 小厮去叫了江城过来,还是在小花厅,却只有汪氏和郑鑫在。 汪氏的眼中含泪,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个弟弟,若是还在,大约也是你这样的年纪,长得像娘。” “可是巧了,我也有个姐姐,也像娘,就是遇人不淑,嫁了个丈夫,竟把她的亲弟弟卖了,霸占了他们家的财产……” 江城的身子微微发抖,手握成拳,发出清脆的爆豆声。 “你姐姐肯定是不知道的……”汪氏眼中的泪终于落下,对弟弟的愧疚让她哽咽失声。 “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哭什么?”郑鑫忙安慰汪氏。 汪氏拿帕子遮着嘴,泪落如雨,微微摇头。 江城眼神十分复杂,他曾恨过姐姐,一开始是恨那个狠心的姐夫,还想着姐姐会来找他,当这种希望落空,心里也是恨的。 每次受了苦,受了折磨,他就会想他们在做什么呢。姐姐在做什么呢?每当想到他们可能过得很好,心中就更恨,非要他们不好才行。 被肃王看上的时候,江城的心中并没有害怕,权势是那样诱人,足以抵抗肃王带来的痛苦。 至于屈辱,一个戏子配谈这个词吗?无论是谁,都是他们的荣幸,何况是肃王那样有权势的人物。 狐假虎威,或许他终于可以报仇了,然而天不遂人愿,郑家竟是早就搬走了,而郑有财,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仇人,竟是早就死了。 多年的仇恨面对那私搭乱建的房屋竟是无处安放,江城那时候的心好像都死了。 如果活着不能报仇,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行尸走肉一样回到肃王身边,再也做不来曾经的讨好,有什么意义呢? 肃王何等权势,不可能迁就别人的心情,他很快就厌了那样的江城,到底还是喜欢过的,也没有做得太绝,放了江城离开。 江城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是在这里碰到了郑家人,自己的亲姐姐,还有……目光落在郑鑫的身上,青年俊秀,倒是不像那个郑有财。 汪氏的鬓边自有白发,她的年龄不轻了,放到别人家当奶奶都是应该的,一张脸上,因为多年的抑郁,尤显苦色,也就愈发显老。 “文举,这是你舅舅,你……”汪氏的目光转向郑鑫,说到此处,才想到郑有财的命案还着落在汪佑伦身上,又看向汪佑伦,眼中又是悲色,哭道:“我为你跟他翻了脸,你倒好,竟是连累了我背上罪名,我知道你恨他,却何至于动手杀人啊……” 汪氏哭诉那一桩往事,后怕涌上心头,泪水后的眼中也透出着怨怼之色,“这可让我们怎么相认啊!你杀了你外甥的亲爹,天啊,这可让我怎么办?” 汪氏哭得悲痛,却还抑制着自己的悲声,不敢大作,只怕被别人听到,这也就让那呜咽之声愈显悲苦。 郑鑫听得也是心酸,再看江城,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要安慰的意思。 察觉到郑鑫的视线,他微微动容的表情再次冷肃下来,负手身后,挺着胸膛道:“我倒是想亲手杀了他,可惜晚了一步,竟是不能报仇!” 汪氏的哭声并不大,听见这句话,讶然一顿,问:“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杀人,那,那,县令说……” “那等糊涂官能办什么案!”江城冷嘲着,“不过是找不到元凶胡乱拿人顶缸而已!”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汪氏不理会江城这别扭样子,把话重复了几遍,语气中满是庆幸,又把郑鑫拉到身边儿,“听到了吗?快叫舅舅!” 郑鑫这么大人了,还被当小孩子一样催促,有些不好意思,也有几分不知所措,这剧情说是早有预料,但,面对可能的杀父仇人,就这么一句话,还是嫌疑犯说的就信了?那他这个举人的智商真是…… 换个角度想,汪氏与江城的相认也太儿戏,那么两句话就能认还真是血缘的力量了。 郑鑫一犹豫,那边儿江城振袖冷哼:“我可不敢有这样的外甥,再被卖一次怕是都死不回来了!” 汪氏却是一片赤诚,拍了两下郑鑫的后背:“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叫人!” 郑鑫苦着脸笑了笑,说:“舅舅恕罪,此事如何,总要查证一番。” 江城没说什么,还是冷着一张脸,却也没再走。 郑鑫让人送了饭菜过来,算是请江城在小花厅吃了一顿,酒菜过后,气氛似有缓和。 汪氏不断问江城过往的事,江城耐不住不说,说了又惹得汪氏泪流不止,等到晚间,一双眼已经红肿。 郑鑫怕她坏了眼睛,不准人再哭,让丫鬟扶她去休息了。 江城放下酒杯,看着郑鑫,郑鑫也看着他,说:“我相信母亲不会认错人,至于那个案子,我会继续查的,不是最好,若是……” “若是怎么样?”江城冷嗤一声,毫不领情。 “若是,自然是官府处置。”郑鑫这般说着,并没有就此放下仇恨的意思,却也没有急切报仇的意思。 江城看着郑鑫,表情有些玩味,这可不像是一个有父仇的人,太冷淡也太镇定了,能和杀父凶嫌同桌吃饭,这般平静,倒像是局外人一样。 郑鑫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方面表现得不妥,但他也不想为此做出什么“不共戴天”的样子,他对郑有财没什么感情,也懒得做那些掩饰。 他却不知道,因为他这种过于冷情的表现,陈侩其实一直怀疑郑有财之死与他有关。 现在,江城似乎也有了类似的怀疑,想着想着竟是笑了起来,再看郑鑫,也少了些厌恶,终于有一种“这是姐姐的亲子”的感觉了。 “随你。”这样说了一句,江城起身就走,郑鑫让小厮安排对方住在了客房之中。 回房之后,珠姐儿还没睡,她觉得今天婆婆有些奇怪,不□□心,这才一直等着。 郑鑫没有跟她解释太多,这件事还没分明,说了也只是多了一个人纠结。 珠姐儿是传统的古代妇女,以夫为天,并不会违逆丈夫的意思,看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让郑鑫松心不少。 次日一早,江城就走了,他走得这般干脆,郑鑫竟是没想到,却也不失为少了一件心事,至少经过昨天,两人不应该是死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284章 郑有财的案子并不是那么好查的,时过境迁, 很多东西都可能被磨灭, 至于人证,当年感受到恐惧的时候没有说, 又怎么会在多年之后突然说出来? 郑鑫所有的猜测也都只能是猜测。 “没关系, 这么多年娘都熬出来了, 只要你不嫌弃娘, 娘还有什么好怕的?”汪氏很是看的开的样子。 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弟弟,知道丈夫的死不是对方做的, 她的心中就好像放下了一块儿大石, 轻松了许多。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松懈, 多年不曾生病的汪氏竟是在清明病了一场。 这样的日子生病总是让人有不祥的预感。 清平班还在邻城, 郑鑫派人去找了江城过来,他还没有恢复旧名,也不承认跟郑家的关系, 依旧是外人眼中的江班主。 “怎么叫了他过来?”未及回避的珠姐儿看着对方和汪氏泪眼相对的样子,心里头犯嘀咕, 手上的帕子都缠了几个结儿。 不等她多想, 郑鑫就应声拉了她来到汪氏身边。 汪氏的眼神有些虚, 笑着给珠姐儿介绍,“快来,见过你舅舅,我们也是多年不见了,若不是那次见到, 恐怕……老天有眼,让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咱们一家子,就是……” 目光落在珠姐儿的肚子上,汪氏有些遗憾,她还想看到孙子出生呐。 “娘,你说什么呐,哪里有那样严重了?”郑鑫宽慰着她。 心里头却有些烦恼,古代的医疗水平啊,一场小小的风寒何至于此了? 郑鑫前几个世界也都学过药草,但这样本事也不是放到哪个世界都能拿起就用的,每个世界的药草药性总是有些差异的,需要如同神农尝百草一样一一实验之后,才能知道以前学的治风寒的方子能不能用,这就需要时间了。 “行了,你别骗娘了,娘都听到了,那大夫说这风寒治不好了。”汪氏说着又是泪流,眼看着生活要好了,她哪里舍得走? 珠姐儿听得也是泪眼朦胧,婆婆对她真的不错,若是去了…… 这样一想竟是忍不住悲声,哽咽着哭了一声:“婆婆!” 江城面色整肃,再是曾经恨过姐姐,但见到姐姐这般却是不忍心了,手握成拳,怒瞪郑鑫:“大夫到底怎么说的?可是你请的大夫不好?” 郑鑫无语,若不是确定这位便宜舅舅不知道他并非亲生,恐怕还要以为……他有那么不孝吗? 便是从前程考虑,活着的汪氏就比死了好,守孝可是耽误时间呐! “是回春堂的大夫,医术极好的。”郑鑫这般回答。 回春堂可是百年老字号,在民间算是非常有口碑的,只不过比不得供奉皇室的太医。 江城脑子一转,已经想到了肃王那里,他认识的人只有肃王身边的太医他见过,医术据说也是不错。 只是这一来一去……江城也不多说,看着汪氏精力不济睡下之后就要离开。 郑鑫想拉都没拉住,看着他大步跑出,眨眼间便窜出门外,往常倒是没见他有这样的好体力。 这人再怎么说恨,心里还是软的,到底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并不知道他去找了肃王的郑鑫让珠姐儿回去休息,她刚怀孕,不是操劳的时候,偏偏汪氏病了,不但不能帮她,还要她多加服侍,又怕染了风寒对腹中孩子不好,也是难为。 为这个,宅子里经常煮醋,熏得人身上都是浓浓的醋味儿。 郑鑫也不管太多,一门心思熟悉药性去了,便是汪氏醒来的时候,他一边陪着说话一边还在摆弄药材,三两天时间眼睛都红了。 大夫给汪氏开的药也被郑鑫进行着微调,汪氏信任儿子,毫无异议地都喝了,这或许是她觉得反正都好不了,便不去浪费儿子的心意。 这么过了十天左右,江城带着太医回来了。 “令姐的病情已经大好,不知是何人开的药?药方可能一观?”太医借了药方细细地看,一时间看不出哪里特殊,双眉紧蹙。 汪氏听得病好也是惊讶,笑了一下道:“先生可是看错方子了,后来服药都是我儿删改过的。” 与惊讶的江城说了儿子这段时间的照料,尤其是为了自己的病自学医术,汪氏满脸的自豪。 太医少不得为此赞了两句,等到郑鑫端了药碗进来,服侍汪氏吃药之后,太医又拉着郑鑫询问药方的事情。 “为母尝百草,孝行可嘉啊!”太医是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或者说他没想到这样竟然还成功了! 送了太医去客房休息,江城再看郑鑫,目光又复杂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能耐。 “你倒是个好的。”他这样说了一句,语气已经平和了。 “辛苦舅舅请了太医回来,不然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郑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舅舅这般看重母亲,我信舅舅不会做那等陷母亲于不义的事情,父亲之事,想来另有真凶。” 郑鑫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郑有财的案子是一切的开始,如今看来,或许也是该结束了。 晚饭后,郑鑫经过花园,看到了拎着食盒走过的董氏,她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有了几分苍老。 见到郑鑫,她的眸子一亮,似乎有话要说,张开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啊啊”之声,眸中又是一恨。 自从董氏进宅,郑鑫几乎不曾跟她碰面,以前汪氏对此就跟防备,便是董氏被灌了哑药,她也不曾掉以轻心。 她的这种想法显然是对的,董氏跟郑鑫比划着,竟是在虚写文字,虽然不太标准,但也能认出是什么。 这个女人啊,若是时间长了,恐怕这几个字就能落在纸面上送到自己面前。 “董姨娘,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父亲之死可是与你有关?” 这一问如炸雷一样,董氏抖了抖,手臂垂下,颇有几分惶恐地看向郑鑫。 “好了,你不用答我了,我已经知道了。”郑鑫说要转身,不准备再继续追问更多的细节。 董氏身子颤抖,看着他的背影,手臂举了举,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难听的“啊啊”之声,一时间竟是泪水滚落。 当年郑有财是住在董姨娘那里,董姨娘是什么出身,戏子,还有一个在孝期就忍不住勾搭在一起的奸夫,还是个武生,她最出名的其实并不是在台上甩着水袖,而是剑舞。 她的房中,摆放着一双利剑,郑家的下人,有几个还记得她未曾生子之前常在院中舞剑,那样柔媚的舞姿毫无戾气,她也有多年不练,竟是渐渐被人遗忘了。 郑鑫不知道那武生是练什么的,但若是有心算无心,一个已经发福的商人显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动机,也许是因为□□败露。 这样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郑有财穿着亵衣穿鞋,而移尸地点的选择,若不是为了转移视线,又何必把人挂在郑家酒楼? 更像是仇杀也能最大限度摆脱他们的嫌疑。 郑有财的死相那么惨,好似出于两人的手法,这般就都可以解释通顺了。 郑鑫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办法让董氏承认,可能做到一击毙命的那个武生早就去世了,这仇也算去了一半。 剩下的,董氏或许已经得到惩罚了,也不知那些年的苦有没有让她后悔当年的冲动? 只是她现在也无法给任何人答案了。 郑鑫没有把这件事翻出来,汪氏的病一好,整个人又开朗了许多,江城为了让她舒心,在送回太医之后告诉她那个让她多年抬不起头来的罪名已经去了, 就连江城,他也可以随时改回本名,奈何他不愿意,只说是给汪家丢了人。 汪氏不知道他和肃王的关系,还想让他娶妻,却被他搪塞过去了。 郑鑫知道只当不知道,到了考试的时候就去考,或许是日子舒心,又没什么压力的缘故,考试也是极顺,早早得了进士功名,能够当官了。 他也不贪心,只想当个县令就好,果然成了羊城邻县的县令。 郑鑫没有认为自己的运气真的好到那份儿上,某次看到常来常往的江城,默默地敬了一杯酒,什么都没说。 汪氏没了罪名,又得了诰命,心满意足,去世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江城在年龄大了之后终于改回了本名,还有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妾室,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甥舅两个,汪氏在的时候总是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吃一顿饭也是沉默居多。 待汪氏去了,两人比邻而居,竟是成了亲戚走动,虽然也不多话,却也多了许多谈资,妻子孩子,还有他们共同的亲人。 江城的身体不好,早年的那些苦让他的根基坏了,没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他就去了。 郑鑫送走了他,之后是早已经被送到庄子上的董氏,九汇一直在照顾她,倒是尽到了孝心,郑鑫远远看了一眼她的葬礼便走了。 许多年后,他又送走了珠姐儿,看着成人的儿孙,郑鑫在当天夜里也闭上了眼,无悲无喜。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明天旅游去,大约五天,要是有时间我就继续日更,否则就当这是请假了,下礼拜见! 我还是想坚持日更的,停在番外这里感觉不厚道啊! 正文 第285章 那一天,夜很黑, 晚间也并没有微风, 董氏跟王生在房中私语,她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直到贴身丫鬟说老爷要过来。 她跟王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 两人也要有默契, 或者说是董氏很明白她对王生的情不足以抵抗清贫的生活。 但, 她不可能对王生那样说,天下间又有几个女人会承认自己爱慕金钱呢? 以各种不得已的理由, 她一边享受着王生的爱和那年轻的身体, 一边安然伺候着肚皮臃肿的郑老爷。 她当然害怕纸包不住火, 但她更加无法忍受那冰冷的后院。 或许, 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好女人吧,哪怕有了儿女,却还是贪恋欢愉。 董氏在之后也曾回想过, 那时候她跟王生说了什么呢? 王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被班主虐待都不敢还击的王生,是怎么突然有了胆色, 拔出了那把被她当做装饰用的利剑刺杀了郑老爷呢? 那一刻, 那个只会私下里跟她幽会的男人在她的眼中有了不一样的魅力。 被迷惑, 也被吓傻的董氏那一刻跟变了个人似的,逼着丫鬟拿剑去割郑老爷的脖子,否则就要杀了她。 性命攸关之下,胆小的丫鬟哆嗦着手拿起了剑…… 王生去移尸了,把尸体挂在酒楼是董氏的主意, 如果在后院,大人们判案定然会注意到这里,但若是在外面,恐怕就要想一想外面的仇人了。 这件事其实并不怎么严密,然而在当时看来却是十分不错的转移视线的方法。 后来,大家果然都在想是不是外面的人下手。 董氏没有对丫鬟动手,两人算是互有把柄,也算是一种平衡了。 只是好景不长,陈侩还是有了怀疑,丫鬟传来的消息让董氏十分不安,她找了王生来商量,却不想被撞破了奸、情。 看着丫鬟低下的头,董氏明白自己中了算计,在她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没想到会出现转机。 汪氏竟然放过了她,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董氏那一刻都是感激她的。 后来…… “干娘,我们又来看你了。” 已经是掌柜的九汇看着成熟了许多,这几年,他很得上面信用,娶亲的时候娶了汪氏身边的丫鬟,进门一年就生了儿子,如今膝下也有几个皮小子活蹦乱跳了。 “奶奶,奶奶……” 几个小子对庄子上的奶奶都不陌生,每个月总要过来几次,奶奶又是个好的,总爱给他们好吃的,也不会打骂,谁能不喜欢? “好好好……”董氏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欢喜地看着这些承欢膝下的孙子。 偶尔,她也会想到自己的一双血脉,他们的消息六顺偶尔会说给她听,女儿嫁的人家并非大富大贵,却也是个懂礼的。 自从郑鑫恢复名字,重新联系起这些姻亲,女儿的生活更好了几分。 至于儿子,董氏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自己亲生的呢? 现在回想,他似乎知道了,但,至今不肯相认是不是也是一种态度呢? 只恨那时候的自己昏了头,什么都没想明白,为了富贵生活就一头冲上去,还想闹,却被汪氏的手段打压了下来。 汪氏当年的心软让她对这个女人少了畏惧,却忘了凭借妖娆剑舞勾得郑老爷的她是怎么崴了脚再也跳不了舞的。 雷霆般的手段让董氏生了怨恨,只是…… “干娘,今儿是个好日子,郑老爷的长孙出生了呐!” 九汇是个聪明人,当年的事没头没尾却不妨碍他的猜测,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说不得的。 一方面,他固然觉得郑老爷狠心,连亲生的姨娘都不认,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也是正常,这位干娘的名声真是……好在人都老了也没那么多惦记的,否则,他就算是个乞儿也觉得这样的干娘让人脸上无光。 不过,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轮得到自己认了这个干娘呢? 九汇那一时知足一时不满的心思并没有让人知道过,他就是有时间自己纠结一下,其他的都是想着怎么过得更好,别的不说,若不是这层关系,哪个记得提拔他啊。 “这都多少年了,郑老爷也是不着急,幸好,如今总算是有了长孙了。” 比起那些内管事,九汇这等做掌柜的也可叫做外管事,他们跟宅子里的关系更远了一些,也就更重视主家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管事的肥差。 而子嗣问题显然是个大问题。 “我寻思着幺儿也不大,这两年好好教教,说不定还能跟着孙少爷混个小厮当当,以后也能更得主家信任,做个管事什么的,娘你看行不行?” 这世上的道理再清楚不过,有了主家的信任哪怕不能干呐,说你是个管事,其他人也只能听你的。 那这信任是哪里来的呢?自然是跟主家关系好培养出来的,做主子身边的下人显然是个好出路。 董氏听得连连点头,这些年,她也是明白了,自己身上背着罪,是怎么也进不去那宅子里了,能够时常得些消息也是好的。 或许是人老了吧,这会儿才有了慈母心。 郑家宅子里的事情有九汇时常来说,董氏就这样听着,对那个一出生连面都没见就被抱走的儿子也多了更清晰的印象。 但最清晰的还是孙少爷,这个郑家好不容易降生的长孙渐渐长大,九汇的幺儿果然去当了小厮。 如果说一开始董氏还不明白为什么九汇有那样的好运气,那么后来这许多年,她也算是明白了,这是一种对她的照顾。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是莫名的心酸,她的儿子被那个女人教养得很好呐! 有时候她也会想,若是孩子一直在自己身边会怎样? 她一个戏子出身,自身又不检点的亲娘才是那个孩子最大的拖累吧。 这个认知让她心酸不已。 “好好的人,怎么说去就去了呢?”九汇再过来,又有了新消息。 汪老爷,汪氏的弟弟去世了。 董氏年龄大了,有些事想不起来,露出疑问的表情,那是谁啊? 想了想,似乎才想起以前听说过的汪氏有个亲弟弟,就是被郑有财给卖了的那个,被找回来了吗? 郑有财啊,每次想到这位老爷,董氏的心情都很复杂,若不是他花了钱,也许她还能和王生在戏班里偷偷摸摸地好,不定哪天沦落到尘埃里。 郑有财给了她一个正经的妾室身份,给了她生孩子的权力,让她不用过得风吹雨打。 她应该是感激的,但她却连同王生杀了他,虽然那并不是她想的。 不过,那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仅仅汪氏那里,霸占汪家财产,还把人家唯一的儿子给卖了,这种丧良心的缺德事,或许死了也是报应。 “这汪老爷也真是的,不娶妻,要不是还有个儿子,连送终的人都没有,这些富贵人啊还真是让人看不明白……”九汇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这几年又发福了,也更显老,这老人的唠叨劲儿可是都有了。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个什么事儿,他就爱跟干娘说两句,干娘哑了,永远不会往外说,多让人安心。 曾经一度,他还想过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后来媳妇娶了,孩子生了,也懒得想那么多。 日子么,不就是糊涂过。 今年的冬天很不好过,太冷了,九汇一家还是照常到庄子上过了,陪着董氏,其实董氏是可以被他们接走的,郑家早就不太管了,董氏自己却不愿意走。 庄子上的生活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清苦,住惯了反而觉得清净,免了那些纷纷扰扰,其实也挺好的。 唯一不好的或许就是冬天太冷了,火炕又太燥了。 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董氏在第一场大雪之后病倒了。 “大夫怎么说的?”九汇操心地问,他胖了,走路快了就喘。 九汇的媳妇微微摇头,婆婆这样大的年龄,一旦病倒,轻易就好不了。 “派人去宅子里说了吗?”九汇又问。 媳妇皱皱眉:“有这个必要吗?老夫人可是……” 媳妇是伺候汪氏的丫鬟,董氏被灌药的事情她只是略有耳闻,不清楚实际,却明白老夫人是讨厌这个婆子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肯给九汇这个面子,把身边丫鬟嫁给他。 “别废话那么多,让你派人你就去!”九汇有点儿不耐烦,急了,一头的汗,擦都顾不上。 媳妇不懂,没多说,派人去报信了,结果,管家竟然来了,还帮着料理了丧事,她以为这就是莫大荣耀了,还感慨主家心好,却不知道葬礼那天,九汇远远地看到了郑老爷的身影出现。 “到底是母子啊……”九汇这样感慨着,谁都没说。 有时候他也琢磨这里面的事,如果是碍于老夫人不能相认,老夫人也去了,他们怎么还是那般呢? “……去的时候是笑着的……”六顺的儿子,如今郑家的管家回去这样回报。 书桌后头的郑鑫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他并不知道这个他以为已经看透的女人藏了一个秘密带进了棺材。 ――郑鑫并不是郑有财的儿子,而是她跟王生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旅游快乐,就是好累! 生日也没过,还在飞机上呐……头一次啊!也挺特别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秘密吧!关系真乱! 晚安,么么哒,想你们了! 正文 第286章 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 迎面的风是热乎乎的, 绿化带里有淡紫色的花朵招摇,摇曳生姿。 “马上就要放假了, 你们准备去哪儿玩儿。” 人行道上, 穿着毫无个人特色校服的高中生们边说边走, 其中一人手上还转着一个篮球。 跃动的光线打在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 满满的都是青春的色彩。 “我爸妈要去海南,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 年年都去。” 带着眼镜的女生有些不乐意地说着。 “我可能要去外婆家, 那里就是乡村, 暑假的时候还算凉快儿, 就是没网,真让人受不了。” 在她旁边的男生这样说着。 “我可能会去山里头吧具体什么山还没定,看我妈的意思吧, 她最爱出去玩儿了。” 又一个男生这样说着。 在他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也都表示自己的安排差不多, 不是跟着爸妈出去玩儿, 就是老实在家, 再不然还有什么补习班,高中生的生活实在不像那些校园小说中那么有趣。 “我还说咱们不然一起去玩儿呐,果然是很难。” 最先发起这个话题的男生这样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同伴。 “少则,你呢?还是回家吗?” 韩少则, 学校有名的优等生。也是特招来的贫困生,这样的人在他们这所私立学校中是用来拉高平均分的,一般并不会跟他们这种差生混在一起。 这倒不是小说中常有的欺凌排挤什么的,而是因为生活习惯各方面的不同,总让他们处于两个频道上,很难联通。 “马上就是最后一年了,少则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出去玩儿吧,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去玩儿的,你来也是有个伴儿。” 说话的男生叫做彭越,微微有些胖,圆乎乎的脸上有些纯然的笑意,最开始就是他把韩少则拉到这个朋友圈中的。 两人的友情来的简单,就是一次彭越向韩少则问题得到了友善且通俗易懂的回答,就觉得这人不错,主动买了吃的分给对方,也并未被推脱,吃吃喝喝之后就成了朋友。 学校里的贫困生不止韩少则一个,但相处起来能让人忘了对方条件有差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这倒不是说贫困生的品格不好,能够被学校特招的怎么也不会是高分低能的人。 只是他们有的过于自卑,连跟人说话都要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有的是过于自傲,仗着自己学习好,便看不起周围的不如自己的同学,好像那些不能用成绩证明自己的都是混吃等死的蛀虫一样,实在是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还有些平时看着还好,说话做事并不跟大家有什么隔阂,但当遇到事情,比如说是分吃的这种小事,要不然是斤斤计较觉得看不起他了,要不然就是宁可后面几天饿肚子也要分个清楚,还个明白。 这种分毫不爽的做事方法很难让人舒服,我不欠你一毛钱,何尝不是在表示,你也不要欠我一毛钱。 这样子做朋友怎么让人舒服得起来? 因为这种种原因,大家价值观不同,能够成为朋友也就很难得了。 “不了,我这个暑假还有事,还是回去好了。” 韩少则没有在这件事上松口,因为他说得认真,倒让别人奇怪了。 “不要告诉我你这个学霸还报补习班了!” “这倒没有,只是家里的一些事情。” 韩少则不愿意说太多,这般一语带过,又对彭越说、“抱歉啊,这次不行了,等明年吧,高考完可以好好去玩儿。” “说的也是。”彭越并没有不高兴,这样说了一句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韩少则对话题参与度并不高,但他说的话总是有那么几分见地,并不会被人遗忘。 一行走回学校才散了,彭越他们是走读,直接去了教室,韩少则是住校,先回了宿舍一趟。 放假前夕就是复习考试,他的成绩不错,自然不愿意在教室白坐着浪费时间,倒是宿舍里,虽然面积不大,但大家都去教室自习的情况下,倒是个难得的清净地。 冲洗一下,韩少则坐在书桌前,翻出了自己做的计划书,是关于小韩村修路的。 小韩村就是韩少则所在的村庄,地处大山深处,比较偏远,想要走到大路上七拐八绕起码也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有摩托车这样交通工具的情况下。 这样偏远的地方,又是四面环山,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没什么文化的,除了种地打猎,能够养活自己的本事也就不是什么正路子。 外面的世界大,外面的世界好,外面的灯红酒绿总是那样富有吸引力,但钱财对山里人来说并不是种地可以得到的。 土地的耕种充其量能够自给自足,那个交通不便的村子。便是种出了多余的粮食也运不出去,成本太高了。 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却没有人先提出修路,因为山不好开,再加上小韩村也不具备什么开发价值,多少年过去,小韩村依旧闭塞愚昧。 村里的人没有正正经经娶媳妇的,都是靠买,而来源自然不是什么正路。 韩少则的父亲就是一个二道贩子,他的异母兄长更是早在幼时就学会了用土法炮制的迷药拐人,韩少则的母亲就是他的成品。 年轻的女人从不甘到认命,最终生了儿子,成为这个家中的一份子,如同村中其他女人一样,再去执行这个生活方式。 这样的家庭条件,如果没有意外,韩少则本人也会跟他的父亲兄长一样,干着这种不光彩的事情,然后等年龄到了,留下一个给自己生儿子的女人,让自己的儿子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事实上,剧情中的原主也的确是那样过着,害人然后被害。 他拐来了一个女大学生,因为特别喜欢所以放松了很多,然后对方怀着他的孩子跑了,跑的时候还放火烧屋,害死了原主。 这一次,韩少则来得比较早,从小时候,大约三岁就来了,那样小的年龄,耳濡目染都是对拐人习以为常的一切,他差点儿以为是在买卖人口合法合理的古代了。 若不是还有电,他恐怕根本无法相信这也是一个现代文明的世界。 为了改变属于原主的悲惨结局,改变那些因为被拐卖而有的悲剧人生,韩少则很努力地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读书的机会。 自此,便是一步步逃离。 这十来年间,家中的那座小屋不知道转运了多少人,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对她们好点儿,哪怕是顶着诅咒和谩骂。 能够修炼精神力是个不错的金手指,哪怕有世界法则限制,但有了精神力也足以让人安心。 本来,韩少则是想用精神力潜移默化地影响父兄,让他们不要再从事这种罪恶的行业,结果却没有用。 系统对此的解释也很简单,那种程度的精神力影响并不足以改变生活本能。 也就是说,买卖人口这件事对于他们,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的本能一样,除非用精神力控制,迫使改变,否则,就是精神力暗示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生活本能。 早就想过改变不会那样容易,但是这样一来他也就只能做到自救。 放走那些被拐人士? 韩少则当然走过这样的尝试,但结果并不美好。 四面大山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跑走的,再加上小韩村附近的村落也都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现有人逃走,他们甚至会帮忙捉回来。 远离城市,远离文明,好像连法律都远离了,被捉回来的人又被打断腿的,有直接打死的。 从才降生的婴儿到二十几岁的妇女,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脱,哪怕是落下山崖摔死,也离不了这里。 每每想到此处,韩少则就觉得心中憋闷,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单薄,让他无力改变更多。 不,或许还是有的,但,父母兄长,怎么办呢? 母亲是受害者不用说,父兄是加害者,但他们所犯到底不是死罪,就算是,他为人子为人弟,又有什么资格去杀死他们呢? 还有那些愚昧的村民,他们买媳妇当然是错的,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祖辈都是这样做的,于他们,这就是一种传统,并不是什么人能够轻易改变的。 至于村子里那些被害了一辈子的妇女,有些早就忘了家人何处,有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看上去就如同普通的村妇一样,甚至助纣为虐。 她们的孩子,要不然跟这个村子的其他人一样,要不然还是懵懂无知,一旦链条被破开,他们又会怎样? 继承父辈的做法,只不过更隐蔽一些,还是成为社会的渣滓,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一辈子? 这些问题,那些一心逃走报复回来的人不会去想,那些已经以此为生的人更不会去想,唯一看得明白,也会去想的只有韩少则了,但他无论怎么想也找不到完美解决的路子。 总是要有些人去承担恶果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没存稿了,我又晚上更,大家错一天,别跟我一样熬太晚。 晚安! 正文 第287章 火车有些漫长,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到站, 然后再转车, 再是长途车,然后到大车进不去的山路上, 搭乘摩托车……几经转折之后又是一段山路, 进入小韩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幺儿回来了!” “嗯, 回来了。” 青年汉子坐在村口路旁的石头上打牌, 见到韩少则,都看过来招呼。 小韩村大都是姓韩, 祖辈上都有些亲戚关系, 这几个不是韩少则的叔叔就是伯伯, 他并不太认人, 含糊一声招呼。 再说着小道往里走,看到的就是很普通的村落小院,没什么特色, 也没有什么不同。 各家的院墙并不是很高,能够看到里头的一些情形, 晾晒衣服的妇女, 嬉笑玩闹的孩童, 偶尔飘来的呵斥叮咛,一切都是那样平凡正常。 “我说今儿怎么喜鹊叫呐,跃进家的幺儿回来了啊!” 隔壁的邓奶奶黑瘦黑瘦,却极精神,老远就看到韩少则, 大声招呼着。 隔着一道篱笆,韩少则能够看到她身边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闻言看过来一眼,有几分好奇的光一闪而逝。 “奶奶好!” 韩少则招呼一声,也没多说,快走两步迅速迈入了自家的院子。 “回来了啊?”韩母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韩少则进来,脸上有些惊喜之色。 小山村通讯不便,进来了连手机信号都没有,邮局都不会过来送东西,只有村长家有个固定电话,让这个小村子不至于真的与世隔绝。 韩少则回来是打过电话的,韩母没轮得上接,听到的是别人转述的,所以不见到人总有几分悬着心。 如今才安生一些,挂着笑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往他身上打量,口里喃喃:“瘦了,瘦了……” “行了,幺儿回来了,别唧唧歪歪的,赶紧做饭去。” 里屋传来一道男声,韩母手一抖,忙松了,应道:“别着急,马上就好!” 匆忙又去择菜,抽空对韩少则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屋。 “妈,我……”韩少则想要说“我帮你吧”,看到韩母给他使眼色,便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家中的长辈一个都没,因为成员的特殊,不止是韩少则,他的异母兄长韩大展也没有姥爷姥姥那样的亲戚。 家中韩父就是老大,他说怎样就怎样。 他对女人的看法显然不是多好,大男子主义一个,从小就看不得韩少则对韩母好,举凡家务事都不许韩少则插手。 如今还好一些,能够放韩母独立做饭了,最开始。他们的饭菜都是邓奶奶准备的,那时候还防着韩母不好好过日子,怕她害人,不许她弄入口的东西。 “怎么还不进来,在外头学野了,不知道回家了?” 韩父在屋中高声,还夹杂着一些不干不净的口头禅。 “爸。”韩少则进屋,见到韩父靠在床上玩儿游戏机,这游戏机已经是老款式,如今市面儿上都不一定有得卖,却是这屋中比较值钱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并不超前,现代社会没错,只不过手机还没智能化,信号也不曾普及全国,电脑更加不会是小村庄的家电选择,网线都拉不来,怎么用? “正好回来了,你哥那个怀上了,也是个喜事。”韩父玩儿完一局,把机子放到一边儿。看向韩少则拎着的包,“买的什么?” “衣服鞋子,还有些吃的。”韩少则说着把包打开。 两件男士短袖,并不是很高档的牌子,质量还算可以,两双鞋都是运动鞋,还有袜子什么的。 压在最底下的女士衣服没有拿出来,连同那一双鞋都放到一边儿,只把吃的拉出来往桌上一放,说:“爸,你先试试衣服合身不,我哥呢?让他也来试试衣服。” “麻子家有事儿,他去看看。”韩父随口说了一句,拽过新衣裳往身上比量,“这城里的衣裳就是好――你钱够花吗?” “没问题的,学校有奖学金,还能勤工俭学,没事儿。”韩少则这样说着,看向韩父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小韩村闭塞,十里八乡都没有学校,识字念书对这里的人来说从来就不是必须,什么义务教育更是跟他们没有关系。 连电视都不是家家有的情况下,想要教育也是太上进了。 最开始,韩少则是从那些被拐来的人留下的只言片语上“开启”了自己的语言天赋的。 被拐来的大人更明白处境,她们愤恨祈求咒骂,根本不会善意的教导,倒是孩子,被骗来这里不敢哭之后就懂得用听话换取奖励的食物。 韩父对那些统统当做货物看待,对自己的儿子也不同,韩少则是他的小儿子,他想要学什么,在能够的情况下,他这个父亲都会满足他的愿望。 就这样,一口水,一块饼就换到了韩少则的启蒙老师,然后他的老师从孩子成为了年轻女子。 世上总是有着聪明人的,也不是所有人面临这样恶劣的情况马上开始表示仇恨。 假意顺从然后借以提升自己的价值,争取逃脱的有利条件,也是那些人常有的手段。 只可惜,都没用,这些一开始就被她们看不上眼的村民的确是愚昧的,脑子也许也没有她们灵活,然而他们这种谋生的手段却是多少年都在用的,自然知道什么该防范,什么该警惕。 铁链子捆着,绳子绑着,还有村里村外一双双眼睛盯着,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放狗追踪,哪里是那么容易逃脱的? 就是有一个人放松了警惕,其他人也会提醒他,帮他看着的。 交好的结果对那个女子来说并不算好,矮子里面拔高个,韩父给她找了一个好下家,无论她是否怨恨,却显然只能重新开始谋划了。 对于这样的聪明人,韩少则是不介意给一些帮助的,但他年龄小,能做的也少,那时候只能偷偷往那个女子手中塞了一根削尖的竹片,至于是用它磨断绳子还是怎样都与韩少则无关了。 这门生意的收益不错,听话,长得还好看,足以加一些价钱,有了钱,韩父才能在后来韩少则还想要读书的时候把他送出这个小地方。 村里人从不觉得读书能怎样,这么着,韩少则就成了村里难得的高中生。 好像是努力挣扎终于破土的绿芽,韩少则好像看到了那么一丝光明。 这几年寒暑假回来,他都在说外面的种种好,什么搬砖头都能赚多少多少之类的话,就是刷盘子都能成富翁什么的。 他都觉得自己特别“崇洋媚外”了,却被韩父一句话冷了心。 “给别人当牛做马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咱们,闭门家中坐,钱就来了!”韩父说话的时候很是得意地甩了甩手中的钞票。 韩少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闭门家中坐,是啊,只要坐在家中打牌玩儿,就有人带着人上门买卖。 联络一下消息,一转手,都不用走多少路就能把人换成钱。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做的生意呢? 因为“货物”的不同,有些他们还可以尝尝鲜,这不比在外面累死累活赚钱找人好多了吗? 完全是无本的买卖,还不用跑太远,劳心劳力。 “可是……”可是那些是犯法的啊! 但这些大山就好像是罪恶的屏障,阻拦了受害者的逃生路,也阻隔了外界的搜寻追究。 “我幺儿就是孝顺!”这会儿工夫,韩父已经把衣服换上了,摸着那柔滑的布料说:“城里人就是会享受,幺儿,你上次说要在城里买房撒?” “是啊,咱们买了房进城住,就是城里人了,如今房价还便宜,过几年涨起来了不就赚了?到时候就是不卖房子,租出去,每月都有钱拿,那才是躺着数钱呐!” 韩少则略带夸张地说着。没办法,村里人都懒成习惯了,让他们勤奋耕地都不可能,让他们辛苦工作,显然是想太多,倒是包租公模式,或许能把他们说动。 如果村里人都去城里,离了这样天然隐蔽的环境,他们也没办法再做转手的事情,那样,也不失为一种拯救手段。 恶人不作恶,与恶行被惩治,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显然是前者解决得更彻底。 哪怕韩少则并不能保证没有了小韩村,会不会再来个什么村。 说到底,还是落后的错,但想要在韩父那一代改变显然有些不可能。 而韩大展那些人,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模式,不容易更改了。 “什么躺着数钱?”韩大展回来了,正听到这一句。 “你弟又有想头了,想去当城里人。”韩父的总结很到位。 “城里有什么好的?!”韩大展说得有几分酸,在村子里他活得舒服自在,但到了外面,他也是如果外面的,知道外面人都是用怎样的眼光看他,自然不会觉得好。 他以为很有钱的“有钱”也在外面有了落差,让他心里受挫,自然就不愿意出去了。 能当土皇帝,谁会去当狗奴才? 正文 第288章 买房子的话题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饭做好了, 韩母端着饭菜过来, 摆放好了,自己又离开了, 她从不跟他们一桌吃饭。 一顿饭很简单, 有肉有菜, 韩母做饭的手艺还好, 韩少则吃得很习惯。 饭后,韩大展把几样剩菜划拉到一个粗瓷碗中, 加上一个白馒头, 端起说:“我去给妮子送饭了。” 妮子就是韩少则的嫂子, 如今正怀着孕的那个, 韩少则还没见过,不过看这模样也知道是怎生来历。 “她怀着娃,多吃一点儿。”韩父又往碗上加了一个馒头。 “好嘞。”韩大展应了, 不是很在意地往隔壁走去。 韩少则晚间洗漱的时候见到了妮子,赤着的身子在月光下有些发白, 长长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 一缕缕的, 胡乱遮挡着脸。 “不要脸的东西,光着身子乱跑什么!”韩大展拽着她的头发,硬生生把人拖进屋,韩少则没有多看,只能听到女子的呜咽之声。 “瞎弄什么, 等不及孩子生了啊?”韩父发出一声怒骂,那屋里的声音就小了。 “妈,这……”韩少则犹豫着想要问正在洗衣服的韩母。 “你别管!”韩母压低了声音呵斥他一句,又放柔了嗓音说,“你好好学,去当个城里人。” 韩少则觉得心中憋闷,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农家小院儿是半包围形势的,正中是韩父住着的地方还有厅堂,吃饭也在那里,左边儿是韩大展如今住着的。 韩少则本应该住在右边儿,但那里原来就是关人用的,如今也没变了功能,暂时是住不得人的。 以前韩少则小,韩大展也没成人,兄弟两个就住在左边儿,如今竟是不好分配了。 韩父饭后就发话说让韩少则先住大屋床上,反正床大,睡三个人也不会挤。 这一夜姑且这么安置了。 韩父晚上睡觉打呼噜,韩少则自从修炼精神力以后,这种环境就有些睡不着,看看两人都在安睡,他悄悄起身下了床。 右边儿的屋子里很安静,仔细看看,只有三个女孩儿,低垂着头,脸都不露也看不清年龄。 她们都被捆着手脚,睡姿便很不舒服。 韩少则见她们都在熟睡,没吭声,转了一圈儿又回去了。 次日一早,麻子过来找韩父打牌,顺便说了一声谢。 韩少则这才知道昨日麻子那里有人差点儿跑了,又被逮回来了,当场打断了一条腿。 “要不是看她还没□□能卖钱,老子非要好好通通她,看她下次还敢跑!”麻子说着话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门槛上,恶心得韩少则脸色微变。 “新来的么,都这样,好好教教就好了。” 韩父漫不经心地说着,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自来不给这些货喂饱,拉屎撒尿哪一样不是麻烦,他还嫌自己的屋子被弄脏了呐。 尤其,自家小子是个爱干净的。 跟麻子说着话,韩父就把人往外头领,以前他还爱在家开牌局,但这些打牌的可免不了弄出一些垃圾。 韩少则有一次没忍住说了两句,也是嫌母亲劳累,韩父嘴上怪他臭毛病,扭头就去了别人家打牌,不在自家造活了。 麻子也是村中的,自然知道韩少则一回来韩父就不会在家打牌,只说他这小子爱清净,会读书的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但人家见面总是斯文有礼叫一声“麻子叔”的,他便总是大方地给钱,“拿去外头花,别让人觉得咱们小气。” 韩少则看了一眼韩父,韩父不以为意的样子,他就接了下来,又道谢。 这礼貌态度总是让人舒服的,麻子笑着又夸了几句:“到底是读书的,就是不一样。” “麻子叔,栓子也八岁了吧,不然跟着我一起读书,以后也能到外面上学。” 想要趁着寒暑假在村子里开办补习班的想法早就有了,奈何总是没人买帐。 刚才还夸他的麻子听了一摆手:“他读个什么,净知道玩儿了。” 完全不支持的态度似乎也可以解读为默许,但事实上,却是另一种实话。 无论几岁的孩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压力,有几个愿意主动学习?没有考试没有作业,学一些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还没有爬树捉鱼有意思。 小孩子是这样可以说是没定下心,年龄大些的,十几岁的,却已经成熟得知道自己从货物中找着顺眼的留作媳妇了。 他们的成长完全遵循了原始的自然规律,竟是半点儿不懂得控制欲、望的必要性。 如此,三观不同,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些人懂得的知识就是如何算清手中的钱财,至于其他,那都是小事。 韩少则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格格不入,转头收拾了挫败的心情,翻出好像不经意塞在床下的包,取出了一件女士衣裳。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你看看怎么样,试试合身不,还有一双鞋,你穿穿看。” 韩母身上的衣服来源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做的,内衣基本都是这样来的,一种是拿别人的,那些送来这里的“货物”都是有衣服的,但来到这里就会被扒走,也是防范她们逃走的一种方法。 这些衣服积少成多,过后就会成为韩母这样人的衣物储备,能穿的便拿出来穿,不能穿的要不然改了,要不然充当抹布。 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的小韩村很少为这种物品依赖外界,唯有村中村长家开的小卖铺会有些好东西摆出来,却都是一些必需品。 韩少则曾在那个唯一的小卖铺买过盐,包装上的日期已经是之前的了,这种过期的必需品让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在晚饭时候吃到了放盐的菜,没有异味儿,吃过之后也没有不舒服,一切正常的就好像韩父说他“屁事儿多”是对的。 “买这些做什么,又不是没得穿,让你爸知道又要说你乱花钱。” 韩母眼中都是喜色,摩挲着衣服不忍放下,又看鞋子也是喜欢的意思。 “爸才不知道你都有什么衣服呐。”韩少则并不怕,他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做了,以前都没发现,这会儿也不可能发现。 韩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并不会特意观察女人的衣着,韩母有什么衣服他是根本不在意的。 一回生,二回熟,韩母也没有狠命推拒,少了第一次的害怕,赶紧把衣服收了起来,“妈明儿穿。” “好。”韩少则也没很逼她,只要高兴就好。 这边儿刚收拾停当,韩大展就打着哈欠进来了,“有饭没有?” “有,我马上拿!”韩母收起了笑容,扭身就去厨房端温着的饭菜。 韩大展也不挑剔,端着稀粥就着咸菜也能吃得稀里哗啦的。 一顿饭很快吃完才问起了韩少则学校的事,“我听说城里的丫头片子都好看,你啥时候也给咱带一个回来,最近都是一股子土腥味儿……” “哥你可别乱想,城里人丢了,警察是要找的,弄不好会坐牢的。”韩少则连忙劝阻。 比起韩父一味做中转商,韩大展这个长子还是很有上进心的,他自己拐过人,如韩母,他也去别的村子探过行情,互通有无,自己也消费着,如妮子就并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当年韩父决定送韩少则上学,一应事务也是韩大展经手的,他可是有见识多了,就是在这条道上不愿意回头也是让人无奈。 “嘁,看你吓得,好像城里人多金贵似的,还不都是一个样,会读书就多了一个脑袋还是能多生儿子!” 韩大展说得很是不屑,又把他经受过的“货物”盘点了一下,详细说了里面都有些什么样的。 “要我说城里人才是傻,一骗就听话,就是不太干净,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几个男人了。” 韩大展对这一点是满意又不满意的,满意的是开了封的不会有人介意谁再伸手,就是她们自己都容易配合一些,不满意的是那样的就是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他们不乐意要。 女人生孩子是件麻烦事,若不是自己的,谁乐意管? 反正韩大展是没那份儿耐心的。 而且那样的也不好卖,想要买媳妇的谁也不乐意要二手货,这样一来价钱就上不去,同样一个人,半价出售,不是耽误时间么? 因为这样的原因,货物中的城里人年龄是越来越小了,这些也更单纯,更容易得手。 “还有那化妆品,一个个弄得妖精一样,分不清年龄,弄不好就要砸手里了。” 买东西总想买到好的,哪怕出的钱不多,也希望是好的,尤其现在的人越来越挑剔了,一旦有的选,总会要好的。 这样一来,哪怕是稀缺“货物”,也有不好卖的情况。 韩少则皱着眉头,“哥,咱们不做这个不就行了,我看城里好多人都有各种光明正大的工作,咱们也那样不好么?” “真是读书读傻了,世上什么工作比这个更好做?永远不用担心没货,也不怕卖不出去,多好。” 韩大展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看到韩少则哑然,他笑了笑,立刻觉得自己好大许多,也不跟韩少则磨嘴皮子了,说要去溜达一圈儿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捉虫,等我回去再改,手机打字特别累,屏幕小,看得眼睛疼……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努力的! 正文 第289章 当天晚上,韩少则还是没有什么睡意, 有些是因为韩父的呼噜声太吵, 有些也是因为心中难安。`` 每个世界,经历得多了, 哪怕他的亲人都对他很好, 他也很难全心投入, 这一次, 或许是来得太早,让他有些无法保持超脱的心态。 想了想, 去韩母的柜子那里摸出了几件衣裳, 拿着去了隔壁。 房门都是很普通木门, 门框也是, 因为时间久了,变形了,打开关上都有些细碎的声音, 韩少则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免不了一些动静。 里头扎着头的三个姑娘很快抬起头来, 看到人, 有些害怕地发出一些压抑到极点的声音。 “穿上, 别出声,跟我走。” 韩少则小声而仓促地说完这一句话。 三个姑娘都不是傻子,愣了一下,还是快速抓过衣服穿上了。 韩少则侧过头,不去看她们穿衣服的样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估摸着她们都穿好了,韩少则也不多留,转身就往门外走…… “妈,你怎么在这儿?” 半夜三更的,突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现在门边儿,韩少则吓了一跳,好容易才看清楚是韩母。 “妈?” 韩少则不敢大声,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疑问却是实打实地从声音中透出来。 韩母没有多说,小个子的她这会儿窜得飞快,把门迅速带上,又锁好,整个动作出乎意料的一气呵成,并且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然后就安静地看着韩少则,拽着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回了屋,完全不想说话,却又把意思表露得清楚无疑。 次日,韩父出去打牌之后,韩大展也跟着出门了,临出门还多看了韩少则两眼,没说什么,却像是有些个意思。 “妈,那些人很可怜,我想放了她们。”韩少则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跟韩母说了。 韩母正在收拾屋子,头也不抬地说:“不行。” 听出那话中的坚决,韩少则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我可以偷偷放她们走,不会被人抓到的。” “你爸和你哥不会同意的。”韩母说着,依旧不曾抬头。 “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但人跑了追不回来也没办法的。”韩少则就是想要先斩后奏,或许这样有些冲动,有些不顾后果,但他心里明白,哪怕他做了这样的事,韩父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血脉的力量就是这么大,虎毒不食子嘛。 从小到大,韩父虽然不曾表达多少亲善,随着他长大也少了小时候哄孩子的温和,但他心里总是对自己的儿子好的,不然也不会因为韩少则想读书就去供。 那不仅是多了一份钱财支出,还多了一份麻烦,尤其是对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业来说,多了很多暴露的危险。 然而他还是这样做了,这或许就是一种父爱吧。 这也是韩少则有底气冲动行事的根本。 虽然冲动,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率的,小韩村的地理位置,周边的地形图,早都在韩少则的脑中清晰如画,他确信自己领路的话,可以避过村人的耳目,把她们送出去,至于出去之后怎样,那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了。 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阻止他的会是韩母。 “你喜欢哪个给你留着就是了,其他的要换烧的,今天会有人来领,没有她们,你的学费从哪儿出?” 韩母把韩父的衣服叠好,口中冷静地说着。 在村中多年,她终于也像是其他助纣为虐的妇人一样了,甚至说的更为入理。 “你要是放了她们,她们找了警察来怎么办?把你爸和你哥关到牢里去?” 这等诛心之言让韩少则无言以对。 是,他的父亲和哥哥算不上好人,他们从事的这个行当就是罪恶的,但他们对他很好,对村里其他人来说也是讲义气的朋友伙伴,孝敬老人帮扶弱小的好哥们儿。 “我没有想……” 韩母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他的单纯幼稚,露出一个有些责怪的表情来,“你这孩子,做事情就是不动脑子。” 不等韩少则再说什么,她又说:“那些个笨笨的,你放了她们又会被别人逮回来,改不了的命,倒不如顺顺当当嫁了,村里穷点儿,人却是好的,至少也是个安稳。” 说到末尾,又叹道:“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生了孩子就好了,女人么,一辈子还不是指着儿子?” 这样的道理应该是不对的,但,韩少则看到韩母有些怅然的神情,没有再继续说。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户人家,交钱给人,早就谈好的谁也没耽搁,三个姑娘中被拉出去的那个死死拽着门框不要走,被邓奶奶把手抠开了,嘴上还说:“好姑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这是嫁过去当新娘,人家高高大大的个子,不差你什么,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一过去就怀个大胖小子啊……” 一边哭着一边劝着,就好像是那姑娘哭嫁一样。 韩母站在一旁,跟那家的婆婆说:“这可是个好的,干净身子,你们家可是占大便宜了,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回去好好□□一下,生个儿子,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可是借了你的吉言了,咱家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两方言语亲善,就好像不是在谈论买卖,而是正常的婚娶之事一样。 韩少则不忍心看,见到这一幕,再看韩母的笑容,心头多了一层哀意,从受害者到助纣为虐的加害者,这一段路必然是痛苦不堪的。 韩大展主导着这次交易,收来的钱他装起来一部分,分了一些给邓奶奶,回头又给了韩少则一些。 “给我钱做什么?”韩少则不想要。 韩大展嘿嘿一笑:“谢谢你没有把她们放走啊!不然今天了就什么都没了,咱们小韩村的信誉还要坏了。” 韩少则心中一咯噔,没想到昨天的事情韩大展也看到了。 “哥,我是真觉得这行不好,那些人也挺可怜的。” “是啊,挺可怜的。”韩大展掏出口袋里的钱又数了数,“可怜个屁!”他把票子甩得哗哗作响,“韩少则,你以为你是谁啊?没有她们,你到哪里吃到哪里喝,穿什么又学什么?她们可怜,她们听话点儿有什么可怜的,女人该有的哪个没有?咱们山里的汉子还比城里的小白脸儿中用哩!” 韩大展把票子往口袋里一揣,说:“你要是愿意学习就好好学,少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愿意干这个谁也不逼你,就是别跟我唧唧歪歪的,咱们兄弟我不跟你计较,要是外头人,坏了我生意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中,一股子痞气扑面而来,韩大展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对着女的都下得了手,也不怕好好教育教育弟弟。 “读书,都读成傻子了!”韩大展略带几分不屑地说了一句,扭头撂下一句晚饭不吃了就走了。 晚上,韩父回来吃饭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件事,没有多少责怪,只是把“财产”说明白了,隔壁那几个,是韩大展的“货物”,韩少则不能动。 哪怕是看不惯也不能动,话里话外还是一个意思,就是“你可以不干,但你不能坏别人的生意”。 韩少则闷闷应声,不好当下就闹,那样只会引人提防,一点儿用没有。 村子里做这行的很多,就算韩家不做也不会改变什么,倒是这时候暴露意图,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不利于之后的计划。 对于这样的地方,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展,只要发展起来,起码路通顺了,来往都方便了,也不会有那么多困死在山中不得而出的女人了。 但那样的计划耗时太久,在这些时间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当受骗来到这个村子。 韩少则一方面心急,一方面又知道着急于事无补,多少有些烦躁,当晚睡不着觉到院子里转悠,听到隔壁有动静,正好救下了企图自杀的姑娘。 “让我死,让我死……”几乎是没有理智的,她拿着瓷片乱划。 韩少则的动作很利落,虽然没有刻意练过,但某些事情还是本能一样,只是身体有些跟不上本能反应,最后手臂还是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 瓷片被磨得很利,马上就有血流出来了。 这边儿动静不小,隔壁的韩父和韩大展也都听到了,过来看到这样子,韩父眉毛一竖就开始骂:“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等他动手,韩大展先上去拽着人头发开始抽耳刮子,半点儿没留情,那一声声的,听得韩少则忙叫停。 “回来再收拾她们,先带你弟去看看,打个破伤风什么的。” 韩父说着,拉着韩少则出去,韩母一脸焦急地看着,再看那个脸都被打肿了的姑娘,眼神颇有些恨恨的。 连夜去了卫生所看,好在没什么事儿,不过韩少则还是被就在山下观察了,韩父看着他。 等他再回去就看不到那两个姑娘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急着出手了,韩少则不敢多想,住了两天就回了学校,看见救不得还不如不看。 正文 第290章 学校的生活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离开了小韩村, 心情好像都晴朗了一些。 韩少则按部就班地学习, 接触到的知识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每个世界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性, 或许能够找到相似, 但绝对不会有完全相同。 这也是一件好事, 哪怕同样都是现代社会,但也会有新鲜的地方, 不会让他的学习生活因此变得枯燥乏味。 很快, 期末考试就过去了, 又到了寒假的时候, 这一次,彭越再次相邀,要带他到海南去玩儿。 “我还是不去了吧, 寒假……”韩少则心中无奈,每逢假期总会是拐子下手的好时机, 这种时候……虽然他在似乎也没用, 但……如果明知道却不做点儿什么…… 看着韩少则那纠结的样子, 彭越有些不高兴,到底没有说什么。 韩少则回家之后,意外地发现家中右边儿的屋子竟然被重新收拾过,没有人在了。 新刷的白墙看起来格外敞亮,韩母的脸上带着笑容:“你爸特意给你收拾的, 看看怎么样?床都是新打的,被褥也是才做好的。” “原来那个……”韩少则有些意外,他迟疑着问了一句。 韩母知道他想问什么,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瞎想什么,可别管那些了。” 这话的意思含糊不明,韩少则刚刚放松一些的心又提了起来。 后来他发现果然一切都是表象,韩父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放置“货物”。 跟到那个茅草屋的时候,韩少则竟然不是很吃惊,只是看到新来的“货物”中竟然有一个是自己的同学杨梅,四目相对,彼此都震惊了。 对方瞪大的眼睛并没有引起更多的注视,韩少则忙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理解,反正没有因此叫出声来,暴露韩少则。 “你怎么在这里?” 晚间,韩少则踩着月光过来放开了她们,不同于那些表情茫然无助的几个,杨梅第一个问题就是问韩少则,被骗了一次,她对人显然多出一些怀疑,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同学,也不能让她更加信任。 一边活动被捆绑过的手腕,一边打量着韩少则,杨梅的眼中有些思量。 这并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韩少则避而不谈,催促道:“别说那么多了,跟着我走,山里的路不好走,有些地方还有陷阱,大家都小心点儿,跟着我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杨梅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看周围一群紧张的人,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幸好这些天并没有下雪,山上的路还算好走,又幸好因为天冷,他们并没有剥去她们的衣服,不然也没办法这样说走就走。 韩少则选取的路线绕过了村中的防备,却忽略了猎狗。 村中多有养狗的,这些狗不同于普通看家护院的,它们还能辅助打猎,对于逃走的猎物更加敏感,一行人的行进方向足够惹来几声狗叫,然后就是连成一片的狗叫。 “快跑,顺着这条路,往外跑。”时间紧张,韩少则也不多说,率先在前头领跑。 杨梅紧跟其后,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泄气,一旦再被逮到,她可不一定会有现在的好运气了。 想到落入那些人手中可能有的后果,她拼了命地往前跑,把所有的哀声都甩在了后头。 来追击的人很快就跟了上来,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什么,这些人可都比她们好多了,何况,他们还有自制的□□。 “砰砰”的枪声吓住了不少人,后面很快乱起来,有人尖叫,有人不敢跑,也有人跑得更快了。 韩少则没有回头,只在身边的杨梅跑不动的时候拉住了她,然后继续跑。 他领的路并不是直线,在一个拐弯处,似乎和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而还能跟上他的,也不过是两三人。 本来就是拼体力的逃走不可能因此停下来,韩少则也不过是用余光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跑。 绕过陷阱的时候,哪怕他提前说了,还是有人腿一软掉进去了,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因为太深,凭借她自己是上不来的。 “在里面等着,我会尽快回来救你。”说着没有什么用的安抚的话,韩少则拽着剩下的两个,飞快地离开了那里。 这条路并不是小韩村常走的路,只要绕过这一段儿,后面就安全多了,事实上,现在他们已经听不到枪声了。 韩少则一直把杨梅和另一个女孩带出了山,送上了正规的车辆这才放心。 把身上的钱都塞给了杨梅,韩少则叮嘱:“路上小心。” 杨梅好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没有再追问韩少则,唯有本地人才会那么熟悉路径,所以…… “你……”她张开嘴,又闭上,最终隔着车窗摆了摆手。 目送车子离开,韩少则扭头回去,在路上碰上了韩大展。 “你小子,就知道坏事!”韩大展上来就是一个拳头。 韩少则反射性躲了,然后就见韩大展一愣,转头就继续打,这一次,他没躲,挨了两下才见到韩大展面色缓和了些。 “别往回走了,这回你可闯大祸了,好几家的人都被你放跑了,你回去挨揍啊,去外头住几天,别回来了!” 韩大展说着塞过来一卷钱,又在韩少则头上呼啦了一下,抽着烟,不耐烦地说:“赶紧的,可别被逮住,败家玩意儿,当初就不该让你读书!出去长点儿心,别被人给卖了。” 知道韩大展这个“卖”是真的卖,韩少则默然,这世上,如小韩村一般的存在绝对不是独一份儿的。 “我以后想要当警察,你们不能再做这个了,我不想以后把你们抓到牢里去。” 声音沉闷,韩少则已经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改变家人的生存方式,也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用,用亲情做赌注,他以前最不屑这种做法,如今却也只能拿来用了。 韩大展愣了一下,又给他头上来了一下,不重,“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会威胁人了!” “我说的是真的。”韩少则挣脱开他的手,抬头很认真地看向韩大展,“我为你们争光,我养着你们,你们不要再做那些事。” “等你有钱了再说吧。” 韩大展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到心上,吐了个烟圈儿,又把韩少则带到了车站,送他离开了。 韩少则回到学校就听到一个消息,杨梅被拐卖了又逃回来了。 留在宿舍的不止有韩少则这种特困生,还有那些不愿意回家的学生,他们的消息灵通,竟是把事情说得活灵活现的。 不过,并没有提到韩少则。 来找韩少则的是警察。 杨梅回来就报警了。 国家的力量并不是个人能够抗衡的,韩少则没有多做挣扎地说出了自己这样出身所该知道的。 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能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话,事实上也是如此,农村习俗嫁娶走礼,很多都是直白用钞票给的,能够因为这样就说是买卖人口吗? 买家卖家,他事实上都不清楚,小韩村就是一个中转站,如果不能在那里逮住拐子,那些村民顶多也就是被骗的。 哎呀,他说她是他侄女儿,我咋知道不是呢? 什么?打人?那算什么?谁家的长辈不打人啊? 至于骂人那更是经常,城里人说话还爱带上口头禅呐,何况是村里人,带两个脏字算什么? 如果说到绑人的问题,更是一群的无动于衷,孩子不听话老是闹腾,绑起来也正常,这也算是教育方法的一种,有什么不对的?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合理的解释,便是责任心强的警察问到这里也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他们狡辩,当然可以,但有什么证据呢? 各个村子都是串联的,在这件事上,他们互相包庇,便是受害人也不能直接指证,因为报案的这位受害人显然没有受到惊吓以外的伤害。 至于韩少则,没有人指望他这个自小在村中长大的人给出什么有利证词。 事情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杨梅有些失望,就此事还跟韩少则聊过。 不满他那完全不给力的证词,便是彭越,听说了此事也埋怨韩少则包庇,埋怨他没有大义灭亲,还留着那些该杀千刀的拐子。 朋友就这样没得做了,学校里还流传着韩少则的种种,他被孤立了。 事情的影响很不好,哪怕学校知道韩少则是无辜的,也不曾为此劝退,但之后的态度很有些放任自流,反正最后一年,之后怎样也不归他们管了。 幸好学校里的事情并不能影响高考,韩少则还是考了一个好成绩,如愿迈入了大学的门槛。 因为韩少则上次弄出来的事情,韩家在小韩村也是毁了声誉,韩少则又把当警察的事情拿来说,还有房价什么的,总算是劝动韩父韩母离开小韩村,搬到交通更便利的镇上居住了。 这期间,韩母还回去认了亲,她当年是被人以打工为名骗出去的,如今回来自然要戳穿拐子的真面目,只是韩父摇身一变就成了救人的那个。 小韩村的事情闹得不大,并不是人人都知道,于是韩父得以充当成英雄,两家的条件也还相当,他这个女婿就继续当着了。 事情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更新! 正文 第291章 韩少则以为没什么事了,安安心心学习, 他的心也不大, 总要先顾好家人再顾其他,却没想到事情并不如人料。 韩母本姓张, 家中还有兄弟姐妹, 算是个大家庭, 逢年聚会总会围坐一桌, 说起各自的情况。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诅咒拐子,这个话题在韩母认回家中, 家中知道她并不是叛逆逃家之后就没少过。 韩父这个“救命恩人”被他们恭维的时候丝毫没有喜色, 便是当事人韩母听到这样的话题也很难积极附和。 一次两次下来, 大家对此也都不甚积极, 又开始说各家孩子的出息。 韩父的大儿子并不是韩母所出,张家人对他便有些疏远,韩大展也是识趣, 不想打搅韩父“洗白”之后的生活,只是按照农村观念, 长子是负责养老的, 他便时常送些钱来。 有几次被张家人看到, 就好奇他是做什么营生的,来钱这么快,还说自家儿子不争气,想让他也跟着韩大展学做生意。 韩母拒绝都没来得及,韩大展就答应了, 两边儿一拍即合,竟是让韩母没话说。 “你怎么想的?” 人走后,韩父闷头抽烟,来到镇上之后,周围的人都是正经生意,他也不好说他是做什么的,大家信了韩母那套救命说辞之后,跟他的话题也多了些拐子可恨之类的,耳濡目染,他也有些耻于谈起自己的营生。 事实上,自从离了小韩村,他便没法做那个中转站的买卖,都是大儿子接手了。 如今听儿子应了,少不得问问他的想法,牛皮吹破的后果也要想一想。 “他要跟着,我有什么办法?”韩大展无所谓地说着。 他并没有跟着韩父下山,还在山上住,买卖还继续着,只不过因为上次韩少则闹腾得,他的生意有些不好做,也只能出手去弄些人来。 这样一来,他反而在这一行越陷越深了,却也因为这个缘故,走的地方也多了,看着就是一副大有见识的样子,再加上那一笔笔轻易拿出的钱,怎么看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 这也不怪张家人的态度会因此发生转变了。 韩父板着脸看着韩大展,气氛一下子又严肃了一些。 韩大展拉过凳子坐下,说:“不是想赚钱吗?我就带他去赚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怕被抢生意,你担心什么?” 韩母在一旁不敢说话,这父子间的事情从来不是她参与的。 韩父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明心中的感受,如果,如果他们都知道自家就是拐子一伙的,会怎么样? 平日里听到的咒骂是那样不顺耳,以前也有人骂,那些“货物”知道自己要有怎样的命运时也会骂,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韩大展是个说话算话的浑人,果然没带着张家的小子学好。 那小子也是读过初中的,知道这件事不对,一直有些犹豫要不要报警什么的,但韩大展和那些人对待“货物”的态度让他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等到出货了,手中有钱了,真实的钞票和那点儿微薄的法制观念比,高下已分。 韩大展完全不在意他的反应,嘴角挂着嗤笑,不是总骂拐子,看不起那些“杀千刀”的吗?等你也成了拐子,看你怎么说。 他对张家人全无好感,更不喜欢韩父如今的改变,连带着对弟弟韩少则都有了些不满。 同样的出身,他的母亲后来被卖了,为什么那姓张的就留下了? 如今,他们都离了山里,一副正经人的样子,一家子好不亲热,他倒成了他们看不上的“山里人”。 韩大展的心中有怨气,便用了这种把人带到沟里的方式报复,结果也很成功。 只是当张家小子失手被发现,被当众打死的之后,两家平白多了仇恨。 韩少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韩家的名声已经又一次坏了,他们在镇子上住不下去,想要回到村里。 “回去做什么?外头的医疗水平好,你们年龄大了,在外头我才放心,不然这样,你们来城里,我在这边儿租了房子,咱们一家住,让哥也来,住得下,城里也好找工作。” 韩少则没有提那个嫂子,那个女的疯了,孩子也没生下来,活活憋死在母亲肚子里,为这个,韩大展把人打了一顿,第二天人就没了,连埋也没埋,扔在了山里。 这是后来韩母对韩少则说的,事发的时候,他并不在。 “他们不把女人当人看的。” 韩母最后总结了这样一句,让韩少则无话可说。 剧情中的原主,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原主,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这样的态度,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 那不是人,就是畜牲! 可是,韩父也会一边骂着他“小兔崽子”,一边把他托在肩膀上,让他“骑大马”。韩大展也会一边打骂他,一边把欺负他的孩子不分大小狠狠揍一遍。 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不敢说极好,但关爱的心到底是亲人。 韩父犹豫着,习惯了镇子上的生活,村里的就有些过于平淡了。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韩母因此露出笑容来,只要离那个村子足够远,她就能感到安全,她也能感觉到不在那个村中的韩父更好相处。 韩大展没理会这个提议,说:“你们去就行了,我这儿还有生意呐,走不开。” 韩父把这话转述过去的时候美化了一下,说韩大展现在跟人做生意。 韩少则有些不信,却挡不住韩母私心不想让这个继子搅和了生活,在旁边说了同样的话。 比起韩父,韩母的话更值得信任,韩少则就相信了,他是愿意相信家人能够改好的。 毕业后,韩少则当了警察,真正进入这个行当之后才发现工作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 他没关系没背景,身体素质又没有多么过硬,最后分到的是个小地方,常年到头都见不到什么案子。 清闲得都不想是当警察了,喝喝茶水看看报,好像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韩母对比却是十分高兴的,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儿子竟然吃上了公家饭,工作还安全。 有了工作,自然要操心终身大事,在这一点上韩大展直接在城中买了一套房子,说是送给韩少则结婚用的。 城里的房价不便宜,韩少则若是努力工作,有望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买到一套小居室,这还是在房价不变的情况下。 然而这些年,年年房价都在涨,他的那点儿工资还真是买不起。 “给你你就拿着,你哥给你个房子算什么?”韩大展如今愈发有成功人士的派头了,说话都是一股子老板范儿。 韩父这些年白发多了,看起来慈眉善目也是个和气大伯的模样,闻言笑了:“跟你哥瞎客气什么?” 韩少则只好道了声谢,接过了钥匙。 “你倒是有眼光,要是要听你的,多买几套房子,咱俩就是坐等数钱了。”韩父如今想起以前韩少则的话,多少有些后悔下手不够早。 离了山村,离了几十年的买卖,其他的事情他还真的做不来,若不是多年积攒买下了这个房子,恐怕心里还有一层挫败感。 韩母倒是极为适应城里的生活,偶尔还敢跟韩父顶嘴了,一副有儿子撑腰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韩父还真拿她没辙,老胳膊老腿的,打人已经不是他的强项了,他比韩母的年龄大,老夫少妻的,也是不少人眼中的羡慕对象。 这样一来,韩母在他心中的份量就完全不同了,再有,韩母给他生了一个好儿子,比起大儿子那不能说的生意,小儿子就是说出去人人夸的典范了。 能让他涨面子,自然更让他喜欢,再加上多年都是跟着小儿子过的,韩父的心就有些偏。 韩大展从不跟他计较这个,他小儿子不也是他弟弟么,小时候就知道抱大腿的小玩意儿,长大了虽然不可爱,但是隔三差五的电话关心也不会让人觉得烦。 “钱太多也没用,咱们一家人过得开心才最重要。”韩少则说着好听话,不破坏此时的气氛,等到吃完了饭,才拉着韩大展细细问他的生意。 韩大展在社会上跑得多了,假的说得跟真的似的,转眼间就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炒房子的中间人。 韩少则没做过这行,听着很像那么回事,便信了,他是希望一家人都好的。 新的一年开始工作没几天,韩少则就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特大拐卖团伙被破获,一整版的消息都在说这个团伙有多大,而其中的一张照片,那个侧脸,韩少则再不会认错。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再想韩大展的那篇鬼话,他竟然还都信了! “韩少则,你过来一下。” 被领导叫走,然后被调查组调查,暂时停止了职务,韩少则回到家中,心情平复了许多。 韩父也看到了消息,有些茫然,原来这件事真的犯法啊,见到小儿子,心灵一亮:“幺儿,你不是警察吗?把你哥哥放出来,就说他们抓错了人。” “我做不到,我的工作被暂停了。”韩少则见到韩父的眸光变暗,一时有些难过,仅听那话,就知道法律在他们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 不知道是要为此悲哀还是气愤,韩少则说:“我会去看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又要出去玩儿啊,这次是西藏,估计十一天左右,回来就是五一后了。 这段期间请假,很想说抽空更新的,但是手机打字真的太不容易了,两个小时不一定打出一章……绝望…… 当然坏消息后还有好消息,比如说之后就可以期待正常更新。 提前祝大家节日愉快,放假出去玩儿啊,不要老是宅着,辜负好时光啊! 正文 第292章 这个时机来得很快,被捕后的韩大展拒不交代任何事情。 为了抓出他的幕后, 当然也是为了尽早解救剩下的人, 在韩少则坚持不懈的申请下,他很快见到了韩大展。 发型的变化让韩大展褪去了那层成功人士的外衣, 兄弟两个隔着铁窗见面, 也是各有思绪, 心情复杂。 “没想到你说的果然成了真, 你真的当了警察,而我也成了阶下囚, 虽然不是你亲手抓的。” 韩大展率先开口, 他的脸上还有笑容, 竟不像是个阶下囚。 “哥――” 韩少则叫了一声, 许多话,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 “你还认我这个哥哥?”韩大展有些意外。 自小他就知道韩少则这个弟弟不喜欢小韩村,还有村里的那些人, 孩子是最敏感的,村里的孩子似乎也能感觉到, 便总是欺负他。 韩大展也不是很喜欢他, 但他总是眼巴巴地叫自己“哥哥”, 然后就跟小奶狗一样跟在他身边。 然后,他就不许人欺负他弟弟,打狗还要看主人呐,他家的哪里能够让外人欺负? 然而这个弟弟的正义感……早在对方一次次鼓动家人离开的时候,早在他放跑那些人的时候, 早在他说要当警察的时候,韩大展心中有一个想象逐渐清晰起来,他们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他想,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怒骂,就是义正言辞的决裂,他的弟弟,读过书的弟弟,总是有那么多大道理。 他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就是一声“哥”让他诧异起来――这跟想好的不一样! 韩少则可没有那么丰富的内心戏,他说:“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哥哥,这点是不会变的。” 后面的话便是如出一辙的“坦白从宽”,换了几个花样,说来说去也是让韩大展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 韩大展一直没有表态,他只在最后问了韩少则一句话:“我的事情影响你没有?” 韩少则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 韩大展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然后跟着管教走了。 韩少则一直看着,直到那橙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后来,听说韩大展交代了他的幕后,这的确是一个大团伙,他们最初以为韩大展是高层了,没想到再摸下去,他竟也不过是个中层领导的样子。 案子好像比想象中大,跨越了好几个省,涉案的人员也越来越多,顺带着还查到了当地干部渎职等事。 韩少则算是相关人员,并不能够参与调查,只是因为韩大展的认罪态度良好,又有了悔过表现,韩少则能够得到一些他的相关消息。 随着一个个团伙成员落网,事情似乎很快就会结束,就在韩少则耐心等待的时候,传来了韩大展的死讯,他是自杀的。 “不可能!”这个结果并不能让韩少则信服,如果真要保全幕后,他什么都不会说,已经说了,又怎么可能突然自杀,这个逻辑不通。 瞒着韩父,韩少则赶了过去,见到的就是韩大展的尸体。 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尸体。 好像真的是自杀一样的尸体。 “抱歉,是我们放松了警惕。”已经是在押的罪犯身亡,看守的人是要负责的。 因为是关键人员,他们甚至还要被调查。 这样的麻烦事,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明知故犯。 “我不相信他会自杀。”韩少则十分冷静,无论摆在眼前的证据怎样,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韩大展,他的哥哥,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尤其在他表现良好,已经可以减刑的情况下。 然而,他的不相信什么用都没有,调查到此为止,被抓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被救的,大部分都回到了家。 小韩村作为窝藏窝点,再次被查了一遍,只是地处偏僻,什么也没查出来。 警察最终放过了这里,韩少则却打着造福乡里的旗号回来修路,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却因为自家的离开,放过了这件事。 如果早些过来,会不会早点儿发现韩大展在做什么,是不是能够早点儿劝他收手? 韩大展送他的那套房子被卖了,换成一袋袋水泥砂土,最终成了一条平坦的路。 道路畅通,车子能够来往,让小韩村不再那么闭塞,但也不能从根本上阻止这种古老的罪恶。 韩少则又去做警察,自请去调查类似的拐卖案,解救那些无知的妇女儿童。 “真是报应啊?” 知道大儿子死亡的韩父一下子老了很多,成了医院的常客,知道小儿子在忙什么后,他以为这是赎罪。 “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好,但他已经在改了,有资格不原谅他的是那些受害者,那些害人的凭什么不给他改过的机会?” 不为公理,不为正义,韩少则经历过多个世界,自有自己的一套观点,一个人做的事是对是错,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评价,其他人,都不能下决断。 就好像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了法律,那么就要依法办事。 这就是一种规矩。 “你读过书,你说的都对,你哥要是当初也听你的就好了。” 越是年老越是心软,韩父这样说着又开始出神,他最近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你爸年龄大了,倒是说了几句不糊涂的话。”韩母来送饭,看着韩父吃完了,拉着儿子出去,站在走道上跟他说话。 韩少则看着鬓边也多了白发的韩母,突然问:“妈,你恨我哥吗?” 韩母的神色微滞,在最美好的年华,在对外面充满向往的时候,被同乡骗到外地,然后因为一时的善心,被小男孩骗着“找妈妈”来到了小韩村…… 后来才知道同乡本来就是拐子,小男孩儿不是什么好的,却也只能算是黑吃黑,说不上她更应该恨哪个。 这么多年下来,一开始韩父对她是真的不好,小男孩儿也不是没有对她好过,等到她生了儿子,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了。 “都一把老骨头了,说什么恨不恨的,人都死了。”韩母轻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没有再说,转而关心儿子,“工作要紧,个人问题也要紧,不能为了工作什么都不做,你爸和我还等着抱孙子呐――当年你哥那个要是还在……唉,不说这些了,你可记着抓紧啊,老韩家就剩你一个了。” 只要是正常世界,似乎都无法避免结婚的问题,尤其是有父母在的情况下,老一辈儿的观念更是会盯紧了这一点。 韩少则点了点头,他的穿越并没有特定的任务,也没有什么时限,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活到老死。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似乎也不现实,娶一个妻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知道了,有合适的会结婚的。”韩少则回得冷淡,他对感情从来不是那么热衷。 韩母知道儿子的答应是真的答应,略略放心了些,后来好长时间都不见动静,想到儿子繁忙的工作,终于还是忍不住让他去相亲。 韩少则没有反对,就这样成了相亲大军中的一员,见过了几个姑娘,才知道除了职业亮点,他没有任何优势,没房没车没存款,就是职业也让不少人心存顾忌,万一因为成了家属的缘故被打击报复了呢? 韩母知道这些情况,凭空生了些紧张感,连替儿子相亲都干出来了。 过了两年后,韩少则终于结婚,而这段婚姻也仅仅维持了两年就宣告终结,没有什么感情能够因为一方的付出而持久。 “我觉得你不适合爱人。哪怕咱们是因为相亲认识的,衡量了各方面条件的感情并不那么纯粹,但我也是想要好好经营这份婚姻的,只是,总是我一个人付出太累了。” 妻子这样说着,他们还没有孩子,分开似乎也是容易。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这两年的付出。”韩少则这样说着,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于这一段婚姻,也许真的是他做的不够吧。 又过了两年,韩父在医院停止了呼吸,韩母哭得泪人一样,这段婚姻,最开始或许没有爱,但相伴到最后,也都成了亲情。 遗体告别的时候,韩少则没有哭,他发现了一件事,他的心中竟然为此感到了一丝轻松,不需要再为他们的错误而时刻担心,不需要再为此纠结……竟然因此感觉到轻松,到底是这个世界限制太多,太压抑了吧。 哪怕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韩母还是不准备放弃这颗心,在韩父丧礼过后,她又提起了这个话题,韩少则没有反驳,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婚恋市场上的价值到底有多低,也没必要为了小几率的事情跟韩母拧着。 又过了几年,韩少则追踪到了一条线索,最终找到了韩大展所在的那个团伙高层,只可惜,功亏一篑,他也死在了对方手上。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精神力能让他多坚持一会儿,把关于罪犯的信息留下。 最后的一刻,还是有些遗憾的,也许他能做到更多,以并非普通人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是存稿,有没有意外惊喜? 正文 第293章 这漆黑一片的世界。 睁开眼睛,能见到的不过方寸之间, 屋子中有着难闻的气味, 好像是尿骚气和汗臭味儿混杂在一起,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味儿。 这是哪里? 有瞬间的恐慌, 然后听到了周围的饮泣声, 抽噎声, 那细小的压低的声音于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来, 别有一股恐怖的感觉, 定了定神, 掐了自己一把, 这不是做梦, 那么, 这种噩梦般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风从窗户缝隙处吹进来,身上一凉,杨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穿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 羞耻感让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试图遮挡, 须臾后, 又发现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还是需要找一个切实的遮挡物比较好。 现实的问题让她忘却了去想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她忍着羞耻感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抽泣声也停了一下,有个细小的声音问:“你做什么?” “我想找件衣服。”杨梅轻声回答。 她平时就不是一个大嗓门的人,再者这种诡异的环境让她也有着担心, 生怕声音会引来什么似的。 “这里没有衣服,我们的衣服都被他们拿走了。”另一个声音回话,还是女声。 “他们?他们是谁?”杨梅不明所以。 “你在说什么?你不也是他们关进来的吗?” 似乎是她的问题太奇怪了,那混杂在风中的抽泣都停了。 一问一答,杨梅很快明白了现在是什么处境,她们被拐子拐过来关在了这里,而这里是一个山里的村子。 “我努力记路了,记不住。” “我也是,周围都是山都是树……” “他们还打我,好疼……” 很快,细碎的声音就成了诉苦大会,女孩子们的交情总是很奇怪,之前还各哭各的,一旦有人连起来话题了,马上就成了一个阵营的伙伴。 杨梅没有任何之前的记忆,或者说她的记忆中,还是在查看孩子的家庭作业,所以,到底是怎么从自己家到了这里呢?难道拐子已经可以进屋拐人了? 一定有哪里不对,她这样想着,冒着寒风来到了窗边儿,借着缝隙处透过来的隐约光线,看到自己的手。 这不是她记忆中那生了黄斑的手,而是…… “你们都多大了?” “十四。” “十六。” “我也是十四。”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十七了。” 能够被拐卖的必然不是已婚的中年妇女,这样青葱年龄的女孩子才是最好的人选。 再次看着自己那双细白的,只能出现在记忆中的手,杨梅想,她大约也是差不多的年龄,于是,她回到了高中时代,这是她年轻的时候! 手腕上那熟悉的小黑痣,大腿根处的胎记……她一点点查看,一点点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没有一丝兴奋的,返老还童,重返年轻,是电视电影都少不了的情节,爱幻想的时候她也曾希望这样的事降临在自己身上,然而真的来了,竟是这样地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如果不能从这里逃脱,谁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突然想到了年轻时候的那次被拐,还是因为碰到了韩少则才能逃脱,这次,就是那一次吗? 那,韩少则呢? 哦,对了,那次,似乎是个寒假,而且,她们的衣服也没有被扒光。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重生,而是平行世界吗? 杨梅的脑子有些乱,她找不到什么科学的依据来阐明这次事件,又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管它是什么鬼,最重要的事情是逃走! 这样一想,羞涩都不是个事儿,不就是扒了衣服吗?都是女的,怕什么!倒是奇怪,为什么没有绑上,是自信她们逃不走吗? 多了十几年经验的好处就是处变不惊,杨梅眨眼间想出好几种逃脱方法,感谢她爱看的推理剧,感谢她年轻时的逃脱经历,让她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了些可以借鉴的方法。 用头上的卡子插入锁芯,试着转动,然后小心打开,她耐心地进行着,直到锁子真的打开。 多亏了这锁子的结构简单! 杨梅看着安静躺在手心的破旧锁子,对身后招呼了一声,:“我打开锁了,你们跟我走。” 没有人反驳她的话,小小的惊呼声都被压在喉间,大家安静地起身,没有人不懂事地发出响声。 杨梅走在最前面,一打开门,门外的冷让她哆嗦了一下,差点儿想要再关上门。 房子是独立于村子旁的,竟然跟她年轻时被关的地方一样! 认识到这一点,杨梅的眼中有了喜色,她看看不远处的村子,很像是那个小韩村。 年轻时的那次经历几乎是她一生的噩梦,虽然她平安逃出来了,但那个关人的屋子,追在身后的狗叫声,还有□□的声音……都曾让她从梦中惊醒,然后一次次后怕。 后来之所以时常假想自己怎样逃脱,也是因为被噩梦困扰的缘故。 没想到,这些,竟然让她再次重温,只是这一次,害怕之外也多了一丝跃跃欲试,她不会再次被噩梦困扰,她会逃出去,一定! “从这边儿走!” 杨梅大步走在前面,她的动作自然,好像穿着衣服一样,身后的几个女孩儿,还都有些放不开,直到看到她走得远了,这才匆忙跟上。 一路十分顺畅,唯一不妥当的就是没有衣服,好容易到了人多的地方,又是杨梅打头,借来了衣服,并且拨打了家中的电话还有报警电话。 这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杨梅的脸上有着兴奋之色,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这样的兴奋让她在面对警察的时候简直不像是一个逃脱虎口的受害者,更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好孩子。 警察叔叔忍不住夸奖了她,然后又仔细问了之前的事情。 杨梅对答如流,她并不知道在她重生之前,她报警的结果只是自己倍受困扰然后转学,那些拐子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的父母不忍心把这样的事实告诉她,于是她只知道自己转学是为了去更好的学校,至于那些拐子则得到了他们的下场。 所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警察的能力,因为她的同学,救走了她的韩少则也是一个警察,她后来还看到过他因公殉职的报道,为他流过泪。 年轻的女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并非没有一丝绮念的,那样学习好的男生,本来就自带着光环。 若不是后来转学,或许,他们也是有可能的吧。 这样一层心思,杨梅从来不曾细想过,只是如今逃出,不见韩少则,她的心里有一些失落。 “能帮我找找韩少则吗?我们是一起的。”杨梅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让那些人误会他们是一起被拐走的。 这个明显不是女生的名字,让警察愣了一下,却也不是太意外,男生被拐虽然少,也是有的。 “抱歉,并没有这个人。” 警察的回复让杨梅愣了一下,怎么会没有呢? 她强烈要求,又跟着警察一起去了小韩村,那里的一切都跟记忆中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少了一个韩少则。 杨梅没有再闹,怅然若失地随父母离开了这个噩梦之地。 被警察召集到一起的村民之中,有一个人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杨梅离去的方向。 韩少则,没想到,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名字,所以,那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梦了? 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韩大展转身回屋,看着那个疯女人皱了皱眉。 已经没有弟弟了,这个孩子还是留下吧,他也曾期待过的。 临产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疯女人去了医院,在大夫的看护下,一个男孩儿降生了。 看着那个只会哇哇哭的男孩儿,韩大展露出了一丝笑容,对韩父说:“这个男孩儿就叫少则吧。” “少则,韩少则,是个好名字!”韩父点头应下,高兴地看着还在哭泣的孙子,好像第一次抱儿子那样高兴。 韩大展看了一眼韩父,他也不知道这辈子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没有那个张姓女人,自然也没有了他的弟弟。 不过,看韩父的样子,也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妮子没有死,但她那种状况并不适合带孩子,韩大展看得理会,把她从医院带走之后,转手就给卖了。 虽然疯了,但妮子还年轻,生了男孩儿也是个不错的履历,对于想要孩子的人家这起码证明她能生。 上辈子,又或者是梦中的事情并不能让韩大展收手,有了那些经历,他只会更加小心,他还想要给自己报仇。 因为家人不受害而自杀,这可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这样想着的韩大展被儿子一脚丫踹到了眼睛上。 “混账小子,翻天了是吧!”韩大展故意凶巴巴说着,然后用胡须去扎他的小脚丫,看着那小子半点儿不见悔改,咯咯咯笑个不停的样子,心里忽然一片柔软,若是有谁把他的混账小子抱走…… 突然,什么心思都淡了,他当然可以报仇,却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不然,他的混账小子怎么办? 亲了亲那柔软的小脚丫,在对方的嬉笑中沦为了奶爸……韩大展离开了小韩村,凭着梦中得到的经验去炒房,为他的混账小子挣老婆本去了。 至于公安机关接到的匿名举报,还有那个被破获的巨大拐卖团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勿惊! 正文 第294章 伊兰大陆的每一个人都以拥有元素兽为荣,拥有元素兽的人因元素兽的不同而分成各种职业, 如元素战士和元素治疗师等, 他们被统称为元素师。 一些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能觉醒自己的元素兽,接下来他们的人生就会发生变化, 所学习的课程都会以如何发掘自己的元素兽为主, 这关系着他们未来的职业和前途, 每个人都会认真对待。 剩下的一些孩子基本都不会觉醒, 他们的人生从此走上另一条平凡普通的道路,只能成为仰望那些元素师的平民。 两者之间就此拉开了差距, 没有人会甘心。 科尔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不甘心成为无权无势的平民, 在十二岁之前, 他明明是极聪明的优等生,出身小富家庭的他对其他人有着一定的优越性,。 然而, 十二岁之后,没有他聪明, 没有他学习好, 没有他家庭好的贫民一个个觉醒了自己的元素兽, 能够用鄙视的眼神看他。 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都对他表示了失望,科尔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努力学习研究元素兽,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元素兽。 像他这样觉醒极晚的例子很少,一度还上了地方小报。 科尔的人生自此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然而他获得的兔子模样的元素兽并不强悍,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很少,元素师中也会划分三六九等,再次处于最底层让科尔十分不甘,他故计重施,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剧情很快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现在的科尔终于明白了大致的情形,再翻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此时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原主使用的获得元素兽的方法并不那么正规,不是通过觉醒,而是通过剥夺他人的元素兽,移植到自己身上。 元素兽据说是元素大神赐予伊兰人保护自己的手段,根据作用的不同,元素兽也可分成战兽和医兽两大类,其中战兽的地位最高,在伊兰抵御外族入侵的时候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那就好像是天生的一种触感,它们并没有实体,能够看到的是带着颜色的动物虚影。 元素兽的能力跟它们的种类和颜色有关,它们的动物外形代表它们具有该动物的一些特征,比如说视力好,嗅觉灵敏等。 同样的,觉醒了元素兽的元素师能够获得相应的能力加成,元素兽所感知的就好像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思绪寄托在自己的元素兽身上,感受它们感受到的一切。 这样的元素兽就好像是他们的一个分、身,不同的是元素兽也会拥有自己的喜好,并不完全跟它们的主人一样。 这样的话,剥离元素兽就成了一件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剥离后的元素兽会丧失大部分能力,并且不能够随着主人成长。 同样,被剥离元素兽之后,元素师也不一定会死,只是会受到永久的伤害,相当于残疾一样,永久性丧失很多能力,连大脑也会受到不可弥补的损伤。 这种技术因此而鸡肋,在原主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总这样的方式改变自己的未来。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比原主更不甘心因为子孙无法觉醒元素兽而丧失自家的优势。 他们用隐秘的手段研究这件不能公之于众的技术,结果因为明显的缺陷被发现了,成了上层不可说的一件丑闻,因此而消失的家族几乎让上层洗牌。 原主的家境只是小富,并不知道这件秘事,他依靠自己的聪明研究出了这项技术就迫不及待地使用了。 因为他千辛万苦捉到的元素师并不厉害,加之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只可惜他太贪心,想要再一再二,却忽略了元素学校的特殊性,最终被人发现,为自己的贪心偿命。 现在的时间节点……科尔看了一眼脚下的元素师,他趴在地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还算清秀的侧脸。 这是原主的实验室,有些简陋,在这个倒霉蛋之前,原主的实验停留在理论上,他经过反复推证,证明了理论的可行,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脚下的这个倒霉蛋是原主好不容易逮到的。 十二岁之后,觉醒了元素兽的孩子会被送到元素学校学习,那里是封闭式的学校,外人很难进入。 毕业后,这些元素师会被分配到各个岗位上,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不会跟普通人有太多交流。 而且,那个时候,哪怕是最弱的元素师都有着自己的保命手段,不是原主能够成功下手的了。 眼前这个小白不知道是哪个元素学校出来的,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元素师身份,暴露出来的红色兔子让原主盯上了,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这个胆小的兔子骗到偏僻的地方打晕,然后带来这里。 那么,现在怎么办? 科尔又看了一眼,对方好像要醒了,睫毛颤了颤,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没有任何犹豫,科尔蹲下身往他的脖子后按了一下,力度足够他再昏迷一会儿。 “真是麻烦。”科尔嘟囔着,一来就接手烂摊子实在是麻烦。 每次换了一个世界,他的所有能力都会丢失,连精神力都要重头修炼才能有,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只能拼一拼原主的身体素质了。 而原主这个脑力研究者,显然不会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 要对付一个元素师,哪怕是最弱的,也很难,若不是这个倒霉蛋好骗,恐怕他根本无法得逞。 确定人昏迷之后,科尔就开始收拾实验室的东西,这个实验室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只是那些笔记,不能让人看到了。 把不该出现的东西烧了毁了,再看这个屋子,就像是正常的书房了。 再看看地上的这个倒霉蛋,科尔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当然可以把他移出去,但之前骗人原主都是自己上的,把人打昏虽然有一定的隐蔽性,但也不敢保证对方一点儿没看到。 总是能够被找到的,那时候该怎么做呢? 原主就没想着放对方活命,剧情中他直接夺取元素兽之后就把人弄死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后患。 元素师针对广大平民来说数量不多,但元素师内部的三六九等也决定了除非是元素战士和元素治疗师,否则便是家世厉害的,不然也是无人问津。 眼前这个倒霉蛋显然就是那种无人问津的类型,这也是原主运气好了不然恐怕他早就暴露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暂时也无法轻视啊! 奥尼醒来的时候,一屋子的黑暗让他一瞬间反应不上来这是哪里,他还记得之前有个年轻人过来寻求帮助,似乎是很着急的事情。 然后,然后他跟着来到了一个地方,然后,然后,他就被打晕了。 外放的元素兽确保了没有人能够避过他的兔子来到他的身边,加上那时候没有其他人在,于是…… 一眼看到了端坐在凳子上的年轻人,奥尼抚着自己还有些酸软的脖颈,“你、为什么要打晕我?” “元素师也不过如此,还是说你的能力都在元素兽身上?” 科尔这话很有些挑衅的样子,配着他那副不屑模样,简直就是找打。 奥尼看着他,红着眼睛好像是生气的样子,但是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脸,然后自己主动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鬼? 【恭喜宿主自主发掘“万人迷光环”初级版。】 【万人迷光环:可增加使用者魅力值,自动弱化敌对方敌意,同时增加友方好感度。】 【“万人迷光环”初级版:可增长使用者魅力值,自动弱化周边敌意,易引发意志坚定者警惕及反感。】 简单扫了一下脑海中系统给出的信息,科尔一愣,他还真是没想到这种东西也能自主发掘的,再者,这条件也太简单了吧! 如果没猜错,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奥尼? 科尔看过去,奥尼红着脸低着头,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红色的小兔子也在那里悄悄地看,它的一只爪子有些笨拙地遮着一只眼,看起来格外可爱。 【同时引发三个以上生物好感度极速攀升,可开启任一“魅力光环”。】 【魅力光环,也就是说不仅是“万人迷光环”了?】 科尔垂下眼帘,没有去问“三个以上生物”的“三个以上”在哪里,眼前的这两个之外,自己之外,还有至少一个吗? 有些元素兽是可以隐形的。 【是,还有其他光环有待宿主发掘。】 系统难得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科尔敏感察觉到了这一点,模糊意识到量变还是有用的,系统的智能化似乎可以期待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科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对面的两个,偷眼看去,脸更红了,那红色的兔子更是快要燃烧的样子,几乎成了火焰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感动哭了,在火车上用手机打字! 所以为了存稿欢呼吧! 谢谢大家关心!期待我的旅程没那么多人! 玩儿得高兴啊大家,阳光正好!出来玩儿啊! 正文 第295章 或许是因为魅力光环的作用,奥尼没有再追究自己被打昏的事情, 甚至在科尔表示想要看一看他的小兔子时, 奥尼还把害羞的小兔子双手奉上。 “它叫雪莱,它、它很喜欢你。”奥尼说着又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是奥尼, 莫比学院三年级生, 我这次回来是来看我弟弟的, 他今年十二岁了,我、我……” 奥尼大约是意识到了眼前人那样嘲讽元素师是因为没有元素兽, 高亢的情绪迅速收敛了起来, 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难看死了, 收起你那副蠢样子, 别以为你有元素兽就有多厉害了!” 红色的小兔子窝在科尔膝上,感受不到多少重量,却能感受到那暖暖的热度, 并不会灼人,手抚上去, 虚虚的, 便能感受到那暖融融的感觉。 并不是很细微好像抚弄绒毛的触感。 “不能让元素兽实体化, 真是弱死了!” 科尔好像万分嫌弃地说着,手上却没放过小兔子,继续虚虚地摸着,不能实体化的元素兽本质上就是一团元素,手穿过去只会感觉到热量, 在它不想伤人的情况下,不会有更多的感受。 “元素兽实体化是高阶的技能,我以后、以后一定可以的。”奥尼的脸红了个通透,他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大声说话,好像是在努力跟师长保证的学生。 他这样的态度倒显得科尔高高在上了。 科尔轻笑了一声,这种一看就是贫民出身的,显然还没有适应他应该高人一等的元素师身份。 无论是多么低级的元素师,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都会有些足够的威胁力,保证他们的地位。 奥尼却没有适应这一点,稀里糊涂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仰望的位置上。 “雪莱是吗?我要玩儿两天。” 或许是他这种态度影响到了科尔,科尔这样说着继续虚虚地抚弄红色的小兔子,它整个身子都是红的,连同那双红眼睛,也看不出是不是害羞,反正在科尔膝上窝着,不时抬头看他一眼,跟它的主人一个模样。 “啊,那个,我现在,它还不可以离我太远的……”奥尼回答得小心谨慎,很怕科尔失望的样子。 “你可真是没用。”科尔这样总结了一句,就径直起身,小兔子从他的膝上滑下,本能地伸出爪子勾他的衣服。 “呲啦”一声,被划破的裤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这里。 干了坏事的小兔子自觉捂眼,爪子一松,它端直地掉下来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匆忙又用爪子捂屁股的小兔子看上去可爱极了,却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了疼痛,因为虚化的元素兽没有真实触感是大家公认的。 但,它们自己,这些理论上是元素凝成的小东西,没有自己的感受吗? 科尔的眼中透着几分好奇,他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力量形式。 元素当然是具有威力的,火能燃烧,水能成洪,金锐进攻,木可治疗,土能掩埋。 单纯的元素之力便是这般,当它们凝成一个个形态不一,会跑会动,似乎还有自己的动物本性的小动物时,它们还是单纯的元素之力吗? 这样一个神奇的过程,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完成的。 “我还有事,你走吧。”科尔皱了皱眉,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奥尼不愿意走,然而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磨磨蹭蹭地往外走着,短短几步的距离硬是被他走了一分钟。 临到门边儿回头说:“你要是喜欢雪莱,我明天带它过来找你。” “明天再说吧。”科尔对元素兽是真的好奇,但他现在什么手段都没有,想要探查也做不到,如果还是用原主记忆中的那些理论,充其量也就做到原主那种程度而已,那些只能做参考。 有了这一句话,奥尼很满意地走了,房门关闭,这里,理论上只有科尔一个在了。 系统从来不能当做探测器使用,科尔现在的精神力又完全不足以探查周围,他就没去管是不是还有什么元素兽隐藏着,转而去了房间内。 这个房子是原主毕业后家里头给买的,是个一室一厅的格局,客厅被他改成了实验室,就是他刚才所在,卧室没变。 原主家中并不仅有他一个儿子,他的父母都没有元素兽,因此也没有责怪儿子的不争气,他们一辈子都是普通人的工作,挣下的钱财也足够花用了。 原主却放不开,他学的专业跟元素兽有关,毕业后从事一个类似宠物医院助理那样的工作似乎也是不错的。 但他的心思全在怎样移植一个元素兽上,对工作都是敷衍了事,这样的态度自然不会有人喜欢,就在前不久,他被辞退了。 已经成人的他不会再得到来自父母的资助,而他又失去了工作,没有了资金来源,也难怪他在遇到奥尼之后会那样孤注一掷。 眼前这些都成了科尔的难题。 不过,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科尔想了想原主的积蓄,一时半刻也不着急工作的事情,还是修炼精神力更为紧要。 今天若不是系统无意中透露了“三个以上”,他根本意识不到有另外的人在,这让他没有一点儿安全感。 卧室的门关上了,客厅中的一个角落里,一只土黄色的小老鼠显出了身形,比起那只红色小兔子的虚影,它显然凝实了许多,灵活的动作也更像是一只真正的老鼠。 客厅中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小老鼠转了一圈儿,又往卧室那里看了一眼,这才从角落处离开。 它是从土里走的,但屋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的洞穴痕迹,在它身后,土地自动变得平整,好像不曾被破坏的样子。 一夜过去,科尔并没有很多收获,精神力是可以修炼,比上一个世界好太多,但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达到自保的程度。 至于其他,灵力自然是没有的,内力倒是可以修炼。 吸取上一个世界的教训,科尔把内力也练起来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还需要时间慢慢来。 客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跟昨天一样,也不知道昨天那个意外来客是谁。 剧情中并没有这一位的存在,要不然就是对方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揭发他,比如想要查看他移植的效果才一直默默观察,发现不如所料就放弃了。 要不然就是剧情中并没有这一位的存在,是因为蝴蝶效应才冒出了这么一位。 目前科尔的精神力并不足以探测周围,也就无从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情况,不过这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科尔按照原主的习惯品尝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早餐,或许因为元素力充足的缘故,他好像从中品尝到了元素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受,普通的食物因此有了特殊的味道,味蕾被刺激着,竟是忍不住吃多了。 是错觉,还是真的? 科尔好像能感受到随着食物流入体内的能量,它不同于科尔以往所知的任何一种力量,并不在经脉中流淌,反倒是随着血液转移。 每转移一点就消失一点,等到完全消失之后,嘴中还有些回味,体内却已经感受不到那流动的能量了。 肚子容量有限,不能再吃了,科尔也只能等之后再品味是不是一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现在,还是专心修炼精神力吧。 敏锐的精神力就好像是科尔的另一种感官,离开了之后便有一种残废的感觉,好像是去了一双眼睛一只手一样。 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精神力有了依赖,科尔有些迟疑,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奥尼的到来打断了他的修炼,这家伙一见面就把红色兔子捧上,一副献宝的模样,还说道:“我弟弟还没有觉醒,不过大概就在今天了,你要去看看吗?” “那有什么好看的?”科尔这样说着,却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他还真的从来没看过这一幕。 觉醒是有着一定危险的,如果觉醒不成功,可能会发疯什么的,所以一旦到了觉醒的时间,家长都会很紧张,原主也经历过那种紧张,也只经历过那种紧张而已。 他自己没能觉醒,也没有见过其他人觉醒的样子,这时候想来,科尔有些心动,如果看到元素兽凝成的过程就能探知一些其中的奥妙。 “你不想来看吗?”奥尼有几分失望,他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亲近的理由。 科尔没吭声,却去换鞋子了,这明显就是要出去的样子。 奥尼显然看明白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微红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说:“我也不知道他会觉醒什么,希望不要像我一样。” “像你怎么了?”科尔问了一句,带上门,跟奥尼一起出来了。 “虽然我很喜欢雪莱,但它不能够战斗和医疗,他们都不喜欢它。” 小兔子已经被科尔抱在怀中了,乖乖巧巧的样子,看着足够可爱,但它的威力,只看这兔子形态的外形就知道不会过于厉害。 同样是元素凝成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火元素不是很厉害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会知道我有多艰难,这里网都连不上,还在唐古拉山脉里。 以上存稿! 正文 第296章 奥尼的确是贫民出身,但他成为元素师后一切就有了不同, 虽然没有彻底的阶级变化, 但他们家的条件已经得到了改善。 比如说住房问题,就从贫民居住的十三区换到了九区, 哪怕房子只是给他们住, 他们并不拥有买卖权, 却也让这一家看起来很像样子了。 只不过, 在面对科尔这种举止做派都很有教养的客人时,他们还是会显出几分局促。 “这是我的朋友……”奥尼这样介绍着, 看了一眼科尔。 “科尔。”科尔衔接得很好, 完全看不出是给奥尼查漏补缺的样子。 “是的, 这是科尔, 他听说朗普要觉醒了,特意过来看看。” 奥尼对科尔的时候总是显出说话做事的不老练不成熟,但面对他自己的家人, 他显然多了一份淡定,普通的话说出来也多了很多其他的理解, 这样一说, 听起来好像科尔是个热心且有能力的朋友, 特意过来帮忙的样子。 科尔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意外,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面对自己熟悉的家人,总知道怎么说话能让他们快点儿接受。 奥尼敏锐地觉察到了那一眼, 脸又红了一层。 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科尔昨天已经照过镜子了。 原主的容貌并不是逆天的美丽,事实上,用“美丽”形容男子本来就有问题。原主的长相在科尔看来只能说是端正,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脸型,有些尖的下巴自然显出一种精致来,再加上那一双顾盼神飞的桃花眼,整个人增色不少。 这也难怪会引发魅力光环了。 当然这也跟换了一个灵魂有关,皮相到底是死的,唯有那与众不同的灵魂才会让它光彩夺目。 可惜这一点并不会被科尔认可,他对外貌的要求,能够好自然是好的好,因为世人多爱以此观人,若是不好,只要不是有碍观瞻,对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就算是有碍观瞻,但那一生的短暂相对于他如今看不到尽头的人生来说也是足够忽略不计的。 如此情况下,想要让他为了容貌美丑斤斤计较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而别人因为外貌对他另眼相看,固然是好的,很多时候都更加方便他的行事,却也难免让他觉得肤浅了些,不会因此增加好感。 奥尼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很快领他去看了朗普,那是一个有些羞涩的男孩儿,跟奥尼有几分相似。 大概又是一只兔子吧。 科尔怀中还抱着红色的兔子,虚虚地抚摸着它的毛发,这样想着。 觉醒是一种跟突然的感觉,科尔问了朗普,他的感觉怎样。 奥尼也跟着问,还说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就是感觉有些灼热,然后我想把它们逼出来,就看到了雪莱。” “我没有感觉很热。”朗普抿了一下嘴唇,有几分紧张地说着,“我感觉,没、没有什么灼热,是另一种感觉……” 当事人的表述能力并不好,比他话语更快的是那只窜出来的黄色小兔子,好像是红色小兔子的双生兄弟,除了个头小一点儿,颜色不一样以外就没有其他不同了。 “啊,兔子啊!”奥尼的神色有些失望,不过转眼又高兴起来,能够觉醒总比不能觉醒好,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科尔,目光中有些怜惜的神色。 “又是一只兔子!”科尔看着体型略小的黄色兔子,伸手要去摸。 红色兔子炸了毛一样,试图阻止他,然而它除了让自己变得更热之外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烫伤了科尔的手指。 科尔皱了皱眉,放开了兔子,作为兔子的主人,奥尼第一个发现这件事,他连忙道歉,急得脸色更红了。 “没事儿。” 手指只是有些微的红色,并不是很严重,科尔摆摆手,不让奥尼查看,也不准备谴责对方。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科尔都没有和奥尼计较的底气,这就是元素师的特权优势,在他们跟普通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律法是偏向他们的,因为他们能够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种不公平并不会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但是事实会告诉大家如何认清自己的地位。 科尔并不是原主那般大胆,他总要想的更多,一时的冲突,哪怕他们能从奥尼这里得到好处,但元素师这个群体会让他付出更多。 他们比奥尼更懂得维护自身群体利益的重要性。 奥尼见科尔态度冷淡,眼圈儿都红了也没能阻止科尔的离去。 比起他这里的小心思,奥尼的父母更高兴小儿子也成为了元素师,欣喜地准备查看元素学校的事情,没有去关注奥尼。 奥尼也没有指望得到他们的关注,他对于科尔的好感度来得突然,他自己都还分不清是怎样的感情,自然也不会跟人表述更多。 倒是朗普,在以学校的事情转移了父母的注意力之后,主动问到:“哥哥,他是生气了吗?” 黄色的小兔子很小,被朗普抱在手中,它的样子也并不凝实,但作为主人的朗普能够从抚摸它得到完全真实的触感。 这让他有些乐不释手,相比之下,刚才犯了错的红色小兔子就好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孤零零在地上卧着,他的主人根本不想理它。 “肯定是生气了,他肯定是以为我想要烫伤他的。”奥尼垂头丧气,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元素师的元素兽和他们能够达到心灵相通,但是在低级的时候,这种心灵相通实际上就是元素师单方面的命令。 只有到了高级,元素兽除了动物本能之外多了一些自我意识,双方才能够做些交流。 奥尼离高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于是,谁也无法相信伤人的行为不是出自他的命令。 科尔第二天在自家门口捡到了一封写着“对不起”的信,还有一管烫伤膏药。 奥尼在信里表示了诚恳的歉意,说明了自己的假期到了不得不回学校的事情,又试探着问科尔有没有兴趣到学校玩儿。 奥尼所在的元素学校并不是多么高级,所谓的封闭式教学也就有了很多漏洞,比如说奥尼请的这个假,如果在其他更好的元素学校是不可能请下来的。 莫比学院吗? 再次看到这个名字,科尔勾唇一笑,他昨天回了父母家,他的父亲听说他没了工作,特意找了关系,让他去莫比学校面试医疗师助理的职位。 真是好巧啊,竟然是一个学校。 科尔昨天已经答应了父亲,明天就要去面试,如果通过,想来很快就能再次见到奥尼。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什么地方比元素学校能够见到更多的元素师和元素兽呢? 近水楼台,想要知道元素的秘密,或许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好好表现了。 昨天在父母家没能安心修炼精神力,科尔倒是把原主的书籍都翻了一遍,已经公知的几大元素兽,它们的威力和弱点。 因为这些也算是机密信息,书籍上记录得并不详细,加之这个世界的发展并没有达到智能科技的那一步,很多消息,只要是当事人不想透露,就能够做到保密。 所以普通人对于元素兽的了解都局限在那些浅显的基础知识上,看得越多科尔就越觉得原主真是一个天才。 他竟然能够凭借这些简陋的知识,给一个奇思妙想做出足够实现也十分严谨的理论步骤,一个人,在几年又或者是十几年的时间内做到这一步,还是一个不曾觉醒,对元素兽的了解只有那些的普通人,他的确是个天才! 他的目标从立场上看也没有什么错,元素师可以轻视普通人的生命,有个什么不好说一声“元素兽暴动”就能摆脱罪责,那么普通人弄死一个元素师,只为了让自己变成元素师,从根本上并不会减少元素师的数量,于国家也无害。 甚至,把一个能力不强不知上进的元素师换成一个更加渴求成功的元素师还会是一些人乐见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能解释为什么会有第三人发现却没有揭发。 科尔皱了皱眉,随意在手指上涂抹了一些药膏,就开始修炼精神力。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类似的面试,无外是从元素兽的外在表征上发现它们的状态。 他学的这门大约可以等同于宠物护理的课程是对治疗师不足的一个补充,目前很多要求都还不是那么规范,也是有不少漏洞可鉆的。 原主当年就用了模棱两可的说法通过了面试,科尔再度套用也未必不能蒙混过关,但这一次,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用精神力探测元素兽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单一的元素凝成似乎有着自己思想、还能跟主人一起成长,并且跟主人之间有一种外人不可插、入的联系……这可真是太奇妙了! 上次朗普觉醒,若非精神力不足,他是一定要全程观察这个过程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过程能不能被精神力观察到,毕竟,精神力也不是万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 存稿! ——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忘了设置时间... ...所以,这的确是存稿,只是我把时间弄到今天了! 正文 第297章 “桑普,你的白白怎么回事?好像有些太……精神了。” “它?” 被称作桑普的男生是莫比学院的二年级生, 对于自身觉醒的朗普卡多犬还称不上多么了解,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样子十分可爱, 就是那个颜色只会讨女孩子喜欢, 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途, 甚至更为废柴。 在莫比学院, 这也是比较常见的事情,莫比学院是这一片儿的公立学校, 好的学生苗子, 哪怕是平民也会被收入更好的私立学校, 剩下的, 能在莫比学院常驻的必然是一些元素兽不太厉害的种类。 他们对未来的选择通常会集中在医疗师等非战斗类职业上。 桑普也不例外。 朗普卡多犬其实是一种非常善于侦查的小型犬种,它的能力也会因为颜色有着各种不同。 桑普的这只白色朗普卡多犬却是变异的,变异的白色并没有让它获得五种元素之一的青睐, 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功用,于是就变得异常废柴起来。 如果说一年级的桑普会因为元素兽的种类而高兴的话, 二年级的桑普已经明白了变异不意味着更好, 还有可能更差。 他的白白, 也就是那只小型的朗普卡多犬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的无用,经常表现得蔫蔫的,不太配合桑普,也就显得更加无用。 这种情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连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提醒桑普, 桑普这才带它去医疗室。 医疗师不在,倒是新来的医疗助理接待了他,对方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 桑普看不起那些普通人,哪怕他的父母也是普通人,也并不妨碍他鄙视这些人群。 知道医疗助理是个没有觉醒的普通人后,那点儿好感马上掉秤了,非常不信任对方,不准备让他查看白白。 谁知道白白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人家一叫就过去了,颠儿颠儿颠儿小跑的样子,屁股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 然后那个医疗助理,科尔还是什么的,摸了摸它,柔声说了几句话,白白就成了现在这副昂首挺胸的样子,真是蠢死了。 “谁知道它发什么疯!”桑普好像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只蠢货,深感丢人的同时莫名又觉得这个家伙好像是好很多了。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你是带它去医疗师那里看了吗?” “我去了,医疗师不在,倒是有个新来的医疗助理,天知道咱们学校怎么堕落到要招收普通人来了吗?他们懂得什么元素兽,知道怎么治疗吗?我可不敢把白白给他看!” 桑普大声地说着,好像生气一样,脸上发红。 “学校招人一定有道理的,不会随便招收进来的,他可能就是学这个的吧,我听说很多元素兽医院都有普通人担当助理医师的。” “反正我是不相信那样的人能给元素兽治病的,他一个普通人,知道元素兽是什么吗?” 桑普平日里对普通人虽然有些鄙视,却也不是太显露,他也知道学校中不少都是贫民出身,他们的亲人很多都是普通人。 他们未必跟自己有一样的观点。 而且,学院中除了元素课是元素师代课之外,其他的老师也是普通人,毕竟这个世界上元素师的数量并没有庞大到满足各个学院需求的份上。 这样的话很容易就得罪许多人。 桑普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面对朋友惊讶质问的眼神,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弥补,索性脖子一梗,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朋友说了这么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学校之中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哪怕当事人都不是大嘴巴,但这场发生在路边的对话本来就没有什么机密可言。 谈话的泄露,桑普暴露出来的观点,都让安静的学校多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其中作为事件的导火索,科尔也为大家所知。 之前莫比学院并没有招聘过普通人担任医师助理的岗位,突然招了这么一位,很难不让人想到□□之类的事情。 陆续有人打着各种旗号去医疗室为元素兽诊治。 觉醒元素兽之后,元素师的身体素质都会得到一个突发性增长,他们不会再生一些普通人会得的病,反倒是元素兽总会出现一些状况。 小到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大到自残自伤,甚至是自我毁灭都是有的。 而元素师最可悲的事情是,他们的能力都是元素兽带来的,当失去元素兽之后,他们变好的体质不会突然消失,却失去了强者的武力,以及继续变强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只要元素师有些上进的野心,就不会对自己元素兽的病症等闲对待,有的元素师对元素兽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所以医疗师的存在也就尤为重要了。 莫比学院的医疗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元素师,他的元素兽是美梦蝶,顾名思义,美梦蝶的作用能让其他元素兽在美梦中释放病痛,舒缓情绪。 这样的医疗师是不需要什么助手的,如果他能力允许的话。 元素师的寿命并不会因为觉醒了元素兽而增长,相较于普通人,他们的寿命还要短一些,只不过这种“短”并不是十分明显。 世界公认元素师的寿命短一些是因为对元素兽的使用增加了寿命的损耗。 因为“短”得不明显,连元素师自己也不会太在乎,他们不会因此放弃使用元素兽带来的便利。 医疗师也是如此。 “或许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一个普通人带到这样的岗位上,这样下去,对学院的影响也不好……” “不,这并不是您的错,您只是提议,是我决定了这件事,我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院长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医疗师是每个学院都不可或缺的存在,莫比学院的医疗师霍仑出身贫民,当年就是莫比学院的学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感恩之心,霍仑才会在外面毕业之后重新回到这里工作,不然的话,以他拥有美梦蝶这种“治病神器”的元素兽,他在外面能够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不是在一个普通的公立学校里当一个没有多少薪水的医疗师。 院长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当霍仑提出想要让他再找一位医疗师,哪怕是找一个没有元素兽的普通人当医疗护理的时候,院长想到的并不是他想要偷懒又或者厌烦这份工作了,这位已经为莫比学院服务几十年的人不会到这时候才开始厌倦,这一切都是因为出现了变故。 ——美梦蝶发生了病变。 这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元素兽因为种类的不同,固然有些能够治病,但它们也并非包治百病,而且跟这些病打交道的同时,自己感染病因的可能性也增大了。 霍仑的美梦蝶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生病了,而跟其他元素兽患病接受治疗不同,美梦蝶这种比较少见的元素兽,它得病之后并不那么好治,或者说,除了用元素兽医疗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针对元素兽的医疗。 这样的情况下,医疗的费用… … “… …总之,都是我这个院长的错,若不是我… …”莫比学院维持不易,各方面都需要用钱,要聘请好的元素老师,要寻找好的元素药剂,甚至还要提供一些必要的器材设备损耗,各个方面,方方面面,都让他把一个医疗师的工资放在了后头,乃至于如今霍仑的美梦蝶患病,他多年的工资都不够看病的费用,不得不看着恹恹的美梦蝶伏在桌案上,好像那上面精心雕琢的一个没有生机的美丽图案。 “没事儿,会有办法的。”霍仑笑了笑,这位年长的医疗师有着一副宽容的好脾气,并不会因此斤斤计较,他能够感觉得到美梦蝶的不适,却也能够感觉得到,那似乎并不会致死,只是心中的担忧分毫不能少,而且美梦蝶因此不能够正常治疗也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事情,医疗室的确需要新的人手了。 “那是个好孩子,我从没见过哪个人对元素兽能够那般了解,你知道的,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说明白你的元素兽到底怎么样,或者它们之间也有着我们不能理解的交流方式,但是其他人都做不到那个程度… …” 科尔的面试是霍仑亲自主持的,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哪怕是招收一个助理,也并不想要那种混吃等死的人进来,而科尔的表现,真的让他惊艳到了。 如今虽然有了医疗助理这样的职业和学科,但是相应的书籍都并不那么有名,或者说那些更像是仓促赶出来跟上潮流的产物,里面的内容都很空洞,这一点,没有谁比有着几十年医疗经验的霍仑更有发言权了,或许因为本身就是医疗师,又有着专精医疗的元素兽的缘故,霍仑对这个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然而,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仅仅凭着肉眼的观察来判断元素兽的状态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可是,那个孩子,他可以! 霍仑的脸上有着满意的笑容,宽慰院长道:“我相信时间长了,会没事的,大家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旅游真是累人,但是好的风景似乎能够弥补一切。 那是一个能够把4g变成3g的地方,网络频繁不动,景色距离遥远,一整天坐车可能就能看到一个景点,疲惫辛苦自不必说,但此时回忆起来竟觉得还是好的,似乎也没有当时那么累人了。 不,大约还是累的,因为回来就睡觉了! 绝对不是醉氧! 正文 第298章 去过医疗室的元素兽都好了,在没有霍仑医疗师的情况下。 这条事实被走出医疗室的元素师们不断证实着, 那个普通人医疗师助理的确有着不逊色于医疗师的能力, 甚至,好像还要更厉害一些。 因为元素兽是元素师觉醒的, 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之常人自然是要更密切一些, 那些细微感觉是能够被元素师细细体察到的, 而表象就更明显了, 所有去过医疗室的元素兽都非常喜欢那位助理医疗师,对他表现出了不亚于主人的亲近, 这简直是新闻。 每每见到连桀骜不驯的莽原狮在他面前温驯得像是猫儿一样, 竟然还会主动变小方便人抚摸, 霍仑就会有一种类似于老怀大慰和惊奇混合的感受。 “我想知道, 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方便说吗?” 霍仑并不愿意强求别人的秘密,到了他这样的年龄, 对一些无关自身的事情都能够做到“放下”了,只是实在忍不住那点儿好奇心, 因为这样的奇景实在是太难见到了。 哪怕是美梦蝶, 也只能让这些元素兽陷入沉睡的美梦之中, 能让它们不排斥自己的接近,但要像这样… … 青年站在治疗床的旁边儿,背景是雪白的墙壁和冰冷的机器,他一身白衣,并没有什么剪裁可言的白色衣裳与这冰冷的背景极为相衬, 也让青年脸上的冷淡并不显得那么莫名,唯一不同的是那黄色的绒绒的一团莽原狮,这种凶猛到让人看了都害怕的巨型元素兽此时收缩了身材,小小的一团好像刚降生的幼猫,站在青年的身前,任由他从头捋到尾,还发出了好像撒娇一样的小呼噜声,真是难得一见的可爱。 “它们很可爱不是吗?”科尔这样说着。 这些元素兽的确是可爱的,对魅力光环的抵抗力也是最小的,这甚至与它们的体型力量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因为组成它们的元素不同而有所区别,如果真有什么不同的话,以莫比学院如今的元素兽种类,恐怕他是见不到那些以警惕著称的元素兽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除了这些直观的,剩下的就是精神力的微妙应用了,科尔对精神力的掌握早就达到了入微的地步,也正是如此他能察觉到这些元素兽的毛病到底来自何方。 因为还没有看过太多的觉醒,他还不能够把握这其中到底是产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会出现元素兽,却从日常的呼吸和食物汲取上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个世界的元素太活跃了,也太充足了。 充足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含有大量的元素,只不过这些元素无法形成有效的凝结,因而完全看不到元素兽这样的具体颜色形态的物种。 而这些元素进入身体之后会经过一个很玄妙的流转,过程中,一些会逸散,一些会补充,还有一些会“暂时”停留在体内。 也是修炼了一段精神力之后,科尔才发现这个秘密,不仅是呼吸,吃饭也能吃到那些饱含元素的食物,这就让食物的味道有了很大的提升,同时那些元素也会经过另一个流转,自然而然地在身体中积存下来。 科尔想,这应该就是最初的元素之力,只不过想要让它们发挥作用,这样零散的积累显然是不够的,对自身的这具身体来说不够。 经过这么多世界,科尔早就发现附身,或者说夺舍穿越的一个规律,这些人不仅是做了坏事的那种,还是身体并算不上多么好的那种,最好也不过是比常人差一点儿的程度。 这具身体也不例外,最初来的时候什么能力都没有,还无法察觉这一点,健康,亚健康,这在医学上或许是很分明的,但如果不检查的话,走在大街上,谁又知道谁的身体更好一些呢? 原身就是这种,看着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好像也挺健康的样子,活蹦乱跳没病没灾的,能说不健康吗?但是用精神力一“内视”,就会发现到处都是漏洞,好像一个筛子。 永远都是在漏水,又要多少水才能够装满? 元素的积聚一直徘徊在一个程度上,若非这里的元素足够充裕,恐怕早就漏光了,而这些元素之力还零散地分布在身体的各处,并非统一的一处,好像是乱停乱放的车子,还是各种颜色杂糅的,看上去就让人眼花缭乱,像是中毒了一样让人吓了一跳。 最开始科尔还以为那些元素之力是什么毒素,还想着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一边清理一边把剧情记忆又分析了一遍,结果发现那些永远也清不完的彩色是元素之力的时候,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有了这样的认知,结合原主的记忆,那些已经被销毁的研究记录,科尔有了一个自然的猜想,元素兽就是这些元素之力凝结到一定程度的产物。 至于元素兽那有别于主人的“灵魂”,姑且这样称呼吧,却不知道是来自于何处了,如果是精神力分裂产生的控制,那么它们不会在无人控制的时候产生自主的动作,就比如说手下这只莽原狮,它会对陌生人表达喜欢或者不喜欢这种简单的动物态度,也会对敌人做出呲牙攻击等自发行为,基本遵循莽原狮这一种类的动物特有的攻击招式,而自身黄色的元素属性,则赋予了它一些别的特异之处,比如说土刺。 其他的元素兽也是如此,科尔这段时间除了在医疗室应付那些有病没病都到这里转转的元素兽,也去比赛场观看了他们的比赛,说真的,元素师之间的比赛很有些无聊,以科尔的眼力,能够看得出他们彼此之间的攻击并没有多么厉害之处,主要是元素兽能不能和他们达成有效配合。 当然,若是元素师自身水平太菜,拖了后腿,即便有个厉害的元素兽也不能够打赢。 只是这种情况基本看不到,元素兽的凝结似乎跟元素师本人的性格也有关系,好勇斗狠的,他们的元素兽就会是比较凶猛的野兽,自发的元素技能也很有可观之处,战斗的时候,元素师自身也不会因为被对手打倒逼得元素兽来回援。 同样的,那些性格懦弱,或者不太坚定的元素师,他们的元素兽一般都是趋向于温和类型的,甚至还有奥尼那种基本没用的火红小兔子。 好吧,火元素还是很厉害的,不能说没用,只不过他跟兔子的搭配,实在是除了卖萌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了,那只火元素的小兔子遇到敌人就只会逃跑,把的它主人都忘到一边儿的逃跑,与人比赛的时候,那场面简直要引起哄笑。 因为这些事实,科尔觉得能够跟人性格产生联系的元素兽应该是跟各人的精神力有关的,但,却又不完全是分化出来的精神力控制的产物,除非这里的人都能一心二用,否则… … “我希望跟它们沟通,然后我就好像真的能够听到它们说什么似的,了解它们想要的是什么。” 元素兽大部分病变是基于什么产生的呢?元素不均衡。 科尔这段时间接触了很多元素兽,除了那种因为某些心理原因跟主人闹别扭的之外,真正有病的都只有一个病因,元素不均衡。 这说起来很奇怪,能够形成有颜色的元素兽,哪怕是白色的,它自身都是单一元素凝结的产物,只有一种元素,怎么能够不均衡呢? 要知道,觉醒之后,有了独立动物形态的元素兽能够娴淑利用自身的元素和空气中游离的同种元素,其他元素,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根本不会侵入身体,这又怎么可能不均衡呢? 但是这些元素兽,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不均衡的现象形成的病变,这就好像是异物进入了眼中,它们会觉得难受,严重的甚至还因此死亡,但它们本身其实是不应该无法化解的。 针对这一点,科尔有个怀疑,这或许是跟它们的主人有关,每个元素师都是呼吸着外界空气并且食用那些各种元素混杂的食物的,而每一个流转,以科尔自己的身体来看,留下来的并不是单一的元素,这或许就是问题的来源,元素兽能够从主人的身体中吸纳累积的元素之力。 而它们基于自身智力不高,或者根本没有智力的现状,并不能有效区分对自己有害的元素,于是一并吸纳的结果必然导致消化不良,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就是类似“结石”状况的病变产生。 科尔能够通过精神力观察到这些现状,但是要证实他的想法,还需要更多的依据,因此他也没有跟霍仑多说,而是准备以自身为实验,先看看能不能堵上漏洞,试着凝结一个元素兽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唉,回来就不舒服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好点儿了,赶紧上来码字! 正文 第299章 科尔的辞职有些出乎意料,霍仑觉得他是压力太大了, 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老人叹了一声,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新兴的职业或许社会上能够接受得更快, 因为那些有钱人不会在乎这些医疗师到底是给元素兽治病了还是给它们按摩了, 但是学校里, 这些没什么钱的学生, 总会觉得耽误他们时间的人就是罪大恶极。 “你,你为什么不干了, 是因为那些人说的话吗?” 学校里的言论奥尼也是听到了的, 他几次跟人打架都是因为这个, 只不过不争气的雪莱并没有让他胜利, 屡次失败不仅是打击了他,还让学校里有了些不好的流言,说他喜欢那个医疗师助理什么的。 他是真的喜欢, 但被人说出来,莫名多了一种羞耻感, 反驳回去的声音格外坚定响亮, 好一段日子, 不敢过来找科尔,这次过来,还是因为听说他要走了。 “什么话?”科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分心回答,他以为奥尼说的是之前那些人说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当医疗师”之类的话,说, “啊,那没有什么的,随他们说好了,我又不在意。” 再次在学校里碰到,两个人少了上次那种莫名的尴尬,勉强可以算作朋友了,科尔其实也不太在意是不是崩人设之类的事情,只要转圜得没有什么问题,他完全不会介意展现出来的到底是怎样的性格,或许在他有兴趣演戏的时候会认真一点儿不破坏主角性格特色,但是其他时候,想要他长久维持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表现,也实在是累人了点儿。 他一直觉得,能够把演戏贯彻到生命中的每一分钟的那种人简直是神。 那样过一生有什么意思呢?你到底是替谁过的呢? 幸好他的系统不像小说中的那些系统,要求他必须保证怎样的性格特色不崩,不然的话,恐怕他早就玩儿完了。 奥尼怔怔地看着他,鼓起的勇气在那一句“我又不在意”上轰然坍塌,如同流沙,再也无法聚集起来,几次张了张嘴,但是对方都没有留意到,没有询问,只在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微笑,“你还要在这儿等霍仑医师吗?” 啊,他以为我是在等霍仑医师? 奥尼再次张开嘴,说:“我其实不是… …” “——那我先走了啊,再见。” 几乎是无缝链接的两句话,他的声音插入其中,好像是杂乱的噪音,然后就这么完全不被人重视地忽略了,奥尼徒劳地看着那人拿着东西离开,步伐一如既往地从容,完全没有任何的留恋吗? 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呼吸都有些费力了。 红色的小兔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奥尼抱着它,好像试图从中汲取一些温度,“我、我是不是太笨了,一句话也说不好?” 小兔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有一滴泪水落在了它的头上,它也只是呆呆地,好像自己的主人一样,从窗户望着那人走出学校的背影。 都是一个区的,学校里的事情,科尔的父亲也听说了,因此,对于他辞职离开学校只当是压力所致,还安慰了几句,并没有责怪。 科尔有了新的想法,自然不介意耽误一段时间不去工作,表述了自己的意思后,只说自己感到有可能二次觉醒,想要再努力一次,家人只当他受了刺激,心情不好,也不逼他马上工作,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以后的事情。 普通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有一个正当的工作,好像才是一个正当的人,否则,在社会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立足之地,除非你不愁吃穿永远有用不完的钱,否则,真的没法不在乎这些。 能够争取到暂时的不逼迫,科尔就很满意了,他有精神力,能够更好地分辨食物中的元素到底是哪些,也能够在这些元素进入身体的时候导入一个正规,尽量减少它们的错误路线造成的逸散,这件事对有过习练内力经验又修行过灵力的他来说完全称不上困难,他甚至不自觉采取了内力的运转模式,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积聚的元素之力蕴藏在丹田之中,好像也能够因此结丹的样子。 真不知道用这些元素之力结丹会是怎样的状况,不会整个人都因此有了颜色吧! 科尔并不喜欢太过鲜艳的红色,他选择了水蓝色,也就是水元素进行修炼,这也算是天地间比较多的元素了,通过呼吸法门和精神力的掌控,整个修炼过程算不上多难,唯一可虑的就是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力量的尝试,不知道它们对自身的资质有没有什么要求限制。 转眼间,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这一天,科尔还在例行着修炼的步骤,他事实上把这当做修炼内力了,虽然修炼的结果并不会产生气感,但路线的运行还是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以至于他并不需要摆出刻意的姿势,随意躺在那里,就能够让精神力引领着元素之力进行累积。 就在丹田中那水蓝色的球状凝结物越来越圆的时候,科尔翻了一页书,然后就感到精神力像是参与进了一场大爆炸,“轰”的一声,脑子都眩晕了一下,眼前几乎一黑,再睁开眼,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水蓝色的球状物,还有两个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科尔想到了什么,迅速自查,身体中的那个水蓝色圆球已经不见了,眼前这个,叫着“唧唧”就往自己脸上扑的圆球到底是个什么元素兽? 手抓起它,实质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触碰别人的元素兽,那种与自己碰到自己不同,但有有一种异样相类的精神感知让科尔不自觉地想起了难道自己以前触碰别人的元素兽,对方的主人就会感到自己好像触碰他们一样吗? 想想自己那捋猫的手法,还真的不敢想象那样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侵犯。 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没有人擅自触碰别人的元素兽,这种好像被触碰的是自己的感觉实在是… … “这就是我的元素兽?” 精神力中,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对方并没有有效的精神波动传递过来达到交流的目的,只不过能够从那种精神上的亲近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喜悦。 这个时间,科尔已经把蓝色圆球拎起来看了看,真的,就是一个圆球,没有脚,也没有翅膀什么的,它就是一个圆圆的、长了眼睛的、蓝色的球。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通常觉醒的元素兽都是动物形态,这种动物可以是世界上已知的物种,也可以是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物种,甚至有些特异的,据说是传说中的物种,类似于山海经那种传说中的物种,是不是曾经真的存在在世上谁都不知道。 而它们普遍都没有脱离动物的范畴,但,自己眼前这个,难道是什么传说中的崽崽? 元素兽也是能够随着主人而成长的,若是传说中那种幼年形态和成年不一样的动物,它们成长后也会真的变成成年状态,所以… … 科尔畅想了一下,然后很快被饥饿感唤回了神智,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刚吃完饭的自己饿,还是这只蓝色的小东西饿。 “你能吃东西吗?”科尔问了一个蠢问题,只看它没有嘴就知道了,想要让它吃东西或许还要漫长的路。 简单弄了一些吃的,科尔一边吃,一边观察着那小东西,这可真是造物主的奇妙,竟然能够有这样的法则,存在这样的东西。 又研究了几天,科尔对元素兽的了解又多了一些,至于更进一步的,或许要去学校好好学习了。 跟父母说了这个消息,展示了自己的元素兽,科尔的父亲就同意了他去学校的想法,只不过科尔自己把莫比学院排除在外了,“我需要更高深的知识,见识更多的元素兽,莫比学院的元素兽种类太少了,那里的老师或许并不能够解决我的问题。” 科尔的父亲从来不否认儿子的聪明,虽然当年他没有觉醒元素兽,但能够在成年之后做到二次觉醒的又有几个人在,而这些,显然与儿子当年对元素兽的钻研是分不开的,正因为他当年没有放弃,这才能够有如今的收获。 所以他并没有反驳儿子的想法,反而积极表示了赞同,甚至迅速筛选出了几个学校让科尔自己选择。 科尔选择了主城的一所元素学院,那里比较高等,不仅是元素老师充足,就是学生们的元素兽也呈现了一种多姿多彩,看着学院的宣传图片,科尔想,这样多的素材,总能够让他研究出什么吧。 精神力简直是无往而不利,没有了便利的医疗室条件,但因为精神力的修炼也进入了佳境,科尔进入学院之后就能够通过各种不为人所知的精神丝来进行自己的探查,同住的室友甚至成了他观察的最好人选,为此而提供的美食还意外地收获了室友的好评。 短短一年的时间,科尔便觉得学到了很多,果然,大的学院里还是不一样的,元素兽并不是单一元素凝成的,还有一些是加入了其他的元素,而这些元素兽的元素不均衡情况也就更容易发生,好像是严密的配方,多一点少一点都会造成成品的不同。 科尔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进入学校的第一年就发表了一篇《关于食材对元素兽的影响》的论文,获得了老师们的关注,第二年就是《精神力与元素凝结的关系》,引发了一股精神力热潮,而他同年公布的精神力修炼方法,是经过他自己改良的更适合筛选元素的那种,也在学校中受到了广泛好评,甚至被推广到了军中。 而这种精神力筛选元素的方法催生了一大批元素兽的觉醒诞生,这显然是让大家都有些意外的,最意外的还是,这种方法并没有年龄的限制,对于亚健康者也有效果。 社会上普遍大规模二次觉醒元素兽显然造成了一些动荡,在能够选择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甘心当一个最底层的普通人的,但这样多的元素师,显然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被安排到位的。 本就不多的元素学院一下子人满为患,但状况并没有好转,能够授课的老师还是那么几个,这样多的学生显然无法教导过来,这其中的师资不足等问题,都成为了社会问题,甚至有专家忧虑若干年后,是不是没有了普通人。 当然,他这个忧虑还有些早,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要好多年过去了,短暂的动荡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随着元素兽觉醒的逐年增多,元素师渐渐也要面临去做普通人工作的窘境,与之相对的是,普通人的数量渐渐稀少。 这种情况下,相应的法律也有了变化,从保护元素师的特权变成了保护普通人的生命权,这样的变化不算多么明显,却也让风气有了些改变。 毕业了的科尔这时候则在学校的课堂上开始讲述他的理论,经过几年的沉淀积累,在元素兽方面,他已经能够称之为大师了,即便普及了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但作为修炼精神力的第一人,他在这方面的优势显然足以为师。 他后来还曾见过奥尼,这个有点儿胆小的元素师最终选择了医疗师的工作,接了霍仑医师的班,成为了莫比学院的医疗师,而霍仑医师,他的美梦蝶并不是病变而是进化,作为一种特殊的医疗元素兽,科尔后来也研究过,显然,元素兽不吃食物是一种谬误,它们食用的是空气中的同种元素,唯有一些特殊的,比如说美梦蝶,它们是通过吸纳多种元素达成某种均衡来促进自身的成长。 进化后的美梦蝶有着一双五彩斑斓的翅膀,扇动的时候很美丽,好像一场美丽的梦。 科尔其实一直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和喜好,才会孕育出这样美丽的元素兽。看着霍仑医师那祥和的面容,他无法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就算是完了,然后是番外。 正文 第300章 “他在那里… …是,很奇妙的感觉… …” 眼前的镜像好像虚幻, 伸出手, 触碰不到任何的真实,然而他却能够看到, 通过他的元素兽的眼睛看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能力, 并不属于已知的元素之力, 按照老师的说法,大概是一种效果很好的变异。 拥有土元素的老鼠, 最适合潜藏暗行, 而他的天赋不错, 又能把自家元素兽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直到化虚为实之后,还出现了这种让人惊喜的变异能力,真是太好了。 正是因为这种太好了的感觉,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有些飘, 或许是出于他的这种心理, 他的元素兽总爱在夜里四处乱逛, 偶尔还会传递过来一些他并不那么想看到的画面。 这可真是不好的习惯,好像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嗜好一样。 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太一样呐。 通过元素兽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其实很不一样,色彩斑斓, 而在这一片色彩之中,那个人好像是黑洞一样,几乎不会反应出任何的色彩,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表现,而且,局面好像有些奇怪。 把军服穿成痞子样的尤瑟斯躺在床上,懒洋洋看着那房间中的一幕幕画面,有些奇怪啊,一个元素师,不,应该说元素学院的学生跟他那只可怜的红色小兔子,怎么好像都喜欢上了那个人呢? 视线调到青年的身上,的确有着不俗的容貌,但,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那不一样视角中的黑洞一样的古怪吸引力吧。 心底里,一股股的欢喜好像涌上来的泉水,永不停歇,这并不是他的感受,而是他的元素兽的感受,他是高级元素师,不仅能够把自己的元素兽化虚为实,甚至还能够与它进行一些更细微的交流,只不过,能够被冠之以“兽”,它们的智商实在是有些堪忧。 人类的审美和元素兽的审美,什么时候一致了呢?这个家伙,不是只有对那些土元素才有兴致吗?什么时候竟然还会喜欢上一个人类了?还是普通人! 尤瑟斯一边不解,一边细细感受这份感触,很舒服的感觉,好像是浑身泡在了温水里,刚好比体温高一点儿的温度,让他不由也有了几分沉浸其中。 这种沉迷太危险了,尤瑟斯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都离开了。 让元素兽回来,不理会它的恋恋不舍,看到它那一副灰心丧气的小模样,尤瑟斯笑着点了一下它的脑袋,能够感觉得到那种毛茸茸的触感,每一分毫都细微得如同真实的生物。 事实上,高级元素兽跟真实的动物也不差什么,除了它们那与众不同的毛色,还有那更为骇人的战力。 “行了行了,你不要忘了,咱们明天还有任务呐,不能在这里多留。”尤瑟斯一本正经地这样说着,之前那种让人沉迷的感觉太好,却也莫名危险,他总有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戒备感,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久留。 元素兽到底不是人,没有人那么多的心思,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句敷衍。 第二天,尤瑟斯就离开了这个区域,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要事去做,只不过是返回了军校,这一期的训导官虽然不是他,却也不妨碍他去视察一下啊,说不定能够从校医务室发现一些动人的风景,那些可怜的小东西们。 能够医疗的元素兽通常都有一副好容貌,更让人喜欢,尤瑟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膀上,还不时回头望的小老鼠,这样猥琐的动物,他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的,总觉得好像显得自己的性子有些胆小怕事,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意味。 也是后来,一步步了解,满满发掘出了它的能力,这才慢慢喜欢上的,说真的,就算是拥有战力,但是跟那些外形可爱的元素兽来说,它还是不能比啊! 这样想着的尤瑟斯一边感慨一边庆幸,幸好自己作为主人,不会想什么都被这家伙知道,不然的话,它肯定要闹脾气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惯的,别人的元素兽都是极为听话温驯的,就是它,时不时总是要闹点儿小问题,幸好都不严重,不然还真是苦恼。 成功混过去了一个假期没有回家,避开了家人催婚的可能,尤瑟斯转头又投入了大战之中,跟邻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好久了,说真的这么长时间的敌对关系,哪怕还有战争,但是边境上也没有了多少紧张气氛,不时还能看到邻国的生意人来往。 这也是无法隔绝的,总不能因为两个国家不和,就把对方的平民都赶尽杀绝吧,反倒是如果发现什么优秀的元素师,还可以试着拉拢一下,彼此之间,还会有一些看不见的暗战,这都是常事。 作为军人,尤瑟斯的假期很少,这一次的假期还是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才得到的,可惜很快就被他浪费光了。 比起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他其实更愿意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奈何他的元素兽并不是那么给力,虽然潜藏暗行的活计很合适,但也就是被当成侦察兵使用,土元素,到底还不是太具有杀伤力。 这也让尤瑟斯的岗位相较来说比较安全,毕竟不用像那些战士一样到战场上出生入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再次见到那个青年,是五年之后,这期间,尤瑟斯这个倒霉蛋不幸受了伤,咳咳,其实是他的元素兽受了伤,说不上是什么样的伤害,就是一次潜行的时候被对方的元素兽打了一下,然后就染上了一些红色,之后一直不见好。 不得不退回来去找名医诊治,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见起色,再听说了霍仑医师的美梦蝶之后,他才找上门来,见到的却是青年,他的身边不知道何时也有了一个元素兽,水蓝色的球状物绒绒的,似乎并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 “你好,请问霍仑医师在吗?我的元素兽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尤瑟斯这一天并没有穿军装,那种一板一眼的衣服其实并不合他的喜好,只不过穿起来最为方便,他才懒得换。 “抱歉啊,霍仑医师出去了,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您看看您的元素兽。”青年主动说道,好像很有诚意的感觉,虽然脸上的表情略显冷淡了。 尤瑟斯犹豫了一下,一般来说各人的元素兽并不会随便给人看,因为那种精神力,是的,精神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帝都竟然流行起了这样的说法,他也学了两句,含义大概能够理解,但具体涉及到哪些理论,他还不曾细细了解。 之所以来找霍仑医师,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美梦蝶极为特殊,据说还经过了一次进化,似乎有了更加不凡的治疗能力,这才冒昧过来打搅。 “啊,你是霍仑医师的弟子吗?”尤瑟斯问了一句,见对方点头承认,这才唤出了自己的小老鼠,本来应该是土黄色的小老鼠这会儿染上了一层红色,或许是因为某些特殊缘故,两种颜色交汇的部分变成了一种黯淡的紫色。 这是不合常理的现象,哪怕是一个对美术毫无天分的人,也会知道红色和黄色混合并不会产生紫色,更别提这种乌漆墨黑的紫色了,看着就很像是中毒的感觉。 水蓝色的球球对此似乎也很好奇,蹦蹦跳跳地落到了小老鼠的身上,一般元素兽之间,哪怕他们的主人是友爱的,但它们之间未必能够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相处融洽,事实上每个元素兽都具有动物性,对自己的领域看得很严,不愿意任何其他的生物侵犯到自己的周围。 但这种明显被“骑”了的场面并没有让小老鼠发怒,它恹恹的精神波动中竟然有了变化,似乎有了些不为人知的雀跃和期待,尤瑟斯感觉到这一点,越发有些无奈,再看小老鼠盯着青年目不转睛的样子,这家伙,难道还记得这个人? 这么多年,尤瑟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它对土元素之外的人类这般念念不忘。 通过小老鼠的视角,尤瑟斯眼中的青年成了另一幅样子,或许是因为觉醒了元素兽的缘故,对方也有了水蓝色的色泽,并不那么浓烈,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温和。 “啊,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又来迟了?”奥尼匆匆拎着个袋子过来,“我看到百味汇那里又出新的甜点了,就买了一些回来。” “没关系。”科尔笑了一下,并不是很在意他晚到的这一会儿,毕业后,他除了偶尔回学校代课,讲述一下精神力的修炼方法等事宜,其他的就是在霍仑医师这里学习医疗元素兽的知识,他觉醒的这个水蓝色球球竟然能够医疗,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真正向他敞开了大门,容许他窥视一些法则的秘密,到底是怎样的法则才会允许这样的力量形态存在。 他已经摸清楚球球算是什么了,用炼器的话语或许能够很轻易解释清楚,就是他用元素之力糅合了一个器具,而这个器具的“灵性”则是他的精神力赋予的,至于这之中更深层的化学变化,就恕他不能够完全探知了,因为每个人最多只能够有一个元素兽,这样一来,无法二次重复的觉醒过程显然让他失去了许多研究的素材。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问题,最近一年,他还想着把那些不能够觉醒的普通人召集一部分,然后试着用精神力让他们二次觉醒,如果能够,想来元素师的特权身份将不再有什么用。 面对零星几个普通人,欺压显然不会得到更多的利益,除非是心理问题,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了。 对他的这个研究,霍仑医师也很有兴趣,参与了进来,两人之前本来就认识,再有霍仑医师后来也教了他不少,科尔便干脆叫了对方一声“老师”,如此一闲下来,他便多会到莫比学院来,跟奥尼的交集也就多了,偶尔帮他看看场子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他是来找霍仑医师的,我正帮他看着。”科尔说了一句,心神重新放在了球球身上,他能够通过球球的感官来明白对方元素兽的问题,只不过这种感官很抽象,需要更加仔细才能够无所遗漏。 这跟直接用精神力触碰对方的元素兽,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素,若是可以,你能够说一下具体的经过吗?它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科尔的眼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尤瑟斯是个军人,所以这话说得并不勉强,有些秘密并不适合所有人都知道,“当然,你也可以自己用精神力排查一下,如果能够确定,也更有利于治疗。” “精神力?我是说,该怎么排查?”经常在边境待着,尤瑟斯说真的不是很了解这边儿的风向变化,所以,这个精神力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科尔懒得多说,看了一眼奥尼,奥尼刚刚把袋子里的甜品放到小碟子上,颠颠地端过来给科尔品尝,银色的小叉子就在碟子旁边儿,放在科尔最顺手的位置上。 经过了奥尼的普及,尤瑟斯不仅知道了精神力是什么,还认出了这个红色小兔子的主人,这两人当年的情景就很诡异,他当时还有些不好的想法,如今看来,倒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状态。 简单说了一下小老鼠中毒的经过,重点是描述了一下那只敌对元素兽的样貌,这一点在小老鼠的视角格外清晰,它可是极为记仇的。 “啊,这样啊,也并不难办。”科尔沉吟了一下,眼中有些兴味,他还以为自己足够见多识广,却竟然不知道还有带毒的元素兽,值得好好研究一下,至于敌对方,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去邻国来个交流访问好了,再说了,他其实还没有那么大的知名度,一个普通人,过去也没什么人关注。 只是也许不容易见到,这样想着,再看尤瑟斯有些着急的样子,科尔的态度又好了几分,借着治疗之名,很快跟尤瑟斯交换了联络方式,言谈间,有种迅速成为好友的感觉。 尤瑟斯走出医疗室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在这一点上,小老鼠跟他如出一辙,两人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神同步,等到走出十几步之后,尤瑟斯才有些醒悟,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他适才会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呢? 这很危险,非常危险!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态,但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尤瑟斯还是跟这一次一样,完全不能对这个人产生一点儿防备的感觉,反而还有一种“他值得相信”的感觉。 科尔,真是个危险的人! 这样下了定论的尤瑟斯每次都想着一旦小老鼠好了就不再见这个人了,但是下一次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就连小老鼠,也跟疯了一样,只要有空闲就会忘对方家中钻,弄得尤瑟斯跟个偷窥狂一样。 一次,两次,三次… …后来,尤瑟斯甚至同意了带对方去边境,让其借着自己好友的名义成了军医助手… …再后来,看到那个人以全副的热情投入到元素兽的研究上去,他竟然有些意外的失落,一种失恋了的感觉,而他相信,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也并不是只有小老鼠一个元素兽。 就在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几乎都要在军营之中闹出丑闻的时候,对方突然消失不见,这让尤瑟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忍不住惦念,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惦念渐渐成了一种庆幸,那种着魔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这也许不是爱情,却也格外让人难忘。 与他相对的是高层的轻松,尤瑟斯并不知道在那段时间军部高层那些意志力比较顽强的将军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诱惑和挑战。 “这样的人其实不应该做军医,该去当间谍才是,几乎无人能够抵抗的诱惑。” 夹杂着叹息和遗憾的话语成为高层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曾经动过的小心思,曾经对此好奇的心情,曾经… …最终都随着那人的离开而消散,渐渐沉淀下来就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秘谈。 “这也是个检验标准不是吗?相比起来,我倒是好奇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能力,是因为他那个奇怪的元素兽吗?” “或许吧。” 那个水蓝色的圆球给大家的记忆都是很鲜明的,不仅因为对方的治疗能力出众,更因为它那特殊的形态,完全不曾见过哪个元素兽是这种模样的,听说元素学院准备对现存的,包括出现过的元素兽做一个收录,想来其中必有它的一席之地,就是不知道该怎样称呼。 悄然潜度到邻国的科尔完全没想过还有那么多心思,他追寻着毒物的源头,发现了元素兽的异变,然后默不作声地解决了那个隐患。 这个世界,很奇妙,不应该因为某些事情毁掉,尤其在他有能力解决的时候。 他的元素兽最主要的能力并不是治疗,而是净化。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奉上! 很晚了,晚安! 正文 第301章 “快跑,是白皇后的卫兵!” 森林中又有一条遍布杂草的道路, 此时, 一群玩儿命狂奔的动物一边说着“人话”,一边跑得飞快, 不时还回头张望。 地面并没有沙土, 也没有多少烟尘, 能够清晰看到后面追逐着的马匹, 还有马匹上铠甲银亮的卫兵,他们的手中执着长矛, 盾牌闲闲地挂在马侧, 一旦长矛面前有跑不及的小动物, 他们就会直接戳上去, 在爆发出来的口哨声和笑声中,高举起长矛,让那鲜血淋漓, 染红了他们的铠甲。 这条路并不算宽敞,也不是没有试图往周围开辟新大路的小动物们, 但它们很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不得不愤愤地扭头重新回到大路上, 而这样一耽搁,有可能就是从中间变成末尾,马上就可能是下一个肠穿肚烂的猎物。 一轮追逐战结束得很快,无论是动物还是那些骑着马的卫兵,都不能够支持长久的奔跑,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森林好像才敞开了一道门,容那些动物进入其中休息,而士兵则带着他们鲜血淋漓的猎物返回。 远处,能够看到一座非常有西方特色的城堡,红白相间的旗帜在塔尖上飞扬,好像那些卫兵淋上了鲜血的铠甲,在风中招展着血腥之气。 城堡上有一个观景台,拿着金制单筒望远镜的贵妇人穿着一袭华丽夸张的金色礼服,高耸的立领做成了波浪模样,犹如在头后加了一个扇面形的小屏风,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前胸大幅度节省的布料,让她的傲人象征不可忽视。 她的皮肤很白,连同头发都是好像白色的铂金色,一双微微发棕的眼眸在这些浅色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动人,只是偶尔看过来的目光会有几分冷漠,与之相对的是她眼角的泪痣,恰到好处的黑色泪痣让她回眸看人的时候有一股子动人的风情。 任是无情也动人。 “真是没有意思的围猎,那些小东西,已经完全没有了野性。” 可以伸缩的望远镜被她随手压成了圆饼模样,放置在面前的桌案上,她的座位两边,站着几个打扮稍稍逊色于她的夫人,听到她这样说,其中一个夫人掩口笑道:“那是因为皇后您的卫兵太厉害了啊!” “是啊,总觉得他们的武艺愈发不凡了!” 夫人团们集体夸赞着,总能够从一个新的角度说出不落窠臼的赞美词来,让白皇后的嘴角微微上翘,有了那么一点儿愉悦的神色。 “您觉得怎么样呢?” 白皇后侧头,看向身边的王座,那与众不同的华丽王座即便在夫人团的包围之下也还是那样显眼,一眼便可以看到,而坐在上面的人则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他的年龄不大,发色比黄金还要耀眼醒目,一双眼也如海水般蔚蓝。 “只会围猎这样幼小的东西,能够有什么武艺可言?” 少年起身,似乎不想看到后面那些卫兵把猎物献上的环节,对白皇后点了点头:“母后,恕我先回去了。” 场面一下子有些冷凝,夫人团默默地为少年让出道路,在他经过身前的时候微微低头表示恭敬。 白皇后看着少年离去,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动:“这孩子,心性太软弱了。” 针对这样的话题,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这个国家,名义上属于那个才是少年的国王,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的权力掌控在他的母亲白皇后的手中,而他,至今都只是被叫做“殿下”而非“陛下”。 至于这种状况是怎么造成的,那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了,那之前,这个国家还是很平静的,一个老好人似的国王,虽然也喜欢围猎,但是猎杀的都是那些没有灵智的动物,完全不像眼前的白皇后,她讨厌一切非人的存在,于是这个国家就成了对那些非人们而言最恐怖的地狱。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老国王死了一任妻子,未曾脱离襁褓的孩子是那样脆弱,每日的眼泪好像说出了老国王的悲伤,为了抚养孩子,也为了忘却悲伤,老国王在某一次外出打猎的时候碰到了现在的白皇后,这位据说有着巫女血统的美丽女人。 那或许是一次美丽的邂逅,老国王不顾众人的反对,把这个身份地位并不那么匹配的女人捧到了皇后的位置上,因为她的肤白赛雪,经常出入宫廷的贵夫人们,便给她起了一个“白皇后”的外号。 最初,这个外号是带着不太恭敬的意思的,但等到了现在,这个外号已经是一种极为尊敬的称呼,她们不敢用任何的规矩来约束这个女人。 白皇后很快为老国王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适才的少年,而之前的那个孩子,老国王的长子被发现身有残疾,他的一条腿不能够走路,人们怎么能够接受一个身有残疾的君主呢? 于是,在老国王去世之后,接掌了皇位的就成了名义上的二王子,白皇后的儿子。 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太小,老国王来不及留下顾命大臣的任命就去了,所有的人都以为白皇后以后要依附于某一个权臣,对于她的美貌,也是很多人窥视许久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白皇后竟然有那样大的巫力,她按照国家的疆域为边界,把这里做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存在,所有的进出都要通过她的掌控,而她,在这一片土地上则是无敌的。 这样的存在,有多少人愿意跟她鱼死网破呢? 大臣们选择了退让,他们更希望维持眼前这虚假的和平,而在他们都退让了的情况下,掌控着兵符的白皇后就成了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权者。 连她的儿子都要名列其后。 哪怕现在长大成人,但这样的情况,恐怕一时半刻还是不会改变的。 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属于皇室的波涛暗涌,周围的夫人们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她们互相传递了几个眼色,很快挑起了新的话题,这么多年,白皇后的兴趣爱好,她们还是了解几分的。 除了对那些非人的不公平待遇,其他的方面,如果遇到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便是心情不好,有什么是一场舞会不能够解决的呢? 夫人们很快捡起了这个熟练的话题,从舞会要戴的首饰,到舞会要穿的衣服鞋子,还有到时候该举行怎样的舞会,是假面舞会,还是露天舞会,又或者是最近比较流行的捉迷藏舞会,她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点子让一个舞会变得更为热闹,然后认识更多的人,交流更多的信息。 白皇后最开始还不是太有兴致,但是听着听着,也来了几分趣味,跟夫人们商量起下一次舞会到底该是怎样的安排。 离开的观景台的少年并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个人安静地走过那些沉寂的走廊,往城堡的大门处走去。 后面一个较为年轻的大臣跟着他,叠声说着:“殿下,亚瑟殿下,您不可以出去,外面是很危险的,您如果要出去,一定要带上卫兵,那些非人们都是心怀叵测的… …” “不要跟着我,我不出去,只是去马厩看看我的马。”少年止住了大臣跟随的脚步,路过站岗的卫兵,直接走出了院子,往马厩走去。 大臣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上方根本看不到什么的观景台的底座,又转头往马厩的方向看了看,最终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跟上去。 这个国家是属于亚瑟殿下的,正因为亚瑟殿下的存在,那些大臣们才能够按耐住心急,看着白皇后肆意放纵地享受权力的乐趣。 他想要忠于殿下,因为他是未来的国王,但他又无法忽视白皇后的命令,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少花招能够保证她的想法顺利实行,而他,完全不想挑战对方的权威。 亚瑟殿下并没有理会他的纠结,独自一人来到了马厩,这里是为数不多的他能够获得外界消息的地方,因为… … 一只比普通老鼠体型略大的褐色老鼠从麦秸下钻出来,藏在马匹的草料中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除了这个,它也根本无从混入这里。 “阿嚏,阿嚏。”被麦芒呛得打了两个喷嚏的老鼠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殿下,外面的情况很不好,非人们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了,它们… …” 作为一只藏在王宫中苟活的老鼠,它对外面那些同类的感情有些复杂,或许是因为出生地太好的缘故,它一开始认识的就是善良的王子殿下,而非恶毒的白皇后,所以它并不能够完全体会那些同类们的心情。 私心里,他更偏向王子殿下一些。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是造反就是谋刺。”亚瑟说得很轻松,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之前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原主早都习惯了,或许也正因为这种好像生命随时都被威胁的感觉挑战了他的忍受程度,他最开始的善良都被磨光了,最终开始认同白皇后洗脑一样灌输的想法,那些非人都不应该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故事,与邻国的战争是因为邻国出现了一处毒源,然后有了变异的带毒素的元素兽,这种好像很厉害的元素兽其实并不完美,很容易发狂杀伤队友,于是被邻国投入到战场,成为一次性的炮灰... ...如果继续往下写实在是太长了,我脑补完了,就不准备写了,大家只要知道反正最后是主角用球球完成了净化的伟大救世,不仅治疗了邻国,还让那种可怕的毒源不会如同丧尸病毒一样扩散危害所有人就够了。 以上,哎,原创救世不容易啊,设定太多了,交代清楚都要几章了,一写就长,我脑补一下,大家也脑补一下吧! 晚安! 正文 第302章 这是个很特殊的世界,好像童话一样, 海洋里不仅有美人鱼那种半人半鱼能够说话的物种, 甚至还有很多单纯鱼行能够说话能够思考的智慧物种,就是陆地上, 动物说话也并非什么罕见的事情。 在白皇后接掌之前, 它们与人类的比重大约是一比一又或者二比一的样子, 彼此能够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虽然不通婚,却也会成为朋友, 而现在, 这个比例, 大约只能够维持在零点几比一的程度上。 而这还是因为白皇后并不准备一下子把它们杀光, 要留着慢慢玩儿的缘故,不然,这个国家可能早就没有非人们的立足之地了。 亚瑟眼前这只老鼠就是非人的一员。 它的降生地就在皇宫之中, 说起来这些非人也很有意思,普通的老鼠未必不能够生出一只会说话会思考的老鼠, 而它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同样的会说话的同类老鼠, 那么它们的后代将彻底成为非人, 如果不发生意外不会再沦为普通的老鼠。 这种变化的存在是很奇妙的,亚瑟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更多关于这方面的介绍,至于剧情,也完全不曾涉及这一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树, 那么,有谁会去分析世界上的第一棵树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如果这个世界再发展一段时间,或许会有溯本求源的科学家研究这件事,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视为理所当然,就好像天上一定会有日月星辰那样理所当然。 亚瑟的疑问也就不能够得到解决,除非他愿意用一些不良方法做些不太好的实验来具体验证一下。 事实上,他还没有那么没道德,所以暂时存疑。 老鼠叫做本,它是土生土长的皇宫老鼠,只不过它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老鼠,只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不同。 皇宫之中,只要不碰到大规模的灭鼠活动,它们还是能够生活得很好的,本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哪怕白皇后上位排斥这些非人,但它在皇宫之中的藏身点实在是很好,轻易都不会被人发现。 亚瑟成为原主已经有两年了,他发现本还是因为一个巧合,他的精神力修炼小成之后,精神丝发现了一处不太一样的地洞,然后探寻之下发现了本。 这是一个有巫术的世界,本把他的精神丝当做了某种探查类巫术,吓了一跳,逃跑不及被他揪出来的时候还战战兢兢不敢吭声,等到发现他并非白皇后那样残暴,又恢复了一些天性,敢跟他说话了。 本的体型比普通的老鼠稍微大一些,若是存心混入一群老鼠之中,也并不是那么好认的,而它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都能够为他提供良好的掩护,或许是因为那些血缘的微妙作用,尽管它的亲人都不能够跟他说话,也无法跟得上它的思考,但是还会听从它的命令,哪怕是违背老鼠的一些本能。 如本这样的情形,以前还是比较多的,但现在,却很少见了,自从白皇后通知的这十多年来,再不曾见到过。 而本的出生地决定了它或许比外头的非人有一些“高贵”的见识,但是其他方面,就远远不如那些非人了。 “它们的人数太少,不会造反的,只能… …”本想了想,还是说,“殿下,你要小心,它们并不准备直接对付白皇后。” 说完这句话,本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有了些神色的变化,它知道白皇后对那些非人太过残酷,也亲眼见到了它们那生不如死的生活现状,但是,它还是不忍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善良的殿下成为牺牲品。 白皇后那样恶毒狠心的女人,难道会特别重视殿下的生死吗? 说不定,她还更想要殿下死亡,这样她就能成为女王了呐。 作为一只皇宫中的非人,本显然掌握了更多的权谋技巧,当然,也就是纸上谈兵的阶段,并不能够完全运用自如。 “我知道了,谢谢你,本,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样知道外面的消息。”亚瑟有些感慨地说着。 剧情中,原主算是一个小反派,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善良的,正常的人谁都不会爱看一只可爱的毛茸茸被开膛破肚各种惨死,他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吐了,并且还十分害怕的样子。 这让白皇后非常不满,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必须秉承自己的意志,而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国王,他应该有着与之匹配的坚韧心性,不能够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畏缩不前。 对每一个非人的残酷处置,她都不会回避自己的儿子,从最开始的夜夜噩梦,到后来,或许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又或许是真的被洗脑成功,原主渐渐成为了白皇后想要的儿子,残忍而麻木,对非人能够采取最残酷的刑罚,当然,对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个国家整个都被白皇后的巫术所笼罩着,进出都要通过她的许可,不可能避过她的耳目,她在这个近乎封闭的世界里呼风唤雨,成为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山。 逐渐成长的原主感受到了这种权力的魅力,也渴求着这种权力,然而白皇后并不会轻易归还权柄,两人的矛盾会愈发尖锐,最后,原主杀死了白皇后,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巫术让国家维持现在的封闭状态,终于被国内的非人联合国外的那些所推翻,死在了宝座之上。 这,是一个悲剧。 亚瑟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他曾经噩梦的恐怖,知道他曾经流泪的可怜,更加知道为了锻炼自己的心性他受过多少来自白皇后的精神折磨,这样被折腾着长大的孩子不疯都是心性过硬,有些变态也是正常。 他还知道剧情,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就想要更改。 这个世界连非人都容许存在了,还包括它们某些特别的能力,还有巫术,自然也能够容得下其他的一些特殊能力,比如说精神力,比如说内力。 至于灵力,那个要求太高等了,亚瑟尝试过,行不通。 而巫术之力,那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反正很奇妙,很多书里面都说唯有女子才能够掌握那样的力量,这才有那么多的巫女,而不曾出现一位巫男。 亚瑟不觉得自己特殊到能够挑战世界规则,既然是如此,也不强求巫术的学习,事实上,白皇后从未把这个金手指教人的意思,哪怕是她的儿子也不例外。 在原主的记忆中,小时候不懂事的他曾经听说过巫术,然后要求跟白皇后学习,却被她拒绝了,原因,并没有什么正经的原因。 大人跟小孩子说话,涉及到一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的时候,总不会给出太过真诚的答案。 所以,亚瑟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白皇后不愿意教授巫术,也许真的如同某些书上说的那样,只有女人才能够学习巫术。 当然,这一点,在亚瑟看来,大约是因为某些男女不同的基因起到的因素,白皇后那样厉害的人,能够把几百次刺杀都消弭于无形,将整个国家都封闭起来,却偏偏无法抵挡儿子刺过来的平平凡凡的一剑。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血缘或许是唯一的解释。 “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早就被白皇后抓走了,啊,抱歉,我不应该这样说你的母后。”本说着抓了抓自己的短须,它其实不善言辞,有些笨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它眼中的殿下是这样美好,然而他的母后,真是无法不令人心生恶意。 只不过,它愿意保持一份尊重,因为那是殿下的生身母亲啊! 亚瑟轻轻摇头,在皇宫之中,哪怕是换了他来,能够做到的也不多,庇护一只老鼠,实在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 无论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剧情之中,都没有见到这只老鼠的踪影,或许是因为它一直躲藏得太好,或许是因为它早早就被杀,两人之间,还真的说不上到底谁帮了谁。 他利用本能够通过地道外出的优势,让它去外面冒着危险查看情况,与之相对的就是在皇宫之中那些本的亲人被他纳入庇护范围,包括本,一旦它回到皇宫,他也会对它加以庇护。 之前,他们合作得一直很好。 亚瑟以为这算是一种并不名言的交易,而在本看来,或许更像是朋友之义,而为了他这个朋友,本显然算是背叛外面那些非人朋友了。 “哪怕她是我的母后,但对她的这种做法,我并不赞同,这一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亚瑟说着,看到本点头,才继续说,“它们的计划并不会成功,你想办法劝阻它们,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隐蔽,眼下的这种情况,总会过去的,你相信我。” 亚瑟本人并没有多少权力**,但如果这件事关系到很多的生命,那么就值得为之努力,反复思量他的处境,想要破局的最好办法,也只有迅速掌权,只是他并不想要采取杀死白皇后的方法,无论怎样,弑母都是十恶不赦。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新世界。 看到留言,不知道大家现在看到新的了吗? 晚安! 正文 第303章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 黑暗的房间之中,揭开了幕布的水晶球散发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它们投射到那被随意抛起悬挂在空中的幕布上, 黑色的幕布上就有了色彩,多了画面, 呈现出了今天白天时候亚瑟殿下在马厩的情景。 “… …在马厩, 他是要查看那些肮脏的畜生吗?” 白皇后有着洁癖, 她不愿意接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非人是一种,动物也是一种, 而动物比非人好的地方则在于, 它们更容易被驯服, 不像那些非人, 总是不懂得该怎样安静地闭上嘴巴,假装自己是一只愚蠢的动物。 麦秆有了些凸起,并不是很明显, 大部分被王子挡住了,只是, 那一条藏不住细细的好像被剥了毛皮的尾巴… … 白皇后的眉头蹙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些东西?这些恶心的东西, 真不敢相信我的皇宫之中现在还有这些东西,他们都在做什么,那帮笨蛋,完全不能够指望!” 越说越是生气,白皇后来回走了几步, 错过了幕布上的一个画面,一只老鼠的身形一晃而过,离开了原地,迅速地钻入了一个洞中。 等到白皇后回头去看,幕布上面已经没有什么异常状况了,她的儿子面无表情地回了房间… … 这一天,总体来说,除了那个恶心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白皇后放下心来,挥了挥手,好像被人用手捉着的幕布自动垂落在一旁,放置水晶球的桌案上有着一圈圈精美的图案,几何形和花型的完美组合,让一切对称而精美。 白皇后随意拨动了两下花边上的某个线条,然后,桌案升起,随着它缓慢的升起过程,房顶上露出一个刚好可以透出的洞口来,让那个圆形的桌案堵住了洞口。 城堡的顶端,最正中也是最高的那座塔尖之上,一颗并不算太明亮的水晶球出现在那里,好像天然的一个装饰,成为夜色中的光源,与周围的几个同样安放在塔尖上的水晶球交相呼应。 若是从天上俯视,大概能够看到那几个水晶球构成了一个等边的形状,而最中心的那个就是适才升起的那个,它的存在让这个图案成为了某种整体,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这个国家之中了的所有存在都在它们的光芒之下无所遁形。 这样强大的巫术,这种神奇的水晶球,就连亚瑟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说起来,这个世界对巫术的容忍让他能够痛快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和内力,然而这两种力量并不能够察觉那神秘的水晶球。 那些光芒,既在发散能量,也在吸收能量,一切的能量都不能够绕过它的存在而存在,它就像是黑洞,却又比黑洞多了些节制和慷慨,完全不介意自身的能量跟外界形成循环。 这样一来,它就好像是某种“无”的映射,精神力可以扫描到,但如果并非可以寻找,就会忽视。 眼睛可以看到,但眼睛看到的只是一个精美的装饰用的“塔尖”,并没有了其他的功效,哦,也许照明? 就连那些光芒,也因为完美地映射了周围的环境,让精神力忽略了它们的不同寻常。 这是一个跟往常一样宁静的夜晚,森林中,远一些的地方,并不能够被水晶球的光芒穿透,依旧是黑暗的。 躲藏在森林中的非人在低声饮泣,一只熊,两只兔子,两只狐狸,还有若干体型比较小又善于奔跑的动物,树枝上,还有一只全身漆黑的猎豹,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树下这些抱团哭泣的同伴。 它们,或许是这个国家仅存的非人了。 “我想逃走,我不想在这里了。” 兔子菲亚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每次狩猎过后,它们都会得到短暂的安宁,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够坐在树下,互相抒发着憎恨和希望。 “我也想,可惜走不了。” 熊巴依说着用宽厚的手掌撑住了头,它今天受伤了,有一支利箭擦过了它的头,差一点儿就贯穿了头骨,让它成为那些士兵的晚餐,若不是它那时候恰巧回了头,否则… … “可恶的白皇后,她既然讨厌我们,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菲亚站起身咒骂着,它的腿有些抖,今天跑了太长时间了,哪怕是对善于奔跑的兔子来说,这也是一种负担。 坐在它身边的兔子把它拉了下来,没怎么用力,菲亚就坐倒在地上,歪在了它的身上,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红红的眼中有了泪水,“我想走,我真的想走… …” “早该预料到的,自从老国王死了之后,白皇后的政令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发展的过程,红色的狐狸索拉还记得老国王死后,白皇后的第一道命令是什么,她以非人偷盗为名,把那个瘦小的非人,一只可怜的小猴子在闹市处斩了,然后便要求非人们交更多的税,买它们的“名誉”,证明它们不会因为缺钱而偷盗。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条法令荒谬,但它似乎也能够自圆其说,偷盗的定然是没钱的,那么,有钱交重税的人自然不会因为缺钱而偷盗。 这种逻辑有那么一瞬糊弄了很多非人的脑袋,它们的智商其实并没有人类那么高,除了特殊的那些,它们普遍都淳朴天真,那个时候,它们还怨过那个偷盗的猴子,要不是它,也没有那么多事。 重税不久,就是新的法令,不允许它们进入某条某条街道,这个其实没什么,大部分非人都不是爱串门的,那时候的它们似乎还保留着一些领地的概念,并不会随意到别人家中逛,也不喜欢人流汹涌的大街。 默默接受了这一法令的非人们很快迎来了新的法令,不允许它们的居住地超过多少面积,不允许它们的房屋超过一座的数量,不允许它们从事某些工作,不允许它们和人类混居,不允许它们居住在某些地方… … 被折腾来折腾去的非人们渐渐都聚集在了森林的周边,然后,就是狩猎的开始。 当时还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因为它们的动物形态,大部分非人都喜欢森林湖泊草原之类的自然环境,人类那样的城堡和楼房并不太符合它们的喜好,能够自由出入森林,它们还是喜欢的,却没想到悲剧发生得那么快。 那一日的血腥屠杀让所有活下来的非人都足够铭记,白皇后穿着金灿灿的华丽礼服,跨坐在马上,好像即将去参加一个开办在森林的午宴。 许多头一次见到她的非人还在感慨,她的皮肤真白啊,真不愧是传闻中的白皇后。 还有一些调皮的小崽子,拿着自己采摘的鲜花,想要献给那个漂亮得好像白雪造成的美人,结果,白皇后的嘴角扬起了轻蔑的笑容,抽出精致的镶嵌了许多宝石的匕首,向下划了一下,鲜血喷溅在马身上,有些溅在了她的裙子上,像是血色的花朵。 “真是肮脏啊!” 随着白皇后的这一句话,杀戮正式开始,那些士兵,一开始都拿着弓箭,大范围地屠杀,等到它们反应过来往林中跑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非人丧命了。 后来,它们看着那些同伴被扒皮割肉,有些还没有死,就那样活生生地被扒下了皮,惨叫声让它们的心底都不寒而栗。 有人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那个女人,那个让它们深深地记住了“白皇后”之名的女人这样说:“这样肮脏的存在,早就应该消失掉了。” 她的眼神冷漠,好像说的是什么日升月落的真理一样,让它们愈发愤怒。 最开始,还是很愤怒的,想要报复,想要上告,然而,幼小的王子殿下本身就不能够处理朝政,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它们其实谁也不认识。 大家聚在一起,才发现,老国王时候还在的一些大臣已经消失不见了,新上来的那些,拥有着和白皇后一样残忍的心,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抓起来送到了白皇后的面前,成为了士兵比武的靶子。 因此而损失了一大批同伴,剩下的那些,想到了逃跑,事实上一开始就有人想要逃走,只不过这里离边境线太远,很多人畏惧路途的风险,而这一次,它们豁出一切跑到了边境上,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层无色的屏障,阻挡了它们的道路。 没有什么比看到外界的美好却不能过去更悲哀的事情了,很多同伴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那里自杀了。 其他的,开始寻找另外的生路,可是,哪里有生路呢? 在白皇后的法令之下,没有人敢帮助它们,反而还有不少人想要逮出潜藏的非人来获得奖赏。 整个国家,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样子。 “听我说,王子应该已经成年了。” 黑暗中,突然仰起头的众人,齐齐地看向在树上卧着的黑豹布莱克,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也许、也许、我们可以期待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端午安康! 我这个端午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前天吃了太多杏,然后就肚子难受,一直犯恶心,又吐不出来,头还有点儿晕,这两天都有些肚子胀的感觉,总感觉是不是吃到毒杏了。 再就不敢怎么吃东西,尤其不敢吃粽子,怕都不能消化。 唉,希望明天能好点儿! 晚安! 正文 第304章 似乎有谁的吸气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叹息。 “真的能够期待吗?” 非人们的智商并不高, 因此它们很少能够成为大臣, 顶多也只能到小吏的层次,大部分人都安居乐业, 因为它们的智商普遍不高, 所以它们会从事一些人们不太愿意干的枯燥乏味的活计。 比如说巴依, 它就是个伐木的, 偶尔还自酿果酱,用来跟人们换取一些其他的吃食, 好像那些需要很多步骤才能够做好的香香软软的蛋糕。 听到布莱克的话, 它们的眼睛都是一亮, 再次有了些希望, 它们总是这样,能够从微小的火光之中汲取热量,只是心里很快就想到, 王子殿下难道不会跟她的母亲一样吗? 白皇后虽然还被人们叫做白皇后,但在很多人的心中, 她都跟女王一样, 因此, 应该被称作国王陛下的王子,至今还是个“殿下”,没有办法让人对他有更多的期待。 “应该会好的,我听说王子殿下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一直不同意白皇后的法令。” 非人们个子体积都是最小的汤姆这样说了一句, 见到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它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似乎这样就能够阻挡那些目光的侵入,尖细的声音再次补充了一句:“我听说的。” “你听谁说的?”索拉追问了一句,同时爪子近乎不受控制地上去扒拉汤姆,汤姆被弄得歪了歪身子,好容易才从对方的爪子底下探出头来,这还是因为对方并非真的攻击它的缘故。 “我的同伴,它太胖了。”汤姆的后半句话透着艳羡,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到现在,哪怕它们因为体积因素成为存活量最多的一个种族,也并不因此而安心多少,每一次都是提心吊胆,这样的生活之下,它们普遍都瘦了很多。 而那只老鼠,汤姆还记得对方那油光水亮的褐色皮毛,在阳光下好像都会反光一样,而对方的体积,足足顶了它两个半,真是… …太胖了! 索拉细细地询问出了原委,它的智商明显比其他种族够用多了,一语断定说:“它肯定是混到城堡里去了,只有在王子殿下身边才会说这样的话。” 转而看向汤姆,又给了它一爪子,“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我不是忘了吗?”汤姆委委屈屈地为自己辩解,它都瘦得这么可怜了,脑子里记不住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都跟它说了什么?”菲亚不哭了,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没说什么。”汤姆气喘吁吁地从索拉的爪子下爬出来,“我就说我们一定会报复的,一定要杀死国王!” 本来已经放开爪子,容那只老鼠爬出来的索拉听说又是一爪子扒拉下去,这一爪重了许多,让汤姆怒吼起来:“死狐狸,你太过分了!” “混蛋,你都在胡说什么?王子殿下才应该是国王!” 除了呼吸声,周围一片寂静,索拉的无心之言好像一下子戳破了某个早就存在的事实,让它们想到了点儿什么。 “它,会不会不会再来了?”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它们是希望有点儿什么的,但,又不是真的蠢,一只养尊处优生活在城堡中王子殿下身边的非人,能够对它们有什么更好的印象吗? 自知有些不妥的汤姆也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地缩到了一旁。 森林中发生的这一幕,城堡之中的亚瑟并不知道,他正在修炼精神力,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白皇后的巫术,他不敢肯定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到底是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也因为白皇后的存在,他不敢肆意放出自己的精神丝,探查周围的环境,生怕被发现一点儿半点儿的不对劲儿。 要知道,原主从头到尾并不会任何的技能,如果打猎不算的话,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糊弄白皇后,让她并不怀疑自己的身份,完全是系统的功劳,还有他努力维持原主人设的结果,否则… … 第二天,亚瑟让身边的大臣跟白皇后说要去打猎,这个要求得到了允许,同来的还有白皇后的一句话,授权他自由开启猎场。 所谓的猎场就是城堡周围的那片森林,这片地方之前并不是这种森林茂密的样子,而是白皇后一夜之间让这里成为了一片森林,后来又把那些非人关在了里面。 或许正因为距离这样接近的原因,那些非人才能够在最开始搞出一些刺杀之类的活动,至于造反,亚瑟只是听到过这样的口号,因为响应者不多,便只能是它们随口喊喊而已,并不能形成某种威胁。 外出打猎在原主的记忆中算是比较寻常的,只不过因为他小时候的记忆不多,头一次外出打猎发现猎物会说话的时候,他是震惊了的,因为他之前并不记得自己见过非人。 城堡之中,都是人类,而他小时候,显然不是能够经常外出的那种。 于是,在明白这也是一种具有智慧,至少会说话,能够表达自己思维情绪的动物之后,原主不忍心下杀手,而这样的结果显然并不令白皇后满意,她觉得这个儿子不像自己,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本就不太亲近的母子两人后来更是跟陌生人一样,乃至于最后原主能够对自己的母亲举起屠刀。 当然,这中间少不了白皇后各种潜移默化的变、态教导。 记忆中,那些模糊一晃而过的画面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亚瑟也就不准备细细翻看,他带着侍从和卫兵出行,随行的还有两位大臣,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 这两人都是白皇后的簇拥者,他们未必真心信服白皇后的统治,但总会在亚瑟的耳边为白皇后唱赞歌,说她的法令是如何如何应该,又能够产生多少多少的好处。 这些话真真假假,也并不是都不能相信的。 比如说白皇后限定非人的居住空间,乃至驱逐非人这件事,对非人来说自然是顶顶不好的,但是对那些人类来说,则代表着他们有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不用害怕旁边的恶邻。 这倒不是说这些非人的心多么坏,亚瑟就听右大臣说过几个案例,就是说这些非人的野兽习性带来多少恶果的,比如说它们圈定地盘之后就不允许别人踏入,然而人类并不能够清楚分辨它们粪便尿液的味道以及身上的气味儿,很容易就误闯入邻居的领地,更有甚者,他们压根儿是未经主人许可就住在了对方的地盘儿上,这样一来,作为主人的非人一方随时都能够对其发动攻击,造成的伤害完全不用负责任。 即便是死亡,因为法律保护各人私有领地财产的因素,也不一定会被法官判刑。 还有些则是因为交友不当而引发的恶果,就拿一种非人作比,比如说熊,它对你友好的时候会有拍肩膀或者熊抱这样的动作,而其结果,只要把双方的体积力量想一想就知道了。 受伤,乃至致死,都只能按照误伤处理。 更不用说有些非人嗜好喝酒,然而它们发酒疯的威力实在是令人承受不起。 因此造成的流血事件都是人类史上值得书写的一部分,然而对那些非人来说,它们只是维护自己的领地、犯了无心之失、喝醉了而已。 碍于它们表现出来的比较友好的态度,又有力量的对比差距,很多人只要受伤不重,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作罢,至于死了的,告了法官能够得到的赔偿也是有限,谁都知道,那些非人其实很少有什么财产,除了它们自己圈出来的那一片儿地盘。 其实应该弄个户籍制度,再划分一下田地归属,宅基地什么的,至于住宅面积,总不能够让熊和老鼠居住一样的大小吧。 这是亚瑟听完之后的感觉,而原主,估计听完之后会觉得这些非人真的有些危害吧。 当然,某些事情都经不住想,比如说老国王时期是怎么样的呢?难道也是这样?明明是人类当国王,为什么对非人这么友好呢?是因为打不过,还是压根儿没想打架,又或者那些非人还有强援呢? 亚瑟查看城堡中的书籍的时候也在留心这一点,然而书写成黑字的书页上并不曾提到非人多少,若是单纯看书,恐怕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种族的存在。 这是因为非人不值得一写,还是因为人类的历史不需要那些非人的身影,又或者是因为此时的历史更像是大事年记录表,并不会对“小事情”着墨太多?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人类是一开始就跟这些非人相处融洽吗? 就好像初生的婴儿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之后的观念就很难改变,非人的存在就好像是另一个种族的人类,虽然长得怪了点儿,但因为能够交流,语言一样,所以不会觉得别扭,也就顺势接受了。 诶,语言一样! 哪怕是星际时代,也并不是所有星球的语言都是一样的,一个星球之内,哪怕大一统了,但是该有口音的地方还是有口音,怎么能够做到完全一样呢? 亚瑟勒住了马,勾起了嘴角,这个世界,真是有着太多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意外惊喜?! 晚安! 这一次是真的了! 正文 第305章 “怎么了殿下?” 因为王子殿下的马突然停驻,左右大臣还有些反应不及时, 急忙勒马驻足, 马喷着响鼻,翘了翘前腿, 到底还是停住了, 只是甩了甩头, 似乎十分不喜欢这样骤然勒停的感觉。 “没什么, 我想要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打猎,不想进森林了。” 作为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 亚瑟从来不知道这个国家普通民众的生活该是怎样的, 听说的到底是听说的, 总要自己去亲自看一看才好。 调转马头, 在马侧身之后,亚瑟又看了森林一眼,他今天其实是想要看看森林里的非人到底还剩了多少, 又或者它们的状况怎样,如果可以, 也可以制造一点儿混乱, 让它们逃走几个, 但是,想到之前的那些问题,他觉得森林里这些还可以再放一放。 每一次打猎过后,白皇后都会让它们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一时半刻, 根本不用着急,这并不是早去一刻就能多救一人的事情。 亚瑟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森林里那些非人的危险性——别看它们总是被卫兵追着跑,好像半点儿杀伤力没有,但是,误伤都能够致人死亡的非人,难道是能够被小瞧的吗? 哪怕他现在有了些内力,必要的时候还有精神力自保,但能够不暴露这些,还是不暴露的好,如果事情真的无法解决,一定要走到母子相残的那一步,这时候留下的底牌也许就会救命。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剧情就都不可信,只能够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参考,剧情中原主能够杀死白皇后毫不费力,不代表他自己也能做到,到底是换了一个灵魂呐,能不能伤到那位身怀诡秘巫术的白皇后,还真是要画个问号。 “在我的国家,还有会巫术的巫女吗?” 渐渐远离了森林,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居住,除了几个大臣的府邸在周边之外,大片大片的空地都没有人占领,绿地之上,高矮参差的树木、五彩缤纷的花朵、清澈透明的湖水,府邸和府邸之间,好像一个天然的公园,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啊,没有。”左大臣抢答了一句,他是个身材有些圆润的中年人,嘴上的两撇小胡子自然卷翘,很有些滑稽意味,当然,配合着他的笑容看上去就显得亲切多了。 “世界上不会有皇后陛下更为伟大的巫女了!”左大臣赞扬了一句,说话的时候他还特意扬起了手臂,好像在抒情一样,“我相信,她也是国内唯一的一位。” 啊,你自然相信,因为把整个国家都围了起来这种做法,如果有第二个巫女的话,对方一定不会同意这样圈地盘的动作。 人其实也有着动物的领地性,非人们圈地盘圈得比较隐蔽,人们也是一样,他们用房子用篱笆隔出了一块儿自己的空间,只不过将这个范围放到国家上,那么这个“院子”就有些太大了,若是有其他的巫女,有能力的巫女,自然不会允许别人把自己家圈成了对方的后花园。 据说,巫女都是一种又小气又记仇的存在。 “是啊,国内没有其他的巫女了,如果是国外的话,倒是有一些,我听来往的商队说,特洛国还有几个巫女,他们的国王为小公主的诞辰礼请来了七位巫女送上祝福… …” 右大臣跟着附和,又说起了新的话题。 “特洛国?在哪里?他们很强大吗?”亚瑟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不等右大臣回答,又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商队,什么时候特洛国的商队过来了?” 右大臣的脸色一僵,最难回答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到底他还年轻,有些沉不住气,余光好像看到左大臣幸灾乐祸的眼神,他强撑着保持了仪态,恭敬答道:“特洛国是临海的强国,他们那里的海产很不错,皇后陛下十分喜欢他们进献的珍珠,光泽饱满诱人… …我也是听下人说的,他们的商队好像前不久才来过,并不是正经的使臣,所以殿下大约不曾听闻。” 亚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走完所有的国家,或许是因为这片大陆过于广大,所以所谓的地图大部分都是本国的,偶有几个画了本国和邻国,但是因为距离远,地广人稀的缘故,也不会有什么边境纠纷,打仗更是许久不曾听闻的事情。 之所以卫兵什么的都还存在,主要是为了在本国耀武扬威,外界的威胁没有,本国的地界上反倒有些盗匪之类的存在,他们除了镇压盗匪,就是充当警察和皇室出行的礼仪卫队使用。 这样的情况下,国与国之间就少有出使的必要,唯一联络交流的情况就是国内适龄的王子或者公主要成亲的时候,会让出行的商队捎带一些请帖到别的国家,他们若是有意,就会过来求亲。 当然,还有一些更便捷的传讯,如果本国对非人的打击不是那样厉害的话,鸟类非人也是很好的信使,它们会把请帖准确无误地送到各国的皇室,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又或者其他原因,不一定会每次都有人到就是了,多半都是邻近的一些国家过来捧场,彼此之间的联姻关系也就这样一代代增强着。 或许也正因为这种联姻关系的存在,说不定本国的皇后就是邻国的公主,邻国的国王就是本国的王子,所以邻近国家之间便是有了摩擦,也少有战争。 这种情况下,为了某个事情特意排出使臣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但总有胆大的商人愿意冒名顶替,然后拿着自己千里迢迢带过来的商品作为贡品献给皇室,由此得到皇室的好感,让自己其他的商品能够在这里卖上一个好价钱,由此从皇室那里得到的赏赐也是诱惑他们冒名顶替的原因。 因此而从一个商人混成他国大臣的事情更是曾经在历史书上见到过,亚瑟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再想想右大臣的那句话“不是正经的使臣”,呵呵,你倒是找一个正经的使臣,也不要远,就找邻国的让我看看啊! 记忆中,十几年都不曾见过邻国的使臣了。 想着想着,心中一动,“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王子殿下的这句话让右大臣愣了一下,好好的,说着商队,他都针对这个问题打了好几个腹稿了,怎么突然拐到了年龄上去? 他一时跟不上王子殿下的思路,显得有些呆愣。 “哈哈… …”左大臣摸着小胡子笑了一下,“殿下放心,皇后陛下早就在准备殿下的选妃事宜了。” 右大臣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他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亚瑟矜持地微微点头,夹了夹马腹,让它往前快行几步,越过了两位大臣的眼神交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风吹拂,耳廓边儿红了浅浅的一点。 左大臣笑得更加和蔼,好像一个长辈看到害羞的小辈一样,并不着急驱马追赶,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右大臣却没有这份儿人老成精,追上去围绕这个话题跟王子殿下说起来,他知道的其实不多,更多的是各种分析判断,那些显然并不那么有趣,王子殿下又抽了一下马,跑得更快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左大臣那善意的笑声,然而亚瑟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害羞表情的,他策马前行的时候顺道释放了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精神丝,把周围的境况尽收“眼底”。 他们已经跑出很远了,这边儿已经有了小镇一样的民居,只不过这时候的镇子跟他所知的镇子并不能够有任何相提并论的地方,规模太小了,两条街道就足以囊括所有,周边的住宅也并未经过整齐的规划,你大我小,你高我矮的,连建筑风格都不是那么统一。 有些是一看就非普通人类能够垒出的石头房子,还有一些则是粗糙的原木随便搭建了两下构成的骨架,从那高度上判断,就并非现有的人类能够做到的,但现在,上面已经多了人类的足迹。 除了那些风格不太统一的房子,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非人存在的痕迹了。 他的身份并不适合直接去问这里到底怎样,亚瑟放慢了速度,跳下马来,周围的卫兵赶紧跟上,在镇上的人投注过来的畏惧视线之中,他镇定自若地吩咐:“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时间其实还早,不过没有人反驳王子殿下吃午饭的提议,随从马上就去镇上安排,卫兵的存在让镇上的人自觉退避三舍,能够拥有卫兵的,附近只有白皇后的卫兵。 白皇后的一切严苛法令都是针对非人的,相对的反而给了人类更多的利益和发展空间,但他们并没有因此爱戴白皇后,反而因为非人的遭遇升起了对其的畏惧之心,多少也有些兔死狐悲。 很快,这个镇上就空出了一条安静的街道,所有的人都被驱赶走了,亚瑟就在大家的簇拥之中被带到了一个二层酒楼,说实话,这样小的镇子能够有这样规模的酒楼还真的是让人惊讶了一下。 后来亚瑟才知道这里主要是用来招待一些来往进贡的商队的,比如说不久之前的特洛国商队。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又要六一了,大家节日快乐啊! 晚安! 正文 第306章 二层酒楼并没有被彻底清场,大家对皇室成员尊重非常, 但还没有对方到来就要退避三舍的思想, 反而因为王子殿下的少见,他们很是稀罕地有想要围观的意思。 这个“他们”之中还包括那些还没有离开的特洛国商队的人, 碍于酒楼的实际面积, 商队的所有人并不能够都住在这里, 领头的几个正好在这边儿居住, 听到王子殿下到访,马上跟随行的侍从打了招呼, 想要觐见, 为此, 他们还临时凑了一份礼物出来。 酒楼并没有多大, 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些服饰有些特殊的特洛国商队的人,他们似乎因为国家处于海边儿的关系,更加喜欢蓝色的服饰, 还有一些条纹状的装饰,很明显就能够看出和这里的不同来。 “饭后吧。”亚瑟随意说了一句, 没有想到这么巧, 刚才还说到特洛国商队, 这会儿就碰到了。 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那些特洛国商队的商人真的是很有头脑,他们找了自己的厨师过来,准备了一份具有特洛国特色的鱼肉送上来,调料很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并非特洛国特产的鱼。 亚瑟本来也不饿,就是想要找个歇脚的地方了解一下国计民生,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些皇帝私访,领导人与民同乐的场面,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同样的一件事情,或者可以说是政治作秀。 “尊敬的王子殿下,很高兴能够见到您。”特洛国的领头人是个黑胖子,他的肤色很明显就是经常日晒造成的黑红,微胖的身材倒是不影响他的灵活,一个鞠躬特别轻松,完全不会被挺起的肚腩阻挡。 亚瑟有些矜持高傲地点头,他在外人的眼中,大多数都是这种不爱说话的样子。 黑胖子并不因此而觉得被冷落,热情洋溢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送上了他们进献上来的礼物,因为是临时凑来的,所以并不那么好,但糊弄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王子殿下还是足够了。 这些人的投机心理几乎不用任何的分析,只看他们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了。 亚瑟看了看被呈现上来的贝壳制品,这是一艘很漂亮的船,全部用贝壳做成,上面的一些地方还用珍珠做了装饰,船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人鱼雕像,精致的容貌好像是活的一样,眼睛的地方是特意点上去的两颗黑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也会灵活地看人。 “很不错的手艺。”亚瑟的反应有些平淡,对比周围那夸张的惊叹之声,莫名多了些制冷效果。 特洛国的商人不以为意,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荣幸,同时回答王子殿下一些关于特洛国的问题,连他们沿途经过的那些国家,因为王子殿下问起来了,他也在回答。 “… …这真的是一段非常长的路程,也很危险,若不是有巫女加持了巫力的物品,我们根本无法抵达这里… …” 被荆棘包裹的魔鬼城堡、潜伏在森林中的甜蜜诱惑、被非人统治的国家… …黑胖子的口才很好,虽然他尽量用了简短的话语,但是每一个讲述都让人控制不住地去联想,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呢? 亚瑟安静地听着,同时开始猜想,被荆棘包裹的会不会是睡美人的城堡呢?诱惑旅人上当然后再也无法回还的是什么地方呢?还有被非人统治的国家是怎样的呢? 童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只有在最初的小时候他才听到过这些,只不过小男孩儿嘛,可能很小的时候还会对这些好奇,会幻想美丽的人鱼是怎样,但是长大了之后,对这些围绕着公主王子的幸福生活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然后,经过这么多个世界,童话离他越来越远了,便是他之后的精神力修炼得再好,之前的那些记忆也不是轻易能够找回的,这样也好,不然他的脑子只怕不够用了,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东西呢? “真是有趣的经历。”亚瑟这样评价了一句,然后又问了一些他们对于本国的看法。 “贵国是一个友好的国家。”黑胖子好像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对非人的种种迫害,他这样说着,笑容真诚,仿佛这些都是真心话。 他再次鞠躬,说:“我很荣幸能够来到贵国,见到这些不一样的风景,看到那些让人舍不得放手的货物,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见到了王子殿下这样年轻的国王。” 他的话语在这里顿了一下,仿佛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所有的王子殿下才成为国王之后,都会被称作“国王陛下”。 ——这真是个致命的错误! 商人从来不缺少灵敏的嗅觉,他早知道这里的状况不太正常,却没想到能够意外碰到王子殿下,以至于犯了这样的错误,他悄悄抬眼去看王子殿下,对方的嘴角一直挂着之前听故事的那种弧度,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殿下的美德。”右大臣插话强调。 “啊,是是是,殿下的美德,美德,实在是令人钦佩。”这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话让黑胖子诚恳地说出,真是难为他了。 亚瑟没有深究,他当然注意到了对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因为听到右大臣都是这样称呼自己国家的国王,那么外人顺着叫一声“王子殿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或许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因为王子殿下太年轻了,所以没有人把他成为国王陛下。 “你们的国家有非人吗?” 漫不经心地,亚瑟挑起了敏感话题。 黑胖子已经见过了白皇后,又知道对方对非人的铁血态度,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太好回答了。 “国都之内自然是比较少,那些非人都比较粗野,并不适合和人类居住在一起,所以它们会有自己的地方住,因为临海的关系,我国的非人多是人鱼以及一些海生的物种,它们并不经常到陆地上来,也不会跟我们抢占领土,算是比较好相处的。” 黑胖子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他们的船只虽然能够航海,却总要收到那些人鱼搅起的风浪冲击,更有一些还被海中的非人当做食物吞掉了,至于被它们抢走的货物之类,更是损失惨重。 因为这些原因,别看他们是临海的国家,但他们的海上贸易并不发达,宁可陆行几年在其他国家贸易,也不会轻易涉足海上,在那里,想要逃生都不容易,小小的船只在广袤的大海之上就好像是一只蚂蚁,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相比之下,虽然陆地上也有着各种风险,每次都少不了减员,但这种减员也都是外围可消耗成员的减少,对他们这些商队核心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不像在船上,一旦出事,一船的人谁管你的地位高低,半点儿不留情面。 对于这些,黑胖子有一大堆牢骚可以说,但因为场合不对,他只是略说了两句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亚瑟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身边没有一个心腹,这些都是白皇后的人,纵然不是白皇后的死忠分子,但对他也并没有多少忠心,他若是问得多了,让他们产生什么想法去白皇后那里高密就不好了。 因为原主跟白皇后这对母子的生疏关系,亚瑟来了之后,两人也没能亲近起来,事实上,他对这位白皇后有一种望而生怯的心理,对方代表的是一种未知的力量,很有可能威胁到他自己,让他只想拉开安全距离,并不想贸然亲近。 而白皇后本人,或许她太年轻了,完全没有做母亲的那份心思,又或者巫女总是与众不同,她并不准备跟自己的儿子多么亲近,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也是古怪了。 亚瑟最开始真的想要以为原主不是亲生的,但无论是记忆还是剧情,都没有这方面的佐证,再加上对比他那个皇兄从白皇后这里得到的重视程度,对比之下,他就明白相较于小透明,能够时不时给他开放一些权限,并且叫他一起参与对方热爱的活动,白皇后还是比较重视他的。 想到自己的皇兄,亚瑟突然开口问左大臣:“我记得公爵的府邸就在附近,是吗?” 能够让王子殿下不加名姓直接称呼公爵的,举国上下,也只有他的异母兄长了,对方因为小时候一条腿残疾,并不具备继承皇位的能力,在老国王去世之后,就顶着一个公爵的帽子离开了城堡,在附近建了一座公爵府居住。 “啊,是的,公爵的府邸就在附近,您要过去看看吗?” 左大臣的反应有些迟钝,态度却足够殷勤,不自觉弯下的腰虽然有些谄媚味道,却比右大臣显得亲近多了。 亚瑟冲着黑胖子点了点头,说:“时间不早了,感谢你的故事,我要去休息了。” 他的这种表现称不上多么有礼貌,毕竟之前黑胖子正说得兴起,他这边儿就突然转移了注意力,连这个离去的道别都显得生硬。 “啊,很荣幸能够取悦殿下,午安。” 黑胖子躬身行礼,举止自若,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之意。 亚瑟暗暗点头,能够跑这么远做生意,果然脸皮够厚,这样的人,虽然不可靠,但他们掌握的东西确实足够多,商人,如果有足够的利益,是不是能够出卖一些东西呢? 他没有再说什么,赏赐了商人几样东西就率先离开了酒楼。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正好赶上六一,真是巧了! 这两天都在换宽带,可能有些问题,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今天开电脑到网页、文档能够正常打开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也是要疯了。 因为还要安一个网卡,随后的几天可能哪天会来不及更新,我这里先打个预防针,大家万一看不到不要着急,不是坑了,不是坑了,不是坑了!一定要强调一下! 再再次建议大家错一天再看,我每天更新时间都挺晚的,不要跟着我熬夜,这可不是好习惯,等到第二天闲了再看就好了。 晚安! 正文 第307章 罗希恩是奥姆尼国的大王子,他本应该是顺位第一继承人, 奈何一条腿幼时就坏了, 未来的国王不能够是一个残废,老国王又有了新的王后, 新王后还生了一个健康漂亮, 聪明懂事的小王子, 这样, 他就自然而然在老国王去世之后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公爵,离开了城堡。 这样的命运, 会怨恨吗? 会怀疑吗?怀疑那条腿是因为白皇后废掉的? 再见到罗希恩之前, 亚瑟换位思考, 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 多少都会怀疑一下,至于怨恨,则要看看情况。 “陛下, 欢迎您来。” 坐在魔法座位上的罗希恩并不是个爽朗阳光的青年,他的神情中有些阴郁, 有着一条畸形的腿, 不能够跟其他人一样奔跑走动, 甚至丧失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王位,他应该是不高兴的,但他扬起笑脸的时候似乎也不是那么勉强,只是有些生疏。 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多少这位兄长的存在,宫廷中, 或许天生就很难让这些异母兄弟亲如一家,他们自小就没有在一起被抚养,年龄又相差,平日里不是刻意,很少能够见到,寥寥不多的几次也都是老国王还在的时候了。 基本上除了礼貌问语,没有说过什么话的兄弟俩完全谈不上亲近可言。 老国王去世十来年,继承王位十来年,亚瑟都从来没有过来探望过罗希恩,罗希恩也从来没有去请见过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腿脚不方便,所以自己也不愿意出门吧。 罗希恩的脸上毫不掩饰惊讶之色,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国王弟弟怎么想到要来他的府邸了。 亚瑟也不准备说什么正事,打发了卫兵去休息,然后就开始跟罗希恩闲聊,聊的还是罗希恩的婚姻大事,让他脸上露出了一些不自在的神色来,让比自己还小的弟弟来关心自己娶妻的事情,对谁来说都有些奇怪吧。 左大臣好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在那翘起的弧度上多捋了两下,眼睛眯了起来,附和着说话。 右大臣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好聊的,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不合时宜地插嘴。 等到这一次见面聊完,罗希恩把人送走,才发现莫名其妙他竟然同意去参加一个宫廷相亲宴了。 而且,还是面向各国的公主。 望着那一队人离开,罗希恩的神色有些晦暗,他想要做什么呢?一时兴起,还是… …他无法揣度对方的心思,唯一庆幸的就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用他马上就去丢人现眼。 “殿下,您这样做,经过皇后陛下的同意了吗?” 右大臣有些不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猛然做这种事情… … “母后当然会同意的,给她的继子,我的兄长找一个合心意的公主,不是应该的吗?到时候公爵也会成为亲王爵位,正好。” 亚瑟好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完全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 是啊,这就是一件小事啊,办一个相亲宴而已,反正不是差不多每天都会有各种晚宴吗?多这么一个又有什么关系。面向各国的晚宴,绝对够热闹了。 “可是… …” 右大臣还想要说些什么,亚瑟却打断了他:“怎么,你有什么不同于我这个国王的意见吗?” 被重读的“国王”没有人能够忽视,无论白皇后有着怎样的权力,但名义上,奥姆尼国的国王只有亚瑟,也只是亚瑟。 “不,没有什么。”右大臣哆嗦了一下,不敢吭声了。 亚瑟笑了笑,比较满意他这种态度,然后对他说:“现在,不要回宫,你去办一件事,把这个消息告诉特洛国的商人,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送到他们知道的各个国家去,我要在三个月后见到其他国家的来使,至少是来使。” “这… …”右大臣有些犹豫不决。 “刷”,长剑雪亮的光芒晃了一下眼,一直被亚瑟别在腰间的装饰作用的长剑这时候被他拔了出来直指右大臣,他的眸光如同剑光一样冰冷,“我不需要一个不知道执行我命令的大臣,或者,我可以跟母后说,让你跟那些非人一起参加下一次的狩猎,我想,那一定非常精彩。” 这样浓重的威胁让右大臣心底发寒,他头一次明白王子殿下已经长大了,不是任人摆布的孩子了,他也不需要左右摇摆的大臣,只是,他能斗得过白皇后吗? 不,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无论是否斗得过,他们都是母子,不会伤及性命,而他… … 右大臣翻身下马,跪在王子殿下的马前,道:“遵命,陛下。” 亚瑟收回剑,点了点头,看着右大臣再次翻身上马离开,轻声笑了,“这样才是一个大臣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左大臣不敢吭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随行的随从身份太低,根本不明白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样子,似乎就是右大臣不听话被教训了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些卫兵,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只要上头有命令,他们照做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知道,也不用了解那么清楚。 亚瑟环顾了一下队伍里诸人的表情,又笑了一下,比起老奸巨猾的左大臣,右大臣年轻莽撞,却是可以吓唬住的那种,而其他的人,即便忠心,也没有什么能力,做不到他吩咐的事情。 “我希望有些事情是我亲自去对母后说,而不是有人在背后提前说,多嘴多舌的下场,我想你们不会有人愿意体验一下。” 眼风扫过左大臣,这个家伙,能够跟在自己身边,无论是不是白皇后的人,至少都会明白母子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外人能够随便插手的,他并不需要这些人里面有忠心到守口如瓶的人,这么大的事情,瞒不过白皇后的,他想要的就是让整件事能够有一个更好的说辞,让白皇后接受。 “陛下放心,我会吩咐他们的。”左大臣笑着改了口,态度亲切,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那警告的可能只是他一个人。 亚瑟稍稍露出了一点儿满意的微笑,一马当先,跑在了前面。 回到城堡之中,第一时间亚瑟就去见了白皇后,对方才从午睡中起来,柔滑的丝质长袍有着珍珠的光泽,即便是在采光不好的室内看来也不显得黯淡,铂金色的长发没有盘起,自然垂落在身后,让她少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多了些柔美之态,然而她的神情还是冰冷,好像高高雪山上的万年冰雪,找不到一丝融化的可能。 “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有件事情,还是大事。”亚瑟故作出几分少年人的兴致冲冲来,他并不嗜好演戏,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演得到位,不过,对方大约也不是那么在乎。 把他说的关于各国相亲宴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晚宴,这样的相亲宴是不是更有意思呢?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位善良的公主,愿意成为罗希恩的王妃。” “王妃?”白皇后侧目,终于把目光从梳妆镜中自己的影像上移到了亚瑟的身上,“是我记错了吗?罗希恩只是一个公爵吧。” “是啊,但他成婚后应该可以封为亲王吧,到底是大王子,总要听起来好听一些。”亚瑟的心在这里提了起来,绕了一圈儿,这件事才是比较关键的地方。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国王陛下,他需要援助,而这份援助,在国内的非人被打击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哪怕他和非人们有着相同的目标,也不可能联手,他们的联手对他来讲更多的还是麻烦,而国外的,先不说他并不认识国外的什么人,便是真的认识了,找到了,谁又能说是不是引狼入室呢? 可是,他的兄长,一个注定无缘于王位的人就不一样了,成为亲王,就能够拥有亲王名下的卫兵大臣等存在,他可以借着对方的名头培养亲信,相信罗希恩不会介意这一点,而他的婚姻,娶了一个他国的公主当做亲王妃,公主总要有些陪嫁,无论是人手还是其他,都会成为一个可靠的助力。 至少,在世界上普遍缺少战争的情况下,谋求一个不那么贪婪的姻亲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次,就是他自己的婚姻,最好也能在这一场相亲宴上决定,然后又是一个可靠有力的姻亲,那么,这些力量加起来,即便不如,却也能够迫使白皇后收敛一些,不那么肆无忌惮了。 文化的差异决定了亚瑟不可能像剧情中采取一棒子打死的做法,既做不到那么无情,又不可能那样短视。不管怎么说,白皇后的存在,她强大的巫术存在,都是奥姆尼国的坚强屏障,那么,他到底要有多傻才自己把自己缴械了,等着那些侵略者进入。 想想大陆上各个国家的普遍情况,再想想本国的状况,如果不是白皇后做得过于残忍,激起了那些非人类占据主导的国家的物伤其类,恐怕连侵略都不可能有,那对他们来说是耗费巨大人力财力而未必有什么好处的事情,若不是那时候白皇后都死了,恐怕他们也讨不了好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 正文 第308章 “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白皇后很快移开了视线, 似乎并不是很重视一个亲王爵位。 亚瑟无从揣度她的想法, 这位母后的心思似乎很好懂,讨厌非人讨厌到明面儿上, 连命令都没有多少修饰, 其心昭然若揭, 然后就是喜好享乐, 无论是打猎还是晚宴,她都喜欢, 她喜欢那些热闹的事情。 只是, 能够在老国王去世之后迅速抓住权柄, 掌控整个国家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仅仅依靠巫术。 巫女的数量不算多, 但其他国家也有,怎么不见她们那样厉害? 总不能都归结于性格问题吧。 你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自然无从针对她的想法提前埋伏好陷阱, 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既然不准备到最后生死一搏, 那么, 自然是要以情动人, 怎么说都是母子,若是真的没有母子之情,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一个掌握着国家大部分权力,还懂得巫术的巫女,真的会没办法对付一个普通人吗?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这个普通人有着她的血脉, 她不愿意下手而已。 原剧情中,若不是白皇后给原主造成了太多的心理压力,原主最后恐怕也很难那样干脆地直接捅了她一剑。 “之前一直没有想起来,今天听人说了有趣的故事,这才想起来我还有一个兄长,而他也没有娶妻。”亚瑟说得轻描淡写,“就此举办一个相亲宴不是挺好吗?我也想要看看其他国家的人跟咱们有什么不一样。” 镜子中,白皇后的嘴角翘了一下,似乎是一个微笑,却并没有任何的柔和之意,仿佛带着点儿嘲讽的意味。 “好啊,我也好多年没有见到其他国家的人了呐。” 等到白皇后松口这么一句话,亚瑟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步迈出去了。 若是没有白皇后的同意,即便他先斩后奏让右大臣送了信,恐怕那消息也未必能够走出国家。现在就好办多了。 借着送信问题,亚瑟跟白皇后多说了几句,问了问是否能够通过巫术送信,又问了问国家与国家之间那样遥远的距离,是不是必须要陆行船载才能过来,能不能通过巫术来构建一个类似魔法传送阵的东西,直接把人送远距离送过来。 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什么巫女联盟之类的组织,每一个巫女也不知道是怎么掌握了那些巫术的,白皇后之前大约从来没有经过什么系统的学习,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听到这个提议倒是觉得很有意思,难得跟亚瑟多说了两句。 见气氛还不错,亚瑟试探着问起来自己是不是能够学习巫术。 白皇后一下冷了脸色,“你不需要学习巫术。” “抱歉,我只是想,也许那样就能够帮你一些事情了,构建防护屏障也是很累的事情吧。”亚瑟努力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孝顺”。 没有了儒家学说的教导,这里的人都不会太重视这一点,如同幼崽长大了就会被赶离家门一样,人类社会中,长大了的孩子也就是独立的个体,若非这个世界太多险恶,他们必须要聚团取暖,恐怕也会被赶离家门。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常常听到的是各国的王子公主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父母去往他方,还有那种没有继承人的把自己的财产给了兄弟,而非过继一个孩子,给了这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孩子。 白皇后愣了一下,有些不适应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表现,好像在这天之前,他们还是相看相厌,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个人,怎么突然… … 亚瑟也没有说更多的话刺激她,他也是今天才升起这样的想法,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自然也不会过多表现,好像别有所图一样。 跟白皇后道别之后,亚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看看书想想事情,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是太少,如果可能,他也是愿意远走的不孝子之一,只是这等局面,到底不忍心看那些无辜非人惨死, 当然,他只是不忍看它们死,并不准备包了它们以后的荣华富贵,所以,如果要与白皇后达成和解共存,那么把它们驱逐出国也是一种好方法,外面的世界那样广大,其他的国家也不是没有它们的容身之所,把它们赶走让它们自谋生路也谈不上多么残忍。 事实上,若不是之前白皇后早早开启了屏障,恐怕本国的非人早就走了个精光,趋利避害并不是人类才有的本能。 借口筹备这场大型相亲宴,亚瑟找了很多问题去麻烦白皇后,务必让她不要起什么打猎的心思,如此也能容那些非人多安静一段时间。 另一方面,他又让老鼠本去森林中查看它们的状况,看它们是否需要一些帮助,同时安抚它们,让它们不要再弄出一些刺杀啊造反啊之类的事情挑衅白皇后。 这样,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最先过来的竟然是特洛国的公主。 那支商队的黑胖子压根儿没走,把消息送出去之后就等候着公主的到来,然后地头蛇一样成为了使臣中的一员,把公主送入了城堡之中休息。 因为海边阳光充足的缘故,特洛国的公主肤色也有些黑,健康美丽,有着爽朗的性情,陪在白皇后身边的时候,不仅是肤色,两人的性情也是差异极大。 然后,又是第二位公主,邻国卡纳国的公主,卡纳国中的非人地位比较高,从奥姆尼国跑走的非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去了他们那里,他们也是剧情中攻占奥姆尼国的侵略者。 眼下,一切无恙,卡纳国的王子陪着公主,他的妹妹过来,彬彬有礼的样子倒是很快博得了特洛国公主的好感。 只可惜两方对非人的看法不太一致,特洛国公主对非人的看法还不到白皇后那样厌恶的程度,却是没什么好感的。 这里面还有一桩公案,本应该是特洛国公主的未婚夫就是被海中人鱼抢走的,同样是非人,自然会让特洛国公主恨屋及乌,对所有的非人都不报以好感。 两人很快因为这个问题不欢而散,不过不要紧,新到来的两位公主的加入让小群体有了新的组合方式,也不会让人觉得烦闷。 陆陆续续,持续了半个月左右,能来的都来了,来不了的那些都用传了感谢邀请的信函过来,表示了一些歉意。 这样热闹盛大的相亲宴估计也是历史上第一次,不少人都有些高兴,哪怕来的人并不算很多,十三位公主,加上亚瑟和罗希恩共十八位王子,各个地方各个国家,聚集在一起,因为语言一样,竟然也能聊得津津有味。 罗希恩的一条腿不好,因为小时候的残疾,那条腿后来基本上没有怎么生长,根本不能够支撑他的身体,为此他只能够依靠魔法座椅,长时间的低人一等自然不会让他性情开朗。 这一次来的人多,有的国家随行有巫女,亚瑟本来就对巫术好奇,跟对方多打听了两句,无意中说起了罗希恩的情况,对方竟然表示这是用巫术可以治疗的,这让亚瑟大吃一惊。 如果是这样… …难道是因为巫术的不同体系? 如同人总是有好人坏人一样,巫术也是有着黑白之分的,对方的巫女之所以随行就是因为她是一位白巫女,掌握了一些治疗术,能够规避一些野兽什么的,至于黑巫术,那范围就要广阔一些,比如说诅咒什么的,相对于白巫术中的祝福术,都是很实用的。 亚瑟去过魔法世界,他在脑中自动把“巫术”换成“魔法”,觉得也没什么毛病,起码效果大概差不多。 有了这位巫女的帮助,哪怕罗希恩的腿因为时间过长无法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但是站起来走路却能够做到了。 亚瑟亲眼看着那好像枯树枝一样的腿在巫术的作用下慢慢丰盈起来,再次充满血肉,连同骨头都好像是生长的枝桠渐渐齐平,他的精神力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差异,若不是能够实实切切扫描到罗希恩腿内部生长骨肉的过程,他恐怕会以为被“欺骗”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亚瑟这般称赞着。 罗希恩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血肉重新生长出来,填充了那枯瘪的皮囊,又让那皮囊延伸生长,这个过程当然是疼的,他却疼得想要笑,真是太美妙的疼痛了。 因为十几年都不曾用过双腿走路,罗希恩并不能够马上走得很好,甚至就是以后,他也会是个坡脚,不能够跟正常人一样,但他第二天却兴致勃勃来参加舞会了,哪怕他根本不能够跳得起来,却还是面带微笑地跟某位公主交谈着,兴致勃勃地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亚瑟能够理解他的兴奋,换成谁都会是差不多的状态,见到他如同毛头小伙子一样止不住笑意,突然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单纯美好,再看白皇后,对方脸上似乎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热闹而柔和了一些,眼神都不那么冷漠了。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情。 作者有话要说:  童话世界,总体还是美好的。 总算是补上来了,之前都不敢说,免得让大家失望! 晚安! 正文 第309章 特洛国的公主是所有公主中性格最为爽快的一个,她最开始的时候还在关注那些其他国家的王子们, 这一次来的公主王子都是很优秀的, 也有几个有些自命不凡,在私下里嘲笑其他的人不如自己。 因为肤色偏黑, 特洛国的公主也是被嘲笑中的一员, 她并不是一个肯受气的, 当场就吵了起来, 虽然这一吵架让她的人缘儿不如之前那样好了,但她却并不在意, 非常看得开。 这种态度让罗希恩极为喜欢, 他以前也曾受过不少的嘲笑, 那时候总是想着“如果我能反击就好了… …”最后的结果却总是默默饮泣, 直到大了才勉强说服自己不要跟他们计较,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他本来就是一个残废。 然而特洛国的公主却不因自己的肤色而自卑, 也不因自己的某些举止跟别人不一样而感到抬不起头,她的骄傲来自骨子里, 让注意到她的人也感觉到了阳光的明媚。 这恰恰是罗希恩曾经极为向往, 又非常缺乏的一点, 两个人因此走到一起,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奇怪。 白皇后对这桩婚事没有任何的表示,不反对,勉强算是默认,她从来不做那些贤妻良母的表面功夫, 在老国王都不在了之后,她自然也不需要表示自己这个继母做得多么好,于是在亚瑟的拍板之下,这桩婚事就成了。 他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作为皇后,来自尤里国,也就是随行巫女,为罗希恩治好腿的那个国家,他们的国家有着很多的巫女,跟皇室的关系还很好,尤里国的公主珍妮是个漂亮的金发美人,除了年龄小了点儿,稍显稚嫩,其他的都很好。 因为罗希恩的腿,亚瑟跟珍妮有了不少的交流,对方虽然并不懂得很多大道理,却是个心性善良的姑娘,很容易就让人有了好感。 对于亚瑟的表白,珍妮面露娇羞地答应了,在她这个年龄不少的公主都已经结婚了,正因为是适龄,又恰逢这样的相亲宴,她才会过来,不然,根本就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珍妮的兄长也在,他对亚瑟的印象还不错,私下对珍妮说:“我相信你以后会幸福的,亚瑟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相亲宴举行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不仅亚瑟达到了目的,其他各国的公主王子也没有白来,也成了几对儿,真正达到了相亲的目的。 送走各国使臣的时候,亚瑟还送了一些礼物,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晨光中,一辆辆马车次第离开城堡,亚瑟没有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而是亲自相送,城堡的周围都是森林,道路也是开在森林中央的,宽敞不到哪里去,如今满满地都是马车,竟是有些拥挤了。 “从来不知道我身边还有这样好客的邻居,这样有意思的晚宴,以后也要多办几次才好啊!”卡纳国的公主是位热情似火的女郎,一头红发自然卷曲着,回头一笑的时候颇有几分妩媚。 亚瑟点了点头,说:“有机会的话。” 这位公主在这次的相亲宴会上并未有所收获,随她同来的她的弟弟,倒是跟另外一位公主有了些心意,两人这会儿依依话别,竟是顾不得其他人的视线,旁若无人地互诉衷肠。 瞥了那边儿的两人一眼,公主笑了笑,率先上了马车,她的弟弟也紧随其后上了马,只不过是目送着心爱的公主上车,这才恋恋不舍地拨转马头,回到这边儿的队伍。 卡纳国的公主掀开车帘,回头望过来,冲着亚瑟又笑了一下,挥了挥手。 亚瑟看了一眼,转而又跟别的王子公主话别。 等到周围都清净了,对方的马车也行出一段距离了,亚瑟又看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呼,总算是办好了!” 才回到房间,就看到气喘吁吁从一幅落地装饰画后面钻出来的本,它似乎又瘦了一些,在这个大房间中愈发显得形容瘦小。 “辛苦你了——它们都走了吗?”亚瑟笑着把桌子上的吃食递给本,对方接过来,一边吃一边说,“都走了,它们其实早就想走了… …” “那你呢?”亚瑟坐到床边儿,这段时间真是够累的,好在目的多半都达到了,罗希恩挑选的特洛国虽然作为姻亲有点儿远水解不了近渴,但也差不多了,到底感情是不能够完全用数量来衡量的,亚瑟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到非得挑肥拣瘦,把各国都挑一遍。 就算他想,也做不到,因为对各国的了解都是建立在那几位天真的公主的所知之上的,显然不是那么靠谱,至于同来的王子,如果是排在前列的继承人,根本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个念头,哪怕有巫女有巫术,也总有些疾病是巫术治不了的,有些危险是巫术提防不了,谁也不会把辛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这样轻易放出来面对可能的危险。 不是继承人的王子平日里会接触什么,只看他们对吃喝玩乐那么精通,就知道他们对自己国家的政事基本不太了解。 就算有几个聪明的知道一些,也不会轻易说出来,这又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对各国国情不了解,强弱的判断便有些模糊,亚瑟也不知道还有哪些国家比特洛国好,既然罗希恩选中了特洛国,那么,就是特洛国吧。 至于尤里国,那里的巫女和巫术,才是亚瑟最想要得到的助力。 精神力感受不到巫术的力量,这对亚瑟来说多了些不安全。精神力的扫描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达到世事洞明,相信巫术也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不然白皇后凭什么控制屏障的开启关闭,又是凭什么监控那些非人,让它们无从逃出屏障? 不知道身边是不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监视着,这种感觉可不好。 为了瞒过这双可能的“眼睛”,亚瑟想了一些办法才能够让森林里的那些非人能够浑水摸鱼,跟着卡纳国的马车出去。 之所以是卡纳国而不是其他国家,是因为卡纳国的非人地位相对高一些,连公主和王子的卫兵都有非人充当的,这种情况下,想要偷偷带走那么几个非人,似乎也不是很难隐瞒的事情,只需要一套备用的卫兵服饰就行了。 长途跋涉之下,谁能没有几套备用的衣服呢? 唯一可虑的就是怎样让白皇后暂时发现不了森林里的非人数量有所减少,这也是之前让它们自行躲藏的原因,要从表面上瞒过那双明面儿上的“眼睛”,至于如同精神力这样一扫就知道多少真假的超级作弊手段,就如同自己不常用一样,亚瑟相信白皇后也不会经常这样大范围地使用。 为了确保这最后的一步能够成功,之前它们一定要耐住性子,当然,最关键的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惹了白皇后的注意。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不想到外面去。”本顿住了咀嚼的动作,故作轻松地说着。 它的亲人都是普通的老鼠,而它们可不会真的那么听话跟它搬走,而且这几年,这个老鼠家族的繁衍也是超过本的预期的,这也和它的保护有关,加上白皇后对非人的大力打压,同时还有那经常举行的狩猎,不仅猎杀非人,还会猎杀一些猛兽,森林中对老鼠有威胁的猎食者越来越少了,这样一来,它们的繁衍简直是… … 本曾经把它们聚集起来过,看到那密密麻麻一大片的老鼠,叹息一声认了命,它如果不愿意抛下它们,那它就走不了了。它们这么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隐藏行迹的,而如果不带,它到底是不想这些亲人遭遇意外死在它不知道的地方的,哪怕它可能对那些遥远的亲戚不太那么亲近。 亚瑟闻言,再次强调了一下让它注意自己的安全,并且跟它说了他的政策短时间内不会跟白皇后的有所冲突。 “放心,我知道的,你也很为难。”本理解地说着,在这里见得多了,自然知道王子殿下的处境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好,它还不知道这一次的相亲宴有着怎样的意义,更加不知道以后的局势都会因此发生改变。 白皇后或许是没有看出亚瑟的小心思,同意了他们的婚礼,同时罗希恩也获封了亲王爵位,能够让他办一场风光的婚礼了,因为这一点,罗希恩很是说了白皇后的好话。 这样容易就能够被收买的人,还真不像是皇室子弟。 亚瑟这样感慨着,紧随其后举办了婚礼。 两位公主带来的嫁妆十分充足,连人带车,浩浩荡荡来了好大一片,亚瑟很快就成了有些权力的国王陛下,只不过他的命令并没有与白皇后之前的命令有所冲突,至多是一些补充。 这样和缓的改变显然并不能够让白皇后为之警觉,作为一个巫女,她是强大的,然而作为一个皇后,她也不过是在老国王去世后就靠着聪明和强大的巫术掌握了话语权而已,真正论到国计民生的问题上面,她更擅长举办一场贵夫人们津津乐道的晚宴。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儿没办法更了,因为换网的事情,晚上又来人安线,九点多还在弄,我都以为根本来不及码字了。 当时还特别担心弄不好,因为那人一个劲儿说你这都多老的路由器了什么的,十分无语,我当年买的路由器质量好,现在都没坏,我也没觉得不够用需要换,所以它一直坚持下来了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非要年年换天天换,都是新的了才方便接网吗? 真没觉得东西旧了没坏有罪,被那样抱怨着,心情还真是有些烦闷复杂,我可真是对不起你了,竟然没换一个新的,害得你操作不熟练弄了半天,真是耽误你时间了... ...唉,我其实也没想让人家晚上来的,都想说约明天,结果... ... 弄得我好想欠了人家似的,感觉不舒服。 结果网还奇了,他弄好了让我看能打开网页吗?我之前就在看晋江,就直接从历史里面打开晋江了,看没问题就让他走了,然后扭头再去开百度搜狗网址大全,傻眼了,一个都打不开。 一个都打不开!!!!! 现在我只能看晋江!!!!!!! 郁闷,明天还得电话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过来给我看看,如果明天还不好的话... ...这是闹什么呐,还不如明天一起儿弄了呐。 晚安! 正文 第310章 阳光明媚的午后,观景台上, 一柄大大的遮阳伞下, 白皇后靠在躺椅上,这种躺椅让人坐上去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 几乎跟床差不多, 却又更舒服一些, 白皇后并没有身着礼服, 而是一身丝质长袍,披散着头发, 靠在躺椅上的时候很自然地把旁边的毯子盖在了身上。 “巫女的聚会?” 她侧头看了一下已经留了胡子的国王陛下, 青年脸上带着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再是冷冰冰的,多了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啊,您可以邀请您认识的巫女, 当然,也可以全让塔丽莎邀请, 您来主持就好, 把那些巫女都邀请到这里来, 你们可以交流一些你们喜欢的东西,比起听那些贵夫人们无聊的闲话,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因此总结出什么术法的变化,然后造出更多类似传送阵那样的好东西来。” 距离亚瑟成婚已经过去了十年,如今他的儿子都成了一个能够骑在马上往外跑的顽皮小子了, 他的计划也在一步步实施着,效果目前看来还不错。 那次的相亲宴后,白皇后很快发现了那些非人消失了踪影,普通的野兽短时间内或许能够蒙蔽卫兵的眼睛,他们不需要跟那些非人交流,自然也无从区分披着一身皮毛到处奔跑的到底是非人还是真的动物,以前的狩猎他们是看到哪个猎哪个,也不会特意做出区分。 但是白皇后不一样,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在她的巫术面前隐形? 她还没有问过亚瑟这件事情,亚瑟就主动过去承认了,“既然您不喜欢非人,那么,我就直接把它们赶出这个国家,以后我的国家都不会有非人的存在,只允许人类进入。”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辩解,倒不如说是表达一种“孝顺”,白皇后当时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一向对她的作为不满的儿子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一下子两人的心都近了。 她完全找不出发火的理由,最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事情如此顺利过渡让亚瑟松了一口气,如果白皇后真的发怒,他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谁能够克制她的巫术。 让一种力量过于强大,达到垄断的效果之后,国王也就没什么地位可言,因为这样的理由,他跟珍妮说好了,让她嫁过来的时候多带一些巫女来,哪怕她们只是在这里逛一圈儿再走都行。 这样的非硬性要求,也并非强迫,倒是很能吸引那些巫女。 巫女并不是宅女,像白皇后这样满足于控制一个国家的巫女并不多,大部分巫女更愿意四处走走看看,还有一些则满足于自己家的院子,然后在院子里搞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发明。 在尤里国,巫女跟皇室的关系很好,皇室成员出生的时候她们还会被邀请送上祝福,珍妮当初出生的时候就被祝福过,诸如“善良”、“美丽”、“富有”、“聪慧”等,据说每一个巫女只能对一个人送上一个祝福,还必须在刚出生不足十天的情况下才能起到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在没有教廷存在的情况下,巫女们相当于在为婴儿洗礼,婴儿因此也会尊称她们为教母,自认为教女的地位。 因为没有正经的宗教,这个所谓的“教母”“教女”的“教”指的是教育的意思,还有些教授的可能,如果婴儿长大对巫术方面感兴趣,自己也有这样的天赋,很可能还会随着巫女们去学习巫术,如果有巫女愿意教她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尤里国的大部分巫女都很和善,她们跟教女珍妮的感情也很好,听到对方的邀请,哪怕再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门,听到只是暂住而非定居,也会愿意出来走一走,至少看看教女过得好不好。 而她们来了之后,亚瑟马上找到了事情让她们做,总是弄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发明有什么用,纵然她们能够创造出花仙子那样神奇的物种,除了好看又有什么用? 来吧,来做传送阵吧!如果成功,从大陆的北面到南面或许只要眨眼的工夫,就可以从高山森林看到沙滩大海,早晨起床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吃早餐,中午还可以回到家中休息,下午可以继续旅程,而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宿,等到晚上的时候,往传送阵里一站,直接回到家中睡觉,省了旅费的同时也少了旅途的疲劳,多么美妙! 大约是亚瑟的描述太符合这些偏向于宅的巫女了,她们都有些动心,女人或许天生没办法拒绝偷懒的任何方式,然后就集思广益地开始研究。 在这期间,亚瑟经常会给一些好的意见,会把她们的讨论地点安排在白皇后的左右,不知不觉地,白皇后就开始发表意见,然后也加入到了这个“巫女共建讨论组”里来。 给巫女们找到事情做,让白皇后多余的精力有了地方发挥,亚瑟这个国王的职业也越来越步入正轨,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白皇后连国家法令都懒得听了,还告诉了亚瑟塔尖上那个水晶球的妙用。 通过水晶球,白皇后可以看到这个国家她的巫术屏障范围内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她想。 这简直就是自带时间回溯,还无视了空间距离带来的控制不便,亚瑟吃惊之余开始想,自己以前做的小动作有没有被白皇后发现的。 “虽然你不能够学巫术,但你身上的力量足够你自保了——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希望看到这个国家内出现任何一‘只’畜生。” 白皇后的语气带着些告诫的意思,但用词并不严厉,除了一贯对非人的歧视性形容。 “除了本之外的可以吗?”吃惊之后,亚瑟笑了笑,“我保证它绝对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让您感到困扰。” 撇了撇嘴,白皇后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那只蠢老鼠的存在她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时候还想看着能玩儿出什么来,哪里想到如今她的兴趣转移走了大半。 “能告诉我,为什么您那么讨厌非人吗?” 在走下塔楼的时候,亚瑟突然询问。 白皇后的脚步顿了一下,亚瑟差点儿踩到她的裙摆,赶忙停住了脚,却见白皇后又开始走了,显然,她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亚瑟也并不是那么纠结问题的答案,无论怎样的原因,讨厌就是讨厌,就好像有些人讨厌香菜,有些人讨厌肉粽一样,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非人的离开好像把亚瑟和白皇后之间的矛盾都带走了一样,没有了在这一点上的分歧,其他的政令,白皇后都可有可无,并不那么关心,传送阵这件事显然更让她上心。 如此一来,亚瑟的其他后手就都用不到了,省心了不少。 历时十年,不仅是传送阵已经在大陆上遍地开花,就连奥姆尼国都发展得越来越好了,作为传送阵的首倡者,奥姆尼国一手包办了国内的传送阵建设,至于其他国家,因为外交问题也加强了联系。 巫女们用巫术绘制了大陆的地图,亚瑟让人重新描绘了下来,悬挂在议政大厅的墙上,他并没有多少侵略的心思,以国内那寥寥的人口,自己国家都填不满,又哪里能够接收更多的地盘。 只是因此带来的繁荣却是超出预料的,各国的矿产资源也被巫女们细心地标注了出来,很多是连当地的国家都没发现,甚至没有引起重视的,仗着这一份地图带来的先知,亚瑟和各国的交易都占了大便宜。 而这份便宜带到国中,带来的就是赋税的减免,以及各种的福利用房,连朝堂上的制度都被亚瑟给改了,改成了他更喜欢的三省六部制,废除了左右大臣二分大权的局面。 这样大的变革带来的好处自然不用说,好像一下子从农奴制变成了封建制,生活水平的上升吸引了不少其他国家的人类移民过来。 随着他们的来到,更多的消息也流通了起来,亚瑟这才知道那些非人带来的危害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如同人类有好有坏一样,非人也是有好有坏,有些杀伤力大的,比如说狼虎等,对人类做出的恶行十分符合白皇后所言的“畜生”二字,亚瑟这才知道把另一个种族当做猎物并非白皇后的首创,而是来自那些凶恶的非人,它们甚至圈出一大片地方,然后把那片土地上所有辛勤劳作的人都当做自己的储备粮,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还不允许他们逃走,否则就会用非常残忍的方法把他们都弄死。 有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人流着泪述说那种可怖,好像是遇到了恶魔,无论是力量还是捕猎技巧,赤手空拳的人类都不如那些非人,最后只能是一面倒地任人宰割。 而国家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国王总在喝酒,王子总在打猎,王后和公主,她们有太多开不完的晚会,谁会理会一个小地方的非人到底要怎样作恶多端? 至于那些应该做些实事的大臣,只看奥姆尼国之前的大臣是怎样的就知道了,政见不合可以辞职,地方上发生什么事情,“哦,真是愚蠢啊!”,“天啊,真是可怜!”,这样的两句评价万事万灵,正经的事情,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去帮其伸冤报仇? 国家的法律还在国王的口中,而国王,天生的统治者,需要看那些蝼蚁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没有人造反,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因为人太少了吗?”看着地广人稀的地图,亚瑟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心疼! 现在好多了,今天早上又找他们过来了,就这人家还一个劲儿地说你这个问题不属于我们服务范围,呵呵,我之前的网好好的,上什么都没问题,换了你们家的,连了个线上不了其他网站了,不是你们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我的电脑突然在换线的时候坏了? 他们竟然还好意思说有可能赶巧就是这样... ...很无语... ...这要巧到什么地步,都能写小说了好嘛! 总之,唠叨归唠叨,还是把问题给解决了,今天可以打开其他网页了,不容易啊! 冲这个,我也感谢他们,甭管他们说什么了,只是当时的各种无语郁闷的心情,真是谁碰上谁知道。 说真的,要不是交了钱了,又都弄到这种程度了,真有换的冲动,这种服务态度太不怎么样了。 幸好晋江能够满足我大部分需要,深深地安慰了我,上不了微博看不了新闻都没什么关系,能上晋江看小说才是我的最爱! 咳咳,不是故意给晋江打广告,而是这次的事情让我看到了晋江多么□□,能够在其他网站都沦陷,完全找不到的情况下流利开启,真的想要为它点赞! 晚安! 本来想要番外的,结果还是没写到,明天吧! 正文 第311章 宽敞明亮的教室内,昏昏欲睡的学生眯着眼睛, 无精打采地在阳光的照射下用手遮掩着哈欠, 头发花白的老师在讲台上津津乐道,“… …奥姆尼帝国从此崛起。——比尔, 你来说说, 奥姆尼帝国崛起的标志是什么?” 被叫做“比尔”的少年看上去还没睡醒, 匆忙被推起来的他有些茫然, 好像听到了问题,又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睛旁, 眼角那里, 还有一些刺毛糊一样的不明物体挂着。 “这个, 崛起标志!” 他的同桌是个善良的小胖子,刚才就是他把比尔推起来的,这会儿又指了指历史书的封面, 上面奥姆尼帝国的那座城堡十分明显,相信已经三年级的他们不会认不出这是什么。 几千年前奥姆尼帝国的辉煌简直霸占了三年的历史书, 因为巫女的巫术能够很好地保存一些史料, 加上奥姆尼帝国的皇帝, 那个历史上第一个称皇帝的,简直是个自恋主义者,各种书籍各种笔记,都被那些疯狂崇拜他的巫女们仔细保留了下来,以至于到了后世的这个时候, 每个学生都非常头疼地想那位皇帝怎么那么爱写文章,他就不能少写两个字吗? 最讨厌的是,他不仅自己写,还让别人写,什么《皇帝语录》、《皇帝备忘录》、《皇帝机要集》… …每年的大学论坛上,都少不了那些历史系的学生在巫术网上疯狂地呻、吟——真是要了命了! 因为这个原因,所有有关奥姆尼帝国的论文都会成倍数增长,太多的史料足以丰富他们的论文长度,然而,教授并不吃这一套。 只有长度还不够,他们总要求深度,这可真是太为难人了,谁不知道那位皇帝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以下省略所有褒义词),这让人怎么写,怎么写! 出于这样的原因,哪怕不是历史专业的,只要接触了历史,接触了奥姆尼,就再也忘不了这个神奇的帝国,还有那位历史上第一位皇帝。 “啊,是因为有了白皇后!” 比尔毫不迟疑的回答配合着他有些沾沾自喜的表情,引发了课堂上的一片哄笑。 老师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比尔这种不认真的学习态度,说了正确答案,让大家都记录了一下,这才继续讲下去。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课堂上睡觉的人明显少了,还有很多都脱离了昏睡状态,重新打起精神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下课了。 比尔苦大仇深地放下历史书:“真是痛苦,我将来一定不要学历史!” 坐在比尔前排的是个棕发女生,她回头看了比尔一眼,说:“你可真是不懂这其中的乐趣所在。” 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闻言侧身说:“比尔,我其实觉得你说得对,要不是白皇后赶走了那些非人,哪里能有人类的飞速发展!” “只是可惜,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们永远不知道感激。”棕发女生这样说着,冷嗤了一声,表情颇有些愤愤。 奥姆尼帝国的确让历史都为之侧目了,但是这个帝国哪怕有着种种第一,第一个发明传送阵的,第一个开创了巫女团体的,第一个国王称皇帝的,第一个… …但他最后的结局却不那么美妙,他的继承人并没有他那样的魄力,不能够很好地统御巫女,最终造成人才的流失,而治下的那些人类,竟然有很大一些人对非人抱有好感,最后因为卡纳国的挑拨,竟然爆发了内乱。 内乱爆发的时机是那样好,白皇后已经去世,皇帝留下的威名也被败坏了很多,皇室集团周围聚集的巫女因为继承人无法收拢人心的关系也走了很多,战事爆发,竟然没有人能够帮他一揽全局,幸好三省六部制能够保证大部分的机构正常运转。 或许正是因为内乱平定过程中皇帝的过度放权,等到内乱平息,皇帝的权柄也小了很多,后来又有皇帝的堂兄篡位险些成功等诸多因素,奥姆尼帝国的辉煌历史很快就随着第二任皇帝的故去而烟消云散,后来的第三任皇帝以及第四任皇帝都在不断地割让利益,最终导致奥姆尼帝国改朝换代,成为历史上的昙花一现。 “哎哎哎,别这样说啊,你这样说可就有点儿破坏和谐了,非人招你惹你了,怎么就不能跟非人当朋友了?”比尔正经课上学不了什么,脑子总是跟不上趟的感觉,但到这种闲话上,他的脑子却是转得飞快,眼睛还往一旁的一个非人身上撇。 早在两千余年前,就有巫女发明了非人和人类混血的诞生方法,自那以后,非人的动物模样不再如同它们的祖先那样分明,而是区别于动物,与人类有了更多的相近,唯一能够证明它们非人身份的,或许是某些动物的种族特性,或许是某些无法完全退化的毛茸茸的耳朵又或者尾巴。 这样的类人非人自然比原始的动物形态更加受到人类的欢迎,彼此之间的通婚愈发多的同时,它们之间的界限也不再那么分明。 就好比这班上的大半学生,都不敢说自己是纯正的人类纯血,而那些非人也没有几个真正站在非人的立场上,哪怕为了身上那可能不止一半的人类血脉,它们也会更认同人类多一些。 那个非人被比尔这样一说,毫不客气地拿书拍了他一下:“找事儿是吧,非要让我背个锅!” 两人说笑着打闹着,往教室外头去了。 两个女生也没理会她们,两人又说了两句,话题却是绕回到白皇后那里去了,作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的母亲,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对非人下达那样残酷命令的当权者,她的事迹显然更容易引发女生的共鸣。 “其实白皇后好可怜的,家人都被非人杀死了,那些非人还把她当努力,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解救她的巫女,结果却拿她做实验,最后好不容易弄死巫女逃走了,就碰上老国王那个老牛吃嫩草的家伙,一嫁过去就当了后妈… …” “她小时候是可怜了点儿,但是长大之后哪里有那么苦了,弄死巫女之后她本可以自在生活的,毕竟她在巫女那里学到的东西都很有用,但是谁让她碰到了国王呢?国王虽然老了点儿,但也是个帅大叔啊,嫁过去直接就是王后,简直就是草根逆袭的典范… …” “… …我就不喜欢白皇后,心机太深,小时候受苦也是非人的错,巫女不管怎么说也把她救出来了,还教了她那样强大的巫术,结果她恩将仇报把人弄死了,后来贪慕权贵又想方设法嫁给了老国王,最后还妄图通过控制儿子来掌权… …” 旁边一个女生闻声也加入了话题,她的观点倒是跟两人不同。 “你看的是哪本小说?”棕发女生问道。 “《维克多式爱情》。” “《她的往事——奥姆尼幕后的女人》。” 棕发女生扶额,自从有了巫术网,历史都被扭曲成了小说的模样,“我觉得你们还是看看《奥姆尼风云》吧,我觉得那本比较真实。” “是什么历史书吗?” “不,也是小说,不过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据说是某某大历史系的联合作品,还有教授背书,应该真实度高一些,至少不会像网上那些那么胡编乱造… …”说起这个,棕发女生马上开始津津乐道,不停地推着自己喜欢的这本书,把上面的一些好处都说了,很多历史迷案,很多未解之谜,都能够从上面找到一个看起来合理的推测,那些阴谋阳谋什么的,读起来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越是看我就越是喜欢白皇后的敢爱敢恨,越是佩服皇帝的英明,也只有那样的他才会让帝国那样辉煌吧!” 比尔的同桌,小胖子并没有离开座位,听着三个女生在前面长篇大论讲了一堆,各自都有各种推书的理由,他疑惑不解地插嘴问了一句:“我刚才听你们说白皇后小时候的事情都一样,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历史书上并没有写啊!” 作为只看的好孩子,课外书或者教辅书是什么鬼他从来不知道,而他的程度,也就只比比尔好一些,比尔是知道学不了压根儿不用心听,他是努力学,但程度有限,也只能接受这么多,却还是有着求知的心,不会破罐子破摔。 奥姆尼帝国的历史中,白皇后只占了很短的篇幅,很小很小,要不是她是第一个对非人下达那种残忍命令的掌权者,要不是她也有份发明传送阵,恐怕早就淹没在历史当中,再不知道具体名姓了。 而她的具体身世,自然不会在历史书上长篇累牍地说,哪怕是皇帝,说起来的时候也不过说一句父母,白皇后这样的平民巫女,自然更不可能说她的身世怎样,谁不知道,巫女都是山林里野生的多,没几个拥有贵族身份的圈养的。 “你没看课外书吗?她的孙子写了一本书说明了她的身世,唉,也难怪她对非人的印象那样不好… …”棕发女生这样感慨着。 小胖子又问了问书名,想着要是后面会学到的话会留意一下。 说话的几人都没有想到一件事,那本书的作者,白皇后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这本书。 几千年前,奥姆尼帝国最辉煌的时候,亚瑟的幼子,一个不足五岁的白包子,在知道白皇后对非人有那样残酷的命令,以至于他的“好朋友”本不能外出,不然就要被杀死的事情之后,他偷偷跟本说:“白皇后小时候一定被非人杀了全家,还被巫女抓去虐待,不然想不出这样恶毒的命令!” 本一笑置之,时间为他增加的不仅是年龄,还有智慧,他没有把白包子的话放在心上,弯下腰,对他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悄声说:“不要往外说啊,这是一个秘密。” 若干年后,会写字的白包子把自己的若干小秘密写在了本子上,这个本子后来跟他的若干日记混在一起被细心的巫女们整理了一下字迹就集结成册,成为了历史上的一本书,还被后世人命名为《奥姆尼皇家解密档案》。 而它最初的名字《夜语》也不再为人所提及。 至于历史学家把这本书当做真实考证的原因是因为后来的很多书中都提到了此事,书中的事情被其他的书交相证实显然证明书上所记载的内容是真实的,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人都说同一件事,天南海北都说一件事,那肯定这件事是真实的了。 然而历史总是能够捉弄人,历史学家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真实”是怎样造就的。 《夜语》这本书是由巫女整理的,她们是最先的阅读者,然而在奥姆尼帝国倡议建立一个巫女团体之前,所有的巫女基本上都不和其他的巫女来往,她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底细,哪怕那个对方已经非常有名,成为了大家都知道的白皇后。 她们最先误解了这本书的真实性,或者说,知道是假的人一笑置之,不知道是假的后来在其他的书中无意引用,随着她们离开奥姆尼帝国,其他的书也就在大陆上遍地开花,最终导致了误导历史学家的事情发生。 当年,亚瑟也看到过这本书,对书中那好似亲眼所见的话语而惊,还训了一顿孩子,严禁此书流传,并没有让白皇后看到这本书的存在,然而这件事,越是保密越是有人在意,就那样被许多人记在了心里。 也无怪后世的历史学家因此给它起名叫什么解密档案了,能够在历史上被禁的书籍必然是说了一些真话,反映了一些真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谢谢地雷! 白皇后安享晚年了!有那样的儿子还不能安享晚年,那还真是奇怪了! 正文 第312章 取最艳的石, 磨最细腻的粉, 一句句佛经, 一笔笔虔诚, 用一辈子的时间, 勾勒心中的坛城。 红色的僧袍包裹着瘦小的身躯, 因为日晒而发黑的皮肤被暗红色的□□衬着, 酥油灯下, 满室弥漫着一股浸染神魂的香,人的动作仿佛也缓慢了许多, 一点点, 执着笔, 沾上些许矿石粉末研磨出的颜料慢慢地勾画着唐卡。 他的动作很慢, 每一笔好像都要思考很长的时间,其实并非是思考,而是每一次落笔都要默念一句佛经, 熟读成诵的经文这时候默念起来,莫名有了一种头脑放空的感觉, 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想不到。 闪烁的烛火即便在佛前也不会恒定, 香炉中的香一刻不停歇地冒出缕缕烟雾,缭绕着低垂的账幔,绿松石、孔雀石、蜜蜡、珊瑚、玛瑙、天珠… …所有能够看到的都随着光线暗沉,仿佛一颗随意扔下的石子,在佛像前低低俯首。 高大的佛像仰头不可见面, 帽子,账幔,总有些遮挡视线的存在让它的威严宛若云端。 外间的光线并不能够穿透一层层屋顶,阳光无法透过幽深的窗,狭窄的缝隙漏进来的点滴光线都如同荧惑,闪烁难明。 佛前长跪,铺在石砖上的布面经过了特殊药水的浸泡,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草药味道,没有多少清香,却如同那酥油灯的味道一样,让人闻了就能够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属于雪域高原的特色。 俯身作画的孩子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瘦瘦小小,如同这里的人民特有的那样成长缓慢,让人一眼无法断定其准确的年龄,他的眼睛极为沉静,没有孩子特有的清澈,也不见孩子特有的通透,他的眼仁儿乌黑,仿佛深不见底的幽谭,有着一种异样的魅力。 从降生的那一刻,他的父母就认定他是属于佛的,因为他那不同于普通孩子的沉静,因为他的寡言,这般“端得住”的孩子,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莲花宝座上的一员。 然后,他的父母就把他送到了寺庙,自此成为一个估肖喇(普通僧人),因他一出生就被放到佛前,成为寺中僧人,他的年龄虽小,却比很多人都“年长”,精通佛学经典,宛若天生佛子,被寺院中极为看重。 而经他手书写的佛教经典,甚至使得不少信徒千里迢迢来求取。 因为他,这座深藏在大山之中的寺庙也有了些名气,渐渐为外界所知了。 他的名字叫做桑吉丹巴,取“佛教法”之意,在周边的民众心中,他的存在相当于佛渡世人,之所以能有这般大的名气,自然不是那些人知道他懂得多少佛经,能够默写多少存世不存世的佛学典籍,而是因为某一次的雪崩,他恰好在场,恰好救了那本应该罹难的人。 ——那是不属于世人的力量! 没有多少文化,甚至不认识一个字的民众们这样传说,依靠着口口相传,把显通寺传得愈发神秘,连同桑吉丹巴,都成了一位佛陀的转世。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哪怕迈入空门,都未必能够四大皆空。 当越来越多的民众将毕生的积蓄都捐献到寺庙当中,寺庙当中的僧人也有了变化,他们的心中也染上了更多的色彩。 执笔的手很稳,并不会有半丝的犹豫,他的表情更是平静,从容的笔触好像已经刻画了千百遍,那些佛祖的形状似乎早就已经眼见手触。 桑吉丹巴的眼一直不曾抬起,也就不曾注意到还有人在看他,那高大的佛像,还有这里特殊的地势,以及,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作用,让这里的磁场有些不一样,在寺庙之中,在佛像面前,他的精神力会被无限压制到一个普通人的程度,不能够肆意扫描周围的一切。 这种普通并非他所陌生的,每一个世界的开始他都是个普通人,每一丝特殊力量都是他一点点修炼起来的,这还需要世界规则允许,否则的话,他也只能是个普通人,而这些力量的强弱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修炼努力与否,还与世界规则有关,同时也跟他附身的这个人身体条件限制有关。 无论灵魂多么强大,他所能够支配的也只是这样一具皮囊罢了,虽然皮囊也会成长,但最根本的东西,就好像修仙界所要求的灵根一样是天生无法改变的。 他还是人,并不是神,那些涉及到规则的东西,并不是他所能够更改的。 所以,即便修炼出了强大的力量,但他依然会去习惯这种普通人的状态,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也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而已。 那些力量,哪怕是自己修炼出来的,难道就不是外力了吗? 或许这里的空气格外澄净,他的心思都纯粹了不少,很多可以用强大精神力偷懒的事情都被他一丝不苟地完成,就好像面前的这幅唐卡,如果是在寺庙之外,在别的地方,他大可以用精神力勾勒,一样完美,甚至还会有些特殊的好像“开光”的加持作用,但他宁愿用最原始最古老的方法,一遍遍描绘,看着那些颜色点点着落,最终构成一整幅佛国。 挥洒金粉去描绘, 不为昂贵, 只为佛的光辉。 这世上真的有佛吗?当过高僧,超度过鬼物,见过妖物,也见过那些真正的修佛之人,了解过他们的修炼功法,多少次还曾凭借着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感受过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但,真的有佛吗?他从未见过。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未见”,他的唐卡始终差了一点儿什么,十几年过去,仍然还不能完成。 “桑吉丹巴,你过来。”寺庙的喇嘛叫他,对方负责管理着寺庙中的一些杂事,日常杂事。 闻言,放下笔,桑吉丹巴的眉头微蹙,起身,看过去,喇嘛身边站着的那位贵人一眼即知并不是那些满身牛味儿的普通牧民。 贵人袖着手,颇有几分傲慢的样子,在桑吉丹巴走到近前的时候瞥了一眼,说:“你们的佛子也不怎么样嘛!” 喇嘛躬着身赔笑,他本可以不用这样卑躬屈膝,但是总有些东西会让人动心,而一旦动心,腰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桑吉丹巴的神色平静,他没有问任何问题,甚至除了点头之外不曾再做任何的礼貌动作,因为这个人不需要他的礼遇,看过剧情的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好像贵人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一个真正贵人身边的走狗而已。 而他的到来,则意味着灭佛运动的前奏。 贪婪的狗儿看到了寺庙的富有,那些珍贵的珠宝如同瓦砾随意放置在佛前,这些本应该光芒四射的东西怎么能够在这样昏暗的室中隐藏呢?总应该有人把它们拿出来,让太阳晒一晒嘛。 他的小眼睛只看到了那些珠宝意味着的富有,却全没有一丝一毫对佛祖的敬畏,这也是自然的,他原不是这里的人,不过因为战败成了俘虏,便被阉割了送到了贵人的身边,这种身份的存在,不贪图钱财还能贪图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太晚了,熬不住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最近特别忙,晚上再坚持码字就有些晚,暂时这么短吧,明天补上! 所以这是半章,三分之二章! 晚安! 正文 313.第313章 此为防盗章 作为太后的独女, 且是长女, 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 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 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 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 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 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见到李喆面露忧色, 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 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 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 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 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 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正文 314.第314章 此为防盗章  她也算聪明的, 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 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 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 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 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 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 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 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 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 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 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 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 …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 …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 …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正文 315.第315章 此为防盗章 而到了国外, 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 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 有些印象就不错了, 再鲜明却是做梦, 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 没有系统的教导, 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 有同样语言的人在, 六姨太便犯了懒, 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 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 胡尚荣好说歹说, 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 正文 316.第316章 此为防盗章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 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 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 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 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 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 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 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 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 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 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 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 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 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 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 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 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 …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正文 317.第317章 此为防盗章  其实, 二哥应该是四哥的, 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于是, 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 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 “密斯”, “密斯特”的, 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 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 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正文 318.第318章 此为防盗章  而到了国外, 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 而且,隔了一辈子, 有些印象就不错了, 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 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 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 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 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 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 胡尚荣好说歹说, 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正文 319.第319章 此为防盗章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 李喆喝得有些多, 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 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 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 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 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 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 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 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 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 少年人的第一次, 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正文 320.第320章 此为防盗章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 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 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 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 赵沧颉格外镇定, 配上那一副好皮囊, 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 的确是有新颖之处, 很多事情, 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 良心话也没给高分, 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 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 …”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正文 321.第321章 此为防盗章 “担心, 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 抚上了下颌, 轻轻点了点, 一双眼眯起来, 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 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 再而三, 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 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 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 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 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 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正文 322.第322章 此为防盗章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普通, 才智普通, 能够有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他也想要好好提升自己,或许更深一层也是想要找点儿兴趣爱好寄托感情的意思, 不然,以后一辈子一辈子地那么漫长, 纵然有剧情可以打发时间, 难道一辈子就指着一本剧情活了?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 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 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 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 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 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 继续说道, “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 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 这才闹腾起来, 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 正文 323.第323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 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 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 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 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 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 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 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 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 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 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 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 既来了姑母这里, 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正文 324.第324章 此为防盗章  同样都是嫡出, 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 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 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 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 她也是嫡出, 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 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 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 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 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 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正文 325.第325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的年龄也不小了,纵然皇室公主一向晚嫁, 但订了婚之后总要有个一年半年的准备时间吧, 公主出嫁不比别的, 受宠些的还可以有公主府, 这些都是要在婚期定了之后提前筹备起来的。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 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 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 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 背景板一样, 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 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 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 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正文 326.第326章 此为防盗章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 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 帮你一把, 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 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 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 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 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 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 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 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 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 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 正文 327.第327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 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表哥对自己那么好,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 想到这里, 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 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 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 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 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 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 你大姐一份, 我这个表哥一份儿, 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 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 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 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 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 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农村的生活各种困苦,不亲身经历一番,真的是想不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让人如此难为。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发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正文 328.第328章 此为防盗章 树下,一张躺椅上, 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着, 衣带垂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小几上, 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一颗颗含珠带露的紫红色葡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掐下, 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层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着葡萄的紫,有一种惑人之感。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 打扇的,捶腿的, 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一搭一唱的,说到好笑处, 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 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 又闭了起来, 但, 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 …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正文 329.第329章 此为防盗章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 那孩子瞎跑什么, 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 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 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 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 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 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 荣哥儿, 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 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 走得有几分吃力, 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 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 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 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正文 330.第330章 此为防盗章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 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发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 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 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 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正文 331.第331章 此为防盗章 仿佛还看见了, 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 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 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 沉声说着, 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 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 跟你交个好,以后, 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 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 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当然,那是最初的那批,没什么长远眼光的,后来的这批,田爱国他们,多半都是背着铺盖卷来的,手上还拎着个包,里头装着饭盒茶缸毛巾水盆衣服鞋子之类的,这就不少了,还能有多少地方,又有多少人愿意背那些沉甸甸且没什么用的课本?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 …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 正文 332.第332章 此为防盗章  两个丫鬟都是十五六的模样, 含苞欲放的花儿一样,穿着府中丫鬟的制服套装, 发髻上也只是简简单单攒了两朵珍珠攒起来的头花, 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几分“荷花玉露叶含羞”之感。 “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 低下头的时候, 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 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 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 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 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 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 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 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 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 虽然远了些, 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 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 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 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 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 …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正文 333.第333章 此为防盗章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 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 伸手一划拉, 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 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 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 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 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 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 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 重新回到上面去, 再不然回自家, 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 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 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 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 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却发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感。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正文 334.第334章 此为防盗章 “勋贵之家, 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 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 琼林宴那日, 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 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 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 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 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 “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 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 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 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 隔着宫扇, 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 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正文 335.第335章 此为防盗章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 私下里着急, 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 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 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 “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 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 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 又要情爱, 又要名字, 多不容易。 复又想, 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 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 或者送人, 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 正文 336.第336章 此为防盗章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 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 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 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 捧着书在用功, 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 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 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 都是好人, 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 他们定然会帮忙的, 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正文 337.第337章 此为防盗章 来报信的是侍画, 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 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 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 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 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 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 但看那孩子体弱, 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 他还太年轻, 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 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 …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 …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正文 338.第338章 此为防盗章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 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 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 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 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 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 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 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 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 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 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 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 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 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 …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这时候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之前急着离开,怕不就是为了躲避这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吧。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正文 339.第339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如今的年龄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赵氏心中怕她还惦记着赵沧颉, 早早就给她选定了一个人选, 比宋婷大两岁, 是个世家嫡次子, 人品样貌都不比赵沧颉差,但看在宋婷眼中,也只是差强人意。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 反正没什么感觉,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 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 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 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 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 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 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 有些是机缘巧合, 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难得的,侯爷也有了些感性的心思,笑骂一句:“你小子滑头,我的女儿我能不照顾么。” 爷俩说笑一回,算是定了此事。 宋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上头的任命下来,她是再不好说一个“不”字的,只能打点精神为赵沧颉收拾行装。 赵沧颉也知道自己是先斩后奏了,少不得温柔相待两日,然后便匆匆踏上了赴任之路,只在临行前再次郑重托付了侯爷和赵氏,又对宋妍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宋妍坐在马车上,颇为不合规矩地掀开帘子,看着赵沧颉乘坐的那辆马车跑开,几名跟车的随从骑着马,一路扬尘,很快模糊了车子的踪迹。 手绢擦了擦眼角,好像有些湿润,面上落落。 “沧颉心里头是有沟壑的,他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不在京中磋磨,你也是做大妇的,该知道男人那建功立业的心思,且收收泪,不要伤心,要顾着肚里的孩子,等沧颉那里安稳了,必是要接你们母子过去的。” 赵氏送走侄子,倒是放松了许多,宋婷那日的反常她还是知道的,后来也有意减少了带宋婷过去的时候,让她安安心心备嫁,但女儿的日渐消瘦看在她的眼中,总还是有些不舒坦,又总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那两个一时间越了界。 侄子是好的,女儿是好的,但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还是远一些才好,所以,她劝宋妍的这些话是最真心不过的。 宋妍想到宋婷那里,点了点头,等到安稳下来,怎么也要半年多,这样久的时间,隔开了距离,或许他们就真的淡了吧。 发现妹妹和丈夫可能有暧昧,宋妍的心思是郁结的,偏偏那些小小暧昧有些时候又像是疑人偷斧,她也不好对人乱说,免得坏了自家名声,但心里头的那根刺却是越来越深了,怎样也无法拔除。 “母亲放心,我省得。”嘴上这样说着的宋妍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四个月后,好容易生下猫儿大一样的儿子,她自己却永远无法睁开眼看看了。 正文 340.第340章 此为防盗章 而到了国外, 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 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 而且, 隔了一辈子, 有些印象就不错了, 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 没有系统的教导, 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 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 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 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 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 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 胡尚荣好说歹说, 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正文 341.第341章 此为防盗章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 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 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 …”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 哪怕是在国外, 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 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 就这么着, 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 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 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 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 不仅有胡尚荣, 还有胡父, 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 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 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 …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 …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 …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正文 342.第342章 此为防盗章  剧情中, 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 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 这才… …不然, 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 …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 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 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 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 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 等到懂事了, 却也心有不甘, 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正文 343.第343章 此为防盗章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 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 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 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 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 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 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 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 在村子里头, 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 很多事情不知道, 也就没有细问, 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 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 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正文 344.第344章 此为防盗章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 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 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 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 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 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 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 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 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 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 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正文 345.第345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身着霞锦, 灿若朝阳, 那般绚烂的颜色并不会让人变得庸俗,即便在这样的夏日看来,也不会觉得烦热, 如同只在盛夏开放的花朵, 天然有种热烈,隐藏在那淡雅的笑容之下。 剧情中对朝阳公主有过很多描述,原主的记忆中也能寻到一些,李喆对她并不陌生,但唯有见过之后才知道,那些描述那些记忆其实都很片面,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好, 才十五六岁,却是个很合格的姐姐了。 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 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 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 就像是喝了冰啤酒, 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 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 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 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 …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 正文 346.第346章 此为防盗章  “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 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 低下头的时候, 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 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 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 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 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 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 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 虽然远了些, 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 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 侵占了旁的地方, 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 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 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 …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正文 347.第347章 此为防盗章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 有同样语言的人在, 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 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 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 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 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 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 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 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 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 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 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 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正文 348.第348章 此为防盗章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 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 一听到风吹草动, 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 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 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 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 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 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 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 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 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 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 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 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 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 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小说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正文 349.第349章 下午的一节课后, 那么孤陋寡闻如林彦麟,也知道寇仲南是为了什么那么积极奔走了,万寿节马上就要到了。 这可是个皇帝与国同庆的大日子, 早在几个月前,大家就开始默默地准备礼物了, 既要与往年不同, 推陈出新,又要不能跟其他人家重复, 尤其是最主要的那一件礼物, 绝对不能和人重复。 为了这个, 各个家族的人也都是绞尽脑汁, 实在是现在的信息太发达了,什么好东西几乎是刚一露头就会被人弄走,多少米长的蛇, 多少斤的鱼,还有什么罕见的肉灵芝什么的, 反正各种珍奇异宝都未必还如之前那样新奇。 信息发达了, 这个世界在大家眼前似乎都没有了秘密, 多少年都过去了,再想要准备独特的礼物也不那么容易。 不过,那些都是家族中的事情, 学校之中的学生还是能够轻松自在一些的, 只不过作为命名为皇家大学的学校而言, 学生们还是要代表学校准备一件礼物才是。 这件礼物未必多么珍贵, 但一定要有些心意,能够代表一些对皇帝的敬爱。 去年,皇家大学送上的是一幅图,这年头,哪怕是万寿图都能够用电脑绘制,完全没有什么技术水平,而去年皇家大学绘制的图却是用了心思,用全校师生的姓名构成了一幅《江山图》,博得了皇帝的欢心。 前年,则是一首乐曲,新创作的词曲,然后是学生的大合唱,千挑万选出来的学生们齐声唱着那一曲《辉煌》,也是出了名的。 再前年,… … 反正,历数一下之前的送礼历史,就知道没有什么更新鲜的点子了,寇仲南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如今便是为了一个新点子而奔走。 今年,准备的是一个大型的歌舞剧,已经命名为《希望》。 寇仲南挺有保密意识,除了这个什么都没说,但这种大型歌舞剧最是瞒不了人,哪怕封闭了运动场在其中排练,但是用到的人太多,总会人多口杂,林彦麟最终还是知道了个大概。 也是瞒不住了,寇仲南还请他去看了彩排。 这场歌舞剧演的其实是历史,从刀耕火种的时期,第一道闪电击中了树木有了火,然后就有了后面的衍生,一个个历史变迁,一个个朝代更迭,最突出的事件以最炫目的方式表演出来,直到现在的这位皇帝,站在国际的政治舞台之上表现得游刃有余… … 之后是个人独舞,一个女子上去舞动,最终以一个如同婴儿一样的熟睡姿态环抱自己,然后便是舞台效果营造出来的星空幻梦,光影制作的星球在转动,这个宇宙向所有的人在展现着它的未来,这,就是希望。 因为要保密,现场不能够有任何的录制设备,连同手机都被放在了外面,林彦麟看完之后再看旁边等待接受夸奖的寇仲南,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完全不想夸他怎么办? 寇仲南脸上的喜色渐渐消落,认真地问:“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好吗?” “不,挺好的,就是不想夸你,真是想不到是你编的。” 寇仲南还真是其中最大的功劳者,这个点子就是他出的,大概的剧情也是他想的,当然还有其他人的完善,他是完全不会编舞的,在这方面便是其他人的功劳了,但是他的功劳显然不能抹杀。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这不就是咱们的历史吗?”寇仲南的口气微露得意,大国的骄傲完全流露出来,让他有一种意气风发的胆气。 国人,从来不是谦卑到骨子里的那种,他们骨子里藏着的是骄傲,是面对外面所有的国家,所有的民族,都能够挺直了脊梁的骄傲。 所有的谦虚都是做给你看看,看啊,你太弱了,所以我让让你吧,这才是美好的美德啊! “是啊,这就是历史。” 林彦麟早就看过这个国家的历史,或许前面的那些还能找到相似的影子,但是后面的那些,跟上时代发展的国家,不曾倒退的国家,他终于看到了它现在的样子,好像符合了想象,却又好像跟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它依旧是那样美好,美好到让人目眩神迷。 未曾熄灭的灯光还有着星光的华彩,于眼底投射下一片无垠的星空,那万千颗星星中,可曾有自己曾经去过的世界,可曾有自己诞生的世界,可曾有哪个世界还在继续着屈辱的历史? 你们的历史这样好,好到让现在的我如同身在梦中。 第一次见到的强国的震撼,第一次见到强国的忐忑,第一次面对那些高鼻梁的民族产生的自卑,他也曾见过那样的时代,甚至见过那些甘愿在国外刷盘子也不要在国内坐办公室的时代,他们图什么呢?为了一个永久定居,愿意付出一辈子的财产,为什么呢? 有些记忆,大约是能够通过遗传,刻录到后代的骨子里的。 眼睛有些酸,林彦麟却舍不得移开目光,直到看到那独舞的女子披上一件大衣走了过来,竟然是董小宛。 “怎么样?大编剧,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略带调侃的口气,董小宛此刻画着舞台妆,愈发显得美丽,并非俗艳的美,有那么几分轻灵,却又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很好了,我很满意。”寇仲南毫不客气地摆起了编剧的架势,说起来他也能够算是编剧之一。 董小宛大约也知道寇仲南这个编剧其实给不了更专业的意见,调侃他一句,又跟林彦麟打了一声招呼,越过他们,直接到后台去换衣服了。 两个坐在后台前的男生互相看了看,林彦麟先说:“咱们走吧,别在这儿挡路。” 寇仲南也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他倒是不知道后台改到这边儿了,刚才还真的有些以为董小宛是过来问他意见的,其实人家就是路过。 摸了摸鼻子,寇仲南说:“行,走吧,反正都看完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因为营造灯光效果最好的时候就是晚上,所以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离开了运动场,再看天空上,已经看不到适才的那种星光遍布,漆黑的天幕上零星几个星点,比沙还小,几乎可以忽略。 空气中有些冷意,却压不下人满腔的热情,林彦麟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褪去,哪怕寇仲南说他:“你最近倒是变得多了,活泼得很啊!” “我还年轻啊,当然要有活力。” 不记得几时这样有活力,但这个世界的确让人心情 正文 350.第350章 此为防盗章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 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 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 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 胡尚荣好说歹说, 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 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 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 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 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 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 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 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正文 351.第351章 此为防盗章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 见不到, 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 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 “密斯”, “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 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 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 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 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正文 352.第352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如今的年龄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赵氏心中怕她还惦记着赵沧颉, 早早就给她选定了一个人选,比宋婷大两岁, 是个世家嫡次子,人品样貌都不比赵沧颉差, 但看在宋婷眼中, 也只是差强人意。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 说实话,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 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 太自私,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 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 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 有些是机缘巧合, 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正文 第353章 曾晓被养在后宅之中, 主母不怎么管她,自然也不会教她管家之类的事情,她于银钱上看重,却又不知道物价到底多少合适, 带着被褥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倒是身后多了一个小丫鬟。 见到曾艺看过来微微皱眉的样子, 还不觉察地高兴道:“你看我给你买的被褥怎样?” 绸缎被子老远就能看到,被那小丫鬟扛在肩上, 对方倒是个做农活的人物,粗眉大眼, 皮肤微黑,一双手有些粗,不敢往被子上落,怕刮了丝,挽着一层粗布垫着, 把那两床被褥牢牢扛着。 身后还有一个竹篓, 里面还有一床被褥高高露出部分,小山一样被她扛了回来。 曾艺看着那丫鬟发问:“这是… …” “大哥吝啬,连我身边的丫鬟都没让跟来, 她□□花, 正好她家不想要她, 我便买了来,也多个人收拾屋子。”曾晓觉得这买卖划算,一边解释着, 一边吩咐那丫鬟,“先去把我的屋子收拾了,然后给少爷收拾屋子、”顿了一下,目光落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曾慧身上说,“之后给二姑娘收拾屋子。” “谢谢姐姐。”曾慧道了一声谢,心里头却有点儿委屈,她也是被伺候管的,自然也想要个丫鬟,但是一出门曾晓就接管了所有的钱财,她也看了,买了这样昂贵的被褥,自然是没有钱再买一个丫鬟了。 如今,却是要看人脸色了,她这样想了一下,愈发抿着嘴不吭声了。 曾艺没工夫理会这姐妹两个心里头的官司,见到事情已然这般,也没有指责曾晓乱花钱的意思,想想剧情当中,这钱财可是不能让她掌管了。 春花是个能干的,应了一声,快手快脚地收拾屋子,曾艺看她不过十二三的年龄,一个人忙前忙后,有些不落忍,想要动手帮忙又有些不符合人设,最后只让她收拾了屋子,暂不打扫,等到次日再说。 次日一早,曾艺就去了县学一趟,告了几天假,街上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分给他的铺子,跟掌柜约好了月末交账,出来就去找了官牙,再回去的时候多了一辆驴车,外带驴车上的若干下人。 厨娘,门房,扫洒缝补… …曾艺带着一群人回来之后就让人惊了一下,村中长老见到他当面问了两句,背后就说他不会过日子的,的确,分出来的庶子可是摆不起官宦人家的款儿,不过两人而已,哪里用得着这许多人伺候。 曾艺跟他们想的可不一样,面儿上敷衍两句也不去理会,剧情中,原主就是因为这些好心人的指导才没有去买下人,而是用了村人帮佣,可想而知这些嘴巴不严的村人最后都成了老二的耳目,他家中发生了什么别人都知道。 而且佣人不好的一点就是夜晚都能回家去住,一个村子,走过去也不过几十步路,怎么可能在他家中留宿,如此一来,就为那下凡的仙人提供了夜探香闺的时间。 昨日曾晓买了春花让曾艺灵机一动,想到了下人的好处,如果有这么多下人在,再拘着点儿曾晓,若是那仙人看不到她,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 当然,剧情也是有着惯性的,这一点未必防得住,但能够起到一点儿作用也是好的。 “啊,这可真是好,他们以后都听我的?”曾晓看到那些下人,却是最开心的,马上就想要过一过主人的瘾。 曾艺严肃道:“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个家中我做主。”说着就让四个年龄大小不一的丫鬟排成一排,给了曾晓曾慧一人两个,为了看住曾晓,他指给曾晓的都是年龄大一些的,“这两个都是曾在官宦人家做过大丫鬟的,我找来是为了让你跟她们学学礼,父孝过后你就是要嫁人的,往常我也不知你学了什么,但看你平日表现,想来也不知多少,且跟着她们学学,将来也好找一门好亲。” 好亲事就是曾晓一直惦记的个人问题,如今被摆在明面儿上说了,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颊,嗔怪地看了曾艺一眼,眼中却是带着喜意的,知道亲弟弟惦记着,她总也能放心一些。 “你也跟着学学,大姐过后,你也不小,也是要定亲的,这会儿早早学了,免得将来抓瞎。”曾艺没看曾晓,扭头又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的曾慧说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把曾慧和曾晓凑作对儿,这些下人凑在一起也有五人之数,就不信那仙人还能做什么法术把人都迷了。 “多谢哥哥。”曾慧红着脸道了一声谢,心中稍觉宽解,总算自己还是被惦记着,哪怕受到的重视不够。 曾艺扭头又吩咐下人各自该做什么,厨娘,门房都还好说,再有一个专门赶车的,还有两个洒扫缝补的媳妇子,都是从官牙买来的,出身来历清白,再有出身官家,规矩都是懂得的,略说两句也就罢了。 这一应事情安排好,一切就好像上了正轨一样,曾艺便抽空去看了看分到他手上的田地,都不是什么好田,却也有人租种,他过去看了看,说了减租子的事情,获得了一片叫好声。 再回到家,看到曾晓跟曾慧一起坐着绣花,他也稍稍安心,一同用了饭,他就自去读书。 原主的功课并不算好,但这其实也没什么紧要,这个世界比之他以前经历过的古代宽宥得多,朝廷的赋税并不严重,总体一片平和不说,就连徭役都没有,他这样的读书人,纵然功课不好,也是受人尊敬的,别看没有文凭,但若要开个蒙学,也是有人会来读书的,但是指望这个赚钱那就不可能了。 读书的大头钱财都是看先生的名声水平如何,他这种连文凭都没有的,勉强教个蒙学,那些有讲究的人家都会害怕误人子弟,根本不会给多少钱,其他还要自己操心,也是不小的责任。 一边翻看着原主的书籍,一边脑海中盘算着,这种宽松的条件下,当个富家翁其实也不错,本来他如今的家产就是小富即安,老老实实地未必过不下去。 因为剧情中那个仙人的缘故,曾艺还想过搬家的事情,若是搬得远了,不说仙人的麻烦省了,那个老二也不用担心他生事,但是人离乡贱,尤其是在古代,宗族制度都能强压律法的时候,背井离乡到外地去,那是没有活路才干的,他又带着两个漂亮的姐妹,自身也没什么能够依仗的能力,出去了无论遇到点儿什么事情,都更麻烦,还不如剧情这种已知的麻烦更好预防。 这样一想,倒不如留下,安安生生随机应变。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郁郁葱葱的幽影透窗而入,一派悠然之感,曾艺惬意之余,望向窗外,倒是生了一个念头,把那竹林都去了如何? 此世界守孝制度并不那么严苛,除了特殊的几种肉不能吃之外,不放辣椒的水煮肉还是能吃的,其他的鲜艳衣裳最开始的三个月不能穿,后面也就没什么限制了,更是没有在坟前结庐而居的要求。 曾艺想好主意不准备去攀登科考高峰,便留心在家中教育姐妹,他把读书识字这样的大杀器弄出来,又有那几个丫鬟看着讲规矩礼仪,顺便按照他的暗示,多讲一些“不规矩”的“惨况”,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曾晓至少不再那么大大咧咧的了,言语之中,收敛很多。 逼着活泼性子的人去做淑女,显然有些压抑天性,曾艺有的时候也在想,为了避免一个可能,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但是想想剧情中的惨烈后果,倒还不如把曾晓教得规矩一些,符合这个世界的主流审美一些,将来也好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这也太难了吧,我又不用科考,做什么要学这些?”曾晓天性上就不爱看那些书经,枯燥乏味的文章纵然再有道理,但看起来也没什么趣味,她不过坚持了半月就坚持不下去了,任曾艺怎么说,都合了不再去看。 “你呢?”曾艺扭头去看曾慧。 曾慧捏着不曾合拢,一张脸上略有薄红,垂眸道:“我知道哥哥都是为了我好,但这文章的确艰涩了些,很多不懂。” “不懂才要学。”曾艺跟县学谈过家中问题,商量好每三日去一次学中,还要保证考试不落等,这才有时间亲自教姐妹读书识字。 见到曾晓张口想要说什么,曾艺板着脸说:“你大字不识一个,想要找什么好人家?” 这话十分严厉,他一说出来就让曾晓红了眼圈儿,强辩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什么都不会不是正好么。” “连管家都不会,账本都看不懂,你夫君跟你说话你都听不明白意思,可是好,也就能够嫁个同样不认字的农夫而已,你还想要什么好姻缘?”曾艺这段时间也是心累,曾晓一张漂亮脸蛋,却是头脑空空,成天只会不切实际地幻想嫁入高门,却从来不去想自己具不具备高门看重的素质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大拇指烫了,松了两天,今天好点儿赶紧上来,幸好上来了,没存稿了! 天啊噜,我觉得我存稿挺多的,真的! 正文 第354章 凭什么嫁高门呢? 因为你长得漂亮?难道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没有长的漂亮的嫡出姑娘吗? 曾晓这样的庶出, 若是没分家,说一声官宦人家的出身还是勉强,如今分了家,好多人只当她破落户一样, 便是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争气想要给她做个依靠, 也需要若干年的科考历程才能有个官家身份, 这还要是科考顺利,也要孝期过后再多少年的时间, 她若要等,都要成了老姑娘了, 又哪里还能有个好姻缘? 古代结婚都早,订婚更早,尤其是大户人家,多半都是早早定亲,至少也在十二三岁就把人看下来, 这样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十六都未定亲的去选, 这里又是村中,并非什么大城市,没有那么多人才资源备选。 便是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么, 大户人家娶媳妇, 难道就是为了生儿子吗?还要管家理事,甚至某些时候男人不在的时候也能独当一面,这才是主母的姿态, 而她呢? 或许是以前姨娘教的,一味只顾着自己好看,然后就觉得依附男人,讨得男人喜欢就是好了。 这种小意温柔或许真的有人爱,就如剧情中的那位仙人,但是其他人呢?其他要考虑实际生活问题的人呢?有几个希望有一个这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只知道打扮漂亮讨人喜欢的花瓶呢? 闲暇的时候才有把玩花瓶的情趣,忙碌起来的时候,日常的时候,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更要实际,实在不然,琴棋书画诗酒花也可以,然而,曾晓会吗? 这就好像现代那些总想着被总裁霸占的“小娇妻”一样,妄想到极致都恨不得自己有个欠了黑道大佬巨额赌债的爹,好让自己有个由头认识一下总裁或者帅气的黑道太子什么的,想得挺美。 “你、你,曾艺,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曾晓拍桌而起,气得直呼曾艺的名字,完全没有半点儿礼数的感觉。 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直皱眉头,这样的姑娘,可是教不出来。 “我说的不对吗?”曾艺从来不是一个耐性很好的人,像是这种说教的事情,他历来都不会反复做,到了曾晓这里,因为是亲人的缘故,好话一遍遍说,对方却总是不往心里去,他也是不想说了。 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冷的,其实,这个世界到底跟他有多大的关系呢?剧情改变自然是好,不改变,他也有自信能够活,只要到时候不害死曾晓肚子里的孩子不就行了吗?至于之后,便是她怎样了,那仙人又有什么理由来报复他呢? 他之所以想在最源头的地方挽回,不过是为了对方着想,古代本就对女子苛刻,她若是有了那样的名声,便是能够活下来也注定要有几年的苦头吃,纵然日后那个仙人能够带她成仙又怎样?之前的苦,还不是吃了? 但若对方一味不听劝,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保住自己就是了。 这个世界有仙人,却没有灵气,他还抽空去土地庙转了转,也并未从中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许是精神力修炼得还不够吧。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你、你… …”曾晓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手上的直接甩开,差点儿砸到曾艺的脸上,曾艺用手挡了,拿下就看到对方噔噔噔跑出门去的身影。 只出了一道门,就在二门那儿被门房拦住了。 竹屋外头的竹林被砍掉了一片,用砖墙围了起来,加上原来的竹屋,成了三进院子的模样,也能够分一个内外院了,自然也就有了二门,下人又加了几个,防守还算严密,没有曾艺的同意,曾晓和曾慧出门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让开,我要出去!”曾晓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厉声呵斥着看门的小厮。 “把门挡着。”曾艺吩咐了一声。 小厮不能用身体去硬拦,万一身体触碰,他也是错,便拿了门板过来横了一下,两个小厮的力气还不是曾晓一个女儿家能够推得动的。 “我竟是不知你的礼教都学到哪里去了,难道未分家的时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是能够随便跑出门去的吗?”曾艺的口气带着些微嘲。 曾晓便是那种典型的窝里横,以前不敢跟主母作对,不敢跟大哥说不好听的,到了他面前,却是这个那个,样样说出来都理直气壮,不等外人来拆,她能先闹腾一个人仰马翻。 搬出来这些时日,诸多矛盾,跟曾慧两个明明是亲姐妹,偏偏说不到一起去,动不动还要吵上一吵。 跟曾艺,那就更不用说了,很多话,曾艺觉得自己不必说得那么明白,结果对方就是不明白,等到他如刚才那样苦口婆心说得十分明白了,对方还敢摔书跑走,这种十分现代女性的做派放到这个时代,那就是错。 曾艺本人没什么封建大家长的独断□□,但是遇到这样不听话不听劝不听好言的,他也不愿意再解说什么道理,我说的那般,你不听,好,随你去,之后的苦你只管自己吞好了。 “哥哥莫气,姐姐也是一时没想明白… …”曾慧见到曾艺站起身,也不敢再安坐,悄悄站起来,柔声劝着。 “曾慧,我用你装什么好人!”曾晓出不去,赌气也不动,立在二门那里,听到曾慧这一句,扭头冲她尖声喊。 那声音刺耳,刺得人都忍不住一哆嗦。 曾慧好似吓了一跳,目露惊惶,她也不过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能够这般明理已经难得,再被这般指责,未免太过。 “你也别管她,这般道理,我也不再多说,该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以后懂了也就知道了。”曾艺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每个世界不仅是他的所有能力要从零开始重新修炼,就连这心性,竟然这样的言语也能让他生气了,莫非是这亲人血缘作祟? 这样一想,又开始寻思每次穿越总是占了别人的身体,也不知原主如何,是否又算是一种因果呢? 便是这因果算在系统身上,但系统在自己身上,说到底还不就是自己的因果。 一想到这里,就让人发愁,再看曾晓,也就不是什么事儿了,他也没再多说,刚才燃起的怒火凭空也就没了,直接转身回屋去了。 “大姐何苦每次跟哥哥犟,哥哥总是为了咱们好的,别的不说,多懂些道理,也不至于被下人哄骗了去。”曾慧说这话是很有感触的,分家之前,她在后宅之中,说是养在主母身边,也不曾见主母怎样管,她身边的下人就常有蒙蔽之举,只是当时不明白,出来后,听了这些时日的经书道理,她也想了很多,懂了很多。 曾晓这会儿已经被丫鬟劝到了另一个房间,净面梳妆,再次收拾齐整了,除了一双眼皮因为流泪微微肿胀,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 “你竟会附和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曾晓也并非一点儿头脑没有,能够看出来曾慧存的什么心思,当年姨娘去后,她便是存着同样的心思,有一个兄弟,到底是能够有个依靠的。 只是那时候她不曾像曾慧这般拉得下脸来了,想想看,曾经你都不怎么看在眼里的人,总是跟他争抢的人,现在要跟他好,还要处处把他放在前头,纵然利益牵扯,又哪里是曾晓这样的面皮薄的姑娘能够轻易做到的呢? 于是拖到现在,她跟曾艺的关系,竟还是不那么好转圜。 若是早知今日,她以前定然不会借机欺负他的。 这些旧日恩怨,或许也正是原主知道曾晓做错事能够那般理智下决定的原因,两人说是亲姐弟,关系不曾特别好过,又让人怎么顾及亲情? 曾慧年龄小,却总是如姐姐一般让着曾晓,如今听到这话,也有些恼了,怒起红云,手上的帕子扔到水盆中,扭身就走了。 见到曾晓今日和曾艺闹成那般,她似乎也多了一些底气,到底,她也是曾艺的亲妹妹呐,这般,她倒不必非要跟曾晓关系好了。 姐妹两个,各自肚肠,好在也没吵没闹,安安静静过了这一夜。 曾艺第二天要去县学读书,没工夫也不想追究昨日的事情,早早就走了,这一天读书没什么事情,晚上回来还赶上一顿晚饭,姐妹两个都等着他一同用餐,他也默然用了,饭后还问了问姐妹两个在家日常,并未说什么,似乎把那件事翻篇儿了。 这般又安静了半月有余,老二就过来充当不速之客了。 “你这日子倒是不错,一下子当家做主了啊!”老二一进门就把几个下人都扫了扫,又看了看这砖墙之内的地方,似乎也是不错,啧啧出声之余,眼珠子乱转,全是压不住的算计。 曾艺本就不喜他的人品,不愿意跟他多说,直接道:“二哥有什么事情且直说,我今日还要去县上。” “去县上好啊,这些时日,也不见你来拜访二哥,二哥我这就过来找你,你若是要去,正好,去二哥家中坐坐,让你二嫂给你做几个好菜,只怕还不如你这厨娘的手艺好呐。”老二完全不见外,这般说着就要勾肩搭背。 曾艺没什么理由拒绝他这样热情,索性应下,让了一步,不与老二贴身:“如此就走吧,二哥且走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355章 曾老二性子虽皮赖, 但长相着实不错,一张嘴也称得上能言善辩,再加上算是官宦之后,于县上还真是有些好人缘儿, 他的妻子娶的就是县上一户富商王家的女儿。 这位二嫂是个面儿上大方的人儿, 见到曾艺过来, 热情地过来招呼,分家之后, 对她来说,过得还着实自在了, 之前成天杵在婆婆面前,稍微动作一下,就能够看到对方那不屑的嘴角,自家便觉得臊得不行,这会儿家来, 自己当家作主, 行动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子泼辣劲儿。 “可算是过来了,我这里饭都做好了,快来, 快来, 进来坐!”招呼着小叔子进来, 王二嫂一叠声吩咐丫鬟去端饭菜。 结果等到饭菜端上来,曾艺就是一愣,白粥咸菜这种搭配, 说是晚饭不是不可以,但是待客,哪怕都是自家人,似乎也嫌过分简陋,哪怕是多个炒青菜呢?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哥哥我如今算是了解老大的难了,这会儿做什么都要思量思量,实在是不敢放了手去,你也别嫌弃,坐,坐。”曾老二一并招呼着。 曾艺坐下来的同时才去看曾老二和二嫂的装扮,一副农家简朴风扑面而来,衣服上那特意弄上去的补丁真是让人看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没留意,还以为是什么图案呐。 “去,弄点儿酒来,我跟弟弟说点儿话。” “好,好,马上就来,你们兄弟俩慢慢说。” 酒是最便宜的劣酒,一碗粗黄,能够闻到些许香气,却并不会让人想要喝,曾艺皱了皱眉,不是因为这酒不好,而是因为喝酒误事,剧情中,对方就用这一招弄出了许多事,还是屡试不爽。 敷衍了两句,他就开始听曾老二念生意经,这方面,他还真是有些天赋的样子,起码听他这样说,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对方是什么商业达人,然后他就把话题扯到了自家的铺子上,又说到了曾艺分到的两个铺子。 曾老二家的铺子也是两个,一个是杂货铺,当真是什么杂货都有,还有一个是米铺,收入都不怎么样。 曾艺这边儿就好多了,一个铺子是胭脂铺,女人的钱无论古代现代,总是最好赚的,哪怕那个铺子不太出名,但东西质量都是差不多的,固定的熟客也有,收入稳定,另一个则是布铺,各种布匹如今还都卖的不错,不过若要败坏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原先都是依靠曾家的人脉去各地进货,那些却没有分给他,以后怎么进货也是要愁的。 曾老二如今说起这个,也是各方面都为曾艺操心到了,有些地方还真是曾艺没有想到的,比如说胭脂铺进货的猫腻什么的,然后曾老二就给他出主意,说是他这个哥哥可以帮他经营,也是住在县里方便,可以盯一下那些掌柜,不让掌柜见他年龄小,把他给蒙骗了。 言语很有道理,言辞十分恳切,俨然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但是深究下去,哪怕不看剧情,曾艺也知道一旦这铺子交出去,收入多少可都是人家说了算,便是说天天赔,他若是没有收回来的本事,也只能认栽出钱。 “哥哥已经如此艰难,我怎忍心再让哥哥劳烦,哥哥放心好了,我已经决定把铺子租出去,正跟付师爷谈着,他家中有个亲戚,正想要做点儿生意。” 曾艺扯虎皮拉大旗,毫不犹豫把付师爷说出来,这件事也并非子虚乌有,付师爷是跟着县令过来的,按理说三年一考核,他也不算地头蛇,奈何这位县令虽然没什么人脉关系,却是也没什么错处,做得极稳,这都六年了,还没换地方的意思,让付师爷一个外来人都混成了本地人口,连同对方的亲戚都成了县中的大户。 能够跟付师爷扯上关系,多少也都牵扯到县令身上了,这话一出,把曾老二噎了一下,险些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哎呀,三弟,你可真是糊涂,你怎么能够把铺子租出去呢?那样的铺子,地段儿也好,自家做着不是赚得更多吗?”曾老二拍着大腿心疼,那心疼是真的心疼,若是真的租给付师爷家了,他可是不敢动什么手脚的。 “刚才二哥不也说了吗,我又不懂经营,容易被下头的人蒙蔽,又不知道进货的渠道,这般租出去,不是省心省力么,每月拿些租金也好,我并不贪心,左右家中还有田租可收,不会没了吃用的。” 曾艺好似大大咧咧,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意思,心里头想的却是,我不去惹你,你也别来惹我,若是能够知道好歹,如此收了心思,大家都好,若是不能,旁的方法他也不是没有。 说起来,剧情中多少事情,都是因为曾老二引起的,实在是一大祸害,奈何这种祸害想要收拾也还真是要费心,对方能够皮赖混迹那么多年,未尝没有自己的小聪明,踩在律法底线之上,就是不下来,想要光明正大刑罚是不可能,若要玩儿阴私… … “三叔,三叔!”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后院里头跑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都是曾老二的儿子,快到桌前两人才止步,端端正正跟曾艺问好,“见过三叔!” “好,好。”曾艺笑着对两人招呼,这两人是曾家第三代唯二的两个男孩儿,没分家的时候,便是主母都会给个笑脸,如今出来了,更是家中小霸王一样,却最是尊敬读书的大伯还有两个小叔叔。 在家中的时候,因为曾四被姨娘拘着,倒是没了姨娘的曾艺跟他们更熟悉些,读书也会带着,如师长一般,也更得这两人尊敬。 大人之间的恩怨跟孩子是没什么关系的,大人之间的算计也不必让孩子知道,在这一点上,曾艺和曾老二有着同样的默契,当着孩子的面儿,两人都没有在说之前的话题,曾艺问了问两个孩子的学业,他的人设就是这般,也不会做拉着孩子放风筝之类的事情,但是或许因为主流思想,又或者孩子的心更澄净,能够看到掩藏在刻板面容之下的疼爱,他们对这个三叔倒是没什么生疏畏惧之感,多是尊敬喜爱。 争先恐后地回答了曾艺的问题,得了他的夸奖,一个个眉开眼笑地,高高兴兴地给二嫂哄回去了。 这样一段儿小插曲过后,曾艺也不给曾老二再次开口劝说的时候,又说了两句“承蒙款待”之类的话便告辞了。 曾老二或许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说了两句便放他离开。 曾艺走出一段儿距离回头去看,曾老二如今的宅子在县上不说十分好,但比之两个弟弟,还是好很多的,他若是能珍惜自然是好,若是不能… …算计对方父亲连累侄子的事情,曾艺到底还是不想做。 剧情可以看做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但他既然已经来了,那些未来自然要改变,那么,没有做出如剧情中一样恶事的曾老二,如今又是何罪之有呢? 人心贪婪,贪财本来就不为错,为此算计兄弟或许有错,但这个错到底罪不至死。 时间已晚,拒绝了在曾老二家中留宿,这会儿回村显然太折腾,曾艺索性在县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了。 客栈之中来往都是商旅,他们有的早睡,有的大晚上的还在喝酒,嘀嘀咕咕说着各自的事情,未必相熟,就是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房间并不隔音,曾艺也没睡,专心修炼精神力,一整晚下来也并不觉得困倦。 既然已经跟曾老二说了付师爷的事情,他也没耽搁,吃了早饭之后就找到间人,把事情定了下来,他的这两个铺子位置的确不错,不然也不会让对方一眼看中,他们才分家,便有人打听到他这里。 亏得是那两日跑县里比较勤快,让人家找到了人,不然这事情落到曾老二的耳中,说不得就不是自己做主了。 曾艺办好租赁合同之后又去县学转了一圈儿,他如今的学业自然比原主大有长进,先生也不狠管他,意外碰到老四,说了几句,对方果然把铺子给了姨娘打理,说是给姨娘打理,其实跟交到老大手上也没什么分别。 “反正我也是不懂经营的。”老四笑得倒是洒脱,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懂的洒脱,是那种看开了但是不在乎的洒脱,“我是要好好考的,到时候也能给家中光耀门楣。” 曾艺点了点头,人各有志,他鼓励了对方两句,并没有怎么往心上去。 一同走出门,要分路的时候,老四犹豫半天,终于问出口了:“三哥,你最近学业长进,可是也等出孝之后考试?” “三年之后再说吧。” 曾艺含糊说了一句,不好说自己不准备考,怕大家来劝。科考,做官,这样的人生他已经经历过了,还并非一次,再重复一遍,有什么意趣在呢?如今没有父母盼望他如何成龙,且放松些,快乐过一世也好。 何况,仙人… …这个有仙人的世界,会不会有些其他的惊喜呢?他想要去寻一寻。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不科考的原因之前说过,是因为没有徭役,不用必须用秀才举人的身份免除这部分的麻烦,至于田租,因为他现在是富户,也不怕缴纳的问题,所以可以不用去考。 辛辛苦苦科考,当官之后还要为许多人让步,还要对皇帝跪拜,甚至这还不是最高级,还要俯首在仙人之下,这种等级差距显然不是当官能够弥补的,在没有沉重徭役赋税压迫之下,显然不需要让自己去如此辛劳。 正文 第356章 守孝的日子并不难过, 曾艺自己当家作主,除了曾晓会跟他闹别扭之外,其他的麻烦,曾老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曾艺用精神力作弊, 给曾老二设了一条限制, 若是他想要找他麻烦,自然会头疼欲裂。 如此这般下来, 寻医问药并不得好的曾老二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偶尔在县上遇到曾艺, 难得有了些心虚之感地不敢多想,让曾艺省心许多。 而这样的省心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不得不养病一段时间,贸然使用精神力做这么复杂的事情到底是有些勉强了,那段时间曾艺就跟大病了一场一样,脸上半点儿血色都没有, 却被不知情的人以为是为了守孝, 损毁太多。 家中也是同样的态度,曾慧那段时间紧张得,天天盯着厨娘熬补药, 还跟着学了一手。 与之相对的则是曾晓的一声“活该”, 让人听了便是不喜, 顾不得她到底是嘴硬还是傲娇。 时间忽悠悠便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间,曾晓连二门都出不去, 成日里被两个大丫鬟管束着学礼,因为曾慧也跟着学的缘故,她偶有嘟囔,却没有过于反抗。 除此之外,字也认得一些,账本也能看明白了,至少不会轻易被人糊弄过去了,曾艺也是松了一口气。 出孝这天,请了村中的族老长辈指导,一家人走过一个仪式过场,然后就是热热闹闹吃饭。 兄弟们虽然分家了,但是到底同一个父亲,这一天还是聚在了曾老大这边儿,一同吃的饭。 没了财产上的纠葛,兄弟四个倒是少了很多矛盾,这顿饭也是吃得不错,曾晓曾慧是到后头跟主母一起用的饭,回来了曾晓脸上有点儿不高兴,曾慧跟曾艺说是主母提到了对方的婚姻问题。 曾晓如今可算是大姑娘了,说不好听那都是老姑娘,虽然因为守孝情有可原,可说出去也不容易找好亲。 曾艺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找了对方说这个问题,曾晓毕竟不同于正经的古代闺秀,心太大,主意太正,未免她弄巧成拙,倒是把事情提前说明白为好。 “你的事不用担心,我早都想过了,明儿就跟官媒那边儿说一声,让她们抓着紧,便是先生那里,我也会拜托一声,若是能够有好的,自然会与你说,你莫要自己胡乱心急。” 曾晓的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曾艺对她就欠缺了一点儿忍耐性,不要跟他说什么对方是女孩子,对方年龄不大,对方… …谁又不是她爹妈,能够成天被她怼还笑颜以对的,至少曾艺早就放弃这样做了。 “亏得哥哥还记得我,我可真是要感恩戴德了!” 明明是好好说话,得了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让曾艺又忍不住皱眉,这姑娘,嫁出去别是结仇了吧。 “你到底是我姐姐,我总会为你着想。”曾艺这般说着,见曾晓不吭声了,只当她知道了,也没再多说。 到底有些事未曾发生,以此来指责对方也不好。 只是从做事上看心性,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而这担心果然在三个月后应验了。 官媒那里给的人倒是不少,但这等年龄匹配的男子多半都是成过亲的,也没有几个出色人物,想着曾晓那眼光是瞅着仙人那等仙人之姿上的,曾艺这里先过了一遍,把那等实在其貌不扬的给剔了下去,再有就是身价不丰的了,有些贫寒但自身才学不错,以后也可上进的那种,曾晓却完全没有耐性期望以后,到底是没有说成。 来回数次不成,官媒那里也烦了,再者也拿不出什么好人物来,在走的时候说话就有些难听。 “也不看看自己是怎样的天仙人物,要找怎样的神仙来配,我这里可是找不出好的了,一群的癞□□,可是不得人看重。” 家中没有主母,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要靠官媒居多,曾艺纵然觉得对方说话难听,到底是不好得罪官媒,免得对方出去败坏曾晓的名声,好声好气又添了跑腿费,这才算把对方安抚住。 回来就看曾晓大发脾气之后的现场,家中的东西摔碎了一多半儿,还在嚷嚷着“让我死了去吧,我活不了了!” 曾慧在一旁拉着她,却是拉不住,几个丫鬟也上手,勉强拉住了,却是个个形容狼狈,钗摇发落。 曾艺看着也是一叹,到底古代女子艰难,上去好言劝慰了几句:“想是这里地方小,人才也少,不若到附近城中看看,只当我带你们出去玩儿了,若是能够有好的,便是多出陪嫁也不妨的。” 曾晓见好就收,听得肯多出陪嫁,这才抽涕着免了这一通闹,又被劝着去洗脸收拾了。 城中的官媒那儿倒是人才多,但是都凭官媒一张嘴,似乎还有些信不过,曾艺少不了要自己去一一探访一下,也要询问曾晓的意思,为了她这件事,还在城中租了一套院子,带了些下人过来。 城里的房屋自然比不得乡下那般自在,二进的院子,市井之声可闻,也就是曾艺某次出门再回来,从曾慧口中知道曾晓心情不好带着丫鬟出去逛,然后当天就没有等到她回来。 入夜了都有宵禁,再不能够上街走动,曾艺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也只能沉着脸坐在屋中等着天亮。 曾慧大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劝回屋中就开始堵着嘴无声地哭,曾晓太过自私,她若真的是跟外人私奔,人家说起来,坏的是一家女儿的名声,而曾慧就是被连累最大的那个。 这般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再要找人哪里能够找得到,曾艺又不好把此事报官,否则人人都知道了,岂不是要害了曾慧的名声,如今曾慧也是要嫁人的年龄了。 也不知道曾晓是如何跟那人结识,又是怎样想的,走的时候倒是不动声色,却还知道把家中的钱财全都带走,若不是地契等物不在,恐怕对方也会带着走了,还真是心狠,完全不考虑旁人如何生活。 曾艺也不好多说,只能趁着事情还没发作出来,先把曾慧给嫁出去,好在之前筛选的时候也留意过曾慧这个年龄段儿的,曾慧也不比曾晓不懂礼,如今也不用等着曾晓先嫁了才能论曾慧之事,倒是很快就说定了一门亲事。 “如今却是你被连累了,好在这人我看着是不错的,若是他能继续上进,也许以后还能给你换一个诰命。”曾艺说着又把嫁妆之事明说,“你放心,嫁妆不变,该给你的铺子还是你的,田地也有两块儿,再有若干浮银留着傍身… …” “哥哥莫要骗我,如今家中哪里还有浮银?”曾慧说着又是想哭,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了那样一个姐姐,“哥哥也要生活,且把田地留着,莫要为我没了生计。” 这般贴心体意的话一出,倒是愈发惹人心怜,曾艺笑着说:“不打紧,我这里哪里还能缺了生计,该是给你的就要给你,便是这些,我还怕人家看轻了你,到底是城中人,眼光都有的,人品我看着也还好,你以后好好过,别的不用管了。” 本来是可以在县中给曾慧说亲,但将来万一曾晓的事情败露,县上又有曾老二在,谁知道会不会有闲言碎语刮到曾慧的婆家,自来老公好说话,婆婆都是不好处的,曾艺也不想让曾慧的生活再有波折,索性就在城中嫁了,离得远些,或许能够好些。 曾慧何尝不知道这一番心思,本来女儿家远嫁是苦,如今看来,竟是远去避祸了。 抽噎着点头,曾慧心中倒是略松了松,好歹她现在还能安稳发嫁。 曾艺动作快,事情定下来之后就开始运作,因为没有浮银,只能典卖田地,又怕一时卖不上好价,他悄悄跟县学先生借了些钱,说定等到田地卖出便归还,这才能够有钱置办嫁妆。 好在一分家出来他就想过姐妹出嫁之事,有些木材都是那时候预备下来的,这会儿不过是打个家具而已,倒也不用太多钱。 一桩婚礼从定亲到成亲不过四个月,有些快了,不过原因也简单,曾慧十六岁的年龄放到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不小了,快些发嫁实乃人之常情。 为了最大限度减少曾晓会带来的影响,曾艺只说他姨娘家的亲戚相认过来,曾晓跟着对方去了外地。 至于深层次的原因,一时也没人问那么多。 喜宴是有两处,村里头一处,主要是娘家的亲戚,城里头一处,才多是妹夫这边儿的亲戚,这样一来,来喝喜酒的亲戚便是说了什么,一时半刻也没人关注。 揪着心办完了这场婚事,曾艺才算是放了心,至于曾晓的下落,他也不准备去寻,对方若是跟着仙人跑了,似乎没什么可操心的,若是别的什么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操心也无从操起。 只等过上几个月,风波平静一些,他便宣称曾晓暴病而亡,这种未嫁女病亡的丧事也不好大办,到时候弄个衣冠冢也就能够掩人耳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357章 曾慧的婚事办得到底还是太过匆忙, 别的人可能不会太过关注,曾老二却是狡猾地从中感觉到了一些蹊跷,尤其是没看到曾晓,他还问了几次, 因为这种探问并没有一下子上升到起坏心思的算计上, 所以曾艺设下的精神暗示也没什么作用。 “我记得柳姨娘家中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吧?” 曾老二在曾艺回来的当天就拎着酒瓶过来喝酒, 说着曾慧的婚事,转而就说到了曾晓。 曾艺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柳姨娘去的时候他还小,这种有没有家里人, 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姨娘也从未对他说过,这样说起来,他竟然还没有曾老二知道的多。 “的确是没什么亲人了。”曾艺知道这件事到底还是太仓促,太多的首位不能兼顾, 骗骗别人可以, 别人谁也不会关注他家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是要骗一直盯着的曾老二就不容易了。 “那这是?”曾老二故作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曾艺直接道:“曾晓走丢了。”不等曾老二表示惊诧,他继续说, “这种事情, 如果报官免不了闹大, 最后是污了咱们曾家的名声,为了不闹大,索性就当她跟亲戚走了, 我这边儿直接建衣冠冢,就说她暴毙。” “啊?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曾晓以后回来,可怎么办?好好的… …”曾老二眼珠子乱转,这般说着,手上摩挲着酒杯。 “有什么不好的,为了曾家的名声,便是族老村长也会支持我的做法。”曾艺说着话头一转,“我这边儿曾慧已经嫁了,算是别人家的人,不用担心什么,可咱们曾家的姑娘还多着呐,二哥这几年倒是不用急,但是过几年,妮子长大了,可也是要嫁人的,若是咱们这儿没什么好名声… …” 话说到此处,已经是很透了,剧情中,曾老二就是用差不多同样的话让原主处置了曾晓,为的就是曾慧能够顺利出嫁,为了曾家其他姑娘的名声,如今情势反过来,这件事,对曾老二难道就没有损害吗?他不过是看准了原主的性子比他更顾忌。 现在,光脚的人成了曾艺,又哪里怕他闹,只要他敢闹,不用曾艺出手,村中的族老们就饶不了他,自来家丑不可外扬嘛! 曾老二不傻,很快反应过来这一点,“你、你——”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竟像是不认识了一样,这真的是自己那个读书读傻了的弟弟吗? 他不是最迂腐不过吗?这种名声上的事情,不是他最看重的吗? “哥哥也知道,我读书无望,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进展,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准备出去走一圈儿,家里这些田地商铺还要靠着哥哥照应一二,便是妹妹曾慧那里,也望二哥多看顾几分,免得她受了委屈,也伤了咱们曾家的颜面,纵然分家了,难道咱们就不是兄弟不成?” 曾艺这一番话好似出自肺腑,说完先干为敬,一杯酒下肚,脸刷地红了一片,眼睛也红了一圈儿,像是十分动感情的样子。 “老三,你,你不至于如此吧。”曾老二虚虚地劝了两句,听到“田地商铺”眼睛都亮了,因此这话说得十分言不由衷,急切的意思几乎从眼中都能透出来。 曾艺说:“我主意已定,二哥不用再劝。” 这一场酒曾老二喝得身心舒畅,末了还说了很多动情的话,把曾慧的事情全权揽下,一叠声地打包票。 曾艺也不跟他啰嗦别的,连声劝酒,两个人大醉一场。 衣冠冢什么的都好办,只要立那么个东西,算是有此事就行了,曾家女子本来就不上族谱,只要去族长那里打声招呼,也不用太过隐瞒,只把对曾老二的话再对族长说一遍,只要不傻,都知道这事只能闷死在这里,不能闹大了。 如此村中的事情就没什么了,走之前,曾艺还跟曾老四打了一声招呼,也是拜托他多照顾着点儿曾慧的事情,也不用他多做什么,来往路过听着点儿消息,不至于让曾慧出了什么事情,曾家无人出头。 曾老四读书有灵性,这样的原委一听就懂,连声应下,他是书生品质,信用还比较有保证。 曾老大那里,曾艺想了想,也去打了声招呼,这个人其实不坏,他讨厌这种异母兄弟,却也没有把他们逼上死路,就说这种表面上均分家产的事情,几个嫡长能够做得出来?仅凭这一点,他若是应下的事情,想来就不会毁诺。 最后,曾艺去看了看曾慧,作为大舅子,他得到了妹夫的热烈欢迎,两人都是读书人,也有些话题能聊,之后妹夫就找借口离开,让他跟曾慧单独说话。 原木盒子上没有任何的花纹雕刻,简陋得像是纸做的,曾艺推给曾慧:“我这次过来是给你点儿东西存着,你好好收着,以后若是能用到就用,若是用不到,存着就是了。” “什么东西啊这是?”曾慧嫁为人妇之后很有些不一样了,婆家待她不错,丈夫又好,只要再有一个儿子,真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少了之前的那些患得患失,她反而多了些小女孩儿的活泼之气,说着就打开了盒子。 盒子中是几张契书,当年分家曾艺总共得了两个铺子,一个给了她做陪嫁,另一个说是给曾晓的,如今契书就在这里,还有就是剩下的那两块儿田,还有乡下那栋房子的契书。 “哥哥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东西,怎能够放我这里?”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成了人家的人,怎么好掌管这些财产?好似烫了手一样,曾慧连忙把东西放进去,盒子合上,重新往曾艺那边儿推。 “哥哥只管管着就是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再不要的。” “可别愁这些。”曾艺把盒子又推了推,非要曾慧收下,“这些年,我读书不成,想要出去走走,身上带些散碎银钱就行,这些契书你帮我保管好,如果回来我自会跟你拿,如果不回来,你且收着就是了。” 抬手止了曾慧说话,又道:“你知道那铺子是租出去的,田地也是租给别人的,你这边儿到底是外姓人了,这些钱粮不好由你来收,我便统统交给了二哥打理… …” “哥哥怎么交给二哥,他… …”曾慧立刻皱起了眉头,二哥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吗? 这钱粮交到他手里,哪里还能要得回来? 曾艺笑了笑,笑容有些狡黠,他可是比谁都知道曾老二是怎样的人,但是他有手段,能做事,也狠得下心,真正论起来,有事情需要出头的时候,他可比曾老大曾老四他们好多了。 “盒子里最底下还有两份契书,那是曾老二摁了手印的,将来他若是翻脸不认人,不照应着你,你只管用那个契书找他麻烦,为了保险起见,我弄多了一份儿,你好好收着,将来自然能治住他。” 喝酒岂能白喝,曾老二总想着算计别人,如今也让他算计一回好了,趁着他醉酒弄出了两份儿契书,都让他摁了手印,将来便是告到官府上也不怕,这种人,也只有官府能治了。 “不过也小心着,别让他得了消息,要求也留意,别把他逼急了,若不然,狗急跳墙,咱们也不落好。”曾艺这般说完,想想该交代的都说了,也就准备走。 曾慧起身相送,临到门口说:“我知道哥哥还是放不下姐姐,想要去寻她,只… …唉,哥哥放心,这些东西我会收好,等到哥哥回来,自然会还给哥哥。” 曾艺愣了一下,没想到曾慧对自己的“行万里路”是这样想的,也是难怪啊,他之前半点儿没有求仙问道的意思,突然来这么一下,知情的恐怕都以为自己是去寻曾晓。 毕竟是姐弟亲情,哪里能够一点儿都不顾念呢? 想了想,也没辩解,笑了笑,跟她告辞,又跟妹夫说了两句去亲戚家之类的话,这才离开。 如果没有城隍土地,那么天上的那些神仙都是从哪里来的呢?曾艺早都想过这些问题,或许是从洪荒体系延续下来的,封神榜敕封的,或许是后来修炼有成的,好似修仙界那些度过多少劫难的直接飞升成了神仙。 后者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早都探查过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灵气,缺乏修仙的基础,那么,是前者?这又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朝代,或许是某个平行世界? 溯本求源需要太多的证据,他并不想弄得那么复杂,人类自己的历史都研究不透彻,还去研究这个世界的演变史,未免眼界太高远。 曾艺准备从名山大川走起,从有神仙传说的地方走起,既然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那么有神仙传说的地方未必都是虚妄,或许真的能够碰到一两个神仙,若是有幸,或许能够解开很多疑惑。 自从知道有神仙,他就有这样的念头,之前种种似乎能够守株待兔,如今看来果然侥幸要不得,还是自己寻访更加靠谱,便是找不着也不妨碍,欣赏了这个世界的美景,何尝不是一种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夸奖! 谢谢大家喜欢! 正文 第358章 曾艺这一走就没了音讯, 曾慧到底是嫁了人,也不好多问娘家的事,过了一年又有了孩子,精力多半牵扯到孩子的身上, 后来丈夫科考成功, 又跟着进了京, 忙忙碌碌地过去几年,孩子都大了, 突然发现得了一个诰命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年的原木盒子一直在箱子的最底下压着,曾慧最开始还会偶尔打听一下县里那个铺子的经营情况, 后来也不再问了。 曾老二善于经营,却也只是善于经营而已,那个人算得太精,一点儿亏不肯吃,最终还是惹了些麻烦, 把自己分家所得的那点儿产业都赔了进去, 好险没有把人也留在里头,后来就靠着哥哥留下的那个名义上根本不是他的铺子谋生。 这般情况下,也不好落井下石取回那个铺子, 到底哥哥还没回来呐。亲戚一场, 也不好逼得对方没了生计。 曾慧心软, 看着自己家中的铺子都开到了京里,有的还是她自己的嫁妆银子买的,不怕将来没东西还给哥哥, 也就只当忘了那张契书,把此事放下了。 人大概都是这样,自己过得好了富裕了,眼皮子便不会那么浅,多少能够对周围的人宽容一些,曾慧自小没吃过这位二哥的亏,心里总还是念着一份血脉亲情,多了一些容忍,也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多少年之后,曾慧已经得了诰命,也成了祖母辈的人物,有一次回去祭祖,绕着路到曾家村看了看,曾经的小村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还有几个认识的人,她未曾下车,路过那曾经长满了竹子的院落,望了一眼那再度繁茂起来的竹子,似乎还能想到当年哥哥执意砍掉竹子的样子,为了这个,他跟曾晓还吵了一架。 想到曾经,嘴角有了些笑意,那段时间,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也不全是不快乐的。 或许是因为这一段过往的回忆,曾慧回城之后的当晚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还在那旧日的屋子,对面儿就是曾晓和曾艺的房间,窗外的绿竹隐隐,月光照射进来,地面上也有恍惚的竹影。 “妹妹,你过得还好吗?” 倚靠着窗户的女子回头,正是曾晓,她还是当年那最明媚时候的样子,仿佛是离家那天的笑容满满,再看,那笑容中却多有苦涩。 “我还好,不知姐姐怎样,过得可好,哥哥去寻你了,可曾寻到?”曾慧这般问着也走上前去,路过镜子的时候发现镜中的自己也是少女模样,并未曾有衰老。 心情似乎也因此好多了,声音中都透着从未有过的活泼。 曾晓愣了一下:“他去寻我了吗?我还以为他不在意我。” “哥哥怕是最在意姐姐了。”或许因为时过境迁,过去很多不好说的话,曾慧也都敢说了,说自己的嫉妒,说自己的羡慕,说自己最讨厌曾晓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 … 抱怨了一大通,再抬头,就看到曾晓的笑,不再是那般无忧无虑的笑容,却也多了些轻松之意,少了几分苦涩之感。 “我何尝不羡慕你呢?”曾晓这般说着就开始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她遇到了一个仙人,对方对她非常好,她跟对方也好,然后就趁着那一日跟随对方离开,当时想的天涯海角都不怕,哪里都好,事实上她也的确过了一段快乐日子,只是之后的某一天,仙人就不见了。 “我就在等,可是银子用完了,他还是没回来,我又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是有些后悔的,但我不想回来找你们,硬是咬着牙往下撑,多可笑啊,以前连火都不知道怎么点的我竟然学会了耕地,还学会了跟那些泼妇一样骂街,能够自己举着门闩打人,也会跟那些官爷苦苦哀求,能够敷衍村人的动手动脚,还能冲他们笑也得一个‘贱人’名头,那日子,真难啊… …” 怅然的一声长叹,好像概括了太多的艰难,脸上的笑容还在,眼中却有了泪珠滚滚,曾晓又道:“我还是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儿,力气很大,我想着,他一定会回来的,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十年,他回来了,但已经认不出我了,后来我是疯了吧,大约是吧,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听到我这样惨,你会不会好受一些,对不起,没有来得及跟你道歉,我当年,一定害你们很艰难。”曾晓这样说着,泪水滑落腮边。 “我原先还说永远都不原谅你的,但现在听来的确好受多了,罢了,也都过去了。”曾慧这般说着,又提起了少女的好奇心,“真的是仙人吗?那个人?你们的孩子呢?” “仙人,当然是仙人,不过是个有心下凡却不愿意放弃根骨的仙人,天上自有法度,哪里容得他们如此随意下凡,最终不过是连累了我,连累了我们的孩子而已。” 曾晓嘲讽地一笑,他们的孩子死了,因为天上要追究这一次的过错,所以,作为过错,那个“不应该”降生的孩子死了,而自己,或许是因为疯了吧,这才免去了这一劫。 也是在孩子死了之后她清醒了,可是这清醒莫若不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那位曾经挥洒间潇洒自在的仙人被抽去了仙骨,散了法术,变成了林中的野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个天生神力的儿子,同样被抽去了仙骨,打到魂飞魄散… …一清醒就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好恨啊,恨那些神仙,恨那些天兵。 “他们说我本是要沦落风尘的命运,如今这般,命运因他更改,却是下辈子还要走一遭风尘,这辈子,受过诸多苦,不过是白受了,而我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魂飞魄散已经是宽容,至于… …轮回不成,做一辈子野兽,也是他违反天条的惩戒。” “旁的也都罢了,他私自下凡本就有错,天上律法惩戒于他,我服,但是,妹妹,我的孩子,我恨啊!” 曾晓这般说着,痛哭起来,呜咽之声和着窗外竹叶沙沙之声,竟是令曾慧有些脊背一冷,莫名害怕起来。 “姐姐且看开些… …”曾慧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言语间有些畏惧。 “妹妹,姐姐有一事求你。”曾晓没有再哭,转身给曾慧跪下,曾慧吓了一跳,忙往后让了一步,就听曾晓说,“求妹妹救救我那孩儿,无论怎样,他是无辜的,还求妹妹发发善心,只当看在咱们曾经姐妹一场的份儿上。” “姐姐不是说… …可怎么救?”曾慧未曾一言拒绝,总觉得如果拒绝了恐怕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曾晓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抬头说了方法,其实也并不难,她为孩子取了名字,又有之前的生辰八字,只要把这些录入黄表,反复念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可换得其子魂魄重聚,重新投胎。 “我那孩子天生聪颖,定然不会辱没妹夫门楣,他重新投胎之后,前事种种都不知晓,妹妹只当他自家孩子看待即可,妹妹若应我,我愿保妹妹一世福报。” 曾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言辞十分恳切,直接叩首,遮住了眼中的不诚,为了这个法子,为了这一线生机,她已经把自己的魂魄相替,这一次托梦之后,她便要魂飞魄散,哪里又能给什么福报?心中默道一声对不起,这一次欠的可是还不上了。 曾慧面慈心软,也是年龄大了之故,好容易得见亲人,也不忍对方如此,终究应了下来。 这一应,眼前便是一片白光,睁开眼看,天竟是已经亮了,清晨了。 一年后,曾慧得了一个老来子,比大孙子还小的幺儿可是让曾慧很是臊了两天,人人都羡慕她的好福气,这把年龄还能这般恩爱,还能有子,真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曾慧什么也没说,时常望着这孩子生出忧色,这是仙人之子呢?还是自己的孩子?亦或者是姐姐的孩子借了自己的肚皮生出来? 她时常有些搞不清楚,尤其在发现这孩子天生神力之后,愈发隔了一层什么,那个梦,她当年做的那个梦,原来竟是真的吗? 为了心安,她在佛前为其祈福,每年也都会让幺儿去庙里住一段时间,不为别的,就为曾晓念经,期盼她投胎转世能够到一个好人家。 怎样才能把一个本“不应该”存在,应该魂飞魄散的孩子再次投入人世呢? 便是梦中的曾晓没说,她也能够想到其中艰难,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天上天条,人间律法,哪里又容得? 曾慧渐渐开始笃信佛法,时常做些善事好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曾慧三子都当了官,幺儿还做了武将,三个儿媳也都是不错的人家,孙子辈也教育得好,在曾慧去世的那一年,她的小孙子也成了秀才,这一辈子,她竟是享福到老了。 她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看着围在身边的子女,想着,这就是姐姐所说的福报了吧? 她并不知道,她的好姐姐再一次骗了她,亦如那一年,骗她说出去转转,然后一去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也不独是姐妹之间,兄弟,姐弟,都是如此,你欺负我我欺负你的,来来回回哭哭闹闹,好似都成了深仇大恨,决定一辈子再不来往了,但是遇到事情,到底还是会帮一把手,看不得自家的姐妹兄弟被别人欺负了。 正文 第359章 茂密的树林之中隐隐有野兽的声音, 虫鸣鸟语,似乎在絮语着林中的美景,哗啦啦的溪流声并不清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还有, 树叶晃动碰撞的声音, 好像那种特有的凌兰草,随风摇动的叶子一旦碰撞到一起就是动耳的 又是、一个新世界了呐。 身体上的疼痛并不严重, 但或许因为痛觉神经敏感的原因,理智上知道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害, 但是生理上还是觉得难以忍受的疼痛,好像细密的针连续勾勒出的疼,右手臂尤其严重,更多了一种酸疼的感觉,似乎有些脱力的迹象。 眼睛还未睁开, 庞大的记忆就一拥而入, 太多的记忆几乎冲散还未聚拢的意识,全力对付脑中的记忆,一时间倒是把身上的疼痛忘掉了, 再想起来的时候, 已经稍微有了些清醒的感觉。 这是一个西幻世界。 他现在是一个精灵。 一个叫做督伊的精灵。 一个刚刚继承了王子之位的丛林精灵, 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并在这一场战争中失去了国王父亲的精灵。 曾经也到过西幻的世界,体验过魔法的感觉, 这里也有魔法,但却不一样,他去过的世界还来不及见识到精灵这种近乎传说中的存在,就被教廷的神罚之火烧死了,至死都背负了一个“偷盗圣物”的污名。 真是死得冤枉。 所以他对西幻世界的印象其实并不美好,如果可以… …不知道系统到底是怎样选择世界的,如果可以,他其实想要回去曾经的那个西幻世界,好好跟教廷讲讲道理,再怎样也不能那样冤死了,太憋屈。 当年的他可以说是太过弱小,没有多少攻击的手段,又掉以轻心,被对方拿住,如今的他,哪怕每次去到新的世界都要重新练习世界规则内允许的能力,都让他更有信心,绝对不会轻易再被教廷弄死。 然而,到底不是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中,他成为了一个精灵,还真是新奇的体验,这其实已经算是换了种族了吧。 在他的穿越旅程中,很少有这种种族更换的事情发生,因此带来的感觉也就更加不一样。 原主是丛林精灵,这种划分并非因为精灵种族不同,据说在远古的时候精灵都是来自一个地方,后来因为黑暗力量的侵蚀,精灵们与之展开战争,被人类盟友背叛,以至于被魔王攻散,为了躲避黑暗的追击,开始了迁徙。 精灵这种种族有些矫情,纯洁的水,干净的自然,美好的生物… …才能够让他们安然生存,因为这些对居住地的挑剔,迁徙的精灵四散开来,最后就分成了丛林精灵,谷地精灵,还有生活在树梢之上的树上精灵。 丛林精灵就是生活在树林之中的那种,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巨大树洞通向的溶洞洞穴,也因此,他们也被称之为洞穴精灵。 谷地精灵的生活更像是人类的生活,他们居住在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房屋之中,一个个华丽的宫室构成一个庞大的宛若皇宫一样的建筑。 树上精灵则比较原始,就是通常意义上理解的在树梢之上建造树屋生存的精灵,因为自然魔法的良好属性,他们能够让周围的树木自动生长成他们需要的样子,构成一个个梦幻的树屋。 三种精灵同出一源,彼此又有着各种血缘关系,只是后来迁徙得越来越远才渐渐少了通婚。 上一次的战争,人类盟友那里出了背叛者,最终导致魔王虽然被封印了,但正义的阵营损失惨重,精灵为此四散,再也无法构成当初那样强大的战力,开始了各自为政的千年时间。 现在,千年过去,魔王的封印据说已经松动,魔王的属下——龙族开始肆虐,这一次的战争就是跟龙族的战争。 为了生存领地的战争谁都会拼尽全力,原主的父亲死了,死在了龙族的毒火之下,原主则在战斗中不慎被巨龙的绝地反击击中,滚落山崖,幸好原主身上有着护身的魔法挂坠,抵挡了大部分伤害,这才让他如今只是小伤在身,并没有什么大碍。 剧情中,这一次受伤并非什么不美好的记忆,因为他遇到了游历在外的树上精灵,对方成为了他的爱侣,等他伤好之后,返回领地继承了王位,成了丛林精灵新的王。 他的爱侣并不愿意跟随他离开自己的领地,离开了他继续游历,这对精灵漫长的生命来说,并不算分手,只是聚散之间间隔的时间长了些,有足够的魔法器具能够让他们远距离通话,维持这一段异地恋。 最终两人还孕育了一个孩子,因为爱侣的游历并未因此结束,孩子被送回来让他抚养。 在这一段剧情中,平淡而透着温馨,哪怕因为龙族的肆虐,他们的领地一再缩小,甚至爆发了数次战争,让丛林精灵的人数不断减少,但原主还是作为一个成功的王维持了绝大部分的领地,甚至布下了一个恢弘的结界,保护了他的种族延续。 然而这一段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人类中伟大的预言者看到了魔王的封印彻底剥落,魔王即将出世,不甘于被黑暗统领的人类决定寻找同盟者,再次去封印魔王,趁着他的封印并未完全打破。 而这样的封印,需要一件精灵族的圣物,他们不得不动身寻找精灵族,最终把这个爱好和平的种族引入了战争之中… … 在这一次的战争中,黑暗的力量有了新的战术,原主作为精灵的王,被黑暗的力量所蛊惑,最终成为了整个种族,整个正义阵营的背叛者,害死了他的同胞,甚至是他的爱侣和孩子,最终被他们死亡刺激到瞬间清醒的精灵王,选择了跟魔王同归于尽,魔王是不可能被杀死的,于是他再次被封印。 这是一个悲剧的故事。 而原主则是一个悲剧的人物。 他从来没有想过做坏事,却最终害死了很多人,最终以自己的死作为偿还和解脱。 这跟很多知道恶而为恶的人不同,总是会让人感到叹息。 有一个声音渐渐接近,督伊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光瞬间有些刺目地白,然后他看到了一头白鹿,漂亮的白色雄鹿背上还有一个人,赤着脚的姑娘穿着雪白的纱裙,脚丫晃悠着,一头铂金色的发几乎跟纱裙混为一谈,如同湖泊一样的蓝色眼眸垂下,看到他。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姑娘的头上戴着绿色藤蔓植物编成的花环,几朵淡粉的花朵点缀在发间,发辫松散而自然,一缕调皮的发垂在腮畔,耳上小巧的粉色耳钉闪烁着精美,如同她的眼,居住了自然流动的水。 这是剧情中原主的爱侣——树上精灵索茜。 作为一个活泼的热爱自然的树上精灵,索茜有着天生的不安分,她愿意去探寻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愿意去寻找这一片自然的广袤,她的魔法水平在族中算是很不错的,依靠着自然对精灵的宠爱,她能够无所顾忌地在丛林中行走,不惧伤害。 她是善良的,也是远离了那一切战争的美好。 “谢谢,不用了,我能行。” 如果一开始就离开了战争,那么就永远离开吧,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不被黑暗侵蚀的地方,不需要因为他而加入进来,最后造成那样的悲剧。 督伊这样想着,站起身来,抬头露出了一个笑容,精灵自有的美貌好像带着无形的光环一样,让索茜都愣了一下,真好看啊,多么美好的笑容。 不自觉地,她的面颊上也浮现了一个同样美好的笑容,两张美丽的面孔相对,双眼中都透着友善,一切都如此时的阳光一样明媚。 “我想,你需要一个初级治疗术,或者,中级?”索茜笑着说,她的手上同时捏起了一点白色的魔法光。 督伊有些无奈,好意总是无法拒绝的,“那么,我先说谢谢你了。” “不用谢。”索茜笑着,把白光施放过来,督伊没有拒绝,任由那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的伤口,逐渐开始了愈合,又痒又麻的感觉有些难忍。 “你是丛林精灵?” 迁徙到各地的精灵因为居住地的不同有着各种不同的习惯,从一些细小的细节上可以判断出来,索茜猜测着,并不太相信自己的经验,她是一个太年轻的精灵,走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碰到过更多的精灵。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确定恋情之后她也没有停下旅行的脚步,她希望看到更多的地方,看到更多的精灵。 “是的,我是。”督伊回答着,看到伤口完全愈合,一点儿疤痕都没有留下,不由得再次感慨魔法的神妙,只不过,这种魔法,或许因为种族的不同而有了差别,跟他以前接触过的并不相同。 是因为种族不同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同,让魔力并非再限定于血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不是同人,所以没有用瑟兰迪尔的名字,剧情当然可能不一样,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存稿! 正文 第360章 索茜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不难理解原主跟她的爱恋,也不用怀疑这份爱是否深刻到能够唤醒被黑暗蛊惑的原主,相处的时间短暂,督伊既然一开始就不准备要这一段爱恋, 自然不会表露更多的好感, 伤好了之后就道谢离开, 说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使命。 精灵不能没有王,作为丛林精灵的王子, 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回去继承王位,归拢人心, 同时处置国王父亲死后的各种事情。 作为天地钟爱的精灵,他们死后并不会有尸体存在,而是会化成魔法元素,好像一切都成了最初的样子。 所以也就不会有安葬,如果一定要安葬, 也只能是建一个衣冠冢了, 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安葬的习俗,这方面的问题可以不用考虑。 剩下的顺利继位也没有什么问题, 精灵族的生命漫长, 相对的他们的繁衍也就比较艰难, 数千年的生命中能够有一个孩子那就算是幸运的,更多的是几千年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生。 这方面,原主的父亲就是, 他在四千多岁的时候才有了原主,倒是原主幸运些,跟索茜在一起没有多久之后就有了孩子。 到第三次大战的时候,他们的孩子也是能够提着剑上战场的样子了。 是的,提着剑。 跟很多精灵小说中不同,这个世界的精灵虽然爱好自然爱好和平,但他们从不畏惧战争,攻击的手段也从来不是单一的,弓箭,刀剑,匕首… …还有他们一向引以为傲的魔法,他们的战力足够强大。 也正是因为这样强大的战力,在上一次跟黑暗的战争中,他们作为了黑暗势力的首要打击目标,受到了惨重的伤害。 同样因为这份战力,在下一次战争开启的时候,人类才迫切地想要找到他们当做盟友,争取更多的战胜魔王的主力。 督伊拾起了自己的剑,那把剑并没有多么光辉熠熠,像是一把很沉重的厚剑,但是拿起来才知道他的重量并没有想象中沉重,想必可以轻松地挥舞。 箭囊早已在滚落山崖的途中丢失,弓也不知去处,反正箭都用完了,也没必要再找回那个空了的箭囊,就是弓有些可惜,却也可以回去再做。 “你骑着雄鹿走吧,这样能够快一些。”索茜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鹿。 或者也不能说自己的。 精灵对森林中的动物来说都是友好的,这些动物充当他们的坐骑也并不会觉得委屈不甘,因为这种亲和力,他们随便就可以招来一些可以充当坐骑的动物,只是白化动物较为特殊一些。 知道这一点的督伊并没有推辞她的好意,即便不能够发展成爱侣,但是当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他道了谢,骑上白鹿,要走的时候告诉了索茜丛林精灵的居住地,把身上带着的一个装饰物送给了她。精灵的审美一向在线,督伊哪怕如此狼狈,身上的饰物也是件件精美。 “如果你不急着赶路,可以到那里去转一转,或许会有你喜欢的景色。” “啊,好啊,我一定会去的。”索茜大方地应下,笑着看他离开。 跟巨龙作战的地方并不是精灵的领地,在这一点上,精灵们也是很聪明的,他们害怕毁坏了自己的领地,把巨龙引到了别的地方战斗,然后便无惧战火。 因此,当督伊想要往回走的时候,便需要走一段很长的路,在半路上,他碰到了来找他的同伴,得知了父亲确实身死的消息,对于精灵来说,同伴的死的确会让人悲伤,但因为他们死亡后会归于元素,所以似乎也不用太过悲伤,因为空中的每一个元素都可能是你的同伴所化。 这种好像无处不在的样子似乎又能够让人感受到一些安慰。 督伊能够理解这一点,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现,哭不对,笑也不对,索性面无表情地跟着回去了。 巨龙已死,这个距离他们领地最近的总是侵扰的巨龙死了,仇人也就没有了,至少表面上没有了。 督伊继位的任务又少了报仇一个选项,精灵族中也没有什么分歧,能够跟随督伊父亲迁徙到这里的精灵,无论是长老还是青壮,都是忠于他们领导的,再加上精灵并不善于争权夺利,于是这一段算是平稳过度。 他们的继位仪式也并没有人类那么复杂,森林里发光的花草被汇聚到一起,还有天然的夜明珠照明,他们聚在一起,在鲜花的包围之下品尝最新鲜的水果,没有肉,从某一种角度,也正是他们这种素食主义才能够和森林中的各种动物友好相处,才能够让那些动物安心听从他们的召唤。 督伊穿着新做好的衣裳,长长的袍服上闪烁着银色的光点,如同他头上的王冠一样,有着树枝的图纹,被围坐在王位之上,那个枝桠盘绕而成的王座十分独特,高居在石台之上,让他能够清楚地看到下方的精灵歌舞欢唱。 美酒被传递着,这种用果子酿成的酒有着最芳香的味道,回味的甘甜让人欲罢不能。 督伊举起酒杯,率先喝了一杯,引发了全场的热情,他们好像已经忘记了上一个王去世的悲伤,欢呼起来,庆祝新的王产生。 督伊的脸上没有笑容,记忆中能够看到原主父亲的样子,那是一位强大而慈祥的父亲,永远不老的面容跟他好像双生兄弟一样,总是挡在他面前抵抗各种艰难,而现在,他不在了。 这一份感情似乎可以从那些记忆中解读出来,让督伊也有了些失落,并不能真正融入到这一片欢笑的场面之中。 精灵们的饮食结构比较简单,族群之中的分工也就没有那么分明,不需要种地或者饲养,喜欢做什么都随自己而定,自然也就不需要早早起床,一夜的欢闹之后,次日一早所有的精灵都还在睡梦之中。 督伊起得很早,他先去看了生命之树,这种跟精灵几乎算作捆绑在一起的树木的确很神奇,但它却又不像是很多人想象中那样是精灵的孕育之所,它所带来的生机是源于净化。 当精灵族分支迁徙的时候,可以从生命之树上折下一枝健壮的枝桠,然后当他们确定了居住地,再把枝桠种下,在这个过程中,用魔法和类似祈愿的形式维持它的生命力,直到它生根,代表着这里可以居住。 之后,它就会如同一个中心点,源源不断地净化周围的空气、水源和土壤。 走到生命树下,周围的空气都特别清新,督伊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茁壮的生命之树,他们迁徙到这个地方已经有几百年了,它已经生长得很粗壮,一根根白色的枝桠散发着月亮一样的光辉,彰显着它的特殊。 闭上眼,回忆原主动用魔力时候的感觉,再顺着感觉用出,能够感受到树下根系之中包裹着的一个盒子,用魔法把它带出来。 这是一个老旧的盒子,上面还有着复杂的花纹,已经熟知原主记忆的督伊认出那是一种封印魔法,里面的东西说是精灵族的圣物,其实是从魔王那里得到的战利品,一个拥有着强大魔力的指环。 之所以把它封印起来埋在生命之树下,则是因为那些魔力太过强大也太过邪恶,据说能够迷惑人的心智,这才放到盒子中封印,只是终究舍不得这样强大的魔法之源,又想要借助生命之树的净化之力把它的邪恶除去。 这种矛盾的心理完全体现在这矛盾的布置上,只是当时的人百密一疏,没有想到净化之力其实是无法辨别人心,准确甄别那种邪恶之力的,长时间的消磨,只是让封印松动,最终还是蛊惑了原主。 这件事从最开始就有着阴谋,知道这戒指并非精灵族圣物的人不多,精灵族中,便是原主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的父亲死得太过突然,并没有来得及交代这件事。 精灵的生命太漫长,他们最不怕等待,做事情也从来不着急,等到这种时候,才发现一些关键信息没有及时交代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 人类的智者指出了精灵族的圣物在生命之树下,然后原主发现了这个盒子,他以为封印是为了保护,于是解开了封印,看到了那个含有强大魔力的戒指,并没有多想就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那位人类智者是真的不知道这戒指的来源,还是一开始就被什么人蛊惑特意说了这样的话? 原主父亲的死,表面上是因为跟巨龙的作战,实际上是不是某些早就计算好的计划中的一环。 因为精灵那种并不会提前交接一些历史秘密的毛病,或许早就被一些人看在眼中。 分散成各个分支的精灵,哪怕同出一源,却也没有了更加统一的历史机密,如果说某一族的某种物品被视作精灵圣物的话,其他的精灵并不会因为本族没有这样的说法而对此表示否认,同样也无法证实这件事的真伪。 这种情况下,盲目相信一个公认的有声望的智者,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361章 银色的指环有着精灵们最喜欢的颜色, 精灵族的大部分饰品都是这种银色的、亮闪闪的,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他们跟龙族也有着类似的爱好,只不过龙族完全不挑剔, 还更加喜欢黄金, 而精灵族则喜欢优雅精美的银色饰品。 这种无形中的巧合让这个看起来朴素的戒指也似乎更像是圣物一样, 作为圣物,低调一些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真是美丽啊!” 在看到指环的第一时间, 这样的感觉像是风一样席卷脑海,强大的诱惑力促使着督伊戴上它, 感受它蕴藏的魔力。 仓促修炼了两天精神力的督伊此时并没有多么强大,除了原主的那些技能,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的力量,但这已经足够了,这方世界的规则相当宽松, 而精灵族, 不得不说又是得天独厚的存在,这个时代是偏爱精灵的,乃至于他修炼的这两天都能够等于上个世界的两年。 这种情况下, 虽然无法对指环的诱惑做出反击, 但是抵抗一下, 分辨清楚这种诱惑并非来自于本心还是可以的。 “砰”盒子扣上,并未被完全失效的封印还能够起到一些作用,隔绝了指环带来的诱惑力, 让人的头脑更加清醒了。 再次看向盒子上的封印,再看看眼前的生命之树,少了这个盒子,生命之树似乎也觉得松快了一些,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活力。 手从树干上拂过,玉质的感觉让人舍不得松手,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树干上散发出来,让接触到的人都能够感觉到洗涤感,身心愉悦。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督伊发现生命之树还真是个好东西,这样的存在让他想起了芝兰玉树,似乎也是同样的材质,但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有些怀念啊! 不知道这样的生命之树是否能够生出灵智,不过似乎是不可能的,按照世界法则来说,越是强大限制越是多,充满着生命的生命之树不能够成为一种生命,便也是一种限制了。 回到王座大厅,督伊召集长老过来。 所谓的长老并非一种敕封,而是到了一定年龄便会自动升级为族中的长老,漫长的生命让他们见过更多的东西,而精灵族那出众的记忆力,也足以让他们回想起一些稀有的知识。 这一支精灵族迁徙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困难,跟随而来的长老有不少都在路上死去了,一如督伊的父亲一样,为了抵抗巨龙又或者别的什么,剩下的不足五指之数,也都是较为年轻的长老。 “大家看一下,这个东西,有谁记得是什么吗?” 督伊直接把盒子放置在面前的石桌上,由着那几位并不怎么显老的长老打开查看。 魔法随着年龄增长也会深厚起来,他们身上的魔法防御自然能够抵御指环散发出来的蛊惑之意,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皱眉。 “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邪恶的气息。” “似乎、并不是本族的东西。” “这是… …这是本族的封印。” “是的,但显然本族的审美不可能是这样的。” 能够抗拒蛊惑之意说出这样话来的长老一脸耿直,惹得督伊想笑了,莫名想起一句“我的审美不可能这么垃圾”,笑点低到发指,轻咳一声,压住笑意,再次问:“我想知道它有什么用,或者有什么危害,不用现在告诉我,我希望四位长老能够秘密地、共同地研究一下。” 特意重读了“秘密”、“共同”两个词,督伊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从那种蛊惑之意上可以看出,当人数众多的时候,这种蛊惑便会分散,显然达不到最强大的效果,至于“秘密”当然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以便尽量保持剧情的不变,那么,到了最后一步的改变才不会发生太多的变数。 四位长老对视了几眼,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其中有人就问了出来,还是那位耿直脸的长老:“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当然,这关系到一个阴谋,我知道外面的人想要借这个指环阴谋对付咱们,但,我现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也只能从指环的作用上研究到底怎样破解这个阴谋。” 督伊看似说得很明白,但其实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准备对这四位长老剧透,因为他们在剧情中的炮灰作用,各人的性格怎样,他其实并不太了解,也不保证这里面会不会有口风不言的,因此他才要求他们“共同”研究,也是为了他们彼此之间能够互相监督的意思。 “这关系到本族的存亡,关系到黑暗势力是否重新崛起,我希望你们慎重以待。”督伊一脸严肃地总结,不准备说更多的信息。 长老们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说:“为了本族存亡。”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严重的话题了,精灵族相对自私,黑暗势力是否崛起还要放在本族存亡的重要性之后。 熟知这一点的督伊说话间显然顾及到了主次,让他们更加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盒子再次被合上,长老们用衣袍遮掩着,若无其事地离开大厅。 看着他们离开,督伊好像甩开了一个包袱,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这个王座看着坚硬,其实采用的木质是软木,靠起来的时候很舒服,当然,若是有一个软软的靠枕当做腰靠那就更好了。 想想离剧情中那次大战发生还要好长的时间,几十年对某些短命的人类来说已经是一生了,然而对于精灵来说,或许才是一个稍稍放松的午后,这样的话,他自然可以轻松地等待大战开启,无论对指环的研究是否有成效,他都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 … 从正义的角度来讲,保卫世界不被黑暗势力统治还是很有必要的,何况那些邪恶而丑陋的生物,就此消失未尝不是一种净化,所以,既然早晚都要有一战,那么为什么不能先一步去削弱敌人的实力呢? 非要给敌人一个整军备战的时间,那不是太蠢了吗? 单手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他或许可以先一步做点儿什么… … 洁白的鸟儿有着华丽的尾羽,长长的末端绒绒的筛过阳光,折射出漂亮的七彩,于天空中飞过,好像一道彩虹,从此到彼。 “那是什么?” 索茜仰着头,看向天空,此时她正站在一棵树的顶端,作为树上精灵,每天清晨去树的最高处欣赏阳光,都是一件最美妙的事情,他们会在此刻拿起一片树叶在唇间吹奏,不似谷地精灵一定要讲究乐器,他们用自然界的任何东西都能够奏出美妙的旋律。 一段悠扬的小曲,好似迎接这个美好的一天,庆祝每一天的阳光普照。 “是凤凰,一只白色的凤凰。” 声音来自树下,索茜低头,最先看到的是优雅的礼帽,那人仰着头,露出苍老的面庞还有一片雪白的胡须,半张脸都在胡须的遮掩之下,竟是看不到他的嘴在哪里。 “白色的凤凰?”索茜重复了一句,笑着问,“你是谁?” “您好,我是一名人类魔法师”身着礼服的人扬了扬那被误认为拐杖的魔法杖,上面那个白色的水晶散发着如同凤凰尾羽一样的光芒,让他的笑容都亮眼了几分。 “啊,你好,人类的魔法师,我是索茜,一名树上精灵。”索茜笑着说,她喜欢旅行,喜欢路上遇见的每一处风景,也喜欢这种意外遇见的友人,只要是友好的,她也愿意跟他们交谈。 坐在树上的精灵优雅而美丽,只在开口的时候泄露出几分属于年轻女孩儿的狡黠和聪颖。 树下的魔法师抬头看向那一道倩影,他的褐色眼眸之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那从树叶缝隙漏下来的阳光,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索茜。” 平整的水晶镜面之中,清晰地呈现着这一幕画面,同步传递过来的声音好像是就在面前一样。 黑发的青年看着镜面中的景象,笑着对身边人说:“精灵,可真是美丽的精灵啊,所有的精灵都这么美吗?” “我想是的,他们有着上天赋予的美貌。” 青年身边,一个黑胡子的魔法师这样说着,他的手上也拿着一个魔法杖,与镜中那位魔法师的魔法杖几乎是一模一样,魔杖顶端的白色水晶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真是让人羡慕啊,上天的宠儿。” 青年这样感慨着,转过身来,没有再去留恋镜面中精灵的美貌,他自身也有着英俊的容貌,一双深邃的蓝眼睛好像随时都在释放魅惑术一样,让他自身的魅力得到了百倍的提升。 优雅的黑色礼服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腰间别着一柄细剑,剑柄上装饰着贵重的黄色宝石。 他坐在了座位上,翘着腿,很不端正的坐姿,却显出一种异样的潇洒,双手交叉,“还记得我们的预言吗?‘精灵带来黑暗,魔王因此苏醒,永夜无边。’我想,这种美貌是需要警惕的。” “您说得对。”魔法师并没有多少感情地附和着,恭敬地弯了弯腰。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上个世界曾艺没有寻到仙人,当然,仙人当然不是那么好找的,仙缘难求嘛! 所以,死在路上什么的,恭喜你答对了! 可是没有奖! o(n_n)o哈哈~,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362章 长长的溪流从高山上流淌而下, 穿过峡谷,渐渐放缓了速度,流淌到河床上的时候已经有了些温驯的感觉,好像一匹跑累了的野马, 懂得饮水休息。 不少的小动物聚集在河边, 低着头喝着水, 在这种时候,能够看到猛兽和兔子和谐共处的场景, 它们好像早都有了约定,这是一个和平时刻。 飞舞的蝴蝶寻找着零星的花朵, 不时落在草茎上小憩,有些调皮的还会在动物的身边环绕,惹得它们鲁莽地伸出爪子来,却什么也抓不到。 鸟儿更嚣张一些,它们会站在某些动物的头上身上, 细细地打理自身的羽毛, 好像炫耀般展现着它们那在阳光下会有着自然光彩的美丽羽毛。 天空之中的白色凤凰好像一道跨越而来的彩虹,吸引了它们的视线,仰着头, 好像是在仰望那高贵而优雅的存在, 看着它越过树林的上空到了河谷的另一端, 那个有这一片圆顶的白色建筑上。 金色的球状圆心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好像一种更为准确地坐标,那只凤凰直接落在了最高的圆顶之上, 长长的尾羽垂下来,好像能够充当一扇窗帘,它停下,然后清脆地鸣叫。 被鸣叫声引来的精灵穿着拖曳的长裙,好像人类的宫廷礼服一样有着繁复而精致的绣花,连同她们头上的王冠,都有着奢华而沉重的分量,金色的头发好像这个清晨最为明媚的阳光。 “咦?这是… …” 能够通晓鸟语的精灵不需要用文字来记录事情,一阵你来我往的对话之后,人言鸟语,彼此都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不是说通晓动物语言是谷地精灵的特长吗?什么时候丛林精灵也会了?”骑着白色小羊羔的小精灵如同人类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儿,稚嫩的脸庞还没有退去婴儿肥,说话之间脆生生的,哪怕这种问题让人觉得好笑。 “我们都是精灵啊!” 精灵女王这样说着,摸了摸女儿柔滑的脸蛋,说:“好了,去玩儿吧,外面还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你知道的。” “是啊,你们大人总是有很多事情要背着我,我知道。”嘟着花瓣一样的粉嫩小嘴,可爱的精灵女孩儿拍拍小羊羔的头,调转了方向,往外走去,跟随着她的脚步,一群犹如宫廷侍女一样的精灵少女也拖着裙摆走出。 “督伊,他是要找那些巨龙宣泄他的仇恨吗?”精灵女王想着适才听到的口信,凤凰哪怕算是鸟中比较聪明的,但是懂得的词汇到底不能和精灵相比,从它口中听到的信息也格外简略,概括来说就是说“我要去杀龙,你们来吗?” “真是个年轻的家伙,总是这样热血沸腾。” 精灵女王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她已经拒绝了。上一次大战的惨烈似乎还历历在目,精灵漫长的生命某种时候也让他们难以忘记那些深刻的重大的事件,所以更为珍惜这段间歇的平和。 “我不希望我的子民为了无谓的事情白白丧命。” 同样是长生种族,他们跟龙族的仇恨不过是因为阵营不同引起的,当年打仗的时候早就有仇报仇了,战争之后为了某个人的仇恨专门去寻某个龙,她们还没有那么闲,或者说她们完全相信漫长的时间足够磨灭一切。 上一次的损失惨重,直到现在,因为精灵那过低的繁衍水平,他们还没有恢复元气,所以杀龙这种一听就要投入巨大,而必然带来伤亡的事情,作为一位仁慈的女王,她理所当然会拒绝。 白凤凰喝了一些侍女送上来的水,然后再次展翅起飞,它还要去一个地方,树上精灵的领地,那可真是一个太遥远的地方,哪怕以它的速度,飞起来都需要好久,希望这不会影响它的报酬。 丛林之中,仰望苍穹的精灵王年轻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微笑,他从来不会把希望维系在同伴的“聪明”上,自然也就知道这一次约战多半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需要去杀龙,先一步削弱敌人的实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希望磨练自己的魔法和武技。 没有什么是在实践中更好锻炼的了。 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子民。 “我已经知道了新的预言,黑暗势力正在暗中注视着我们,想要维持安定的生存,就需要杀死那些邪恶的入侵者。” 督伊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精灵,他的思想中从来没有对邪恶的公平正义,既然是邪恶的,为什么非要抓到证据再杀,反正对方的案底也有,他只需要代表公正去裁决就行了。 底下的精灵有那么一瞬间都冷场了,没有人知道精灵王是怎样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王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出于忠诚,他们反应了一下还是表示了赞同。 然后就是艰苦的训练。 整队出发的青年精灵被训练了一种集体作战的技巧,每个人的站位都有不同,还有大家的配合频率,弓箭又或者长剑,谁先谁后。 最开始,大家并不习惯这样的作战方式,觉得太过死板,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样的好处,每个人都能够得到足够的喘息时间。 长时间的战斗之中,有节奏地交换能够让大家得到一些休息,不至于被快节奏的攻防而耗尽力气,再加上专门释放治疗术的精灵,整个团队的战果好得惊人。 在有计划地猎杀了一头巨龙之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以往非常难打的巨龙此时杀来竟是如此容易,好像每个人都只是出击了几下,然后对方就死掉了,甚至让它连喷火的机会都没有,这可真是… … 本来还有些莫名的精灵被刺激到了,一个个自信大涨,主动地去探寻巨龙的踪迹,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容易了,因为巨龙某些方面也更加依赖山林,只要有植物在有动物在,精灵就能够轻松探知它们的所在。 巨龙的尸体也被充分地利用起来了,精灵之中也有善于打造盔甲武器的存在,他们把巨龙的皮用来制作上好的皮革,能够阻挡大部分普通武器的攻击,龙血也能够用来炼药,甚至增加武器的某种特殊效果,连同龙骨,那可真是好材料。 一只巨龙何其巨大,很多来不及处理的部分还被送去了矮人那里,委托他们制作武器。 矮人和精灵一向有些不对付,一个不符合精灵的审美,一个过于高傲总是得罪矮人的固执。 但对于武器的热爱上,两方又是有着共同话题的,矮人的发掘和制造是出了名的,而精灵的制造和创意也是很有名的,只不过精灵的制造被世人称道的更多是他们出产的手工艺品,而并非武器,精灵制造的武器本族都不够使,很少提供给外族。 督伊倒是不太在乎这个,在他看来,提供给矮人族,起码对方不会成为叛徒,人类那里就很难说了,不过,也没有必要对他们太好,猛然这么好,好像是有什么图谋似的,所以,提供东西让他们自行打造,只不过报酬丰厚一些,也是不错的。 随着第二只巨龙的尸体倒地,在精灵们的欢呼聚会之后,四位长老终于发现了一些指环的秘密。 “这真是一个精巧的设计!”长老打开盒子,黑丝绒上面的指环变成了两个,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大的那个是督伊最开始见到的,小的则更加精美,似乎是水晶又或者什么材质,有些通透,内里还有着奇妙的血丝构成的花纹。 督伊此时的精神力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蛊惑之意是从小的指环上散发出来的,只不过这些力量对他已经无法构成影响,在这个奇妙的魔法世界,督伊的精神力积累了一些之后就果断把自己的精神保护起来了,这些作用于精神之上的魔法已经无法加大对他的影响。 “我们在指环的内层发现了这个,相较于外面那个,我认为这才是它的核心,你看,这上面的花纹,这些并不是单纯的花纹,我认为这是魔文,魔王曾经创建过一个黑暗王国,当时推行的就是这种文字,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些邪恶生物的愚蠢,这种文字只在高层流传,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让我想想,那大概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吧?” “具体到底多久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现在这个魔文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我也不是太了解,只是以前见过,所以还没有办法弄清楚这上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要进一步了解,可能要破坏这个指环的完整,而且,这里面储存的魔力似乎也不能够保留了,那可是一场大灾难。” 长老笑着说,好像完全不把可能的爆炸当回事,他只是强调了,如果一定要破坏的话,首先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是周围什么生物都没有的地方,因为破坏指环会破坏其内部魔力流转的某种平衡,那就好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一样,必然会引发一场大爆炸,足以让火山喷发的爆炸。 “我想,这可比杀龙恐怖多了,听说那些大家伙现在都哑火了!” 话说到此处,几个长老都笑起来,暗自得意,精灵跟龙族的战争从对方沦为魔王的手下之后就有,只不过那时候都是战场上,战场之后,即便对战,也会如同督伊父亲一样,是要拼死决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363章 龙族体型巨大, 它们能飞,会喷火,还有着一定的物理防御能力,加上部分魔法的免疫力, 针对它们, 哪怕是精灵这种武力比较杰出的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普通的箭头根本无法穿透它们的皮, 普通的刀剑也无法刺穿那厚厚的鳞甲,龙族喷发的火焰有着足够高的温度, 能够融化一些金属制品,哪怕是富有魔法的魔具, 在它们的火焰下也少有能够不被破坏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特殊的金属打造的武器,想要产生有效攻击,就必须要在攻击的过程中释放一定的魔法对武器产生附魔效果,这并不是所有的精灵都能达到的水准, 也就无法达成有效的杀伤。 而现在, 有了团队的完美配合,杀龙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卡在它们的魔法未曾恢复, 两次喷火间歇, 可以做到很多有效攻击, 最后达到杀死的目的。 对精灵来说,如今杀龙已经不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做到让巨龙连喷火都来不及, 就被杀死。 这样一来,大范围的火焰攻击也不会再造成精灵们的困扰,不然,热爱自然的他们每次面对被烧毁的森林都要头疼很久。 督伊捏起那枚小指环,看着它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想到了什么,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使用方法。 “那个大一些的指环就完全没有作用了吗?” 放下手中的小指环,督伊问道。 “是的,基本没有什么用,只是很普通的黄金材质。”长老这样说着,完全不在意的态度。 “很好,谢谢你们。”督伊满意地点头,拿起那个黄金材质的大指环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刚刚好的程度好像是量身打造的一样,旋转了一下,那金色的表面好像流转着暗光,这并不是精灵们喜欢的银色首饰,但戴在他的手上,却也并不会显得突兀,只是让人下意识就会注意到那个明亮的颜色。 督伊很少在身上戴一些饰品,无论是耳钉,项链,还是戒指,他都很少带,但作为一名精灵,他似乎也被原主的审美观影响到了,各色长袍琳琅满目,每一件长袍都有搭配的内衫、鞋子、饰品,无论是王冠还是手上的戒指,他都需要佩戴。 而这些饰品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它们有的是防御魔具,有的是快速回复魔力的魔具,还有一些则是增强攻击力的魔具,甚至还有一种自带扩音魔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开一个个人演唱会。 不得不说,精灵的歌声还是很好听的,督伊以前对唱歌没什么热爱,但是成为精灵之后,每次的聚会听到他们的歌声,他也会觉得嗓子痒痒的,想要跟着唱上几句,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清咳两声,尽量不让自己被这种类似本能的情绪所影响。 当然,克制不住的话他也会跟着引吭高歌,完全不用考虑什么曲调歌词,精灵们好像天生就有如同鲛人一样的歌曲天赋,他们的歌声是那样自然,完全可以不用歌词全凭哼唱支撑下来,一样悦耳动听。 或许再也没有比精灵更加懂得享受生活的存在了,虽然他们不吃肉,但他们对于音乐美术艺术方面的事情并不弱于任何种族,而且他们在战斗之余还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完全不会觉得训练艰苦枯燥什么的。 这让督伊放心不少,他需要的是一支懂得纪律,能够最大限度发挥自身种族优势的精灵战队,而并非一通各自为战的散漫乱射,那样能够起到的效果在真正的战争之中微乎其微,哪怕每一个精灵都是天生的神射手。 桌案之上,右前方放置着装着小指环的盒子,上面的封印已经被督伊重新修复,一片绿色的纸张摊开在眼前,他拿起羽毛笔,蘸着墨水在上面写下了一些文字,然后把纸张折叠,印上一个小小的魔法标记,唤来了传信的白凤,让它把这封信送到其他的地方,让该看到的人看到。 刚刚做好这件事情,侧面的等身镜子就闪烁了一下,督伊拂过镜框,光芒恒定片刻,上面出现了白衣的少女。 “嗨,督伊,你最近怎么样?” 索茜的笑容依旧那样灿烂,看得出来她过得很愉快,红扑扑的脸蛋让她更多了一份活力,少了些仙气。 “我很好,你呢?”督伊笑了笑,他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最后会跟他维持了这一段友谊。 应该也只能称为友谊了。 “我也很好。”索茜是个大方的,马上跟他分享起了她的旅游所得,从高山到谷底,从森林到溪流,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是那样美丽,她完全看不到那些被黑暗笼罩的地方是怎样的生活,也完全不关心那些,只要不是精灵就好。 但督伊从她的那些话中却能听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废弃的村子,流浪的魔法师,还有冒险者的遗骨,这些在她眼中或许算是新鲜的东西,在他耳中听来代表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后听着听着,笑容就再也无法维系,也不知道要怎样附和她的开心,哪怕现在是精灵,但他似乎也无法完全站在一个精灵的角度,对人类的事情不闻不问。 “我认识了一位智者,他告诉了我一个预言,是跟精灵有关的,你听说过吗?”索茜的话题一转,突然转到了这里。 “什么预言?” 督伊的手顿住了,停在扶手上,金黄色的戒指在他的中指上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魔王即将苏醒,只有精灵的圣物能够封印。——你知道精灵的圣物是什么吗?”索茜这样问着。 “精灵的圣物?”督伊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双手交叠在一起,好似无意识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这个本来就不属于精灵审美范围内的戒指早就引起了索茜的注意,她的视线随之落在了那戒指上,却又看不分明,因为很快被督伊的手遮住了。 “你以前没听说过吗?”督伊反问了一句。 索茜摇摇头,说:“我以前没有听说过,我想,那或许并不是指我们树上精灵的?你有吗?那是怎样的东西?人类似乎正在寻找,也许他们某一天会去拜访你,精灵王陛下。” “哈,那我等他们来好了,是人类的智者吗?” 督伊这样说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总算放开的手,让那个戒指清楚地呈现在索茜的面前,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你的告知,索茜。” 索茜笑了笑,歪着头说:“也许我会和他们一起过去拜访你啊!” “好,欢迎。” 谈话到此就算结束,完全不曾涉及任何感情上的问题,语言中也没有多少暧昧,镜中画面完全消失之前,督伊似乎能够看到索茜眉宇之间的一丝失落,她或许并不想要这样公事公办的交谈。 情况好像反过来了,剧情中原主对她诸多主动,而现在,每次的通讯似乎都是她主动发起。 有些觉得好笑的督伊再次不自觉地转动手上的戒指,完全没有戒面的指环转动起来非常顺手。 还是年轻啊,年轻的精灵所能想到的只有感情,他们还没有体会到漫长的生命中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总是渴望一份真挚而隽久的感情陪伴,恰好的时机,恰好的人选,相处似乎也都成了缘分。 但是等他们年长一些,经历得多了,就会发现感情其实不算什么。就好像现在的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个世界,早都忘记了心动是怎样的滋味,似曾相识又是怎样的感动,再想到感情的时候,好像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却又完全没有揭开薄纱,看到幕后的兴趣。 长久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而遗忘,随着世界的转换而疏远,每一次精神力的修炼之后又会渐渐充盈起来,在他想要回忆的时候,他能想起来很多,但当他不想用到的时候就永远不会想起,重复的始终,偶尔模糊的过程,似乎都不算什么。 这样一想,自己的心态还是太老了吧,已经无法心无杂念地投入一段感情,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哪一次是真的全心投入过,不是归处,不是家园,怎能安心? 眼眸因为复杂的思绪而沉淀出深沉的颜色,俊美的精灵王有着年轻的外表,但无论是哪一个灵魂经历过的时间都足够漫长,足够让他产生某些惆怅的嗟叹。 放下那些久远纷乱的思绪,重新回到了案边,听说回忆会让人变老,他还是不要回忆了吧,那些记忆现在似乎也都没什么用。 想想即将到来的事情,算一算剧情还要多久才能开启,督伊的表情又沉静下来,他已经掌握了先机,剧情如何继续就看他要怎么安排了,希望人类的预言家不要把他的心思也都算进去才好。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诡秘的魔法,他到现在所知还是太少,想要更加完美的布局,似乎应该了解更多黑暗生物的习性,还有那些被黑暗侵蚀之后的人类会怎样做,以便更好地调整自己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存稿! 原创了,所以不要用电影剧情或者小说剧情来理解,其他的设定肯定很多,一类比发现不对可不要说我没有遵循原著啊!^_^ 晚安,(*  ̄3)(e ̄ *) 正文 第364章 “魔王的封印已经松动, 黑暗的力量正在觉醒… …”白色胡子的魔法师神色凝重地看着下面的一片丛林,此时他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峰上,能够把下方的一切一览无余,本应该青葱翠绿的茂密森林, 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的稀疏, 那些黑色的叶子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白色衣裙的索茜站在他的身边, 一同看到了下方的景象,银白色的光芒在眼中一晃而过, 她就看到了那一片黑色的云,漂浮在丛林的上空, 丝丝缕缕的黑气正在弥漫着,似乎随时都能够包围整个丛林。 而在黑云的右边儿,一个散发着恒定光芒的结界正在保护着一片依旧鲜嫩的绿色,那是丛林精灵的所在。 “我看到了,他们就在那里。”索茜有些担心, 结界并不是万能的, 生命之树的力量不能够无穷支取,一旦攻击的力量增强,这结界也会如同发脆的树叶一般薄弱。 魔法师捋了一把胡子, 眸中也有着担忧, 嘴角却挂着笑意, 说:“不用担心,我们到了,一切都会好的。” 该通知的消息已经通知, 如今过去不过是为了确认。 明白这一点的索茜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对督伊有着好感,不愿意看到他出什么事,她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不过是现在更加清楚自己的心,她愿意为他而停留,跟他并肩作战。 魔法师挥舞着魔杖,绿色的光芒从魔杖的顶端射、出,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绿色的桥梁,从山峰的顶端直接通到下方的丛林。 “或许你不介意一次滑行?”魔法师这样邀请着。 “滑行吗?”索茜有些意外,这是她碰到的第一个人类魔法师,之前虽然也见过对方的魔法,但都是一些小魔法,这个… … 魔法师笑了笑,手持魔杖走在了前面,说:“像是这样。”随着他的说话,他踩在绿色的滑梯之上,顺着那光带自然而下,风送来了他的声音,“你可以控制自己的速度,走下来也可以!” 索茜的眼中满是兴味,她本来就有着冒险者的素质,自然也不会害怕这种程度的滑行,她笑着,踏上滑梯,加快了速度,风吹拂起她的衣裙和长发,仿佛一位飘然而下的女神,“哇哦,这太刺激了!” 真是奇妙的人类魔法,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 精灵们使用魔法跟人类有所不同,两者的经验显然不能相提并论,而人类的研究精神也让他们的魔法更加复杂多变。 索茜虽然好奇,但是没有多问,对于很多人来说,询问对方的秘密都是一种冒犯对方**的不礼貌行为。 两人落在丛林上的时候,索茜的脸上已经有了运动过后的自然红润,她回头去看,那条绿色的滑梯已经消失了,眸中有着几分遗憾,真是太有意思了,她想让督伊也尝试一下。 魔法师笑了笑,稍稍等她回过神,然后才在她的指路之下继续往前走。 在两人身后,那条滑梯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周围的暗绿色的树木逐渐枯黄,短短时间之后便成了一片枯树,那个绿色的魔法,是一个抽取周围生命力的魔法,用它来构筑的绿色滑梯,好玩儿背后的代价也是极大。 走了一段距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索茜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们身后,茂密的林木遮挡了视线,她已经看不到那些最终呈现的异状。 “走吧,美丽的姑娘,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魔法师笑着说了一句,目光慈爱,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好像发现她那还想要玩儿的心思。 索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确实是对那个滑梯有些留恋,但… …很快被岔开的心思并没有让她立刻感觉到更多的不妥。 热爱自然的精灵,和自然,到底还是两个并没有直接关联的个体,能够通过亲和力感受到其中的细微,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若要具体却是不能够。 结界外发现来访客人的时候,督伊便知道是谁来了,索茜之前已经打了招呼,如今看到她和一个魔法师一起,自然不会觉得意外。 表面上看年龄足可以当爷爷的魔法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这让周围的精灵都提不起敌意,纵然不喜欢人类,纵然上次战争的失败是因为人类中的背叛者,但他们总还是没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就此恨上人类这个种族,只是对他们的好感不多罢了。 但在某些事上,比如说对付魔王这件事上,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人类的责任感强烈也是一件好事。 “欢迎,索茜,还有这位魔法师。” 督伊没有亲自去出迎,而是在大殿之中,见到索茜之后才站起身,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来。 转向那位魔法师的时候,神色就稍微冷淡了一些,收敛了笑容的脸庞虽然俊美却多了几分冷峻之意。 被这样区别对待的魔法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嘲道:“看来我这个老家伙有些不讨喜。” 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索茜却笑了,跟督伊介绍了一下对方的来历,当然,那些来历都是对方自己说的,精灵的单纯让她的转述有了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如果是别的精灵,哪怕是剧情中的原主,听到索茜这样说,也会因为这是他信任的索茜说的而全盘不再怀疑。 然而,索茜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相处的这段时间,她觉得对方是个好人,然后也就这样确认了,介绍给她的友人。 精灵对人类没有多少研究,人类多少个国家,多少个势力纷争,在他们看来也都是一个“人类”而已。 所以,哪怕这位魔法师的来历很有问题,也没有办法证实,哪怕对方是很出名的人物。 “尊敬的精灵王,魔王的封印已经松动,黑暗即将复苏,智者说重新封印需要精灵族的一样圣物,不知道您是否已经知道这个消息。”魔法师问得很恭敬,他自觉实力跟督伊相当,在实力代表地位的情况下,他并不用因为“精灵王”这样的称谓而对对方卑躬屈膝。 反之,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很容易获得精灵的好感。 大厅中并不是只有精灵王,这并不是一次秘密的接见,于是一些长老还有几个受重视的精灵都在,他们都好奇人类的来历,还有一些,则是八卦那个自从见了督伊之后就一直跟他站在一起的索茜是哪里的精灵。 不同的服饰风格,从未见过的样貌,完全可以说明对方并不是丛林精灵,那么,是哪个精灵呢? 当初迁徙的方向不同,之后三支精灵因为距离遥远也没有维持定时的联系,时间久了,对于其他两族也都是处于听闻的态度,并没有过多的了解,除了有心于此的人,很难直接一眼判断对方的来历。 “啊,那个啊,已经找到了,就在我的手上。”督伊漫不经心地展示了自己的指环,明晃晃的金色指环不用刻意地指示就能够跟其他的戒指分辨出不同来。 魔法师仔细看了看那个指环,什么也感受不到,眼中有些疑惑,不过,可能是对方身上的某些防御魔具起了隔绝的效果吧。 话题继续,分享了一下人类探查到的黑暗势力的动态,还表示了一下对精灵能够主动杀龙的感激,并且想要求得一些龙血龙骨之类的东西,回去以后可以制作武器,还主动说明了一种对精灵武力有增长的方法。 索茜对此做出了佐证,她已经尝试过了,很有效,那就是一种魔法的运行方法,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督伊的精神力已经扫描过去,如同他会在身上佩戴各种起到防御作用的魔具饰品一样,索茜和那位魔法师的身上也有这些,他什么都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上,也是有着精神魔法的,只不过他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因此不曾触动他们身上的魔具。 “我知道了,如果你的方法有用,我会把龙血交易给你。”督伊谨慎地表态,并没有说更多的,对于未来的战争,他只说了一句,“如果需要,圣物可以借给你们使用。” “感谢您的慷慨,我想我们更需要的是一个联盟,共通对抗黑暗势力的侵蚀,他们对于我们人类和你们精灵来说,都是一场灾难。”魔法师再次重申自己的重点。 督伊微微点头表示知道,却没有更多的表态,让人带魔法师去休息了,他需要一两天时间吊一吊对方的胃口。 索茜并没有跟着魔法师一起离开,而是等他和那些围观的精灵族人走了之后,拉着督伊的手问他:“你不同意联盟?” “你怎么这么问?”督伊为索茜的敏锐讶然,她可不像是关心这些事的人。 “你是怀疑他?”索茜其实有些不高兴,她把自己信任的友人介绍给喜欢的人,而喜欢的人这种怀疑态度其实也有些伤她的心,让她觉得自己不被信任。 督伊自然地抽出手,回到座位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树枝,稍微远一些的位置,一个树枝座位自然成形,形状却与他的不同,简单大方。 “我已经答应借出圣物,至于其他,按照他所说还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必要做出太多的承诺,人类的信用,我抱有怀疑。”督伊这样说着,看到索茜表情不悦,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我们当然会出战,相信你们族中也不例外。接下来,你们是要一同去树上(精灵)那里吗?” 索茜沉默了一瞬,说:“… …当然。”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因为督伊的话透露了一些其他的意思,他对自己并没有意思,并没有想要长久地留她在此居住。 “那么,在这里多玩儿几天吧,如果不那么着急的话。”督伊再次笑了,但是这个笑容也让索茜看清楚了,这就是一个礼貌的笑容,或许也有几分见到友人的欣喜,但,这跟她想要的不一样。 “你… …”索茜犹豫了一下,站起来的时候还是说了出来:“我跟你一起(居住),可以吗?” 对于精灵来说,一起居住就是喜欢的表白,并不需要更多的话语来表明他们的意思,因为没有人会误解这句话的意思。 督伊脸上的笑容并未收回,他早在索茜那些逐渐频繁的联络中感受到了喜欢的意思,也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着看看他在做什么,看看他在忙什么,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知道在自己想着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想着自己… … “抱歉,我想我们更适合做朋友。”督伊明明白白地拒绝,不喜欢就不要拖泥带水给人希望,这是他的一贯原则。 “啊,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索茜上前,跟督伊拥抱了一下,闭了闭眼,再次松开手,又露出一个笑容来,说,“这几天,你会陪我转转吗?” “当然,我的客人。”督伊这样说着,好似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客人”,并非爱侣。 索茜也明白,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哪怕她的经历还不足够多,却也明白喜欢是强求不得的。 时近黄昏,丛林中的景色又是另外的一个样子,督伊领着索茜逛了逛结界之内的地方,还带她去了生命之树的所在,这种地方一般对外人视作禁地,不过对方也是精灵族,却也无所谓了。 在那里,他说了自己的怀疑,怀疑人类可能有什么阴谋,希望索茜不要太过相信那个人类魔法师。 索茜的心思还是有些低落,却也保证了自己会记住这句话,同时不会向那位魔法师透露更多的隐秘,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此后或许会更警醒一些。 短暂的三天很快过去,除了第一天的情绪还稍稍有些低落,索茜在后两天很快恢复过来了,脸上带笑的她又是那个可爱的姑娘,赢得了丛林精灵们不少的好感,对树上精灵也更感兴趣了,有几个姑娘还跟她约好了以后会去拜访。 督伊并没有亲自相送,他从魔镜中看到对方离开的背影,轻声道了一句“再见”,想来再次相见,恐怕就是在战场之上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结局定然不会跟剧情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日更报到! 正文 第365章 等待已久的战争在树叶枯黄的时候终于到来了, 如同那肃杀的秋景,除了结界包围的地方还能够看到绿色,整片丛林的生机似乎都被天空上那肉眼可见的黑云夺走了。 魔王的封印是真的松动了。 从人类那里传来的消息愈发急迫,长老们也有了几分坐不住, 生命漫长的他们知道魔王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一旦封印被突破, 他们是否能够重新封印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被黑暗统治的阴影让他们再也无法安心静坐,精灵族的未来不能够没有光明和绿树。 没有人催促督伊, 但请战的意愿已经明明白白显现在他们的脸上,大厅中日益聚集了更多的精灵。 白色的凤凰从窗口进来, 稳稳地落在王座旁的树枝之上,它鸣叫着,捎来了来自树上精灵的口信,他们的军队已经出发,即将赶往日曼谷跟人类的军队汇合。 “那么, 我们也出发吧。”督伊这样说着站起身来, 他摸了摸右手的银色戒指,这是一个空间魔具,里面装着的便有那个被封印的盒子。 大军迅速被集结, 督伊并没有让所有的人一起, 留下了一部分人看家, 谁也不能保证黑暗势力不会绕过日曼谷的主力来攻打他们,因为这里离日曼谷实在太近了,几乎可以说是与黑暗势力抗争的第一线。 这样的安排让很多精灵失望, 他们在杀龙小队中锻炼出来的技术,并不想要白白地浪费在看家上。 不过他们并没有违背精灵王的决定,最终目送队伍的远行。 枯萎的树木被砍伐,跟死去动物的尸体一同被焚烧,踏着一片焦黑还散发着热量的地面前行,留下一个个整齐的脚印。 盔甲加身的丛林精灵的军队有着齐整不逊于人类的阵容,当他们的脚步声传递到日曼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着那银色的浪潮逐渐接近。 与他们如此齐整的军队相比,人类的队伍就不那么整齐了,各个势力都有各自的统一着装,还有一些则是杂牌军,汇聚在一起的人数可观,但真正的战力有多少就不一定了。 对面严阵以待的黑暗势力军团也是类似的模样,黑暗势力不过是一个统称,他们还有各种不同的种族和分类,自然也不可能做到彼此亲密无间,只不过是在统一的利益和指挥之下,做到眼前这般分庭抗礼的样子。 随着号令,几乎就在丛林精灵刚刚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高峰之上,他们的首领发出了进攻的号角,呜咽的长鸣如同雷吼,下方的冲杀声也跟着想起来。 举着木棒石块儿的巨人,有着丑陋面目的虫人,还有那些凶残的兽人,包括受他们驱使的猛兽军团… …混杂在一起冲了过来,两边儿的队伍迅速交锋,然后掺杂在一起,各自的队形都已经乱了。 督伊指挥的丛林精灵来得比较晚,就在最后,他并没有如同树上精灵那样一头热血冲上去,凭借精灵的速度,他们很快就冲到了最前方,适才惊鸿一瞥的索茜也穿上了银白的盔甲,投入敌营当中如同一颗明星。 天空中,还有飞舞的猛禽,零星几只巨龙,红眼病一样放过前面的人类大军,冲着后面的丛林精灵喷火。 他们的同伴很多都死在了丛林精灵的手中,这样的仇恨,哪怕对龙族这种不愿意群居的种群来说也是很深的。 督伊指挥着杀龙小队再次进行团体对战,他则驾着雄鹿往前面冲去,眼前的这些战争再怎样血腥凶残,都无法决定最后的胜负,最关键的是封印魔王,当魔王封印,黑暗势力也会随之沉寂,那个时候,这些军团都不足为据,因为魔王就相当于他们的力量源泉。 这其中的关系就好像是生命之树对于精灵的意义,这些黑暗生物,本身就是依赖着黑暗的力量存活的,它们的数量多寡也直接反应了魔王实力的强弱,眼前这种情形,也难怪人类一直觉得刻不容缓。 队形很快被冲散,本来在后方策应的魔法师有些也冲到了前面,这个世界的魔法师跟督伊以前见过的不同,他们既能释放魔法,也能扛着魔法杖当大刀使唤,一个个看上去柔弱的模样,实际的**力量却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看着胡子一大把的魔法师吆喝着挥舞起手中的魔杖,毫无花俏的一击,直接把一个骑在狼身上的兽人打翻下来,那种狂野的感觉,还真是让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督伊感到画风不对,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乱阵之中,他的行动还算自如,虽然周围都有人向他攻杀,乱刀砍下来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的,但精神力的好处就是能够形成随身结界,也能够在这种混乱之中小范围精神暗示。 广泛的精神暗示会让他们以为攻击的人物已经被打落,或者那一处本来就是死人,这样无论是攻击的力度还是强度都会减弱,轻易就被结界抵挡。 当然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总要歇一歇才能再来下一次,不过已经够用了。 在没有使用的时候,魔法师看到了督伊,眼前一亮,这位曾经过来拜访的魔法师此刻顾不上寒暄,直接道:“在里面,就在里面,只要能够把圣物投进去,就可以封印,我们往前冲。” 督伊没有回话,这本来就跟他的意思一样,直到跟着这位魔法师冲到前面的一个谷口,他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我暂时在这里使用了一个忽略魔法,那些人会忽略我们,不过前面就不太好走了,那里的精兵并不是忽略魔法能够左右的。”一个白袍的魔法师这样说着,带着他们往前面走了几步,看了看那个被严密防护的地方。 谷口之内是一个葫芦状的平地,在关节的地方一座小土坡有些突兀,周围围拢的兽人一看就是精英兽人,装备跟之前那些也大不一样,还有一个披红带绿好像是祭祀模样的存在,他头上那个大大的骨质头冠几乎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完全看不出他的模样。 “只能冲过去。”保护魔法师冲杀到这里的骑士首领这样说着,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下定了牺牲的决心。 魔法师也有些无奈,他们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他们能够使用魔法,对方也是能够使用魔法的,这种攻防并没有绝对的优势。 为骑士们套上防御魔法,大家再次商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在争分夺秒的时候也容不得多么周详,然后就一股脑冲过去。 离开了忽略魔法的作用,他们很快被发现,兽人吹响了骨敌,刺耳的声音让一部分未曾冲杀到最前的兽人开始回拢,包围了他们的退路,还在步步紧逼。 前后夹攻的情况太过危急,大家不得不加快速度。 督伊的坐骑早在冲杀中就丢了,这会儿跟大家一样都是徒步在跑,哪怕有魔法来提速,地上那些陷阱魔法也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还要防范兽人的攻击,以及那个祭祀一些古怪的魔法。 所有人都没有精力分神,一门心思往前冲,督伊却还有精神扫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都是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有人与黑暗势力合作,那么,剧情中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这样想了一下,跃过一个攻击,他冲到了最前面。 土坡其实是一个祭台,跑到上面的时候,督伊才看到了它的全貌,中心凹陷的位置透着各种诡异的花纹,黑红的火光不时从花纹中显现,而每一次闪现,花纹似乎都要被破坏一部分纹路,让那个火光扩大。 看起来有些像是被封印的火山口啊! 这样想着,督伊听到了下面魔法师的声音:“把圣物扔进去,扔进去就好!” 声嘶力竭的吼声带着些疲惫,真的是拼尽全力的样子,督伊摘下指环,做出了扔的动作,回头去看,祭祀并没有冲上山坡,下方的人,在他真的松开手,那一点金黄落下的时候,明明被兽人拦住的几个人中,白袍的魔法师露出了一个放松的浅笑。 事实上,那或许不是一个笑容,只是一直紧绷的面部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下,让人看出了他的心意。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当然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看着那火光吞噬了金色的指环,督伊露出一个笑容来。 同一时间,那吞噬了指环的火光好像有生命一样发出了来自地底的怒吼,火焰似乎要冒上来,却被那诡异的花纹死死压制住,宛若不甘心一样,稍稍冒头又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下方的厮杀都停了,那几个压制住魔法师的兽人精英回头去看,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并且喊了出来:“那是假的!魔戒!假的!” “魔戒”这个词或许可以说明一切,没有什么无缘无故含有强大魔力的指环,或许,他们应该探寻一下魔王到底是如何被封印的,强大的魔王,是如何丢失了他的魔力之源。 这真是一个巧妙的局,哪怕有着漫长生命的精灵,也说不出当年的魔王到底是怎样被封印的,因为那一切的发生是人类占了主导的作用,当年也是人类的智者发出了警告,又联络各族,大家各出强者,这才一起把魔王封印。 封印的成功让人类有了响彻大陆的名声,也让人类的智者在各族的心中有了一定的信用。 魔戒的存在则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及,仿佛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是莫名到了精灵手中的被盒子封印的指环。 显然,督伊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或许不是全部,但他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这才把它埋在了生命之树下方,希望能够净化。 连督伊都不知道的圣物被智者指出,他当然会相信,因为智者的声望是在很久以前魔王被封印时候就建立起来的,然而精灵族却忘了,人类的寿命可没有精灵漫长,他现在所听到的智者未必是当初的智者,哪怕是智者的传承,也可能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他不知道,或许是某个势力作祟,说到底,人类的贪欲总是最难满足,谁知道现在的智者是否纯粹为了人类着想。 又或者,他们以为跟魔王合作是一件好事。 毕竟,当年被黑暗统治的恐怖他们早已经忘却,反而是某些眼前的敌人比传说中的魔王更加讨厌。 “不知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精灵族的圣物会是魔戒。”督伊看了一眼那无奈被花纹死死压住的火光,转头看向下面的人,他不着急,反正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还存活的三个魔法师和两位骑士各自环顾,并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个问题,或者说能够解释的那个人并不想主动暴露自己。 督伊也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问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仰头冲着天空发出了唿哨,稍等了片刻,白色的凤凰飞了过来,它没有龙族那样庞大的体型,但是也比天空中的猎鹰更加健壮,到底是百鸟之王啊! 凤凰低空掠过,督伊适时抓住它的爪子,一翻身站在它的爪上,然后取出了被封印的盒子,一同取出的还有一个玉牌,他把玉牌塞入盒子背面的凹槽之中,然后扔了下去。 精神力随之而动,线一样形成了导火索,当盒子没入那个跃跃欲试的火光之中,就是那一瞬间,精神力没有被火光吞噬的一瞬间,引爆。 玉牌内的符阵被激发,针一样刺入只有一层阻隔的小指环当中,红色的魔文被消去一块儿,瞬间,好像炸药爆炸一样,爆发了强烈的地动,火光也冲天而起。 白色的凤凰早已经升到高空,它鸣叫着,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声音,歌一样飘向远方,已经翻身到凤凰背上的督伊嘴角含笑,他猜对了,真好。 远方的战场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地面晃动,心生疑问的同时,发现对面的攻击似乎弱了一些,这还等什么,继续,把他们杀死! 督伊在高空之中用精神力勾勒新的封印,已经有几枚玉牌被扔到了地上,随着他的作法隐没其中,然后,一个几乎笼罩着一片谷地的封印纹路在虚空之中形成,然后被他用精神力压到下方,随着距离接近逐渐变小,直到最后牢牢地锁住那一个土坡上的坑口。 结合了修仙符阵的精神力法阵,督伊相信短时间内,那位魔王是无法突破了,尤其是在他魔力源被毁之后。 这是一场冒险,但是他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主角成功了! 这两天都是大长章,不许再说短小! 正文 第366章 这个世界上一开始并没有魔的, 自然也没有魔王。 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魔,然后就听说有了一位魔王。 很多故事的开始都是这样,在那些会被人们传说的大人物横空出世之前,没有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也没有人会对他们产生畏惧, 自然也不知道他们那时候都生活在哪里。 最开始的魔王或许只是天地间的所谓魔气聚集形成的生物, 或者干脆是某种本性邪恶的生物堕落之后再一步步升级成为了魔王,就好像那些魔法师最开始都是连魔法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孩子, 从魔法学徒开始一步步晋升,直到最后的大魔法师。 众多种族之中, 人类的数量一直是比较庞大的,跟其他种族相比短暂的生命之中,他们又总是最为忙碌,为生活奔波,为探索奔波, 他们愿意用有限的生命去获得某些奥秘。 然后, 他们最先发现了魔的踪迹,然后是魔王,以及跟魔王在一起的、魔王心爱的人类少女。 人类少女的生命短暂, 总有一天她会老去会死去, 那样的未来在爱情的美好面前愈发不能够忍受, 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难过。 她的同族这样跟她说,魔王既然那么厉害,那么他的魔力一定可以让你免于衰老免于死亡… … 人类同样对魔王说, 如果他用全身的大部分魔力来保护少女,就可以让她免于烦恼,露出笑言… … 两方的建议很容易就被采纳了,新生的魔王还那么天真,他因为爱上了人类少女,所以相信了她的同类,也因为这样的爱,他做出了愚蠢的行为。 魔戒最开始出现的时候象征的是他们爱情的美好,他愿意把他最重要的魔力交给她来保管,可是到了最后,这一切都成了猝不及防的背叛。 失去了魔戒的魔王好像是被去了爪牙的猛兽,他不再那么强大到无法对抗,他因为愤怒而对人类下手,人类却因为防患于未然先一步下手成功,两方的敌对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到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魔王不可能告诉别人,他的大部分魔力都在那个戒指上,而那个戒指被人类拿走了。 人类不可能告诉别人,他们设计了这样的一个阴谋,只为了削弱这个未来必然要做坏事的魔王的实力。 一场战争来得突然,然后越打越大,大到把不少种族都牵扯进去,一同跟人类对付魔王,那个时候的魔王还太单纯,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最后失去理智被镇压封印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战争之后,大陆上魔王的恶就成了众所周知,人类智者一战成名,因为他最先发现了魔王,最先想到了削弱魔王的办法,最先想到了寻找同盟,为封印魔王贡献了最大的力量。 作为魔王的大部分力量凝结体,魔戒最开始被人类保管,然而智者看出了其中的隐患,这样的力量是来自本心的蛊惑,即便是他也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对这样的魔力动心,然而因为魔王的诅咒,最后拥有戒指的人都不得好死。 他克制了自己的贪欲,找到了自己的精灵朋友,把放在盒子中封印的魔戒交给了他们,告诉他们那是有关大陆生死的重要物品。 精灵的承诺值得相信,他们没有对外人说起这件事,也不曾破坏盒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东西,为了更好地隐藏,甚至把这个盒子埋在了生命之树下。 多少年之后,这其中的隐秘早已不为人所知,继任的智者却从那些故纸堆中翻出了只言片语,猜想着去探寻其中的真相。 被封印的魔王在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消磨封印,然后蛊惑能够听到他声音的人,让他们去引导智者发现“真相”。 当年他被人类所欺骗,如今他学会了欺骗人类。 魔王的计划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按照原剧情,他蛊惑的魔法师的确引导智者发现精灵族的圣物能够再次封印魔王。 而事实的真相是,那个圣物只会蛊惑人投身黑暗,如果把圣物投入封印之中,就相当于把那些魔力还给了魔王,魔王会因此打破所有的封印,再次来到地面之上,再次建立他的势力,他的国。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愤怒的咆哮被深深压抑在地底,那并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地底,更像是另外的一个空间,而重新加固的封印用的并不是魔王已经熟知的封印,反而是新的,他从未见过的方法,这就太糟糕了,他的耐心,他从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生物。 战争再次以人类同盟军的胜利告终,这一次,精灵族也没有损失太多的人手,人类也一样,只不过他们赢得稀里糊涂,真的以为是因为精灵族的圣物投入之后封印了魔王。 精灵王没有把这一次事情跟任何人说,他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别人做了什么,他只是猜测,这种猜测哪怕正确,也并不是能够落于纸面的东西,哪怕写出来了也像是他的幻想小说,为自己的行为添光添彩。 他并不需要这种光彩。 精灵族有着漫长的生命,大战之后,走过了剧情的督伊在丛林中短暂地休息之后就决定了要外出游历,为此,他还不顾长老们劝阻地把王位交给了另一位精灵。 自此,他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 “所以,我们是无法知道为什么前情跟主神提供的对不上了?” “如果你能找到那位精灵王的话。” 壮硕的男子补充了这么一句,不知道觉得这一句哪里好笑了,自己开始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同队的几个人表情都是“又来了”,“就知道是这样”、“那是什么冷笑话吗?” 有几个新人还摸不清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觉得奇怪呢?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个精灵族的圣物?” 他们的任务就是这个,这个任务让不少新人都如堕梦中,他们最开始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穿越了,知道这是无限世界也无法令人更加兴奋,谁知道是无限恐怖还是无限杀戮,反正都不是正常人会喜欢的东西。 只可惜,这样的游戏没有退出的选项,他们只能拿命去冒险。 好在主神也会给一些前情提要,相当于剧情的东西,然后还有可以用积分兑换的物品,只要完成相应任务,赢得积分就可以兑换保命的东西,听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陈、陈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们如今身处在一个人类小镇上,已经了解到第二次战争是因为精灵族的圣物而封印了魔王,那么,他们现在去精灵族应该也找不到那个使用了的圣物,那么,难道他们要先解开封印,再从魔王那里寻找吗? 汇聚在一起的消息并没有办法让他们马上做出下一步的计划。 “当然要去看看魔王了!” 不知道魔王是不是恶魔的王。 血色的双眼完全看不到眼白的存在,他不再大笑抬起头来的时候,大家都不敢跟他对视,哪怕是他的同队同伴,也稍稍避开了他的血色目光。 这个看似民主的队伍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民主一说,作为领队的陈大哥做了决定之后,新人们的不同意见就没有了任何用处,当然,他们可以自行离开,至于之后会出什么事,那就没有人能保证了。 也有那种怕死的不愿意去完成这个一听就很危险的主线任务,这是力量等级达到s级的魔法世界,一个禁咒下去可能就是天崩地裂,哪怕是新人,没少看网络小说的他们也知道这个对他们太难了一些。 好在作为新人有着新手保护期,这个高难度等级的世界会对他们开放一些比较容易完成的支线任务,这样赚下来的积分就比较容易保命,之后的,就看他们敢不敢冒险一搏了。 “富贵险中求,我跟着陈大哥走!” 两个新人最后并没有选择同路,一个选择留在小镇,完成支线任务然后找一些隐藏任务,不去魔王那里冒险。 另一个则选择跟着老人儿一起去拼一把,说不定就能获得一些意外的收获,他还是太单纯了,并不知道他选择跟随的陈大哥并不是纯粹的人类,被他当做因为特殊能力而红的眼睛,其实只是恶魔的外在象征。 同队的那三个,能够跟恶魔当队友而不被寄生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们对保护新人的积分也没有那么看重,最后,这个想要拼一把的新人死在了路上,在最接近封印的地方。 作为恶魔的陈大哥也并没有讨到好,他怒吼着:“该死,这是哪个混蛋干的!” 这种封印,那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分明是修真那帮子家伙才会的,这明明是个魔法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在很多魔法世界能够畅通无阻的恶魔再一次吃瘪,他最讨厌这种力量了,该死的,还是精神系,别让他知道是谁,不然一定让他好看! 完全对不上的前情,肯定是哪个混账的团队之前来过了,改变了剧情,该死的! 带着挫败的心情回到了系统空间,在别的世界收获的大笔积分为这个世界买账,恶魔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些胡乱更改剧情的混蛋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同时,也对主神空间有了新的思索,竟然对新的更改无从察觉吗? 以为不可战胜的强大,好像已经出现了一个漏洞。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有存稿的日子真好! 虽然我这边儿存稿已经都有些来不及的感觉,但是还是心理上特别放松啊! 大家还记得那个偷偷溜到无限世界的恶魔吗? 正文 第367章 安相府上, 赐婚的圣旨来得猝不及防,或者说,这是圣上对安相的恩宠,才愿意把自己最爱的公主赐婚给他那个没有什么名气的二子安士远头上。 “什么?!”并不知情的安相夫人王氏吃惊之余还有些不满, 那个昭阳公主她是见过的, 作为命妇, 每年的某些时候入宫拜见皇后娘娘,都会见到那位并非嫡出却尊贵逼人的公主, 实在是骄纵得不成样子。 或许在她畏惧的皇帝父亲面前还能有点儿傲娇可爱可言,但是对别人, 那就完全没有什么亵玩的心思,便是远观,都觉得不好相处,竟然要成为她的小儿媳妇?! 若不是圣旨绝对没有违抗的可能,她才不会给这位泥腿子出身的皇帝一点儿好脸儿呐。 安相苦着脸, 就知道是这样。 其实皇帝的出身也称不上泥腿子, 既不是下九流的行当,也并非身无恒产,只是正经的世家看不上那等攀附过来的自称是刘氏分支的那一家子罢了, 之前的《姓氏谱》上更是把“刘”落到了中间, 便是皇帝不高兴, 也没人把他提到第一名。 由此可见世家对其的看不上。 这种时候,他家的公主想要嫁给谁,谁再给驳了, 那可真是没有好果子吃,哪怕是跟着他打天下出来的安相,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有这样的面子。 总是公主,供着就好了。 这样想着,安相也有些无奈,转头去看自己那五大三粗的小儿子,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真不知道会不会讨公主喜欢。 自古以来,驸马就不是一个好职业。 呆头呆脑、五大三粗的安士远长相算是集中了父母的缺点,虽然因为父母都是好看的人,他也算不上多么难看,但在一堆好看的人之中,他太过普通,也就是一种难看了。 尤其他如今的样子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主流审美,当下的审美对女子的要求是胖一些比较美,但是对男子的要求却是风流俊逸,所谓的风流俊逸自然是不能胖不能壮,最好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的最好,当然面容上也要求白皙为好,瓜子脸尖下巴那种才是最帅。 安士远却是一张圆脸,年方十五的他在古代可以算是成人了,但是脸蛋还有些肥嘟嘟的,膀大腰圆的身材因为父亲安相不喜他练武的原因也显得臃肿,再有那并不出众的五官… … 上一世那么好看的美颜,这一世… …这对比也有点儿太残酷了。 上辈子属于精灵的审美让他对自己服饰各方面的要求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似乎也唯有那样才能匹配精灵的盛世美颜,然而,这一世… …对比鲜明到对服饰完全失去了兴趣,土豆无论黄还是绿,它都是个土豆,有什么必要打扮吗? 回到房间的安士远躺在榻上,梳理着原主的记忆,一过来就接旨,还是赐婚的圣旨,说真的,他有点儿晕。 原主十五年的记忆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胖子成长记,自小不喜欢读书,喜欢练武,然而他爹是个文人,不希望他练武,被管制的小胖子只有在吃上面下力气,他娘作为世家大族的女子教育子女还是有一套的,只不过那一套都被用在了他大哥身上,到了他这里,疼宠非常,反而成了溺爱,什么都管束不起来,只看他如今跟家人迥异的身材就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一家子的基因变异,难得出了一个“丑”的,他娘王氏总是担心他这个担心他那个,舍不得对他下大力气管教,然后他就这么放纵自我,文不成武不就地到了现在。 本来么,他家不缺钱,他爹又有权,他自己虽然爱玩儿爱吃了些,却也不是会无事法纪的那种,一辈子在他爹娘的羽翼之下也能好好过,反正不分家,他哥再能干也不能私产,娶了妻也要养着他。 这样的生活虽然米虫了一些,却也符合小胖子快乐天性的,结果,皇帝赐婚,赐下了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娇贵公主,把他的一生都给毁了。 剧情中,这位公主是个不安分的,或许是因为被皇帝宠爱所以自视甚高,一心想着嫁个怎样文武双全的俊秀驸马,结果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比瀑布的冲击还大,她受不了之后就开始各种作。 先开始是不和小胖子同床,两人成了有名无实的夫妻,最开始小胖子还是很喜欢公主的,不管怎么说人家身份容貌都摆在那里,实在没有让人讨厌的理由,所以也愿意为了这些去迁就,但是对方越来越过分,不把他的爹娘放在眼里,言语之中随意辱蔑,对他也是各种骂,说他“窝囊”“孬种”“废物”什么的,简直是各种男人所不能忍的骂。 看他憋气不发作,公主就越来越过分,换上男装跟外面的所谓才子交友喝酒,跟自己的姐妹兄弟说他各种“不行”,又肆意地出去玩耍过夜,把整个安家的脸面放在脚下踩,偏偏因为她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多加指责。 日子过得不痛快,找个小妾总行吧,又是各种不行,扭头就知道原来他的好公主在外头已经跟人情投意合,很多人都知道,他头上算是戴了一个公开的绿帽子。 其实公主找面首不算什么,历朝历代都有之,他们这个朝代还是比较开放的,这种事,御史都不会参的。 但是,那些公主要么是和离了的,要么是死了驸马的,哪里跟她一样? 小胖子对这个昭阳公主是无法再忍,又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在某一次又被对方挑衅辱骂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一时激怒杀了对方,这一下可就坏了。 到底是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刚好安相的政敌正想要整治他们,硬是找了些证据说他们密谋造反,所以杀了公主。 好在皇帝还算圣明,并没有认为一个不带兵的内相会做这种蠢事,再加上对他那位宝贝女儿做的事情也算是有些耳闻,最后只问罪了小胖子一人,并未牵连整个安氏家族。 但是这件事到底让安相辞了内相的职位,告老了,他的年龄本来就不小,为了这件事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王氏更是差点儿没有哭瞎了双眼,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结局怎样。 想来不会太好。 这么一想,安士远就觉得这个公主绝对娶不得,这可比败家娘们还要催命啊! 奈何圣旨已下,抗旨不尊是不可能的,那么… … 安士远迅速想到装病,不过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他现在的身份,哪怕没有公主未婚妻过来添光彩,也是能够到了重病请太医的程度,他爹的面子不小,皇帝又念旧情,不会对他爹的儿子见死不救。 所以,既要不欺君,这病就要是真病,至少表面上是真病,御医检查不出来的病才好。 精神力是要练的,规则允许之下,精神力很多时候都是很有用的,然后是内力,用内力装病本来就是很多小说中的套路,他也是有过内力的人,自然知道是可行的,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世界其他人有没有内力,会不会发现他身怀内力。 要知道练武的人很少生病,尤其是有了内力之后,那是寒暑不侵,一旦发现他有内力,恐怕就有装病露馅的可能,所以这方面暂时准备,先不要着急。 有了定计,他也没有太过抗拒的表现,免得让人知道了怀疑他的动机。 只是,既然知道剧情,显然不可能对那样一个催命鬼公主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他倒不是歧视女子或者怎样,对方让他瞧不上的主要是品德问题,看过原主的记忆又看过剧情,他当然知道原主在这一段婚姻中唯一的错就是没有长得符合公主的审美,更加没有公主喜欢的才气,其他的,他又比人差什么? 既然不喜欢,和离就是了,但是昭阳公主不往这个方面努力,反而各种折腾原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贬低对方,既然你那么有能力有地位有宠爱,你怎么不跟你父皇说别嫁过来啊? 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抱怨原主做不到?原主到底是臣子,抗命那就是抗旨不尊,是罪,是要丧命的罪,甚至要连累一家人,你呢?有本事你就跟你喜欢的父皇撒娇卖好让他收回成命啊! 这些都做不到,就算是受害者,难道就能够理所当然地欺负另外一个受害者吗? 以为哪家的癞□□都喜欢她这块儿天鹅肉啊! 这种“我美,我高贵,我有理”的公主病,还真的不是安士远能够伺候得了的。 他都如此敬谢不敏了,何况原主?偏偏他没有资格和离,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没有基本的尊重,没有平等的交流,这一段婚姻中女方出轨出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却不允许男方发展一下第二春,寄托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感情问题,还真是吃不吃都要占着,让人恶心透了。 看剧情都替小胖子憋屈,换成自己,只会更憋屈,自由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那种人来束缚? 果然还是结不成婚最好了!就让皇帝宠爱他的宝贝女儿一辈子吧,他们安家可不去养这位。 作者有话要说:  最讨厌这种公主了! 所以无论辩机和高阳的爱情故事有多少个版本,都要恶心一下,因为那个朝代本来就是公主养面首都没人管的时代,结了离了再去追求真爱没人管你啊,非要作死别人全家,不能更恶。 这简直就跟那些左拥右抱还要弄死原配的渣男一样一样的。 存稿! 正文 第368章 安士远的大哥安士杰如今不过从五品小官, 兄弟两个其实都没有继承到安相读书的天赋,安士杰一门心思学文,虽然也出头了,但是并没有如同他的名字那样杰出, 默默无闻到了多他一个不多, 少他一个不少, 还没有多少经营的头脑,人际关系上比较单纯。 听到赐婚的事情, 第一时间就来恭喜安士远,一副很是为他放心的样子, 哪怕是一母同胞,但是时下的继承制摆在那里,安士远作为次子是无法继承到更多的财产的,他又没有什么养家糊口的本事,有了个公主妻子, 显然让人放心许多, 怎么说公主的陪嫁都不少的。 而且,驸马本来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差事,有个名头好听的虚衔, 白领俸禄而已。 “哦, 谢谢大哥。” 大嫂卢氏看他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笑眯眯地对他说:“你不要担心,昭阳公主我是见过的,挺漂亮的一位。” “哦, 知道了。” 安士远应了一句,依旧没有什么振奋神情,他当然知道那位漂亮,若是丑点儿,估计她还能自卑一下,培养一点儿尊重他人的美好品德,美了,只会更加张扬,肆无忌惮。 看到安士远不是太高兴,卢氏扯了扯安士杰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太多,回去跟他说了,安士杰也没当回事,“可能是消息来得太突然吧,我都吓了一跳呐。” “那位看着可不像好相处的。”背着人,卢氏才敢说出自己的担心,公主嫁过来成为妯娌,万一不好相处她这个大嫂可不好当。 安士杰拍了拍妻子的手,说:“没事儿,肯定有公主府的,不住一起,平时也没什么事儿。” 听她这么说,卢氏才放了些心。 她的担心一点儿没错,剧情中,公主折腾原主不算,还折腾他一家子,让安家一家子都要给她跪拜请安,要知道就是在朝堂上,大臣也不是跪拜皇帝的,也就是鞠躬一礼而已,她一个公主,哪来那么大脸? 另一边儿的王氏也有着同样的担心,这种公主儿媳妇可不好相处啊! 安相到底是男人,没有想过那么多,在他看来,这样的赐婚是皇帝给面子,同样也是抬举他们家的意思,不然,他的小儿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尚公主? 为了这一份恩典,安相都准备给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公主的婚礼可不那么容易,从赐婚下来之后,便是各种流程,真正成亲的日子要到明年的五月里头,差不多一年的准备时间。 安士远这段时间没有跟他的朋友出去玩儿,成天闷在家里,安相当他是在修身养性闭门读书,还夸了几句,王氏却觉出不对了,这是不高兴?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这么憋着,可别憋出病来!”王氏专门过去看了。 屋子里放着两个冰盆,丝丝缕缕的凉气自然散发出来,没有丫鬟在一旁打扇,并没有多少凉风,窗户门都关着,整个屋子闷得跟蒸笼一样,冰盆的凉气压根儿都没扩散出来多少。 王氏一进门就是一头的汗,再看她的宝贝儿子,光着上身躺在凉席上动都不动一下。 担心得她一边问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安士远急忙起身,一动弹又是一身的汗,胖子的夏天不好熬啊! 他又不乐意修炼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眼睛盯着,没有了丫鬟扇风,更热了。 “没什么,就是太热了,不想出门。” 安士远这样说着,声音透着几分虚。 “傻孩子,这没人打扇哪里能凉快儿了?”王氏这般说着,早有人到冰盆旁边儿扇风,风吹过冰盆上方带着凉气过来,果然能够感受到一丝凉爽之意。 母子两个说了些闲话,确定儿子没问题,王氏也放了心,然后决定明儿就带着儿子到庄子上避暑。 安相下衙回家听到这事颇为无语,反正他都习惯了,总是被抛弃的那个。 他跟王氏感情很好,两个儿子都是王氏所出,后院也没什么妾室,夫妻两个相依相伴半辈子,晚上忍不住怨气嘟囔一句:“就知道你儿子。” “谁让你忙呢?”王氏闲闲地回了一句,抬手摘下头上的发簪。 安相叹了口气,说:“这旱灾严重,确实没有时间陪你们。” 王氏这会儿也正经起来,安慰他说:“好了,下次带着你就是了,你也顾着点儿身体,别太贪凉。” 人过中年的时候安相就发福了,如今的体型比他的小儿子还要胖一些,自然也是怕热的。 “你们去疏散两天也好,礼部马上就要来行礼,你也要忙了。”安相十分体谅地这样说着。 皇家的婚嫁不比别家,礼仪都是另一套的,并不与别人同,礼部操办起来自然要多些流程,家中必要有女眷主持的。 “唉,我总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当,看远儿那样子,怎么也不是欢喜。”王氏叹息一声,儿子最近的反常都被她归结为不喜婚事,卢氏能够看出来的事情,她又怎么看不出来? 安相倒不当回事,他自己跟王氏恩爱,没有妾室,却不等于他反对纳妾,想着将来大不了让儿子纳几个喜欢的妾室,只要跟公主有了嫡子,也是可以的。 安士远还不知道他自己准备掩饰的事情大家都看透了,上辈子自在了四千年,到底还是演技生疏了。 庄子是王氏的陪嫁庄子,就在附近的清凉山里头,正经的好位置,便是皇家也没有的,一路行过去,越是靠近山路越是感受到那股子凉意,连风里都少了**感。 安士远没有骑马,跟王氏一同坐在马车上,竹帘子垂着,外头的风微微能够透进来,车里头还放着冰盆,地方不大,随便扇上两扇子就能感受到凉意。 这一趟出行就母子两个出来了,本来王氏还问了卢氏一声,她向来不是个恶婆婆,没有单独把儿媳妇撇下的意思,只是家中的事情还要人主持,别的不说,那天天上班的爷俩回家总要吃饭,没的都让管家操心。 卢氏也就拒绝了,主动表示要在家中照应。 王氏那时候还感慨,到底还是人口少,若是多两个儿子,多两个儿媳,出行一趟也不至于这般冷清。 但到路上就不觉得了,自从儿子大了有了单独的院子之后,母子两个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小声说着话,心里头舒坦。 庄子在半山腰,老远都能看到好大一片地方,还有一个自凉亭,水从山中引来,浇在亭子上头,从亭子三面流下,雨帘一样,在亭子里面待着,自然就能够感觉到凉爽。 这种机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王氏自得地跟儿子说着,这样的陪嫁显示了她在娘家的地位,也是娘家对她宠爱的证明。 安士远乐意满足王氏那点儿炫耀的心思,又问了许多,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武功上头去。 王氏自来知道儿子好武,她其实是不介意儿子学的,就是怕太苦了,听到他问,也就说了,随行的护院里头就有她娘家陪嫁过来的武师傅,武功应该还算不错。 “是吗?”安士远的眼中有了精神,“那到了庄子上我可要见识一下。” “行啊,先休息休息再玩儿。”王氏也不反对,儿子有精神的样子可比之前那没精打采的模样好多了。 说是武师傅,其实武功也就是外家功夫,如今年龄大了,也不见拳劲刚勇,打了一套拳便是满头的汗。 安士远套着他的话,终于知道这世界对内力的看法,普遍就没有这个概念,也不曾见到谁有,都是强身健体的武功,招式套路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外家功夫,不可能有飞檐走壁或者一拳裂山的效果。 得到这样的确定,安士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比起用精神力暗示御医,还不如用内力装病,多少都更好调控。 又问了问练武需不需要药浴什么的,在这方面,倒是各家有各家的方子,并不外传。 安士远也没想要对方的方子,问了一声作罢,那武师傅也松了口气,按理说这是主家,但这种东西都是传家的隐秘,他也不想往外说,然后就夸大了一下练武多苦,让皮白柔嫩的少爷打消这个念头。 “行了,我知道了。” 安士远当时没有什么表态,等到过了几天,王氏回去操持行礼的事情,他才让人准备了一大堆的药材,要做药浴。 下人们也不好劝阻主家的事情,按照吩咐办了,当天安士远就开始修炼内力。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内力这种力量了,哪怕是自己曾经创造过一部功法来,这会儿记忆里也有些生疏,用了十天的时间才摸到了门路,这对已经有了精神力的他来说,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这还是因为有药材辅助。 皱着眉头很是不满意这几乎可以沦为鸡肋的内力,算了,反正最终目的就是装病,又不是为了拳打天下,有点儿能用就行。 每天按部就班修炼着,也不全是为了修炼,闲暇的时候还会看看书,安士远对这个新的世界还是有些兴趣的,探索发现,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带给人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369章 体谅安士远那身材夏日煎熬, 再加上可能是这门婚事不如他意,眼看着小一个月过去,王氏问了问他的意思,见他不想回来, 也没催促, 只听说他在庄子上弄什么药材药浴, 说是要习武什么的,她都悄悄瞒了, 没让安相知道发脾气。 安士远却有两个朋友,也都是他这般的尴尬地位, 说是嫡子吧,都是老二老三,不受宠的那种,因为生活上富足,没什么缺的, 便少了些上进的努力, 再加上本身也没什么天赋,多半都是文武不就的。 他们比安士远好的地方大约就是身材并不如他这般了,听到他在庄子里避暑许久, 也好奇就寻了借口过来找他。 “往年也不见你这么怕热, 今年是怎么了?” 何仁秉是何大将军的嫡三子, 他娘生的孩子多,光是儿子就有六个,这种情况下, 他这个排中间的老三还真是不上不下,他自身没什么天赋,又不愿意努力学习点儿技能,如今也就是个混日子的权贵子弟,比其他人好一些的就是没有沦落到欺男霸女的纨绔行当,却也过于默默无闻了。 “就是啊,莫不是不喜欢这门婚事?你可是一步登天啊,可别不知足了!”姚辉笑着说,还上前往他肩上捶了一拳,看得出彼此的熟稔。 有原主的记忆打底,安士远对他们也不算陌生,闻言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心思,好在这些算是比较熟悉的人,倒也不怕什么。 “我爹原来还说要给我找个书香门第的,没想到… …”安士远也不好抱怨不喜欢之类的话,到底隔墙有耳,谁知道皇帝有没有在大臣家中安插什么耳目。 “皇宫里头的教养,应该是没问题的。”何仁秉跟安士远像是投错胎的两个,安士远喜欢习武,何仁秉喜欢习文,当然也就是相对而言比较喜欢,他们两个爹,偏偏一个文相,一个武将,都想着让下一代子承父业,自然让他们两个同病相怜,很有点儿共同语言。 一听何仁秉的这话,安士远就心有戚戚地点头,他这位朋友倒是聪明,知道把反话正着说。 皇宫里头能够有什么好教养,天下间讲究的嫡庶也就他们不讲究,这种庶出的女儿就因为是皇帝家的,于是就成了公主,早早失了母妃教养,若是寻常人家,那还能够讲究一个“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到了皇家,还不是皇帝赐婚给谁谁都要高高兴兴地娶了,敢说半个“不”字,那就是藐视皇恩的罪过,甚至还能沦落到抗旨不尊的罪名上去。 “得了,好歹也是以后的驸马都尉,高兴点儿!”姚辉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呐,我可听说了,昭阳公主漂亮着呐!” 安士远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他知道娶了一个公主会有那样的下场,不知道他还高兴不高兴。 不过,他们三人里头,姚辉算是长得最好的,身材也是最瘦的,没准儿那位公主还能真跟他凑合了,奈何皇帝他赐婚不看外貌,看家世啊! 姚辉的父亲是他们之中官儿最小的,也并非当初那批跟皇帝打天下的心腹之臣,又没有什么特殊的贡献简在帝心,尚公主这件差事估摸着是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了。 “不说这个了,难得你们来,咱们去亭子里凉快儿凉快儿。”安士远对这两个人还是比较信任的,剧情中,在原主最艰难的时候,也是这两人常常宽解他安慰他,他们两个也成了公主眼中的“狐朋狗友”,曾被公主在公开场合狠狠地鄙视过,因为这个,原主跟公主又生了一场气,奈何都是闷气,他也没有本事打骂公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仅凭这一点,他也有些对不起朋友。 自凉亭的设计的确是精妙,何仁秉笑呵呵地仔细查看了几遍,淋了一身的雨水也不收敛,“早都听说这亭子精妙,奈何之前一直没机会看,我还说只有宫中有,竟不知你这里也有一个。” “这是我娘的庄子,我以前也没来过。”安士远老老实实地说,又让下人去拿了衣服让何仁秉换了,免得穿着湿衣着凉。 “可真是要成亲的大人了,几时见你这么周到的?” 何仁秉跟着下人去换衣裳,附近就有一个阁子,里头洗漱都是全的。姚辉却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安士远,竟像是头一次发现对方长大了似的。 “也就是这些日子想得多了些。”安士远其实已经有了些瘦下来的样子,小了一圈儿的脸,看起来还真有些愁绪。 外头哗啦啦的水从亭檐落下,好像是天然的隔音屏,里头的声音只要不是太大,外头的人都不至于听到。 何仁秉刚好此时回来,听到这么一句,马上明了对方的意思,见亭子中就他们三人,拍了拍安士远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想得太可怕了,虽然公主脾性多有蛮不讲理的,却也未必是你要娶的那位,你对她好点儿,未必不能和和美美。” 安士远冲他勉强一笑,明显不信他这样的安慰,不过也没继续诉苦,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你们越是说她漂亮,我这里越是配不上,时下的小白脸是什么样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外貌,我也没什么才华,哪里能够配得上公主,这人心啊,一不足马上就要生怨了。” 剧情中不就是这样吗?公主一开始被哄骗得有多欢喜,之后就有多生气,偏偏她又深谙尊卑,不可能冲着天下最尊的父皇生气,便只能拿他这个称“臣”都勉强的草民生气了。 “如今这些日子,只当是偷来的,且让我松快松快吧。”安士远一句话引开了话题,他其实还有些心思,只怕事有不密,到底不敢让他们贸然插手,免得弄巧成拙。 安士远装作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与几人说了说话,听了些城中最近的新鲜事,时下正逢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灾,听说都有蝗虫飞到京师附近了,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在忙着这件事,底下的那些纨绔也不是真的没眼睛,一个个都老实了许多,当然天气太热懒得出去也是原因。 便是最喜欢闹事的也不乐意顶着**的太阳弄什么欺男霸女,家中有冰盆降温,也有美貌侍女服侍,可不比外头那日影都能花了的街道好多了? 这一说起来倒是真没什么说的,姚辉心思更八卦一些,他还有个同样八卦的妹妹,多少还能知道一些各家内宅的事情,但现在天气热,便是后院里头的妻妾都消停了许多,也不消罚跪,顶着太阳院子里头站一会儿,也能让人花了妆,汗如滴水一样狼狈。 这么热的天,再好色的老爷都会稍稍消停一些,巴不得那些热乎乎的人离自己远一些,多吹点儿凉风过来。 然后话题就拐到各家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身上,他们三个通常都并非对照组,既不是最好又不是最差,怎么算都把他们漏掉了,他们便只能私下里品评一番,感慨一下其中的差距。 姚辉就曾说过:“有的时候我还真希望自己是那个最差的,那样多少父亲还能多关注几分,也不像如今这般。” 这话其实有些矫情,到底是嫡子,待遇都是比庶子好的,家里头还有个主母亲娘照应着,不会有什么委屈,但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到底是让人有些无奈,清楚问题在哪儿,但努力的话,又没有那种资质似的,总要差一截子,若要真的差到那些纨绔的份儿上,到底又做不到。 “咱们就是又有底线又有自知,这也是一份聪明,寻常人做不到。”何仁秉对此倒是看得开,反正这世上庸人多了,他们也不过是个中人之姿,便是庸庸碌碌到对不起父辈的辉煌,能快乐一世也是好的。 “可不正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奈何说不出来。”姚辉摸摸后脑勺,他的文学水平也就是这般了。 安士远留他们吃了一顿饭,又留他们多住了两天,两人本来就是出来玩儿的,府中没他们什么差事,跟着安士远松快了几天,见到他泡药浴,姚辉还想要跟着凑热闹,何仁秉却是多有担心,“这药浴可不是瞎泡的,你这药方可有准儿?” “放心好了,准没问题的。”安士远大包大揽,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他正是准备让这“药浴”出点儿问题,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能够突然生了重病呢? 看他之前的身材,谁也不会觉得他是那种“娇花”体质。 何仁秉还是不放心,奈何何大将军本人那是正经的草根出身,能够习武有成全凭天赋过人,压根儿没用过药浴这种东西,更别提他家没什么药浴方子了,他自己也不是精通医药的,到底没什么好主意。 姚辉只当安士远那样说是因为找人看过了,或者有什么方子的来路,涉及到**问题也不好多问,笑闹了两句也没真跟着泡,他对文武都没什么兴趣,或者说没什么长性。 及至九月份儿暑热过去之后,安士远终于“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这么长时间存稿其实就是谋划着八月份儿每日双更,奈何这话都不敢说,万一我保证不了怎么办?那不成了欺骗读者?我还是准备诚信到底的,所以,大家就只管还当日更一章看,多出来的那一章就当是补以前漏下的。 码字的时候无意中把“尚公主”打成了“上公主”,然后突然明白了“尚”的意思。 ——古代的通假字啊!o(n_n)o哈哈~ 尚:我就是伪装得文雅一下。 正文 第370章 “这是怎么闹得?” 王氏听到消息往庄子上赶的时候那是真焦急, 旱灾不比洪灾,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疫病之类的传过来,怎么突然庄子上的大夫就治不了呢? 因为安士远在庄子上住的时间久,府中常供的大夫就跟了一个过去, 后来王氏听说他弄什么药浴, 不放心, 又请了位大夫过去。总共两个大夫,都说治不了怎能不让王氏心急。 能被府上常供的大夫, 医术不敢说最好,至少也能属于上等, 后来过去的大夫,不敢说旁的,药草药性都是比较精通的。 这样的两位,都说不好,那可真是… … 王氏揪着心, 又怕病得重受不得路上颠簸, 也不让人动安士远,她自己紧赶慢赶地又请了两位京中有名的大夫过去了。 安士远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这段时间纵然没有每日练外功减肥, 但内功也有凝练的效果, 再加上他的饮食规律,也不似原主那样逮着爱吃的不住嘴,如此一苦夏, 自然就瘦了。 王氏这段时间忙着家中事,好一阵儿没有见他,猛地一见,只当是病重之故,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快快,快请两位大夫,给我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就病了?” 本朝风气开放,女眷并不用避嫌,两位大夫进来略略行礼,便过去看安士远,两人也是认识,路上一辆车子坐了,互相还说了说所知的消息,都觉得突然,便只当突发的病来看。 一一把脉之后,得出的结果自然不乐观,各自都是拧眉,见他们这般,不用吭声,王氏就觉得不好,一颗心提着,泪如雨下。 “娘,我没事儿,就是气短胸闷。”安士远这般说着,安慰王氏,心中有着淡淡的愧疚,让疼爱关心自己的血缘亲人这般,他也是不落忍,奈何他不好说出自己的计划。 剧情中的事都是将来最可能发生的事情,与其说是一种已经完成过一回的过往,不如说是一种理智性预测,完全基于原主的性格特点来进行的预测,否则,也谈不到改变剧情。 如果那些都是已经发生的,那么,他对自己身上的系统恐怕还要更多一层衡量。 要知道,如果是一种预测,就好像数据建模一样,各方面的条件数据都齐备了,最后的结果,也就只能是那一种,想要重来,改变其中的一个点,便完全可以如同蝴蝶效应那样,让整个剧情都发生变化。 那么,系统要做的就是把他变成那个需要改变的点。 如果剧情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些历历在目的都是已经在本世界完成过一次的,那么,换成他来,涉及到的问题除了怎样替换原主之外,还有怎样让时间倒流,让所有的人都不记得这件事,然后事情重来。 即便不知道系统的具体能力,但是相较这两者之间所耗费的能量,他还是觉得前者是最有可能的。 只不过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被那些系统文所误导,没有这般深思过,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但是细细想一想就知道了,如果系统能够在穿越空间的同时让这个空间的时间倒流,然后再找到属于变量的那个点,那么系统的能力也太大了。 那样大能力的系统有可能是现在这种“哑巴”系统吗?肯定早都拥有智能了吧,毕竟按照科技的发展法则来看,只有在智能化之后才能够拥有更高一级的能力,这是科技发展的必然。 想想以前那些被他获得又被系统吞没的东西,定然不是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肯定是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只不过到底是怎样,还有待证实。 安士远还是习惯把那些被系统预测到的真实未来当做剧情来看,之前也都习惯了。 这些剧情既然是未来的事情,那么现在说出来有多少人能够相信呢?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是个疯子,他所知的“剧情”领先的又何止是一步? 说出来有人能够相信吗?他不能利用王氏对儿子的疼爱来赌她的信任,这两者是不一样的,长辈总是更相信他们的眼光和经验,他也不能保证王氏知道真相之后的临场反应是否能够骗过人,如此一来,就免不了让她担心伤心一场,到底还是利用了她的母爱。 对此,安士远只能十分懂事地劝慰王氏,让她放宽心,同时给两个大夫使眼色,让他们多少哄一哄王氏,说话技巧点儿,别来一个夸大其词,以便推脱自己不能医治的责任。 “气短就少说话,好好躺着,我让丫鬟给你打扇。”王氏完全不听病人的一家之言,眼圈儿还红着,说话却是半分不减气势。 把两个大夫让到外头说话,两个大夫也没夸大病情,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这病情到底是从何而来,的确就是胸闷气短的症状,但要说哪里不对引起的,却又说不好。 王氏想起来儿子之前的药浴,忙又引了大夫去看,这些药浴方子,说真的,并不是每个大夫都懂的,各种药材之间的配伍,还有各种药材加热的时间,放入水中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一个从没见过的方子,要让随便一个大夫看了就知道这方子到底治什么的,恐怕真得神医才能有这份儿眼力。 中医本来就是一个在实践中学习的医术,那些相生相克,也没有谁是天生知道的,再有一些后来发现的药材,后来发现的某些药材的新用法,也都是在实践中了解到的。 这样一来,那些药浴的药材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却没有几个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说这些统共配在一起应该是产生不了什么毒素的,只不过还要再仔细查一查,至于这药浴的火候什么的,恐怕也要真正弄一遍才能在泡出来的水中体会一下药效。 大夫们忙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方子,之前的方子都不管用,也被弃之不用,连同补药也一并停了,只怕虚不受补。 安相是过了两天才知道这事情后续的,旱灾紧跟着就是蝗灾,这可是让人头疼,他都好几日加班没回家,自然不知道小儿子病了,还病得让大夫束手无策。 等到他接到家中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脑子还都木木地锁死在蝗虫问题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说错了吧,那小子壮得跟牛似的,怎么可能生病?” 大儿子有点儿文弱书生的范儿,时常也有些“弱疾”,看着那身材也不像是个多么强壮健康的,但是小儿子… … 安相约有两个多月没见到小儿子了,脑子里的印象还是对方上次接旨时候的模样,脸蛋肥嘟嘟的,五大三粗的身材,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真不知道哪里像自己了。 怎么,突然病了? 脑子中灵光一闪,想起王氏上次跟他说的远儿对这门婚事不喜的事情,差点儿脱口而出“那小子不是装病吧!”,脸上的神色更多了一份狐疑。 过来送信的小厮是真急,脑门上都冒汗了,看到安相这幅不动如山的样子,顾不得地说:“老爷,二少爷真的病了,京中的大夫都被夫人请去好几个了,都没办法,开的药没用不说,后来还吐血了… …夫人说,还请老爷赶紧回家看看,若能求个恩典,请个御医一同回去是最好。” 因为有着请御医的想法,王氏在问过几个大夫之后,把安士远接回了城里,又是紧着派人请安相回府。 安相这会儿也是急了,年轻吐血可不是好兆头,这小子才多大,过了年也才十六呐! 什么旱灾,什么蝗灾,都一边儿去,天下人哪里比得过眼前人,又是亲儿子,他还没有大公无私到那份儿上。 着急忙慌地回了家中,安相还是有些不信,先是去看了小儿子的样子,正睡着,那瘦小了一大圈儿的样子,活似换了一个人,脸色惨白,都不见呼吸的样子。 守在一边儿的王氏见到他,本就哭红的双眼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拽着安相到外头就忍不住上手打他:“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儿子都这样了,御医呢?我让你请的御医呢?” 安相安慰王氏两句,又请了大夫过来问话,京中有名的大夫,见到他就是摇头叹息,感慨自己无能什么的,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呆了片刻,又被王氏打了两下,排揎了几句,这才赶紧让下人拿自己的帖子去请御医。 御医按理说是专供皇帝用的,但是皇帝对这些跟他一同打天下的大臣都是极好的,允许他们借用御医。 很快,御医就被请来了,能当上御医的,人精一样,看完之后,觉得不好,却也不说不好,也不说好,一番话正反听来都有理。 安相那个急脾气,差点儿没跟人家翻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咬文嚼字翻来倒去的,最后只得了一个方子,看着还算稳妥,却也不知是否有效,只能等等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最常见到的一个剧情,穿越主角拿出一个什么药方子,然后什么大夫一看(甭管有名不有名),然后立马说,哎呀这就是治这个病的方子!——各种尬,你都没试试,你就知道了?现代中医开什么药,也都是先开一个疗程什么的然后再适当调整,然后一个从没见过的方子,你马上就确定这是那个药,这一定是神医吧! 若是神医,那为什么之前拿不出同样的方子? 再有中医讲究同样的病状,病因不同,环境不同,饮食不同,可能也会用不同的方子,然后穿越者那么随便就克服了种种不同,包括可能有的草药不同(好多穿越者都不是中医专业的,只是听说过,偶然记住过,刚好看到过,呵呵记忆力好就不说什么了,金手指么,但是,草药不同真的不用考虑一下?你是穿越了世界啊!) 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一个对这种剧情适应不良的? 正文 第371章 既然请了御医, 事情就瞒不过皇帝,听到消息,皇帝还把御医招过来问了问,对方的回答跟安相那边儿的差不多, 只对皇帝还多说了一句大实话, 看着的确是不好。 怎么可能好, 光是一个胸闷气短,那呼吸时有时无的, 就让身边守夜的都不敢睡觉,时不时还要拿那细小的羽绒在对方的鼻前试探一下, 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气。 至于生病的原因,因为众所周知的安士远的身体状况,大家都认为他是泡药浴泡的,相关的药浴方子皇帝那里也有了,因为有安士远那么一个现成的小白鼠, 大家都说这方子是有害的。 为此, 王氏还细细查了方子的来路,她不懂习武上的这些事儿,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家那个武师傅给的, 特意让大夫过去看了, 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才对儿子泡药浴的事情没多问,谁想到竟然不是! 被招过来问话的武师傅特别冤地说了之前的那一段对话,他唯一的错或许就是提到“药浴方子”这件事。 其他的还真跟他没什么关系, 为了一证清白,他还把自家的药浴方子拿出来了,的确跟安士远那个不一样。 安相跟王氏都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既然知道不是,自然也不会发落人家,只是到底心中有点儿芥蒂,把人远远地放了。 安士远这边儿交代得清楚,说那药浴方子是他自己看了医书之后琢磨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安相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这混账玩意儿,他要不是躺在床上,自己都想把他狠狠地打一顿,这小子,他才看过几本书,认得多少字,就会自己开方子了! 作死呐这不是! 要不是他把自己作得这么半死不活的,安相真的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儿,药是能够乱用的吗? 一肚子的气让安相一脚踹在了椅子上,在王氏的瞪视之下,赶紧往外走,离了儿子的视线,这才呲着牙跳脚。 被大儿子看个正着,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板着脸开始训儿子:“你可不要跟你弟弟似的,这都干得什么蠢事,成了京城的笑话了!” 安士杰点头唯唯,心里头腹诽一片,幸好御医的方子还算管用,弟弟这会儿估摸着是保住命了,只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哪里还顾得上笑话不笑话的。 这边儿既然确定了病情,不会要命了,安相就松了一口气,又投入到蝗灾的治理上头去,好在这些都是下头知县具体弄,他这边儿只要出一个总的方案让皇帝过目就好。 忙完这一摊子事儿,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安士远的病情没什么起色,人是又瘦了一圈儿,王氏摸着他的胳膊就想要落泪,当然也想打他,没见过敢拿药方子随便用的,这要不是他还病着,非要打他一顿不可。 “你自小就老实,可这一眼没看着,你就作了大事,果然是不应该习武的,我就不该帮你瞒着你爹。” 因为儿子这一病,夫妻两个最开始都是着急,着急过后就开始找源头,王氏瞒着的事情自然也暴露了,可没少被安相反转过来责怪她的隐瞒。 王氏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想不开瞒着了呐,若是早被安相阻止了,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了。 “这可好,还说年后要尚公主,这可是… …” 没见过谁家病体歪歪娶公主的。 王氏这样担心着。 安士远试探着说:“那就不尚公主了,我这样子,还不知道下一口气在哪儿呐。” 因为要做出气短模样,他这一段话慢悠悠,分了好几口气说,说完就是一阵呼吸不上来要翻白眼的模样,又让王氏忙乱了一回。 “这是什么话,可别说这样的话!我儿必要长命百岁,子孙绵长的。”王氏这般说着,又要拭泪,这段时间,可是把她几年的泪都流了。 “娘别哭了,我不说就是了。”安士远这般应了一句,安慰王氏。 转天,王氏就脸带喜色地告诉了安士远一个“好消息”,皇帝不同意退婚,还要婚事继续。 安士远一口气差点儿是真的没喘过来,皇帝的脑子是有毛病吧!都知道他这种病秧子样子了,竟然还要婚事继续,就不怕他的宝贝女儿守活寡,还是准备让他宝贝女儿婚事过后就名正言顺养面首,反正驸马不行嘛! 咳咳,皇帝还真的是那么想过。 一来这婚是他提起的,赐婚功臣之后,怎么说也是一种恩宠,二来对方儿子生病,又不是死了,你这边儿就把婚退了,便是寻常人家,也显得太过无情了些,之前的恩宠之意也就荡然无存。 三来,到底是公主么,私下里养个面首什么的,又是因为这种正当理由,想来安相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再怪到皇帝的头上,只是有些对不起女儿的名声了。 皇帝坚持不退婚,安相反复劝说不成之后也只能含泪叩谢皇恩,非要给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行了。 这种恩典,再不卖命都说不过去了。 安士远事后也把这事想明白了,但是这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只能闷着头往下走,不然你这病来得诡异,去得诡异,未必真的没有聪明人看出是为了什么来的,那时候罪名可就是跑不了的了,哪怕没有什么证据。 再者,婚礼什么时候成,那也是他能够用病情稍作控制的,闹几回惊险的“病危”,再怎么,也不能让人拖着病人起来去迎亲吧,那就不是成亲,是催命了。 当然也有冲喜的可能性,不过皇家可能不会接受这样的,毕竟那也太过委屈公主了。 但,有皇帝坚持不退婚,安士远就觉得他还是要多想想这种可能性。 其实,事情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种方法,他完全可以开始改变原主的形象,身材可以减肥,相貌改不了,但是气质改了还有很大程度加成,再者做出一些功绩来,他的内在才华再怎么说也比原主强多了,成亲之后未必不能哄得公主跟他琴瑟和谐。 到底昭阳公主再怎么任性傲气,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若要哄起来应该也容易。 可惜那样做违背了安士远的原则,他本来就不喜欢那样的公主,为了一个减少麻烦的顺遂,便哄骗对方感情,逼着自己去做出另一幅样子跟之深爱,太难了。 倒不如眼下这般,虽然也有困难,但他相信自己总有办法,大不了假死脱身,之后那公主纵然嫁过来,他死之后,她总不能赖着,之后她再作什么,也就和安家无关了,人家到底是公主嘛,为她名誉负责的只有皇家的教养问题。 奈何皇帝那种护短的思维大约没想过他本来一片爱女之心的庇护,会把女儿养成什么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些,又对以后有了些计划,安士远养病的日子再次变得平淡起来。 中间何仁秉和姚辉也曾来过几回,他们两个是真的担心,但看安士远那虚弱样子也是难过,之前还好好的,谁知道转眼就成了这样。 “幸好我上次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跟你一起泡药浴,不然恐怕我也成了你这样。”姚辉嘴上开着玩笑,努力缓和一下沉重气氛。 何仁秉也跟着笑:“那样我可真的探望不过来了。” 正说着,有小厮过来说有两个自称少爷朋友的过来拜访。 安士远颇多疑惑,跟何仁秉和姚辉对望一眼,确定不是他们带来的友人,这才让人请见。 结果进来的是吴王殿下,这位殿下虽然身着常服,却也并非普通人的气质,加上皇家的这几位殿下寻常也在市井走动,何仁秉还是认识的,姚辉也曾见过几面,两人连忙行礼。 安士远做出一副虚弱起不来身的模样,就被免了行礼。 他低头的时候瞥了一眼吴王旁边儿那位公子,女扮男装都扮得那么敷衍,这是生怕把自己弄丑了吧。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臭死了!就凭你这副模样,也配尚公主?”声音完全没有掩饰,一听就是女声,话语更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屋子里弥漫的药味儿说是“臭”也很正常,但是那个“病秧子”就实在有些戳心,谁家来探病的会这样?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何仁秉见过昭阳公主,忙行礼,姚辉这是头一次见,跟着行礼,对方的确是漂亮,但凭这般尖刻的话,就让所有容貌加成的好印象化为乌有。 这种公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尚得起的。 “原来是昭阳公主殿下。”安士远不甘示弱,哪怕对方地位尊贵,他仍然说,“我还当这不男不女的是太监呐,原来是公主。” 他这一段话倒是说得流畅了些,吴王殿下第一回来访,没觉得,他之前跟安士远也没什么交情,若不是碍于妹妹哀求,也不会带着妹妹过来看望对方,谁想到妹妹竟然是这样“看望”的。 “昭阳,你还不道歉。”吴王殿下这般训斥妹妹,心里头对安士远却也颇多不满,你这样的,我妹妹难道说错了,竟然这般顶嘴。 “别,我可受不起,只怕折了寿!”安士远这般说着,竟是在何仁秉和姚辉的疑惑目光中吐了一口血昏倒了,一下子解释了之前的话语流畅恐怕是因为那一口气憋着的过。 听着周围的惊呼纷杂,安士远嘴角还挂着血,心里头却乐了,这种差点儿气死儿子的儿媳妇,恐怕安相不会再乐意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恨谁,你就养个女儿嫁给他儿子,然后祸害死他全家! 突然觉得这句话好贴切啊! 正文 第372章 安相听说了这件事, 那是真的不敢要这个儿媳妇,但是皇上金口玉言,都已经说过的话,他这里再百般推辞, 那可实在是太过拂人面子了, 苦着一张脸又把御医请了过来, 又是好一顿折腾。 在安家这一顿折腾之前,吴王殿下就悄悄地带着昭阳走了, 回去的路上还忍不住埋怨自己的妹子,这一通闹的, 以后成亲还能有好啊! “结不成最好,他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肖想本公主!”昭阳公主很漂亮,女扮男装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娇俏,这般说话的时候, 明明是那样蛮不讲理的话, 偏偏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吴王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说:“到底是父皇赐婚, 他们做臣子的也不好推脱。” 这话是正理, 从来没听说过谁嫌弃皇帝的旨意的, 那可是取死之道。 “怎么不好推脱了,不是说父皇很信用他爹的吗?我看他们家就是想要攀附权贵,癞□□想吃天鹅肉, 他们也配!”昭阳越说越气,只怕自己这个亲哥哥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儿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一想,她的父皇那样宠爱她,但是她说退婚父皇还是不许,那么,别人一个臣子得到的宠信又怎么能够跟她比? 平安把昭阳送回了王宫之中,吴王头疼地去父皇那里报备了一声,只怕翌日父皇从别人耳中听来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皇帝也是头疼,指着和尚骂贼秃,他的女儿,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这边儿皇帝还没想好怎么安抚,那边儿满京城的流言就传遍了,王氏守在宝贝儿子的床前,恨恨地想,她的儿子若是有个不好,那昭阳就别想好,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婢生子,还敢对自己的儿子这般! “我要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位昭阳公主到底是怎样风流浪荡的一个玩意儿!”王氏这般吩咐着心腹嬷嬷,“不想嫁我家远儿,好,我就让她一辈子都背着那样的名声,看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以为谁家稀罕他皇家的公主一样,世家大族,就是有这样的底蕴,瞧不上那所谓的公主,她竟然还敢这般气自己的儿子,这种公主,他们家还不要了! 安相也知道妻子的这一番动作,想了想,也没阻止,哪怕是公主,也不如自己的儿子重要,他为皇帝卖命一辈子那是君臣相得,但是没道理让自己儿子被公主气死,一辈子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别人看不上,他可心疼着呐。 本朝对公主的管束本来就开放一些,嫁了人的公主更是很有些无法无天,这让公主这个群体的声誉都不怎么好,而昭阳在这个行列中本来不是什么特殊的,她虽然爱和那些嫁了人的姐姐联络感情,时常换了男装出宫玩儿,还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参加一些高档的才子文会什么的,但本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除了一些有心的,也没有谁特别关注她,只是知道她性子爽快,长得漂亮而已。 如今被这流言一说,便成了十分不堪的事情,什么叫做性子爽快,换上男装就跟男子厮混到一块儿,穿着女装也能够不顾公主之尊被一群男子品头论足,那不是性子爽快,分明是性子太开放了! 不然为什么要急着被嫁掉,说不定早都珠胎暗结,这才要赶紧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不然为什么人家生病都不退婚?不然为什么还要特意过去气人,说不定就是打着把对方气死的主意,然后她好正大光明养面首。 卢氏听到这些流言,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想都不用想,这定然是自家这边儿传出去的,只不知道这是公公的意思,还是婆婆的意思,万一惹恼了皇帝… … 之前为了《姓氏谱》,皇帝可是收拾了很多世家,自家万一也… … 她想得多一些,便把这事跟丈夫安士杰说了,想让丈夫委婉地跟公婆提醒一下,也不要闹得太过了,免得惹了皇帝发怒,到底是天子之尊,那怒气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这跟咱家有什么关系?那位自身不正,还能怪得谁说?”安士杰是个比较迂的书呆子,他一心认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本来就不对,再总是跟男子厮混,掺合男子的文会什么的,那就更加不是正经女子该干的事情,不看那些文会上的女子除了丫鬟只有技子。 公主什么样的身份,去那样的场合,哪怕是女扮男装,那也跟自甘堕落差不多,不是正经人家该干的事情。 自幼深受王氏教育的安士杰对世家的身份有一种天然的维护和骄傲,隐隐地,也有了几分看不上皇家的意思。 卢氏不知道他心中想法,听他这般说,呆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安家整个统一口径,就说自己不知道的意思?一推二五六,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误解了丈夫的意思,卢氏虽然还有些担心,但是想着只要查不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便是查到了,小叔子差点儿送了命,婆婆气不过发发牢骚,被口风不严的下人传出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皇帝日理万机,时常对女儿的宠爱更像是对小猫小狗的宠爱,喜欢了叫到眼前,看她为讨好自己做出种种行为,高兴了就赏,不高兴了,大可不见,反正这个主动权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平时忙着政事都忙不过来,哪里会去查女儿到底在做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流言,还以为真的是流言,有些不悦地让人查了一下,发现其实好多都是真相,女扮男装去文会上厮混也是真的,跟那些风流子弟一起外出玩耍也是真的,还有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坏事。 他越是看脸色越是好看,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乖巧伶俐的女儿在外头竟然是这般模样! “混账东西,这都是谁教养的?!” 皇帝拍案骂着,骂完了才想到自己的皇后都故去好多年了,想想那时候对方的音容相貌,不知怎地又想到了昭阳的母妃当时总是气皇后之类的事情,心头恶感上来,再想往昔疼爱的女儿昭阳,只觉得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她的母妃。 活人是永远没办法跟死人比的,何况这宫中常是新人换旧人,旧人那点儿昔日好处和情分,如今想起来似乎也都如水寡淡,算不得什么了。 “父皇,那病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你真的要我嫁过去守活寡吗?”昭阳愤愤不平,她当然知道那些流言,还知道那些流言会是谁传的,那种人家,谁会愿意嫁过去,她可是皇帝的女儿,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时下纵然民风开放,对女子也还算宽容,和离改嫁都是屡见不鲜,但是未婚女子说什么“守活寡”这种话,也相当地不要脸面了,皇帝听得脸色一黑,这就是他疼爱的女儿! 一怒之下直接开口道:“就是守活寡你也要嫁,圣旨已下,不容更改。” 流言能够那般愈演愈烈,皇帝也知道是安家传的,好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有你们嫌弃的道理?你们越是嫌弃,这门婚事还就是越成不可。 “父皇——”昭阳少有见父皇对自己这般声色俱厉的时候,一时竟是吓住了,眼泪哗地流下来,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这般好颜色,到底还是让人看着不忍,宠爱多年,皇帝稍稍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哪里能够说改就改,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老老实实去准备嫁衣,到时候定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就是了。以后你有自己的公主府,行事也自由。” 最后一句到底是暗示了女儿可以活得自在的说法,昭阳能得皇帝喜欢,也是有着自己的小聪明的,生怕自己再求恳坏了皇帝的这点儿怜意,抽噎着应了,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端得识大体。 到底是女儿,皇帝也不要她别的怎样,能够有面儿上这份懂事也就足够了,疼爱之心稍稍回转,也不说教其他,让她自去备嫁。 安士远这边儿本来就是自己吐血,稍稍折腾了一下家人也就恢复如常,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拉着王氏的手说:“儿怕是没有那个尚公主的命,只求能够多活一段时间,且放儿去老家养病吧。” 安家的老家在南边儿,自打安相有了如今位置,便是多少年不曾回去,老家那边儿还有大伯掌管家业,其他的,都是书信来往,恐怕见面都不识。 王氏多少年都没有回去了,当年也就是新嫁时候在老家住了些时日,后来随着丈夫北上,便只在公婆故去的时候回去过一趟,再后来… … “儿啊,那里可是什么好去处,你且宽心,便是那公主真的嫁过来,娘也帮你拦着,定不让她再气你。”王氏眼睛都肿了一圈儿,说起公主的时候真是恨得牙痒痒。 安士远此举本为试探,按他所想,那公主送上门来“气”他一回,他差点儿都被气死了,怎么说也有些退婚的期望了吧,但是… …如今看来还是不行,也不知道那皇帝是吃错什么药了,这样明显的怨偶竟然还非要拉上姻缘。 那,就躲到南方,天高地远,路上出点儿什么意外,都是正常的,除了让父母伤心一回有些愧疚,其他的,他便算是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眼中,宠爱公主,和利用公主是不妨碍的两件事,用一个受宠的公主表示对某个大臣的恩宠有加,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主角没有每次死很惨啊,上个世界也是自然死啊,不过我没有继续往后面写就是了。 正文 第373章 年前, 王氏终于还是同意安士远去南方老家了,这边儿的天气愈冷,安士远的病情就有些不好,有大夫说若是在气候温暖的南方有利于养病。 为了儿子身体能好, 王氏怎样都愿意, 莫说是去南方养病了, 这么着,也顾不得马上就是过年的时候了, 安排着一大队人马带着年礼,护送着安士远往南方去了。 老家那边儿到底是安家祖宅, 又有大伯一家看护,一切都是好的,只这边儿提前送了一封信过去,交代一下就是。 这一路上王氏安排了心腹嬷嬷跟随,安士远被对方照顾得处处精心, 竟是找不到什么机会离开, 再加上一路安稳,不要说盗匪,连个碰瓷的都碰不到, 他也没什么办法金蝉脱壳。 每天喝着苦药汤子, 他都后悔当初想不开装病了, 这一晃多少日子,天天喝药,便是补药, 好人也要补坏了。 饮食上更是限制颇多,别看大夫看不出什么毛病,他们可有通用的方法,就是让饮食清淡,饮食上越是简单越是不出毛病,这样下来,多少日子安士远都一点儿荤腥不见,生生把人的嘴都素得品不出咸淡味儿了。 可怜他都这么拼了,还是没能成功退婚,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大伯。”安士远做出一副病体沉珂的样子跟安大伯见礼,他这段日子不是躺着就是躺着,人瘦了不说,也白了不少,能够看出几分清俊相貌来,只可惜那病歪歪的气质一看就不好。 “免礼,免礼,快好好躺着,这一路上可还顺遂?”安大伯热情招呼着,又让儿子去安排了车马食宿。 “一切都好。”安士远与之说了两句,这本就是第一次见面,纵然血缘有亲,嘴上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几句礼貌的客套话之后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安大伯照顾他旅途劳累,忙让人安排他去休息,安士远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就带着嬷嬷去了准备好的院子。 这还是当年安相住过的院子,这些年,随着安相在朝中的水涨船高,老家这里生活也是越来越好,院子都扩建了几回了,他曾经的院子倒是还留着,只是地方大了不少。 嬷嬷是跟着王氏嫁过来的,自然见过从前的样子,如今见了,一一跟安士远说着,很有些重回故土的感觉。 安士远到底不是原主,他对读书有着一种热情,每一个新世界,它的历史都能够从书中读到,各方面的发展变化也能够从书中看到,他喜欢这些,这边儿老房子有安相未曾搬走的书籍,整整两个书架,让安士远见猎心喜。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京城,离那个惹人心烦的亲事也远了,安士远倒是不用伪装太过,额上系着一根防头风的带子,每日里捧着书卷读着,他是十分怡然自得,只是却与原主大不类。 嬷嬷心有疑惑,她也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人,自然熟悉原主的性情,但这般大病到底是个大变,大变之后有些什么变化,也都是自然的事情,身上的胎记还在,原来的旧事也记得,这可不是什么人能够伪装的,一时间,谁也不会想到借尸还魂这种生僻事情上去。 这种现象大约是好的吧,口信传回去,王氏心中宽慰,只要病能好,纵然是以后都住在南方不回来了,她也甘愿。 安士远大约知道这些事情,他在宅子中没什么心腹,上次的大病,王氏就以他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为由,把那些人都换了,如今身边这些,彼此都不算太熟悉,他那些隐秘的事情也不会让对方知道。 老家的新年比京城中更有年味儿,安士远作为男子,需要操持的事情不多,因为难得在老家,便在新年祭祖的时候代表二房去拜了,他这段时日吃药少了,读书多了,身上也有了些书卷气,看着也有了几分灵秀。 安大伯不知他原来什么样子,见他这般,只说跟二弟像极,又知道他还要娶公主,心中满是宽慰。 祭告祖宗的时候还不忘把这件事说了,还说安家光宗耀祖什么的,听得安士远颇为无语,娶了个公主就是光宗耀祖了,这要求也真… …也不能说低了,到底以后的血脉也算是皇室血脉了。 可惜,以这个时代来论,皇室血脉也不算什么高级血脉,更加没有什么特殊功效。 不过,如果真的成了,他的下一代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如果今朝还能延续的话。 从这一点上来论,说是光宗耀祖其实也不为过,都成了皇室血脉了,也是厉害了。 心中想着这些年头,安士远行礼如仪,事后又得了大家的赞赏,花花轿子人人抬,他的父亲是一国之相,深得皇帝重用,他又是以后的驸马都尉,怎么看都不会太差,大家多奉承两句,都是一家人,也不丢人。 安士远没准备跟这些宗亲多打交道,但是对方笑脸迎人,他也不好冷着脸相对,最后一来二去,竟然还有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同龄兄弟。 年后,兄弟相约要去山上赏雪,特意叫上了安士远,他是头一年在这边儿过,原就稀奇南方的雪,听到上山,更是心中一动,收拾了些许东西,穿着貂皮大氅就跟着去了。 嬷嬷本是不赞成的,但是看安士远难得露出点儿高兴模样,想起他以前呼朋引伴策马扬鞭的,再看如今这好像风一吹就倒的单薄身形,到底是咽下了劝阻的话,只多派了小厮护卫跟随。 安士远不好推拒这份好意,索性随了她安排,就是这一出去,看着排场大了些,惹得一些人有些非议。 这里的南方气候温暖,算是个养病度假的好地方,便是冬日里头,有雪的日子也少,很多南方人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雪。 这边儿之所以能看到,还是因为附近有一座高山,山上的气候寒冷一些,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些雪落住,勉强可以一观。 安士远跟着大部队行进,他们也没几个体力好的,在半山腰上就走不动了,刚好也有人这会儿出来观雪,互相招呼着,队伍渐渐就散了。 “你们既认识,且去说话,我想再往上走走,看看别处风景。”安士远这般说着,脱离了众人队伍,带着小厮和护卫继续爬山。 同龄的兄弟没几个心思重的,闻言犹豫了一下便应了,想着小厮护卫都在,也没什么的,便关照了他几句,自去了。 山上果真存得一片雪地,寂静无声,安士远说要过去走走,让小厮护卫在这边儿等着,一片白茫之下,确实可以一赏。 这日阳光极好,日光照在雪地之上,恍出一些光影,只是一个眨眼,护卫身子便僵住了,竟是看不到少爷的人影了。 小厮也慌了,一边叫着一边往前奔走,雪地上的一行脚印只在中段便戛然而止,突兀得好像整个人是从空中不见了一样。 护卫紧跑过来,看到这样的脚印,也是一愣,两人没有在上面乱踩,直接往周围寻,连前面都寻过了,却不见一丝一毫人影,更是没有任何的脚印。 白茫茫一片雪地上,除了他们的脚印,便是那一行中间断了的脚印。 事情被迅速地汇报下去,又有人上来寻找,嬷嬷听到消息愣住了,她从没想过竟然会出这样的事,同去的人寻不到人回来又被大人一一问过,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样,而亲眼看到安士远消失不见的只有那小厮和护卫,两人所说一致,眼皮子底下人就不见了,这桩奇案瞬间轰动全城,又很快向着远方传去。 王氏收到信后,整个人都恍惚了,“这是假的吧,不是玩笑?不是说好了吗?都不怎么吃药了,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婆婆且莫急,还是先问清楚。” 回口信的是个婆子,嬷嬷还在那边儿寻人,便派了这个婆子回来传话,她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实在是太离奇了,活生生的人就在两个大活人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事情传开之后,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那山神招婿的,想想啊,能被皇帝看中的女婿定然是极好的,山神也看中了,这没毛病。 还有的说法就更阴险一些了,说是谋财害命的也有,不是说那小厮护卫串通害了主家,就是说那安家的几个兄弟没安好心,更有猜测其实就是落崖了,只不过小厮护卫为了推脱责任,这才找了这种说法。 那一串中途截止的脚印更是费人疑猜,事后好多人都去山上看了,有去的早的还能看到那一串走到中间就突然消失的脚印,去的晚的就只能看到那乱七八糟的脚印,真是什么人都有,分不清谁是谁的。 有人还到山下找过,什么都没有,这也让落崖说站不住脚,反而因为那串脚印偏向了山神招婿的说法。 世人迷信,听到这种说法采信的也多,便是皇帝听了也只得一叹,大笔一挥追赠了一个信阳候的爵位,之前的赐婚也就此不了了之。过了一年,事情渐渐平息,给昭阳公主另外赐婚了一位大臣之子。说到底,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失踪比假死的风险要小,起码不用找一具尸体冒充。 正文 第374章 信阳候爵位是因为那座山叫做信阳山。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每年雪后,信阳山上都会有许多文人骚客过来寻访信阳候,为此作诗作赋,此事的传奇性也因此愈演愈烈, 连话本小说都要杜撰一个, 里面把信阳候描述得风流俊逸, 好像那潘安再世一样。 “竟是没想到,他还有着一段风流故事。”姚辉这一年要去忻州赴任, 途经此地,跟何仁秉聚首, 说着友人故事。 何仁秉老家也是附近,去年其父故去,他扶灵回乡,便在此结庐而居,为父守孝, 如此也有一年了。 “这般想, 总比那失足落崖更好。”何仁秉最开始是不信这种说法的,回乡之后也曾登上信阳山查看,这处山并不算奇险, 要说失足落崖实在不太可能, 何况据说那脚印还在山中, 并未靠近山崖边便消失无踪了。 时下话本中常说那山从中打开,人陡然从山上落下——若是单从脚印上来说,还真是十分像是这种可能。 最初他是不信的, 这种传奇故事,多半都是真相的美化,但是后来,他却觉得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错,总比落崖死了好。 山上如今还有了安家给建的衣冠冢,因为来的人多,逐渐也有了些许亭子石刻之类的东西,大家动辄留下诗词墨宝,倒让此山骤然闻名遐迩。 如今又是雪后,便有游人纷纷往山上走。 姚辉还是第一次来,让何仁秉带路,两个边说边往上走,山顶上有一片平坦之处,积雪便在此,白皑皑一片,看上去又是可爱,如同雪帽一样,周围景色清幽,便是多了游人,也不觉喧闹。 “此处还真是好风景,莫不是贪恋此间风景。”姚辉感慨了一声,目光转到一旁质朴的石碑之上,当年的友人如今也就剩下一个衣冠冢了。 安士远的神秘失踪被传为山神招婿,皇帝一个信阳候爵位便把这事件定了下来,无论这人到底是怎样,在皇帝眼中,已经是死了的,至于是不是被招为了山神女婿,这世间只听神仙传闻,又有哪个真正见了神仙? 昭阳公主因此另嫁他人,过得似乎十分如意,她的确是受宠的,皇帝千挑万选,又给她选了一个老实丈夫,每每见那位碍着她的公主身份一声不吭的时候,姚辉就会想到当年安士远被气得吐血的样子。 也不知那位老实人背地里呕了几斤血,可能气死人了。 “咦,那边儿是什么峰?” 不远处一座山峰嶙峋,峰上似乎有道观一座,遥遥可见其顶,稍稍为白雪遮掩的青瓦之下,白墙如新,竟是晃眼一样。 正说着,“咚——咚——”,雄浑肃穆的声音遥遥传来,竟是连峰顶的雪都有震落之感。 “那是接云峰。”何仁秉也不是第一次上信阳山,附近的山峰也多有攀登,大略都知道一二,“那道观我曾去过,没什么名气,唯独一口大钟有些年头,我一时也不能知。” 何仁秉虽是武将之子,但他天生爱读书,对这些古物都颇有喜爱,说话间,眼中便流露出了些许。 “这边儿可能过去?咱们过去看看,我也看看是哪个朝代的古钟,竟让你也判断不能。”姚辉闻言大感兴趣。 何仁秉知道他多半是那好奇性子发作,引了他从小路过去,这条路有些险峻,两人小心翼翼扶壁而走。 道观不大,的确是个无名观,正殿不过一个小房间大小,正中供着一尊褪色的神像,并没有多少香火,右侧便是那座大钟,此时犹闻余响,兀自清颤。 地面落雪未消,两人踏雪而入,到得殿内,恭敬一礼,并不见道长师傅,倒有一个小道童,正捉着一个大馒头吃个不停,见到人来,不上前行礼,反是三两口把馒头塞入口中,一副护食样子。 两人愕然之余也觉好笑,奉上些许香油钱,问了那小道童两句,不见他答话,也不知是否哑儿。 “原还道是有仙长在此… …”姚辉遗憾道,“这里倒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站在道观之外,从山崖处远观山景,竟是处处秀美可画,姚辉喜爱这里风景,多停了片刻。 何仁秉不是头一次来此,也听几个香客说过这里故事,便给姚辉讲述,此处原是一个破败道观,后来有个道人来此整修,附近村人闻知道观修整,便有诚心的再来上香,至于那道观之中的小道童,何仁秉此前从未见过,也不知是有何故。 “你可曾见过那位道长?” “也不曾见,此前也只来过一次而已。”何仁秉到底是回来守孝,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登山观景。 “那可真是可惜了,能够修复道观,必是有大毅力的诚信者,当可一见。”姚辉这般说着,他虽不笃信这些,却也想有些个仙缘,奈何奈何… … 话题并未再次纠缠,两人又说起了姚辉此去赴任的事情,如今朝堂上,皇帝的年龄愈发大了,皇位传承也被不少人看在眼中,几位皇子虽不如那乌眼鸡,却也是各个紧盯,连同他们这些当官的都不好当了。 姚辉的父亲有些运道,在这种纷乱局面之下竟然还能高升,连带着没什么水平的姚辉也被恩荫得了个能外放的官儿,当然,若是这一次当官当得不好,下一次也就别指望这样好的机会了。 能够有机会展现一下自己,姚辉此时还是志得意满的,只想着发奋一把,说不定以后也能留个不那么庸碌的名头给后代。 “说起来,咱们可都不如信阳候风光,若干年后,也不知道还会有谁记得咱们。”姚辉远眺对面,隐隐似乎能够见到那峰头上的衣冠冢,顽石屹立不动,多少年后,还有诗篇传颂山神招婿的故事,但他们,恐怕连话本都不会提及。 原先他也没什么野望,只是偶尔这样一想,就觉得或许应该趁着年轻再努力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够有点儿名声呢? 何仁秉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样子,这一刻若是连辉煌都不曾,以后,谁又能够记得谁呢? 两人说着都有些怅然,站在崖边凝望许久,眼看着日暮即将西垂,这才往回走。 接云峰这里也有路下山,自是不用再走那险峻石壁上的小路,两人说说笑笑着从这边儿往下走,步伐轻快。 走到半路上,天空飘起了小雪,零星的雪未及落地便已经化了,层层树枝阻隔,些许水滴落在身上的时候,仰头看,却看不到那小雪的样子了。 “路滑,且小心。” 姚辉一脚踩空,滑了两步,不等他扶着树站好,便有人搭了他一把,他回头去看,却不是何仁秉,而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对方葛巾束发,单衣褐帔,含笑看过来,颇为可亲。 “多谢道长援手。”姚辉站稳了,道了一声谢。 何仁秉小心赶上来,见到情形,问了一声:“可是山上道长?” “正是。”道士这般说着,冲何仁秉也笑了一下,那笑容似乎有些熟悉。 “两位可是去了山上道观?” “正是,未曾想竟在这里得遇道长。”姚辉这般说着,却也没有再行回转的意思,多看了对方两眼,觉得这般人物,也难怪能有大毅力重修道观了,看着便是信人。 “相逢即是有缘,如此,我送两张平安符与两位,只望以后平安。”道士这般说着,随手从袖袋之中摸出两个黄色符纸来。已经叠成了三角形状,方便存放。 何仁秉哑然失笑,不分和尚道士,总爱如此“结缘”。 姚辉大方道谢,接过来两张符纸,分了何仁秉一张,再抬头,那道士已是飘然远去,还真有几分仙迹袅袅的感觉,也不知他怎生行得那般快。 “这道长果然有几份不凡。”姚辉看着那人背影,又看看手中符纸,沾水不湿,这可是什么道家手段?他也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平民,知道这纸上说不定有什么机巧,讶然了一下便放到身上收好。 “的确不凡,走得挺快。”何仁秉随手收了符纸,拆台说着。 姚辉也不和他争辩,只道:“莫不是哪里见过,我对这道人一见便有几分好感。” “若非如此,恐也没什么信众愿意出钱。”何仁秉的话总是直戳重点。 姚辉笑笑,两人再次下山,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平顺许多,天黑前便到了山下。 一夜无事,次日送走姚辉之后,望着远处的山路,何仁秉突然想到昨日所见的道人,那隐约的熟悉仿佛有些像是… … 两年后,何仁秉守孝期满,再次考入京城,偶然在京中见到安家的大少爷安士杰的时候,才想起那道人是像了谁,分明有几分安士杰的影子,那双眼… …安士远! 安士远竟是没死吗?何仁秉震惊着,后来寻机再去寻访,只见一个小道士看守道观,问及他的师长,才知那道士已经远去,也不知去到何方。此后再不得见。 多年后,与姚辉在京城偶遇,谈及旧年之事,姚辉说起平安符的神奇让他有一次化险为夷,何仁秉也与他说起那道士可能是安士远,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惊异不已。 莫不是这世上果有仙缘? 作者有话要说:  安士远用武功攀到树上,借貂毛之白隐藏身形,精神力暗示,然后在小厮侍卫走后迅速离开,因为有小路到接云峰,就此潜藏。 然后就是混一个道士凭证,因为减肥了么,气质变了么,之后就可以正大光明走出去了。 平安符是用精神力勾画符阵,这个他早就干过,如今也是熟练工种。 正文 第375章 人世匆匆不满百, 倏忽转瞬鬓发白。 故岁之事如隔雾,相逢不识故人宅。 阡陌纵横田垄沟壑,一座小茅屋守在田地旁边,周围三五只小鸡俯仰来回, 踱着方正的步子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一条黄犬卧在门扉旁, 鼻端青草摇曳,偶尔得它一声喷嚏, 换得几声鸡鸣。 不远处一座青山悠然在望,似乎还能看到更远地方几道炊烟飘散, 空气中似乎能够闻到那被冲散了很多的人间烟火味道。 好一副精美田园图。 茅屋之中陈设简单,窗扇半开着,一张简单的床榻摆在窗旁,正中对着大门的位置则是一个方桌,正前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简陋的财神画, 跟左右木门上的门神图画一样有着粗糙的笔法, 俗艳的颜色。 靠近左侧窗下是简单搭起来的灶台,摆放着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因为常年在此生火的关系, 那一面被白垩涂过的墙壁早已经熏得漆黑, 连同上面的灶王爷画像都少了几分颜色, 乌漆墨黑的。 连个隔断都没有,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屋子是典型的家徒四壁,不用多加猜测就知道主人家定然是乡野农人。 从这远离了村落的茅屋似乎还可以判断出, 主人家定然是有些孤僻,又或者不为村落所容。 事实上,这些猜测都是正确的。 原主曹志的性情的确是有些不好,虽然自小生活在村中,却并未得到村中多少善待,他的寡妇娘常被村中闲汉骚扰,他因不堪其辱,与之打斗,却多半都是一身伤的输家,某次受伤颇重,竟是伤了底子,以后就一直病怏怏的。 为了给他治病,他那不善农活的寡妇娘不知道低三下四求了多少人,被人占去多少便宜才能够有钱买药回来,然后被村中的那些泼妇打骂,之后的某一日莫名其妙掉入河中淹死了。 这样的仇恨让原主心中抑郁,可是他又不聪明,又不懂得多少知识,更加不知道该怎样推理事实找出真凶,空有报仇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最后连娘亲的尸体还是村中那几个被他仇恨的闲汉帮忙埋了的。 无能报复的原主硬憋着这口气搬去了以前猎户的茅屋住,十来岁的年纪便开始了独自生活,如今也有两三年了。 变故也是从这一年开始。 剧情中,原主在这一年碰到了一个世家公子,当时对方有些狼狈,见到他诧异地多看了两眼,然后奋起上来把他打昏了,等他再醒来,所有的人都说他是武安侯的庶三子曹光启,因早产而有几分弱症的贵公子。 不曾见识过多少套路的原主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最初一心质朴地试图分辨,但是没有人听,还有人说他病得发昏了,净说胡话,硬是把他饿了好几天,饿得他不得不咽下自己农人的身份。 然后从昏黄的铜镜之中,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位世家公子的脸,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认错人了,因为这张相似的脸! 舒服的衣裳,美味的食物,丫鬟小厮的伺候… …如果能够因为这张脸有这些待遇,那么… …原主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的话,什么都不说了,努力伪装成众人口中那位文弱的曹光启。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是假冒的,他想要把那些值得怀疑的地方抹去,最先被除掉的就是一个据说是跟随曹光启一起长大的小厮,然后是照顾他,听过他那些胡话的丫鬟,然后是他的姨娘,只因为对方眼中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 恶事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心中的恶意也是逐渐扩大的… …不过一年的时间,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的曹光启开始享受生活,也开始渴望更多… … 最后,武安侯领兵谋反,作为他留在京中的儿子之一,曹光启和他的“兄长们”一同被斩杀祭旗。 曹志揉着额角起身,独立生活他完全不惧,上个世界脱开自己的身份之后,他扮作道士混迹在山间好长时间,在昭阳公主出嫁之后他还曾偷偷回去看望过家人,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他的所有计划都没有跟王氏说,后来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大于喜。 他只说自己失足落崖为人所救,只可惜失了记忆,也是前段时间才刚刚恢复,谁知道竟然已经过了几年的时间,而他都被死亡了,还被皇帝封为信阳候。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活过来显然是大大地欺君,哪怕情有可原也不行,为此他也不曾恢复身份,一直顶着道士的身份与家人保持联系,只不在京中居住,拿着家人给的道士文牒,游走在外各家道观之中。 因为利害关系,他后来再也没有去过京中,只在王氏随着安相告老回乡之后常常去看望他们,为此还使得二老对外宣称笃信道教… … 这一晃就是多少年过去,不知不觉一辈子就过完了,再睁开眼,便是眼前这个新世界了。 要当农民么? 窗外的田地赫然在目,耕种得并不好,毕竟从小也没人教授原主如何种地,他因为伤了身体的缘故,也做不了多少体力活,勉强耕种的这些也就仗着远离人群不用交税来糊口。 这样的生活,他能过得下去吗? 几辈子都不曾真正体会农人的辛苦,只是眼下想想都觉得艰难,但要做别的,恐怕还是差点儿。 科考需要身家清白,什么叫身家清白,能够在卷子上写上三代人的姓名,并且这三代人都是确有其人,良籍出身,这一条,曹志是做不到的。 原主来到村中的时候还小,那时候他只记得他娘对村人说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出身,至于丈夫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她都一言不发,后来也不曾对原主提起过,原主每每问起父亲的事情只能换得他娘的眼泪,最后也就不问了,连他爹叫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祖父的名字又该写什么?曾祖父又知道叫什么? 只因为这一条,曹志便不能够科举。 或许也不是没有投机取巧的法子,比如说认一家干亲,然后挂到他们的名下,再去科考,反正本朝代的人口普及中难免有些黑户,突然冒出来一个只要没人告发,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但,到底是个隐患,且不说从哪里找一个靠谱的干亲,就是这件事,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谁能看不到? 万一将来有了不对付的同学或者政敌,这就是现成的把柄,一抓一个准儿。 更何况,自己这边儿连书都没有就读书有成,谁能信?而且他在村中的过去到底不是假的,稍稍查问就知道根本不曾进学,又怎么能够“生而知之”? 科举之路不行,那么经商呢? 从原主的记忆之中知道从军为贱籍,还要在额上刺字,曹志便想也不想排除了这条路,其实这条路多半都是要被排除的,冷兵器时代的交战太过残忍,小兵的升迁也并非单单战功就可以,想要在那里拿命熬出头,他还不如找个别的行当,总也能够更省力气。 比如说经商。 商人在古代的地位都不高,封建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恨不得把百姓都绑在土地上,又哪里会支持经商,因此商人排在最末等,只比贱籍好些。 更因商贾不得科举,惹得许多人都对商贾瞧不起。 但商也分三六九等,若是能够攀附权贵成为大商贾,身份地位都可以用钱换来,差一些混上一个皇商,轻易也不会有人敢得罪,再不然,小富即安,也可远离了村中劳苦,在镇上或者城中更好生活。 想法很不错,只不过这商人也不是平白做的,总要有本钱有货物,这点又让人犯难。 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空腹声,约莫大半天没吃饭,这是饿了。 摸着肚子,曹志露出苦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商人不商人的,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想想有什么能够卖的吧。 被遗忘到脑后的剧情并非不重要了,而是那些剧情的关键都在于一个节点,便是原主和那位真正的贵公子曹光启的相遇,若是没有了这个前提,后面的剧情都无法开展,而曹志自信,便是真的相遇,已经知道剧情的情况下又怎么会不防备曹光启的动作,不会被他打昏,自然不会有之后的事情。 那么,这一段看着好似最难更改的剧情,因为他来得够早,便已经不足为患了。 这样想着的曹志忽略了一件事,这世上或许有两个人的容貌能够相似,但相似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在这样的古代,必然不会是小范围之内会发生的偶然事件。 习惯了各种相似度极高的“明星脸”,了解了那如同流水线一样可以批量“复制”的网红脸,曹志完全不觉得人有相似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一种概念——两个相似的人之间应该存在血缘关系。 正文 第376章 曹志的生活简单, 因为跟村中人的关系不好,需要买卖的时候他都会独自步行几十里路到镇子上去,这一来一去就是两三天的时间,来往十分不便。 眼下地里刚刚被播种进去小麦, 回忆一下原主播种的样子, 曹志再看外头那杂草跟麦苗掺合的田地, 真是重种的心都有。 一把一把胡乱抛洒的种子,纵然被土覆盖上了, 但那深浅不一的情况又如何能够长得好,村中收税之所以忽略原主这里, 恐怕是因为他这个田种的就是个样子货,基本没有收成当做荒地看也是正常。 除了田地的产出,原主还会用鸡蛋换取一些黍米粮食,他的鸡都是放养的,鸡蛋的味道更好一些, 积攒了二十来个就拿去镇上卖一次, 再买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回来,便是曹志的全部生活了。 摸出床下的篮子,看着里面已经积攒了十来只的鸡蛋, 曹志直起身准备往镇子上走一趟, 先看看镇子上的生活水平怎么样, 再想想他以后做什么,到底并非原主,他所会的便是在镇子上找一个账房的职务来做也是容易吧, 实在不行,当个小伙计,暂且摆脱这般贫困也是好的。 家中没有值钱的物什,出门的时候都不用锁门,只用一根棍子在外头的门环上面一插,表明家中没人就可以了。 留下狗儿看家,不用绳子拴着,至于那几只鸡,大大小小的,它们可比人机警多了,无事的时候自在外头晃荡找吃的,有事了,扑腾着翅膀就能够飞过那低矮的篱笆,到它们的窝里避祸。 大约因为他这一趟出行不符合往日的规律,走出门的时候,黄狗直起身看了他几眼,一双黑琉璃一样的眼睛中似乎透着疑惑。 “我去镇上,你好好看家。”不自觉地,曹志就对它说了一句,看那黄狗好像听懂了一样又趴了下去,不由失笑,还真是有些灵性。 从这里往镇子上走,最近的路是要经过村子的,原主跟村中人不和,自从搬出来后便从未回去过,也不从那里经过,也难说村中忘记他的存在是不是因为他几年都不曾出现过。 曹志不准备改变原主的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出现就会被遗忘,那当然更好不过,免得跟村中人牵扯深了又要被探听种种变故,多些麻烦。 如果不选择那条近路便要翻山,原主经常走的也是翻山路,或许比起人的种种目光,山林要友善得多,无论你从那里经过多少次,无论你在山林中做什么,它都不会有任何让你不安的反应。 茂密的林子好像天然的屏障,能够让那些内心不安的人走在其中的时候,遗忘人世间的种种不如意。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曹志的脚步最开始还是格外轻松,走到中段的时候就有些迈不开腿了,累啊,他都有些后悔想要回去讲究休息一晚,好歹锻炼出来一点儿精神力或者内力再走了。 原主的身体本身就不好,再加上现在还肚子空空,看着篮子中的生鸡蛋,真是直接吞的心都有了,实在是太饿,这种感觉陌生得紧,细想想,可是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曹志把裤腰带勒紧了一些,他可不想吃生鸡蛋,还是走快一些,看看镇上有什么能用鸡蛋换的吃的。 几十里的山路无论对于原主还是现在的曹志而言都实在太远,因为出来的时间也有些晚,还没出林子就看到天色暗了下来,无论这片树林表面上多么安全,但天黑时候还是有许多不可说的危险。 如今野生动物跟人类的比例,虽然没人统计过,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一比一,这林子中不可能什么野物都没有,夜晚可不安全。 曹志脸上汗如雨下,自己上手一摸,都能从脖颈上摸到细细的好像盐粒的手感,沙沙的。 努力加快了脚步,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才终于走出了林子,能够看到不远处的点点烛火了。 松了一口气,曹志忙走过去借宿,这种夜晚可不是赶路的好时候,便是到了镇子上也进不去,还不如老老实实在附近农家借宿。 敲了一户门,对方倒是个友善的老翁,听闻借宿,哪怕是给几个鸡蛋而已,也都同意了。 “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不妨事,不妨事,只管住下来就是了,刚好有个空位,你若是不嫌弃,只管歇一晚再走。”老翁一脸的和善笑容,这般说着就把他往里头迎。 住宿的条件的确是不好,那小房间就摆了一张床板儿,上头放了张草席子,旁的什么都没有,十分简陋。 曹志也不挑剔,几个鸡蛋能够值得什么好地方,道了谢,就由着那老翁拿走了油灯,屋中霎时一片黑暗。 幸好是夏季,天气炎热,晚上没被子也不会着凉受风,曹志开了半扇窗户,合衣躺在床上,凑合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他就起来要走,老翁起得比他还早,见他果然要留鸡蛋下来,笑呵呵接了,也没假客气要留他吃饭,只给了他一碗水,让他喝了水充饥。 曹志一脸苦笑,本来都忘了饿肚子这码事了,又被人提醒起来,顿时感觉饿得受不了,哪怕昨日还修炼了一点儿精神力也无以为继,毕竟这是身体的实际需要。 要了一碗热水,鸡蛋打进去,弄了一个鸡蛋汤,曹志胡乱喝了,这才觉得肚子里舒服一些,再次道谢告辞。 他这边儿走了一会儿,又有一人从老翁房中走出,问道:“适才那是何人?” 老翁笑呵呵看着眼前的公子,也不知道这等样人为何要到这小村落来,却不妨碍他张口答道:“跟公子一样,过来借宿的,这是要到镇上去错了点儿呐。” 想着昨日从这位公子手中得到的亮闪闪的银锭子,老翁的笑容就愈发开心,缺了的牙洞都露了出来,转而问道:“公子早起,可要吃点儿什么?咱农家的饭菜也有些风味儿。” 因为毗邻镇子,若是有那错过宿头的都会到他们村中借宿,老翁家靠着村头,做这等门口生意轻车熟路,家中好几个多余房间都是后来隔出来专门待客的。 有了这些经验,对待这些身份不一的客人,老翁也自有一套接待之道,像是刚才那种只有几个鸡蛋的,没什么油水,随便招待也只是因为白来几个鸡蛋不好不要,反正房子空放着也是浪费。 但因为没有钱给,自然也不用太过招待,倒是眼前这位公子,看着就是个有钱的,昨日又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可不比那铜板好,当然要殷勤倍至,说不定还能从他指头缝里漏下些钱来。 公子眸光一闪,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说:“我这儿正想体验一下农家生活,不知可否在你家多住几日,银钱照付。” 听到“银钱”,老翁那浑浊的老眼一亮,忙应了,说:“这有什么不能的,公子随便住,我这里可是方便得很,公子要吃什么,只管说,我去给公子操持!” 公子点点头,说了些想吃的东西,看那老翁跑去忙活,他定了定神,再次想了想自己的计划,从镇子上过来这个方向只有这一条路,若是不出意外,那人定要经过这里,到时候… … 老翁也是老了,眼神儿不好,完全没有发现昨日接连过来借宿的两个人其实有着十分相似的容貌,只不过因为不一样的衣衫气质,寻常见了也不会把两人混淆。 剧情中并没有对具体的时间做出说明,曹志本人也不太担心遇到贵公子的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他留宿的那一间房子隔壁竟然就是那个跟他互换了身份的武安侯庶子曹光启。 曹光启也没有想到,命运对他竟然如此优待,能够让他有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虽然不能更早一些让他回到被留在京之前,但掌握了更多信息的他定然不会再落得一个被斩首的下场。 想到自己那注定要谋反的父亲,想到他偏心的安排,他这一次就要抢占一个先机,明明那个替身跟自己最像,最应该被替换出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他那个懦弱无用的大兄。 于是,重来一次,曹光启先是表现出了自己的聪明,通过书信礼物隔空传递自己对于父亲的惦念关心,然后又投其所好地让留下看管他们的管家,实际上是父亲心腹的那位改变了心意,帮他说了好话,最后,获知那替身所在重要信息的他便在管家的帮衬之下顺利去跟对方“对调”。 因为有管家帮衬,“自己”现在正在房中生病,因为父亲的几个儿子都留在府中,上头也不会心疑其中一个生病是否为真,而偷偷溜出来的他只要顺利找到对方,实现“互换”,其他的事情,自然有管家帮他完成。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互换之后迅速地赶到父亲的身边,为他的谋反大计做出贡献,相信有着之后几年信息的他,一定能够帮着父亲抢占先机,到时候,作为父亲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他的权力自然可想而知。 至于那帮还在计较一时长短的蠢货,管他们去死,反正都是要死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地雷! 上个世界公主虽然种种不好,但究其根本不过是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丈夫然后红杏出墙这种事情,若是放到现代那也是罪不至死,所以主角不可能杀她的,再者,公主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死了,作为未婚夫的一方未必不会被皇帝迁怒,那也不是主角想要得到的。 哈哈,主角就是通过精神力暗示和轻功消失无踪,没想到有人猜对了,^_^、 当皇帝太麻烦了,上个世界都说了是开国皇帝,这种情况下,文臣武将都在,皇帝威信也在,一个大臣之子想要造反,不说时间太长肯定躲不开婚期,就是造反的理由也没有啊,人家皇帝把公主嫁给你,结果你要造反,这种忘恩负义的感觉哪里会有人追随,而且经历过战乱的人民这时候也想要休养生息,不会想要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仗的。 以上解释。 不知道为毛,看到大家听说我要双更之后的留言,突然完全不想要双更了呐! 正文 第377章 镇子上的物价水平跟上个世界差不多, 实际上,可能因为生产力水平都在同一个档次的原因,曹志经历过的几个古代世界,里面的物价浮动并不大, 基本上都在熟悉的范畴内。 把篮子里所剩不多的几个鸡蛋卖了之后, 曹志便拿着得来的那几枚铜钱犯愁, 这种勉强温饱的水平,想要去买卖货物那就是想太多。 花了两枚铜钱吃了一碗阳春面, 肚子满足之后,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走一步算一步,他也可以先看看这边儿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如果是山中的话,卖药材也未尝不是一件赚钱的事情,等他的精神力更多一些, 挖一些年份久的药材卖, 本钱不就立刻有了。 或许他也可以考虑不去经商,做个大夫,以他的知识水平, 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药理知识, 再熟悉一下那些可能不同的药材, 之后开个方子什么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大夫总比商人更受人尊敬一些,再者如果碰上有钱的富户, 来钱也是极快,还有几分清贵,是个好职业。 基本上拿定了主意的曹志就往药铺去转悠,镇子上两三家药铺,他都转了一遍,以问对方收不收弟子的话题多停留了一会儿,看大夫怎么给人看病,看各种药材到底是什么样子。 药铺学徒可是个好差事,那些已经当上学徒的可不愿意有人过来竞争,再者曹志要求的这个也太高,他都十几岁的少年人了,哪个药铺的大夫会收这样大年纪的弟子,最后都拒绝了曹志的请求。 医术跟医书一样,对这小地方的大夫来说都是家传的宝贝,有很多书都是手抄的版本,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市面儿上售卖。 曹志探问一番,发现大部分药材他都见过,也知道药性怎样,心里头先松了一口气,至于他不清楚的,以后还可以慢慢研究,谁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成为神医,总是要从小做起的。 想来以后精神力积攒多了,再研究这个也方便,别的大夫可能要靠人命来填充研究空白时候的失误,但是他,只需要用精神力在药草的内部转一圈,什么样的药性基本上就可以清楚无误了,便是诊断时候,有了精神力,诊脉也会更准确几分。 曹志一天所得不多,要走时候又吃了一碗面,把所剩不多的铜板全都花了,换成了一小袋黍米,带回去勉强还能过两天,只要赶快找到好的药材,以后也不用发愁吃饭问题。 出了镇子,经过那个小村落的时候天又要黑了,一事不烦二主,曹志又去那老翁家借宿,对方一如既往地热情,笑呵呵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与之约定了留一把黍米作为一晚的房钱,曹志又被领到了昨日的那个屋子睡觉。 晚上,他开始修炼精神力。 一墙之隔,曹光启还未睡觉,听着那外头的动静,猜测着是否是昨日那人,白日里他跟老翁套话,知道大部分进镇子上的农人都不会在镇子上留宿,昨日那人也是农人打扮,必然囊中匮乏,再次回到村中住也是可能的,但是不是还会在老翁这里住,他也没什么把握。 好在也不着急,这件事一定要避人耳目,老翁这里肯定是不行,他虽老眼昏花,但若是对方叫嚷起来,谁知道会不会听出不对,倒不如先跟着对方,到了路上无人的地方再寻机会。 曹光启一点儿也不担心文弱的直接不能够制服对方,经历过一次无能为力被斩杀的命运,他对于武力便有了追求,这一次重新再来,他最先改变的就是学武,虽然目前时日短浅,并没有看出多大成效,但防身的东西却准备了不少。 再加上,他这一次出来,表面上看只有他一个,其实身后还跟着人,只不过对方在等他的信号,一旦他确定更换妥当,后面的人就会赶紧把人弄回去,成了那个“生病”的自己。 便是有人查出来这一段儿,也只当是他逃跑未遂,在父亲还未起事之前,谁也不会拿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来做文章。 谁都知道武安侯拥兵自重,连皇帝也不放心,让他把所有的儿子都留在京中当做人质,但在大家还没揭开这层面皮的时候,明面儿上还是有一个留京学习的幌子的,而不想学习逃学什么的,到底也不是能够追究的罪名。 想到一路过来的狼狈,想到几年之后的结局,曹光启心里一阵发狠,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逃走的,绝对不能够再回去! 隔壁曹志一无所知,精神力的修炼重在内在,便是修炼稍微有些成效习惯性发散出去的时候,也不过是在体验其广度而已,便是察觉到隔壁有人,也只当同样借宿的,并未仔细探寻对方相貌。 精神力看人又与眼睛不同,不能够区分具体的表皮颜色,一片黑白之中,生命力所代表的颜色最为耀眼,容貌身材都成了其次,并不等同于神识,能够做到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并未察觉任何不妥当的曹志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在天亮之时走出房间,跟那早就起来的老翁说了两句话,留下一把黍米,便趁着天气还凉快儿,快步往林中走去。 等他一走,一直在窗边儿窥视的曹光启也起了身,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在这种地方睡不好,心中又有事,躺着躺着就看到天亮了,听到隔壁动静就跟着动了起来,也没贸然露头,只悄悄打量对方的容貌,像,真是太像了! 上辈子,只在死之前他才发现不知何时避开众人的大兄竟是换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惊诧之余,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却也明白得太晚了,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斩了头。 那时候的一瞥,颇有些照镜子的感觉,这会儿再看,只觉得这是上天给他安排好的替身,用来替换大哥太过浪费,明明他跟自己的容貌才是最相似。 心中隐隐激动,还有些莫名的欣喜,见到对方回头往这个方向看,心虚地连忙放下窗子,害怕对方看到那相似的容貌想到什么。 曹志的确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回头的时候,精神力也过去扫了一下,看到那人似乎并无恶意,只在窗边往外偷看,他便想大约也就是听到动静起来看一眼,居住在外,有这样的警觉也是正常。 没当回事,曹志便离开了。 林中,两个人相遇的时候,曹志才惊觉这竟是剧情中那位贵公子,看他模样,一双眼眸光复杂,说不出是诧异还是惊喜,曹志先开口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跟踪被发现的曹光启脸上有些诧异尴尬,但很快就转为了一咬牙,猛地上前便要打曹志,曹志发现这一段儿跟剧情中一样,早有防备又哪里还会被打中,只是身体反应到底不如精神力快,他这边儿想要做出的动作并不到位,那一下到底还是被打到了肩膀上。 曹光启没什么打斗的经验,所谓的学武也才捡起来没多久,他又是本身体弱的模样,这一下子他自己先疼得龇牙咧嘴,曹志身上都是骨头,打起来真跟拍石头没什么两样。 两方都不好受,但是很快就有默契地又开始一攻一躲,曹志也不是不想还手,黍米被他扔到了地上,见到对方打来,一边格挡,一边还手,奈何身体和意识配合不起来,这便是身体素质太差的过了,想到要做什么,动作还没做到,对方便已经打中了。 来回几次之后,曹光启失了耐性,以为最简单的事情竟然这样麻烦,他也没有多想什么,把早就准备好的药粉抛洒而出。 到底是有点儿武功底子,这一番抛洒十分准确,顺着风向刚好扑到曹志脸上,曹志连忙闭气,到底还是反应慢了点儿,吸了半口入内,眼前便是发昏。 经过一番打斗之后的曹光启更为狼狈了,但是看到曹志终于倒下,到底还是放心了许多,连忙放出信号,不安心地还又补洒了一些药粉到曹志的脸上,生怕他吸入得不够多。 有了他这一番后手,曹志直到被弄到武安侯府在京的宅子中都没有清醒,又在床上睡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醒来。 这个时候,真正的曹光启早就跟着管家安排的人一路往北而去了。 守在床边儿的丫鬟小厮不知其中缘由,只知道他们看着的三少爷偷跑出去,好容易这人被管家逮回来了,管家也说了,若是人再出了什么岔子,就让他们用命赎罪。 在府中,老爷不在,管家就是这些人的天,他又有那狠戾手段,没有人怀疑他的话,也正是因为这种缘故,原来的剧情之中,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丫鬟小厮明明觉得有些不对却还是没有一个敢往上说,只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再加上管家的冷处理——闹腾那就不要吃饭,饿了就知道乖了。硬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整个府内都没有几个知道,等到后来原主的一番心虚手段,更是把这件事瞒了个滴水不漏,事后便是想要说明真相也找不到人证物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哈哈,不知道多少人觉得今天没有第二更了! 正文 第378章 没想到剧情来得这么快。 睁开眼的时候, 看到那明显不同的床帐,还有一旁听到他动静立马过来查看的丫鬟,曹志手抚着额头,皱着眉, 一副头疼的样子, 低声嘀咕:“我这是怎么了, 头好疼。” 丫鬟什么都不知道,见状只觉得恐怕是外头摔到了, 忙过来探问,曹志索性做出一副失忆样子, 询问自己的过往。 已经经历过管家恐吓的丫鬟听闻“失忆”,吓得花容失色,不等曹志再说什么,就一扭头去找了管家。 见他这般模样,曹志也知道这个家中最大的并不是曹光启那个少爷, 而是这位管家了。 在原剧情中, 这位管家却是现身最少的,平常什么事情都是丫鬟小厮在前头,原主的各种吩咐, 哪怕是要银钱, 也是丫鬟小厮就能拿过来给他的了, 原主不知道官宦人家的规矩不觉得什么,但是放在曹志眼中,这其实就是很大的问题。 大户人家管账都是有专门的账房的, 再不然也是把银钱放在管家手里,关乎银钱上的事情,小的丫鬟小厮就能够代领,若是大的,那是必然要当面交到少爷手上的。 而这位管家连面都不露,如果他对替身身份不知情的话,便是蔑视主家少爷,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那么… … 曹志揉着额头,那劣质的迷药真是让人头疼,他可真是忽略太多东西了。 也是那剧情太简单,他一看就觉得自己绝对能够避开,却不想盲目之下忘了这种分明是蓄谋已久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避开。 等到丫鬟再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大夫,只是带回了管家的嘱咐,并遵照这个跟曹志说了说他的身份,还有周围大略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丫鬟知道的,比如说三少爷曹光启是庶出,上头有个嫡出的大兄,庶出的二兄什么的,还有这一家子除了武安侯征战在外,剩下的都是姨娘庶出儿女什么的,武安侯的正妻,这个家最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早就过世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被没有什么条理地叙述出来,曹志安静地听着,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贸然宣扬自己并非曹光启显然是不明智的。 如同剧情中一样,原主说过他并不是曹光启了吗?说过了,但是得到的是被饿被看管被监视,以后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有限地享受身份尊贵带来的好处,他的害人行为,看剧情只当是他心虚所为,为了遮掩身份,现在想来,他身边小厮丫鬟不断,难道真的没人发现他害人的行为吗? 尤其是把丫鬟推入荷花池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谋害行为,真的没有人发现吗?只不过发现的人都不敢说,或者说管家默许了这种遮掩行为。 有了这位相当于幕后boss的暗中协助,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但其他的事情同样也就更难了。 从一落入这个身份,想要逃脱便是不容易的事情,如果引起对方的警觉那就更不容易了。 所以,曹志一醒来就假装失忆,然后乖顺地接受对方安排过来的身份,只要对方能够放松警惕,他就可以趁机做点儿什么,总不能真的乖乖地等着几年之后被斩杀祭旗吧。 不过,并不见大夫,可见那位管家并不相信他的所谓失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曹志放在眼中,只管一切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就是。 这样一来,还需要再安分一些。 过了两天,曹志好像很适应少爷生活似的就要去逛街,让小厮到管家那里支取银钱。 小厮带着一袋子钱回来,曹志看了看这些银两似乎很符合富家少爷的身份,但是跟侯府少爷相比,那就大大不如了。 不过这并不是“失忆”的他该知道的事情,他也没说什么,交给小厮拿着,带着对方就出了门。 “之前我是怎么生病的?”曹志这样问着小厮。 小厮唤作三宝,闻言说:“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大约是病得有些严重,管家也没让我们过去。” 因为府中还有姨娘之流,对小厮的管束算是比较严的,后面主子住的地方他们轻易不能进去。 “我总觉得这头还晕着,也不知是什么病,我要去药铺找大夫看看。”曹志这般说着,算是找了一个比较好的理由,往药铺去了。 三宝也没怀疑,作为下人,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他们觉得如今的主子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但,连管家都没说什么,他们管那么多呢? 京中的药铺有很多,曹志转了几条街挑了一个最大的进去了,能够在京中把药铺开得这么大,背景定然是有的,如果对方能够发现一点儿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可不愿意做别人的替死鬼。 曹志的身体和曹光启差多少呢? 农人出身的曹志,从小没有好的营养,还因为被人打得重伤伤过底子,这些事情表面上看跟一个因早产而有几分弱症的公子似乎是一样的,脸色常年透着些苍白,文文弱弱的瘦弱,没什么力量的胳膊… … 表相上好像是差不多的,但是一把脉就知道了,这并不是一样的,何况,他因为农活而起了茧子的手跟读书公子的手也是不一样的。 这些细微的差别并不是单纯的容貌相似而能够短时间内弥补的,哪怕那位管家也想出了好方法,让他香汤沐浴又或者怎样,但这些并不能够在短时间内磨灭这些差距。 大夫一把脉就觉得古怪,看对方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那种贫穷人家,怎么这身体… … 沉吟着说了一番病情,也并没什么严重的病,只是身体内虚而已,反正不用干体力活的话也没什么,只是… …大夫看着对方手上的茧子,这可不是一双贵公子该有的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说我前段时间病了一场,我却没什么记忆,他们都说我是武安侯的庶三子曹光启,我却觉得我不是,梦里总能感觉自己其实就是种地的农人…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里惶恐得很,管家却不请大夫,我这次是偷偷过来看的,还望大夫给我一句实话。” 之前大夫开了方子,曹志把三宝支出去拿药,他自己则坐着不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大夫越是听越是觉得惊疑,却也不好说什么,虚言安慰了一句:“这是心神不宁,所思过多之故,一如庄生梦蝶,公子还要放宽心才是。” 曹志随意点了点头,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番诊对很快又出现在另外一家大药铺里。 曹志这般不遗余力地往外传递消息,虽然方法简陋了一些,但是有心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再加上那些大夫不好说的表征,如同曹志手上的茧子一样鲜明,告诉了大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 “放肆!”皇帝气得破口大骂,武安侯功高盖主,他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这才扣下了对方的妻妾家小,对他的儿子们也算不错,正经的老师给了,结果呢? 若是真的没有不臣之心,又哪里会偷偷换子? 一听到事情就把这个锅扣在武安侯头上的皇帝表示,他不需要任何的解释。 至于其他,武安侯领兵在外,兵权在握,他这边儿动不了什么,不然的话那就是真正地撕破脸皮,所以这件事,到底还是要装作不知道,只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皇帝暗自命人去捕杀那位金蝉脱壳的曹光启。 是的,捕杀。 既然他不想要这个身份,那么他就不用要了。 皇帝冷着脸下了命令,派出去的士兵一路上给曹光启添了不少麻烦,至于曹志这边儿,哪怕他是无辜的,皇帝也并没有善待他的打算,自然也谈不上任何被他提前揭露此事的感激,只是无视而已。 曹志也知道他揭露此事也未必能够讨得什么好,完全没有把生的希望寄托在皇帝的不迁怒无辜之上,跑了一圈儿药铺之后,回家前严令三宝不可以说出他们是去看病,只说他对医术感兴趣,这才买了些药材回来研究。 当然,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一本医书,曹志逛街正好碰到曹光启的同窗,对方家中有些藏书,他只说自己想要学医,就在对方的嘲笑声中厚着脸皮借出了一本医书。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管家的足够重视,一个侯爷早就看好的替身而已,长在乡野的农人,少人教导,能够有什么见识,便是去药铺转了一圈儿又能怎样,一个头疼脑热就吓住了,真是胆小。 至于学医书,管家背后免不了冷嗤,一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乡野农人,还真的以为他是侯府少爷,文气斐然了?便是捧着医书,又能看懂什么? 正因为这一点儿轻忽,曹志得以安安静静地在府中对照着药材研究医书,他没有贸然去学院上课,这倒是正合了管家的心思。 管家也知道一个大字不识的农人想要冒充自小读书的公子会有多难,随便两句话就能够暴露出他的不学无术,并不准备让他真正出现在众人眼前,若是他执意如此,少不得自己还要给他找点儿事儿做,如今这般,倒是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每次换世界都会有一个虚弱期,剧情发生太快,猝不及防还是落入套中,之后的破局就成了改变。 再次强调这点,因为大家总觉得主角有点儿无所不能然后还特窝囊什么的,其实只是遵循某种规则而已,就像现代法治社会,他武力高又会各种精神暗示,就可以随便杀人然后逃脱罪责吗?我想写的不是那样的罪犯,能够做到而不做,愿意用笨一点儿的办法来达到自己想要的,这才是文明。 否则只要比谁的武力高然后就称霸世界,就是中二的时候也不做这样的美梦了吧。 事实上以武力称霸世界也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啊! 正文 第379章 相似的世界之间, 发展规律总有些一样的地方,便是那些动植物,他也总能看到自己熟悉的部分。『樂『文『小『说| 佛家总说三千大千世界,一个大千世界包含一千个中千世界, 一个中千世界又包含一千个小千世界, 如此多的世界都是谁创造的?那么多相似的地方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若不是,又是如何会有那许多相似? 哪怕曾经有幸当过一回创世神, 却也没想到那么多,因为曹志清楚在自己的思维中有一个固有印象, 便是最初那一世所学习到的科学和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他只会去适应不一样的世界观,却不会完全磨灭自己固有的世界观,这样一来, 创世的时候, 说是毫无参照,其实也有了各种模板,甚至能够借鉴一些小说里头的世界观。 这种情况下, 与某些世界相似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 那其他的世界呐?其他世界的创世神也是这样做的吗? 历数他经历过的世界,似乎可以大致划分为三类,无论是现代还是未来, 星际还是末世,都可以用科技世界、修□□、魔法世界来划分。攀登科技树的世界纵然有些异能啊精神力之类的力量,但总体还是会在科技上越走越高,最终到达星际时代,到达宇宙当中去。 走修仙路子的世界他所经历的还比较少,暂时不能找到什么规律,但是往前看,多少年前似乎跟科技世界的古代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发展的过程中走到了另一种分支上去。 除了这两种世界之外的魔法世界似乎是科技和修真的综合体,魔法这种力量本身当做异能看待似乎可以,当做修真看似乎也可以,而魔法世界的炼金术更类似于科技树的样子,只不过过程中运用了魔法,于是有了些特殊的地方,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应该也会到达“神”的层次。 但在那之前,魔法世界也就是如同普通的西方世界一样,只不过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力量而已。 如果一个世界能够容纳各种力量,无论是异能修真还是魔法,最后的结果,会发展到哪一种道路上去呢? 迄今为止,曹志还没有见过哪个世界法则那么宽容,最多也就能够容纳两种力量。 如眼下的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力量就只有精神力和内力,根本不允许走修仙的路子修炼灵力,更不用说魔法之类的力量,这样的情况下,他若是不想沦为平庸,或许只能去攀科技树了。 内力对曹志来说在大部分世界是没什么用处的,或许是他经历过的武侠世界太少,这种有残缺的内力总是让他爱不起来。 一个是修炼的时候太慢了,慢到以他这种半路过来的架势完全没办法做到应付剧情,一个是武功很多时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大部分的情况,用武功解决都会留下麻烦重重,无论哪个世界,都没有“武功高就能蔑视一切”的法则,反而要和不少人解释如何来得这样的武功,以及应付你武功高之后就加倍过来的麻烦。 曹志研究着药材,因为管家的放纵,他能够得到大部分的药材,这种情况下,不改善自己的身体条件是不可能的,通过药浴能够完成的事情对他自己也是一件好事,配合上管家给他安排的那些身体养护,不过一个月,曹志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再看不出曾经的农人样子。 这个时候,他的样貌看上去跟曹光启更像了,如果曹光启还在的话,恐怕还能对比出来他比曹光启的容貌更好了许多,气质也更胜一筹的样子。 把自己“炼制”出来的丹药收好,曹志对用精神力在丹药内部刻画符阵还是很有研究的,这种药因为不曾加入内力引导,也就不具备某个世界基础丹那样的让人能够修炼内力的效果,而是因刻画符阵的不同功效而有着不同的作用,直接治病显然有些药不对症,但若是振奋一下精神,充当兴奋剂使用则是很好的。 因为可以作用于精神上的各种效果,这种药从被研究之初就被曹志想好了用法,还有什么是比冒充长生药进献给皇帝更好的用处呢? 与其让皇帝迷信道士用铅汞练出来的“长生丹”,还不如让自己的“长生药”先一步去抢占这个空白市场,从而获得皇帝的庇佑。 然而想法虽好,他却没有直面皇帝的资格,想要通过别人献药,又因为他此刻的身份,少了包装,未必会被人相信。 一个农人,不过两三个月对药材的自学,然后就弄出了许多大夫都弄不出来的长生药,这种话说出来稍微有点儿理智的人都不会信的好吧。 好在古代总有些迷信思想,什么君权神授,什么生而知之的,他也可以编一个梦中得仙缘的说法,也不用别人全信,只要他们半信半疑,在吃了药,感受了那精神振奋的效果之后也会取信几分。 哪怕是假药,但是曹志完全不怕别人来查,谁知道一个人本身的寿命到底是多少?难道以前的那些长生丹都真的让人长生了吗?它们恐怕还没有他的药起效快,效果明显呐。 闭关“修炼”三个月的曹志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官府,拿着他的长生药往府尹大人面前一放,宣称这是他梦中得神仙传授药方,自己苦心研究三个月炼制出来的长生药,想要献给皇帝。 因为药丸只有三枚,又是所谓的长生药,府尹也不敢自专,忙着禀告上去,他倒也让人查问了曹志的来历,武安侯府的庶出三少爷,这样的身份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奇怪,非佛非道,怎么突然得了神仙传授药方? 再调查下去,哎呀,好像他不是那个曹光启啊,还有什么失忆啊什么的,分明就是掉包嘛! 这可真是… …但无论他是怎样的身份,只因为药名“长生”,往上通报就是少不了的。 “这就是那长生药?”青瓷瓶被送上来了,小小的瓶子里面不过装了三粒药丸,圆滚滚的药丸为褐色,并不见与其他的药丸有什么不同,药香清新,已经被太医院简单查看过,并不含任何毒素。 “是的,本来有四粒,已经让那曹志服下了一粒,并未见有异样。” 不经试毒的入口之物怎能呈现到皇帝的面前,难得有幸被皇帝亲自召见的府尹大人小心翼翼地回复着。 皇帝微微点头,然后服下了一粒药,药丸并不大,咽下去很容易,到了腹中之后似乎能够感觉得到暖融融一点,然后就是精神上迅速感觉到的愉悦轻松,很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闭着眼,细心感受着,好一阵儿,皇帝才睁开眼,药效持续的时间已经过了,虽然心情还很好,但难免有几分失落。 “若果真是仙人所授,他倒是有些仙缘。”皇帝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府尹大人十分有眼色,听到皇帝这般声色和悦,便知这献药之功是成了的,心中一喜,便给那曹志说了几句好话,道:“曹志自言本是升斗小民,不知为何有了这般机缘,心中忐忑便信了道教,没想到得到道君梦中传授仙方,得药之后也不敢自用,直接拿来进献了。” “倒还算忠心。”皇帝微微颔首,表情又满意了两分,心里总算把这个曹志和武安侯那一家子分开来看了。 曹志的身份他自己都不甚了了,这些人却是一查就明白,武安侯原有一个胞妹,本是要入宫的,后来报了暴毙,其实是跟人私奔跑了,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快,武安侯的处置也快,所以之前并无人知道。 但相似之人哪里可能毫无渊源,有针对性地找人去查,自然一查就明了,曹志的父亲是个无能的,不过皮相好些蒙得了人,原以为自己蒙了一个官家小姐,能够得到富贵好处,没想到对方为了跟他连进宫都逃了,他害怕上头追责就跑了。 可怜武安侯的胞妹那时候珠胎暗结,娇生惯养的侯府姑娘哪里受过那个苦,当时身上还有钱财就找人送信回去,可是那时候武安侯早已宣称自己的妹妹得病暴毙,又哪里会把人认回去,那岂不是现成的欺君之罪。 然后就找了个理由敷衍对方,让对方待在那个小村子中生活。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武安侯未必完全不知情,只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能够好好生活下来的曹志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住得离村子远才能逃税,从没想过他那样简陋的谋生手段能够存活未尝没有武安侯的照顾。 这照顾当然也不是白来的,自然是因为他的存在有利用的价值,那样现成的替身可不好找。 或许更早一些的时候,武安侯就有了不臣之心,已经在想着如何应对今日的局面了。 曹志从府尹大人口中听到的就是一个简略版本,那些上位者完全不关系当年武安侯的胞妹到底是怎样想的,武安侯又是怎样想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清白来历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昏不好调换啊! 昏迷的人不说话,方便大家狸猫换太子。 正文 第380章 没想到还有这样狗血的身世, 曹志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到底对他影响不大,无论如何他是不准备跟武安侯搅合在一起的,那样连血缘关系都如此漠然的人, 便是帮着他成了事未必有什么好处, 若是不帮他, 他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小人物的不帮而对他赶尽杀绝吧。 无论是否攀登科技树,曹志都准备在武安侯谋反前蛰伏下来, 尽量让大家都忽略他,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可怜我母亲, 至死都不得重归家门。”曹志佯装伤心模样说了两句,又对府尹大人表示了感谢,至于献药的赏赐上,他却是这样说的,“家母之事, 固然惹人非议, 蒙陛下不怪,已是幸事,哪里敢再有奢求。武安侯虽为舅家, 然如此行事不明, 我实难安枕, 还请大人上奏陛下,草民愿为道士,以后为陛下炼药为要, 再不理那些俗世之事。” 府尹大人有些意外此人竟然还能如此明理,大家都清楚武安侯如今是拥兵自重,皇帝拿他没办法这才扣下对方家人,但是对方竟然用妹子替换亲子,显然有些旁的思量,这时候能够扯开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反正之前这曹志也只是被蒙蔽而已。 “此事好说,此事好说。”府尹大人满口应下,不过是一封奏折的事情,想来因为长生药的药效,皇帝陛下也不会不同意的。 事情很快就被办妥了,这种事情不涉及朝堂,顶天了是皇帝的兴趣爱好,其他的大人虽然听闻,觉得此事荒唐,但既然不是劳民伤财地弄什么东西,就是普通的炼药,药材钱又不用国库出,都是皇帝私库,朝堂上的大人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曹志这一次出府就没有回去,先是在府衙等着府尹大人验证药效,之后就是求得了对方的代为禀奏,等到要求得到允许,皇帝大方地让他成为了皇家道观的观主,一下子成了皇家道士,却也没有别的事,就是专心炼药即可。 还给他派了几个下人服侍,都是道士模样,估计也是要跟着学学怎么炼药。 精神力刻画符阵可不是看一看就能学会的,曹志也不担心对方偷师,光明正大地开始炼药,药材都是各种有滋补功效的,但是炼成之后的效果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第二次炼药出来之后,皇帝分了两枚让御医去研究,最后的结果很是让人汗颜,完全不明白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原理,而药丸一旦被剖开,药效也就完全没有了,这也很是让人奇怪。 不过这些疑问倒是更切合了梦中仙缘的说法,让曹志这个道士也在小范围内出了名,而他的身世,经过朝廷宣扬,不少朝臣都知道了。 便是之前因为同属于武将系统而对皇帝对待武安侯的态度多有微词的,听到武安侯十几年前就敢那样胆大包天,欺上瞒下,对其态度也有了变化,文臣方面更是默默把此事记到心里。 如今北边儿还有外敌要防,自然是动不得武安侯,但是等到替换的人上去了,也就不需要这样一个暗藏私心的侯爷。 远在北边儿的武安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反倒是因为九死一生的儿子终于到了他身边而感到高兴。 曹光启没想到这一趟这么艰难,好容易到了父亲的身边,也是高兴非常,刚一见面就是泪洒衣襟,深刻地表达了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之情,言辞做派都是投其所好,让武安侯对这个儿子的印象更鲜明了一些。 武安侯常年在外征战,京中的府邸并没有住过多长时间,几个儿子的出生成长都不曾完整参与。既然不曾养在身边,也就不要期望感情有多么深厚,如今看到面前儿子还算优秀,便不再去想京中那几个替换不出来的儿子了。 在他看来,自己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等到大事成了之后再生儿子都来得及,没必要紧着救儿子而耽误大事。 曹光启更明白对方的这一点心思,在以后的日子里,力图表现的同时也不让武安侯多费心,无论各方面都争取做到最好,以便加深自己跟父亲的感情。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觉得自己脱离了上一辈子的悲惨结局,心里有了些放松,才能够真正有时间思考武安侯谋反这件事到底妥当不妥当了。 曹光启上辈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庶出子,因为家中并没有主母的缘故,父亲又常年在外,他和上头两个哥哥,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关系都还不错,下头的弟弟也是,兄弟间的感情不说多么亲密,至少没什么矛盾。 自己安全之后,再想到其他兄弟都要被杀,心理上就有了些不忍,在派人去打探京中动向的同时,也在想其他的法子看能不能通风报信,别让他们跟自己上辈子一样,稀里糊涂就被推到了断头台上。 他却不知,他这样做是犯了武安侯的大忌。 行事之前最忌不密。 很快失宠的曹光启并未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他还想着自己这般是为了让兄弟们都逃回来,哪怕没有替身呐,只要提前跑,在武安侯谋反消息传出来之前跑掉,也是可以活命的。 到时候看到儿子都还在,父亲肯定会很高兴,至于这样是否有了一些兄弟跟自己争宠,曹光启却觉得无所谓,他已经占了这般先机,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便是不能够,念着他这一份传递消息的情谊,他的那些兄弟也不会对他不好的。 他便是如此,上辈子就没什么野心,最大的野心也许就是在学业上一争高下,这辈子若不是早知那样的结局,也不会绞尽脑汁千里奔逃,纵然这一路认识到了权力的残酷,但他却还是有一颗向往安逸的心,向上争的时候还想着要安排退路,最好也来个狡兔三窟,如此心里才算安稳。 现在周围环境安逸,至少表面上是一片安逸,各种筹备都是私下里来的,他心里便再度生了懈怠。 武安侯很快就发现这个儿子跟自己想要的不一样,想到还有几分担当的嫡子,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坚持到底,那时候,一无所知的嫡子还以为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书信来往之间又哪里有已经知道武安侯不臣之心的曹光启更为贴心。 如今发现曹光启并不是想象中那般贴心的样子,武安侯后悔了一下下便很快放下了,京中的防备愈发严密,传递消息不容易,想要替换也不容易,并不是随便找个人都能当替身的,若是动作大了,难免被发现。 武安侯遗憾了一下,便放过了此事,有条不紊地展开自己的筹备工作,只是把曹光启排除在外,既然觉得对方不合心意,自然不会让对方多参与一些机密,免得最后因为对方的口风不严而坏了事。 这样想着的武安侯还不知道他的所谓大事早已经泄了密,却不是因为曹光启派人传递回去的消息,而是因为那个从来不曾被他放在眼中只当做替身看的曹志早早便把他的目的泄露了出去。 以臣谋君本来就是大逆不道,必要有个能够说得出口的理由,诸如薄待功臣之类的说法才能够有人追随,讲究一个前因后果,如今这番心思先暴露了,原因如何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起码在很多人的心中,如今皇帝对武安侯还是非常好的,而武安侯先这般,显然是毫无人臣之心啊! 这般臣子,自然也就不怪皇帝随后处置他了。 先失了“忠义”的武安侯此时已经失去了“人和”分,至于“天时地利”之上,如今的皇帝占据大统,又不曾遇到旱灾蝗灾水灾洪灾之类的事情,显然“天时”也不支持武安侯,至于“地利”,京城多少年的城防,稳固可想而知,再者武安侯若真的谋反,远道攻伐过来,一路上也必是举步维艰。 已经安安生生当着观主的曹志如今所知的消息多了,也能够仔细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无论怎么看也不觉得武安侯有获胜的可能,除非他所领的兵的确够多,也足够精锐。 但是用一大家子的性命,包括自己的去博一个皇帝之位,真的值得吗? 曹志是做不出这种赌徒行为的,自然也不能够理解那样豪赌的人是怎样的心理。 或许是多年领兵在外,被当做土皇帝看待,还真的就以为皇帝就是那么简单就能当的,这才起了骄奢之心吧。 跟武安侯从无交集,曹志也不知道怎样评价这个人,索性不去理会,安心炼药。 他把握着速度,以每三个月三粒左右的速度献药,因为是用精神力刻画的符阵,虽然跟兴奋剂一样能够让人精神振奋,但是并没有毒副作用,便是日常用也不碍什么,只是之前包装得太过高大,可从没听说过长生药还能天天吃,日日吃的,所以便压制了速度,这样慢慢给着,他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科技树的攀登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曹志准备从医药上面做起,一来这个是人人相关的,二来他从药而医,也不会显得多么奇怪。 如今他的名声多半都是靠长生药撑着,显然有些虚,万一皇帝狠下心,真的因为武安侯的事情弄死他,他也是死了白死,如果再有个神医的名头之类的,用处更大一些,别人自然也不好随便朝他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双生子好像的确是那样,但还没到不详的份儿上,只是双生子直接就没有继承权了,因为太容易混淆,除非他们本身就长得不像。 正文 第381章 草药并不是那样好研究的, 纵然曹志有着精神力的辅助能够快捷许多,但是这世上的草药何止千种,君臣佐使的配伍下来又何止万种,一旦潜心研究下去, 很快也就顾不得外头的事情了。 因为长生药而刷了一把存在感的曹志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在很多人的眼中, 不过是武安侯的庶出三子不知怎地想要当道士,然后得到皇帝恩赐当了个道观的观主。 最开始可能有人会盯一盯, 时间长了,也就无人理会了, 而武安侯府那里,应该大权在握的管家直接被皇帝的人抓了,在这之前,皇帝也命人监视过,只是那时候武安侯什么反迹都没有, 皇帝顾忌名声, 总是不好先动手,现在却不一样,很多大臣都知道武安侯搞的这一出替身事件, 自然不会站在他的那边儿, 说到底, 皇帝才是大义正统所在。 在武安侯还不知道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把整个武安侯府置于鼓掌之中。 于是, 两年后,当武安侯自以为时机成熟兴兵谋反的时候,其实已经落入了坑中。 曹志直到武安侯谋反消息的时候,已经对草药药方的研究出了些成效,他的成书《草药集》也已经在京中发售数月了,正是名声大涨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代表武安侯府上了认罪的折子。 “这还真是知情识趣。” 皇帝对曹志这个人有印象也是因为那长生药,但却是从没见过,封赏时候也都是太监带着口谕去的,这时候看到这个折子,才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 有了这样的一封折子,武安侯的谋反之罪是免不了了,因为已经“认罪”了。 等到曹志那边儿收到皇帝的“免罪”旨意的时候,叩谢“皇恩浩荡”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真心,不管这一来一往多少心机谋划,但武安侯府那些无辜人的性命到底是保住了,“念尔无知,不究其罪”。 同样,皇帝一句轻飘飘的话,揭露了曹志的身份让他能够用回自己的名字同时,也让世人明白了无论武安侯的旗号是什么,他都是早有谋划,先辜负了君恩。 “原来那武安侯早有不臣之心,竟是早早就找了替身… …” “那武安侯也真够心狠,明明是亲妹妹唯一的儿子,竟然被他拿来换了自己的儿子出来,还是换了一个庶子,真是… …” “要么说,还是皇帝陛下宽宏大量呐,这样都不追究他们,还说他们无知者无罪,我才不信他爹谋反他们当儿子的不知道呐。” “唉,可惜了那曹志,竟然摊上这么一个舅舅,我听说那认罪书还是他上的呐。” 消息传到武安侯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打着“皇帝薄待功臣”的旗号与朝廷大军对峙关下了。 雄关之下,两军对垒,互相之间少不了对骂两句,武安侯这边儿听到有关用妹子替亲子的消息,便是阵前将军都愣了,这也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再者说,亲妹妹的孩子都能够被他这样对待,又怎么能指望他对自己的将士爱之如子呢? “什么,替了我的那个竟然是我的兄弟!”曹光启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他之前只当偶有相似之人,虽然疑惑怎么会那样相似,却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血缘关系,从没听说过父亲还有一个妹妹啊! “将军,军中对此颇有非议,恐怕大事难成啊!” 人以群分,曹光启这样的人没有多少敢拼敢杀的劲儿,到了武安侯军中,虽然也顶了一个“将军”的名头,其实却没有多少人心服,聚集在他身边的也多是这样志大才疏的人。 “我早就觉得不行的。” 曹光启早年间一直都在京中,武安侯掌军日久,从他有记忆的时候,父亲就是常在军中,他跟父亲相处十分少,自然不知道父亲是哪里来的自信要谋反,皇帝,皇帝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 这时候曹光启早忘了当初为了讨得武安侯欢心,说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话,一听到形势不好,马上就想要逃走。 被斩杀的上辈子如同噩梦一样,让他这个在皇权至尊教育下熏陶出来的臣子生不起半点儿反抗的心。 “这可怎么办啊?” 曹光启心中不安,嘴上也说了出来,眼珠子乱转,一副心神不宁的状态。 军中自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儿,武安侯形势突然,除了他的心腹将军,其他人都是半点儿不在状态,之前被夹裹着一路获胜倒也罢了,胜利果实在望,谁都会有几分被冲昏头脑。 一旦战局僵持下来,他们就会冷静许多,开始思考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我听说,皇帝陛下并没有处置京中武安侯府的人,想来还是对侯爷留了一丝情面,这时候收手未尝不可。” 从犯到底不同于主谋,这时候投降,恐怕还能有个好结局。 军中不同的声音早已有之,这会儿传话到曹光启的面前,也是看中了他耳根子软。 曹光启本来就没什么主意,听到京中武安侯府的人并没有获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自得,到底还是自己改变了他们的结局,若不然恐怕他们都要跟着死了。 他只当自己传回去的消息有用,这才能让他们及时写了“认罪书”,得了一个宽大处理。 上辈子也不知最后的起兵结局是怎样,但是目前看着的确是不太好啊! 曹光启反复思量,也不敢做出什么贸然举动,跟着他的那几个见他如此没有主见,也是心中失望,后来索性直接领兵投降了事,因为他们的主动投降也算是起了一个带头的作用,不但没有获罪,反而还得了能够将功赎罪的机会,反戈而来,气了武安侯一个倒仰。 “侯爷,如此僵持下去,情形不妙啊!” “到底皇帝占着大义名分,这般时日久了,恐怕还有不少地方兵马来援,咱们这边儿却还要防着外敌,实在不易。” “正是,侯爷,事不可为,还是先保存实力为要。” 冷兵器时代,士气的重要性不可替代,当整个军队都没有士气对敌作战的时候,溃败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而一旦溃败过一次的兵士就很难再形成有效的战力。 武安侯的面色冷凝,准备了多少年,就因为这样而灰溜溜回去吗? “倒也不是不可为。”谋臣之中,有一人嘴角含笑站出来说,“侯爷莫要忘了阿莫汗,对方早有意南下,咱们若是借助他们的骑兵,想来定然可以迅速拿下此关,便是绕道玉川,也可从西而东,迅速占据城池,扩大赢面儿。” 武安侯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个谋臣之中了并不算特别出名的,然后站起身,霎时拔出腰刀挥了过去,一刀斩杀了对方,鲜血流了满地,除了头颅打滚儿的声音,一片寂静。 “本侯与外族征战多年,从不曾与对方屈膝,又怎会借助他们的兵马来祸害本国的百姓,此事若有再议者,当如此人!” 一片寒蝉之中,没有人再敢吭声。 武安侯也知道这一时半刻再也议不出什么来,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他的亲兵上前打扫着那具尸体,一地的血迹犹热,武安侯的心中却是一片寒凉,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自诩执掌兵事以来,不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至少也是无坚不摧,哪里想到有一天竟然也会连连落败。 是了,朝中并不是没有其他武将的,只是之前为什么觉得不足为虑呢? 武安侯的反省并没有多少用,兵事就是如此,落子无悔,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想要收手就能够收手的了。 但是曹光启不明白这个道理,几次劝谏之后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惹恼了武安侯,挨了几句叱骂,他最终只能按照下头人怂恿他的那样大义灭亲,迷倒了父亲然后率众投降。 他以为自己这也算是挽大局于颓唐,弃暗投明的明智之选,却不知道再一次令武安侯心中失望,他那么多儿子,怎么就换回了这样一个全不类己的儿子呢? “父亲何故如此执拗,如今陛下宽宏,便是以后父亲失了侯位,却也能够安享余生,岂不一样很好?”曹光启说着他以为的结局,潜意识不愿意去想作为谋反的主谋,他的父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结果,反倒是他自己,因为投降之故,可能还能当个旗子被表彰一下。 武安侯对他的一切话语嗤之以鼻,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反复如斯,真是他的好儿子。 皇帝并没有让下头献俘,因为内乱到底不大,提前有了准备的皇帝这边儿损失不大,还能够一举铲除武安侯这个心腹大患,皇帝的心中颇为满意。 对武安侯自然是处死无疑,到底是谋逆大罪,纵然有以前抵抗外族的功绩,也不能够在这样的罪名上给他脱身。 至于他的几个儿子,京中侯府的那些不足为据,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养着,没有一个成才的样子。那个好容易逃出升天的曹光启,因为主动投降的关系,还要树立一个弃暗投明的典型,也就不好杀了,索性让他活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的日子,天天都有紧张感,十分不想双更的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万岁今天! 正文 第382章 曹光启的一辈子可以说是没什么建树, 以前他还能抱怨一句因为是庶出子的关系,父亲总是不重视,但是这一辈子,似乎连这个也不能够抱怨了。 武安侯府之中一切安好, 只不过因为武安侯已经被问斩, 对方的侯府爵位已经被剥夺, 这个侯府自然不是他们能够再住的,一家子人马上就分崩离析, 因为没有一个能干的主母,大家便各自找出路。 曹光启回来得晚, 他是亲手用迷药迷昏了父亲,把他送交给上官的,说起来,相当于他亲自把父亲送上了断头台,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但想到上辈子何尝不是这位父亲亲自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呢? 一饮一啄, 犹如天定。或许这辈子的重来,便是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而已。 好像了了一桩事,得到皇帝的宽恕, 曹光启不紧不慢地往京中走, 到了京中才知道侯府已经被封, 这才想到自己的姨娘,又找了兄长打听,这才知道他的姨娘似乎被曹志接走了。 “曹志?”曹光启有些迷糊, 这个名字,是谁? 兄长的目光复杂难辨,到底还是问了他一句:“你连给自己找的替身叫什么都不知道吗?人家现在是皇家道观的观主,当时出事,若不是他写的认罪折子,恐怕我们都不能幸存,侯府被封,大部分人也都是他接走的。” 其实,若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生药,恐怕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有这样的面子,让皇帝对他们轻轻放过。 “你只管去寻吧,他应该不会记恨你。” 曹光启被说得有几分难堪,他其实还是听出来了的,兄长对自己是有几分怨恨的,对于这位兄长,他一方面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上辈子他不同样是用替身换了自己的命吗?还是同一个替身,他做得出,自己不过是做了同样的事,又有什么值得为此愧疚的呢? 但是这辈子,到底是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能够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后还帮忙接走姨娘,他是感激的。 “多谢兄长告知。”说了这么一句,曹光启再抬头就看到兄长大步离去,“我们准备离开京城,以后恐怕也不会相见了,你好自为之吧。” 武安侯原来所谓的家产都没有了,只因为侯府被封的时候,来人碍着曹志的面子还算客气,他们才能够有点儿傍身的财产,如今可是顾不得别人了,自然也不会分给曹光启。 曹光启一时还没想到这里,他是跟着进京的队伍一同来的,来的路上自然不用他这个少爷担心路费,倒是以后生活… … 皇家道观并不对外开放,但是曹光启通报了姓名之后,大约是上头也有吩咐,他便见到了被送出来的姨娘,还有以前常在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 “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姨娘见了他便是双泪流,抓着他的胳膊很紧,紧得让他觉得疼。 “我们观主说了,曹公子接了人可自去,观主已不在红尘当中,便无须见面多增烦恼了。”小道童说得一板一眼,故作严肃的样子很有几分可爱,但这句话,却分明是恩断义绝。 曹光启听了也只是一默,之前的事到底是他对不住对方,但那时候他也并不知道对方其实是他兄弟啊!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反正不是自己,他也会是兄长的替死鬼,都是一样的,至少换成自己,他不是没死成么? 姨娘被接出来了,但是她身上也并没有多少银钱,都是历年节省下来的,并不够在京中置产。 小户人家出身的姨娘就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住,曹光启无可无不可,他知道,有了武安侯谋反的事情,他这个武安侯的儿子,之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重用,科考也是不成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富家翁。 但是这个目的想要达到也很困难,姨娘离家多年,乡村之中早就没了亲人,知道他们落魄,竟是连个茅草房都没有的,言词之间,都怕跟他这个谋反之人的儿子牵扯上关系。 曹光启还从没得过这样的待遇,便是他投降之后,军中那些人也不敢对他如此不敬,如今却要一一忍下来了。 好容易找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暂时居住下来,面对的却还有其他的问题,买了地但是不会耕种,买了牛都不知道怎样驱使,那段时间,曹光启常常是村里顽童的笑料来源,一帮孩子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寻常的饭菜连肉都不见,姨娘倒是对这种省着度日的乡村生活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以前作为女儿家,不曾入得侯府的时候,她过的也都是这般生活,如今不过是重落窠臼而已,也早都有了心理准备。 曹光启却受不了,偶尔还会大手大脚地买一些不中用的东西,常常被姨娘说。 他的年龄不小了,便是在京中也都该考虑成亲的事了,但是他如今的名声便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他,便是村中这些他根本瞧不上的农人之女,也会觉得他那种罪人之子的身份说不定会妨碍到下一代的上进。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他这种身份不说他自己不能科举,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借此谋求上进,这种影响甚至还会延续到他的孙子,以及孙子的儿子。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农人之家也要多做考量,曹光启自己不着急,姨娘却急得不行,最后索性给身边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丫鬟放了良,让他娶了那丫鬟为妻。 了解了自己的行情是多么不好之后,曹光启也不抗拒,索性丫鬟也是熟悉的人,比起村中的农人,到底还有几分颜色,知情识趣,也认识几个字,算是有几分才情。 他自己耕种不行,到底把地租出去了,自己则去镇上找一些抄书的活儿做,偶尔还画两笔拿去卖,逢年过节也会写几个“福”字,弄几个对联招来一些生意,时间长了,于村中住得久了,身份也被渐渐遗忘,他这个富家翁就当得愈发好了。 偶尔还会去京里逛逛,也听闻过曹志的一些事情,姨娘总是念着他的情。 “当年你那样做,实在是把人家推上了死路,人家还是你兄弟呐,也没有为此记恨你,当初还容了我暂时栖身,如今你平安了,甭管人家需要不需要,也总是要表示一下心意。” 因为姨娘的这点儿坚持,在他们定居下来,有些能力之后就常常置办一些农家的特产送到道观去,也不要求见面,只当是观主家里人送来的土产,让那小道童收了就是。 最开始曹光启还不好意思去,后来发现去了的好处还是蛮多的,那些值钱的回礼且不说,看他跟皇家道观都能打交道,多少人面对他这个罪人之子也多了些宽容,不至于让他们无处栖身。 这样一年年地,偶尔也能见到对方在跟人说话的模样,那人,其实跟他越来越不像了,容貌上的几分相似早因为他这些年的挫折而变化,居移气养移体,两人这些年的际遇改变,早就有了明显的区别,再不会被人当做同一个人。 曹志这些年不仅是在炼制专供皇帝的长生药,还出了一本《草药集》,前半部分是说明各种草药的模样功效,连同画图都有,后半部分则是各种常见疾病的草药方子,有了这本书,若是有个头疼脑热,自己也可以估摸着开药了。 曹光启便得了那样一本书,是某一次对方的回礼,连同若干补身的药丸一起,他把药丸拿去卖了,又是一笔钱,这才知道曹志制药的名头有多大。 若是单单是这方面也就罢了,偏偏对方炼丹又说发现了□□,其实□□这玩意儿老早就有,不然那些烟花是怎么做的,但是对方发现的这种威力更大许多,北军之中率先采用,当年就大败阿莫汗,差点儿彻底平定边患。 还是朝中的文臣说此举有伤天和,这才歇了用□□一统天下的梦想。 对方由此也更得几分看重,至于之后对方出的数学化学等书籍,也被列为学院必考。 曹光启同样也得了几本,数学还是能看懂一些的,但是到了化学,他就是十分头疼了,只不过上面说的某些东西跟那草药集还有些相通之处,他才稍稍涉猎,有些的确是很有用的知识。 比如那水是怎样化为蒸汽,又是怎样从蒸汽化为雨的过程,还有某些变色反应的原理,虽然对那些字母公式看得眼晕,但是其中的原理想来是不错的。 物质守恒,看到这个定理的时候,曹光启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他想到了他的上辈子和这辈子,这其中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又是守恒了什么呢? “也不知他从哪里学了这些,倒真不像是乡野出生的。”曹光启这样感慨着。 曹志的出身来历,后来皇帝都说了,自然也有人找到了那个小村子,那个远离村落的茅草屋,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如果有,或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算,自从曹志得了重视,他原先养的鸡犬也都养到了皇家道观之中。 那条土狗曹光启也见过,有专门的小道童伺候着,跟伺候爷一样,便是那些鸡,也不用担心被宰杀,自有人成天看护着,连它们下的鸡蛋似乎都不凡起来,被吹捧到百文一个的价格上,还是有价无市。 一个替身,最终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是自己,能做到吗?哪里能啊,自己又没有那等梦中仙缘。 这样想着的曹光启好像全然忘了,他能够重生,对多少人来说比仙缘还要厉害许多,只是心性平庸的人不可能因为命运的波折而崛起奋进,他到底还是浪费了这等难得的机缘,继续平庸了下去,也许这一辈子的儿女绕膝便是最大的得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被抛下的那个,姨娘怨吗?肯定是怨的,但是她最后也不过死死抓着曹光启的胳膊而已,因为这是亲儿子啊! 可怜她儿子那时候只想着自己逃命了,没想过其他。 正文 第383章 夜晚, 华灯初上,行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一盏盏灯照亮的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五光十色, 跟白天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下面, 有请我们的特约嘉宾彭绍安出场!” 电子屏幕上, 随着洪亮的男主持人声音,快节奏的乐曲响起, 灯光闪耀之下,出场的男明星有着俊美的容颜, 嘴角微微含笑的时候能够听到下方的尖叫声,无论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 “天啊,真的是彭绍安,我最喜欢他了!” 好多夜晚出来遛弯儿的人都不自觉地在这块儿屏幕下停驻了脚步,看着屏幕上那放大了也完美无缺的脸颊, 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激动, 这是正在直播的《欢乐跃动》,每个星期五的晚上,这档节目都会占据广大家庭的电视机, 好多外出的还会在手机上观看, 因为精彩的游戏环节还有竞争之中的小花絮, 会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这是能够全家人一起看的节目,老少咸宜。 “彭绍安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综艺节目的吗?” 虽然收视率很高, 节目做得也不错,口碑很好,但彭绍安这个人从出道到现在都有些孤冷,据说他是被星探挖掘出来的,入了星空娱乐之后就开始被重点培养,一上来就演了一部大火电影中的男三,娱乐圈内,普遍认为电影比电视剧逼格高,这样一来他的人气定位一下子都上去了,尤其电影播出后,那个男三还颇受好评。 用他的粉丝的话来说,就是长得那么美,完全可以靠脸撑起整部电影,何况那部电影还有着精彩的剧情和不错的男女主角,自然是要大火。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很快再次出演了另外一部电影,演技有了些许提高,反正他的粉丝主要是颜粉,哪怕对着那张脸都能够跪舔,演技,那是什么,能舔吗? 疯狂的女粉丝在各个网络平台上表达了对他鲜少出镜的不满,对此,星空娱乐的说法就是,彭绍安不喜欢参加一些综艺节目,只想安心演戏。 这种态度是值得好评的,但是粉丝们极为不满足啊,电影最长不过两个半小时,刷上几遍很快就没了,又没有反复播放的电视剧,也没有反复刷屏的广告,更加没有可以反复回看的综艺,她们怎么办? “可能是星空终于收到咱们粉丝的抗议了?” 不自觉停下脚步的女生很快就因为一个偶像而互相搭起了话,激动地说着有关偶像的种种。 陪女朋友出来的男友们十分无奈,最讨厌这种霸占女友眼球的男明星了,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 “谁知道是不是他的金主不要他了。” 因为星空娱乐的力捧,加上相较于娱乐圈那些跌宕起伏的明星生涯,彭绍安的路太顺,而且没有任何绯闻,这简直是不正常,不管真假,电影上映的时候主角们没点儿绯闻才是不正常,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这怎么能是正常现象。 指不定是有什么金主在后头撑着,说不定就是星空娱乐的大佬。 这样的传闻自来有之,好像所有人都认为娱乐圈中的人无论看着怎样光鲜亮丽,肯定都没有一个干净的。 不可否认的确有些人做得太过分,但是大多数人,也都是老老实实在这个圈子中混着。 “绍安啊,难得见你来综艺节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的节目吗?作为主持人,我很荣幸啊!” 开场的乐曲已经过去,彭绍安跟主持人并肩而战,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主持人笑着问出了这样的话。 “听说这个节目很有意思,我就来了。”彭绍安笑着说,笑容很温柔,很有点儿深情男配的感觉,又惹来了一大堆花痴的配音,狼嚎一样。 “喂喂,你们都在激动什么啊,你们听清绍安说什么了吗?”主持人故作不满地说着,又惹来一群哄笑。 台上的主持人插科打诨几句,很快过了这一段介绍,然后就是游戏正式开始,因为是直播,所以表面上放松的大家心里头都很紧张,看似轻松的游戏背后一不小心暴露出什么恶习,马上就会招黑,也让很多明星心有余悸。 游戏中间,主持人又问了彭绍安几个问题,除了“有没有女朋友”这种常规问题,又调侃着问了一句“应该补充一句有没有男朋友啊!” 全场都是哄笑,男主持人笑着说:“难道说就我一个人关注这个问题吗?” 社会发展到现在,同、性、恋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提及的洪水猛兽,对于自己的性向,大部分明星还是有勇气承认的,小部分还能够获得一些粉丝的支持和祝福。 甚至那些并非同、性、恋的明星,还会有一些腐女粉在私下里为他们摇旗呐喊,配对成功。 这种风潮很有些全民娱乐的意思,也没几个当真,也没谁不敢当众来个飞吻笑一笑。 “相较于同性别的男性,我还是比较喜欢女性。”彭绍安回答得中规中矩。 主持人不满意地故意调侃他是不是为此脸红,还歪曲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男女通吃。 一阵笑闹之后,就开始了下一个游戏环节。 屏幕上的彭绍安风度过人,游戏的时候还能秉持绅士风度让着那些已经很有女汉子风范的女明星,整个过程下来,也有力争上游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狼狈展现人前,每一帧画面都是能够放大看的毫无瑕疵。 “真是好看啊!”小腹微微凸起的年轻美妇靠着沙发看着屏幕上的节目,每逢彭绍安出场的时候都会露出些许笑容,那种志得意满的笑容。 节目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九点钟,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房门被钥匙打开,一股寒风吹进来,夜晚的风到底有些凉,美妇拢了拢身上的碎花披肩,回头看向门口,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回来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很快关了门,脱了外套换鞋走入室内,客厅的灯光找到他的脸上,正是不久前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张脸——彭绍安。 “怎么还没睡,都这会儿了。”彭绍安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昂贵的名牌表展现出独有的精准来,还有三分钟十点。 “我等你回来啊!”披散着卷发的美妇颇有些风情,这样说着冲彭绍安张开了双臂,彭绍安俯下身轻轻跟她抱了一下,低声说:“身上凉。” 解释了短暂的拥抱,看到美妇面前茶几上的咖啡,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又喝这个,对孩子不好。”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美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完全没有女强人作风地提出了那个耳熟能详的问题,“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孩子!” “你,你最重要。”彭绍安几乎是想都不想地这样说了一句,冲着美妇安抚地笑了笑,换得美妇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笑容。 疲惫了一天之后还要进行一些比较没有营养的晚间话题,关心美妇一天上班的情况,询问宝宝的情况,还要大致说一些今天自己行程中她比较关心的问题,然后重申一遍他的爱,期间免不了要有一些亲密的接触,最后还要公主抱把人抱上二楼的房间之中… … 等到美妇终于睡着之后,彭绍安才有了些精神整理这一天的突变。 他是在原主参加节目之前替代过来的,当时的情况太着急,这个节目说是游戏节目随便发挥,但还是有些台本的,每个人的角色位置大约是怎样的,要求尽量贴近真实人设却又尽量美化,期间的每一个段子也都有提前告知。 原主的记忆中这些都有,但他仓促而来,没有时间一下子接收原主的全部记忆,便只能把那个台本草草看过,幸好最先看的就是人设,这才没有崩盘,完成节目后在回来的车上才稍稍了解了一下剧情。 原主是个男明星,并非科班出身,也并非是选秀出身,比起那些专业性质兴趣爱好比较强的人来说,他进入娱乐圈纯属偶然,不过原主出道的时候因为结识了他身边的这位美妇,少走了不少弯路。 对方是星空娱乐董事长的女儿孙美,丈夫是华荣集团的副董之子李振阳,两方也算是强强联合了,之前有没有感情不知道,反正结婚之后两人育有一子,如今都有十五六岁了吧。 后来大约是感情破裂又或者怎样,反正就原主所知他认识孙美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各玩儿各的了,那边儿包小明星毫不手软,这边儿,孙美也在原主初入公司的时候看中了他。 最开始原主不知道孙美的身份到底是怎样,对这种大胆对他表示好感的女性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别看孙美也快四十了,保养良好的她乍一看也就如同二十多的女人一样。 原主跟她或许真的有过那么一段儿完全没有掺杂其他的感情,但很快因为对方的身份,这感情很快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没有存稿真可怕! 大家要是看还是第二天再看吧,我都不能保证当天的两更一定在十点以前。 谢谢地雷,谢谢□□,谢谢大家支持! 为配角的民族主义点赞!不勾结外族不卖国,我一直支持! 正文 第384章 剧情中孙美算是一头栽进了原主这个渣男坑, 对他一往情深各种资源倾斜不说,还执意要给他这个孩子,且不说高龄产妇的危险与否,对于她不曾宣告终止的那段婚姻来说, 这个孩子就是确凿的出轨证据, 随便什么时候, 她的丈夫李振阳都能够靠着这个孩子让她净身出户。 便是她和李振阳那个叫做李宇的儿子也不能理解她这个母亲的作为。她付出了这么多,换得的却是原主的不负责任, 眼睁睁看着原主跟另外一个当红女星宣布恋情,感觉自己深受欺骗的孙美让原主身败名裂, 死于吸毒丑闻。 总的来说,这算是恋爱不成的反目。 这种剧情对现在的彭绍安来说已经有些小儿科了,不涉及任何大事,只是男女情爱而已,想要抚平都很简单, 如果早来一段时间, 他可以结束跟孙美的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关系,但现在… … 已经熟睡的孙美面容姣好,侧卧着的模样也看不出她的小腹凸起, 但他确实知道的, 那个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 而孙美并非易孕体质,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对她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他向来不爱接手原主的感情债, 但是现在看来,他如果不接手跟不负责任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样的话,可能剧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还会加速那个悲剧结局的到来,所以… … 之前的甜言蜜语,还是继续下去好了,如果能够欺骗一辈子,对于孙美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幸福。 对于那个剧情中一出世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只是在那之前,孙美的婚姻问题实在应该解决一下了,因为她隐瞒得好,目前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怀了孩子,三个月而已,微微凸出的小腹不仔细看也不会觉得什么,最多是感觉胖了,但是时间长了,瞒不住的孩子问题肯定要引发更大的矛盾。 在那之前,原主从没想过要负责任,加上孙美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太过不忠于婚姻了,道德上不太对,这才瞒了下来,她的年龄比原主大些,但是心理上,或许从小就被保护得不错,其实并不太成熟,她就是喜欢原主那张脸,然后便拢到身边,甚至想要为他生一个像他的孩子,从没想过长久以后怎样。 若说她不想跟原主长久也不是,这个公寓,这个小家,都是她精心布置起来的,在外面有些冷漠的女强人到了家中各种温柔妩媚,也是吸引原主的一点。 次日清晨,彭绍安早早就起来了,他昨天其实没怎么睡,多少年身边都没人,这会儿猛然多了一个,动不动胳膊腿砸过来,还有那几乎无限放大的呼吸声,让他根本睡不着觉,最后索性起床去书房修炼精神力了。 “绍安,你什么时候醒的?”孙美怀着孕,有些嗜睡,摸摸身边的被子已经凉了,这才打着哈欠起来,没有洗漱,先去看了看楼下的动静。 厨房里传来了食物的香气,彭绍安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忙上楼迎了两步,换来孙美一个娇嗔“弄得我下楼都不会了。” “阿姨做着粥,一会儿你多吃点儿。” 彭绍安的明星身份显然不跟家务沾边儿,他自己出身普通,却也是家中独子,从小到大父母都没让他进厨房弄过东西,上学时候也多是吃食堂或者外面,跟孙美在一起之后,更是享受着家政阿姨的服务,两人都不会做饭,所谓的二人世界总是不得不让准时准点儿过来做饭的阿姨打搅一下。 简单的一顿早饭做好之后,阿姨就走了,等到中午的时候她会再过来做饭或者收拾房间。 安安静静跟孙美吃过了饭,彭绍安才跟她说起昨天想好的事情,天鹅绒的盒子精致美观,一看便知道是装什么的。 “我能把这个光明正大戴在你手上吗?”彭绍安的求婚毫无新意,打开盒子,取出那个并不大的钻石戒指,他很诚恳地跟孙美说,“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我想要成为你的老公,对所有人说你是我的老婆,可以吗?” 戒指的确是原主早就准备好的,为了谋得一个电影的男主,他愿意用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多少真心的东西换得孙美的感动。 孙美有些惊喜,虽然没有鲜花,但在这样一个阳光正好的早上,她喜欢的人这样真诚地把戒指递到了她的面前,说出让她无法抗拒的话,虽然、虽然、但她还是很欢喜。 眼中不自觉有了些泪光,她冒着那样大的风险想要给他这个孩子,还以为那个时候他就会对自己表明心意,没想到现在… …现在也不晚。孙美本能地为彭绍安找了各种借口,他前段时间那么忙,很可能是没顾上,他不是说早就买了吗?说不定是怕自己不同意。 见到孙美惊喜的表情,彭绍安再想到剧情中她最后那样疯狂,心中感慨,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亲爱的,我想要跟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以吗?” “可以,可以。”孙美含着泪点头,一低头泪水就滑落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彭绍安这样喜欢了,乃至于这个并不多么浪漫的场景——他们还都穿着睡衣呐,她还没洗漱呐,她都觉得欢喜得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求婚戒指一样。 这时候,好像才突然明白为什么电视剧中总有那么多女的在看到婚戒的时候哭泣了,喜极而泣,只有这样的一个解释。 彭绍安看着她擦着泪还笑着的样子,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以后能够照顾你。” 孙美看着彭绍安给自己戴上戒指,那个钻石一点儿都不大,但她是那样欢喜,靠在他的怀中,不自觉地捶了他一下,“真是的,大早上逗着人哭。” “是我的错,应该选一个更浪漫的时候,不过,那一定要等你恢复单身之后啊,我才好来一个盛大的求婚。” “那现在算什么,你以为求婚还要跟拍戏似的来好几遍吗?” “几遍我都愿意,只要你答应。” “大早上喝蜂蜜了,这么会说甜言蜜语,是不是又有什么难事儿了?”孙美随口说着。 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时候她跟原主的关系已经出了问题,乃至于让她潜意识觉得原主对她这么好,只会是有事求到她头上。 彭绍安没有去提醒这一点,只是轻轻地拥着她,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就是想要对你好,我以后也是当爸爸的人了,要对孩子他妈更好。” 这一句话又勾得孙美落了泪,或许女人总是感性,哪怕在外面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女强人,但是心里头还是希望能够有那么一个各方面包容自己体贴自己的爱人,如今彭绍安都做到了,她心里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最开始,她只是觉得那张脸好看,想要多一些接触,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中愉悦,后来她就生了贪心,愿意用手里的资源去捧着他,让他工作顺遂,再后来,就不愿意他对别的女人温柔以待,可是,她又是清楚他们差距的,年龄,经历,这些都让她觉得亏了他,这才想着各种对他好,乃至于肚子里的孩子。 他是家中独子,总不能够让他没有儿子吧,出于这种传统观念考虑,她才明知道这样做多么不合适还是瞒着人要了这个孩子。 “原来都是冲着孩子的面儿上。”故作不悦地,孙美这样说着,推了彭绍安一把。 “那也要看是谁给我怀的孩子。”彭绍安马上接话,递上了抽纸,看着她怪没形象地拧了一把鼻子,又笑了。 “别怪我催你啊,我还等着中秋的时候把丑媳妇带回去见公婆呐。”彭绍安这样说着,如今已经是八月份了,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用来办理离婚可是有些紧张。 孙美白了他一眼,嘟囔:“这又是哪一出想起来了,火急火燎的,你这个性子真是… …放心吧,可误不了。” “那就好,我想看你穿着婚纱的样子,可不能让人看出来大肚子了啊!”彭绍安这样说着,其实现在奉子成婚也不算什么,只不过这样子难免对孙美的名声不好,外头人不了解的就算了,但是其他人一算这个孩子的月份就知道是不是她在婚内有的,到底不好听。 孙美一开始还没想到,听着不悦,正要说他,一反应过来又差点儿落泪,拧了拧鼻子说了一声“知道了,这会儿倒是细心。” 孙美和李振阳的婚姻有点儿联姻性质,两家人以前就认识,她和李振阳年龄合适之前也有些感情就结婚了,也是年轻没想太多,后来就发现婚姻观念实在是不匹配,因为有一些财产上的牵扯,当时又没有喜欢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彼此就十分默契地没有提离婚,而是直接分居,各过各的了。 如今要离婚,也不用上法庭,只要把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清楚就可以直接离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接手的感情债。 正文 第385章 “这是怎么闹的?多少年了, 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离婚?”李振阳跟孙美见面,听到“离婚”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难道是他养的小明星不安分到她面前闹了? 两人到底有年轻时候的那点儿情分,虽然做不成夫妻, 却也不是见面的仇敌。 “没办法, 我也有喜欢的人啊, 对方可是想要跟我结婚,你这边儿不离婚, 我怎么结,总不能重婚吧。” 孙美知道李振阳是个怎样的人, 以前便是再有默契,也没有少抓对方的把柄,若是不能好好离婚,上了公堂,她这边儿固然抹杀不了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对方那边儿包养小明星的证据, 她也是一抓一把的,只希望不要闹到那一步,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李振阳听出了孙美话中的坚决, 倒也没有反对, 而是仔细看了看财产分割这方面的事情, 发现还算公平,也就签了。 两人都不是耽搁时间的人,随后就去领了离婚证, 出来的时候还能够挥手告别。 “没想到那个彭绍安这样厉害,希望你们以后过得幸福。”李振阳不是那种见不得前妻好的,如今好好散了,以后也好相见,李宇还在,以后肯定是还要打交道的。 “那当然的。”孙美跟李振阳有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李宇的话头来,李宇是寄宿制学校读高中,也不过两年就要面对国人第一大考的高考了,他们不准备把这件事闹到李宇都知道,只让他好好考完再说,那时候也都是成人了,可以理解他们的选择。 事实上,夫妻关系早在李宇降生没多久就破裂了,李宇小的时候多是两家老人带的,他们各过各的,对孩子的关心都少,这么多年,孩子早都习惯了,他们也不用在孩子面前表演恩爱,省心省力。 彭绍安有车,还是孙美给买的,两人之间除了那一层真实的感情关系,其实跟普通的包、养也差不多,但因为有了感情,一切说起来都不同了。 原主以前耻于跟人提起这段关系,一来是插足别人夫妻当个男小三实在是不好听,二来这种金主并没有多少让人炫耀的地方,三来他也觉得这段感情不会长久,现在让人知道少不得是个麻烦。 现在不同了,彭绍安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赶着过来接孙美回家,若不是不好把两人领证的日子和离婚的日子弄到一天惦记,恐怕今天就能够扭头去领证。 李振阳见到戴着口罩的彭绍安,看了一眼便转身回了车上。 “都说不要出来了,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孙美见到彭绍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嘴上却是这样责怪着。 “过了今天,认出来也不怕,刚好直接可以领证了。”彭绍安这样说着,拉着孙美上车。 “今天好好庆祝一下,明天去见我爸,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都不敢跟他说,明天你可要好好表现啊,若是他把火发到你身上,我可不会帮你。”孙美这样说着,眸中有着些担忧。 彭绍安笑着保证:“放心好了,我怎么会跟岳父大人生气呢?一定让他同意把宝贝女儿嫁给我。” 孙美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小腹上,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最大的保证,有了他,她爸可不会不同意。 彭绍安下午还有行程,用他的话说是要为孩子赚奶粉钱,需要好好努力了,孙美嘴上说“还差你那点儿”,转头就给经纪人打电话,各种上心。 两人的事情,公司里头也不是没人知道,起码经纪人就是绕不过去的,还有彭绍安的助理,都是孙美亲自给挑选安排的,都选了男的,这点儿小心思换一个角度想还真有些可爱了。 紧张的几天忙碌过去,彭绍安和孙美在见了双方父母之后就领了证,特意选择的日期为了以后结婚纪念日好过,然后就是准备结婚。 害怕影响彭绍安的人气,孙美要求不公开,两人在外国办了婚礼,也可算作是秘密结婚了。 孙父对这一段感情最开始就是不看好的,只不过觉得没道理李振阳那家伙在外头玩儿,还不准他女儿找个伴儿,但是眼看着这个伴儿成了半子了,又是各种不满意,一个小明星,还不太出名,凭什么娶他女儿啊,连点儿家底都没有的,除了年轻和那张脸,还有什么。 奈何女儿死心眼儿,接触接触,好像还行,起码为人处世看着都是大方得体的,没有那种抠抠搜搜的劲儿,也不像是蹭上来占便宜的。 彭家父母那边儿也是各种纠结,一开始不知道女方年龄的时候看着还行,儿媳么,哪怕是奉子成婚呐,反正肚子里的是儿子的种就行,但是这年龄差还有身世,自古以来大家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儿子纵然当了明星,他们也没觉得自家门户会改一改,哪里想到对方是这样的白富美,真是少奋斗不止二十年啊! 孙美能在外头当个女强人,除了身份背景在那里,更容易之外,自己也是有着情商的,讨好爱人的父母还不容易,对方也是明事理的,感情往那儿一摆,又有几家父母非要棒打鸳鸯? 热热闹闹的婚礼过后,孙美便索性不去上班了,安安心心在家养胎。 两人的新房换了一个,原来的公寓彭绍安嫌有楼梯,孙美怀着孕上下楼不方便,换的新房子挨着孙父比较近,也是让孙美没事儿能够回去看看,散散心的意思。 怀孕的日子里,孙美事事顺心,彭绍安原来还说这段时间空下来陪她,她自己倒是不愿意,宁可在屏幕上看到对方的身影,为此还安排了好些个比较好的资源给他。 “女儿啊,你这样可不行,看你对他予取予求的,以后他还不反了天了,男人么,我还不知道,以后他在外头乱搞,你怎么办?”孙父看不得女儿那完全没智商的蠢样子,过来看她的时候说话很不好听。 孙美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她正收拾着彭绍安的衣服,满脸的笑容因为亲爸的这句话收了一些,说:“我相信绍安,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他肯定是爱我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女人的直觉总是最准的,在以前,哪怕是最好的时候,孙美都没有跟彭绍安说过公开关系又或者离婚再跟他结婚之类的话,潜意识里就觉得不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潜意识,才会在彭绍安跟她求婚的时候忍不住喜极而泣。 既然当初明明可以瞒着的,他都不愿意,非要光明正大,就连结婚的事情,他也是全不在意公开的样子,只要有他这个态度,孙美的心里就是踏实的,什么都不怕。 孙父也是知道那一段儿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女儿看上了彭绍安,这种事哪里瞒得过他,只不过没想过他们会长久,在他看来这就跟包、养是一样的,谁能说包、养没有感情,若是不喜欢,谁包、养啊! 谁想到,彭绍安那小子,竟然还给他转正了! 自己女儿也是,一门心思的,曾经在国外读高校的脑子都进浆糊了吗? 孙父各种唉声叹气,说白了就是吃醋了,这老丈人看女婿总是看不顺眼,当初的李振阳是,如今的彭绍安也是。 想到外孙那里,更是有些头疼,这是还不知道,知道了,会不会闹呢? “算了,都是你们的事儿,我这个老头子是管不了了,以后好好跟李宇说,都十几岁了冒出个弟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孙父操着闲心。 孙美偶尔也有担心,不过到底是国外的观念,孩子大了总是要单过的,李宇也成人了,该分给他的那一份他们也不会少给,其他的,总不能为了孩子自己的日子都不过了吧。 晚上,彭绍安都会尽量回来,如今正在外地拍电影,晚上实在是回不来,就会跟孙美视频聊天,也不要时间太长,害怕辐射影响,还会叮嘱她早点儿休息什么的,也是一番温情脉脉。 只是每次这边儿挂上视频,心里头都要叹口气,幸好这是在外地,要是天天陪在孙美身边,他可是不习惯。 多少个世界都是一个人过了,早就不习惯还有个枕边人,幸好这段时间孙美还都怀着孩子,夫妻之间也不用怎么亲密,不然他还真的不能马上进入状况,如今说点儿好听的安抚一下孕妇的心情,慢慢相处,等到日后,应该会好吧。 彭绍安都有些想不起来上一个有老婆的世界是哪时候了,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真是门学问。 电脑旁,放着若干心理学书籍,一边拍电影一边看书,彭绍安的动向早都被经纪人卖给了孙美,孙美听得心里头甜丝丝的,便是偶尔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也不跟彭绍安说,他既然一心念着她,她当然也希望他好,不希望别人提起他的时候说什么他是沾了她的光。 两人互相敬着让着,虽然距离远,感情反而还近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的多半都是心理上有些问题的。 这样一想,是不是同理可证,离婚后还能做朋友的多半都是有机会复合的。 谢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386章 “卡——” 导演打着手势, 身着紧身衣的彭绍安松了一口气,大热天还要皮衣皮裤什么的真是热死个人了,原来演员这么辛苦的。 “彭哥,快歇会儿!”小助理看上去不过大学刚毕业的年龄, 下巴上还有着青色的胡茬, 三两步小跑过来, 手上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递上来的冰毛巾恰到好处, 让彭绍安捂到脸上很是清爽了一下。 才放下毛巾,又有冰水送上来, 彭绍安拧开盖子喝了两口,走到导演身边儿,听他对刚才那一幕做出一些讲解。 “小彭以前是练过的?这个武打动作做得很不错啊!”导演这样说着,眼中流露出赞赏,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这个走位还是要注意一下, 看这里,镜头都看不到你了,再往前一点儿会更好。” 或许因为知道彭绍安在星空有后台, 导演说得十分客气, 还透着些好为人师的好脾气。 “嗯, 我知道了,谢谢导演,要重来一次吗?” 彭绍安态度很好, 他之前也没有什么拍摄经验,原主的记忆中这类专业问题也不多,现场有人指导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用了,补补妆,一会儿来几个特写镜头!”导演和颜悦色地说,笑得胡子微翘。 彭绍安应了一声,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让化妆师补了补妆,然后就再次上去,按照导演之前提到过的走位,摆拍了几个特写镜头。 “这有的人啊,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咱们跟人家可比不得,人家可是星空的女婿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头还不知道的消息,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基本不算秘密,毕竟他和孙美在国外办的婚礼虽然请的人不多,但那三五好友也都是跟娱乐圈有些关系的,不是老总就是董事的,总会有人知道,然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了。 彭绍安既然准备负起责任,就不会介意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不会有损他的形象,很多演员都不敢公布婚讯,就怕之后自己的行情不好了,但这多半都是小鲜肉们的顾忌,彭绍安可不准备走偶像路线。 “啊,星空的女婿?什么时候的事?” “前一段时间吧,好像听说… …” 跟随助理回到自己的化妆间换衣服的彭绍安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而跟着他的小助理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一口一个“彭哥”地唤着,跟着他跑前跑后。 换下衣裳之后,跟导演打了个招呼,彭绍安就先回酒店休息了,他的酒店跟剧组其他成员的不一样,是自己自费住的五星级酒店,都是经纪人一手安排的,但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孙美的意思。 这是想要让他住得更好一些。 不得不说,女人的细心也是男人比不了的,虽然这样有些不合群,但彭绍安也没准备跟那些人打成一片,一个剧组混个脸熟,下一个剧组还未必能够碰到,再者同属演员,彼此都算有着一定的竞争关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人脉给别人用,相交过密不但没什么好处,还可能被陷害一把惹得一身骚。 记得哪辈子他的父母都是明星,就曾经因此多关注了娱乐圈几分,先看外头闹闹攘攘的新闻,然后再从当事人的口中知道一些真实,对比之后就明白这个圈子里想要找个朋友不容易,便是有心,还是细水长流地慢慢来才好。 彭绍安每个世界的穿越其实跟演戏还是有一定关系的,毕竟一开始他总要先适应一下原主的人设,在尽量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做出一些改变,但可能是他做得很好,又可能是他改变得太理直气壮,至今为止,也没人怀疑他不是原主。 但是用这种感觉投入演戏又不一样了,导演拍片子的时候,无论是为了节省成本还是其他,总是会尽量在一个地方把在当地的场景都拍完,这就造成拍摄顺序的凌乱,常常上一秒还要在含泪送别,下一秒就开始刀剑相向,那感情变化的幅度,一般的人还真的难以入戏。 彭绍安自觉他还算经验丰富,但是真的入了这个行当,才发现演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情情爱爱地演甜蜜,只要想想就好尴尬,真不知道男女主角是怎样演下去的,明明不是情侣还要一往情深地深情拥吻,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好差事。 提前看了剧本,知道男主有这样那样的感情戏,彭绍安就把准备给他的男主给推了,主动选择了一个反派男三的角色,至少不用情情爱爱地。 为此孙美还问他:“是不喜欢这部吗?怎么不演男主?” “我可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了,不能跟那些不相干的人卿卿我我,让老婆吃醋可不好。”彭绍安张口就来,如原主那样随口哄了孙美一句,哄得她笑得甜蜜,也不多说什么就同意了这种临阵换角色的行为。 导演那边儿自然乐得如此,彭绍安之前也不过就是演过两部电影,从男三到男二,演技的提高微不可查,这种情况下,让他挑大梁演男主,只能说是他那张脸特别符合男主设定了。 紧着选了男主,然后就立马开拍,或许男主那边儿也知道这样的消息,对彭绍安也比较客气,并没有什么戏霸之类的情况,更加不见仗着资历真把自己当前辈耀武扬威的现象,跟彭绍安的相处也算比较融洽,对戏的时候更是没什么架子。 彭绍安以前撑死只能算是从娱乐圈的边缘走过,连外围都没进入过,并不知道真正当起演员的感觉,这次拍电影,才真正了解了一些。 一部电影百种人生,感觉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只可惜哪家的拍摄都不能够从头到尾按着顺序一气呵成,到底有些不痛快,就好像明明饿极了的时候,还不能专注吃饭,非要在中间做其他事情一样,有些每次起兴都被打断的不快感。 彭绍安觉得,如果是这样的演员,说真的也就比提线木偶好一些,能够自己投入一些感情,但这种所谓的“入戏”还真不是他的专长。 怎么办啊,才进入这个行业没多久,就觉得失去了兴趣,而原主却曾在人前夸下海口是冲着影帝奖杯努力的,现在反悔说不想要了,会不会有些奇怪? “绍安,该发微博了,你也不接代言,再不自己曝光一下,粉丝可会流失的。” 经纪人常哥催促了一句,他也跟着彭绍安一起,只是今天有点儿发烧,就没跟到剧组去。 “行,我知道了。”彭绍安不太喜欢让别人打理自己的微博,正好原主也是一样的,他就一直自我经营下去了。 片刻后,微博上发了一个手持玫瑰的图片,配上的文字是“凝香待露赠美人”。 再刷新一下,下面就是一大堆的回复。 “我家绍安最近是诗情大发了吗?好有文采的感觉。” “老公老公,我爱你!” “绍安本来就一直很有才华啊,之前不是还发过自己写的现代诗吗?现在这种很正常吧,到底是中文系的才子啊!” “跪舔!” “跪舔+1.” “哎哎,你们都想对我老公做什么,放下我老公,我来!”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吗?手上的戒指是随便带的吗?” “不就是个戒指,算什么,现在好多人五指都戴,一定没什么含义的!” “话说,送玫瑰的话,绍安恋爱了吗?” “哈哈,我看出来是哪个酒店了,绍安等我啊,我马上来!” “只有我想说时间不对吗?这都晚上几点了,怎么‘待露’啊?” “你懂什么,月夜留香,这就是一种情怀!” “喂喂,都没有人关注美人是谁吗?” “那还用说啊,一定是我!” “楼上凑不要脸!” “我就静静地看你们一群小婊砸,才不会告诉你们我已经拿到玫瑰了!” “老公老公,放个美颜啊,虽然我也很控老公的手,但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常哥扫了一眼微博下方那一大堆不可直视的告白,心里头哼哼地笑,你们谁知道他都结婚了,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出世了! 这年头,男主是女主的,男配也都被人戏下承包了啊! 彭绍安随意晃了一眼,他的粉丝还真是十分耿直的颜狗啊,只要脸好看,什么都不管了。 因为知道彭绍安的态度,常哥对他“无意中”暴露婚戒也就没说什么,对方都这样大大方方了,他再遮遮掩掩,显得自己这个经纪人太不坦诚了。 他哪里知道,彭绍安对当演员觉得没意思,又不好主动推翻原主的话,这时候若是能够有个“外力”推他一下,让他顺利成章改变主意退出娱乐圈什么的,他真是再乐意不过了。 只可惜他这些粉丝真是对他的颜十分忠心,完全不觉得他结婚算什么问题啊! 目前看来,还是要好好演戏。彭绍安这样想着。 远在l市家中的孙美看到那则微博,脸上又有了甜蜜的笑容,这就是隔空示爱啊!心里一甜,对彭绍安的事情又上心了几分,特意关注公关那里注意不要让一些黑子占了上风,维持好彭绍安的清白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有人能够猜到,是的啊,就是这样苦逼的接手情况。 正文 第387章 孩子出世的时候, 电影正在热播,这部历时将近一年拍出来的电影无论从人员还是特效上来说都十分优秀,再加上剧情也十分有卖点,是改编的一部热门小说, 再加上一些比较唬人的物理学概念, 平行空间宇宙什么, 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去电影院看一看那与众不同的光影效果的。 孙美是剖腹产,哪怕看上去再年轻, 她的身体也禁不住顺产的疼痛,最后选择了速度快创口小的剖腹产, 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六斤多重的男孩儿。 彭家父母都在外头守着,他们住在县城里,在孙美生产前一段时间就过来了,l市的房子是孙美出钱买的,却是挂在彭绍安的名下, 他们不知道, 只当是儿子的房子,反正足够大,加上孙美也热情地留人, 他们就多住了一段时间, 也没让他们照顾孕妇, 彭绍安请了专门的月嫂,从怀孕照顾到出月子。 两位老人也是来过l市的,知道这边儿的物价贵, 也心疼儿子挣钱不容易,成天在外头跑来跑去的,如今见他有了房子车子,媳妇虽然富贵些,却也是通情理的,一家人心里头都畅快,彼此相处也融洽。 如今孩子生了,两位老人心里头高兴,一时间也舍不得走,孙美也留人,反正家中房子够多,住在一起也不怕影响什么,家务都有家政阿姨负责,也不用她或者老人做什么,好好在这里享福就是了。 孙父也是同样的态度,不管彭绍安如今的地位是不是不如他们孙家,但人家正经在外头赚着钱出着名,对女儿的态度也是极好的,他们就不能够对亲家不好,若是一起住不习惯,再买一套附近的房子也行啊,没道理把人家好好一个儿子弄得跟他们孙家的上门女婿一样,说出去也不好听。 甭管他心里头对彭绍安还有些成见或者怎样,如今到底是正经的女婿,外头总是要一口说好的。 孙父活得明白,自然处处把颜面给足,让彭家父母没有觉得一点儿不舒服的地方,松口愿意住在市里了。 彭绍安回来的时候,知道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这也算是半封闭拍摄,虽然是反派,戏份却不少,直到全部拍完才回来,还被自家父母埋怨了一通:“怎么总是在外头忙,都不知道着家了,看你媳妇给你生的大胖小子!” 出生几天的孩子跟没毛的猴子还是很有些区别的,小小软软的一团包在襁褓里,露出的脸是椭圆的,像了孙美,一双眼睛没有睁开,紧闭着,小手握着拳放在嘴边儿,好像随时都能吮一口的感觉。 无论什么时候,新生命都是让人感动的,彭绍安用精神力轻轻触碰这个孩子,很健康的孩子,白色的光芒恒定而安稳,让人看着心里便有了些喜悦,是原主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辛苦你了,越越很好。”彭绍安坐在孙美的床边儿,她现在还在坐月子,却是清清爽爽的,微微发胖的脸上都是喜悦。 当初原主哄孙美的时候早都说了孩子的大名要叫做彭越铭,小名就叫做越越,也是简单好记。 孙美看着他抱着儿子的模样微笑,如今的幸福真的很好。 彭越铭一岁半的时候,李宇高考结束,知道父母离婚的消息没说什么,他自己也有公寓别墅之类的房产,想要跟爸妈或者自己住都行,李振阳跟他谈了一场话,算是把以后的安排都给他说了说,让他自己去想,接手他的事业也行,大学读下来安排他在公司慢慢学习往上爬,也是可以的,自己想要奋斗,给钱给人脉,他也是支持的,十八岁也不算小了,以后怎样都是要考虑的了。 李宇从小读的就是那种要求更高一些的私教,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规划,也不是特别在意父母的插手,闻言说要考虑考虑,就过来看孙美还有他突然冒出来的新弟弟了,当然,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继父,也可以叫做叔叔的。 彭绍安也是第一次接受这种类似继父的角色,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李宇才算好,两人见面反而有些寡言。 小不点儿却一点儿都没有被这种关系影响,傻呵呵笑着就流口水,然后伸手抓李宇。 “我能抱吗?”李宇有点儿跃跃欲试,这么小的东西,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傻乎乎的可爱。 彭绍安笑了笑,说:“抱吧,手稳点儿就行了。” 比起他的粗心,孙美可是不放心,在旁边护持着说:“你可小心点儿,你弟弟现在骨头软,要扶着点儿,诶,对,扶着点儿后背脖子!” 看着李宇被他妈指挥得手忙脚乱的,彭绍安在一旁笑着留人:“既然考完了,就在家住着吧,一个人冷冰冰住外头有什么好的,你妈也想你了。” “我妈才不想我,我小时候她可没这样紧张我。”李宇说得毫不心虚,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保姆带的,听他外公还有爷爷说,从他生下来就是他们管的,他妈是半点儿没动手。 “混账小子,我当年没生你啊!”孙美有些心虚地大声说,当年她还年轻便是生了孩子重心也没在孩子身上,加上那会儿怀疑李振阳变心,两人成天冷战,哪里还顾得上孩子。 “生了,不养。”李宇一点儿没被吓到,拍了拍胖弟弟软乎乎的小屁股,把孩子交给了孙美,看着对方那熟练的抱孩子动作,又是偷偷撇嘴。 彭绍安看得直笑,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没有叛逆期也没中二,能够这样已经是很好相处了,见他在一旁幸灾乐祸,孙美直接对他埋怨:“你是哪边儿的啊?” “哪边儿有理我站哪边儿。”彭绍安这样说着,又招呼李宇过去吃东西,还说了给他的房间是哪个,让他看看装修喜欢不喜欢。 两人离开了孙美的视线,李宇说:“其实你不用讨好我,我也没反对你跟我妈,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什么叫讨好啊,你现在也算是我半个儿子吧,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也总有你的房间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说,咱们就改,不用客气,家里头的钥匙也给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行,住多久都行,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照看着点儿你妈。” 彭绍安说得随意,要说完全不介意家里头多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他的精神力如今足以笼罩这个房子,里头有点儿风吹草动都会睡不着,多了一个人就多了多少事,但是到底是亲戚,避不开的。 不过在家住了一段时间,他就想着拍戏的好了,别的不说,在外头他想要自在些却是很容易的,也免了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吵杂。 李宇听他这样说,又看了彭绍安两眼,走进去看房间,一边看一边说:“你跟电影上还真是不一样,我看过你演的片子,演技很一般,就是长得好,我妈肯定也是看上你长得好了。” “长得好那也是优点!”彭绍安毫不谦虚,说,“以后多关注我啊,我演技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明年就能够捧回影帝来!” 随着精神力的提高,想要演好戏也简单了许多,无论是走位还是台词,便是微表情的控制,精神力都能够让他的眼中有戏,那种很玄乎的感觉在彭绍安额理解中就是一种精神力的感染,现在拍戏,跟他对戏的演员都很容易被他引入戏了,便是因为这种感染的缘故。 有的时候他就想,剧组只用那点儿片酬请他实在是太划算了,有他一个,剧组里的人都很容易入戏啊! “好啊,我等着看,说出去也让人羡慕一下我还有个影帝继父。”李宇左右看了看,说了几个房间需要更改的地方,彭绍安都应了下来,让他先住着,上学之后再给他改。 李宇考上的大学是l大,离这里不远不近,但他是准备住校的,从小就住宿,现在让他不住校反而很不习惯,这一家子人从早上越越醒来大家就都没得睡,彭家父母的作息也是早睡早起型的,孙美晚一些,她不用自己喂孩子,如今正在做产后恢复,等到身材都恢复好了便回公司。 彭绍安更晚一些,不用拍戏的时候他的作息都不那么规律,基本上是把午饭当早饭吃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赖床,而是早晨修炼更好一些,当然在外人的眼中他就是赖床,为此李宇嘲笑他好几回。 “作为整个家中起床最晚的人,彭影帝,你有什么感想?”李宇装模作样好像采访一样问他。 或许是因为年龄相差不是太大,两人之间的相处很难像父子那样,更多的像是朋友。 “好容易能够有个清闲的早晨,实在应该好好享受一下。”彭绍安一本正经地说。 李宇顿感无趣地放下手,默默吃起了他的早餐,高考过去,他也放松了很多,醒来之后不想起床什么的,也就比彭绍安早起了一小会儿,正好两人能够一起吃早饭,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不过几天的时间,两人就少了很多生疏,宛如一家人一样相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么,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外再向往一下琴棋书画诗酒花,没有多少人的生活能够如诗如画,最多是让自己的心情如乐悠扬。 祝大家生活愉快,心情美好,天天都高兴,没事儿傻乐也行! 正文 第388章 红地毯的尽头是一片璀璨的光, 两边则是各种□□短炮的人在奋勇上前,不停闪烁的闪光让人的眼前一片明亮,有那么一会儿短暂的时间几乎看不清面前的路通向何方。 万众瞩目的感觉就是这样吧,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你, 好像你是世界的中心一样。 这一条路并不算漫长, 有人却愿意长久地驻足其上, 最好永远不要离开那一片闪耀的中心,有人却想要快速通过, 尽头的荣耀才是他想要得到的目标。 “被提名影帝有什么感想?”孙美挽着彭绍安的胳膊,她如今的身材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光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她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已婚妇女。 彭绍安低头冲她一笑:“拿到手再说。” 孙美嗔了他一眼,到底在大家眼前,也不好过多表现什么,免得被人怀疑。 两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 包括那假公济私的红毯路一样, 孙美坐下之后小声跟他说话:“说不定回去之后就有人问你怎么不自己走红毯了。” 比起女明星的花式裙子吸引眼球,男明星的西装革履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到底不会多么引人注意, 通常也都会跟女明星搭对走过,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体现以下绅士风度。 孙美抢了女明星的这个名额, 却也不算多么特殊,作为公司的代表,她跟自己公司内的男明星一同走红毯, 也是很普通的事情。 “我会告诉他们,这么荣耀的时候应该跟老婆一起。” 经过这两三年,彭绍安已经很能适应跟孙美的恩爱了,这一段的历练,他觉得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好了,这次的影帝相信不会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提名而已。 孙美低下头轻轻地笑,这些年她一直过得很好,好得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更年轻了许多。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你这张嘴啊,真是… …”小声不满了一句,抬起头来,眼中却是含着耀眼星光。 一项项奖项宣布出来,后面的大屏幕上会出现各个影片的花絮,彭绍安出演的那部影片也有几项提名,最好的导演最好的剧情包括最大限度的资金支持,再加上一群入戏的演员,结果自然是很好。 当“最佳男演员奖”宣布的时候,被提到名字的彭绍安站了起来,在灯光的伴随下走上了讲台。 “绍安的成长还是挺快的啊!这才几年的时间啊,就把影帝捧回家了,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颁奖嘉宾是一位导演,他对彭绍安也算熟悉,说起话来很有些面对后辈的亲和感。 “我的感想就是既然已经攀登了顶峰,那么我就该离开了。”彭绍安完全不觉得自己是放了什么大新闻,脸上还带着那被粉丝们称为“淡定优雅”的笑容,继续说道,“感激所有支持我的人,我的师长,我的朋友,我的粉丝,还有我的妻子!” 他对着孙美示意,灯光打到孙美的身上,孙美惊讶的模样完全没办法伪装,她根本不知道彭绍安要退圈的事情! 彭绍安没有说更多,这是别人的主场,总不能喧宾夺主,稍微说了两句就如常退下了,完全没发现因为他的话表情有些僵的导演。 宴会的时候,颁奖导演专门过来跟他谈话:“你这是怎么说的,不过得了一个影帝奖,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的确是心满意足了。”彭绍安十分没有大志地说着,然后说了自己之后的安排,“我总不能让我的儿子只能从电视上看到父亲吧。” 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的那种星二代的不幸,他对后代的培养上有着不容缺席的责任感,如果不要那就罢了,如果要了,那么就要好好养,生而不养可不是负责人的父母会做的事情。 话说到此,谁都没办法继续,工作和家庭,如果产生矛盾的话,怎样选择都是自身的问题,旁人无从置喙。 孙美持着酒杯,轻声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我很认真,总不能让我的老婆一边忙着工作一边还要忙着家庭,作为一家之主,我也是要为家庭出力的啊!有了一个影帝奖杯,也算是个光荣的收尾,不好吗?”彭绍安好似玩笑一样问着。 “好,很好。”孙美没有说那些煞风景的话,这个男人为了她愿意付出这些,她只要高兴就好,谁能说她的影帝丈夫没出息呢? 咳咳,回家后,孙父就把这话说了,还说得很不客气。 彭绍安是中文系毕业的,却因为星探发觉,走入了娱乐圈,奋斗四五年,当年大学学到的知识恐怕早都还给老师了,这会儿想要从事相关专业,且不说到哪个公司应聘的问题,让大影帝从小职员做起,他也抹不下那个面子,但要自己开公司。 “你倒是说说,你的金融管理怎么样?投资理财懂多少?到了公司里头你能够做什么?总不能是坐在办公桌后头演霸道总裁吧!” 演员再不怎么样,得了一个影帝也算是拿得出手,以后好好奋斗,就算没什么更出名的奖项,光是吃老本炒曝光率,有了他这个星空董事的支持,怎么也能混得一个家喻户晓,现在这样,以后做什么,总不能游手好闲在家吃干饭吧。 彭绍安之前跟孙父的接触也不多,听到这话差点儿笑了,也没觉得难堪,说的都是事实啊,如果是原主,大约也只能在这个行当混下去了,但他不一样,他还想要学更多,了解更多。 每个世界总不是只有那么一面,把一辈子的时间都混在一个小小的娱乐圈中,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在一个圈子混出头,混得有那么一点儿名气,混得能够养家糊口就不错了,完全没有必要再投入到其他的圈子当中,也不用千辛万苦寻找新的兴趣点,从零开始,从头发展。 但对彭绍安不一样,他的一辈子太长,一个世界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点,这种情况下,了解更多掌握更多,说不定就会对之后的世界有所帮助,便是什么帮助都没有,扩展一下眼界也能够让人的心胸更开阔。 困守在一个圈子,跟困守在一个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明明可以走得更远,却固步自封,岂不是以天地为囚牢了? 他想要更多的自由,想要更广阔的天地,然后也许哪一天就能够弄懂所谓的天道法则,然后举一反三,明白自己的系统来自何方,明白自己的发展在何方,哪怕只是这般随波逐流,也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一条河里才好啊! “我不准备搞公司。”彭绍安冷静了一下,说了自己的想法,“现阶段,我想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偏重家庭,然后学习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知识,之后再决定具体做什么。” 孙父的眉头并未因此放松,他是老辈人的观念,男人一定要有个正经事业才行,成天游手好闲那就不是干正经事的人,眼看着女婿准备吃闲饭了,他哪里看得惯。 “哎呀,爸,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我相信绍安,他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安排的。”孙美一门心思支持彭绍安,在她看来,自己的老公真是哪哪都好,重点是脸好。 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女生外向的无奈,孙父叹了一口气,也不吭声了。 彭绍安回去又跟自家父母交代了一回,他们早就管不了彭绍安了,当初是怎么都不看好他入娱乐圈,觉得正经找个安稳工作才是好的,但是儿子这也混出来了,国际奖项也拿到手了,房子车子也都有了,怎么看都是成功人士的模样了,他们也就不多管了。 “你自己看吧,我们也就帮你看看孩子,其他的,你自己决定吧。”彭父这般说着,算是也给了通行令。 孙母也跟着点头,儿子想做什么就做吧,他这么大人了,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谢谢爸妈。”彭绍安心中感慨,到底是父母啊,无论怎样,都是以孩子为最先。 回头跟孙美这边儿,完全不用多说,她就是全力支持,哪怕彭绍安说他要弄一个自己的实验室,她也只是问了一下是哪方面的,就开始让人联系各种仪器。 李宇如今跟着他的父亲在华荣集团当个小经理,从基层开始锻炼,然后慢慢往高走,这是一种最稳妥的晋升方式,很有些温水煮青蛙的意思。 听到消息,他专门打电话过来问了一声,这些年他跟彭绍安的关系还好,说不上多么亲近,但也不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 “放心好了,我这边儿没问题的,以后开公司叫你一起啊!”彭绍安说得语气轻松,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情。 见他这样,大家也都放了心,这么大人了,什么事情还要别人耳提面命,他自己拿主意就成了。 顺利征得众人支持之后,彭绍安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身边的亲人多了就是这样,举动都要引来一些关心担忧之类的情绪,让独惯了的他很有些不适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一旦牵扯的线越多,举动也就越不能随意。 九寨沟地震太震惊了,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发生,然后突然想,四川到底发生了多少次地震呢?好像之前的许多年一直不曾听过内陆地震什么的,后来是从汶川吧,大概是那个时候,然后就有雅安,还有这次的九寨沟... ...总觉得细思恐极! 很遗憾之前不曾去九寨沟玩儿过,那些美好的景色或者再也不能见了... ... 正文 第389章 做事情总要好聚好散, 退圈的事当时在颁奖礼上草草一说到底有些不成样子,这边儿家里人都同意之后,经纪人那边儿便准备开个发布会,正经说一声。 “你这是怎么闹的, 突然来这一下, 你老婆也同意?”常哥听到消息的时候不敢相信, 现在哪怕知道不可能更改了,到底还是觉得突然。 得了影帝奖杯, 并不是某种终止,要知道国际上的大奖那么多, 不过才得了一个奖杯而已就觉得圆满了,可以功成身退,这么没野心,简直不像是以前那个敬业的彭绍安了! 他哪里知道,彭绍安以前的敬业多半也都是被生活所迫, 最开始原主是什么都不会, 想要有个好名头必然要敬业,他对娱乐圈还有点儿野心,不然也不会立下拿影帝的目标, 等到了彭绍安来了, 他又是个新手, 无论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还是为了努力维持人设,都要更努力一些。 这样工作狂的形象刚建立没两年, 好容易获得一些肯定(得了影帝),扭头就说我不干了,这不就跟刚刚谈成一个项目还没做完就说我已经达到人生巅峰了一样吗? 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可理解吧,青春正好的年龄,粉丝一抓一把,也不是需要退位让贤的时候啊! “当然同意啊,从给很多人看,到只给她一个看,她肯定同意啊!”彭绍安秀恩爱秀得及其自然,换得了常哥的一个白眼,说得好像谁没老婆似的。 不过这种态度,也难怪一向女强人的孙总对他那样好了,这两人,最开始谁都没以为会好多久,现在,都能带着孩子去参加真人秀了。 “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啊?”常哥也有这个好奇,问了一句。 “先学习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我还年轻,不着急。”彭绍安这样说着,完全是一副还没什么主意的样子。 常哥也没说什么,娱乐圈的退圈又不是永远都不进来了,不看息影多少年的都还能一扭头回来捞金么,只怕那时候没有现在的人气好了,不过对方如今的家业,好像也不怕没人气没资源。 发布会上记者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彭绍安的回答差不多,他既然都退圈了自然不准备说一些漂亮话,怎么真实怎么说,不知不觉地再次秀了一回恩爱。 “虽然我的绍安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但是他这样顾家的好男人,等等,还是容我再去哭一把!” “大家都不想知道新娘是谁吗?之前都没听说过,是隐婚吗?” “是啊,不知道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可能是圈外吧,没听说过跟哪个女明星有绯闻。” “这也太突然了吧,不应该再接再厉,再攀高峰吗?” “好容易粉一个没绯闻的,不想这么快就看不到我家绍安的盛世美颜啊!” “不知道是哪个女人那么有福气,我只想说,放下那个男人,我来!” “楼上跑不过的,知情人爆料:知道星空娱乐是谁家的吗?”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早都不是秘密了,有什么值得说的,人家一家三口感情好着呐!” “我就看不出来彭绍安有什么好,退就退了,反正也是立身不正!” 网上的评论并没有一味的好话,从来都是这样,或许隔着网络更容易让人发挥真实的个性,有那些尖酸刻薄的直接说出了彭绍安跟孙美的事情,当然也没有直接提到当事人的人名,但是用首字母代替什么的,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甚至还有一个爆料贴,说了彭绍安出道以来的种种,其中s姓女总被提到不少次,连他们孩子的出生日期都有人弄到了,一同放上的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s姓女总离婚日期。 这一波黑是真狠,只要看看那些日期,就知道应该十月怀胎的孩子只怕怀的时候别人还没离婚。 一个“男小三”的名头很快就扣在了彭绍安的头上。 “这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儿找事儿。” 公司这边儿的处置下来得很快,一发现就把这波压下去了,该发律师函的发律师函,便是微博上头,彭绍安还得到了来自李振阳的声援,对方直接表示离婚在前,他们结婚在后,虽然事情上的确可以这样说,但是这段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不好这样界定,但是有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旁人也不好再挑刺。 说来也是搞笑,彭绍安都退圈儿了,有什么必要再给对方纠结这些新闻?不过是公司内部的一些问题,很是让孙美脸色阴沉了几天,这种人就是太讨厌,看不得别人好。 或许是因为李振阳前夫的这个身份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谁也没觉得他会给情敌说话,然后大家赞扬了他一波风度好也就偃旗息鼓了。 彭绍安对此颇为无奈,说到底,两人其实没什么交集,对方完全可以不发生,又不是混圈子的人,少说一句只看热闹也没什么,没想到… … “… …心里真是不舒服。”彭绍安窝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抱枕,一身的居家服很是休闲,躺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配上那张被多少人称赞的盛世美颜,真的让人有上手揉一揉的念头。 孙美在一旁正看着笔记本,见到对方这样,忍不住往后一仰,头刚好枕在对方怀中的抱枕上,“哎呀,我的老公怎么这么爱吃醋,我可真是清白的。” 夫妻感情这几年,孙美对彭绍安的了解也更深了几分,似乎脱去那一身明星光环之后,对方有的时候还真有些大男孩儿的幼稚,比如说现在这吃醋的小模样,怎么这么让人爱啊! 偏头去看,然后凑上去吻了一下对方的下巴,小小地咬了一下,不那么疼,却足够醒神。 彭绍安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好工作,别闹,现在靠你养家呐。” “嗯嗯,放心吧,一定让你吃饱穿暖。”孙美忍不住伸手也在对方的头上揉了一把,然后欢喜地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脸颊,她的小老公,她怎么就那么爱呢? 两人在沙发上腻歪着,一旁的李宇翻了个白眼,还能不能好了,旁边还有人呐。 被他看护着的白胖弟弟在一边儿的地上爬来爬去,时不时还摸着玩具抬头露出一个流哈喇子的笑容,李宇有些嫌弃地那帕子给他擦了擦,然后手上也沾满了口水。 伸出脚丫子在对方圆鼓鼓的小屁股上轻轻踢了两下,浑然不觉得被欺负了的彭越铭还以为这是跟他玩儿,跟寻尾巴的猫儿一样扭头去追李宇的脚。 李宇也不理他,扭头就用湿巾擦了手,然后摸了摸弟弟那毛绒绒的小脑袋,还别说,这小东西还真有意思。 兄弟两个的互动被大人的余光一眼瞥见,彭绍安是完全不干涉的,孙美最开始还有些看不惯大儿子的某些动作,总怕小儿子受了欺负,还被彭绍安说了两回,兄弟之间差着那么多岁数,李宇也不是那种思想偏激的哥哥,他怎么也不会真欺负弟弟,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 有了他这么个大态度,李宇在这个家中是完全没体会到什么不和谐的感觉,反而比起李家他爸那边儿,他还更爱在这边儿,自在,只是有的时候看到他妈那副小女人模样,或者是他后爸这种小丈夫模样的时候,总让他满心的吐槽。 知道你们感情好,能不能不要这样爱现! 悄悄拍了两人的一张照片,稍微修了一下,发在自己的微博上,《我的小继父》很快就有了新的更新,“他们肯定是忘了我还在呐。” 因为这也算是个小连载,有很多人都在追,看到了都在笑,马上就有了一大片的回复。 李宇捡着认识的回了几个,还看到了他亲爸的私信,“臭小子,知道你过得好,快过来,你爷找你回家吃饭!” “忙呐!”李宇简单回了一句,他爸就知道拿爷爷当借口,他再信就是猪!想着,给那个真正的小猪拍了个照,他还专门摆拍了一下,自己伸脚做了一个踢对方肚子的姿势。 两人这样玩儿得多了,彭越铭特别配合得做成一个虾米状,要去抱哥哥的小腿,笑容灿烂。 另一边儿的李振阳看到这张照片那是哭笑不得,直接就对身边的秘书笑开了:“瞅瞅,瞅瞅,这小子,也不怕人家爸看了不高兴!” 别的不说,彭绍安能够对他儿子这般容忍,他就觉得那人还是可以的,也就不介意给对方说上一句好话或者怎样,或者对方以后创业,他也可以拉一把? 只是不知道这种属于前夫的提携会不会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 不过,大概是没有的吧。 因为儿子的微博,李振阳对彭绍安的了解也多了些,这家伙不愧是影帝出身的,某些时候那个脸皮厚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作为都被自家儿子发到网上了? 这样一想,还有点儿小心虚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 谢谢地雷! 这一波也不全算假糖吧。谁也不能说夫妻之间到最后还有多少爱情,主角也就是跳过最开始的爱情阶段直接到夫妻亲情了。 该负的责任负起来,认认真真,别去三心二意,也别觉得委屈,这样就最好了。 正文 第390章 彭绍安可不知道李振阳对他还有这点儿心虚, 见到李宇在那儿玩儿手机,他就知道了,对方的微博号他可是用小号悄悄关注过了,看到最新的照片照例被遮挡了脸, 笑了笑, 这可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 真正不知道的孙美可没关心那么多, 她才是那种真正的工作狂,年轻时候的那点儿情爱之心在李振阳身上栽了个跟头, 再有些剩余的也被彭绍安完全接收了,除了他们,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怎么放心上,小的那个也不过是新鲜了一段时间,等她真正工作之后就没怎么再精心。 因为这种近乎公平的待遇,李宇对彭越铭很有点儿同病相怜的爱心,放假的时候都会抽出时间过来住几天, 跟弟弟好好相处。 彭家父母最开始还在这边儿住, 想着帮忙带带孩子什么的,但后来看到家中其实也不缺看孩子的,自己在这边儿住总怕儿子儿媳不方便, 再有家庭特殊的原因, 他们也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对李宇更好, 比自己儿子小不了多少岁的孙子,他们都觉得别扭,别说孩子了。 到底还是因为门户差别, 可能儿子这边儿适应良好,但在他们两个老人心里头,这样相处多少都有几分别扭。 彭绍安看出来了,发现劝说没有效果,也就不多说了,直接在旁边儿给父母再买了一栋房子,直接落户到父母名下,明确告诉他们这就是儿子赚的钱买的,是儿子孝敬的。 为了让他们住得安心,还把自己的□□上有多少钱告诉他们了,其实之前赚了钱也给过他们,但那时候自身的花费也大,好的服装,好的配饰,不要以为男人就不用这些了,反而男人用起来还更要档次。 再加上房子车子,各方面的花销,彭绍安手头上的钱说不上少,但跟孙美能够动用的相比,自然是比不过,给出的也就不是特别多。 便是现在,彭绍安说是在家闲着,□□上的金额也是在不断增长着的,他卖了两部剧本,还有几首歌,家里头现成的资源,价钱都还不错,孙美还问了他有没有自己拍的意思,但是他对这方面还是有些执拗,并不喜欢不按顺序拍摄,这几乎都要成强迫症了。 “这还不简单啊,那些都是因为投资受限,所以为了合理利用资金这才要赶着把一个场地的戏都拍完,免得反反复复,下一次还要布置这样的场景,浪费资源,但是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多来几遍就是了,咱们又不是没有钱。” 孙美说得财大气粗,就差没有来一个“天凉王破”了。 她这么诱哄,还真让彭绍安有了些做导演的意思,之前在片场上总被导演指使来指使去,如今自己也坐到那个位置上,想想也是不错。 见他意动,孙美马上就给他组织起了班子,迅速搭好的架子连剧本都不用找别的,他自己写的就能用。 “听起来不错。”彭绍安笑着看了孙美一眼,这么积极怂恿,算了,他这一段时间也是在家闲得太久了,估计是老丈人看不过去了,又在后头唠叨了。 甭管缺不缺钱,什么年龄干什么事儿,这样成天在家闲着,父母那一代人看不过眼也是正常。 想到不久前父母还在问他想要干什么,是不是缺创业资金,彭绍安就有些无奈,要不说么,一大家子,就是不自在。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还是笑呵呵地去拍戏了,不就是导演么,有什么难的? 打着“三年磨一剑”的噱头,彭绍安历时两年拍摄的电影《画中人》一上映就受到了好评,哪怕上面用的演员多半都是新人,但这片子的精雕细琢显然不容置疑,除了导演的名头新了点儿,灯光摄影连同剪辑都是最好,再有后期的特效添光加彩,整部影片的高质量毋庸置疑。 时隔三年,彭绍安再次出现在观众的眼前,却是坐在了导演的宝座上。 而这部电影之后获得的“最佳导演奖”,也让彭绍安再次捧回了一座奖杯,成了另外的一个新闻。 这个时候,再次宣布不再做导演的彭绍安没有怎么费力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孙父对此都不多说什么了,背后对孙美感慨:“你这回倒是眼光好,他的确是个有才的,就是这脾气,得,有才,任性。” 彭家父母早都乐得合不拢嘴,如果说影帝的奖杯在一些老辈人眼中撑死算作哗众取宠,那么这个导演奖的含金量似乎就多了些,起码这种专业放到哪里也是被人认可的。 有幸探班过一回,见到儿子做导演的那个架势,甭管看不看得懂,对这个行业,彭家父母也不会说自己一无所知了。 明白看到别人对儿子的尊重,甚至还听到别人叫儿子“老师”什么的,他们都觉得挺满足,这样就挺好。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让彭绍安发现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儿,这次也没休息多长时间,转头就投向了歌曲圈,说真的,像他这样跨圈儿玩儿,若不是有背景支撑着,恐怕半只脚都迈不进去。 但偏偏,他总是成功的那个,以至于不过一年就捧回国际上某个歌曲奖项的时候,被誉为“天国之音”的彭绍安简直要成为一个传奇,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能够把每一次跨圈儿都玩儿成这样的。 而对方果不其然再次退圈儿的行为,莫名其妙就被大家所接受了。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 “能说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吗?” “我果然没有猜错。” “其实我粉的绍安就是没耐性没长性的那种吧,好薄情,可我还是喜欢怎么办?” “还是喜欢+10086。”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他每一次都能得奖!难道真的没有黑幕吗?” “楼上一听就知道是黑子。” “不,他是以为我星空承包国际。” “你肯定没有听过他的歌声,震颤人心,他之后,我怕是听不了别人的歌了。” “是啊,电影也挺好看,只可惜为什么不是自导自演呢?” “之前他演的也很好看,但他拍的更好看,当然,他的歌也是极好的。” 网上的一波留言被孙美看到了,心里特高兴,她挑的老公啊,就是这样好,别人想要都抢不走。 这几年的生活是真正的舒心,孙美好像越活越年轻了一样,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她现在最纠结的就是怕老,她比彭绍安大,万一以后先老了,多不好看,哪怕对方先说了不介意都不行。 因为这个,她看李宇都有些不顺眼了,听到对方叫他“妈”特别不想应。 听到亲妈说让改称呼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宇深深地无奈了,这真的是亲妈吗?好好地在国内,却非要让他学那些外国称呼,称呼她的外文名才应,这可真是… … “你不是我妈,你是我姐,行了吧!”李宇对此一句话总结,心里头还憋了一句,别是还想当我妹吧! 被儿子这样一说,孙美也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却不知道扭头儿子就把她给卖了,说彭绍安提供的安全感不够。 彭绍安知道原委之后哭笑不得,搂着孙美说:“一辈子谁没有老的时候呢?我喜欢你,难道就是喜欢你的外表吗?你要相信,我的喜欢不是那样简单。” 并不是因为外表又或者内在那样简单,是因为你这样用心对我好,而我享受这份好的回报,也是因为那最开始的责任,家庭,孩子… …亲情——落在孙美额上的亲吻不含丝毫的杂质,从他来到的最初,便是亲人。 至亲至疏夫妻。 人的一生一辈子与他相较那样短,看似同样的一个世界一生陪伴,对他来说不过是闭眼睁眼就能够换到一个新的世界。 用你的一生陪我的一世,对你而言已到终点,对我而言,只是中途相伴。 “我知道。”孙美轻声说着,她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凭借优秀的外表吸引了他的视线,这一段感情,或许对她来说是一见钟情,由外表而及内在,但对他来说,恐怕是因为她的那些不可推拒的好。 闭上眼靠在彭绍安的怀抱之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这里也曾为她心动,如此就够了。 彭绍安轻轻地笑,再次在孙美的发上落下一吻,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给予你的也就是这短暂的一生陪伴。 时光流转,沉浸在回忆之中翻开那一张张相册,展示架上还摆放着一座座奖杯,很多行业,却是一个人。 有人说他把人生活成了传奇。 有人说他把人生充实到了极致。 有人却说他一生都不曾得到想要的满足。 无可否认的优秀,却未必值得羡慕。 “那个人啊,你想不到他有多懒。”年迈的老人坐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黄昏那并不明媚的阳光,他的人生已如此时的黄昏,即将没入黑暗,却又觉得似乎还有无限的可能,未曾进入终点。 只是,永不可能如他那般光彩照人,那才是天生的明星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免去大家疑问,我就直接说吧,老人是李宇。 正文 第391章 星空娱乐百年庆的时候办了一场酒会, 自家公司的艺人齐聚一堂,还有一些平日里难得见到的董事老总,又请了一些其他公司的明星参加,同时还有商界上其他的知名人士, 几乎是各界名流齐聚, 让这一场酒会凭空上了一个档次, 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如今星空娱乐的当家是原来孙董事长的女儿孙美,这位自接掌以来, 公司业绩蒸蒸日上,每日看着股票上涨也是一种娱乐啊! 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孙美已经有六十岁高龄, 眼角和脖子上的细纹暴露在镜头下,却无损她的风情,黑色的鱼尾裙中规中矩,除了一些蕾丝钉花并没有多余的暴露在众人眼前,一头乌发中几缕白发好似特意做的渲染, 并不会凸显她的年龄, 反而因为那消瘦的身材,姣好的容貌有另外一种美感。 “欢迎大家能够来到星空娱乐,在这一年里, 我们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 …”简单的几句之后, 孙美便把话题切到了酒会上, 让大家都能愉快畅饮。 星空娱乐创办之初就有周年庆的习惯,一开始还是自己公司的人小聚,后来就变成了这种广邀来宾的大聚, 有些合作还都是在酒会上谈成的,欢乐愉悦的气氛下,人们也更愿意增加一些合作。 “孙董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有人跟孙美认识,举着酒杯过来寒暄,这并不是孙美接掌星空之后的第一次酒会,但每一次都会让人感慨还真的有女人不怕年龄这样的大杀器,越活越年轻了。 “心态年轻,怎样都不怕老。”对着大腹便便的男性董事们,孙美就好像是一股清流,一下子让整个圈子的整体形象都有了变化。 稍稍说了两句,孙美便独自找地方去了。 李振阳正好碰上她,举杯跟她碰了一下:“你还真是不显老,不像我。” 孙美瞥了一眼李振阳的模样,那一头黑发一看就是染的,还有那跟其他董事雷同的大肚子,看着就觉得累。 “生活好么。”孙美是毫不介意秀一下恩爱的,反正她有个好老公谁都知道。 说起来也是奇怪,大家都知道孙美的前夫是李振阳,但是每当提起孙美的老公时,第一时间反应的都是现在那位彭绍安,或许因为对方是明星的关系吧,哪怕退圈了,但是那个活跃度,每次的国际大奖上都能够看到对方又收获了一个奖杯,那种感觉真是羡慕都来不及。 甚至很多人都以为孙美的第一任老公就是彭绍安,完全不知道李振阳为何许人也。 “我觉得我生活也挺好的,成天有人为我争风吃醋。”李振阳不甘示弱,男人么,有权势就会被爱,他已经被爱好多年了。 “那么,恭喜你了。”孙美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子,然后走向了另一边,半点儿都不带留恋。 李振阳看过去,看到彭绍安那张现在还被人赞为最有魅力的那张脸,撇了撇嘴,真是个小白脸,这都多少年了,怎么都不见老。 举杯示意,得到对方一个点头,李振阳便也不再停留,自去跟认识的人说话了,这种就会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扩大圈子的一个方法,自然要去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累不累?”彭绍安关心地问了孙美一句,见她摇头,拿了盘子捡了几块儿蛋糕,跟她找了一个清净地方,做下吃东西。 酒店大厅地方宽敞,两边儿还有小阳台,自带帘子遮挡,灯光微微有些昏黄,两人对坐在小沙发上,两盘碟子放着不同的东西,偶尔还会有交换,时而举杯共饮,明明是布满了人的大厅,但任何看到他们的人都觉得这是只有他们两个的烛光晚餐。 “孙董和她老公感情可真好啊!” “啊,我怎么看着她老公有点儿眼熟?” “不是一般的眼熟,那是彭绍安啊!” 几个女艺人还是刚进公司没多久,就碰上这样的酒会,一时间不能够准确把握机会,反而有时间四下里乱看顺便八卦一下。 “天啊,彭绍安!” “啊,他们是一对儿啊?” “不是吧,孙董藏得这么严!” 彭绍安和孙美的婚姻关系并没有大张旗鼓说什么,他退出娱乐圈之后,虽然没有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但是大多数人都以为他的妻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圈外人,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我就说么,怎么他出道都没绯闻的,原来老董都是他家的。” 彭绍安虽然退出了娱乐圈儿,但是他当过导演,写过剧本,还写过曲,得过歌曲大奖,其他的诸如摄影美术等方面的奖项,基本上也都是一个不落地拿了个遍,算是一直活跃在新闻上,每次他得了一个什么奖,就有人再回顾一下他以前得过的奖项,取得的成绩,而每一次回顾都会让人觉得这世上怎么能够有这样全能型的天才啊,简直把我等凡人全部比成了渣。 各大媒体那边儿都知道这位是星空孙董的心上人,每次报道的时候那夸人的话几乎都要把人淹没,对其获得的各大奖项报道也让不少人觉得自己孤陋寡闻,算是把国际奖项普及了一下。 其实,大部分国人未必没有某种天赋,也未必没有真正的能力,就如同摄影奖,照片谁不会拍,也有拍的好的,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送去参选,自然也就永远不会有获得这项奖的可能。 而彭绍安获奖之后,记者们一详细报道,便相当于把这类奖项普及了一下,感兴趣的再去查一查送选条件什么的,第二年报名的人很容易就多了不少。 以人海战术来个大浪淘沙,最后中选的几率也是高了不少。 哪怕提名呢,也让本国在国际上很是刷了一把存在感。 这种隐性的关系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直到后来的某一次,某位获奖的人被记者采访的时候说了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奖项,只觉得摄影是自己的爱好,能够有人喜欢就最好了,是看了彭绍安得奖之后,才发现还有这样的奖项可以报名,心动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了。 而他的摄影还被评委赞誉为很有灵性之类的,让他大喜过望之下直接把感谢人名单中加入了彭绍安的名字。 当时记者还调侃了一下,说是彭绍安也算是领头人了。 结果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某一年另外一个奖项被国人获得的时候,获奖感言的致谢词上也有了彭绍安的名字,同样若不是他先领取了这个奖项,科普了一下,恐怕他还根本不知道能够去报名参加。 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下去,然后做到最好,去保命参加奖项评选,争得大家的认可,获得一个奖项的荣耀。 彭绍安一直这样“不务正业”着,明明离开了娱乐圈,没有再去拍戏演电视,但是他的名字却一直在圈中影响着很多人,甚至这个圈子还有扩大的趋势,比如说攀岩、游泳、潜水… …谁能说不是娱乐呢? 如果把娱乐扩大范畴,他其实一直都在其中,从未离开过。 这也不怪他这么多年没什么作品问世,但是大家都还记得他,甚至还有不少的艺人把他当做偶像看待。 “你这一来,不知道又要吸引多少眼球。”孙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彭绍安说话,她不用眼睛看,都能感受到不知道多少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这边儿,大部分还是自己的老公身上,语气有点儿醋。 “不好吗?让她们都羡慕你有一个好老公。”彭绍安笑着说,“我也要看好我的老婆啊,不要让她的目光落到别人身上。” 孙美嗔怪地看了彭绍安一眼:“你呀。” 何尝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在逗自己开心,她也是真的开心,多少年的夫妻,对方一直不显老,她的年龄比他大,再怎么保养也拖不过时间的流逝,有的时候真的担心这段感情的维系,好在对方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孙美年龄大了,即便外表上再怎么保养,身体上到底还是不如年轻的时候,不过是酒会多玩儿了一会儿,第二天就病了。 “早说了不要喝太多酒,你本来血压就高,休息晚,还喝酒… …”彭绍安唠叨着,也有些埋怨自己没有注意到。 “这跟喝酒有什么关系啊!”孙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这是感冒,肯定是昨日吹了冷风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彭绍安也不跟她争辩,只是准备以后更精心一些。 可是无论怎样精心,到底争不过时间,孙美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恢复到了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模样,衰老了很多,彭越铭过来看的时候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都有孩子的人了,在孙美面前哭得还跟个孩子一样,被李宇很是训了两句。 “大哥,我就是想哭!”彭越铭打着嗝,拉着李宇的袖子,不停地流泪。 李宇很有些扶额长叹的意思,他那个白白胖胖小猪一样的弟弟是怎么养成这种娇滴滴的感觉啊,亏得他还能找到老婆,没有找个老公! 正想着,就看到弟妹一把拉过彭越铭,搂着他说:“走,咱们出去洗洗脸,别让妈看了难受。” 然后,李宇就看到他的弟弟马上忘了他这个大哥,抹着眼泪跟着媳妇走了。 “再给我唱一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似乎能够预感到生命到了最后,孙美在两个媳妇的帮忙下穿上了漂亮的长裙,梳好头发,画上妆,对着镜子的时候还跟媳妇感慨:“真是老了啊,岁月真是待我不宽容。” 出了门,却如同归巢的小鸟一样投入了彭绍安的怀中,随着他一起走到医院里头的小花园,坐在长椅上,靠在他的肩上这样要求。 “好。”彭绍安应着,没有问她想要听什么歌,他的精神力能够探查得更清楚,她的时间或许根本听不完一首歌。 轻轻哼唱的声音中融入了精神力,丝丝缕缕,糅杂在歌声里,直接触碰到了灵魂的深入,心神都被牵引走了。 悠扬的歌声飘到不远处的孝子贤媳那里,听得他们都愣了一下,李宇有些感慨,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彭绍安现场演唱。 从来就没有见过哪个明星那么任性,歌曲获奖之后也不说开个演唱会什么的,明明是那样好听的歌。 “我一直以为是夸张的。”彭越铭的妻子愣愣的,她以前听过别人盛赞他公公的歌声是什么天国之声,当时还觉得是不是用错字了,不应该是天籁吗?现在听来,果然是天国之声,声音中那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是别的歌曲所不具备的。 孙美轻轻地闭上眼,听着歌声,感觉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从天空中照下,将她包裹在其中… …如果还有下一世,希望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你,然后一生相伴。 彭绍安坚持唱完了这首歌,回头看那仿若沉睡的妻子,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如果还有下一世,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收获最美好的爱情。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都忍不住落泪,便是李宇也微微红了眼,看着那个男人抱着他的妈妈,一步步走了过来。 孙美的后事办完之后,彭绍安就离开了家,父母早已去世,孩子早已长成,原以为要负担一辈子的责任——他的妻子,也就此离去,了然无牵挂,他没有再留在家中,很是任性地去世界各地旅游,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有一个最任性的父亲。”彭越铭在五十岁的时候写回忆录,这样写着,暗暗埋怨那个连孝顺机会都不给他的父亲,没有见过那样任性的人,多大的年龄还要独自旅行,最后死在了国外,怎么能够那么任性。 一想起来,彭越铭忍不住就哭了,就好像他的哥哥李宇说的,他小时候是个小哭包,长大了是个大泪包,动不动就掉泪的习惯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太感性,总是在伤春悲秋,用哥哥的话说就是我一定有一个假弟弟。 不过,谁又规定了男人一定要是什么样呢?他当然可以不像他的父亲那般总是优雅光彩,他也可以不像他的哥哥那样老练毒舌,他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表达自己真实的感情,不用有任何的隐藏,反正,自有他的妻子爱他,知道他是一个真男人。 男人,也是可以软弱一下的。 门背后的小豆丁偷看到书房的情景,扭头就是一声高喊:“妈妈,爸爸又哭了!” 等他再长大一些,或者可能在作文中这样写:我有一个感情充沛到随时可以发大水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软弱也是需要资本的,首先要有人宠着你,其次要有人善后,最后要有人愿意容忍你的软弱。 既然生活不曾苛刻到必须坚强才能够生活,那么,为什么不能够软弱一下呢? 觉得彭越铭那样有个强势的母亲,有个近乎全能的父亲,那么,他很有可能并不是那样坚强的男人,就好像负负得正的相反结果。 其实,这种性格,大约也是挺可爱的吧! 谁又说男人不能够可爱了呢? 正文 第392章 天空之下, 是一片汪洋。 4067年,人类正式走进水世界。 真正的末世或许不是丧尸,不是那种外星病毒泄露,而是人类自己带来的环境破坏导致的各种自然灾害, 最终人类也面对了如同恐龙灭绝那样的窘境, 整个生存环境的大改变。 沧海桑田, 桑田沧海。 环境改变的大危机固然让人们后悔觉悟,但更令人们惊恐的是海底世界并不是一片的风平浪静。 当整个星球重新被海水占据主导, 那些曾经在海底默默无闻的生物再度出现在人类的世界中,有些甚至是从传说变成了现实。 如同那传说中的鲛人, 人鱼,塞壬。 真正的人身鱼尾,当他们出现在人类视线之中的时候,带来的并非友好,而是征服。 那个时候人类才知道, 在那无垠的大海之中生活着多少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生物, 还有一些据说都是沉睡千年的海兽,它们再度出现,意味着的是猎食和杀戮。 若不是还有科技能够依靠, 人类恐怕早就被它们吞噬殆尽。 即便如此, 生存环境的极大改变也让人类不得不适应船上的生活, 仅存的几片小陆地如同海上的孤岛,只能撑起一座城市的建设。 于是,人类不得不发明更为巨大的海船, 作为海上城市的地基,从此开始了水世界的生活。 巨大的海船宛若一块儿飘浮的陆地,上面建设有各种各样的高层建筑,还分布着一些防御设施,一些绿色的植物在海船之上勉力生活,如同海船上的人类一样,勉力维持着自己的日常。 这样巨大的海船在兴建之初就并非是为了快速行驶,虽然也有同样的功能,但更主要的是作为陆地的替代产品,平日里基本上是停靠在这里不动的,除非一些特殊的季候,必须要躲避台风之类的恶劣气象,这才会行驶到其他地方。 整个世界都变了,气候也变了,冬季的时候再也没有冰雪漫天,整个星球的温度都好像是上升了,但夏天却也不那么难熬,太多的海水似乎能够有效缓解温度的升高,让四季不再那么分明。 连同植物的品种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曾经非常适应陆地生活的植物,有些灭绝了,有些则进化成为了能够适应海水浇灌的,还有一些被人类保护起来,采用类似无土栽培的技术,让它们活在了温室当中。 猝不及防蔓延的海水湮没了很多地方,不少的人在睡梦中就成为了海底的食饵,剩下那些逃出来的也来不及带走大量的物资和一些科技产品。 如今人类的文明又产生了一定的倒退,很多厂房都成为了海兽们游荡的乐园,各种物资的匮乏让人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史前世界,唯一不同的就是很多人还知道曾经的辉煌,没有造成文明的断裂。 还有,人鱼。 这种新冒出来的种族好像一直就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下的海洋之中,只不过那样的深海从来不曾有人类涉足,这一次的巨变,让它们再度出现,而它们对人类可没有什么好感。 以前人类的科技对深海的开发并不那么完美,各种泄露世间让这稀有的种族对人类的观感很差,它们再度占据统治地位之后,就封锁了海洋,不允许人类对其进行任何的发掘开采。 没有了陆地上的植物和动物作为食物来源,海洋的食物便显得那样重要,经过各种协商,人类可以捕鱼,但是不允许开采海底的东西。 于是,交换也就是必然。 相对于人类这边儿,人鱼对人类的需求却不那么大,人类的东西,除了一些美味的食物可能勾引它们的味蕾,其他的,它们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封闭自治,并不需要人类过去画蛇添足。 这种情况下,人类和人鱼混血的产生不得不说是为他们的友好交往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当人鱼发现人类的繁衍能力能够令他们的族群增多的时候,人类便真正有了用处。 当然,这种用处,一些人类是不想要的,但对另一些人类来说,能够保证他们的食物来源,还能够从人鱼的打捞之中等到一些别的东西,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至于下一代的问题,如果是人鱼完全不用愁,如果是人类也好,到底有着人鱼的血脉,它们多少也会看顾一些,少了很多的生存烦恼。 如此繁衍了几代,人鱼和人类也不再那样剑拔弩张,融洽的关系让整个水世界都多了些和平繁荣的味道。 原主就是在这种整体友好的气氛下来到这个世界的,作为人鱼血脉的第三代混血,他有很大的几率能够觉醒为人鱼。 或许也正是这一点,让他有些优于其他人类,从小便有几分骄纵,而这种小时候的骄纵如果一直不更改,长大了就很可能变得讨人厌,最后做出大家都难以容忍的恶事来。 原主虚荣又骄纵,傲慢又贪婪,一味向人鱼示好,为此不惜迫害人类,让人鱼看到他的立场,然后又因为不能够觉醒成为人鱼,开始嫉妒人鱼的天赋控水能力,偷偷杀害人鱼夺取鲛珠,事情败露又把其他人当做替罪羊… … “沈星,沈星!”呼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同年龄的男孩儿拿着一个网兜向他跑来,“给,你要的海星。” 因为名字里有一个“星”字,原主喜欢天上的星星,还有海中的海星,总会指使身边的小朋友把捕到的海星都给他。 黄色的海星一看就非常漂亮,还是活着的,却不怎么动,看起来很安静。 因为海星虽然能使用,但是身体内还是有着一定的毒素,并不建议食用,基本上不在人类的食谱之上,只是因为颜色好看,会有一些孩子愿意逮它玩儿,所以即便被要求白给,或许是念着那点儿友情,小男孩儿还是爽快地同意了。 “谢谢你,丁威。” 见到沈星接过网兜还跟自己道谢,丁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不好意思地摆手,说:“那边儿还有,我再帮你逮!” 不等沈星说什么,丁威就匆匆跑过去了,连网兜都来不及拿,在沙滩上留下一行小脚印。 这里是海中很难得的一片陆地,曾经或许是某个高山的顶峰,如今还能看到一些岩石的痕迹,但更多的都成了海边的沙地,被海水日复一日地冲刷成了细腻的白沙。 这片难得的陆地是最初的人鱼混血居住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人类的基因太过强大,并不是所有的人鱼混血都能够在一定的年龄觉醒成为人鱼,他们会保持人类的样貌直到终老。 时间久了,这片小陆地上的人大部分都如丁威一样跟纯种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沈星不同,他是第三代的人鱼混血,他的爷爷就是人鱼,然后是他的母亲,也是一个人鱼,这样的情况下,他体内的人鱼血脉含量会比较高,很可能在十五岁的时候觉醒。 今年,他十岁。 年龄还小,他还不会更多欺负人的手段,平常只是很霸道地让周围的小朋友给他捉海星之类的。 因为人鱼如今占据统治地位,大部分的人类对待人鱼的态度都是敬畏有加,他的身世这般,那些家中没有人鱼亲属的都会让他几分,不说对他予取予求,总还是会尽量交好。 如丁威那样只是因为祖上曾经跟人鱼有关系而在这片陆地居住的,是沈星最瞧不上的一种人,也是被他欺压最惨的,若是没记错,可能后期的替罪羊便是这位丁威小朋友。 看他晒得黑红的脸还在海边儿努力地翻石头找海星,沈星就觉得对方有点儿可怜,从小跟班跟到最后,半点儿好处都没有,还因为观念不合跟沈星越走越远被他视作背叛,然后莫名其妙得了一个杀害人鱼的罪名被处死,他也是真冤枉。 丁威完全没觉得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的小伙伴就换了魂,顶着大太阳又找了几个海星,这才兴高采烈地用衣服包着过来找沈星了,献宝一样举起来给他看。 “都挺漂亮的。”沈星这样夸赞了一句,然后让丁威把所有的海星都装到了网兜里,两人一起往家走去,因为是邻居的关系,两人本来也比其他人走得更近。 这一小片陆地上住了不少人,以至于住房面积有些紧张,不过五十平的房子,加上沈星的人鱼爷爷,足足住了五人,不过还好,大部分时间,人鱼虽然也能够把鱼尾化成双腿,却更爱在海中居住,再加上自从他的奶奶去世后,爷爷就很少在家。 这里的常住人口就只有沈父,沈母和沈星一家三口,如此算来,也是勉强够住。 因为面积小,很难有单独的房间,原主因为受宠,才能够有一个小小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他回来看了看,鸽子笼一样的小空间,一张单人床就填满了,完全不用扫地。 而这样小的空间之内,原主还把一面墙上贴满了海星,乍一看去不仅没有什么美感,还容易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发作,沈星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看着手上的网兜,不然还是把这些海星都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吃过海星没? 好吃吗? 总觉得那种颜色好没有食欲啊! 正文 第393章 网兜里的海星最终没有被吃掉, 它们和一些从墙壁上撬下来的海星作伴,成为了客厅墙壁上的装饰,负责此事的男人有着柔顺的黑发,偏向东方人的长相让沈星很有亲切感, 这就是沈父啊! “怎么样,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沈父粘好最后一个海星, 看向那个本来不大的客厅墙壁上构成的图案,白沙, 海星,还有家中破旧的渔网挂在那里, 刚好充作装饰。 “嗯,好看多了。”现在的沈星是个十岁的应该傲娇臭屁的小男孩儿,他微微抬起下巴,做出一副骄傲模样来,很有些领导视察的风范。 沈父笑着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说:“好了, 快去写作业吧,一会儿你妈妈就回来了,咱们就该吃饭了。” 因为环境的巨变, 现在很多人的工作都有了变化, 曾经大部分的厂房都被淹没在了海底, 一些原先的工人现在都找不到容纳的地方,以前从事网络技术等工作的也不得不重新改换工种,依照现有的条件来寻找合适的岗位。 如今两代人下来, 大部分人的工作都重新稳定下来了。 沈星的奶奶是个从事海洋生物研究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工作关系,她对人鱼很感兴趣,后来真的嫁了人鱼,搬到这座基本上是人鱼亲属的岛上来生活,原先的工作自然不是不能再做,但因为工作地点的不便,最终还是成了一名业余研究者。 沈父自小就在这种人鱼家庭长大,他的生活习惯属于父母两人的综合,对海洋生物的研究也十分热爱,曾经还随着父亲去海底看过,因为有一部分的人鱼血统,他在水中憋气的时间会比普通人更长,在人鱼辅助着潜水的时候能够更加适应水底的压强。 只不过跟沈奶奶一样,他这样的研究在这个人鱼家属岛中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买单,如果要工作的话只能到比较远的属于人类的群居海船上去。 为了家庭,沈父也放弃了把这份爱好作为工作的想法,而是投入到岛中一座学校去当一名生物教师。 跟以前的制度一样,教师的工作总是比较轻松而且休假时间多的,虽然如今的四季并不分明,但人类沿用旧时的时间计年,寒暑假还是有的,因为巨型海兽的某些生物习性,他们还会有额外的假期,用来预防海兽的袭击,或者进行反击。 人鱼在海洋中占统治地位,但它们也并非没有天敌,那些完全不能够沟通的不具备智慧的巨型海兽就是人鱼和人类都比较讨厌的存在。 巨型海兽一般都会在深海沉睡,如同冬眠的动物一样,等到肚子饿了,营养不够的时候它们就会出来猎食,并不局限于海洋动物的猎食,人类和人鱼同样是它们的食谱,可能还是更好吃更吸引它们的食谱。 每当那个时候,人鱼和人类都会联手,巨型海兽的存在减少了很多人类和人鱼的矛盾,缓和了两个种族的敌对关系。 如今并非海兽迁徙或者繁衍的时节,海面十分平静,阳光也很灿烂,正是一年一度的暑假期间。 跟所有的学生一样,沈星也免不了要有一些暑假作业,但是比起以前书写在纸面上的作业,他们现在的作业大部分都是一些实践作业,少部分才是需要记录到纸上的。 因为造纸原料及机器的匮乏,纸张如今也成了一种昂贵的商品,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起那些动手的作业,写字显然乏味多了。 沈星有几分好奇地拿着铅笔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从原主的记忆中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文字,听说读写,一次性到位,不过都是跟原主同样的程度,想要更进一步,需要他自己的学习。 看着陌生的文字在笔下成形,可能是因为固有印象的关系,总觉得不如自家的文字好看。 寥寥十余字,这一行就写完了,纸张的尺寸有些短小,而这样的作业,几乎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他这边儿才放下笔,就听到客厅的声音,他的妈妈回来了。 “妈妈。”做出一副欢乐模样,沈星笑着迎过去。 “嗯。” 人鱼成年后就拥有两种形态,能够在人形和人身鱼尾两种形态之间随意转换,当然前者的持续时间能有多长全是根据人鱼自身的水平而定。 沈母身着一袭金色的裙子,雪白的双腿赤脚踩在地上,她的模样很年轻,脸上没有笑容,即便看到了沈星,嘴角也不过有那么一丝好像是翘起的弧度,对跑过来要抱抱的沈星颇有几分好似敷衍意味地轻拥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还隔开了一些,完全不会贴身。 沈星诧异之余,很快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了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好像除了对待伴侣,人鱼不会对其他的生物过分亲近,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搂抱亲吻之类的对待。 这并不是不爱,或者说它们的爱少了一些人情。 “吃这个。”沈母话很少,甚至有几分冷淡地从身后拖出一条几乎跟沈星等高的鳕鱼来,这种深海鱼是沈星比较喜欢吃的一种。 沈父接过来,完全没有对鱼身的长度表示惊讶,笑着接过来,对沈母说:“你陪星星,我去做饭。” 沈母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自顾自到了客厅坐下,随时等待吃饭的样子。 或许作为海洋生物都不会喜欢火的存在,做饭这种事情因为跟火有关,人鱼是从来不插手的,于是沈家的分工便成了这般,沈父在外工作,回家还要做饭,及其他的家务,沈母主要就是负责带回来食物,作为人鱼,她能够把海中的大部分生物都搬上餐桌,人鱼的食量还是好胃口,都不是人类能够比拟的,幸好他们大部分的食谱都是重叠的,不然人鱼和人类组合的家庭恐怕要有更多的矛盾。 沈星回忆着原主跟沈母的相处,基本上没什么好回忆的,虽然是母亲,但是因为人鱼种族特性,对方对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是放养状态,如果原主不主动凑上去,对方基本上不会表现任何的亲近。 便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多半得到的还是冷脸,对方的脸上几乎没有笑容这样的表情似的。 这让原主一度很委屈,但又因为人鱼的地位高,他又很向往成为这样的人,然后对周围的朋友便有了些不太友善的表现。 其实这些在沈星看来,不过是两种生物的生物差异,并非不能够通过磨合而改变,但能够改变的幅度也不可能太多。 这就好像吃素的动物非逼着它吃肉,违背生物的特性,显然不那么容易。 “妈妈,你要看我的作业吗?” 人类的文字跟人鱼是通用的,这一点不知道是谁学习谁的,没有人能够具体考证人鱼存在的历史是否悠久过人类,又有可能是人鱼优秀的智商让它们能够轻易掌握其他种族的文字,跟该种族交流的时候便会自动使用这种文字。 沈星对人鱼这个种族非常好奇,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变作人鱼看看,深海啊,那可是一般人去不了的地方。 沈母大约有几分迟疑,看了一眼厨房,然后回头看向沈星,最后点了点头。 沈星却比她要有行动力,早就蓄势待发,一见她点头就噔噔噔跑到一边儿的桌上,把那单薄的纸张拿了过来,交给沈母查看。 他这个暑假的作业很简单就是对日常活动的记述,主要针对海洋生物方面,一周一记,相当于周记。在沈星到来之前,原主已经记录了不少关于海星的事情,沈星也没有妄加改变,反正这周都是在看海星,改变也要到下周了。 “还有别的。”沈母看完之后这样说了一句。 沈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别的”说的是海中的其他生物,因为这个家庭的原因,大家对海洋生物都有一定的热爱,只不过沈母最爱的只是把它们吞到肚子里,顺便带回家一些当晚饭,其他的到底有多少种,每种的特性有什么,它并不是太关注。 “可是我看不到啊,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够带我到海下玩啊!” 因为体内人鱼血统甚至比沈父还要浓郁几分,从理论上来说,沈星也是能够进行潜水这样的活动的,但是沈父有沈母带着,沈母却不愿意带他,这才导致他十岁了都没见过海底什么样。 沈母脸上没什么表情,没点头也没摇头,没有说话。 被半截帘子隔开的小灶台那里,听到母子二人对话的沈父掀开帘子,笑着说:“明天有空吗?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啊!” 他的目光直视着沈母,眼中似乎都有着笑意,沈母那双如同海水一般蔚蓝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波动,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沈星做出小孩子欢呼时候举胳膊的动作,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要绕着屋子跑上小半圈儿表示一下自己的喜悦,瞧一瞧房间大小,还是算了吧,万一碰到哪儿就不好了。 “行了,快过来吃饭。”沈父端上来的是两种做法的鳕鱼,沈母那边儿近乎生鱼切片,他们这边儿则是经过了一些料理的,还有一小碟子的酱料,主要是咸味儿,沈母偶尔会蘸一点儿。 沈星的笑容一敛,啊,忘了,没有主食!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新世界... ...晚安! 正文 第394章 可能是那一次巨变的缘故, 海水的水质实际上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并不是那么好的,这也可以想象,太多的废料和人类科技产生的垃圾都被海水吞没, 这样的海水, 肯定不会那么好喝。 沈星的游泳技术不错, 到底是有着人鱼血脉的,不会游泳就很搞笑了, 他进入水中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那不太好的水质,然后看到沈母微微皱起的眉心。 “以后进行水质净化就好了。”沈父这样说着,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安慰作用,海底的垃圾真实存在,想要打捞销毁都不是不可能的,如今的人类早就不像以前拥有那样多的人数,大灾变损失掉的人类是以亿计的, 三分之二的人类都没了, 连同各种损失的机器科技成果等等,如今经过两代人的努力,也不敢说恢复到以前的生活水平科技水准, 谁有空去管海水里头到底怎么样。 人类似乎总是这样, 在他们生存顾不上的时候, 什么环境污染都是次要的,哪怕大家都知道他们需要海水中的鱼类来维生,但是因为环境污染什么的, 若是那些海兽能够因此死掉一些,他们完全不介意吃的更少一些。 沈母没有说话,显然这个话题在家中也算是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话题。 沈星装作听不懂,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什么的,就算真的要改变,也还是等以后长大了再说吧。 沈母到了水中,双腿自动变化成鱼尾,这中间的过程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眨眨眼,那一条金色的鱼尾就代替了白皙的双腿,这可真是神奇。 如果人鱼只有一种形态,沈星大概能够理解,但这种在两种形态,还是近乎完全不一样的形态之间转换的能力,是什么呢? 修仙世界有妖,能够在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化形成为人类的模样,人鱼呢?也需要修炼吗? 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异能,变成双腿只是它们的一种拟态? 沈星好奇地看着沈母的鱼尾,伸出手有些想要去摸一下那末端的犹如轻纱一样的尾巴,沈母没有回头,却好像看到了一样,尾巴一甩,以一个自然而流畅的角度躲开了沈星的手。 沈父及时拉住他的手,说:“不要摸人鱼的尾巴,那如同它们的**部位,不可以随便乱摸。” “妈妈的也不行吗?” 沈父摇了摇头,表情比较严肃地告诉沈星:“不行。” 沈星撇嘴,好吧,昨天就看出来了,比起母子,他其实就是一个爱情的附带产品吧,还不是太讨人鱼喜欢的类型。 不知道这是因为他混血种的身份,还是因为人鱼本身就不是爱护幼崽的那种。 或者可以从鱼类的习惯上来想,好像某些鱼类产卵之后就是直接排在海水之中,最后不管不顾的吧,也许人鱼也是这样的习性,所以至今还赖在家中跟他们一起生活的自己,有几分碍眼? 还在海水之中下潜,一旦说话就要不停地吐水,那种咸咸的苦涩中好像带着些塑料和胶质味道的海水味儿真是太恶心了,连眼睛周围都会被刺激得想要流泪,沈星不想在无意中吞入这些海水,便没有再说话。 一直下潜,海水的压力对他们好像不存在一样,沈星很奇怪这种感觉,在那之前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人鱼血统有什么问题,只有到了水中才知道,什么叫做“如鱼得水”。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能够感受到水流的流向,从那些细微的肉眼都看不到的飘浮过面前的微生物上,他还能够闻到海水之中的“气味儿”所传递的信息,哪里有鱼群,是什么样的鱼群,哪里有海草,是怎样的海草,还有那些海底的障碍物垃圾等等。 这种感觉很微妙,若不是昨夜修炼出来一些精神力,他恐怕根本无法细细感受,只会觉得自己在水中游动很是顺畅。 回望了一眼沈父,他的表情也是比较自在的,不过再看看一直在前面领路状游动的沈母,对方的美丽在这种水中好像有着加成的作用,如同那流淌的金沙,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在对方身上。 那条金色的纱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在水中还能够自然服帖,愈发显得沈母皮肤白皙,连同那一头海藻绿的头发,本来不应该跟金色那样搭配,都显得无比美丽起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后方的视线,沈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招了招手,沈父笑了一下,拉着沈星游动过去,他显然也是个游泳健将,摆动的双腿不如鱼尾那样自在,但速度也不慢。 沈父拉住了沈母的手,沈母回看沈父,这时候神情似乎柔和了几分,然后夫妻两个一道往前游动,周围不时有一些小鱼经过,偶尔会落入沈母的手中,她也不避讳直接往嘴里生食。 沈星被沈父拉着,没有掉队,扭头就看到沈母生食小鱼的模样,鱼也是有着血液的,但它们那点儿血液在海水中就好像是带着颜色的沫沫,在沈母的唇边溢出一些,其他的都被沈母吃了,连内脏带鱼骨。 沈母露出的牙齿上似乎能够看到锋利的寒光,因为进食之后的愉悦,她吃完后,嘴角翘起了一些。 沈父含笑看着,似乎完全没觉得这种进食多么恐怖,也不觉得有多么渗人的样子,这种接受能力也是太强大了。 原来人鱼进食其实并没有那么有美感啊! 昨天看到沈母吃饭用手的时候,沈星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到了海水之中,看到这一幕真实的场景,他对沈母是人鱼种族这个事实认识得更加清楚了。 虽然跟传说中的鲛人一样好看,上半身酷似人类的外表,连耳朵也不过是稍微有些鱼鳍的样子并没有那么奇葩,弧度什么的还都是跟人类很像,但是到了海水之中,他更加深切地认识到了这是另一个可以十分凶残的种族。 真不知道当年的沈父是怎么跟沈母看对眼的,这种跨种族的爱,真是太伟大了! 沈星这样想着,头一次对自己是不是要变身人鱼有了些犹豫,相对于更加宽广的海洋,选择陆地就好像是选择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以后的发展未必能够尽如人意。 而且,海洋的广大可不是什么世界都能够让他如现在这般自在地探索。 沈星的这些思考被塞入口中的一块儿鱼肉打断,鲜嫩的鱼肉几乎是入口即化,十分美味,回望沈父,他正在撕着一条鱼吃,自己吃一些,又给沈星喂了一些。 对于生食一向不甚喜欢的沈星只吃了两口就拒绝了,这种到了海下吃零食的感觉,真是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想想这些海水之中都有什么吧,只要想到随着鱼肉咽下的还有某些海中未经净化的微生物,沈星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他的洁癖真的没有那么严重的,但是海水之中,各种生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都在里面!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总觉得鼻尖有挥之不去的腥味儿。 继续往下走,这个名副其实的海水因为沈母鱼尾鳞片反射的微光,在沈星眼中也并不是全然的黑暗恐怖。 海底其实也有一些发光的动植物,看起来相当瑰丽,看着十分整洁的白沙上有背着各种花纹壳子的寄居蟹跑过,彩色的珊瑚好像假的一样竖立在周围,点缀着海底的景色, 大部分游动的鱼类都有着漂亮的色彩和花纹,有些好看,有些难看,大小不一的种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还有一些灰暗的章鱼之类,很多沈星都不太认识,他一直知道海底也是很美的,但是第一次这样亲眼看到,亲手摸到,那种感觉还是带给他莫名的快乐,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脸上也不由放松了许多。 “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带了网兜,可以自己捉鱼啊!”沈父这样说着。 沈星回头看了一眼,他觉得哪里不对,然后看着沈父不张嘴地对他“说”了一句:“要不要自己捉?”随之递过来的还有一个手工制作的网兜。 啊,他不是在用嘴说,而是精神力! 沈星的眼睛一亮,他好多个世界都没有碰到这种能够直接用精神力跟他交流的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够用精神力,还是因为沈父的人鱼血统? 他心中很多问题,但是想到原主并不具备同样的能力,他只是默默地接过了网兜,然后在沈父指定的安全区域内进行捕鱼游戏。 沈母似乎觉得有几分无聊,在周围甩着尾巴游动,不时还会发出次声波,沈星的精神力捕捉到这种次声波,这并不是一种语言,但他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大概是一种圈定地盘,然后警告周围大型捕食者不要进入的意思。 作为星球上的统治者,人鱼的地位是由它们的武力决定的,那可以调频的次声波能够针对任何一种生物做出修整,而它们手撕海兽的武力,显然也不需要过多地证明。 动物比人类更有趋利避害的本事,大部分捕食者都不会轻易去招惹人鱼这种海中霸主,便是那些海兽,若是没有一定的数量优势,大部分也是不会跟人鱼对上的,反正海洋这么大,总是不缺食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没有存稿了! 完全不想坚持两更怎么办? 我也不喜欢那种没有女人,非要人鱼下崽的世界,觉得就是设定上逼着大家都基,太不现实了。 任何种族,除非是雌雄同体,或者繁衍方式有异,不然非要为了搅基而搅基,然后把女人都弄没了,雌性人鱼也弄没了,或者雄性人鱼也弄没了,实在是... ...一言难尽。 谢谢地雷,谢谢大家喜欢! 正文 第395章 最开始沈星还有些“我完全是为了配合你们才玩儿的”, 等到后来,拿着小网兜的他就好像真的回到了童年的孩子,不时都能从海床上发现一些新鲜的东西,漂亮的小鱼, 可爱的寄居蟹, 多彩的海星, 坚硬的珊瑚… …他甚至还发现了一颗珍珠,交到了沈母的手上。 对于沈星给的珍珠, 沈母倒没有拒绝,她的纱衣上有个口袋, 直接把珍珠放到口袋的她也毫不掩饰自己对珍珠的喜爱。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鱼应该不是那种眼泪会变成珍珠的那种了? 做出了新的猜测,沈星才稍稍分了些神,没有一味沉浸在这种好像探宝一样的活动当中了,只是最后要走的时候, 看着那很大一片的未知海域, 他对成为人鱼倒是多了两分期待。 以后大可以不要在海中吃生食嘛,谁说人鱼不能喜欢熟食呢? 难道是生物不同的口感问题? 沈星稍稍想了一下,便有些意犹未尽地跟着沈父上去了, 沈母目送他们上去, 然后又往深水的地方去捕鱼了。 这一天的晚饭还是鳕鱼。 次日沈星就又跟着丁威出去玩儿了, 他是不想出来的,跟一群小屁孩儿——大部分小屁孩儿还不待见他——有什么好玩儿的?但是沈父觉得孩子还是要多交流将来才不会孤僻,本来这个小海岛上的孩子就不多, 然后赶着沈星出来玩儿。 “今天我还给你捉海星!”看出沈星大概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丁威颇为友好地主动说着,有些哄他的意思。 沈星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不用了,我现在不喜欢那个了,我想要紫菜!” 天天吃鱼的话,真是怀念蔬菜的感觉,实在没有,紫菜也行,他也不是太挑。 “啊,紫菜啊!”丁威犹豫了一下,矿产的缺乏,尤其是铁器的缺乏让他没有合适的工具去铲石头上的紫菜,所以这种食物算是有些价格的,只有那些大人会去弄,然后用来换星点。 如今人们日常买卖都是用星点结账,并不会有人去奢侈地使用货币,其他的金银等等价物,也渐渐失去了其价值,毕竟基本上回归原始的时候,金银也不能够比食物更加珍贵。 人们交易便开始使用星点,后来更改的星网能够覆盖整个星球,各人的账户只要在虚拟银行上开户就可以了,所谓的星点就是虚拟货币,它并不具备真实的形态,但它的价值是可以跟食物等同的。 所以现在的硬通货其实是食物。 只可惜大部分的食物都有保质期,并不能够无限保存下去,不然囤积食物也就跟囤积财产一样了。 沈星说的时候是脱口而出,看到丁威犹豫,有些奇怪,这才从原主记忆中提取了一下相关知识,发现这个还算常识的问题,就是因为太常识了,他才没有注意到,说了这样一个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 “算了,我就是说说的,我爸爸会给我弄的,咱们去玩儿吧。” 因为提了不合理的要求,这会儿沈星也不好把丁威撇下了,其他的小朋友都已经去海边儿了,沙滩上的小螃蟹,海水中被冲到附近的小鱼,都是他们乐于捕捉的对象,这些量少了不值钱的食物拿回家中当做零嘴也是挺好的。 沈星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种游戏也是资源匮乏之后的无奈之举,能够利用游戏的时间边玩儿边找东西添补餐桌,也是不错的游戏了。 难以免俗地拿着自己的小网兜也去捉螃蟹,捉了两个沈星就觉得无聊,他今天其实想要修炼精神力的。 丁威倒是津津有味儿,以前的每个假期都是这样过的,而且因为他家现在并没有人鱼的关系,餐桌上其实很缺少这些被沈星当做零嘴的小食。 沈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没有认识到现在人类生活的贫乏到了什么程度,懒得捉螃蟹之后,他就开始堆沙子,这种在其他人看来枯燥的工作对他来说也能够在其中稍稍分心锻炼一下精神力。 海边儿的阳光并不那么强烈,风一直在吹,随着日头的倾斜,也渐渐有了些凉意。 沈星的沙堡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规模,开始还在四下捉鱼的小伙伴们看到这样的沙堡眼睛都亮闪闪的,他们的心思很纯粹,本来还不搭理沈星,看到这样有趣的工程一点点成型,也想过来帮忙,当然帮倒忙的还是占多数。 看到自己不小心损毁了城墙,还有那些被自己粗胖指头碰歪的城堡,小伙伴脸上都要哭了。 丁威马上跳出来维护沈星的成果,说:“你们都不要乱动了,沈星好不容易才弄好这么多!”顿了一下,看到那几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服气,他又说,“你们也可以自己去弄别的,不要破坏沈星弄好的!” 沈星抬了抬头,看到自己弄好的部分被他们的乱动给弄坏了,心情有些不美妙,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破坏,又见丁威帮他说话,怕他跟那些人发生争执,扬声道:“我做好了是要拿去换星点的,你们弄坏了就赔我星点!” 对这些孩子来说,他们还没有自己的个人账户,星点基本上就是属于大人的特权,一听到“星点”,一个个便躲远了一些,推卸责任道:“不是我弄的!” “胡说,我刚才看到你弄了!” “我才没碰,我站在这里都没动,分明是你动了!” 为了那一小块儿已经产生的破损,几个孩子开始推卸责任,刚才还一起玩儿的小伙伴这会儿就产生了矛盾。 有个聪明的还绕过那一片城墙过来问沈星:“你说这个能换星点,怎么换?” “我还没换呐,怎么知道?”沈星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给了一句,对方大约很是失望,“哦”了一声又走了。 黄昏时候,大部分小伙伴都拿着自己今天的收获回去了,他们后来有的真的去别的地方堆沙堡了,但看一看并不如沈星那样的规模,就半途而废又去捉鱼了,有的对此表示不屑,才不要学沈星那样做,然后一脸酸意地又回去捉鱼。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大人都应该回家了,他们就开始往回走。 丁威也捉了不少的鱼,回来叫沈星的时候,跟其他的小伙伴一样看着那庞大的比整间屋子还大的沙堡舍不得移开视线,真漂亮啊!要是真的有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要是能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好了! “沈星,你真厉害!”丁威毫不掩饰地夸赞,眸中一片明亮。 沈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啊,还行吧!” 看着已经成型的完全可以浇铸当模型看的庞大建筑,沈星也觉得挺满足,或许每一个爱好堆积木的孩子都会在完成的时候产生这样的感觉。 或许等到了现代的话,他也可以去学学建筑?以后建造一个自己喜欢的房子居住,想想也是很不错啊! “但,你要怎么带走啊?”丁威看着这一片儿有些犯愁。 “带走?”沈星有些奇怪,说,“我为什么要带走?家里又放不下。” “可是,你不是说要换星点的吗?不带走放在这里会坏的吧!”丁威有些疑惑。 成年以后头一次玩儿这种游戏,沈星看着自己的成果也是不想它坏掉的,所以在垒砌的时候其实用了一些精神力,一点点挤压沙子,让它们在无胶情况下“黏合”,这也是他最后能够把沙堡盖到五层的缘故,但也不可能更进一步了,不然就会被人发现不对劲儿了。 整个沙堡如今的坚固程度若是要推倒的话需要费些力气,但也并不是不可破损的存在,如果要让它们更加坚固,除了用精神力使力之外,就只能用胶了。 昨天回来之后还没有和沈父谈起有关海底用精神力说话的问题,这个问题在原主的记忆中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他若是贸然开口,多少会显得有些奇怪,还是要找更合适的机会才好。 所以他也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现在就有这样的精神力,这个世界的精神力跟他所修炼的到底是不是一样还不一定,贸然暴露并不是好事。 沈星在思考着精神力的问题,丁威则在真实为这件事犯愁,两个孩子半天不见回家,沈父便出来寻,见到这个沙堡也是震惊了一下,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还有建筑天赋。 “这还不简单吗,可以用胶啊!”沈父拿出了一种半透明的胶,比水稠一些,用能够喷水的管子灌上这种树胶,然后一点点喷洒在城堡的表面,这项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好玩儿。 沈星很快也跟着一起做,再加上丁威,很快连同城墙,还有建筑之间的地面都喷洒上了一层胶水儿。 这个庞大的沙堡最后被沈星当做送给沈母的礼物,对方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她后来却把城堡搬到了海底她的地盘儿之中,看得出其实还挺喜欢的。 沈星看着后来沈母送给他的那些海底白沙,这难道是想要一个白色城堡的意思吗?讨好沈母还真是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双更了! 万岁! 晚安! 正文 第396章 此为防盗章  此刻, 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 快下来, 快下来!车来了, 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 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 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 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 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 但是这么突然, 他还是有些懵的, 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 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悲哀,记忆中的那些故事并不能够让他感同身受,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这样的身份,正准备继续这个人的人生,但这个名字,到底不是最初的那个,并不能够获得灵魂深处的认同。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尽量两更,怎么说都是自己说的,不打脸! 好歹这个月两更嘛!——已经完全没有信心。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397章 此为防盗章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 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 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 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 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 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 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 顶多是顽皮了一些, 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 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 何况他如今的模样, 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 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发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发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发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发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发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发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晚安! 正文 第398章 此为防盗章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 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 妃嫔不足十人, 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 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 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 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 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 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 据他所知, 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 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 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一更! 第二更可能有点儿晚。 正文 第399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 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 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 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 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 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 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 又逢母丧, 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 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 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 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 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一天,满目疮痍,一定会想要觉醒,然后改变什么的吧! 明明海洋是地球上面积最大的,但是最后进化成功的就只有陆地上生活的人类,科学吗? 也许海底真的有什么更加智慧的生物也不一定,人家只是懒得冒头。 今天晚了点儿,晚安啊! 正文 第400章 此为防盗章  其实, 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 于是, 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 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 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 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 “密斯特”的, 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开始了! 正文 第401章 此为防盗章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 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 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 好主子, 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 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 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 对新名字的不适应, 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 以及各种畅想, 那么第二次, 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 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 …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发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地如熔炉,试炼场比拼开始。 正文 第402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 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 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 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 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 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 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 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 很多事情, 换一个方向理解, 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 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 …”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403章 此为防盗章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 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 被六姨太歪缠着, 很快又笑起来, 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 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 同样是要东西, 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 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 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 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发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存稿! 终于能够存一点儿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404章 此为防盗章 同时还要“模拟考”, 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 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 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 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 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 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 换一个方向理解, 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 勉强中等, 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 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 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 …”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快穿文,防盗比例为30%,时间为72小时。谢谢大家订阅! 谢谢大家支持! 不知道能不能成晋江最长文啊——那个不是目标——实在是有好多快穿的点子都没写,不想草草断掉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正文 第405章 此为防盗章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 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 看得远, 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 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 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 快下来!车来了, 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 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 青山抿了抿嘴, 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 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已出场试炼者,除了死掉的,有以下几人: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目前就这么多。其实也不是很多,慢慢看就知道了。 虽然很想看到大家留言,但是大家也可以先养养,然后一气看完,免得因为人物多一下子反应不上来是哪个,预估这一个故事内容可能会长一些。 晚安! 以上存稿! 正文 第406章 此为防盗章  仿佛还看见了, 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 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 就莫名有些委屈, 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 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 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 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 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 跟你交个好, 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 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公主欢呼!长公主威武! 正文 第407章 此为防盗章  来报信的是侍画, 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 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 节哀顺变, 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 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 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因为生来克母, 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也就没人多说, 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 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 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 …”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得意楼论战! 新的穿越者出现,苏揽! 注:他国穿越者我只说到的时候说一下,以主角所在安国为主。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苏揽:声望值系统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正文 第408章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 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 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 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能得这个活计,还要感谢一下项明,他在村长那里说了句好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论战二吧!实在应该和昨天那个放一起的。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409章 此为防盗章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 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 妃嫔不足十人, 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 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 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 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 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 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 据他所知, 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 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 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作者有话要说:  试炼场基本规则出炉!在不破坏人设的情况下除掉多余的试炼者,名满天下。 名额有十个,大家可以不用担心了! 目前已出场试炼者,除了死掉的,有以下几人: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苏揽:拥有声望系统 齐王:原晋国齐王,大世界来客,智能系统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正文 第410章 此为防盗章  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 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 却还要仔细思考, 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 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 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 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 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 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 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 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 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我终于透露出了一点点系统的信息,太激动了!都想给自己写阅读理解了! o(n_n)o哈哈~脑洞统一天下! 忍不住在改错字的时候补一句,看了大家留言,你们绝对猜不到我的脑洞,o(n_n)o哈哈~ 正文 第411章 此为防盗章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 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 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 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 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 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已出场试炼者,除了死掉的,有以下几人: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苏揽:拥有声望系统 齐王:原晋国齐王,大世界来客,智能系统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硬是拖到这会儿才能弄上来,不容易啊,刷新无数次都不动弹也是吓死我了! 正文 第412章 此为防盗章  农村的生活各种困苦, 不亲身经历一番,真的是想不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让人如此难为。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 动不动就想要发火, 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 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 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 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 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 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正文 第413章 此为防盗章  “少爷不要伤心, 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 反倒是对赵沧颉, 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 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 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 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 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 知道有侯府照料, 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 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太厉害了,又完成一章!本来还说早点儿睡的,还是坚持赶出了明天的存稿,我为自己点赞! 目前已出场试炼者,除了死掉的,有以下几人: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苏揽:拥有声望系统 齐王:原晋国齐王,大世界来客,智能系统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正文 第414章 此为防盗章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 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发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 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 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狗蛋也没什么知识, 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 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正文 第415章 此为防盗章 “担心, 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 轻轻点了点, 一双眼眯起来, 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 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再而三, 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 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 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 被皇帝记恨, 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 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已出场试炼者,除了死掉的,有以下几人: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苏揽:拥有声望系统 齐王:原晋国齐王,大世界来客,智能系统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正文 第416章 此为防盗章  仿佛还看见了, 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 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 就莫名有些委屈, 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 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 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 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 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 跟你交个好, 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 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都在忙着过七夕啊? 提前祝愿大家七夕快乐啊! 正文 第417章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 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 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 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后一章了!本世界完结! 应该不用放人物表了吧! 正文 第418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这里, 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 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 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 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 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 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 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 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 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 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 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 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身边人笑容下的另一种表情,混杂着同情和可怜,他哪里需要人可怜呢?侯爷那么喜欢他这个孙子,大名都是拖了好几年请了大师才定下来的,老太太更是疼他得很,便是祖母,对他也是极好的。 大一些才知道,大名之所以那么晚才有是因为亲爹一直没取,而亲爹为什么没取呢?因为他生而克母,所以哪怕他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亲爹也不喜欢他。 后来又听人说,三岁时候他第一回见亲爹的时候就不让亲爹抱,哭着躲了,亲爹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大约是那时候就更不喜欢他了。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知道,第一个发现兵马俑的人是什么感想?——秦始皇原来是个酷爱手办的,快,快来救救我!我一定是发现了一个假历史!哈哈! 以上番外! 原谅我脑洞未完,文章继续,下面就是中世界了! 注:这里的大、中、小世界是一种递进层级关系,并不完全是佛家的三千大千世界之类的说法。 正文 第419章 此为防盗章 作为太后的独女, 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 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 对此有些不喜, 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 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 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儿, 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 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 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 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看到大家不理解上个世界为什么皇帝不逃走。 两点原因,一他要符合人设,在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不觉得应该逃走的时候,最多只是想着让他投降的时候,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皇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必须逃走的认知。 第二点便是他还想要过关,那么,一个逃走的皇帝显然不算是“一定成绩”,而一个死掉的皇帝,坚守国土最后死掉的皇帝或许还能算是“一定的成绩”。因为这个,他甚至利用了邢旻,没有让自己成为末代皇帝。 这一章晚了点儿,唉,理解一下单身狗。 正文 第420章 此为防盗章 潜意识里, 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普通,才智普通,能够有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也想要好好提升自己, 或许更深一层也是想要找点儿兴趣爱好寄托感情的意思, 不然, 以后一辈子一辈子地那么漫长,纵然有剧情可以打发时间, 难道一辈子就指着一本剧情活了?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 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 再说, 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 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 继续说道, “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 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 …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黑暗之中,看不清对手,也看不清同伴。 正文 第421章 此为防盗章 站得高, 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 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 不知道头尾。 此刻, 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 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 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 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 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 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 扬起一溜尘土, 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 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悲哀,记忆中的那些故事并不能够让他感同身受,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这样的身份,正准备继续这个人的人生,但这个名字,到底不是最初的那个,并不能够获得灵魂深处的认同。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作者有话要说:  很遗憾暂时拿不回屠龙剑,壳子是很有用的,但是我不剧透! 情况就是这样苦逼啊,系统有漏洞,他还想要系统的穿越功能,但这显然不能割裂,接受好的就要容忍坏的,于是,只能这样在以后想办法弥补了。 正文 第422章 此为防盗章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 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 但他这么一来, 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 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 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 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 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 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 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 同样都是农村, 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 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儿,抱歉啊! 谢谢长评!太感动了,今天一上来就看到长评,特别振奋,想着一定要好好写! 我会努力写出更好的文文,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对得起大家! 七夕快乐啊! 不知道有多少单身狗还在看文... ... 正文 第423章 此为防盗章  剧情中对朝阳公主有过很多描述, 原主的记忆中也能寻到一些,李喆对她并不陌生,但唯有见过之后才知道,那些描述那些记忆其实都很片面, 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好, 才十五六岁, 却是个很合格的姐姐了。 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 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 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 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 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 三两点嫩粉鹅黄, 犹若点睛之笔, 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 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 …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月末了啊!很快就要结束这种双更时代了!感觉心理上都轻松了。 讲真这一个月很不容易啊!虽然很想要跟我可爱的小天使们说一句“我的读者我宠”,但显然我的存稿总是存不下来,导致双更维持不易,不敢说大话,免得大家失望。 总之,咳咳,下一个月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日更。 就是这样,再次祝大家七夕快乐! 单身狗都早点儿睡啊!都单身了还不爱护自己,那就没人爱了! 正文 第424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 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 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 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 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 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 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 又逢母丧, 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 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 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 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 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地雷! 正文 第425章 此为防盗章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 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 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 到底是宫中的事, 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 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 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 却也怕弄巧成拙, 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 只着人私下里打听, 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 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 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发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发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发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发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发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 …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 晚安! 正文 第426章 此为防盗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 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 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孩子, 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 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 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 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 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 正文 第427章 此为防盗章 黑色的棋子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 哪怕是不应该落子的地方,但下棋的人根本无所谓,属于她的棋局已经赢了。 “娘娘… …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 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 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 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 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 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 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再而三, 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 “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 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 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考试通过!高分通过! 希望我可爱的读者们万事顺心顺利!每天开心快乐! 正文 第428章 此为防盗章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 立马把人提拔起来, 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 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 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 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 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 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 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 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 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而主角的路,无人陪伴。 唉,有一章存稿算一章,我已经对自己的懒散绝望了。 可能下个月日更的话会好点儿,按照现在的水准。 以上存稿! 正文 第429章 此为防盗章  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 项明便有了心思想别的,他现在的年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目光往周围一看, 那些乡村女孩儿他自然是看不上的, 倒不是说乡村女孩儿多么不好, 而是她们都没文化,不认识几个字, 说起话来土气得让项明总在背后偷笑。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 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 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 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 等到自己想了, 看看周围人, 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 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 新的世界开始了! 正文 第430章 一早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的正常生活,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那些没有地方去的小毛头则在这座庄园自带的花园中玩耍。 这座庄园是百年以前建造的了,后世人又经过翻修, 有些房子加上了一些西方风格, 比如那后来加盖的一层小阁楼, 还有一些租客们后来搭建的违章建筑,整个庄园的风格已经被破坏了不少, 至少那个可能漂亮的花园如今看去也就是个花圃的作用,还被勤俭持家的房东太太种上了蔬菜。 自来水是后来加装的, 连同卫生间,并不是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阁楼上什么都没有只能放几张床,勉强隔出两个房间,被郑家人占了, 他们一家五口人, 除了少年郑嘉轩,就是他那个失了丈夫的母亲,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并住在这里。 二楼是主卧所在, 原先大概还有书房、琴房等分配, 现在通通改成了卧室,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被租出去,总共八间房子,住满了一半儿。 早上说话的那位卷发女是大世界舞厅的舞女珊珊, 这一行如今都叫做“小姐”,是个比较洋派的称呼,她独自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住下来的,反正年头也有一两年了,算是老住户了。 那位新华的作家叫做焦仁孟,独身一个住在这里,也不见有什么朋友来往,男性女性,都没有一个,比起珊珊的日常,他的日常要神出鬼没得多,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分辨这人到底在还是不在。 再有一家就是房东太太,身穿黄色旗袍的胖太太葛太太,她夫家姓葛,那是一位常年跑商的人家,买下了这栋庄园之后觉得自家人口少,孩子老人都没有,住了太浪费,便改了改,租了出去。 因为这边儿的地段儿有些偏,哪怕庄园很像一回样子,但租金收得高了没人住,收的少了他自家觉得不划算,庄园之中的这栋主楼租出去的就比较少,反倒是临时搭建的那些违章建筑,因为租金便宜,都租了出去,那些拖家带口的,把好好的花园子弄得跟街坊巷里一样热闹。 二楼上还有一户人家,寡妇带着女儿住,两人像是旧派的那种讲究人家,轻易都不跟他们来往,女儿家还裹着一双小脚,走路都不方便,身边便有个照顾他们的仆妇在,一身老派的衣裳,愈发加重了庄园混搭的味道。 “嘉轩,带着嘉谦去上学吧。”郑婶子好容易停了停手,给郑嘉轩理了理衣领,就递过一个小布包给他,让他带着弟弟郑嘉谦去友谊路的友谊中学上课。 兄弟两个的年龄相差两岁,郑嘉轩作为老大,时时都要起一个带头的作用,往常不上学的日子,都是他带着下头一串小的玩儿,如今上学却也只能带着嘉谦一起,十岁的妹妹郑彩是女孩儿不用上学,家里头也掏不起更多的学费,她便给母亲帮忙看着弟弟,更小一些的弟弟郑嘉翼才五岁,可上可不上地在家瞎玩儿。 “嗯,我知道了。”郑嘉轩如同原主那样寡言地应了一句,背上包,布包耷拉在腰侧,能够感觉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手上摸了摸,是鸡蛋,两个。 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这是要当做午饭吃的,还是他跟郑嘉谦两个人的午饭。 这可真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上一次碰到这样的年代,他好像是在国外待着,回来没多久就病死了,当时家境好,有钱,也没感受到这一份儿困窘,现在倒是又能体会一遍了。 “哥,快走,再不走就迟了,你今天起床太晚了!”郑嘉谦对上学很是认真,只要是上学每天就能够有鸡蛋吃,还能有同学一起玩儿,对他来说比在家里好多了。 “嗯,知道了。” 郑嘉轩跟上弟弟的脚步,走出庄园那个大铁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又被催促了一声,赶紧跟着跑,跑了两步到拐弯儿处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目光中盛满了惊讶,树呢? 昨日夜晚雷雨闪电,摇晃的树影能够投射到算是三楼的阁楼窗户那里,那么,这么高的树呢? 没有树,庄园之内,没有树。 等等,还有哪里不对,是了,昨夜的那个女人呢?那个说让他“没事儿就睡”,还给他掖被子的女人呢?如果郑婶子是他的母亲,那么,那个女人是谁? 明明是朗朗白日,阳光之下,地面上没有雨水残留的痕迹,周围的花木也并不曾遭受风雨的摧残,但郑嘉轩却感觉心都浸在了冰水里,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冷颤。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家五口人似乎从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这个庄园的阁楼之上,郑婶子也没有离开庄园找外头的工作,一直是在庄园里头做工换房租,生活普普通通,跟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不同… … 不,还是有不同的,原主的记忆中没有一丁点儿关于父亲的记忆,可能高大可能矮小,可能是个不着家的浪子,可能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但,他的记忆中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存在呢? 如果说父母不合,那,最小的弟弟才五岁,似乎可以说明五年前,至少是五年前,他的父亲还应该在。 但,没有,他没有关于父亲的任何记忆。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这显然不是简单的健忘症能够说明的事情。 为什么原主会把这件事忽略了呢?因为郑婶子总是说他们的父亲忙,而生活的确也十分繁忙,每天清晨能够过来给他们穿衣就是郑婶子这个当母亲做得最亲近的事情了,之后就是饭食,其他的,她都忙得顾不上。 或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并不是因为孩子已经足够成熟,而是他们明白在吃饱肚子之前的其他话都是没用的废话,不会追着母亲要爸爸,因为他们并不能够意识到父亲的作用在哪里。 原主作为长子,早早就被送去学堂,从旧式的私塾读到现在的中学,早早的自立让他比其他的孩子少了更多的好奇心,按部就班地生活着,有一种麻木而机械的感觉。 昨夜刚来就被那些声音吵得脑子都晕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简直不符合他应该有的心境,这么多个世界,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怎么会被“疑神疑鬼”吓到那种程度? 【剧情不能更详细了吗?】 剧情其实已经接收到了,如同上个世界一样有些笼统,好像自从进入中世界以来,剧情就变得简略了许多,上个世界还没觉得,因为他从最开始就在改变,没怎么细看那些剧情,也没有认真梳理其中复杂的脉络关系。 这个世界的剧情简直简单到让人糟心,以原主为主角的剧情结尾在一次的大火,原主无意中点燃的火,最终燃烧了整个庄园,葬送了郑家一家人的性命。 在这之前,或者也是因为原主的生活乏善可陈,每日都是单调的上学日常,放学回到庄园不是在阁楼上看书,就是在阁楼上睡觉,比起还会在外头跑跳着玩儿的郑嘉谦,原主那过于内向的性格都有自闭症的嫌疑了。 【不能。】系统的回答一贯没有什么人情味儿。 【昨天的事情,是因为我受到原主的影响了吗?】 大白天,走在太阳底下,心情似乎也更多了些阳光,能够平静想一想昨天的恐惧了,实在是有些莫名,郑嘉轩也是见过妖魔鬼怪的,更可怖的丧尸也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被一些少了多了的景物吓到呢? 纵然有气氛的原因,黑夜之中,听到那些来历不明的声音,总是会让人感到害怕的,但,他也不是一般人啊,不至于害怕到那种程度吧? 昨夜他的心思根本没办法从恐惧中□□,现在想却是越想越觉得诡异,怎么可能呢?他可没有胆小到那个份儿上,好像一个真正的十四岁的少年。 而且,昨夜的那些,原主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剧情中也从来没有提到过,怎么他一来就碰到了?是以前就有而原主不知道,还是他来了才有的?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足以让人深思。 【建议修炼精神力或者相应能力。】 系统的回答显得有些答非所问,但郑嘉轩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似乎是一种肯定的回答,很奇怪啊,如果说中世界原主对他会造成一定影响,那么上个世界,魂丝受损的时候,他不应该承受更多的影响吗?为什么没有感觉,而这个世界,一个十四岁的普通少年,又是如何能够让他受到那样强烈的影响? 【是因为灵魂强度吗?通过试炼场进入中世界其实相当于取巧,我本身的灵魂强度只是小世界的,进入中世界之后因灵魂强度不够,受到原主的影响就会更多一些。而精神力可以帮助我摆脱这种影响?】 系统没有回答,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郑嘉轩有些失望,但这也不是第一次失望了,他都习惯了,只能安慰自己,既然没有否定,或许也可以当做默认看,姑且这么理解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文愉快啊! 正文 第431章 此为防盗章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 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 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 除了他们, 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 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 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 没有人给涨级别, 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 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 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 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 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日更还是让人更轻松啊,存稿的心情都轻松了! 正文 第432章 干瘪、粗糙、冰冷, 当这样一只手落在脖颈上的时候,冷气几乎能够割断头脑和身体的连接,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颤抖。 郑嘉轩克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他不应该表现得有异常, 如果有异常, 第一天就应该有了, 如果那天没有,那么以后都不应该有。 如果遇到鬼怪只会贸然尖叫的话, 刺激得不只是自己,还有对方,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保证,反正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出于好心,不然也不会拿来这种人类能吃的馒头。 一个馒头下肚, 肚子里感觉好受些了, 然后就被催促睡觉,理由是明天还要上学。 郑嘉轩点点头,颇为乖巧地应了, 躺在床上, 闭上眼, 感受到女人给他拉平了被子掖了掖被角,或许是那个馒头的缘故,明明是同样的动作, 但他却觉得并没有第一天那样扼住喉咙的压迫感,让他舒服了很多。 天亮的第一时间,郑嘉轩就醒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沉入睡眠的,但当他睁开眼,刚好能够看到那丝朦胧的光线一点点照亮了外面的世界。 起床的第一时间就去看窗外的景色,没有树,同样的阁楼,同样的床和窗子,但是外面没有树。 所以,昨天是怎么回事?进入了梦中的世界?还是另外一个只有鬼怪的世界?那个女人,真的是鬼吗?她有影子啊,虽然那影子看起来跟她的人一样有些可怕。 郑婶子一大早又过来叫他们起床,然后喝了些水就去上学,午饭都在郑嘉轩的布包里装着,郑嘉谦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今天早了点儿,他们都不用太着急。 现在学校还是双休,有些特殊情况,比如说老师有事情什么的,他们就会被放假回家。 下午的时候刚好就是这种情况,友谊中学总共也没几个老师,有个老师休息了,其他的老师又没时间带他们年级的课,就给郑嘉谦他们班放假了。 郑嘉轩听到消息不放心他先回家,让他在学校等着,也可以过来旁听一下他们的课程,等到放学两人再一起回去。 郑嘉谦听话地应了,说要做作业,就在外头的院子里,摆放在花木下的长椅可以坐人。 等到郑嘉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郑嘉谦跟一个孩子在那里玩儿拍火花玩儿,火花就是火柴盒上带图案的那两面。两人玩儿得兴高采烈,都没有注意到郑嘉轩过来,还是他喊了一声,郑嘉谦才抬头看他。 两人又说了两句,这才各自收拾东西分开。 “哥,你看我赢的火花!”郑嘉谦高兴地过来献宝。 郑嘉轩接过来看了几眼,这种东西现在也是常见,毕竟打火机还是少数上流社会少爷们的必备,大多数人都还是在用火柴,时间若是倒退几年,火柴也还是个洋玩意儿,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现在,也算是普通人家都常见了。 小小的图片可能是取材自某个神话传说,皮肤青黑的鬼怪被道士打倒了,粗糙的颜色,并不漂亮的构图,看着有几分古怪。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郑嘉轩很少见到这样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声。 郑嘉谦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哥,你没看过吗?这是《鬼母传说》啊!” 半途穿越就是这点儿不好,哪怕有原主的记忆在,但某些过于琐碎的常识,他也很难一一想起,碰到了这样明确的提示,才能够从记忆中提取出来相关的东西。 这是一个民间传说,穷人家孩子养不活便会舍给鬼母,鬼母是传说中一种最爱养小孩子的女鬼,据说是生了孩子就死了的女人变成的,她们自己的孩子没办法养,便只能养那些小鬼,而鬼母养了小鬼之后也是最厉害的,寻常人若是伤害了小鬼,便会遭到她们残忍的报复。 《鬼母传说》讲的便是一个小鬼被人类的道士逮住了,然后鬼母带着其他的小鬼去报复那个道士的故事。故事情节简单,大家都耳熟能详。 在电影刚刚被引进的时候,有人拍了一部鬼怪的片子,人鬼殊途从来都是一个好的卖点,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之后,便有一大堆人都开始了跟风创作,一大堆鬼片纷纷上映。 因为新鲜,便是烂片也有人捧场,不少人都会花钱去看,票价也不贵,大部分人还都看得起。 《鬼母传说》便是跟风之作中比较成功的,它并没有一味以情爱为卖点,也算是让人耳目一新。 如同所有的影视剧红了之后都会有周边,这个火花便算是《鬼母传说》的周边了,奈何当初可能就是小成本制作,后期也没什么人认真搞宣传这块儿,现在所谓品牌的概念也都没什么人看重,各种质量跟不上,导致这种算是比较劣质的画片也能草草出炉卖上一波钱。 “哦,想起来了,是红了一阵儿。”那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郑嘉轩当时也不是去电影院看的,就是在外头看了看海报,然后还听同学说过,还有人说午夜场看这种片子最刺激。 郑嘉轩扭头把火花还给郑嘉谦,说:“说得好像你看过一样,你去电影院看了。” “当然… …”郑嘉谦一下子卡了壳,对上郑嘉轩带着几分询问的眼神,摸着后脑勺笑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妈妈说啊,我就是跟同学看过一回,他非要拉着我去看的,没掏钱,他叔叔是里头放片子的,我们偷偷进去看的,后来我把我的鸡蛋都给他吃了!” “就看过一回?”郑嘉轩追问了一句。 “就、就两、就那么几回吧。”郑嘉谦回答得有几分心虚。 “就是你说去同学家写作业的那几回?”郑嘉轩斜了他一眼。 “嗯,那不是作业写完了没什么事儿嘛。”郑嘉谦为自己辩解。 郑嘉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电影这种新鲜玩意儿,对那些正在谈恋爱的男女来说,便是过了一百多年还都有人爱,更不用说这会儿了。既然没有耽误学习,也不会增加不必要的花销,郑嘉轩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哥,你别告诉妈妈,我以后不敢了。”郑嘉谦不知道郑嘉轩想什么,看到他不动声色,就觉得有些害怕,忙做出保证。 郑嘉轩也不准备吓唬他,很痛快地答应了不告诉,郑嘉谦不太相信,反复又说了一句,再得了他一个确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老师留的作业不多,也不用第二天就交,郑嘉轩饭后简单写了写便去洗漱了,做出一副睡觉样子躺在床上安安静静修炼精神力。 这一晚是真的安静,夜里并没有发生那样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力的修炼起到了效果。 按部就班地上了几天课就到了星期六,双休真是一种享受,感觉日子都过得快了。 郑嘉轩这段时间休息好了,也开始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个世界是类似于架空民国的,有很多跟他知道的民国并不一样,又有一些是可以沾上边儿的,同样有着战乱和军阀,各方势力混杂。 “又出什么新鲜事儿了?”葛太太约了朋友在家里打牌,一楼上支上麻将桌,同样穿着旗袍的几个牌友红唇鲜艳,笑着说话。 久不见出房门的焦仁孟先生也出来了,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翘着脚,拿着报纸在看。 主楼之中,除了他,少有人家会看报纸。 葛太太见了便问了一声,或许因为她房东太太的身份,焦先生对她的态度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好的,要讲究绅士风度嘛! “没什么新鲜事儿,就是登报离婚。”焦先生说得有些乏味,自从第一个登报离婚的事情出来之后,再后面好像就成了一种惯例,无论是不是在政府那里办了手续,都会登报说一声,好像不登报就不算离婚了一样。 “这些人真是,作张作势的,可怎么有脸活呦!”葛太太这般评价了一句,纯粹是从女子的心理上来考虑。 “怎么活,有什么怎么活的,离了男人又不是不能过。”娇着声,珊珊从二楼上下来,她收拾整齐了,那一副娇娆美艳的模样还真是这楼里头头一份儿的。 自来笑贫不笑娼,她自己年轻漂亮,能够赚到钱,行走出入时常还是车接车送的,纵然那些太太们看不起她的行当,但闭上眼睛想一想,未尝不羡慕她这种潇洒生活。 几个太太也没有不跟她说话的鄙视做派,见到她下来还打了个招呼,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等等,我跟你一起出去。”焦先生这般说了一句,把报纸卷起往腋窝下一夹,就跟着珊珊出门了。 他们一走,牌友里头就有悄声问葛太太的,两根手指对了对,眼色示意:“他们两个… …(好上了)?” 葛太太一副深知□□的模样笑得古怪,说:“别人家的事,咱们可管不了。打牌,打牌,我可还等着赢了好吃饭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体谅! 过两天可能要出去玩儿,这两天加紧存稿,希望能够满足日更要求,到时候我好好玩儿,你们好好看,不要太想我啊! 本世界架空民国,很多地方都跟历史不一样,我这是快穿,不是大背景文章,就不说那么多了,咱们小范围理解一下就好,至于文字语言,因为设定中世界都换了,咱也不搞语言文字都是一样的那种一看就出戏的设定,自动理解为主角从原主记忆中吸收了这部分技能,所以才会说新世界语言并且自动掌握原主所会技能。 捉虫来了,谢谢指正,错字已经更改! 正文 第433章 郑嘉轩在新华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他今天休息,过来看看这边儿收不收稿子,但他也就是一个想法,目前还什么都没写, 手上拿了份儿今天的报纸, 倒是看到了上头的连载。 现在的生活普遍是处于一种新旧交织, 东西方混杂的时期,文字上的体现也是这样, 古体的文章没什么年轻人能够耐下心来看,但是全然白话的文章, 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写好。 连载还停留在大侠的故事上,情情爱爱也是个派系,却也更多隐晦和联想,更加深刻一些的,可能以后会在教科书上被后世人阅读理解的文章, 这会儿也是有很多人在看, 但在郑嘉轩看来,就是另外的一种感受了。 他这会儿就是想要打听一下现在的稿费是怎么算的,如果实在太低廉, 倒不如他去外国人那里混混, 起码语言这一关他是没什么问题的, 精神力这个大作弊器就什么都能顶了。 只是看到这出版社的门面,看到里头不多的几个人,便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进去又问谁,他的年龄太小了,恐怕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被问的时候郑嘉轩还有点儿反应不上来,回头看了看才发现焦仁孟的身影,到底是记忆力好,见过两次,他就记住了,对方才从黄包车上下来,见到他问了一句。 “我是过来问问这里要不要稿子,大概多少钱的稿费。”郑嘉轩并不是胆怯的人,刚才的徘徊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拿不定主意,这会儿说话倒是流畅,也没有穷人家那种畏缩劲儿。 “你有稿子?小孩子家家,在这里捣什么乱,好好读你的书,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个未来。”焦仁孟心底里透着些傲气,对郑嘉轩没好气地说。 郑嘉轩还没回话,他就直接步入了新华的大门,一副正经工作人的模样,全没有了一门板排掉多少灰的烦躁感。 看吧,现在的大人,估计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看法。 郑嘉轩早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态度,但是真的碰到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想了想,这还真不是自己非要崇洋媚外,实在是这个时候,跟自己人不如跟外头的人好混。 没准备再进去碰一鼻子灰,郑嘉轩早就看好了另一个地方,脚步一转就过去询问对方是否需要翻译了。 他这样的年龄,人长得清秀,气质也不错,跟在外国人旁边儿做个翻译,也比那些不中不洋的小眼睛们看着好多了。 几句话下来,就顺利地找到了一个雇主,他甚至还主动揽下了导游的活儿,表示能够在这两天带着他们游览一下这个地区的文化古迹。 这份工作他做得很是愉快,不得不说,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魅力,新的世界本来就有了无限的可能,这种带着时代风格的感觉在吃饱喝足之后还是挺让人喜欢的。 不过两天就赚到了十块钱,这在普通人家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收入了,要知道一个馒头才两分钱,这些钱已经能够买不少馒头了。 郑婶子看到这笔钱,再知道来历之后,眼圈儿顿时就红了,抱着郑嘉轩的头就开始流眼泪,心疼得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操心养家的辛苦。 “其实没什么辛苦的,”郑嘉轩不好意思地把头从对方的怀抱中挪开,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这样扑到女性的怀中,哪怕这个女性是母亲,也会觉得有些难为情,“只是陪着走走路,说说话,不累的。” “嘉轩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外语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咱们学校不教啊!”郑嘉谦一语戳破关键。 友谊中学就是很普通的中学,本身的形式都还不是完全的分科制,那是大学才会有的,现在大家就是一统地学习那些老课本,新课基本上全看老师的自我发挥,他们喜欢讲什么就讲什么,完全没有什么标准和要求。 “我是自己学的。”郑嘉轩早就找到了描补漏洞的方法,这样说了一句,换得郑嘉谦一个“嘉轩哥好厉害!”的仰慕眼神儿。 晚上郑婶子单独给自家开了火,她买了肉,红烧着让几个孩子都吃了些,也不多,一人两三块儿,很快盘子就空了。 郑嘉轩很久没有这样馋肉了,郑婶子做饭的确好吃,那红烧肉看着颜色就极好,吃起来味道也不错,他吃了一块儿都有些不解馋,却还是把第二块儿让给了看着他们吃的郑婶子。 郑婶子眼中又有了泪,说:“你吃,你多吃点儿,我都吃过了,现在吃不下了。” 这种来自妈妈的谎言总是让人无奈,郑嘉轩也不多说,直接把肉塞到她嘴里,郑婶子流着泪嚼了,看着郑嘉轩,嘴角都是翘起来的。 或许是这一顿肉带来的兴奋太大,晚上睡觉都晚了点儿,郑彩一直缠着郑嘉轩问到底怎么来的钱,一个劲儿问那些外国佬的事情,郑嘉轩也没跟她说太多,并不是所有的外国都是友人,他们之中总有不好的,郑彩一个女孩子若是存了太多幻想,以后可能会吃亏的。 对着两个弟弟,他也是差不多的说辞,总之这时候的孩子都算好打发,说一句“还小”,他们便会自觉地把希望放到“长大”上,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自然也不会想到其中的辛苦。 郑嘉轩心情好,今天难得没修炼,睡到半夜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看到了照进屋里的树影。 又来了。 门被推开,同样昏黄的光线照进来,连同那个女人的影子,女人端着东西走进来,看到郑嘉轩醒着也不吃惊,把东西放下,是一盘红烧肉和一个馒头。 女人见他起身,冲着他笑了一下,那瘦脱了形的脸看起来并不好看,连笑容也显得有几分诡异吓人。 “娘的乖儿子,起来吃肉,还有馒头,你喜欢吃的白面馒头,娘特意给你留的。”女人坐在床边儿,把盘子放在窗沿儿上,把馒头掰开,用筷子夹着肉块儿放到馒头中,已经冷了的红烧肉上有一层薄薄的油脂,看着并不如热乎时候好吃。 娘? 郑嘉轩注意到了这个称呼,所以… …他想到了《鬼母传说》,所以,这是自己另外一个娘?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件事,但他知道既然发生肯定不是无因。这会儿也不好为之惊讶,对方毕竟还是对自己好的。 “娘不吃吗?”郑嘉轩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让了让那个馒头,试探着说,“我晚上吃过了,这是给娘吃的。” 女人也是一副激动模样,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抱抱郑嘉轩的样子,却还是没有抱,又把夹肉的馒头往过递了递,说:“你先吃,娘看着你吃。” 总是一番好意,再加上郑嘉轩的晚饭确实也就是个半饱,这会儿看到吃的,还真有些饿,他便把馒头分成两半儿,给了女人一半,说:“一起吃,一人一半儿。” “好,一起吃。”女人笑着咬馒头,眼睛盯着郑嘉轩,看他也跟着吃,弯着眼笑。 哪怕那笑容一样古怪,但比之前冷淡的表情好了许多。 “姆妈,你们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岁小女孩儿的声音突然从床边儿冒出,郑嘉轩吓了一跳,就要低头去看,女人动了动身子,一跺脚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转头看郑嘉轩,说:“没事儿,你慢慢吃。” 郑嘉轩的馒头才吃了两口,再看女人手中已经空了,刚才的馒头好像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他心中奇怪却没有问,应了一声,就继续吃,很快吃完了,又被女人劝着躺下睡觉,他听话地闭眼,感觉到再次恢复黑暗。 “姆妈偏心,为什么不给我吃?!” “不然我找哥哥玩儿,也不让我吃肉!姆妈偏心!”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肉,就是要吃肉!” “不然我就去找哥哥玩儿!” 楼下的声音好像就是女孩儿的独角戏,郑嘉轩一直没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或许是习惯了这样诡异的环境,他闭着眼睛,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早上郑嘉轩又起早了,也不等着郑婶子过来叫他们起床,他自己穿上衣服出去,准备在花园里运动一下,这具身体太差了,这种体力上的差距是精神力无法弥补的,只能从最简单的运动开始慢慢锻炼。 可能是太早了,空气潮湿充斥着雾气,郑嘉轩小跑了一圈儿,就气喘吁吁地往回走,二楼到阁楼的楼梯处在阴暗的地方,那是一个可以收起来的梯子,能够直接当做门合拢。 他看到梯子旁似乎站着一个人,太阴暗了,看不清楚是谁,随着他的走近,那个人突然蹦出来,冲着他笑了一下。 是个年轻女人,穿着旧式的衣裳裙子,齐刘海儿,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冲着他叫:“哥哥。” 那模样有些傻,郑嘉轩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比他大啊,不等他问,那女人就脖子一仰,翻着白眼倒下了,“咚”地一声,楼板都震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写第一章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实在是晚上外头有人关门,声音还挺响亮,把沉浸在文中的我吓了一跳,果然不应该天黑后写这种,自己吓自己。 这里说一下设定,稿费的设定并不是千字一分,第一章葛太太和珊珊那样说是嘲讽焦仁孟没本事,不赚钱的意思。 希望大家喜欢! 以上存稿! 正文 第434章 “喂, 你怎么样了?” 愣了一下的郑嘉轩轻声问了一句,因为情况有点儿诡异,他没有接近,精神力也的确感觉出那一点有些不对劲儿, 但… … “怎么了?” 隔壁屋子的珊珊打开房门, 穿着真丝睡衣的她披散着一头卷发, 睡眼惺忪地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看到郑嘉轩露出妩媚一笑, “嘉轩也长大了啊!” 郑嘉轩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直接求助道:“那个, 有个人倒在那儿了。” 珊珊也有些疑惑,她还以为是这小子一大早睡不着觉在她这边儿守门呐,没想到… …走出来一段往过看,看到那块儿黑乎乎倒着一个人的样子,“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 这一声可谓是刺耳之际, 离他最近的郑嘉轩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都跟着发颤了, 其他房间中也都传出了声音,估计都被她吵醒了。 阁楼上,一向早起的郑婶子本来就准备下楼了, 听到动静马上下来, 第一眼看到自己儿子和一身睡衣的珊珊站在一起, 不等脸色不好,就听珊珊道:“那儿,那儿, 郑婶子,你快看看,那儿是不是倒着一个人?” 郑婶子扭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年轻女人,因为她倒地的姿势,最先映入大家眼帘的其实是她的一双小脚。 “啊呀,这不是李寡妇家的阿莲吗?” 郑婶子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一看就认出来那人是谁,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搀扶,郑嘉轩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这年头的男女关系,说严厉也都松快了,男男女女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说个话都不是个事儿,但说松快,还是有不少的人家守旧,就让自家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盘着一双小脚在家里绣花。 这两种人家,从服装上基本能够判断出来,松快些的都爱穿那些西式裙子什么的,看着就像画报上的女郎,时髦得很,便是穿着旗袍,也是那种贴身开大叉的,还要卷发红唇的搭配。 守旧些的则还是那种自家做的衣裳裙子,一头长发要不然是扎辫子,要不然就是盘起来,刘海儿留得恨不得遮住半张脸,一张小口总是抿着,笑不露齿的那种。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儿?” 葛太太也在这一层住,比起珊珊那个生活不规律的,她的生活可是规律多了,一大早也还算穿戴整齐,出来看到外头的情景,忙凑上来看了。 珊珊见她来了,好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说:“葛太太啊,你可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啊,一大早地在这里吓人,可是吓死我了!” 郑婶子在阿莲身边儿,给她掐着人中,看她没有反应,有些急,便跟葛太太说了,葛太太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忙做起了跑腿儿的活,去喊李寡妇了。 李寡妇一家子是那种典型的旧派人家,从服装打扮上都能看出来,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变故才来到这里住的,便是一个主楼里头住着,也不跟他们怎么来往,日常经常见不到,也不知道是关在房里做什么呐。 “咚咚咚”的敲门声敲了好久才看到人开门,李寡妇穿着一身黑,头上还裹着黑纱包头,看上去整个人就非常刻板,一张脸更像是冰雕的一样,半点儿热乎气儿都看不到。 “李夫人,你快看看,你家阿莲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倒在外头了,赶紧看看,要不要送去大医院。”葛太太着急地说着。 李寡妇的脸色变了变,忙跟上去,一双小脚还跑得不满,把葛太太甩在了后头,一过去就一把推开郑婶子,喊道:“别碰她!” 看着郑婶子的眼神儿跟刮刀子一样,珊珊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她很少见这位李寡妇,总觉得看着就不是一路人。 郑嘉轩上前扶住没站稳的郑婶子,觉得这李寡妇也太分不清好赖人了,这么多人,也只有郑婶子才真的有几分关心阿莲到底怎样,其他人,哪个不是在一旁冷眼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一看到她就倒在这里了。”郑婶子有些惶恐,这样说着,倒像是有些怕这位李寡妇。 珊珊人还算好心,见着说了一句实话:“我们一来她就倒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不要送去医院?” “送什么医院,都是骗人的,她这是被鬼迷了!”李寡妇十分肯定地说着,扭头把大家环视一圈儿,“别让我知道你们哪个搞鬼,我可不是好对付的。” 她很是硬气,这样说着,也不让人帮忙,自个就把阿莲抱起来了,她的身量不高,幸好阿莲也是个矮的,拖着腋下,有些费劲儿就把人抱起来了,郑婶子被她斥过一句,不敢上去相帮,伸了伸手也没碰,郑嘉轩瞧见这幅模样,他倒是愿意帮把手,但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觉得男女大防更要命。 要知道,这年代有女生从桥上过,因为被风吹起了裙子就直接跳桥寻死的,这些旧式的女性好像活在另外一个纪元,对跟贞洁相关的要求格外严苛。 因有了郑婶子的例子在前,珊珊和葛太太都没动,见她经过还让了让,直到看着她一个人把女儿弄回屋子里头去,这边儿才敢喘气儿。 “这李寡妇可真怪。”珊珊拍着胸脯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鬼呐,现在可不兴那个。” “老派的么,都信些。”葛太太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看了一圈儿周围的人,“咦”道,“焦先生不在啊?” 珊珊的表情微变,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谁知道呢?” 葛太太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跟郑婶子说:“你也别在意,咱们谁不知道啊,那位就是脾气怪,心还是好的。”拉着郑婶子的手拍了拍说,“一会儿你看看她们要不要帮忙,别真出了什么事儿。” 当房东的就怕住自己房子的出事儿,生病死亡,都不好,容易惹得房子晦气。 “今儿早上这是怎么回事,阿莲往常可不怎么出门,怎么一大早晕到了这里?”葛太太对自己的租客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一家子的生活习性她也知道,怎么想都不觉得对方有理由在这里晕倒。 她也见过阿莲,是个寡言羞涩的女子,见了人最多抿嘴一笑,她以前还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哑的呐。 “我这也不知道啊!”郑婶子一头雾水。 珊珊看了郑嘉轩一眼,郑嘉轩也没说什么,他除了早一步见到阿莲,其他的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葛太太随口又说了两句,抱怨一声,然后就让大家都散了,珊珊打个哈欠一副要回屋继续睡觉的模样,郑婶子拉着郑嘉轩,问他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郑嘉轩跟她说了两句,也没多说,他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郑婶子也不觉得这件事跟郑嘉轩有关系,跟他说了两句,怕他吓到,之后就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去上学。 郑嘉谦这会儿才穿衣裳,听到楼下的动静也没在意,他这样的年龄还一门心思想着外面,根本顾不上身边儿的八卦。 倒是郑彩,或许是因为常常在楼里头跟这些人混的关系,反而更关心身边这种事情,一个劲儿问郑嘉轩发生了什么。 “啊,阿莲姐姐啊,她可古怪了。”郑彩这样说了一句,有些神神秘秘的,但看哥哥弟弟没人搭理自己的茬,撇了撇嘴,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郑嘉轩临出门的时候,看到郑婶子给李寡妇那边儿送吃的,对方给拒了,连门都没让她进,态度十分不友好。 他皱了皱眉,这是为什么? 郑婶子在主楼的地位可以说是食物链的最低一级,连珊珊都能把她当佣人一样地使唤,当然这种使唤也是很有分寸的,多少都会给些东西,象征性走个人情往来的互帮互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小人物,主楼中大部分人都跟她相处得不错,便是焦先生那种有点儿的,看到郑婶子也会招呼一声,问个好。 这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对郑婶子这样不客气。 是因为李寡妇一家的脾气就这样不好相处?大家口中都这么说,似乎这就是真的了,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李寡妇出门了一趟,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半夜闹腾得让葛太太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屋子紧挨着,露台几乎相连,葛太太半夜发现有烟味儿,去露台上正好看到那边儿李寡妇拜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当下就喊起来了。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神龛庙宇的,你这样可别租我家的房子,大半夜点那么多香烛,你就不怕着火吗?”葛太太非要阻止李寡妇的迷信行为,她信洋教,见不得其他信徒在她房子里搞这些。 郑婶子上去劝她,却是越劝她气性越大,珊珊不在,焦仁孟也不在,郑嘉轩这边儿被吵醒了,又被郑婶子赶回去了,只听得楼下一直都在骂战阶段,也就是葛太太一个人骂,李寡妇最开始还说了一句是“招魂”,后来就不吭声了。 随便葛太太怎么骂,她是不敢过去碰那些东西的,窝火了半夜,到底还是看着李寡妇把事情都弄完了,她气得第二天一早就守着楼下的电话跟葛先生嘟囔开了,说是要把李寡妇赶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体谅!这个月日更! 谢谢地雷! 正在积攒存稿中! 正文 第435章 葛先生还在外头做生意, 鞭长莫及,劝慰了几句,可能到底还是看在那租金是个赚项,再见李寡妇后来也没弄什么, 这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了。 月底的时候, 葛太太要收水电费, 才发现好多天都不见焦仁孟的影子了。 “这焦先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都多少天了, 他再不交费,可要把东西清出去了。”葛太太嘀咕着问了珊珊一句, “这几天你见过焦先生吗?我也没留意他什么时候回来过。” 葛太太跟那几个牌友是轮流玩儿的,这段时间好像是其中一位搬了新家,她们就去对方家中打牌,葛太太在主楼的时间就短了,常有见不到人的时候。 “我怎么知道?”珊珊这般说了一句, 匆匆出去了, 她包了一个黄包车,每月要给几块钱,天天早晚都会来接送。 她这个舞女做得还是颇有身价的那种, 她自身长得漂亮, 脑子也清醒, 从不像其他舞女那样晨昏颠倒,连身体都不顾了,本来么,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必要那么拼。 因为她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状态跟正常的上班族也没什么两样,顶多有时候晚上回来晚点儿,水电费那是一丁点儿都没少给的,葛太太对她这种省心的租客是很满意的,听她这样说,也没怪她口气不好。 郑婶子一家是不付房租的,用做工抵了,葛太太每月收租的时候都会因为这个跟她多说两句,算一算因为她的善心,少收了多少钱。 每当这个时候,郑婶子就只能唯唯诺诺地感谢她的好,很是要夸两句才能躲过后头的那些唠叨。 那天郑嘉轩回来早,正看到这一幕,心里头很有些不舒服,却又不好说什么,有人做了好事不留名,那是人家品格高,有的做了点儿好事非要大说特说,还要得了好处的人也跟着夸夸,你能说什么呢?人家就是想要听那几句夸耀,你还要省着不说图什么? 再次放假的时候,郑嘉轩就出去找兼职做,却不是每一次都能好运气地找到翻译的活儿,碰上那些不讲道理的,还会在事后赖了工钱,他根本没处说理去。 街面儿上的警察跟混混差不多,一样要收保护费,想要人家为你当家作主,你先要给足了好处才行。 所谓的法治最终还是要人来管理,也就变成了人治。 知识产权也不管用,郑嘉轩写了一篇小文章投稿,因为太年轻被编辑打回去,后来还是到了新华,那边儿的编辑看他文采的确不错,这才给了钱,却是真少,正常的能够千字两角的到了他的手上还给减了一边儿,算上纸张笔墨时间的损耗,投稿真的有些不划算。 至于出名,短时间内是别想了,文人圈儿有着自己的圈子,谁谁谁是某某诗会的,谁谁谁是某某文学会的,各种组织把人都分割开来,有些能耐的能够一人加入好多个会,花花轿子人人抬,最终扬了名。 交际能力不好的,纵然文章能够写出花来,也未必能够卖出高价。这终究不是大众买账的年代,不说那些猖狂的盗版,就是山寨也有着不错的写手能够把你的文章思路倒腾倒腾变成自己的继续往下写。 看看现在搞文字的都是什么人,不是那种留学归来的,就是家里头守着偌大产业不愁吃喝的,才能够聚集了一干文人在那里伤春悲秋,吟风弄月,时不时还要到各种交际场所洒洒钱。 贫寒之家,真正的有识之士,不是没有,而是出头太难。 郑嘉轩发现这一点后,便不准备在这一条道上走到黑,他现在需要的是快速赚钱,而他还没本钱,这可真是… … 其他的诸如各种小工之类的,不是他不想做,而是现在学徒和工人的要求都挺苛刻,学徒不用说,见了师傅之后各种孝顺,连洗脚水都要给打,其他的更不用说,工人则是各种苦力,说到底还是劳力者,干的多赚的少。 洋行倒是不少工作机会,但这些机会也基本不会向没有关系的外来者开放,整个社会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茧,关系如丝,层层包裹起来,想要从这一层突破到另一层,实在是不那么容易。 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几个傻子。 其实还有一行基本没有门槛,就是混档口,说白了就是黑帮势力,先从街头小混混做起,侥幸拜到一个好码头,有了一个好大哥,之后的路子就会顺畅了。 各种帮派的创始人如今都是大佬,跟他们同辈的不同辈的,也是好大一张关系网。 郑嘉轩旁观过收保护费的那些,看起来倒是威锋赫赫,有些个甚至警察都要给他们点头哈腰,但是这条路,到底不是他想要的。 高不成低不就,郑嘉轩一蹉跎又是两个月过去。 等他终于跟一个老外混熟悉点儿,得了个助理的活儿后,庄园里头的人事又发生了变化。 焦先生失踪了。 先是葛太太这位房东好久没有等到他主动交房租,后来实在忍不了用备用钥匙打开对方家门,看到里头东西都在,还有些值钱的,便又忍了一个月,谁知道再没见到人,最后实在忍不了,便把他东西里值钱的拣出来抵房租了,其他的扔到了杂物室,就是阁楼上头。 郑嘉轩是见到床角的那些东西才问的,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 “听说是被人寻仇给害了。”郑彩神神秘秘地说,小女孩儿可能这个阶段都喜欢神秘风格,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一听就知道是从葛太太那里听来的。 除了葛太太这个房东,其他房客的情况,可没几个关心的。 “才不是呐,我听说是他跟人跑了,私奔,私奔!”刚过了六岁生日的郑嘉翼大声嚷嚷着。 隔壁郑婶子听到,开门过来看了一眼,说:“都胡说什么呐,好了,快睡觉,这都几点了,别闹腾哥哥们了,早上还要上学呐。” “我才没有闹腾。”郑嘉翼不服气地说了一句,自己钻入了被子中。 郑婶子给他理了理被子,看着郑彩也躺好了,这才把灯关了。 他们楼上的点灯就一盏,昏黄昏黄的,还时常闪烁,估计是灯泡有问题,一个灯泡也不便宜,郑婶子舍不得换,也不让郑嘉轩动,怕出了什么事儿,天一黑,就催着他们睡觉,免得被这样的灯光晃坏了眼睛。 郑嘉轩照例修炼精神力,修炼到半夜的时候自然修炼不下去了,也不勉强,他知道夜晚那种情况完全不能够由他主导,精神力的最大作用或许就是自我保护一下,免得坠入其中吧。 一碰到具体问题,他的系统就完全不会理会,郑嘉轩也习惯了自己摸索,说实话什么都让人给你说明白了,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了自己探索的乐趣。 知道那女人可以叫“娘”之后,郑嘉轩便对自身的情况有了些猜测,害怕的心情倒是淡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精神力的强大促进了灵魂的强大,这才能够抗拒那种近乎是原主本能意识的潜意识层次的害怕。 “嘉轩,你、”这一天,女人似乎有事,进来的时候便欲言又止,郑嘉轩追问了一句,她才说了“是你妹妹的事。” 因为猜测对方可能就是鬼母,当郑嘉轩听到她说自己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奇怪,只是她不让他跟那些弟弟妹妹见面,说是对他不好,具体怎么个不好法就不说了。 大人总是这样,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却就是不解释其中的原因。 郑嘉轩也没追问,听她说要帮忙的事情是什么,竟然是跟李寡妇有关的。 女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暴露出来什么了,跟郑嘉轩说的时候含糊其辞,大意是他妹妹做了什么事情,惹了李寡妇生气,然后李寡妇非要把他妹妹赶尽杀绝。 “这不是犯法的吗?”郑嘉轩故意问了傻话。 “这算什么犯法啊,到底死… …唉,你且别管那么多,去传个话就是了,我是个没本事的,护不住你妹妹,你去问一问,若是能行,让你妹妹记你的好,若是不行… …” 女人也没说“不行”要怎样,她又用手抚了抚郑嘉轩的头,轻轻的,好像挨到了又好像没挨到那种,这是她对郑嘉轩最亲密的动作了。 郑嘉轩见她情绪有几分低落,也不好再追问了,点头应了,这才睡下。 次日一早他惦记着这事儿,正好今儿休息,便也偷了个懒,跟老外请了半天假,去敲了李寡妇的门,李寡妇对他的态度也不好,开门看见他眉头先皱起老高,听到他的话,又看了他两眼,直接说:“我应了,你走吧。” 郑嘉轩对她倒是多了些好奇,这李寡妇是个有本事的啊,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没等他偷偷打量一下屋里的摆设,门就在眼前合上了,看样子这李寡妇对他很是不待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 ... 正文 第436章 “可是个送不走的, 人家是什么走马仙,哎呀,我也不懂这个了,什么黄白的, 我就见过一次她拜的那个像, 是个老太太。唉, 真是不懂这些迷信,都把人迷瞪了。” 葛太太神神秘秘小声跟牌友说着, 她的牌友又换了一些,打牌的地点便又回来了。 “那你这儿的房子还能租出去吗?”有个牌友特别没眼色, 直接戳到了葛太太的心窝上。 焦仁孟走了就走了,葛太太这边儿还押着一个月的房租,说到底也不亏,就是总是找不到新的租客,她这里头总觉得自己少赚钱了, 好些天心情都不舒畅。 若不是因为这样, 也不至于脱口而出跟她们说起了李寡妇的事情,若是传开了,有人介意这个, 那房子不是更租不出去了吗? 想到这里, 葛太太的脸上差点儿漏出懊恼来, 扯了下嘴角,说:“怎么租不出去了?我这里的庄园,不是我吹, 比那些租界的也不差什么,地方还好,买卖也方便,外头那些,请个佣人也方便。” “我要说,您这里还真应该好好规划规划,这么大地方,不是节省能出钱的,你看看好好的园子都搭建成什么样了,有点儿钱的不乐意租这样的,显得不上档次,我那阵儿见了还吓了一跳呐,以为走错门了。” 这一批牌友还真是心直口快型的,半点儿没有给葛太太留脸面。 另一个听了也说:“是啊,你看看现在哪家有钱的不住那漂漂亮亮的小洋房,你这庄园地方大,风景本来也不错,如今却都成什么样了,跟废品堆似的,舍小钱才能赚大钱,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葛太太一心想着租房子出去,也知道主楼里头的好房间降价不合适,舍不得降价,便把外头的空地都弄上了私搭乱建的房子随便租,一茬一茬住着,来来往往的都是图便宜的,什么人都有。 有的时候说起来还能安慰自己,想要买个什么东西都方便,便是她那点儿小菜地,那帮人也都顺手给料理了,她除了房租天天还能白吃菜,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好像平白有了那一帮子佣人一样。 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谁一看到外头那些,不都退步了? 上一批牌友其中一个搬了新家之后,在新家请她们过去打麻将,无意间就说起葛太太这房子的问题,说她抠抠搜搜,一股子小家子气。 葛太太当时就气炸了,怎么劝也不回转,好好的牌搭子就那么散了。 现在听到新牌友也这么说,生气是生气,但生气过后到底动了点儿心思,是不是真的应该改一改? 日子一天天过得快,转眼儿就到了年了,葛先生回来是回来了,回来却还带了一大一小两口人,大的是个年轻媳妇,算是二太太,小的是她生的儿子,五岁了。 葛太太见了就傻了眼,勉强招呼了之后,关上门就开始吵。 楼板并不是太隔音,阁楼上能够听到下面儿的声音,葛太太他们家的房顶上就是郑嘉轩的床,这正对着的位置,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夫妻两个吵架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过那点儿事,葛先生早就想要孩子了,一直等着葛太太生,奈何葛太太生不出来,他年龄越来越大了,当然不能继续等下去,刚好生意上头有人送了他个交际花,对方转眼儿就怀了孩子,他这便多了一个二太太。 葛太太到底是没孩子,说到这个问题上就弱气一层,吵着吵着便只剩下哭了,算是含泪认了。 “我以后一定要生孩子,还要生很多儿子!” 黑暗之中,郑彩的声音不大,却很响亮坚定。 郑嘉轩张了张嘴,想要说女孩子的价值并不在生子上,但,他说不出来,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他灌输太多的平等,到最后发现想要得到太难怎么办?生活本来可以不用那么艰难的。 “别担心,你一定能生很多儿子的,你看咱妈就生了咱们这么多,你是咱妈的孩子,一定也行的。” 郑嘉谦也没睡着,这样说着,伴随着他俩的话能够听到郑嘉翼小小的呼噜声,他白天玩儿累了,晚上便会打呼噜,小孩子小小的呼噜,声音不大,听起来也不烦。 过年时候要祭祖,郑家的祖宗到底是谁郑婶子也不知道,只是遵照习俗,领他们去拜了牌位。 牌位不多,就一个,还是空白的。 “这是父亲的牌位吗?” 郑嘉翼现在看什么都要问一问,很有些十万个为什么的趋势,他这个问题却是问得好,郑嘉轩的心里头也有疑惑。 郑婶子脸上有几分为难,只说:“这就是祖宗牌位,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弄不了这个,你们心意到了就行了。” 因为过年葛先生也回来了,作为佣人的郑婶子就格外忙,领着他们拜了牌位之后就把他们都赶出去,然后忙着去做饭了。 那位二太太正经是个人物,刚来的时候低眉顺眼的,冲着葛太太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等到使唤人的时候,总把郑婶子当她自家的佣人,呼来喝去容不得葛太太用一下。 扭头到了葛先生那里,只把事情推到孩子的身上,五岁的孩子,又是儿子,从小被宠着,顽劣些一个大人看不过来也是正常。 葛先生便用这样的理由劝服葛太太,一次两次,都要显得不耐烦了,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葛太太一个大人老是跟小孩子争。 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的男人总是不会明白为什么都是他的女人就不能成为好姐妹。 郑嘉轩抓紧时机,问了问父亲的事情,郑嘉谦也没记忆,下面的郑彩和郑嘉翼就不用说了。 郑彩还偷偷说:“我觉得弟弟可能是被捡回来的。” 这种说法实在立不住脚,从原主的记忆中,哪怕他再怎么不在意,但郑婶子怀孕三次,大肚子三次总还是有的,这可做不了假,就是那个应该成为父亲角色的人,他从来没见过罢了。 “那我呢?我是不是被捡回来的?”郑嘉谦有些莫名的担心。 郑嘉轩差点儿忍不住翻白眼了,是不是每家的小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觉得自己的来历可疑,不是充话费送的,就是街边儿捡的? 当然了这也怪大人,他们根本不好意思解释繁衍的奥秘,总是会找这种顺口的理由搪塞。 “别瞎想,我是看着妈妈怀了你们的,就是生下来的时候没看着,产房不让进。”郑嘉轩一边说着一边回想,那时候医院还不是太流行,郑婶子是自个儿生的,也是郑婶子太能干了,连递开水都没用过他。 等他看到的时候,就是好好的被包裹好的襁褓了。 “那父亲呢?嘉轩哥见过父亲吗?”郑嘉谦也好奇起来了,这种问题就是这样,没想到的时候没觉得奇怪,想到了多少都会想要知道。 “没有,我也没有见过。”郑嘉轩这样说了一句,迅速找了别的话题跳过这个,他们再问下去,他就会觉得更奇怪了啊! 郑婶子做了不少好吃的,葛太太这回大方,直接让她每样都先拨走了一些,“你们多吃点儿,比给那个狐狸精好!” 说是这样说,但到底是过年,菜色上不可能真的寒酸,郑婶子少少拨走了一些,觉得看不太出来,这就给他们把菜端上去了。 葛先生没在家待多长时间,过完年就带着二太太和儿子走了,葛太太是想要把孩子留下来的,但是二太太不肯,教唆得那孩子也不肯,哭着闹着要跟他爹走,那哭声真是震天响。 “妈妈,我的父亲呢?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那小屁孩儿的闹腾,这个问题的开展完全不需要加引言了。 “就是啊,妈妈,我也想知道父亲的样子,我都没见过父亲!”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要爹!” 郑嘉翼好像觉得父亲是什么稀罕的存在,举着手非常积极地喊着。 郑婶子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郑嘉轩,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的父亲是个先生,教书的先生,你们的名字都是他取的。”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比起满街的“二麻子”“李狗蛋”,他们的名字可是好听多了,说起来也比较文雅,稳胜“大壮”“耀祖”之类的名字。 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围着问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此都有些向往,郑婶子的回答却不令人满意,总的来说就是个好人,其他的都没了,高矮胖瘦非要他们问出来才能够选择一种说了,大约就是典型的读书人样子,高高瘦瘦的。 郑嘉轩并没有全然相信这样的回答,因为这些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作为老大却从没见过父亲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 ... 我今天太勤快了,后天就出门,今天一下子码了三章!眼睛都疼了,下去睡了,晚安! 正文 第437章 每一次穿越, 原主的记忆他都会继承下来,但是这些继承到底还是有些问题在的,比如说在原主记忆中就不深刻的东西,到了他继承, 会更加褪色一些, 并不会突然变得深刻了。 这样一来, 记忆遵循的规律还是存在的,那些原主根本记不住的东西, 也不要指望换了一个灵魂就能够全部搜刮出来,成为清晰如昨日一样的记忆。而原主不知道的事情也不要指望换了他就能够全部清楚。 记忆中, 属于庄园的记忆很完整,好像从来没有住过别的地方,一直就在这里,然后成长到现在。 便是葛太太他们,应该都是后来的, 郑婶子才是这座庄园的最早的一批住家。 那个时候, 庄园里头住的都是谁呢?在葛太太之前,会不会有一个就是自己的父亲呢? 原主的记忆中关于这段小时候都是模糊的,郑嘉轩也无法从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想了想, 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问题, 无论父亲是谁,他现在不在,有就等于没有, 完全不用念着了。 郑嘉轩又不是原主,可能对父亲还存在一些期盼,他对于亲人的认知,除了最初的属于自己的父母,其他的都是亲人而已,可能会因为对方对他的好而有些亲疏区别,但总体相差不大,不可能对一个名义上应该存在的人有更多的期盼。 郑嘉谦他们大概还是小,又或者本身就没有意识到父亲是一个家庭中必须存在的一员,过了几天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没有再吵着要过“爸爸”,郑婶子总是难过的表情也因此好转了很多。 新的一年跟去年也没什么区别,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工作,郑嘉轩提前考了毕业考,他的老师听到他“赚钱养家”理由后也没说什么,现在学生的学费普遍收费标准还是挺高的,费就是大项,其他的校服什么的各种学杂费也是层出不穷,一户人家父母都工作的能够供养一个孩子就算是不错的了,像是郑婶子这种单亲家庭底下还养了四个孩子的,能够供两个孩子读书简直就是女中豪强了。 离开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的老师跟其他人感慨他母亲的厉害,郑嘉轩才发现一个新的疑问,他们几个平日吃饭都是吃剩饭的,郑婶子的工作只是能够免除房钱,那么,上学的钱是从哪里来? 是郑父吗 郑嘉轩的助理工作做得很是容易,这位老外也是国外的投机商,看到这边儿人口多,似乎有利可图,便过来了,之前就找好了门路,到这边儿之后主要是负责一些货物调度上的事情。 他身边习惯性跟着一些跑腿的人,郑嘉轩能够找到这份工作基本上属于临时职位,就是帮他做一些翻译工作,整理一下相关的文件,同时做一些统计数据之类的工作。 活不累,就是有些琐碎,偶尔还会充当一下兼职的导游,老外对旅游还是挺有兴趣的,知道郑嘉轩要从兼职变成全职之后,就高兴地当下定了一个周边游的行程,带上他和保镖一起出去了。 老外的保镖有外国人有本地人,本地人大约是一些黑帮那里雇佣来的,外国人则更像是雇佣兵性质,这会儿就有雇佣兵了啊! 上辈子跟杰斯里那些雇佣兵打交道多了,觉得这种人也是挺好理解的,再次见到同样职业的人,郑嘉轩难免觉得有些亲近感,加上他们并没有什么语言交流的障碍,无论是多么小的语种,他都能够通过精神力作弊瞬间了解,除了刚认识对方的戒备,后来再交谈起来也是很愉快。 周边游其实没什么好玩儿的,这个时代动荡不安,民生艰难,离开了大城市,看到那些跟村子差不多的小乡镇,贫穷是能够从墙面上看出来的灰尘,眼神中都透着不安和警戒的人们防备地看着你的经过,那种感觉好像你就是一个入侵者,代表着一切迫害。 只要不是特殊的心里偏好,看到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不舒服,郑嘉轩就是如此,他的精神力更强一些,难受的感觉也更强一些,脸色便一直都不好。 “你们国家真是地大物博,我早就听说了,你们那神奇的医术,哦哦,还有功夫,太厉害了!”老外就像是很普通的游客,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有钱,足够他在工作之余寻找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特色,特殊的东西,特殊的人,我同样佩服您所在国家的历史,还有历史上那些杰出的伟人。”郑嘉轩用流利的外国语言跟对方交谈,收获了本地保镖隐含敬畏的视线。 老外有一把络腮胡子,戴着那圆圆镜片的小墨镜时,显得模样有几分滑稽,他侧头看过来,隔着黑色的镜片,看不到他的目光怎样,但那股锐利的感觉却似能够穿透一切。 “你也是个神奇的人,郑,你的本事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哪个像你这样语言精通的人。”老外早就发现了,学习一种新的语言,跟什么人学的自然会带上对方的口音,外国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本国人一听就知道了,对方的语言是跟哪里的人学的,带有哪里的口音。 可是郑,他不一样,他听过他说的话,觉得那跟自己的口音一样,这可能是巧合,又听过他跟那些雇佣兵说话,带着的口音却是另外一个地方的,还有其他的人,他的语言能力似乎并不局限于会,而是举一反三那样更为厉害地掌握了各个地方的口音,这意味着什么,这就好像是一个人掌握了这个国家所有的语言发音一样,这是一种超乎常人的能力。 他的学习能力很优秀,还有模仿能力,哦,还有、交际能力。 墨镜片后蓝色的眼睛眯了眯,没有想到在这样落后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人才,果然,每个地方的人都不能够小看。 郑嘉轩稍微有了些紧张,表面上却还很是平静,说:“您过奖了。” 为期七天的周边游并没有去太多的地方,真的好像就是在周边转一转,而郑嘉轩有了些警醒,这些天说话都少了,被问起来的时候只说是并不太了解周围的历史,没有出来逛过。 这才是属于正常学生的范畴,所谓的自学一门外语,除非他真的能够接触到说这些语言的人,否则这种自学的艰难可想而知,他能够用这样的话蒙骗郑婶子和郑嘉谦,但是对上懂行的人,这种说法便显得单薄。 好在他身家清白,也没有什么不良历史,大部分人都不会深究他是跟谁学的,城里的外国人不要太多,说不定他就真的天赋异禀,从旁听就能听会呢? 这些天,除了老外要跟当地人打探一些东西的时候,郑嘉轩会做翻译,其他时候他跟老外的交谈都是用外语,连续几天下来,本地保镖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些敬佩。 “小郑先生,你可真是厉害,竟然能够跟老外说那么多话!” 本地保镖来自一个黑龙帮的帮会,这些都是帮会底层的人,一身的功夫并不算太过人,老外也并不重视,大约就是象征性带上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借助背后的帮会解决问题,来往说话都是通过郑嘉轩来发号施令。 老外也会几句简单的本地语言,但显然并没有跟这些人交流的意思。 或者就是这样的原因,从郑嘉轩改成全天上班之后,这些人对郑嘉轩也更多了几分认同。 “这没有什么,掌握了语言之后,大家就能够良好地沟通,总是方便一些,你们若是有心,也可以现在学,现在的语言环境有,掌握起来也比较容易。”郑嘉轩并没有真的把这个当做本事,他纯粹是靠精神力作弊,最开始是靠精神力转化,除非对此有特殊能力的人,否则根本分不出他的话是通过精神力直接传达到思想上还是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后来他才学习掌握起来。 精神力可以加强记忆力,只要精神力强大,理论上学习其他都会变得容易,这也是他对精神力十分看重,基本上每到一个新的世界就会先把这种能力练起来的原因。 能够作为常用技能,自然有它的普遍用途和特殊用途兼备的便捷。 只是他这种方法其他人无法套用,若要让他单独给对方讲解语言学习的方法,说些语法上的问题,恐怕他自己也会被难住,这就好像国人普遍打招呼都说“你吃饭了吗?”,他无法向人解释为什么不是说“你好”。 “小郑先生能教我吗?就是随便指点一下,我想要学。”保镖中一个年轻的跟他也差不多大,闻言眼睛一亮,这样问道。 旁边的人也露出了一些期盼,郑嘉轩迟疑了一下点头说:“我也可以帮你,但是可能不会太系统,这方面我是自学的,方法未必比得上正规学习的好。” 对方也不介意,听到应允十分高兴,连忙点头道谢,笑容灿烂,少了平日里故作出来的冷酷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积极存稿中... ... 因为要出去儿,所以,大家暂时满足一下日更吧,不要想着双更和爆更。有机会我会努力满足大家期望的。 谢谢大家喜欢! 正文 第438章 “你也不要叫我‘先生’了, 我叫郑嘉轩,你叫我名字就好,我看咱们都差不多大。” 凭借他的阅历和知识,不是当不起一个“先生”, 只是他并不想跟黑帮的人牵扯太多, 这个年代, 非法持有枪支的人不要太多,动不动就上来的黑帮打斗也不是传说, 太乱的时代,维持一个不会惹人注意的清白身份还是有好处的, 起码不会被平白牵连。 这也是郑嘉轩找工作时候更倾向于找老外一样,谁让这个时代老外的说服力就是比较大呢?万一遇上什么事情,这也能够算作是个表面上的靠山,让别人轻易不敢招惹,只是他们更多都不清楚老外从来公私分明这一点。 年轻人觉得有些不好, 但耐不住郑嘉轩坚持, 最后还是同意了。 年轻人叫做金城,比郑嘉轩要大两岁,正经叫起名字来也没什么不得劲儿的, 只是他虽然改了口, 但那份尊敬还是做到了实处, 从认了“先生”,下班儿的时候他就跟人替换,然后送郑嘉轩回家, 一早又会过来接,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辆自行车,从那一天开始就成了天天接送。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郑嘉轩其实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年头学徒都能服务到洗脚水,弟子都能够真当儿子养老送终,他这个老师哪怕是个编外的,在职期间享受一下徒弟的殷勤似乎也是可以的。 反正拒绝也没什么用,顶多是从自行车变成徒步伴走,天天地也挺奇怪,看着对方满头热汗地来回跑,还不如骑着自行车耽误的时间更少。 做了先生,郑嘉轩也是有些责任感的,见到徒弟懂事,他便包了早饭,对家中没有早饭这一点他早就有意见了,只是以前不赚钱,家中情况那样他也不好多说,这会儿有钱了,自然要改一改,直接带着金城在外头一起吃早饭。 金城还不好意思,他倒是想掏钱,奈何他的工钱都是上头收的,到他手里没有多少,也是大小伙子了,成天的花用说是少,其实也没什么能俭省的,他们当保镖的费衣服,再加上伤药的消耗也是大宗,逢年过节还要给上头送礼物做孝敬,这都是要看个人能力的。 听到金城讲他那些事情,郑嘉轩也明白过来,这年头混哪个行当都不容易,金城是因为表现顺从加上身手不错才捞到这样的好差事,自然有人看他不顺眼,为了少麻烦,工钱便要孝敬出去不少。 这种孝敬算是人际花销,很有些不能免的意思,不然真说不定哪天被人□□枪,死都死得冤枉。 这座城市,每年多少人不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吗? 想到焦仁孟,郑嘉轩对自己的安全也多了些想法,日常的时候维持了精神力护罩,如果真的有什么,也可以挡一下子弹,当然也挡不多,就是缓冲一下的意思。 语言的学习很快上了轨道,金城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捞到这样的优差,他又懂得抓住机会,郑嘉轩也不吝指教,因为他各方面都有涉猎,谈话说起来的时候便又让金城更尊敬一分。 随着金城的底下也有了小跟班儿,郑嘉轩这个老师的地位也跟着提高了一些,逢年过节收到的礼物也更实惠了几分。 郑嘉轩向来是不喜欢占别人这点儿便宜的,见到他这般,礼尚往来,给出的药丸也是越来越昂贵,知道金城跟人打架受了伤都是自己买药的,他在第一次还礼的时候就给了自制的药粉,效果当然比市面上好,后来每次礼物便都成了药,药效也多是以益气补血,疗伤之痛为要。 两人这份师徒关系,因为这份礼尚往来,并没有在金城学会一门外语后告终,他时常还会来请教一些事情,只是因为他的工作换了,又有郑嘉轩坚持,没有了天天接送,而是找了个黄包车,天天负责听用。 郑嘉轩觉得黑帮做事大约不会给钱,看着那车夫也觉得可怜,便跟对方说好,他私底下给了,在老外那里工作收益是丰厚的,这点儿钱郑嘉轩也给得起。 如此一年多,经济条件好了很多的郑嘉轩把郑彩和郑嘉翼都送到了学校,女学的收费还更高一些,现在的女学到底还是个新兴的产物,老师都是公认的一些品德好的人,收费高也算是合理。 本来郑嘉轩是想要让郑婶子不要做工的,再把一家子的条件改善一下,都挪到楼下的空房间去住,租金的问题也不是不好商量,怎么说他们都跟着葛太太住了那么长时间。 或许因为葛先生的变化,葛太太对手里的钱抓得更紧,时常跟对方要钱过来养家,诉说各种难处,相对的,也会对郑婶子这样的租客诉诉苦,说一说女人的难处。 郑婶子在这一点上总是非常理解对方,各种体谅的话说过,两人的关系也不像是债主和欠债的了。 郑嘉轩是想要一家子都搬到楼下空房间住的,阁楼上到底是后来搭建的,又要考虑外头的美观,顶部空间不高,随着他们长大长高,上上下下都有些不方便。 “你现在才挣多少钱,说这些。这些钱省着以后给你娶媳妇还要用呐,还有你弟弟他们,你是老大,总是出的多,我这时候多做一些,给你就能省一些,妈没本事,只能做这些了。” 郑婶子每次说到这样的话题就会很感慨,可能除非郑嘉轩能够一次拿出几十万的,否则她总会觉得钱不够用,要省着花。 “葛太太为人还是很好的,这么多年她都容着咱们了,我给她做事也不费什么,咱们也是在楼里住的,平时洒扫又能费多少工夫。” 郑婶子坚持不肯不做工,郑嘉轩劝不服她,下头的弟弟妹妹还都没有经济大权,自然也没有发言权,只有听着的份儿,然后又被郑婶子逮住教育了一顿,让他们以后懂得孝顺大哥,说是“长兄如父”。 好么,自己把“父亲”的角色直接给顶了。 郑嘉轩也有几分无奈,但郑婶子考虑的也的确是人之常情,老外的那份工作未必能够长久,他的合同都是每年一签,万一哪天不用人了,的确要有一段经济不稳定的时期。 哪怕郑嘉轩能够保证自己很快找到工作,但到底还是不如自己当老板稳定,他也想要往这个方面发展,只是苦于没有本钱,这样说来,攒钱的说法还是对的。 不过搬家也是正确的,郑嘉轩坚持让郑婶子带着郑彩住在下面的房子里,郑彩一天天也大了,女孩子家不好再跟着兄弟混住一屋。 这一条郑婶子没反驳,最终只当是儿子孝顺,同意了。 郑彩高兴极了,下头的房子她是看过的,里面极好。 葛太太那边儿给租金也好说话,感慨地对郑婶子说:“到底还是有个儿子好,你这也算是熬出头了。” 原先焦仁孟住的那间房子一直没有租出去,郑婶子便挑了那间房,因为朝向和面积问题,那间房的租金是最低的。 这点儿变化到底还是带来了一些好处的,郑婶子依旧做工,但跟葛太太说话也有声气了,不像原来那副欠钱的唯唯样子。葛太太跟牌友介绍,也能叫郑婶子一声“郑太太”了。 这一年过年葛先生没有回来,以前他也不是年年都回来的,偏这一年让葛太太多了些仇怨,跟郑婶子抱怨道:“都是外头那小妖精勾的,真是有个孩子就了不起了,我还怀疑是不是我家先生的呐。” 因为这位二太太的做派,葛太太现在看珊珊那样的都不怎么顺眼,珊珊识得眼色,也不似以前那样跟她谈笑风生,两人的关系疏远了一些。 整一年都没有新租客进主楼,葛太太又看不上李寡妇一家,除了那些牌友,她有什么话竟是只能跟郑婶子说了,两人的关系因此好了不少,过年的时候竟然还聚在一起凑了一大桌。 葛太太是真的喜欢儿子,看到郑嘉轩郑嘉谦还有最小的郑嘉翼脸上都有笑容,还跟郑婶子感慨,说:“早知道我就养你家的孩子好了,我看你家那小的也不错,唉,真是当初想不开。” 郑婶子笑笑,笑过之后安慰她,说不定有什么求子的偏方呢,总不要放弃,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亲。 这话是说到了葛太太的心里,她一直都抱着这样的念头,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了。 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完,郑嘉轩依旧回到阁楼上睡,半夜过后又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娘,他现在已经猜到过年时候祭拜的那块儿牌位就是对方的,或许因为他挣钱了,郑婶子就把摆祭品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让他常常上供。 “咱家没有的时候供不上就算了,有了是要供着的,你可得记得。”郑婶子没有对他说牌位到底是谁的,统统用“祖宗”“先人”的话带过,郑嘉轩也不曾说他梦中所见,心照不宣地维持祭品,一如梦中的那个娘只当他是儿子,处处照顾,时常还拿了那些祭品给他吃,补贴他,怕他饿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 ... 正文 第439章 “娘, 您吃吧,我吃过了的,现在我也挣钱了,条件好了, 您多吃点儿吧。% ” 或许是因为体型问题, 第一次见到这个瘦得脱了形的女人, 除了害怕之外,就觉得对方更像是饿的, 郑嘉轩见过饿死的人,皮包骨头的样子, 身上好像一点儿肉都没有了,女人要强一些,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见郑嘉轩的推拒,女人犹豫了一下,把东西放到一旁窗台上, 说:“好, 我一会儿吃。” 两人说话间,能够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一些声音,很杂乱的声音, 各种刺耳。 这是怎么回事? 郑嘉轩往外探了探头, 他在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过其中的一些声音, 当时的那种害怕犹然于心,就好像是条件反射,再次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女人按住他,不要他起身,说:“你睡吧,我下去看看。早点儿睡,明天还要上班呐。” 郑嘉轩总觉得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属于同一个方位的不同投影,如果乱动就好像是弄乱了方位坐标,很可能无法再见到现实世界了,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是十分谨慎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床,做的最大的动作也只是坐在床上吃东西。 女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从没有叫他起身去过哪里,也正是因为这样,让那种鬼怪勾魂的感觉少了很多,让郑嘉轩心中更为安定了一些,确定了对方并没有害人的意思。 “知道了,您小心些。”郑嘉轩十分听话地躺下了,却没有马上闭上眼睛,看着那扇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一瞬间好像连外面的声音都停住了片刻。 杂音很快再次响起,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郑嘉轩精神有些发散,正准备再次凝聚精神力护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突然被捉住了,他怔了一下,抬眼就看到一双血洞的眼盯着他。 一个头发顺滑的小女孩儿,干瘦的脸上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了黑乎乎的血洞,看着他,咧嘴一笑,口中呼出冰冷的气:“哥哥,陪我玩儿嘛,下来陪我玩儿!” 她不光说,还用力拉,冰凉的手如同爪子一样几乎感觉不到肉的存在,皮包骨头的手是淡青色的,看着便不似人形的可怖,而那力道,几乎不是人能够抗拒的。 郑嘉轩一时不防备,被她拉得偏了半个身子,差点儿被她拉下床去,精神力下意识便开始了攻击,然后耳边便是小女孩儿的惊声尖叫,那刺耳的声音好像某种音波攻击一样让人的脑子都要昏过去了。 幸好郑嘉轩还有精神力,并不算是真正的普通人,趁着她抱头尖叫的时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身体,坐在了床上,也向着外头喊“娘”,他自认成人了,但是这种遇事叫娘的做法还真是无奈之举。 他认得这个小女孩儿的声音,曾经很多次都听到这个叫做“阿囡”的吵着要玩儿。 女人来得很快,一阵风一样,完全没有掩饰直接出现在门内,根本没有开门的工序,她看了一眼现状,先是一把把小女孩儿搂在怀中,捂住她的脑袋,不让她那可怖的面容见人,然后就是看郑嘉轩,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腕上那个乌黑的手印,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了。 郑嘉轩不敢放出太多的精神力,这会儿把精神力都收敛起来了,也就不知道女人是怎样动作的,只见她捂了一下,然后那小女孩儿就从她的怀中消失了。 这些动作黑暗中应该是无人能够看到的,郑嘉轩仰仗精神力能够看到一些,却也看不清楚。 下一刻,女人的身影消失,然后门打开,她的影子出现投射到被子上,脸上带着些微的笑容走进来,如同第一次那样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郑嘉轩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看了看周围,自然是看不到小女孩儿影子的,然后他就说:“刚才有个人拉我… …”他说着就要抬起手腕,女人快步走过来,抚了一下他的手腕,恰好捉在黑手印的位置,等她的手拿开,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痕迹了。 “啊,可能真的是噩梦。”郑嘉轩没有多说,他不知道这种状况如果戳破会怎样,如果一开始他并不是在这样的世界醒来,可能一切就好说多了,但他那时候以为这里是正常,并没有发出疑问,后来的任何疑问也都不应该再发声了。 “没事儿了,早点儿睡,明天还要上班呐。”女人再次叮嘱了一声,这一次她看着郑嘉轩躺下闭上了眼睛,然后给他拉平被子,掖了掖被角。 郑嘉轩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天明,都没有做梦。 白天醒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手上是真的没有了那个手印,精神力探查过去能够感觉到一些阴凉的气息,却并不伤人。 “今天有雨,多穿点儿。”郑婶子习惯了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卫生,哪怕儿子大了,她还是早早起来叫他起床,帮着披个衣服擦把脸。 郑嘉轩和郑嘉谦郑嘉翼住在一起,他现在年龄大了,顶多是被郑婶子披上一件衣裳,她的精力更多地还是放在那两个身上,郑嘉谦有些不耐烦地应了,郑嘉翼吵着要穿他的小胶鞋。 这年头胶鞋也是个稀罕物,一般都是大人有,小孩子没有穿的,多是光着脚丫子到处跑。 郑嘉轩觉得现在的雨水还是挺凉的,上次刚好随着老外去胶鞋厂转了一圈儿,就跟他们特意定了三双小一点儿的胶鞋,也没什么鞋号,郑嘉谦穿可能刚好,郑彩和郑嘉翼穿就大了些。 就这,也算是独一份儿的了,郑嘉翼就特别欢喜,当天就想穿,被郑嘉轩拦了,自那之后他就天天盼着下雨,今天可算是被他逮到了。 “好好好。”郑婶子很是无奈地应了,翻找出那双鞋子来,没有彩色,单纯的黑色胶鞋又并没有精致的做工,还有些大,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但郑嘉翼却像是逮到了新鲜的玩具,穿上之后就开始噔噔噔地跑,一溜烟跑下了楼。 现在是郑嘉谦每天带着他上学,两人上学的地方相隔不远,一起走也是个伴儿,或许是因为有了弟弟要带,郑嘉谦看着也稳重了一些,知道操心事情了。 郑彩那边儿是郑嘉轩坐着黄包车亲自送的,他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人家车夫一把年龄了还要拉两个人跑,实在是辛苦钱,他倒是想让对方只接送郑彩,但车夫也不同意,可能是金城那边儿说好了,他这里才是大头。 若想要再雇一个车分别接送两人,费用又实在是有些大,郑婶子更是说什么都不同意,一说就不让郑彩上学了。 郑彩早就想上学,如今难得有机会,是万不肯不去的,最后闹得只能辛苦车夫了。 他跑着送郑彩去了学校,然后再跑着送郑嘉轩去上班,幸好两个地方也还算是顺路,不用跑太多的冤枉路。 下班的时候郑嘉轩碰到了金城,对方是特意来找他的,说话间还有些不好意思,是专门为了求药。 “上次那个药还有没,我… …我这里是专门求药来了,实在是有些急用。” 这会儿已经不下雨了,天却还是阴着,地上的积水甚多,路面到底算不得平整,金城的裤腿儿挽起来,一双皮凉鞋早就透了水,走在半干的路面上留下一个湿脚印,他的头发还有些潮,也不知道是淋了雨,还是出了汗。 “现成的没有,走吧,去药材铺子抓点儿药,我现配好了。”郑嘉轩也不吝啬,药到底是救人用的,至于这救的人是好是坏,那也不关他事了,总是他没有伤人害命就可以了。 金城闻言露出笑容来,张口就道:“总是麻烦先生了。” 听到他又叫起来“先生”,郑嘉轩也没再驳他,自他离开老外身边,高升之后,两人的联系虽然还有,但对方这个“先生”却是落到了口上,或许这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品质体现,重义重恩,这般表现出来,大约也是加分项。 想到这一层,郑嘉轩也就没有再反驳对方称呼问题。 “没事儿。” 从药铺出来的时候,郑嘉轩就要跟金城告辞,让他快点儿去救人,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叫“哥哥”。 郑嘉轩没有回头,却看到金城盯着巷子里目光凝重,他回头去看,便看到一颗头昂起来冲着他笑,又叫了一声“哥哥”。 那分明是个男性乞丐模样,蓬头垢面的,一口黑牙露出来几乎都可以闻到恶臭,但那声音却清脆得好像… … “别过去,我过去看看。”金城谨慎地摸出了腰上别的枪,□□是很老旧的那种,他的操作却很熟练,走过去几步,看到的就是那乞丐扭着身子爬起来的样子,他的双腿是废掉的,所以动作很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正存稿,突然听到去不了的消息,整个人都蔫了,一下子没动力存稿了,昨天都没码字。 然后今天晚饭,又说让我查路线攻略,看看怎么去... ...然后我就又上来码存稿了! 这一篇可能长了点儿,唉,我要是写快了,好多事情感觉没怎么交代就过来了,大家觉得快,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又觉得慢了? 希望大家喜欢! 正文 第440章 此为防盗章 李喆震惊不已,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 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 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 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 “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 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 又要名字, 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 或者送人, 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 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 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内幕消息,但,更深层的内幕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 …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存稿中... ... 我也不知道几时能够出门玩儿了,先存着吧,免得真的出门一个礼拜,大家都抓瞎。 正文 第441章 郑嘉轩面露难色, 他早觉得李寡妇厉害,但是这种厉害显然并不是能够轻易借用的,对方对他一向不待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本身情况的原因, 而且这种事, 如果真的借了对方之手, 恐怕就要到撕破脸的份儿上了。 目前为止,鬼母对自己还算好, 照顾有加,他若是这般反目, 实在有些忘恩负义。 认鬼母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这才让孩子认了鬼母,免得成为孤魂野鬼被人欺负。 这也就是说郑婶子这样做是因为他当年过于体弱,可能不能活, 那么, 无论是不是因为认鬼母的原因让他好过了,活到现在了,这份情意总是在的, 干娘也是娘啊! 在对方没有害他的时候主动害了对方, 只为防范一个可能, 郑嘉轩做不到。 而且,他所防的是他那位“妹妹”,而不是鬼母。 跟余大先生又交谈了一会儿, 交给了余大先生几样描绘下来的阵法,而布阵需要的东西,郑嘉轩拿出了几枚通过他精神力改造过的棋子。 这种棋子实在是太好认了,就是普通的围棋棋子,黑白色分明,以至于余大先生看到的时候颇有些惊疑,看他像是看骗子一样,若不是切身体会过隔音阵的效果,恐怕这时候都要拂袖而走了。 “先生勿怪,实在是这棋子质量不错,这才能够布阵使用,并非什么东西都能布阵用的。”郑嘉轩此话不假,此世界的灵力稀薄,他倒是能够通过灵力布阵,但这种需要预先修炼才有的,还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出来的,真正拿出来才是糊弄人。 反倒是这棋子,本身就是石头材质,里面被他每一个都刻上了贮存精神力的阵法,还有一个小小的微缩版聚灵阵,只要按照他给的阵法图纸布置妥当,其他的都不用管就能够自动激发出来。 如果没有人触碰或者破坏,它的使用寿命理论上来说甚至是无限的。 余大先生听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儿认真了许多,便是金城,都不由得神色一动,诱惑实在太大。 等到送走余大先生,金城忍不住问:“先生真是厉害,不知道这一手我可能学?” “我送给余大先生本为交换,此为利益交换,并无其他因果瓜葛,若是你要学… …你此前帮我,我便以此为交换,如何?” 金城的黑帮身份到底让郑嘉轩不太放心,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目前看着算是好的,但是万一以后坏了呢?他这时候助他越多,若是他以后坏了,便是助纣为虐,单是那个“先生”之说,就让人却步,师徒之间的因果顺推,师傅总是躲不过的。 “多谢先生!”金城只听自己想听的,闻言便是大喜,激动道谢。 郑嘉轩也不多说,他只把这个“先生”当做尊称听,无关师徒。因之前没想到这一层,没什么准备,便与金城约定晚两天给他,金城满口应诺,又特特送了他回去。 主楼之中郑婶子还在做饭,问了郑嘉轩一声,知道他跟朋友在外头吃过,也就不再问,郑婶子有着最普通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郑嘉轩在外头的事情她很少过问,听到无事也就放下心了。 “哥哥,你为什么不陪我玩儿?” “哥哥,你讨厌我?” “哥哥,我想跟你玩儿!” 清脆的女声可以算得好听,但半夜袭来,周围一片空寂,便只会激发恐惧。 郑嘉轩睁开眼,发现阁楼之中的树影倒影,再看到床边儿的小女孩儿时,纵然心中有了准备,还是有些惊吓感,实在是对方的造型怎么都有些吓人。 视觉上追寻美感是人的天性,他纵然不怕,却也不想直面这样的面孔。 “哥哥,你为什么打我,阿囡的头好疼。” 枯黄的头发分明没有营养,脸色是青灰色的,眼窝处只有两个血洞,配着那干瘦的小脸,这种宛若恶鬼在世的模样,实在是无法让人看了心生好感的,哪怕她的声音还算好听。 阴嗖嗖的风好似从床垫底下传来,一想到这阁楼是用槐木搭建起来的,也不知道那些阴气是来自于眼前之鬼,还是周遭之木。 “哥哥,你陪我玩儿啊,我们来玩儿拍皮球。” 小女孩儿如同普通的孩子一样,不记仇也不执着,冲他咧嘴一笑,就举起了一个“球”来。 郑嘉轩的瞳孔一缩,那个被女孩儿举在手中示意的“球”分明是一颗人头。 这个夜晚窗外的月光很明亮,那冷冷的白光照射进来,能够看到那颗头被黑乎乎的毛发遮挡了大半,不知道是如何弄的,看不到明显的脖颈,转动的时候,毛发扬起,能够看到那一张布满了恐惧的脸。 这是她杀死的?还是她捡来的? 鬼怪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是否有着明显的分界,是否能够触摸到真实世界的东西? 是能触碰到的,他摆放好的祭品都会被收到,而他自己也吃过,口感都是真实的,所以,这个“球”也有可能是被捡到的? 无论是不是,他真的很讨厌这些。 洁癖是种病,在有能力的时候,他不想好。 “娘——” 郑嘉轩的方法就是惊声尖叫,在同时再次用精神力攻击小女孩儿,避开她把那个球递过来的举动。 女人来得很快,她或许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如同地缚灵一样哪里都不能去,又或者她寄身在这些槐木之上,不能够远离。 如同上一次一样,女人飘然而入,第一时间把小女孩儿按住,然后她就那样消失了,能够听到“球”落地的声音,女人踢了一脚,似乎是把它踢到床底下。 郑嘉轩眯着眼,看到了这一幕,然后看到女人飘然出去再进来,她的动作极快,没有两秒钟就完成了一切,看着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不是噩梦。” 郑嘉轩不想多说话,女人这种明显隐瞒的态度,表明她是不想说明自己为鬼的身份的,郑嘉轩明明明白了,却还是要装糊涂,他已经知道女人的实力比自己高,不确定如果揭穿会发生什么事情。 心里头有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将一切说明白,但上一次的努力是被女人强势催眠掩盖过去的,这一次他不想再试,免得对方还有什么样的招式让他防不胜防。 好像被女人说服,郑嘉轩躺好闭上了眼睛,再次入睡。 清晨起来,心情十分不好,如果每天晚上都要面对那个可怖的“妹妹”,他是宁可从此再也不睡的。 想到之前一段时间跟老外出去玩儿,住在别的地方并没有这种半夜灵异事件,他便准备搬家,当然,首先要说服郑婶子。 “搬家?”郑婶子有些不解,“为什么?咱们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或许您住得很好,但我住得一点儿都不好。”郑嘉轩不想再对郑婶子的想法做出任何的猜测,他特意把对方约到外头的咖啡馆,便是准备把夜晚的事情说出来。 郑婶子听到他说“窗外的树”时,神色就有了变化,等到他说到晚上见到的那个让自己叫她“娘”的女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惊骇。 “昨天过来的其实并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请来的风水大师,他说我是认了鬼母的,而那个阁楼是用槐木做的,阴气太重,这样的环境有碍寿数… …”郑嘉轩故意说得严重些,在母亲的心中,或许没有什么比儿子的性命更重要。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郑婶子喃喃。 郑嘉轩没有理会她的话语,继续说他想要搬家的原因,“还记得郑彩的那位女同学吗?我昨天夜里也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双眼都是血洞,拿着一颗人头叫我跟她玩儿,我怕某一天她的球可能会变成我的人头。” 郑婶子脸色煞白,抓住了郑嘉轩放在桌上的手,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人,声音大了起来:“不,不可能的!” 仿佛是尖利的刀叉划过白瓷碟子,上午还没有多少人的咖啡厅中,服务生看过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过来问一声。 郑嘉轩回了对方一个歉意的眼神,环顾一圈儿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客人,这才再次面对稍微冷静下来的郑婶子,他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手背上的红印能够看出郑婶子刚才的激动。 “我不敢赌,如果鬼母的其他孩子对我下手,她会帮着谁。” 这便是郑嘉轩对鬼母心存忌惮的原因,一开始或许因为对方的好心,让他觉得多这么一个“娘”也无所谓,但想到这一层上,纵然他不害怕正面对决的不敌,却总不想那样窝囊地死掉。 郑婶子还有些恍惚,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或许太不能够接受了,她不知道该怎样继续,相信儿子能够看到那些鬼?还是相信搬离庄园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如果真的是鬼,那可是鬼啊,有什么能够拦住她们的跟随? “不,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存稿中... ... 谢谢大家喜欢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第442章 这一次的谈话不欢而散, 郑婶子坚决不肯搬出庄园,无论郑嘉轩怎么以自己的生命威胁,对方只会说“你搬出去吧,我是不会离开庄园的。” 这种执拗不知道是因何而来, 郑嘉轩急了, 最后直接使用了精神力暗示, 郑婶子只是个普通人,哪怕作为中世界的普通人她的灵魂比小世界的人要稍微强大一些, 但在郑嘉轩这种专门修炼了精神力的人看来,还是能够控制的。 达成结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出来的时候郑嘉轩就跟葛太太打了招呼,说是带妈妈出来玩儿,可能中午不会回去,这会儿心中有愧,到底是用了小手段, 违背了郑婶子的真实意愿, 他便奢侈了一把,带郑婶子去饭店吃饭。 没想到中间有个小插曲,同在饭店吃饭的某个中年男人过来打了招呼, 好像是认识郑婶子, 叫她“阿柔”, 郑婶子匆匆回避,只说对方认错人了。 幸好那会儿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然郑婶子这种急忙避走的态度恐怕饭都吃不了了。 时间已经不早, 郑嘉轩是再也不想看到晚上那个小女孩儿了,也没急着追究这件事,匆匆忙忙跟着郑婶子回去收拾东西,他准备今晚就在小旅馆入住,之后再考虑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城市的问题。 报纸上天天都能够看到这里打仗那里屠杀的,世界并不安全,这座城市因为外国佬足够多,反而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便是邻近的军阀也不敢轻易对这座城市下手,而那些已经把这里当做港口看待的外国,自然也不愿意毁掉一个联通点,这便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安全。 而其他的地方,那些写实的照片足够显出可怕来,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呢? 这个不太平的时代,或者是那些鬼怪力量最盛的时代吧。 郑婶子这边儿说通了,其他人就都很听话,长兄为父的好处还是不少的,郑嘉轩掌握了家中的经济大权,一说要走,他们没有一个不愿意的,最多就是郑彩问了一下为什么,当知道不影响她上学,才稍稍放心,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衣服就是一些钱,其他的郑嘉轩都不让他们带,便是衣服也不让他们带太多,他不确定自己的小动作是否能够瞒过鬼母那种无形的存在,便是对葛太太都只说是旅游,带大家出去玩儿几天。 “去外头玩玩也好,你妈妈也是辛苦,幸好有你这么个儿子,还是有儿子好啊!” 葛太太分外感慨,每次照镜子都能够发现自己更老一分,可是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的荒凉又是无人能够诉说的。 珊珊这会儿正要出门,见到他们这拎着箱子要走的模样,听说去玩儿,也笑了:“郑太太可是好福气啊!” 自从郑婶子在楼下租了房间之后,珊珊对她的称呼就变了,再看郑嘉轩也不似看小孩儿那样,某次还故意诱惑地冲他笑了笑,逗弄他玩儿。 郑嘉轩对此一向不予理会,珊珊大约也并非存了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好玩儿,她这样的职业,对于世上的男人但凡还有一分憧憬都不会单身到现在。 郑婶子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开心的意思,听到大家这样说,勉强提了提嘴角,拎着箱子要走的时候还总是回头望,脚步也分外迟疑。 郑嘉轩不得不哄着她说:“走吧,几天后咱们就回来了,就当让我孝敬孝敬您,好好玩儿一圈儿。” 旅游的说法其实是站不住脚的,这又不是和平时代,哪里那么多只为了四处玩儿到处跑的人。 好在主楼之中葛太太和珊珊,谁也没有真的关心郑家人的好坏,听到他们这样说,看他们拿的东西也不多,便都没有在意。 葛太太市侩地想了一下,她手上还押着一个月的房租,便是他们不回来了,自己也不亏,便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今天天黑的早,这个时候竟是已经暗了下来。 郑婶子一步三回头,被郑嘉轩搀着,不容许她退回脚步,不管她对这个庄园有多么眷恋,郑嘉轩都不准备再体会深夜的惊恐了。 他自问还是个正常人,那种审美超常的东西,无论怎样都欣赏不了,自然也有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 这么晚的时候也不好赶路,郑嘉轩直接把大家带到了今天去过的饭店里居住,大饭店因为收费有些贵,多是一些客商和外国佬住,房间还有不少,容他们两间房还是有的。 “这么着急做什么,不然可以明天再走。”郑婶子心疼那些钱,这样说着愈发想要回去了,却又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是为了出去玩儿吗?还是为了搬家? “没事儿,没花多少。” 郑嘉轩轻描淡写,他这些年赚的钱给了郑婶子一部分,剩下的他还留着,本来是想着以后做点儿什么,当做本金,如今,且先顾眼前吧。 他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够避过,总是要试一试。 送郑婶子他们进了房间之后,郑嘉轩也没闲着,看着两个弟弟都睡了,他便在桌前描绘了几张阵法图,棋子还是黑白棋子,上次他为了做这个专门买了一些回来,给了余大先生一部分,剩下的没有描绘法阵,如今描绘起来,也不太费时间。 这一番忙碌便到了后半夜才入睡,安安心心一觉睡起来,郑嘉轩觉得自己精神都好了不少,把东西拿下去,找了饭店的人帮忙送达,他又叫了早餐到房间里。 “啊,这里的床好软啊,我都不想起来!”郑嘉谦颇为感慨,懒洋洋躺在床上就是不想动。 郑嘉翼可没那么多想法,他跳起来,在床上一下一下地,只当做蹦蹦床玩儿。 郑婶子就住在隔壁,一早过来,看到两个儿子这样,忙拉了这个说了那个,一早上就忙活得好像有什么急事等着做一样。 “我真的不用上学吗?今天?”郑嘉谦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其实对学校一点儿眷恋都没有,只因为上学的伙食会好一些,还能和同学一起玩儿,这才特别积极。 郑彩也是同样的意思,并不是所有穷人家的孩子都有着对知识的渴求,她自认自己是个女孩儿,以后只要嫁个好人家,能够生儿子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郑嘉轩很少有兄弟姐妹,对这些少年心理问题,根本没有察觉,闻言肯定了一下他们的说法,依旧说这次是出去玩儿的,然后就让他们吃了饭就动身。 昨天夜里他不单单制作了棋子,完成了对金城的承诺,更是查了一下火车线路,选择了一个邻近的相对比较安全的城市。 其实若是可以,他是想要走远一些的,但无论南北,动乱都是一样的,这里是他所不熟悉的历史,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安全,说不定哪天头上就会落下一颗□□,生死由天。 经过了昨天,郑婶子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要回到庄园之中,吃过早饭之后拎着行礼就跟郑嘉轩往外走,一出门郑嘉轩就叫了三辆黄包车,在郑婶子再次觉得破费的情况下,吩咐车夫往车站赶。 火车站很小,有些破,简陋得像是临建房一样。 郑嘉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火车站,找了一下才看到售票处在哪儿,作为商业发达城市,这个小小的火车站能够通向不少地方,因为郑嘉轩要去的城市并不远,票价也没有贵到离谱,但因为没有儿童免票的说法,钱还是掏了不少。 郑婶子有些局促,离开庄园之后她的话就少了,这会儿做什么都是看郑嘉轩怎么安排,半点儿没有自主的样子。 火车的速度不快,整整一个下午都在火车上咣当,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到了邻城,郑嘉轩算是几人之中最见过世面的,由他领着找了住宿,虽然花费依旧多,但总算不是什么黑店,安全能够保证。 这一夜又是安眠,连着两个晚上的轻松让郑嘉轩稍稍放开了心情,直到次日早上见到等候在饭店的金城。 “先生,您怎么突然想来这里了?”他的笑容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 郑嘉轩的神色一木,那股不好的预感好像突然应验了一样,表情回复自然,说:“你收到我给你的东西了吗?” “收到了,还有些不懂,这才特意来请教先生。”金城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可是让我好找,先生怎么想到来这里的?这般匆忙。” 好似什么都没察觉一样,郑嘉轩跟他说:“你是知道的,我那房子有些问题,我想要离开,便准备到这里安家。” “何必这么麻烦。”金城笑了笑,“我跟余大先生打听过了,那种阴邪之物都怕火,一把火下去什么都干净了… …先生那阁楼的确小了些,有些委屈,我在租界有个别墅,先生大可以回去住,何必舟车劳顿跑这么远,无处落脚。” 金城说着拎过了郑嘉轩手中的箱子,跟着他来的几个小弟也一人一个,把郑婶子他们都看住了,好似帮扶一样把箱子一并拎到了手中,这般不容拒绝地姿态… …郑嘉轩什么都没有说,跟着离开了,饭店门口的车子,竟像是专门过来接他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牵挂太多,总是绊住了手脚。 存稿中... ... 正文 第443章 火, 燃烧的火好像是来自地狱,从脚底板窜上来,一丛丛火焰带着灼热和疼痛… … 古老的庄园最开始是谁建造在这里的?某一个闲人隐士,还是某一家大少爷为了金屋藏娇, 从有记忆的时候, 郑婶子就在这座庄园里面, 跟着她的佣人妈一起伺候着这里的老少爷们儿,不知道父亲是谁, 只知道按着吩咐乖顺听话。 那个时候她是叫做“阿柔”的。 少女无知的时候她成了少爷的女人,当时年龄小, 瞒着人,有了身孕才慌了神,被太太知道了,一碗药丢了那个孩子,心里头是疼的, 哪怕还不知道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 此情能断吗?少爷对她真的很好,带着她出去玩儿,带着她去见他的那些朋友, 但最后… … 再多的情或许都抵不得变化的世情, 动荡的年代, 一张通向平安的船票,就这样分开了他们,少爷把这座庄园留给了她, 她心里是念着这份情的,哪怕太太棋高一着先把庄园卖了出去,她什么也没得到。 无所依的时候发现自己怀了孩子,怎么办呢?咬着牙生了下来,孩子瘦弱,她第一次做母亲,身边没有人指导,哭着养他,自从母亲去后她第一次那样痛哭,泪光朦胧之中仿佛看到那小小的孩子就此断了气。 想起了小时候听说的鬼母的故事,她当时发愿,若是能够让孩子活下来,便把他舍了给鬼母。 求天求地,求漫天的神佛,如果这些都不应,那哪怕是幽冥鬼怪,只要能够让她的孩子活着,让她这份情活着,她的心里就只有万分的感激。 后来,孩子果然活了。 她不敢怠慢,实现自己的承诺,找人做了一块儿白面牌位,按时上香祭拜。 这样就好了吗?怎么能够呢?她想要养活孩子,却没有足够的钱养活自己,最终只能再一次沦为别人的玩物,后来怀了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她记得堕胎的痛,记得她要笃信的鬼母,不敢随意坏了这小小的生命,便生了下来。 生下来又要养,哪里来的钱呢? 不知不觉她就在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孩子长大了要上学,她不能让少爷的孩子不学无术,或许有一天,他回来,回到这里就会看到了呢? 那个微弱的希望是那样小,她只希望他能认下这个儿子,其他的都不敢奢望,她的身份这样卑微,又能希望什么呢? 少爷的孩子果然是很能干的,哪怕她一直愧疚不能够让他生活得如少爷那样好,但他还是能干到知道孝顺她,知道善待弟妹。 那些脏事,她半点儿不敢让他知道,害怕过甚,还把后面两个儿子都跟他用了一样的中间字,这样,或许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了吧。 每每被问到父亲的问题,她都会流泪,她怎么好意思说呢?哪怕那时年少,这么多年,也总知道那是丑事了。 火焰包围着主楼,周围一片乱糟糟的,葛太太还在那儿哭天抹泪地喊着:“那个杀千刀的,这好端端的是要烧死人啊!” 李寡妇和阿莲仿佛头一次走出那封闭的房间,出现在阳光下一样,手中拎着行李箱,淡定如初地夹杂在慌乱的人群之中,往外走去。 郑婶子没有看到旁人,她的目光之中只有那着火的主楼,在那栋主楼之中她经历过了无忧的童年还有美好的少女时光,哪怕那里也见证着她和一代代楼主的不堪,但到底,也是无法割舍的等待。 “先生放心,我知道先生不喜伤人害命,已经提前把她们都赶出来了,这样的火,想来无论怎样的阴邪之物都不能留存,先生以后大可在此安居… …”金城还在说着话,他牢牢地扣住了郑嘉轩的手腕,不让他有什么冲动之举。 郑嘉轩从来不是那样冲动的人,他大约知道对方特意领他来看的用意,一方面是绝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一方面也是一种威慑,能够光天化日放火还旁观,可见黑龙帮的势力如何,他以后大可不用再有逃走的心思。 对他个人来说,黑白观念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强,只是到底不愿意助纣为虐而已,但如今家人都在人手,做出妥协也不难,反正他所表露出来的就他自己来看,并不会得到太多杀伤方面的应用。 怀璧其罪,他不知不懂这个道理的,只是没想到这种鸡肋一样的阵法竟然也会被人垂涎至此。 这种战乱的年代,难道不是武力值更被看重吗?阵法应用得当,固然能够起到一些微妙的效果,但是隔音阵之类的小巧,又能够对战争有什么更多的作用吗?便是间谍也用不上啊,有布阵的时间,杀人都杀好几个了,火器时代,阵法的作用真的没有多大。 “啊——” 周围惊叫传来的时候,郑嘉轩看到一道身影冲入了正在燃烧的主楼之中,身边箱子坠地的声音响起,还有几个黑色布衫的人往前冲了几步,最后止步于火场前。 那是—— “妈——妈妈——” 弟弟妹妹的哭叫声,还有挣扎的声音让郑嘉轩睁大了眼睛,是郑婶子!刚才,是郑婶子冲入了主楼! 他也要往前冲,却被金城死死抱住了,精神力却一无阻挡地冲到了前面,紧追着郑婶子的步伐往前,只是,不等他撑起精神力护罩,就感到了另外一种几乎是压倒性的力量,黏稠如胶,阻隔了他的精神力,隔着一丛丛火焰,他只能看到郑婶子忍着疼痛冲到楼上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能看到,又或者她知道,她回头看着外面,说:“嘉轩,你好好地,我在这里等着他,我不走。” 脑中一嗡,精神力也无法维系,当初下的精神暗示破了,带来的反噬并不要命,却让他的口角都溢出血来,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金城没有让人救火,这样大的火势,黑烟将整个楼都笼罩起来了,也根本不是几桶水能够灭掉的了。 “先生,先生,冷静啊。”金城看着无力到几乎软倒的郑嘉轩,一时间倒是想到了这位小先生比他还小一些的事实,但… …那样的力量,到底还是玄妙的,容不得他不起贪心。 郑嘉轩没有说什么,这样的火已经救不回来了,何况,郑婶子是一心求死,她不肯离开这座庄园,竟然到了这一步吗? 这世上,纵然如他,也总有些无法破除的执念,何况他人。 “妈妈,妈妈,你们这些坏人,你们救她啊!”郑彩的哭声最为悲惨,她是女孩子,天生便不用掩饰哭声。 纷乱的人们已经逃离了这里,火势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不敢阻拦,那些穿着黑布衫的人都是黑龙会的,他们都知道这些帮派不好惹,普通人也不敢惹,看着他们并没有只是要烧一个主楼,其他的并不准备破坏,他们也只能心存忐忑地预备上水,护住自己的简易房。 还有人去安慰葛太太,让她不要乱喊,冷静下来的葛太太未尝不是精明的,她之前阻拦不成是被硬拖出来的,行李都在里面,银钱都在里面,一同付之一炬,怎能不悲,怎能不痛,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她还想要活命,最终也只能压抑了悲声。 主楼基本都是木质构造,又有助燃物,燃烧起来得也快,被金城拖走的时候,郑嘉轩回头去看,只觉得那火焰十分刺眼,让他的头更疼了。 金城许诺的别墅的确是有的,显然他的这番作为也得到了他身后人的支持,不然这样的别墅,还真不是郑嘉轩小瞧金城,他恐怕要再奋斗两年才能弄到,哪怕这年头黑帮相对好混,却也是要论资排辈的。 “先生且在这里暂居,若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后再说,今天事情多,先生也累了,且先休息吧。”金城说着好话,郑嘉轩一概不表态,只看他把他们送过来,然后又留下了看守的人,便坐着车走了。 “哥哥。” “嘉轩哥。” “大哥。” 三个小的这时候才觉出害怕来,一张脸上花猫一样,泪水还在眼眶里晃,一双眼中却有了问询的意思,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茫然无助地看着郑嘉轩。 或许是郑婶子早早地放权,又或者这两年的变化太快,他们已经习惯了依赖大哥,此时更是把对方视作了主心骨,郑嘉轩的冷静让他们慌乱的心也渐渐放缓了跳动的节奏。 “先去休息。”郑嘉轩刚这样说着,就听到“咕噜噜”一声肚子叫唤,不知道从谁的那里传来。 苦笑一下,总归活着就要先考虑活着的事。 金城留下的人很好用,郑嘉轩说了一声,很快一桌子饭菜就摆上来了,兄妹几个不敢分开,就在郑嘉轩的房间吃了,然后聚在一起在大床上睡觉,陌生的地方,到底这样才能获得有限的安全感。 夜间,郑嘉轩独自外出,他的精神力并未大损,一下午的修炼又弥补了一些,此时起身出门,安全躲过了楼中监视,直接走到了街面儿上,然后叫了车在城中乱逛,一个多小时后才找准方向,让车夫到了一个胡同里头,敲响了一家人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力暗示的弊端就是这样,如果被破,那么暗示什么,便越会坚定反方向,就好像当初的江少每一次暗示被迫之后都坚持复合一样,感情更甚。 所以郑婶子最后坚持的且不说是不是为了爱情等待了,就是那个“我不走”。 因为当初暗示的是“必须走”。 ——请相信,以上不是我给自己写阅读理解,o(n_n)o哈哈~ 本来想要番外的,但是一看还有些没交代,反正这个故事已经长了,索□□代彻底点儿。 我还在继续存稿,不知道这个月到底能不能去成,焦躁... ... 正文 第444章 “你来做什么?” 开门的是李寡妇, 她自来就不待见郑嘉轩,这也并不是新闻了,只是这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的态度好像好了一丁、丁点儿。 郑嘉轩瞥了一眼他特意留下的黄包车夫, 客气地问:“能进去再说吗?” 李寡妇有些犹豫, 看了一眼那有些好奇的车夫, 到底没有拒绝,皱着眉让开了一条缝, 然后关上了门,阻挡了外头那诸多猜测的视线。 这是胡同里普通的小院子, 往前八步就能进屋,屋里头点着昏黄的灯,隐约能够见到窗边的身影。 郑嘉轩没有坚持进屋,寡妇门前是非多,他能够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进到院子, 已经算是对方对自己信任有加了, 或许也不是信任,而是对方有底气。 “我、我想要问一些事情,希望您能够帮我解答。” 哪怕已经信错了一回人, 但郑嘉轩到底不曾对此讳言, 见得李寡妇默许, 他便把自己夜间所见说了,这算是交代了一下余大先生被他请来的缘由,然后又说了他是怎么想的, 最后被金城逮回来的,中间模糊了一下阵法的关系,只说他怀璧其罪,又为连累李寡妇搬家致歉,并询问郑婶子死在那里是否有碍身后。 既然已经确定有鬼怪,那么这个世界显然不是死了就算完的,郑婶子死在那里,是否会对魂魄有妨碍,影响投胎轮回,或者就此成了孤魂野鬼,都是郑嘉轩需要操心的问题。 李寡妇本来还有些不耐,蠢人做蠢事她见得多了,跟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听到后来郑嘉轩的致歉,多少缓和了一些表情,总算还是有善心的,嗯,还知道孝顺。 她搬到主楼的时间也挺长的了,哪怕日常不跟葛太太她们交际,看到听到的也多了,对郑嘉轩的看不惯主要是看不惯对方身上的阴气重,其他的人品方面还是认可的,这也是她能够放对方进门的原因所在。 至于对方怎么找到自己家的,李寡妇不问,她心里头还是认可这家伙的本事的。 “放心好了,这火一烧,该走的都得走,想留也留不住。”李寡妇说得利落,她其实对搬家并没有什么不满,那地方,若不是当初被葛太太一张巧嘴哄骗,她是绝对不会住的好嘛,便是不怕,那种邻居,也是让人膈应。 想到女儿阿莲最终还是因她一时没看顾到被鬼迷了,李寡妇就没有好脸色。 郑嘉轩只当对方嫌自己烦,面上先带了几分歉意,一时之间,竟是滞住了,想不出有什么能问的。 “娘——”门内传来一声娇声,跟上次那句“哥哥”完全不同的音色,郑嘉轩回头,看到窗边的那道影子到了门边儿,微微开启的门缝露出里面的一道身影,明眸善睐,一瞥即撤。 以为这是催促的意思,郑嘉轩不好再久留,在李寡妇回头之后,便告辞离开。 正坐着脚踏等候的黄包车夫没想到这么快人就出来了,倒是让之前的那些猜测都不作数了,也不多说,听了个地点,忙拉着人跑起来。 这一趟倒是没有周折,直接回到了那别墅所在不远才停下的。 郑婶子的后事很快被办好,这件事上金城到底是有些愧疚的,虽然不知道那位发什么疯非要自寻死路冲进火场,但在金城这里,到底是他看人的兄弟没把人拉住。 谁能想得到呢? 安慰了几句节哀顺变,金城也没急着让郑嘉轩做什么,又客客气气把人送了别墅安置,郑嘉谦他们该上学校的天天有人接送,乍一看,除了搬了家,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了。 孩子们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好的,发现这些坏人其实也没做什么,再加上金城的屡次道歉,他是完全不介意伏低做小消除孩子们的恶感的,不过小半个月,郑嘉谦等人就能够接受郑婶子不在的事实了。 明面儿上的监视还在,却都套了一层“佣人”的伪装,有那么两天,郑嘉谦还真被这些人捧得觉得自己像是个大少爷了。 郑嘉轩开始忙着修炼没发现,他白天修炼,晚上还要去买一些东西,这一次再走,一定要计划更周详一些。 等到发现的时候也不管什么周详不周详了,再不带着弟弟妹妹们走,以后他想走,这些人都会主动帮金城留下他的,糖衣炮弹到底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抵挡的。 他不怪他们,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乍然富贵有些虚荣心,那都是很正常的,而郑婶子的死,虽然跟金城他们有关,但硬是要把这个套上仇恨的说法,似乎也不太恰当,说到底,还是他引狼入室,引来了这一番磨难。 某一个夜间,郑嘉轩照例弄晕了那几个看守,然后叫醒了弟弟妹妹,领着他们离开。 “为什么要走啊?现在不好吗?”郑嘉谦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更好一些,舍不得走。 “还记得你学过的课文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不想沦为被藏的良弓被烹的走狗,咱们就要走。”郑嘉轩这番话说得坚定,他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被胁迫的利用,或者能够从利益相关上合作,但是利用就算了,何况他并不觉得金城会是一个好选择。 几年相交的信任有加,最终抵不过区区鸡肋阵法,到底是他错信了人。 给出的东西覆水难收,之后他可不想活在这种监视之下。 哪怕这天空不够宽广,他也愿如飞鸟翱翔,收不住的,不是翅膀,是心。 郑嘉谦还并不是太理解,怎么就成了良弓走狗了?但是看郑嘉轩这般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一切无法更改,便没有再反驳,他不吭声了,底下还小的郑彩和郑嘉翼也都不吭声了,只是一手紧紧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拉着哥哥,生怕掉队被抛下。 比起良好的生活环境,他们更希望在家人的身边。 这一次很顺利,或许是因为更加谨慎的缘故,辗转到次日再次上了火车,这一次要在车上待很久,他们要去很远的一座城市,如果那里不够安居,或许还要去更远的地方。 郑嘉轩无所畏惧,未知对他从来就不是危险的代名词。 跟着他的弟弟妹妹心有彷徨,但新的旅途很快让他们产生了更多的兴趣,形形□□的人构成了形形□□的人生百态,比课堂上更复杂,比学校里更自由,很快,他们也无忧无虑地投入到了旅途当中。 然后,在某一个城市,因为告罄的钱财,他们停留下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等到再次有了充足的资金,又一次踏上了旅程。 “咱们为什么总是要跑来跑去啊!”郑嘉谦是第一个对此不满的,或许每一次在学校能够跟新同学吹嘘一下自己的见闻,对那些很多一辈子都没出过城的人来说,他的见闻简直就是奇妙。 但,每一次的离别也是会让人伤感的,尤其,他刚刚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儿,他想要留下来,第一次厌烦了旅行。 问明白缘由的郑嘉轩没有马上应允什么,他更早地想到兄弟之间的离别,他们还小,才会无能力地依附他,听从他的一切安排,但人到底是有着自己的思想的,他也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们,分开是早晚的事情,如同树大分枝一样。 “当你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留下来。”郑嘉轩这样许诺。 几年后,郑嘉谦在另外一个城市留下,郑嘉轩却没有因此停留,他带着还愿意跟他走的郑嘉翼一起走,只是给同样选择留下的郑彩一些钱,她既然选择在这里嫁人,以后的日子,他这个做兄长的唯一能给的或许也就是钱财了。 留下了他们的通讯地址,却没办法约定收信的位置,或许哪一天,因为这样简陋的联络渠道,兄弟之间的联系就会断绝,郑嘉翼也大了些,有着小小的伤感情绪,想到再也不会见到的哥哥姐姐,微微红了眼圈儿。 动荡不安的社会,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是永诀。 “大哥为什么要一直走,为什么不能一起留下呢?”郑嘉翼抓紧郑嘉轩的衣角,长兄如父,对他来说,这一点最为恰当,在他生命中扮演父亲角色最多的便是这位长兄,所以他更依赖他。 “我不想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终点啊。”郑嘉轩笑了笑,看着有些蒙圈儿的郑嘉翼,他的目光中也有笑意,弟弟妹妹跟自己都不太像啊,也正是因为这样吧,所以总是要分开的,不管生离,无论死别。 又过了一些年,郑嘉翼也在某个地方停下了脚步,重复着哥哥姐姐送走大哥的样子,目送大哥离开,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娇俏的少女,跟他肩并肩站着,目送的眼神中没有半分阴霾。 “这里很安定的,为什么大哥还要走啊?” “或许是因为,他的心不安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两章,尽可以当番外看。 惯例我还是会有一番外奉上。 留言好少啊!偷偷窥屏都不过瘾,唉... ...(哀怨脸)我觉得每次存稿你们就不爱理我,小妖精们,你们要怎样? 存稿中... ... 正文 第445章 “哎哎哎, 跑慢点儿啊!” 坏小子在前头跑着,胖墩墩的身材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看着他以一种胖子特有的灵活跑到了前头,后面跟着的老太太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她的儿媳妇扶着她, 说:“别管他, 您慢点儿走。” 儿媳妇担心地看着老太太的脚, 她是见过的,老太太的脚不好, 据说是以前那个时候缠了小脚,哪怕后来放开了, 也试图正骨,但时间长了,骨头都长得畸形了,哪里是那么好放的。 以至于如今的鞋子除非是手工的布鞋,不然老太太穿了都不舒服, 走一段路脚就要疼的。 说到底, 还是那个年代不好。 自小就生长在和平社会的儿媳妇,除了从历史课本上看到一些关于那个时代的事情,更多的只能是从老太太的身边听来了。 她是历史系的, 对这些的兴趣挺浓, 也就更喜欢听老太太讲古, 因为这个,婆媳两个的关系跟母女一样,相处得极好。 逛公园是个日常, 逛完之后儿媳妇先带着老太太回去了,她的脚不能够走太多路,倒是坏小子,这会儿拿着他舅舅给买的水枪正跟别的孩子玩儿得正欢,跟他说话都不在意。 “这臭小子,回去非教训他不可。”叮嘱了弟弟两句,儿媳妇就先带着老太太回家,嘴里还不住抱怨。 “可别说,我大孙子好着呐。”老太太笑着阻止,慈眉善目的脸上,一双眼还亮着,早都看出来儿媳妇的言不由衷,语气里的喜爱真是挡都挡不住。 儿媳妇借故抱怨了两句老太太的偏心,有了孙子,真是媳妇都不要了。 “哪能不要啊,这么好的媳妇,我是打着灯笼才找到的啊!”老太太这样说着,拍了拍儿媳妇搀着自己的手背。 回到家中,儿媳妇就去做饭,三居室的房子面积不小,古色古香的布置并不合时下人的喜欢,但到底是老爷子的喜好,每次听到老太太讲老爷子的事情,总会让儿媳妇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丈夫,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去世太早,都没来得及见到自己这个儿媳妇,更不用说她生下来的大胖孙子了。 吃饭的时候,儿媳妇专门盛出来两人份儿的饭菜端到老太太的屋子里头去,老太太从来不跟大家一桌吃饭,要说守着老传统男女分桌,其实也不是,只是她更想跟老爷子的牌位说说话吧。 要说家里头有什么最开始不习惯的,便是老太太把老爷子的牌位放在自己的卧室了,每天对着,不说膈应不膈应,到底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但是看过家里头的神龛之后,儿媳妇也多了几分理解,老人家嘛,又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迷信点儿啥,也不花什么钱,也算是个寄托了。 不看别人家老太太都没自家的可爱吗?就是笑容笑出来的褶子,都没自家的老太太平整。 房门一关,老太太坐在小桌旁,饭菜都是热腾腾的,正对面的牌位冷冰冰的,上面只有同样冰冷的三个字“郑嘉轩”。 没有着急动筷子,老太太看着牌位,轻声念叨:“快吃饭吧,这可是你儿媳妇亲手做的,她的手艺还好,你儿子爱吃… …” 空旷的房间中,这些念叨并没有回响,但是老太太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重逢,她那时候的欣喜,这会儿都还能记起。 郑嘉轩是个怎样的人呢?她自从搬到那座庄园就见过他了,清俊少年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都更能干,她总是偷偷从窗子张望,最开始那一份说不清楚的好奇谁知道是为什么呢? 后来就觉得他比别人更熟悉,更想让人亲近,再后来,就是被鬼迷了,她那时候模模糊糊的还是能够感知到一些,那鬼是认识郑嘉轩的,但好像没什么恶意。 母亲因为这事生气的时候,也是她轻声劝慰,她不想追究他的错,这本就不是他的错。 再后来,那个小院子里,隔着一道门听着他跟母亲说话,说了什么她都记在心里,她见他要走,出声换得他回顾,却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敢说,就连那一声唤的也是自家亲娘。 “娘,我要学这个,我会好好侍奉大仙。” 她头一次这样坚定执拗,她知道母亲的顾虑是什么,这些大仙,未必有坏心,但为了让人通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怎样做,总会设下各种磨难,这便是“点化”。 母亲之所以沦为寡妇,便是这些磨难之一,其他的疾病不顺,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或许正因为明了这些,母亲做事总是不积极,不乐意帮那仙家结缘度人,好像赌气一样,除非没钱,否则绝对不帮手,也不让自己信这个,不肯让她也受那些苦。 可是,那些苦有什么呢?如能为他解困,怎样都是值得的。 或许上天怜她这一点念想,总还是在多年后让他们重逢了。 那一天,母亲被人胁迫做事,她被人捉着,两人都知道无论成与不成,都未必能够落得好,却又无奈,这世道,女子何其弱也。 便是大仙的力量,也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效的,何况那些大仙度人是为了结善缘,又怎么肯轻易害人。 说到底,借用来的力量不能够随心所欲。 “相识一场,总不能看着你们受难。”他救下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厉害身手,如英雄一般救了她们。 母亲叹息一声,知道她的心思,最终成全了她,硬是把她托付给了他。 郑嘉轩——郑嘉轩——郑嘉轩—— 想到这个名字,心里都是甜的。 老太太笑起来,满口的假牙洁白如雪,她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把饭菜分成了两份儿,端起一份儿自己吃。 一道橘红色的身影呲溜一下从窗口处奔来,直接跳上了桌子,蓬松的毛发乍一看好像松鼠一样,细细看才发现这狗儿一样的大小并不是城市中常见的宠物类型。 “我还说你不来了呐,今儿怎么回来了?” 老太太笑着,把另一份儿饭菜推过去一些,嘱咐道:“小心烫。” 灵性的黑眼睛看着老太太,也没什么推拒的心思,黄鼠狼端正蹲坐在桌上,然后人儿一样拿着勺子吃饭菜,只是爪子不便,到底不是那么稳当,时常有饭菜掉落桌面,它也不去捡,老太太也不责怪,再给它填上新的。 “没想到你今天还真回来了,没准备鸡,晚上还来吃吗?我亲自给你**吃,你以前最爱吃我做的鸡了,不放辣子。” 想到这小东西被他宠着的时候,就他爱故意逗弄,明明说对方“跟个人儿一样”,知道它吃不了辣子,还总爱让她做辣子鸡吃,让它看着眼馋,闹得它“吱吱”叫,真生气了,还得他亲自去哄。 那时候,她还有些醋呐,可后来… … “这么多年了,也就你我能够记着他了。” 放下筷子,看着黄鼠狼吃完饭,老太太起身拉开牌位桌下方的抽屉,拿出一把梳子招呼黄鼠狼过来,“来,我给你通通发。” 黄鼠狼通人性一样,真的窜了过来,大约是因为吃饱了,动作有些懒洋洋的,看着不那么伶俐。 老太太认真地给黄鼠狼梳着毛发,一边梳一边柔声跟它说话,把它当个孩子一样哄着,哪怕它的实际年龄已经不小了,比她的儿子还大呐。 “你在外这么多年,也不成个家,只想着求仙问道可不行啊,跟他似的,唉… …老二都成家了,有儿子了,你还单着,他要是在,也会念叨你的。” 明亮的黑眼睛眯着,不是那么在意,成什么家,它可是要成仙的!爪子搭在牌位的底座上,那个人,要是能成仙就好了。 第一次被逮住就说它跟个人儿似的,可是让它欢喜死了,若没有他,它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像个人”。 “奶奶,你吃好了吗?”胖墩墩的坏小子没敲门就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卧在供桌上的橘红皮毛黄鼠狼,睁大了眼睛,也没叫,跑过来问:“这是哪家的猫?尾巴这么粗!” 黄鼠狼不忿地睁开眼看他,这就是他弟那蠢儿子!它是猫吗?它是猫吗? “这可不是猫,这是你大伯。”老太太认真地对孙子说。 胖孙子还不懂事儿,在奶奶的要求下,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大伯”,换得“大伯”一个满意的眼神儿,然后当天晚上就得到了“大伯”分给他的鸡腿。 自那以后,胖孙子就不太爱往外跑了,总是跟“大伯”一起陪奶奶吃饭,还会学着奶奶的样子给“大伯”“梳头”。 没几日,老太太去了,这样大的年龄,算是喜丧了,办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多少悲色,人嘛,总要走这一遭的。 葬礼办得不是那么热闹,现在都是火葬了,看着骨灰盒入葬就算是不错的了,事实上他们看到的只是买下来的墓地上那一块儿有照片的墓碑。 “大伯怎么没来?”胖孙子哭也哭过了,心思一转,就开始认人,视线放低,没有找到大伯那耀眼的身影。 听到他嘀咕的父亲本来要安抚的手顿在了儿子的头顶,悄悄问:“你见过你大伯了?” “见了啊,大伯可好看了!” “蠢东西,男人能夸好看吗?要说我帅!”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拍了一下胖孙子的头,看似不留情的拍,其实没用多少力。 旁边儿的父亲有些尴尬,看着比自己还年轻风骚的男人,那个“大哥”实在叫不出来,有一个黄鼠狼大哥,还是能够变成人形的黄鼠狼大哥,这简直是… …好吧,他的三观早都颠覆了,现在还无法相信科学,都是爸妈还有大哥的锅! 短暂的相聚很快就是分别,他知道大哥不太喜欢变成人形,看着他匆匆离去也没多想,直到后来见到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大伯”。 很好,看样子应该跟妻子解释一下,关于她一直崇拜敬仰的公公是怎样一个伟大的人。 能够看到神龛中黄鼠狼神像都不动摇的妻子,或许很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会有一个黄鼠狼做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黄鼠狼这种黄大仙儿想要变成人,要先有人说它“像个人”。 成精不易,且行且珍惜! 存稿中... ... 今天看了大家留言,赶紧上来说一声,男主并不是会捉鬼,且有什么力量要看当前世界允许什么,一直用精神力不过是因为精神力好用。 至于金城这里,寻常人让你教英语,你觉得这算是什么怀璧其罪吗?而他暴露出来的东西,阵法什么的,虽然有些不谨慎,但他自觉自己的理由足以解释,问题在于没有人要他解释,别人就是笃定他还有更多的,会更多的,能怎么办? 那就不是个讲理的时候。 鬼母的存在是一种并非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真实,这么说他一穿越过来就是那种场景,是因为穿越的时候精神力不稳,才能够在没有修炼的情况下看到鬼母的世界,而寻常人看不到,郑婶子也不知道,她只是迷信,以为孩子拜了鬼母当鬼也有靠山,结果孩子好了,她更迷信了,一直祭拜,却从来没见过。 大家都想要看鬼母的番外吗? 一口气连写三章到番外,我也是厉害了! 正文 第446章 “意笙, 你快走!” “娘——” “走啊!” 简短的话语中暗藏着催促,身子被推了一把,差点儿倒地,踉跄一下, 顺着力道的方向往前奔逃。本文由  首发 身后明亮的火光映出楼阁的倒影, 喊杀声入耳, 还有兵刃入体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跑得飞快, 一刻不停。 这是一座山,下坡的路本就不好走, 何况这里并非修建好的道路,繁茂的草木遮挡了直线的路,后面有危险,而前面,脚下的石头滑落, 身体跟着滑落, 滚了几下,一身棘刺撞在了树干上,是松树, 松塔砸在了头上。 被追杀? 世界转换之快总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哪怕在闭眼的那一刻就知道再睁开眼睛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但猛然到这种紧张关头,连原主的记忆都来不及查看就要被追杀,也不怪人头脑发懵。 “快追, 肯定是往这边儿跑了!” “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神耀经》说不定就在他手上,一定要找到他!” “该死的,那婆娘真是可恶。” “别废话,找到人才是正经。” 声音似乎已经尽在耳边,男人们的声响半分没有隐藏,这样嚣张,必然是周围已经没有了主持正义的人,是全都灭口了吗? 此时抬头,还能够看到那火光冲天的地方,是一座偌大的山庄,他走的应该是后面一条不是路的路,但,痕迹太明显了! 不知道在他过来之前,原主耽搁了多少时间,但他突然来到,身上半分力量都无,再看看原主的手,只是少年人的手,连个茧子都没有,想也知道原主不可能有什么力量。 还是要逃。 身上的衣服是月白色的,这样的颜色于暗处有些显眼,那大约是用银色丝线绣上的暗纹,便是在茂密林中也是肉眼可见。 不知道《神耀经》是什么。 这样想着,迅速脱下了外衣,一身中衣也是白色的,却没有银线刺眼,在地上滚一滚,便是一片污迹,夜色中也不那么显眼了。 没有精神力,没有内力,只能体会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感受,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少年便横向逃了过去,一味向下,他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若不是刚才滚落恐怕更要慢上几分,倒不如横着逃,迂回绕路,或者还能回到那最危险的山庄之中潜藏一番。 腰腹处一片酸疼,肺腑之间也有着难忍的疼,他跑得不快,只是更会隐藏形迹,知道用那些茂密的草遮挡脚印,也懂得怎样走出一条不容易被追踪的曲线。 来追的人不少,能够听到的声音就有六七人之多,用帕子遮挡了口鼻,尽量不让呼吸声外泄。 一个时辰又或者是更久,好多次都想要找个黑暗的地方蹲下来藏身,不在往前,但那种危险的感觉让他一直努力奔走在道路上,最终从侧面绕回了山庄。 他猜得很对,因为山庄的大火,这边儿最明亮的地方已经成了他们的盲区,他快速地循着树影躲藏到墙根下,再循着墙找到了敞开的侧门,里面明亮的火光成了最好的照明,他迅速冲了进去。 总有一种紧迫感在催促,他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尽量藏身在暗影之中摸到了一个池子旁边儿,浓烟已经在弥漫,到底不是封闭的空间,还能够看到一些景象,都是死人,所有的地方,包括池子里也都漂浮着死人。 躲在池边儿的假山之中,顺手扶起一个死人遮挡住藏身之处,并没有很深邃的凹陷,却能够躲过一些探寻的视线。 “找到了吗?” 远处,大约是前厅的位置,传来了说话声,或许因为声音的主人有些急躁,声音有些大,顺着风传过来,通过假山的孔隙竟然比在外面听来的还要清晰几分。 “没有,不知道那小崽子跑哪儿去了,可能摔下山去了,天太黑,不好找。” 回话的人粗声粗气,是之前听到的一个男声,这样的声音似乎可以让人在脑中勾勒出一个鲁莽壮汉的形象来。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宅子都搜过了吗?再搜一遍,看看有没有暗格什么的。” 一群人应诺,一时之间竟是听不出到底有几个人,少年藏身假山之中,一时有些懊悔,适才应该不怕冷藏身水中才好,池水幽暗,夜晚更便于隐藏。 假山并没有多么合适藏人的中空洞穴,只不过有一个凹陷,恰好让他蹲着缩在里面,便是前头还有一个死人挡着,但若搜查的人认真点儿说不定也会发现他的所在。 秉着呼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到一回问话,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太远了,模糊不清。 那个人可能认识到这里真的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带着人往山下走了。 不能动,万一是陷阱呢?说不定就有那种先走一段距离然后再回来查看的,电视小说中通常都有这种情节,如同偷听必踩枯枝一样。 闭上了眼睛,这样不安的环境之中,眼睛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他不需要看清这庄园的楼阁被火燃烧到了哪里,也不需要看那满地的死人都是谁,他最需要知道的是原主的记忆,还有剧情。 这才是应对以后的方针。 这种好像灭门惨案一样的开端,必然有着重重的阴谋和敌人。 原主叫做何意笙,是拂意山庄庄主何万仞的独子,这位庄主生性桀骜不驯,从山庄名字也能看出,世有拂意者,皆因妄想心。山庄取名“拂意”,可见这位庄主明知“不如意”偏为之,也不知是为了反讽还是为了自嘲。 而他的人生也的确如拂意山庄的名字一样有着诸多的不如意,初生丧母不为其父所怜,痛失兄姐又为弟妹所欺,偶遇挚爱却不得携手,半百有子羸弱不能继其武功。 如果何万仞真是一把剑,那么这些琐碎的“拂意”事足以磨钝利刃,再不复最初的锋芒。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心灰意冷在这山上建了这座拂意山庄,从此不再踏入江湖之中,但到底是江湖人士,又哪里能够真的脱离,这次的横祸便是因了江湖事而起,关键的便是那《神耀经》。 《神耀经》乃是一本武功秘籍,在这个可谓武侠的世界之中,一本秘籍的好处自然不用说,而《神耀经》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曾是魔教教主的必练功法,只是在七十多年前,魔教分裂,这《神耀经》也不知所踪。 谁能想到,何万仞的母亲,那位一辈子困守内宅连自己儿女都不能庇护的柔弱女子的父亲竟然是魔教中人,那本《神耀经》就那样成为了压箱底的存在随着她的出嫁进入了何家。 何家大约也没料到,连当事人都不知,这消息却不知从哪里泄露了,传到了外头,这才引来了今日的一场祸事。 原主年已十七,因生来羸弱,并不能习武,被何万仞养在山庄之中,连山下都少有走动,偏碰到这场无妄之灾,被母亲推出之后并没有跑多远便昏倒山中,再醒来的时候便碰到了其父故旧,被送到了何家安养。 他心中有恨,却不知道恨谁,他甚至都不知道《神耀经》的存在,江湖离他太远,他于祖父家中读书刻苦,只盼将来做官或许能够寻得仇人,为父报仇,但… … 一场场欺骗之后的真相让他看到了太多丑恶,成功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或者只是一个转念,最后到死才明白他被那所谓的故旧所骗,害人害己。 直到最后,这《神耀经》都是下落不明,跟拂意山庄的灭门惨案一样,无人得知。 此时此刻,已经知晓记忆和剧情的何意笙还是一头雾水,他应该怎么做?亲自报仇,这样的身体已经被断定不能练武,他或许可以另辟蹊径通过精神力等异能增强自身力量,但,去何处寻得仇家? 已经知道那“故旧”有问题,但,那“故旧”是否是灭门一案的祸首又未曾在剧情中揭露,也许是恰逢其会? 祖父家中事事纷杂,他该去还是该避? 剧情中,原主知道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相吗? 祖父,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被陷害的吗? 祖母的死,大伯、姑姑的死,真的都是意外吗? 剧情的不明朗宛若一片迷雾遮眼,让何意笙也不知道如何取舍,他如今父母双亡,自然可以去过自己的日子,武侠世界,也不知道这等中世界的武侠世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内力的修炼方法,还有其他的规则,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他想要知道的不少,但,占了原主的身份,岂能不理原主的因果,无论是弥补还是报复,总也要查明真相为先。 不,或许是保命为先!何意笙垂着头,宛若陷入了昏迷状态,一动不动,直到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拽起,穴位一痛,竟是真的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地发现,武侠好事总跟探案连着,反正总要有点儿什么让人去追根溯源。 新世界开始,不知道大家喜欢吗? 正文 第447章 何意笙再次醒来的时候, 眼前已经不是在山庄之内了,晃荡的牛车上铺垫着厚厚的稻草,还能够闻到牲畜身上特有的那股子味道,头前不时的鞭响配着赶车人的吆喝, 头顶上, 让他清醒的阳光极为刺眼。 抬起手遮挡, 簌簌而下的泥沙险些落到眼中,偏了头避让, 看到的是周围略微整齐的树木,这是行走在哪里的路上? 手肘撑着身下的稻草, 被阳光晒过的稻草有着如同被褥一样的宣软,甚至还要更软和一些,金黄的颜色如同阳光,散发着同样灿烂的味道。 车上除了稻草,只有他一人, 周围偶尔有人路过, 骑着马的超越他们,步行的最终被他们超越,前面的车夫似是察觉了他的动静, 回过头来, 看着他笑:“公子醒了?” “这是哪儿, 你是谁?” 车夫带着遮阳的斗笠,阴影下的脸并没有丝毫的熟悉之处,何意笙断定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么,按照剧情,不应该是见到父亲何万仞的故旧吗? 总不可能是这位车夫吧。 “老汉是往旬阳去的,公子是要去哪里?”车夫这样说着,笑呵呵地说,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 何意笙不能完全信他,但暂时也找不到理由怀疑,便问了问自己因何出现在他的车上,几句话之后才知道这车夫是看到他倒在路边,这才把他捎带上的,算是做好事了。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何意笙觉得不敢置信,他身上还是那身中衣,昨日沾上的那些污迹被太阳一晒,已经变成了灰色的,一抬手,灰尘都会在阳光下肉眼可言地往下飘落,整个人就像是灰堆里冒出来的乞丐。 除了那些已经晒干的血迹。 有人会把这样一个形似乞丐的人带上车,然后特意拉到某地吗?何况那些血液总还是能够辨识的,就不会怀疑有什么问题吗? 真实的生活从来不会如同小说中那样唯美,碰见身上带着血迹的人不敢相帮才是真的,淳朴的百姓更应该学会趋利避害,何况武侠世界的百姓应该都有些见多识广才对。 “怕什么,公子这样的,不是老汉吹,老汉一个抵俩还是没问题的。”车夫头都没回,坦然把后背给他说着,“这人啊,不如意事十之□□,谁一辈子没点儿磕磕绊绊,碰到强盗也不是什么大事,找找朋友,也能想办法过了,我看公子样子,应该也没受什么伤,这就是大幸了,年轻人,有点儿志气,你还年轻,说不定以后就能另有一番天地。” 车夫约莫四十多的年龄,说起话来透着些阅历的感觉,有些交浅言深,开导之心显而易见。 此时何意笙实在应该放下怀疑,但,这种事情在剧情中也不是没有过,总有那些对原主各种示好的人,最后他一旦相信,总要再知道另一层完全不一样的真相,反复多了,原主谁也无法相信。 何意笙看过原主的记忆和剧情,自然知道那些之后的事情,知道这个有点儿单纯的年轻人最后怎么变坏的,实在是他经历的“坏”足够多,已经多到不“以牙还牙”就无以为报的地步了。 他本人应该是没有疑心病的,但是看多了那样的剧情,再看这些,他的心态俨然成了后期的原主,见到什么都想要怀疑一下,怀疑那些接近的人是不是别有目的,是不是另有居心。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遇到了强盗,此刻身上也没什么钱,劳烦你送我到旬阳,却是没什么能够酬谢你的。”何意笙这样说着,并没有因为心中怀疑而表现得不妥当。 他当然有理由怀疑,在之前的记忆中,他的躲藏到底还是被高手发现了,因为无法习武,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高手到底能够高到什么地步,只是凭借自己之前的认知,隐藏了呼吸,但显然,这并没有用。 被发现,被点了睡穴,醒来却是在阳光底下,牛车之上,行走在去旬阳的路上。 旬阳,正是何家的所在,是他祖父家所在,而这里离拂意山庄的路程,显然不会只有一天的距离,他到底昏睡了多久,又或者说,他到底为什么被人拉到这里来又放下? 眼前的这个车夫真的只是普通的车夫,还是奉命把自己送到旬阳的伪装之人? 疑惑还在心里,眼下却得不到正经的解释了。 “这算什么,老汉救人又不是为了好处。”车夫说得磊落,大咧咧的样子还有几分好心被误会的不悦,“公子也太多心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想得多,行了,马上就到旬阳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城门口,这时候接近正午,入城的人不多,也不用排队,直接往里走就是了,守城的兵丁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吃饭了,也不见人影,倒是少了被查问的可能,也免去了可能有的进城费用。 车夫说话算话,进了城就跟何意笙分开了,之前还问了何意笙要去哪里,见他不肯说的样子,到底有些恼了,找了个路口就跟他告辞,自去了。 何意笙也没挽留,这种萍水相逢的缘分,如果真的是他疑心有错,以后多给银钱就是了,没必要这会儿惦记什么“救命之恩”,平白把自己放错了位置。 没有急着在城中寻找何家所在,作为江湖人,似乎很少惦记家里,何万仞自从离家就没有再回去过,寻常人重视的祭祖什么的,他都是在山庄之中遥拜,作为何万仞的独子,何意笙自然也没有到过何家,不要说祖父的模样,他连小叔和姑姑都未见过,到底不是同母所出的孩子,在那之前,何万仞根本没提过还有这样的弟妹。 头发还未散开,头上的玉簪还在,男子束发的簪子并不华丽,简简单单的白玉雕刻了云纹,上好的白玉,拿到当铺去也换不了几两银子。 何意笙没计较,拿着钱就去成衣铺子买了衣裳,顺便借了些水稍稍梳洗,头上用了最简单的木簪,衣服也是最寻常的布衣,整个换下来,人有精神多了,手上的钱也没花出去多少。 出门找了个食铺吃饭,一边吃着,一边听周遭的人说话,都是旬阳本地人居多,说的也都是旬阳城中的事情,这家的猫儿爬墙了,哪家的花架子倒了,又有谁家外头多了个宅院,据说出入都是女眷什么的。 寻常的八卦就是这样,都在家长里短里打转儿,想要从这些繁杂的消息中理出有用的,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便是这些有用,也是有限,何万仞是个江湖人,何家却不是,而火烧拂意山庄那些人,显然也是江湖人,那么,普通人眼中的事情,有多少能够跟江湖人相关呢? 可能只有那些收保护费的帮派,算是最浅显的江湖人,能够经常跟普通人打交道了。 随意听了一些,没有太在意,转头便找了一家中档的客栈住下,何意笙终于有了时间修炼一下精神力。 修炼的效果并不理想,因为肚子饿从修炼中醒过神儿来的时候,何意笙蹙紧了眉头,为什么效果会这么差呢?甚至比现代社会还差,在这种武侠世界,实在是很不应该。 这跟何意笙以前所知,不说大大违背,却也并不那么合常理,他又想了想,大约问题也就出在这个“合常理”上,所谓的“常理”是哪个世界的“常理”,又是哪里的“常理”,他若是以此为经验,那么或许总有一天会为这“经验”所误。 若然这般说得通,那么这精神力修炼的方法或许也要变一变了,不符合当前世界的总要做出改变,他现在实在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也只能变自身了。 好在精神力修炼的方法几乎都是身体的本能了,他想要做出合理的改变也完全不用担心伤害身体,想明白之后就能够自然而然更改一些,直到最后水到渠成。 高屋建瓴,其势如水,不可遏制。 闷在屋子里一整夜,次日午时,何意笙的精神力有了大幅度增长,猛增的精神力有那么一瞬间根本不能够控制,直接把四周都列在了扫描范围之内,涌入感知,险些让人头晕。 幸好何意笙对这种力量的熟悉远过于此时的身体,很快就控制下来,而在这时候,他也发现了自己身体内潜藏的一只小虫子。 蛊虫! 这个印象第一时间让他警觉,何意笙“看”着那蛰伏的小虫,微若尘埃,若不是这种东西能够在精神力的探查之下无所遁形,恐怕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是在他昏迷之际被种下的吧,难怪他在此两日并未察觉到有人监视,如果这个虫子能够在关键时候起作用,那些人的确不需要寸步不离地监视他的动向。 虫子太小了,精神力并不能够触动对方,或者这根本不是什么能够有思想的独立个体,它安静地停在心脉旁边儿,宛若一颗无害的细胞暂时脱离了身体的监控。 这种异物,何意笙忍着第一时间把它排出体外的**,用精神力构筑了一个牢笼,把它控制起来,暂时,还是不要惊动幕后之人,他还没有复仇的力量,需要低调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知道为什么快穿那么多写情情爱爱、打脸装、逼、逆袭成神的了。 世界背景简单,完全不需要去想,你爱我我不爱你,重生穿越回头换渣,偶尔开创一下事业认识更好的人,然后直接走上人生巅峰,或者一过去就吸引某个高级boss,凭借boss力量刷小怪,升级同时把曾经对手衬得猪狗不如,让其自食恶果什么的... ... 换个世界背景,换个人名,分分钟十几个世界可以刷过,这样的原创快穿省心省力,我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抛开情爱了呢? 不过,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种无cp的,人生只为情爱,我的主角该多难过,除了吃喝之外,总要有些并非情爱的更高追求吧。 ——以上一时有感。 希望看到更多的好看的快穿文,如果文章足够看,可能我就完全不想写了。 因为文荒而写文的我真是好棒棒!今天依旧为自己有存稿而鼓掌! 谢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448章 何家在旬阳世居, 书香传家,几代人下来,已经算是旬阳的大家族之一,何万仞的父亲何老太爷是举人出身, 在当地也是有名的乐善好施的举人老爷, 当年迎娶名声不显的何母, 在旬阳也算是个被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儿的故事。 后来何老太爷迎娶继室,娶的是旬阳当地另一世家大族董家的小姐, 门当户对,至今琴瑟和谐。 何老太爷共有四子两女, 其中两子一女,包括何万仞在内是何母所出,在何万仞离家出走之前,长子长女都已亡。继室董氏所出一子一女,另一个庶出的三老爷比何万仞略小两月, 年长于董氏所出, 至今仍健在,却并未在旬阳,而是在京中科考, 有望考得此次进士。 此方世界江湖势大, 朝廷却也谈不上式微, 朝廷有专门的擅武司掌管江湖事,各大门派弟子,世家弟子, 都有在擅武司中任职,服从朝廷调派统领,必要的时候也会对一些门派做出惩戒之举。 剧情中原主之所以想着当官,想要当的便是擅武司这方面的官,除了那些真正的江湖人之外,掌管擅武司的主官还是朝廷方面的人,这些人未必多么擅武,更多的是一颗聪明的头脑,懂得调派江湖人为己用,约束江湖人违法乱纪的行为,管制他们对普通人造成的伤害。 何万仞早年曾入江湖之中,但是后来建好拂意山庄算是已经退出江湖,也可算作普通人的范畴,这般遭到灭门,便在擅武司的管辖范围之内。 道理是这样讲,但事情却不能这样说,作为唯一的苦主,何意笙什么都不知道,便是知道的那些,如此事是因《神耀经》而起,却也不能直接对擅武司这样说。 凡是机构,必有忠奸,有人秉持正义,一心为公,维护擅武司的公正公平,然而有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必然如同饿狼一样,非要扑上去啃两口才好,哪怕是边角碎料的腐肉,也不肯被他们放弃。 《神耀经》在江湖上的地位,几乎等同于《九阴真经》《九阳真经》之流,这种情况下,何意笙不敢打赌别人的觊觎之心会不会放过他。 他只要说出《神耀经》这个名字,哪怕从未有过此经,从未见过,也不会有人再信他。 便如同那《辟邪剑谱》一般,纵然林平之之前从不知道,但是有谁肯信,所有人都秉持着一个观点,既然是你家传下来的,你作为唯一的子嗣,必然是会的,就是不会,也知道藏在了哪里。 何意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困局,不敢轻易相信擅武司的正义,一并怀疑找上门的何家之人,素未谋面,怎么就知道是他了? “少爷勿怪,实在是少爷与二老爷年轻时候太像了,这才让下头人认了出来,稍稍查证了一下。” 作为地头蛇,旬阳何家的人脉还是有的,找上客栈的管家是个二管家,姓何,中年模样,举止有度,一身功夫只怕也不弱,脚步声都不闻便踏上了楼来。 何意笙默然,这个理由大约说得通,面容相像,确实是极好的辨识。 “拂意山庄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传来,老太爷痛心疾首,惦记少爷,实不能放心,少爷且去家中住,也好宽慰老太爷一番失子之痛。”何二管家小心说着,他虽为下人,却没有卑躬屈膝到一副奴仆色,说话之间更透着几分亲近之意。 何意笙确定原剧情中这位着墨不多,便没再留意,想的却是恐怕这并非自己以为的第二日。 拂意山庄的大火好像还是昨日的事情,但这一日之中,他是断不可能从那里来到旬阳的,就如同并非身在江湖的何家不可能一日之内就收到拂意山庄被灭的消息。 “你们,是几日收到拂意山庄的消息的?”何意笙突然问。 何二管家稍稍顿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这位少爷甫一开口便是这样的问题,难道他对祖父家没有一点儿惦记向往吗? “已有三日了。”规规矩矩答了一句,再看这位少爷的脸色,并看不出什么来,也就不明白这个问题意义何在。 已有三日,以本世界的通讯来说,哪怕是飞鸽传书,忽略天气等其他因素影响,最好的信鸽一日千里,从拂意山庄到旬阳,便是天空中了直线距离,也要费上两三日工夫,那么,最少便是五六天时间。 他以为的昨日和今天中间相隔,加上他在客栈中修炼精神力的那一天,也有六七天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他却不曾在一醒来就感觉到肚子饿等问题,那… … 中间必然是吃过一些东西的,却不知这中武世界可有什么能够快速充饥,可在昏迷中保证吞咽的东西了。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是… … “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消息是通营司送来的。”何二管家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解释道,“少爷莫要以为老太爷轻忽,收到消息当日老太爷便寻了人去探寻消息,如今那边儿还未有消息回来,少爷便先来了,也是祖宗保佑,让少爷生还。” “你们知道发生了何事?”何意笙再问。 “总是受了江湖之累。”何二管家约莫真是与何家关系颇深,说话间并不把自己当做江湖人,直言说道,“当年老太爷便不喜江湖事,未知二老爷偏偏成了江湖人… …何家从无江湖仇人,只怕是二老爷当年之事惹来此祸… …” 一番又是告知又是劝诫,不知不觉竟是说了好多信息,补充了何意笙所知的剧情空白。 等到说话告一段落,何二管家再次邀何意笙去何家住,何意笙终于点头,既然已经来了旬阳,未知不是仇人刻意安排,既然避不过,故作无知进入局中,伺机破局也好。 何家果然是地头蛇,一出客栈便见到等候好的马车,根本没顾虑他会不会跟着出来,丫鬟都停在车旁候着。 等到何意笙上了车,车上准备好的衣裳分明就是他的尺寸,可见昨日所为多半也都被他们知晓,连同那束发的簪子,也是他当掉的那个,另还有若干备他选择。 丫鬟服侍着何意笙换了衣服,质量上好的布料一上身就感觉到了舒适,何意笙的表情都舒缓了一些,便是见到白玉簪子,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车行朝南,丫鬟轻声介绍着何家情况,这些剧情中都有涉及,何意笙一边听着一边分心留意路上情形,精神力扫描下去,少有人能觉,不过也有几个人发现了,何二管家就曾回头看车厢。 路上还有武人也会回头,目露警觉地看过来,何意笙不敢把这一条后手过分展露,收敛了精神力,不去扫那些武人,情况便好了许多,普通人还是察觉不到的。 进了何家,一家子相见还算亲热,来迎接的小叔何四老爷是个爱笑的人,看得出自幼不曾受苦,一副全家宠儿的模样出来,面容可亲,言谈亲切,相貌之中与何万仞也有两三分相似。 再见何老爷子,抛去那把胡子,以及现在的年老之状,也能瞧出几分相似来,这就无怪管家寻人凭相貌了,实在是他们的相貌一看就是一家人。 相见之时,老爷子却不似何二管家说的那般动情,一上来就训斥何万仞的孤拐,说话比要说是他累及后代,听爷爷骂爹的感觉很奇妙,何意笙反驳不是,承认更不是,只一味沉默。 何四老爷却是活泼,为二哥辩白几句,竟是能够劝了性情更为固执的老爷子不再继续骂子,改了话题,彼此之间却没有多少可说,最后还是继室董氏说道:“以后时候长着,孩子也累了,先让孩子下去歇歇。” 婶子主持中馈,说了安排的院子人员等问题,董氏都点了头,又对何意笙说:“好孩子,可苦了你了,回了家中可不要生分,若有什么,只管对你婶子说,便是我这里,也是允你告状的。” 带着几分笑意的话语听着便可亲,董氏那慈眉善目的模样也不令人生厌,但这些言谈下来,何意笙总有一种自己拿错剧本的感觉,不是武侠世界么,感觉竟像是进入了宅斗一样。 可见这一家子主人,竟是把他这个正经的嫡子血脉当做了来依附的外家亲戚一般,纵然言谈都还可亲,但… …也许是错觉吧。 不过,就算是这般把自己当做外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应该,比起这一家子生活十几年的感情,他一个从没见过的孙子可不就是外人么。 院子挺清净的,叫烟波阁,离主院的距离稍远,何四老爷之子何意鑫、何意森作为陪同,一路领着何意笙过去,何意鑫作为长子,成熟稳重许多,比何意笙大几岁,据说已经快要成婚,婚期本定在本月的,未曾料得有此祸事,不得不顺延到明年去。 何意森跟何意笙年龄相仿,如同何四老爷一般热情好动,一路上话都没停,也没什么重点在,看得出是真正的少年心性,对江湖事充满了好奇,多方探问未果。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进入何家,不过不是开启宅斗副本。 幸好之前存稿多,前两天身体不舒服,歇了两天,看到还有若干存稿,余心深慰。 看到大家之前留言了,谢谢大家喜欢,既然都不觉得快,我也就不加速了,好好写好一个故事,大家看文愉快! 正文 第449章 武人对精神力的探查会有怎样的感觉?大约是被刺了一下吧, 能够感觉到这般的武人自身的内力也都到了一定的程度,并非那些三流功夫能够察觉的,所以… … 晚间修炼精神力,随意扫了一下周遭, 警觉的人数竟然大大出乎了意料, 随便一个小厮都能够抬头往这边儿看两眼, 这可不是让人惊讶吗? 诗书传家的何家竟然能有这么多高手,可是潜力惊人。 这里, 果然是早就布好的局。 只不知道是谁,又是几时布下了这样的天罗地网。 这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何意笙并未随着他们一起吃饭,昨日里何意森就说过了,因一家子人的口味不一样,老爷子嗜好软糯咸香, 便不令他们一同早餐, 午餐才会聚集一堂,那也多是何四老爷在家的时候,他若是不在家, 或是老爷子不在家, 便是各院各自用餐。 因是书香传家, 按理说每日的晨昏定省都是要有的,只是老爷子年龄大了,休息不好, 就免了早晨的麻烦,晚上一起吃过饭也就是了。 一天之中,也基本只有晚上那一顿是一家人齐聚的。 或许是因为江湖的存在,女子的地位并不那么低,哪怕是礼教相对森严的书香人家,也并不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生活,平日里吃饭分桌即可,不用特意用屏风隔开,当然若是有外人在的话,也会让年轻的姑娘避讳一二。 烟波阁临湖,若是夏日必然十分清爽,然而这时候已经快要入秋,晚间的风还是有些凉,晨起也是,何意笙这具身体的条件很差,哪怕精神力修炼上来了,但是身体素质的确是不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咳嗽。 “少爷可要请大夫?” 美貌的丫鬟体贴温柔,放下一碗黄澄澄的稀饭之后,关切地问。 何意笙摆了摆手,这是迎头吹了冷风,没必要请大夫。 一顿饭才吃完,何意森就找过来了,兴高采烈地说:“二哥初来旬阳,我带二哥出去逛逛吧!” “你不用上学吗?” 昨日里就听说何家是自家请了先生的,何意鑫是快要成婚的人,已经可算作大人了,早就不去听课,只剩下何意森一人,还在苦苦煎熬着,他昨天还抱怨新来的先生严厉之语。 “二哥才来,我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啊!”何意森说得声音都飞扬了,可见有借口不用上学是多好的事情。 何意笙笑了笑,也没拒绝,收拾了一下,跟着何意森出门,他身上的钱财本来不多,但是一到何家,却是什么都准备好了,连以前的月钱都直接用银票发给他了,这般对待,纵然态度上有些不够亲切,却也让人说不出不好来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是十分想要过自己日子的,但是拂意山庄的仇层层迷雾,他没有什么线索,想要找到仇人,只能够入局,看看最后谁能跳出来,是剧情中应该出现的那位故旧,还是… … 旬阳是座大城市,出门不坐马车的话,想要从南边儿到东市就要走上许久,何意森练了些粗浅武功,轻功都跑不快,又要照顾看着就体弱的何意笙,便没骑马,跟着一起做了马车。 街面儿上不少武人来回,有潇洒翩翩的侠客模样,还有些则是袖口收紧的女侠,少不得引人多看两眼,她们却大大方方地露着脸,也不怕被谁看了羞涩,更有些则是粗犷的武人,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类型,手中的武器也多半是引人注目的形状。 “我也想着哪天仗剑走天涯!”何意森从车上抽出一把剑来,看他拿剑的姿势还有手上的茧子,就知道没少练。 “天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何意笙知道四婶不喜何意森练武,或者说不仅是四婶,何家一家子都不喜江湖之事。 何意森也就是想想,把剑别到腰上,说:“我就是说说,我娘是肯定不让我走的!还是舅舅好,这把剑就是舅舅送我的。” 四婶是董氏亲自挑中的,也是旬阳另一世家苑家的嫡女。 旬阳总共便有三大世家,何家勉强算一个,算是门第比较低的,董家和苑家却不同,两家都有人在朝中为官,若干年前,董家稍稍强一些,如今是苑家更强,四婶在何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你舅舅就不怕你娘知道不高兴?”何意笙已知苑家也是文官之家,如同何家一般偏重书香。 “我娘知道也拿我舅舅没办法,何况她不知道,二哥你可不要告密啊!”何意森笑嘻嘻地说着,在马车停稳后,跳下马车。 长剑别在腰上其实做事并不方便,至少跳下马车的动作,实在没有办法太潇洒。 何意笙看了一眼,跟着下车,随着何意森的指点在东市逛了逛,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去了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是何意森常去的,这里面的江湖人士比较多,算是那种相对有名的江湖酒楼,连台上的说书先生看着都不似普通人。 “… …话说这《神耀经》一出,群雄俯首,正所谓‘神光耀大地,九州皆垂首’,说时迟那时快,那魔教教主一掌打出仿佛狂风拂面,在场众人没有几个能够站得稳的,都在摇摆之间,便听得一声娇斥‘魔头,你竟还不知错么!’,这声清音仿若天上而来,众人回头去看,正是那江湖第一美人秋雁归,翠绿长裙几乎与青草相连,鹅黄的轻纱罩在身上,风一吹,飘然欲仙… …” 何意笙是听到“《神耀经》”之语才开始认真听的,听到什么魔教教主,方知道是过去的事情。 如今已经没有了魔教,或者说纵然某些小门派,曾经的魔教残留还敢继续干那些坏事,却也没有谁能够称作魔教教主,江湖公认,唯有练了天下第一邪功的《神耀经》,方才可以称作魔教教主。 “二哥快吃饭啊,这有什么好听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讲了多少遍的老黄历,没意思透了。”何意森这般说着,筷子也不空摆,飞快地夹了菜往嘴里送。 “是吗?我以前从没听过,山庄里没人讲这些。”何意笙这般说了一句,状似有几分落寞。 何意森大大咧咧地说:“这样啊,那你听吧。” 一句话把何意笙噎了个半死,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就坡下驴,给他详细说说呢?那说书先生惯会卖关子,等他说完不知道要多少个“且听下回分解”。 何意森吃饭不慢,速度极快地吃好之后就开始体贴人意了,给何意笙大致讲了讲这一段老黄历。 最后一任魔教教主和江湖第一美人的恩怨情仇,又有绝世武功,又有绝世美颜,再加上各路正道人士的第三者插足,这一段还是挺有讲头的,尤其是时间悠久,当年的当事人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了,便是说书先生说得哪里不对付,也没人上前去捅他一刀。 这还真不是玩笑,这年头的江湖就是这么不好混,说书先生若是哪句话犯到哪个门派了,若是有门派弟子听到,还真的能上去捅刀子,便是擅武司问起来,这也算是江湖纷争,只要赔钱,不论对错。 也是那一场正道人士把魔教教主逼到绝境的时候,魔教教主本来可以通过《神耀经》那不科学的功法强行提升功力,来一个绝地反击,谁料江湖第一美人的三观极正,却是在此时跟魔教教主一刀两断,痛诉对方对自己的欺骗,以及之前的诸多恶事,让魔教教主气急攻心,几乎功法反噬。 然后便是魔教教主冲破重围,跟江湖第一美人同归于尽。 没有跳崖那么凄美,当时的场景是魔教教主一爪掏心,直接把江湖第一美人的胸口都打穿了,抓爆心脏,就那么抱着对方死了。 据后来传出来的消息说,当时在场的正义人士不少都吐了,当年那些年轻的少侠哪里见过那种场面,不知道后来多少人回去做噩梦了。 “那魔教教主据说是力竭而死,两人的尸体分都分不开,后来秋家好像是斩断了魔教教主的胳膊才能够入葬的。”何意森啧啧着,半点儿没有反胃的意思,对着满桌子饭菜说,“… …也不知道那江湖第一美人有多美,可惜秋家后来也不知所踪了,不然我想娶一个秋家的姑娘当妻子。” “那,《神耀经》呢?”何意笙问了一句。 “都说是失踪了,要不然就是口口相传?这种邪功,留着也是害人,没了更好。”何意森满不在乎地说。 “怎么就是邪功了?” 何意笙追问了一句,才知道之所以说《神耀经》邪一来是因为自从这部功法出名就是跟魔教教主相连,以至于后来若是没有这部功法,魔教教主的称号都没人配得上了;二来便是因为这功法提升内力的速度不正常,就算是再有天赋,资质再好,也不可能练功一个月就成一流高手吧,但是《神耀经》就能,只是据说练功方法比较残忍,反正是各种违背人性,最后就能够一月速成。 三来便是因为所有的魔教教主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死于正道之手,就是疯癫致死,关键是他武功高啊,一旦疯了那简直就是天下大害,那种疯还不是什么都不认得,他还能够区分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不祸祸自己人。 就这一点,正道也容不得他啊! 何意笙听了却不这么想,如果真的是这种百害一利的存在,怎么会有人布下这样大的局,要得到那本《神耀经》呢,它的好处一定更多,否则不足以让人处心积虑。 作者有话要说:  又偷懒了两天,然后就看到存稿好像漏了的蓄水池,一下子就没了一半。 突然想到曾经一度以为无用的进水出水问题,一头进水一头漏水,然后多长时间能够漏完呢?呵呵,这还真是个问题。 正文 第450章 烟波阁邻着一个荷花池, 此时池水之中荷花亭亭,绿叶如波,黄昏之际的光影交接落在一片池塘之上,好像连光都泛着柔波。 何意笙在荷花池旁驻足, 他见过的景色太多, 却还是会为某一刻的风景而驻足,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人如是,风景如是,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人无比珍惜每一刻的美景,这一刻看到的或者永远都看不到同样的了。 “小少爷跟二少爷真像。” 一声喟叹之声出自老妪之口,她衣着整齐,分明是府中的嬷嬷模样, 但整洁却有几分旧色的衣裳, 一看就不是主子跟前听用的,她的手上拿着长篙,乘船而来, 此刻静下来, 看着何意笙的样貌, 若有所思的怀念眼神悠远而宁静。 何意笙侧头看了一眼,对方带着简单的蓝布头巾遮住了一头花白头发,脸上也有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一双手上甚至有了星星淡黄色的斑点,她已经老了。 “你是说我爹吗?” 随着问题而去的精神力针一样一刺即回,看到对方瞳孔的微缩,何意笙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你是谁?”他的笑容清浅却疏离,但没有人会怪罪他,他才失了父母山庄,对外人防备一些并不是坏事,谁都能够理解的。 老妪渐渐又放松了一些,重新露出透着喜爱和怀念的眼神说:“老奴当年是跟着小姐嫁过来的,如今都已经是几十年过去了,小姐去了,大少爷走了,大小姐走了,二少爷也离开了,就剩下老奴,说不定哪日也走了… …能够看到小少爷回来,老奴死而无憾了,只是,二少爷… …” 老妪的脸上露出了悲色,声音都哽咽了,仿佛是一片心慈的长辈不忍心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何家的排行,何意鑫居长,何意森本来是老二,但是何意笙来了之后,他就成了老三,何意笙排成了老二,被府中称为“二少爷”。 何意笙的父亲同样也是当年的“二少爷”,只是随着下一代的出生,何老太爷长了一辈成了“老太爷”,府中那些曾经的“少爷”们就都成了“老爷”,何意笙这一辈就成了“少爷”。 只是在老妪的口中,似乎还在沿用着过去的称呼,就让她的这一串话显得有些凌乱,不过也能够猜得出她口中的“小姐”是谁,恐怕那就是自己那早亡的祖母吧,在继室董氏之前的那位正妻。 以对方这种“娘家人”的态度,称呼自己“小少爷”,完全无视了府中的排行,似乎也就是很正常的了,毕竟,府中的何四老爷是继室董氏所出,哪怕董氏是在前一位死了之后才嫁进来的,对这些正妻身边的人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的。 见到对方这般打扮工作,也知道这种敌意不是无缘无故的。 内宅之中的这些事究其根本跟权力利益也是挂钩的,如果最开始穿越的时候何意笙还是表面清楚,内里懵懂,如同普通男人一样会被糊弄住,那么历时今日,他随便扫一眼大略也可知道一二,只是不乐意去计较而已。 这位曾经的老人儿过来,恐怕是为了寻求一定的重视,骤然失去亲人的少年,会不会对曾经的老人儿心存亲切呢? 只是… … “你是、我祖母身边的人?”何意笙故作疑惑地问着。 强调的“我”谁都能听出来问的是什么,老妪擦了擦眼睛点头,说:“老奴见过小少爷,老奴可算是见到小少爷了!” 她下船来,就要过来行礼,何意笙忙免了,然后跟对方探问祖母的事情,探听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情,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老妪也是知无不言,言语之中透着深厚的怀念之情,一个劲儿地说当初的“小姐”多好,还说了“小姐”的嫁妆多少,然后说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云云,又说了“小姐”曾经住在哪里,大少爷出生时候是怎样,大小姐小时候是怎样,二少爷幼年时候顽皮之类的话。 剧情中也有这样一位老妪对原主讲解类似的事情,从这些讲解之中,聪明的原主发现了祖母嫁妆已经被侵占的事实,也发现了何家对此事讳莫如深的可疑,还发现了“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死亡存有疑点。 小时候身体健康的人,长大之后怎么会突然就大病不治,乃至最后死亡了呢? 因此而来的祖母的死亡似乎也都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了,疑人偷斧就是这样,当你觉得他有些地方可疑,然后看他做什么都觉得是在证实这种可疑,最后就成了证据确凿的坏。 从剧情中看和亲身经历到底还是不同,很多不能验证的事情都可以做出一些判断,比如说这位老妪,并不像她表现得这般无力,武功高手的内力修炼到一定程度,不说永葆青春,至少也会延缓衰老,这才几十年绝不会到如今这般老态。 再有就是那些富有诱导性的话,可能是为了让自己重回权力中心,受到主子的重视,但,这么着急跳出来,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呢? 何意笙面上做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模样一边听她讲古,一边和剧情一一对应,难得有终于和剧情一样的存在,他也有了几分新鲜感。 以前知道剧情,但因为不那么重要,且有些不好的事情,他总是倾向于不向剧情靠拢,后来更是执着于改变剧情,因此很少能够经历跟剧情一般无二的现实过场,便是这一次,逃出山庄之后的改变,他还以为会如同连锁反应一样让所有都变了,没想到又重新回归了剧情。 乍然经历,还真是有些新鲜感。 “瞧我,真是人老了唠叨,竟然这么多话,让小少爷烦心了。”老妪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了天色已经黑了,周围的灯都逐渐点亮了,忙终止了话头。 何意笙浅浅一笑,却比之前的笑容多了些亲近的意思,“没有烦心,我喜欢听。” 表示了希望下次能够再听到,然后这老妪就说了自己在哪里工作,若是何意笙想要听只管叫她来就是了。 两人没有约定具体的见面时间地点,这般结尾之后,老妪就如同普通的仆妇一样,目送何意笙回去,还叮嘱了他要多注意身体,安慰了他好多。 “二哥你去哪儿了?该吃晚饭了!” 何意森性格活泼,老远就大咧咧招呼,完全没有斯文做派,因为他做得爽快大方,却也不令人生厌。 拉着何意笙一同去了饭厅,再次一家人齐聚吃饭,何意笙几次看着何老太爷欲言又止的模样,饭后果然就被何老太爷叫到书房说话。 从“住得可还习惯”之类的话问起,何意笙终于说出了疑问,“不知道父亲以前在家中住在哪里,可还有东西留存,身为人子,不知仇人所在已经是不孝,我想要为父母建一个衣冠冢以表孝心。” 何家书香之家,最是讲究这些礼仪,听到这番话,老太爷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说:“这些事情且不用你忙,我这里自有安排,你且先歇上几日,养养身体,也好为你父亲… …” 到底是亲生儿子,纵然久不在身边,之前又有叛逆之举,心里头到底还是惦记,老太爷说着眼睛便有些湿润,人老了,眼睑包不住泪水,他忙举袖掩面,声音也透着颤抖。 精神力一触即回,并未见到其他的异状,何意笙松了口气,总算这个局还不至于连这些亲人都是假的。 心中多了些安慰,想到原主的遭遇,轻声安慰道:“祖父不要如此悲伤,若是父亲知道,只怕会怪我不孝。” 不管这一对父子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十几年不见,但这份感情总不是作伪,旁人看了总有些磋叹。 “逆子不孝,你可莫要学你父亲!”老太爷依旧这般骂着,如同第一日那样,但再次听来,尤其是看到对方微微发红的眼,这些话听着便是另一种感觉了。 “祖父,不知父亲当年做了何事惹得祖父不悦?”何意笙终于还是没忍住这个问题,虽然多半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什么回答,这对父子的心结若是能够那么轻易解开,又哪里会让几十年前的一别就此成为死别。 何老太爷连连摇头摆手,一副让他不要再提的样子,见他这般,恐他年龄大了想起往事再是情绪翻涌有个好歹,何意笙也不好逼问,就此作罢。 从何老太爷这里得了几句嘱咐,便是又听了一遍对方对何父的叱骂,翻来覆去便是那几句老话,半点儿具体的事情都不涉及,可见事情之严重并不会因为何父的死而烟消。 一出门就看到何四老爷在廊下站着,何意笙远远地刺出一丝精神力,对方骤然警觉的模样让他顿住了脚步,停在灯影之下,呼吸之后方才抬步走过去,轻声招呼了一声“四叔。” 何四老爷在听到他脚步声的第一时间就收起了那警觉模样,回过头来一幅温和笑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就像流水一样,在我没上来的这几天哗啦啦一去不复返。 哈哈,看到大家留言了,真感动啊!竟然这么多! 还有那么多□□!谢谢大家支持! 我会更努力的! 正文 第451章 路上何四老爷问了问他跟何老太爷说了些什么, 又说了些旧事,大略也是对何父的怀念,还有何父当年在家时候的一些事情之类的,言语之中隐约透着一层意思, 说何父对董氏多有误解, 对他也有几分恨屋及乌之类的话。 何意笙只当没有听懂, 被问到“住的可好”之时只说一切都好,被问到在山庄所居时候怎样, 他也只是按照记忆略略而答,并没有多余的话好说。 何四老爷的一腔热情最后都成了怅然一叹,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以后想要从文从武,叔叔这里都会帮扶你,你也是何家嫡出, 以后一应都与鑫、森等同, 莫要妄自菲薄,亏待了自己。” “多谢四叔,我知道了。”何意笙乖巧应了, 踏入烟波阁中, 回身相望, 见那人影缓步远去,一脸的漠然,书香之家, 继室嫡出之子,竟是武功高手,如此怎能解释当年因为学武之事便与父亲不睦离家出走的何父? 莫非这能否学武也是因人而异的? 同样的理由,何四老爷又是怎么瞒过何老太爷而学成如今的高手境界? 或者说,当年的何父到底有多愚蠢,才会在明知道何老太爷不喜的情况下暴露自己学武的事实? 想到何意森说家中不赞同学武的说法,再看看何四老爷这般的高手境界,竟有一种莫大的讽刺感。 这个家中,别人不好说,目前看来,也就何意森是个真正的傻白甜,至于何老太爷,虽然他的确不具备武功,但某些事情到底不能仅从此判断,只说当年他到底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魔教中人之女,便是两种不一样的情况了。 何意笙倾向于他知情,这般也好解释他为何对何父和何四老爷学武之事会是两种态度。 因为知情,所以谨小慎微,防微杜渐,生怕何父也混成魔教中人,不准其学武,严厉要求,最终导致父子矛盾加剧,尤其是在何父知道何四老爷能够自由学武的情况下,这种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子女都怕父母偏心。 当时的何父没有了母亲,又没了兄长和大姐,新来的后妈不论好坏自然不会比亲妈更好,而后妈的儿子却得到了宽容对待,自己面对的亲爹日益刻薄,青春期的少年哪里忍得了,一叛逆就离家出走,最终还弄出了个“拂意山庄”表示中二期缺爱没完没了… … 这样一想,何意笙觉得何父还有点儿蠢萌蠢萌的。 你不带我玩儿,我就自己玩儿什么的,呵呵。 且不说何父,只说何老太爷这边儿,又有了新的问题,如果知情,那么,是什么让他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迎娶一个魔教中人的女儿,如果不是为了《神耀经》(虽然他并没有修炼),那么,只能是为了爱情了? 何意笙可不相信爱情能够有这么大的魔力,或许电视电影上总是会有很多为了爱情做傻事的人,但现实中,当清醒衡量了这份爱情的重量有可能是自己家破人亡,子孙断绝之后,恐怕不会有人这么做。 尤其是古代,古代的家族观可不相同,何老太爷这一家子看着简单,但只说何家这一族便是几百口人,动辄覆灭的责任,足以让何老太爷做出清醒的判断。 那么,除非这一场局是从那时候就设下的… …不,说不通,何老太爷知道《神耀经》的话,当年迎娶何母,便是为此,那么何以到今日还不见他修炼?不要说是为了给儿子,若是,为何不让何父练武,想来母多爱子,若是何父说要练,何母只会把最好的给儿子,那么,有什么比《神耀经》更好? 所以,那时候只要何老太爷不阻止何父练武,《神耀经》便能轻松到手,到了他儿子的手中,和到了他手中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是何老太爷却阻止了,甚至因此和何父矛盾加剧,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如果知情,为何要这样做? 这里面定然还有什么说不通的变故。 如果何老太爷是不知情的,那么,又是什么让他娶了一个魔教中人的女儿,就此陷入这个局面呢? 事情如果要查,今日那位老妪便是不可放过的了。 何意笙并未完全相信剧情中的一切,剧情中原主也见过了老妪,也知道了那些信息,产生了怀疑,然后一点点查证,中间又跳出来若干人直接或间接支持他的阴谋论,最终让他产生了偏差的判断,直接把仇人定为继室董氏和何四老爷,认为这一家子是谋害何父的幕后黑手。 原主没有武功,不能够直接抗衡他们,便采用了下毒的方式,从何意鑫和何意森入手,让他们体会到了莫大的恐惧,最终身死。 害死了何家这些人之后,他才知道“真相”,竟然是那位“故旧”搞鬼,其实何家本来没有那么多阴谋,一切都是他想太多,又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谁想到最后他报仇竟然完全没有往《神耀经》那方面努力,而是用了旁门左道的□□,竟也达到了目的。 当然,这也证实了他确实不知道《神耀经》,毕竟,如果在知道的情况下,不会有人采用不那么隐避的下毒来报仇,一来不够痛快,二来也麻烦,原主倒是有些心机,都是自己配置的□□,他看书多,这方面的书也有涉猎,又用了见效极快的毒,便是后来被发现是□□所致,也来不及挽救。 这般害人害己,事情暴露出来,自然是没有活路的,尤其他还知道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被他害死的兄弟都是好人之类的。 作为一个良心未泯的人,总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的。 这样先入为主的剧情,哪怕何意笙并未全信,到底还是存了些信任,而通过跟何意森的接触,还有对何老太爷的观感,都在变相加强这种信任,直到… …何四老爷身怀武功,还是高手的事实,似乎说明某些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何意森第二天又来找何意笙出去玩儿,他每天的精神头都很好,一大早就过来,神采飞扬的模样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 何意鑫也被他拉了过来,路上何意笙才知道何意森是以什么理由把他这位酷爱读书的大哥给拉过来的,原来是要去他们舅家。 何四老爷娶的是旬阳苑家的嫡女,这苑家允文允武,并不专从,文者有位列朝堂,武者也有人拜入门派之中,只说苑家幼子,便是送剑给何意森的那位舅舅,便是拜入附近的仙鹤门中。 “仙鹤门?这名字也好听。”何意笙对江湖事所知不多,听着也有几分兴趣。 何意鑫在一旁轻轻咳嗽,何意森却不在意,笑着说:“你也觉得好听,不觉得古怪么?以禽类为名,他们门中之人外号都是飞禽,江湖人称‘飞禽门’,正好还有一个‘麒麟派’,直接就被称为‘走兽派’,每逢武道大会,那是飞禽走兽齐聚,也是有意思得很。” 何意笙跟着笑了笑,问:“那是为何叫做‘仙鹤门’?” “谁让他们有一位喜欢仙鹤的掌门人呢?据说这种喜好也是一脉相传的,凡是继任者都会喜欢仙鹤,门中仙鹤如云,飞翔之时可遮天日,也不知道是怎样壮观的景象。” 何意森说着说着又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何意鑫微微皱眉,说:“都叫舅舅把你带坏了。”这种背后非议长辈的话到底不妥,他说出之后有些懊悔,又道,“快些走,你不是吵着要去看吗?” 今日苑家有个小型的武道会,其实是为了选婿,大房长女已至花期,她喜好武功,便想要嫁个武功有成的青年才俊,刚好苑家这方面人脉还有,便找来了不少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当然名字不会那么直白,而是特意拿出一把宝剑来办了个“品鉴会”,但是醉翁之意,无人不知。 何意森一向都对江湖之事感兴趣,听到这般盛会,知道有不少江湖人要参加,哪里肯错过,特特找了理由出来,为此还把何意鑫拉做挡箭牌。 何意鑫嘴上各种不同意,却还是跟着来了,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也不知道是他本性喜欢看热闹,还是说对武功也有一份深层的企盼。 男人喜好武力,应该是很普遍的事情,他这般倒也不奇怪。 坐在马车上,何意森热情地讲着江湖的种种,说着各家武功流派的事情,然后又遗憾母亲不让他学武,何意笙听到此,状似随意地问:“四叔也不让你学武吗?” 昨日之前他从没这样想过,因为何父不被允许学武,何意森这里不允许学,似乎就成了何家的传统,但,如果说何四老爷一身武功,那么,就有些奇怪了,尤其,苑家并不禁止学武,那么,出自苑家的四婶到底是为什么坚决不许儿子学武呢? 作者有话要说:  鼠标越来越不好用了... ... 大家都喜欢鬼母的话,等到这篇番外完了我再放上鬼母番外吧,其实当时写的时候想过,只是觉得可能会有点儿长,所以没写,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偷懒啊! 看了大家留言了,稍微解释一下,郑婶子那所谓的从事特殊行业更多是身不由己,不然她凭什么养孩子,凭什么让孩子上学,因为有孩子,所以才能持续要来抚养费... ...生活的无奈吧。 正文 第452章 苑家并不限制文武, 于是在建筑上便有了山水园林和肃杀操练场相容的风格,假山园林包围的并非是碧波涟漪的荷花池,而是平平整整,旁边儿还摆放着兵器架的操练场, 地面是黄土垒实的, 平常踩上去, 都看不到灰尘泛起,非要大力踏碎一层表皮, 才能看到弥漫的灰尘落在黑色的鞋面上。 何意笙他们来的有些晚了,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有人在比武, 周围不时有叫好声,显然已经进行了一会儿了。 何意森听到声音就站不住脚,都顾不上和来迎他们的苑家长房三子苑全官说话,自己噔噔噔就跑了过去,雪白的身影很快插入一群白衣的人群之中。 “二弟还是这样。”苑全官看样子也知道何意森的性子, 看着笑了, 说了一句回头又有些歉意,“啊,现在应该是三弟了, 二弟勿怪, 我只是叫顺口了。” “无妨,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何意笙没有在意,这种称呼他也并非一开始就习惯,而且, 对苑家来说,四婶所生的孩子才是跟苑家有血缘关系的,自己这个外插过来的,就不要讲究太多了。 非要追求跟人家亲外孙一样的待遇,那不是苛求么? 适才见过了苑家的两位老人,都是慈眉善目的,不如何家老太爷那明显的暮气沉沉,这两位或许是家风开明,或许是也习武强身的关系,苑家的两位老人身体还都好,说话声音也是声如洪钟,笑声爽朗,倒是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有些好感的。 何意鑫等苑全官走了才对何意笙说:“你别介意,他也不是有意的,以前他就和三弟熟悉,难免口误。” “我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吗?大哥真是把我看低了。”何意笙本来没有不悦,但是听人这样反复说,到底有些不耐烦,这般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见到何意鑫一脸的尴尬,不知道如何说话的模样,一笑作罢,到底是没什么恶意的。 “好!” 场中是两个人在比拳,拳风虎虎,从空气的爆鸣能够察觉得到那种力道必然不小,但彼此格挡有方,暂还未有击中,不知道真正的力量如何,但只看双方脚下,碎纹片片,如天然的花纹一样,若不是那灰尘还在脚边弥漫,真看不出来竟有这样大的力道。 “能把开山拳使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致了。” “两人的腿下功夫也是扎实。” “再怎样花团锦簇也是偏题,此次不是品剑会么?还是要看剑法。” 旁人都在议论之中,何意笙侧耳倾听,也知道了一些梗概,这开山拳可谓是每次比试的开场,这门拳法虽然是外家功法,放在秘籍排行榜上只能敬陪末座,但因为拳法始创人杨开山武德过人,又是旬阳最开始在江湖上出名的那一批人中最有声望的那个,所以旬阳这边儿每次有类似盛会,都会请人先上来演练一场开山拳之比,也是为了让后人不忘先人之意。 说话间,比武已经完毕,算是和局吧。 何意笙一进门的时候就用精神力扫了一下,此方来了不少江湖高手,为了不引来众人瞩目,他此时也不敢随便用精神力去扫,否则一个两个觉得古怪还有可能是错觉,若是大家齐齐回首,那就有问题了。 他现在身上还背着一个《神耀经》传人的锅,若是再做点儿什么不明不白的事情,非要就此被打入另册不可。 “河阳周怀信,请教剑法。” 持剑的青年人穿着一袭青衫,一看就并非是仙鹤门之人,或许因为这一次是仙鹤门中弟子家中比武,仙鹤门人说来颇多,一眼看去大半都是白衣,倒是少有这般色彩。 因并未起高台,青年人走到中间去的步伐看不出什么殊异,只能说是稳健有力,但他举手投足的架势却是颇为令人欣赏,必然是极有自信的人。 很快便有人要上前,几乎同时动作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有两人自觉退后,一人拱手为礼,然后走上前去报了性命,亮出了自己的长剑。 此后再无废话,两人直接开打,说真的,剑法比拳法的可观赏性大多了,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那挽起的剑花叫一声好,何意笙对剑法也比对拳法所知稍多,更为感兴趣一些,看得也稍显认真。 一场终了,何意森何时走到身边也不知道,被他拍了肩头才回过神来,“果然是好剑法。” “二哥也喜欢剑?”何意森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他没少跟何意笙说起武功上的事情,但他反应都是平平,未曾见有这般喜爱。 “见到了总是忍不住见猎心喜。”何意笙一不留神说了真话。 何意森却没在意,说:“二哥若是喜欢,不如和我一同去见见小舅舅,若是有他引荐,二哥说不得能够入仙鹤门。”说着,他就拉何意笙往一边儿走。 何意笙心中暗叹,这可真是个没心眼儿的孩子,这般说话,若是知道何家种种,说不得以为这是另一种有意排挤。 主持大会的所在搭了棚子,比起日光下武动的年轻人,这边儿不但有了桌椅座位,还舒适了不少,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担当着评委一角,每场比武下来,也要点评一二,算是对后辈的指正和鼓励。 有年轻人随在几位老者身后,恭敬站立,一看就是后辈弟子的模样。 何意森的小舅舅苑容止就是这些后辈之中的一员。 老远他就看到了何意森,冲着这边儿笑了笑,又跟在座的一位老者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往他们这边儿靠拢过来。 “小舅舅!” “意森也来了,这就是你的二哥吧!”苑容止大约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有为的那种青年人,笑容都透着光彩照人的劲儿,苑家人特有的丹凤眼在他脸上更添几分俊逸非凡。 “是啊,这是我二哥何意笙,他也喜欢剑法,小舅舅看看,他可有练剑的天赋?”何意森这般说着,把何意笙推到了前面。 何意笙有些尴尬,点头冲着苑容止问好,到底是亲戚,他也跟着叫了一声“舅舅”。 苑容止这位舅舅是真的没点儿见生的意思,听到何意森这么说,也不客气,直接就上手摸骨。 这种摸骨可是有些尴尬,从肩甲到腰胯,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摸的人动作不慢,也跟检查似的不带他意,但是被摸的人到底面色泛红。 摸骨之后便是试探经脉,苑容止也是毫无忌讳,直接上手扣住何意笙的脉门,抓着不放,好半晌才道:“怕是不成,意笙经脉细弱,骨质不实,实在不宜练武,若是想要健身,便以养生功为主。” 养生功是一种类似五禽戏的功夫,既不练外力,又不练内力,也就是舒展筋骨,深呼吸新鲜空气的好处了。 何意笙早知道这具身体不能练武,遗憾也都早都遗憾过了,明明是武功的世界,他却偏偏不能练武,好像入了宝山只能空手而回的感觉,便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更改精神力的修炼,让自己具有一定自保能力已经是不错,其他的…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入中世界以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是越来越不堪了,实力上完全没有什么增长,第一个世界是现代社会,主要依靠枪械之力,他能够凭借自身能力治好双腿,也就没有那么多感觉。 第二个世界有了些古怪力量,但用普通人的手法似乎也能克制(一场大火就能消亡的鬼母似乎也没有厉害到哪里去),纵然那夜晚的世界过于诡异,但谁知道阴阳相交到底会怎样,便是后来遇到出马仙,他也只是略带新奇的接受了这种动物可能成精的世界规则,并没有探寻到其中更深一层的力量源所在。 到了这个世界,几乎是从上个世界沿袭下来的“身娇体弱”似乎终于让他有了些明悟,中世界,所意味的或许并不单单是世界容量的问题,他自身的灵魂容量问题也应该考虑在内。 如果小世界灵魂和身体的比例是1:1,那么中世界总体容量都扩大一倍的情况下,他以小世界的灵魂驾驭中世界的身体,这种比例就是1:2,意味着以弱小的灵魂驱使强大的外壳,就好像小孩子穿上大人的衣裳,撑不撑的起来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直都想知道,你是怎样选择身体的?随便一个吗?还是像某些小说中说的那样原主有某种愿望,我帮忙完成了就可以作为换得这具身体的报酬?】 【灵魂相容度。】系统这一次的回答很及时,经过了那一次试炼之后,系统和他之间不说有问必答,但比之前的零交流到底是好了很多。 何意笙很快看到了灵魂相容度的意思,无数世界之中有着无数相似的灵魂,在这些灵魂中选择相容性高的取代,就是系统选择的标准,而按照匹配原则,一个世界之中只能有一个灵魂跟他的灵魂相容度最高,而他取代的过程几乎可以类似于夺舍。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抛出来这个设定了! 灵魂恒定论! 正文 第453章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 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 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 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太多的无限主神文,不知道有没有人猜想过主神控制下的世界都是怎么来的,肯定要有人开荒吧! 前两天沉迷历史文,找了很多,好看的符合我口味的不多,不知道是不我太挑剔了,我觉得既然是古代历史,那么大家不妨严谨一些,古代的男尊女卑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吧,如果你是架空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你又要写历史,又要写一堆奔放的女人,我就是无法理解了。 如果所有历史文都成了种马文,我觉得我就会一直书荒下去了。 我其实不反对有些作者多女主,历史文么,古代三妻四妾谁都知道,穿越者自命不凡想要睡遍天下的也能理解,但是能不能不要自我感觉好到觉得什么女人都会喜欢你,意、淫你啥啥啥的... ... 写同人也没有点儿尊重原著的意思,自我发挥到飞起,林妹妹认某人小妾做姐姐啥的,真是一看就呕,林妹妹也是官n代了吧,这点儿身份矜持都没有吗?想想原著中的香菱,她可怜吧,也是小妾,但是大观园里那么多人谁真的认她当姐姐了?当时环境下,这样做就是自贱身份,她们最多也都是可怜她罢了,能够提供的帮助都不多。 唉,好文难求,符合口味的好文更加难求。 我真的很喜欢看历史文,喜欢看那些穿越过去的人改变历史,哪怕他们一个个帅到飞起,但能不能少一些无所谓的感情戏码,更不用说他们那所谓的感情都是睡来睡去。 人跟禽兽的分别,应该是人有控制力,需要感情吧,而不是有个什么暧昧你就直接上床了,从这一点上,我还是很希望更和谐一点儿的,把这些内容删了,大家还可以愉快地看文,我要看的就是改变历史的剧情并争霸剧情,谁管你今天明天睡哪个女人啊,你要不要把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写上啊! 因为这个一直不太喜欢看美食文,大部分字数都是菜谱做法的各种说明,看了觉得浪费时间我又不是学做饭的,不看觉得中心就是这个不看又有些太... ...如果做饭好吃就能得人爱,那么每厨子都有美丽娇妻了。 正文 第454章 品鉴会上并没有多少人异军突起, 这江湖上的青年才俊都是有数的,彼此的水平如何,纵然没有真实比过,却也有擅武司比较公正的排行榜做出顺序排名, 南来北往无不收罗旗下, 自然少见黑马。 当天回去的时候, 何意笙并不知道这场品鉴会的结果如何,想来纵然有什么结果也都是苑家的大人们做主, 姑娘们也只能在可选择范围内勾选,到底不能够太过自由。 “我要是能去江湖上混混就好了, 说不定也能够混出一个排名。”何意森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以他的水平,真正上了江湖也都是跑马的小喽啰,出不了什么名气的。 何意鑫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何意森立马反唇相讥, 文武之事, 武者不易,文者更不易,三年一度的科考比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又有何易? 何意笙听着两人拌嘴, 也没表态, 笑笑而已。 回到府中, 照例要到老人面前走一圈儿,何意笙一副有话说的样子,饭后跟着何老太爷去了书房, 他也没掩饰内心的那点儿疑问,直接问了何家是否有人曾经在擅武司任职。 “擅武司?”何老太爷饭后爱喝茶,端起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本要抬起的,又放了下来,“咱们家是书香门第,怎会入那等地方,你是… …” “听说朝廷的擅武司专管江湖之事,我父亲之事也可算作江湖事吧,我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便欲从文,若能入擅武司任职,或者哪天可以知道仇人是谁,为我父亲报仇。” 何意笙把这一层心思说得十分直白,一副少年热血的模样,心中却是极冷静,仗着何老太爷不会武功,无法警觉精神力的探查,悄然查看对方的动静。 心跳,温度,微表情… …人在心神变动的时候,可能通过言语来骗人,却无法欺骗自己的身体,这些在精神力的有意探查之下,都会放大到无法掩饰,何意笙很快发现何老太爷有所隐瞒。 “你这份孝心是好的,只是不可操之过急,失子之痛,我岂能不恨,但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你父亲若是在,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其他的,天理循环,善恶有报,那些人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何老太爷这一番话,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又像是说了很多。 他希望何意笙不要去报仇,谈及“恨”的时候,恨意真实,却又沉重,显然不可能是假话,只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是泛泛而言,还是有所指摘。 何意笙倾向于后者,何老太爷可能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但他知道一部分,大略知道“那些人”可能是谁,而从他话中对擅武司的反感来看,很可能“那些人”中就有擅武司的人。 心中一动,何意笙再要问,突然觉得有人在,这时何老太爷似乎觉得心神疲惫,摆了摆手,说:“晚了,你去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办了葬礼吧。” 何家派去拂意山庄的人已经回来了,偌大的山庄被一把火烧尽了,根本找不到哪具尸骨是何父的,更不用说何母,那些焦尸随着山庄被掩埋,这边儿若要入葬便只能是衣冠冢。 这件事被交给了何四老爷办,何四老爷速度极快,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还带着何意笙去看了看。 “这是二哥在的时候住的院子,当时他和大哥一个院子,大姐的院子就在后面儿,这里曾经是大娘的院子… …” 何四老爷亲自带着何意笙去看,方位大略都跟那老妪说的差不多,何四老爷是继室嫁过来之后才生的,也是嫡子,对何父之母却是从未见过,口中只道“大娘”,听着还算恭敬。 何意笙跟着进去看了看,屋子常年没人住,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打扫一次,大约是刚刚收拾过,灰尘并不多,看着却是一股子陈旧味道。 “四叔有事先去忙吧,我想在这里看看。”何意笙这般说着,换得了独处的机会,他早想要把这里探查一下了。 这些时日他没什么时间,也没见那老妪再次找上门,说真的他也不太想去找那老妪,若是老调重弹,不过是剧情的现实版重复,他也不想去看,倒不如放开手脚自己探查一番。 他先查看的是祖母的院子,既然大家都确定《神耀经》是被当做嫁妆带入的,自然要从这些嫁妆查起来,何四老爷介绍的时候有意无意说了这些嫁妆都封存在这间屋子内,他若要翻找倒也方便。 房间里满登登的,各式书架屏风,檀木床一张,又有若干箱子,黄铜锁着,因时间长久,颜色已经黯淡,何意笙随意打开了一个,翻了翻箱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又翻了两个,装作不经意间轻“咦”了一声,然后从压在箱底的红色嫁衣中拽出一条腰带来,那绣花腰带颇有几分硬实,纵然过了这许多年,颜色依旧鲜艳。 摸摸把腰带反复查看了一下,悄悄收入袖中,何意笙又转到何父的院子中查看,转了一圈儿,从边角处又摸出一方发黄的帕子一张,收入了袖中。 他这一番动作故意做得有几分刻意,出门的时候还左右张望了一下,颇有几分做贼心虚之感,然后迅速返回了烟波阁。 何意笙刚走没有多久,何四老爷就再次到了这处院子,看到虚掩的院门,神色有些疑惑,难道真的有什么线索遗漏了? “大人。”一个小厮出现在何四老爷身边,拱手为礼。 “跟着他,看看他之后做什么,先不要妄动,免得再次失了线索。”何四老爷这般说了一句。 “是。”小厮应声,身影迅速跟了过去,竟也是一个高手。 烟波阁中,何意笙跟丫鬟要来了剪刀,然后把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开始拆腰带,最后又把腰带剪碎,帕子也跟着剪碎,用火烧了,房中有烧纸用的火盆,刚好用来焚烧。 火光渐渐小了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一个身影马上出现在火盆旁边儿,开始翻找,只找到了几片布片,看不出什么来了。 何万仞的葬礼办得还算不错,他离开旬阳多年,城中也只有曾经的那些大族之人还记得这位当年桀骜不驯的玩伴,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何老太爷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远在京中的何三老爷并未赶回来,理由是科考事忙,对此董氏冷哼一声,什么都没多说,何意笙心中也算理解,庶子难为,好容易跑出去,哪里那么容易跑回来,万一董氏找茬非要留他下来误了科考,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本就是兄弟的葬礼,何三老爷不回来也不会影响名声,大家都能理解。 因没有尸体,少了停灵等事宜,作为孝子,何意笙的担子轻了不少,饶是如此,一场葬礼过后,他还是整个人都瘦了三斤的模样,衣裳也见宽了,看得何老太爷又对何父一阵痛骂,觉得他死了都要连累老父弱子,颇为可恶。 何意笙最开始听还有些不习惯,听得多了也就那样了,知道这对父子大抵就是这样相处的,感情总是真的,只是嘴上实在说不出来好听的。 “你要走?”何老太爷看着何意笙,不解地问,“可是在这里住着哪里不惯?”说着就把目光瞥向了何四老爷,大约是觉得儿子不能对兄长的儿子视若己出,一声冷哼就冒了出来。 被盯着的何四老爷也是一脸的疑惑,问道:“意笙有什么只管直说,都是一家人,四叔为你做主。” 何意笙道:“此番出来,说是逃出来也不为过,如今父母丧事已毕,我想回山庄看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我只是… …”说着颇有几分感怀的样子,垂下了眼帘,坚持要走这一趟。 弄清楚不是一去不返,何老太爷的口就松了,董氏从不会做违逆他的事情,这样一听忙吩咐带上人云云,何四老爷还说要陪着去,何意笙婉拒了,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一个人去就可以。 这所谓的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一个人,等到出发的时候,浩浩荡荡不少人都跟着,何意森是最坐不住的,他第一个要跟随,却被何意笙拒了,何四老爷也不许他出去,还把他训了一顿,因为不服管教,何意笙出门前他还被打了一顿,在床上躺着。 何意鑫代为相送,说起此事还道:“从未见父亲发这样大的火,意森此次恐怕是真的惹父亲生气了。”说着又说起了上次问及的擅武司之事,“我后来跟舅舅打听了,听说在擅武司任职之人都要有一技之长,对并非门派中人,武功要求倒是不高,但二弟这般… …” 语气颇有迟疑,显然半点儿武功都不会,而且不见其他特长,想要入擅武司就不太容易了,何意鑫还出主意说:“不然,或者二弟可以先入某门派之中,再谋求入擅武司?” 难得他想了个弄巧的主意,他这般正人君子,想这样的花招也是难为了,说起来脸先红了。 何意笙认真道谢,看着何意鑫这般,倒是体悟了那么一点儿兄弟情谊,让他转达了对何意森早日康复的祝愿,便带着一帮下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说要出去都跟突袭一样,通知我的时候总是剩两天,让我着急忙慌的,存稿啊存稿,我之前为什么要犯懒?本来还有很多的,又要从头存起了! 如果真的青黄不接,还请大家一定要原谅我! 正文 第455章 拂意山庄的所在, 说真的何意笙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不带着下人来,他恐怕根本找不到山头,然而上了山, 他就知道了, 哪里是曾经躲藏过的树林, 哪里是山庄的所在,只看那一片焦土, 就知道了。 “二少爷,就是这里了。” 领路的下人是上次过来了一趟的, 这次再走也是轻车熟路,只不过他也止步在门前而已。 曾经的大门已经看不到了,倒是墙壁,因为是泥土为主,还能够看到被熏黑的墙壁残存。 何意笙把所有的人都留在了外面, 自己拎了一把铁锹进去, 说是要寻些东西。 院墙之内,大部分建筑都已经被烧毁了,但曾经的假山所在, 还有那一汪池塘却还能够判断, 或许是因为水汽充足的缘故, 这附近的亭台还有些依稀的影子,并未变成一块儿黑炭。 他绕到假山旁边儿,好像又走了一回第一次走过的路, 那时候夜色深沉,他不敢看池塘里的浮尸,也不敢在其中躲藏,只怕没死在敌人的手上,先死在了传染病上,小心翼翼躲在了假山旁,结果还是不曾躲过。 说到底,那时候对武功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中武世界的武功之高不仅是呼吸可闻,便是心跳也无从掩盖,他那般躲藏能够骗过眼睛,却骗不过内力感知。 挨着假山,还能看到那处凹陷,只是曾经作为遮挡的尸体已经看不到了,湖水中的尸体也是,完全找不见了,不知道是被捞出来烧毁了,还是被这山中的野兽叼走了,他用铁锹随意地挖了两下就开始喘气,一副力有不逮的样子。 时近午时,周围一片安静,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在鼓噪,何意笙摸了摸额上的汗水,拄着铁锹半天没有再挖。 “二少爷,二少爷,咱们该下去了。” 小厮在外头呼唤。 “稍等。”何意笙犹豫地看了看这个洞,并没有多深,继续的话,他叹了一声,自语道,“不着急,稍后再来就是。” 把铁锹藏入草丛之中,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欲盖弥彰地拔了些草扔在自己挖出来的那个浅浅坑洞之上作为遮掩,这才往外走。 在这个坑洞之前,他已经陆续找了几个地方,挖了几个浅浅的坑洞,这般对比之下,这个坑洞似乎也不那么明显。 山庄之中,并没有完好的房屋,何意笙带着下人只能住在山下小镇,一来一回,一天之中也难以往返两次,这一下去再来便要明天了。 他走之后,这边儿很快就有了人来,来人似乎早知道他白日里的挖坑轨迹,并未在之前那些被废弃的坑洞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来到了假山旁,拽出铁锹就开始挖,此人的力气极大,一锹下去满满的泥土翻上来,很快就有了一个深坑。 “怎么没有?” “那小子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这一天他们都跟在何意笙身后,自然看得到他进了山庄之后也是东找找西找找的模样,大约他得到的线索也不是那么明确,而且这山庄被毁,自然跟之前的样子相差太多。 “不然去之前那几个坑看看?” “这么长时间了,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可能找不到的。” “走,过去看看。” 几道黑影分散开来,去各个坑洞查看,说起来也是奇怪,不知道那何意笙到底找到了怎样的线索,怎么把这坑洞挖得东一个西一个,能差这么远吗? 未免浪费时间,也只好分头查看了。 山下,小厮还在奇怪,“少爷,咱们不是在镇上客栈定好房间了吗?”怎么非要在山下村中借宿,这里有什么好住的? “这里离山上近啊,不要多话了,早些休息,明早还要上山。”何意笙这样说着,赶走了小厮,自己一个人站在窗边,眺望着山上方向。 灵魂恒定,作为小世界的人,他的灵魂并不会比中世界的人灵魂强度更高,哪怕反复的穿越能够增强这个强度,但通过试炼场进入中世界的方法显然是走了一个小小的捷径,他现在的灵魂强度可能比周围的人普遍要弱一些,但是,魂力和精神力并非同一种力量,他的精神力,经过修炼,自信是要比周围人都强一些的,那么,他用精神力布置下的幻阵能不能起作用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精神力和魂力的关系问题了,此时想来也是有些不确定,所以,还是近距离观察,方便判断的好。 闭上眼睛,精神力跃然而上,直入山庄之中,看到了那触动幻阵的几个人分别被困,这是他白日里就安排好的,先用精神力把符阵刻画在棋子中心,然后找好方位,挖一个浅坑扔一枚棋子,只要后来者触动棋子,就会陷入幻阵之中。 现在看来,五个人都在其中,很好。 精神力退回来的时候扫了一下,在他周围还有不少的人会为此警觉,这一趟出来还真是卧虎藏龙,这些下人之中竟是有不少高手呐。 次日清晨,何意笙一早就要上山,小厮劝阻不得,便跟着上来了,山上林木多,露水重,一路走上来,衣摆都湿了。 再次把小厮留在门外,何意笙独自走入,先去了第一个坑洞旁,看到那个黑衣蒙面的人,他的心神仍旧沉浸在幻阵之中,并未醒悟,何意笙看了一眼,扔了一枚棋子过去,黑白棋子相撞,轰然炸碎的同时,黑衣人也倒地不起,若是揭开他的面巾,大约能够发现他嘴角的血丝,已经死了。 然后,是第二个… … 不知道这些人跟当日那些黑衣人是否是同伙,何意笙懒得追究那么多,对他来说,报仇这件事只是基于一种同理性,并非他真的觉得自己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不愿意去追究何父的兄长大姐到底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自然死亡,前者的话难免要牵扯出一些年深日久的麻烦事,说不定还跟此次有关,后者的话,浪费许多时间查找不明公案,显然也并不符合何意笙的打算。 他是不准备一辈子就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的。 第三个… … 袖中暗袋里还有三枚棋子,每一枚的作用都是一样的,跟之前放下的棋子相撞,不同的两种符阵触碰产生爆炸一样的效果,身弦幻阵之中的人就会心神俱损,如果有人检查,会发现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外伤或者内伤,不知道从何追究他们的死因,精神力受损引发的识海之死不知道能不能称作脑死亡。 闲庭漫步一般,何意笙步态悠闲地往第四处行去,精神力笼罩全身,还有余力扫描周围,直到第四处炸裂声起,突然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存在,他迅速回头,看到了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并没有被困住的人。 警觉地退后几步,那人却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惊奇地问:“这就是《神耀经》的功法?” “不,这不是什么功法。”何意笙立刻反驳,他的精神力同时往第五处扫去,果然,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能够脱离幻境,只能说明这个人的精神力已经在一定高度了,他的精神力刺过去,对方的眸中更亮了几分,“是你做的?” 虽然是问句,但他显然已经不需要回答,伸手就过来抓他,大约是经过两番变故,哪怕明知道何意笙很弱,但他也没留手,呼啸而来的风刮在脸上,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何意笙往后躲避,他的精神力哪怕能够料敌先机,但他的身体反应却跟不上,这大概就是灵魂弱的缘故了。 这一下到底没有躲过去,直接被对方抓在手中,封了穴道,连小动作都搞不成了,何意笙心中叹气,他自以为计划周密,没想到还是有些疏漏。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神耀经》在哪里,这般做不过是为了除些后患罢了,免得总有人监视我不得自由,四叔若是念在血脉亲情上,便放了我吧,我会隐姓埋名,不再做何家人。” “你早知道我?”黑衣人摘下面巾,果然是何四老爷的面容,少了那丝笑意,他其实也是颇有威严的。 何意笙无奈,说:“我知道的不过是四叔身怀武功,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不过我猜四叔大约是朝廷中人,擅武司一向统摄江湖,四叔做的大约也是类似的事情吧,只不知道四叔扮演的是螳螂还是黄雀了。” 剧情中那位“故旧”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未曾出现,反倒是这位“四叔”,在剧情中只不过是倒霉的被毒死的炮灰,到了这里却成了幕后反派的样子,这般大幅度的变动自然有问题。 何意笙最开始怀疑可能剧情中的“故旧”就是这位四叔假扮,江湖上也是有□□缩骨功的,完全可以扮成另外一个人,从两方面骗取信任,但是这样的话,剧情中“四叔”被毒死就有些问题了。 武功高手内力高到一定程度,即便是见血封喉的毒,他们也可以用内力逼出或者控制到某个小范围内,不至于直接死亡。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面前的这位四叔可能是假扮的,只不过,他又确实跟何家人有血缘关系。 所以,大伯,还是,三叔? 作者有话要说:  烧脑的存稿... ... 正文 第456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 成为京官之后倒是能够闲下来潜心研究些东西。他也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仗着数理化远超这时代的人,他很是认真地整理了几本专科书籍出来。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尤其是化学, 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发家利器, 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 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 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 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 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 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谁能想到最后是这样! 再次完结一个世界,之后放番外!还有鬼母番外插播! 正文 第457章 此为防盗章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 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 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 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 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 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 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 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 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 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 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即便经过了两世,也未尝没有富贵的时候,但在李喆心底里,他还是现代那个普通的小市民,心眼儿小,也没什么大志向。实在比不得才貌双全的探花郎。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主角也在阴人了! 正文 第458章 此为防盗章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 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 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 好主子, 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 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 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 对新名字的不适应, 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 以及各种畅想, 那么第二次, 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 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 …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发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补上来了,鬼母番外。 正文 459.第459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 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 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 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 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 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 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 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 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 不过, 太瘦了也不好, 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正文 460.第460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 穿着打扮都差不多, 灰布裤子白背心, 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 蜿蜒向远方, 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 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 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 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 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 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 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 他的速度很快, 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 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正文 461.第461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黑色的棋子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 哪怕是不应该落子的地方,但下棋的人根本无所谓, 属于她的棋局已经赢了。 “娘娘… …娘娘, 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 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 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 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 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 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 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再而三, 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 “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 于是, 淑妃得宠, 皇帝没有了儿子, 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正文 462.第462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 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 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 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 她这三年看下来, 侄子果然是个好的, 等他考得功名, 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 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 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 只要女儿好, 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 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 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 又是丧了母的, 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 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 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正文 463.第463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 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 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 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 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 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 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 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 也没再多言, 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 迅速转换了话题, 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内幕消息,但,更深层的内幕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 …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正文 464.第464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 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 好在语言环境不错, 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 六姨太便犯了懒, 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 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 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 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 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 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 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 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 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 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慌慌乱乱的头脑中好像还回荡着那个声音“完成”“脱离”,连死亡的痛苦都没感受到,再一睁眼,便是一片惶惶然的吵杂声。 “怎么还没收拾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正文 465.第465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肌肤相贴, 发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 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他心中, 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么, 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 毕竟, 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 她不胜娇羞地起身, 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 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 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 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 少年人的第一次, 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 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 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 但同时, 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正文 466.第466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 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 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 格外艳丽, 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 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 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 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 不然… …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 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 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 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 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正文 467.第467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 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 再怎样粗心大意, 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 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狗蛋也没什么知识, 村里头的这些少年, 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 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 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 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正文 468.第468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黑色的短发被风吹乱, 有些发丝遮住了眼,抬手拨开, 有些粗大的关节和糙皮的手, 不用看剧情都知道,家境不是太好。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 穿着打扮都差不多, 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 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 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 快下来, 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 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 瞧那着急的样子, 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正文 469.第469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 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 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 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 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 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 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 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 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 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发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正文 470.第470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 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 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 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 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 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 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 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 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正文 471.第471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 她不胜娇羞地起身, 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 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 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 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 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 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 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 因为在他看来, 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 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 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 发生了这种事情, 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正文 472.第472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 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 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 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 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 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 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 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 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 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发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正文 473.第473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 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 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 但是等到大了, 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 捧着书在用功, 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 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 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 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 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 说什么胡话,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 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 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 他们定然会帮忙的, 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正文 474.第474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 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 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 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 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 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 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 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 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 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 再坏了朝阳的幸福, 索性, 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 朝阳出嫁, 风风光光, 十分热闹, 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发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发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发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发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发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 …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正文 475.第475章 此为防盗章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 新来的夫子面上表示了赞同, 但心底里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追求,一个个都在暗自比拼谁更“胸有城府”,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直白到连休息时间都列到纸上的日程表的。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 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 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 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 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 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 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 等到开考的时候, 赵沧颉格外镇定, 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 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 但那些观点, 的确是有新颖之处, 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正文 476.第476章 此为防盗章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 而现在, 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 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 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 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 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 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 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 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 何况他如今的模样, 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发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发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国军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发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发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发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发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正文 477.第477章 此为防盗章  “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 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 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 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 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 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 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 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 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 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 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 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 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 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 他也很受人尊敬, 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八九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人祸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小说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正文 478.第478章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 再怎样粗心大意, 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 哪里会懂得更多, 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 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 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 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正文 479.第479章 此为防盗章  其实, 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 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 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 于是,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 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 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 “密斯特”的, 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 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 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正文 480.第480章 此为防盗章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 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 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 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 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 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 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 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 除了他们, 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 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 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 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 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正文 481.第481章 此为防盗章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 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 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 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 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 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 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 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 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 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 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 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 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 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而那个人,最早这样想,也做到了的人却是没有办法看到他期望的这一幕了。 正文 482.第482章 此为防盗章  按照胡家的排行, 胡尚辉应该是排行八的, 他的上头还有七个兄弟姐妹,但因为他太小就来到了海市, 对曾经的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哥大姐,再来, 便有一个据说被送去外国读书的“二哥”。 其实, 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 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 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于是,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 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 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 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 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正文 483.第483章 此为防盗章 三岁时候的事情, 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 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 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 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 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而他, 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 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 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 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 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 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 甚至不太会有责骂, 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 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 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正文 484.第484章 此为防盗章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 立马把人提拔起来, 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 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 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 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 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 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 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 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 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正文 485.第485章 此为防盗章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 灰布裤子白背心, 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 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 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 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 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 快下来, 快下来!车来了, 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 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 瞧那着急的样子, 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 他的速度很快, 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 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腐败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八九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对女人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年前更忙的了。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正文 486.第486章 此为防盗章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 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 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 没有人给涨级别, 但他这么一来, 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 你好好干, 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 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 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 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 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 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 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 就近照顾父母不说, 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 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正文 487.第487章 此为防盗章  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 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 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 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 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 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 你有能力, 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 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 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 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 除了他们, 里外一扒拉, 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正文 488.第488章 此为防盗章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 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 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 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 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 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 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 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 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 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 虽然远了些, 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 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 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 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 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 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 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 …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正文 489.第489章 此为防盗章 大一些才知道,大名之所以那么晚才有是因为亲爹一直没取, 而亲爹为什么没取呢?因为他生而克母, 所以哪怕他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 亲爹也不喜欢他。 后来又听人说,三岁时候他第一回见亲爹的时候就不让亲爹抱, 哭着躲了, 亲爹当时的脸色很难看, 大约是那时候就更不喜欢他了。 三岁时候的事情, 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 但是听别人说起了, 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 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 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 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而他, 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 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 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 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 他要是怀疑这个, 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正文 490.第490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 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 “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 如此, 也不怕没有地方住, 其他的, 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 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 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 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 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 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 早就应该避嫌了, 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 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正文 491.第491章 此为防盗章  这样一想, 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 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 一如现在, 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 但事实如此, 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 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 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 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 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 反倒是对赵沧颉, 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 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正文 492.第492章 此为防盗章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 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 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 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 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 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 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 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 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 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不知道太后和长公主是如何合计的,反正这件事之后没有了什么端倪,皇帝的寿宴如期举行,当日皇帝也是十分欢喜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件事情,没有半点儿愤怒隐忍的模样。 李喆也没管那么多,他能做的也就是提个醒,皇帝的后宫离他还是太远了,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便是公主娘,最好也不要多管,让太后去操心就足够了,如果太后都不能够的话,旁人也没什么用了。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正文 493.第493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的年龄也不小了,纵然皇室公主一向晚嫁, 但订了婚之后总要有个一年半年的准备时间吧, 公主出嫁不比别的,受宠些的还可以有公主府, 这些都是要在婚期定了之后提前筹备起来的。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 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 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 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 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 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 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 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 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 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欲望,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正文 494.第494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摇摇头, 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 “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 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 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 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 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 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 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 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 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 早就应该避嫌了, 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 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正文 495.第495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 因为至今无子, 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 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 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 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 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 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 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 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儿, 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 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 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正文 496.第496章 此为防盗章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 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 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 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 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 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 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 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 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 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 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 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总要慢慢学慢慢做, 哪怕他学不会, 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正文 497.第497章 此为防盗章 剧情中, 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 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 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 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 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 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 这才… …不然, 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 她可听说那是… …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 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 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 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 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 等到懂事了, 却也心有不甘, 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正文 498.第498章 ♂! 此为防盗章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 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 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 赵沧颉格外镇定, 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 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 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 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 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 勉强中等, 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 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 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 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 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 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 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 …”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正文 499.第499章 此为防盗章  “谁让你那么挑的, 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 叫什么来着, 赵爱红是吧, 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 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 也不算是歪主意, 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 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 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 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 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 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 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 青山因为数学好, 算账算得清楚, 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 …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 正文 500.第500章 此为防盗章  因为侯府大姑娘宋妍已经不年轻了, 在这个时代的眼中那都快是老姑娘了,所以婚事确定之后,婚期也就没定太远, 选了这一年秋季的一个日子,眨眼工夫就要到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 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 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 面色红扑扑的, 格外艳丽, 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 作为贴身丫鬟, 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 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 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 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 大姐一求他就应了, 不然… …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腐败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八九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文 501.第501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一次六姨太受了大罪, 她在国外没什么人脉消息,唯一能够依靠的儿子胡尚荣一走开,一个人孤立无援的, 完全不知道是否瞒过了那些人, 为了让儿子更安全, 也是为了保命,六姨太很果断地装疯, 以防有人暗中监视。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 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 …”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 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 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 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 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 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 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 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 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 …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 …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 …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这时候想起来,胡尚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能够那么冷静,那么狠心,但他不后悔那样做,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胡尚荣这样为那些事情做出了总结,笑着对文学大师说,“这种武器的危害我希望你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那样也许大家就都会冷静一下了。” 在人生中的最后时刻,胡尚荣被准许回到了胡家,他其实不是太想回来,这一幅骷髅样子让六姨太见了不知道多伤心,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封闭实验就好,但他还有件记挂的事情,不得不回来听个消息。 生离死别,六姨太没想到她会连续体验这两种人生之痛,若不是胡父一心支持她安慰她,她恐怕会真的疯了,怎么会这样呢? 胡父是少数知道辐射危害的人,胡尚荣并没有瞒他,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因此他的表现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冷静地为胡尚荣准备了葬礼,因为辐射的缘故,必须火葬。 六姨太为此跪着求他,他都狠心拒绝了,便是他土葬了,只怕政府都要把人挖出来烧一回,免得有什么遗害,还不如自己烧一回干净。 胡尚荣不知道自己死后还有这么一出,便是知道了,他也很难改变自己不死的局面,或者说从一开始,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预料到有一日必然是不得好死,毕竟,无间道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却想不到自己不是因为暴露而死,反倒是因为辐射。 亲身体验过辐射危害之后,他才算明白了为什么近现代之后几乎看不到战争的踪迹,咳咳,应该是看不到拥有核武器的大国之间真正交火,因为他们都怕一旦打出真火来,做出那个谁都无法控制的决定。 一个星球到底还是限制了太多,比起烧死邻居然后自己也被烧成重伤,多数人都会选择忍一忍,我就卸掉他家一块儿门板,还要找个借口,绝对不给他纵火的机会。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再次听到“完成”“脱离”之语的时候胡尚荣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正文 502.第502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一次, 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 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 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 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 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 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 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 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 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 “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 如此, 也不怕没有地方住, 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正文 503.第503章 此为防盗章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 再说, 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 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 “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 这才闹腾起来, 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 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 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 又要情爱,又要名字, 多不容易。 复又想, 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 或者送人, 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 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 迅速转换了话题, 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 …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正文 504.第504章 此为防盗章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 被六姨太歪缠着, 很快又笑起来, 答应了一些别的,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 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 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 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 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 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 同样是要东西, 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 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 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 当时没说什么, 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 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欲望, 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发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正文 505.第505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 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不会再相见了, 因为, 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 只是“表哥”, 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 太瘦了也不好, 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 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 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 在她的印象中, 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 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 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 也正是因为这样, 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正文 506.第506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 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 容貌姣好, 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 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 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 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 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 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 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 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 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 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 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 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 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 既来了姑母这里, 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树下,一张躺椅上,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着,衣带垂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小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一颗颗含珠带露的紫红色葡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掐下,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层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着葡萄的紫,有一种惑人之感。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一搭一唱的,说到好笑处,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正文 507.第507章 此为防盗章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 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 分明不是睡着了, 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 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 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 那样卑贱的出身, 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 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 满京城里头, 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 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 深受宠爱的, 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 …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发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正文 508.第508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 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 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 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 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 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 侄子果然是个好的, 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 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 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 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 又是丧了母的, 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 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 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青砖冰冷,跪在地上的时候,宋悦泽还有些不服气,又不是他的错!再说了,他都是南平侯府的人了,姓宋了,哪里还轮得到姓赵的来管,他不是不要他了吗? 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身边人笑容下的另一种表情,混杂着同情和可怜,他哪里需要人可怜呢?侯爷那么喜欢他这个孙子,大名都是拖了好几年请了大师才定下来的,老太太更是疼他得很,便是祖母,对他也是极好的。 正文 509.第509章 此为防盗章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 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 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 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 村里头的这些少年, 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 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 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 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 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 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正文 510.第510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 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 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 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 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 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 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 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 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 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 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 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难得的,侯爷也有了些感性的心思,笑骂一句:“你小子滑头,我的女儿我能不照顾么。” 爷俩说笑一回,算是定了此事。 宋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上头的任命下来,她是再不好说一个“不”字的,只能打点精神为赵沧颉收拾行装。 赵沧颉也知道自己是先斩后奏了,少不得温柔相待两日,然后便匆匆踏上了赴任之路,只在临行前再次郑重托付了侯爷和赵氏,又对宋妍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宋妍坐在马车上,颇为不合规矩地掀开帘子,看着赵沧颉乘坐的那辆马车跑开,几名跟车的随从骑着马,一路扬尘,很快模糊了车子的踪迹。 手绢擦了擦眼角,好像有些湿润,面上落落。 “沧颉心里头是有沟壑的,他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不在京中磋磨,你也是做大妇的,该知道男人那建功立业的心思,且收收泪,不要伤心,要顾着肚里的孩子,等沧颉那里安稳了,必是要接你们母子过去的。” 赵氏送走侄子,倒是放松了许多,宋婷那日的反常她还是知道的,后来也有意减少了带宋婷过去的时候,让她安安心心备嫁,但女儿的日渐消瘦看在她的眼中,总还是有些不舒坦,又总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那两个一时间越了界。 侄子是好的,女儿是好的,但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还是远一些才好,所以,她劝宋妍的这些话是最真心不过的。 宋妍想到宋婷那里,点了点头,等到安稳下来,怎么也要半年多,这样久的时间,隔开了距离,或许他们就真的淡了吧。 发现妹妹和丈夫可能有暧昧,宋妍的心思是郁结的,偏偏那些小小暧昧有些时候又像是疑人偷斧,她也不好对人乱说,免得坏了自家名声,但心里头的那根刺却是越来越深了,怎样也无法拔除。 “母亲放心,我省得。”嘴上这样说着的宋妍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四个月后,好容易生下猫儿大一样的儿子,她自己却永远无法睁开眼看看了。 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 …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 …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正文 511.第511章 此为防盗章 “衣服都不要带了, 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 那孩子瞎跑什么, 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 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 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 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 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 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 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 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 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 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正文 512.第512章 此为防盗章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 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 等到自己想了, 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 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 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 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 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 很多事情不知道, 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 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 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 他也就不在意了, 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 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八九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正文 513.第513章 此为防盗章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 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 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 村里头的这些少年, 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 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 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 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 改成了卫红, 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 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正文 514.第514章 此为防盗章  高考一废除, 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 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往床底下一压, 再也不看了, 之所以不扔, 不过是因为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 不过… …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 至于数学, 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 那么… …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 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 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 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 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 这辈子, 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 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超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 …”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甚至把爱惜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发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发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 …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 …”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中午的时候大姐赵春花回来做饭,赵爱红把她拽到屋里,把留给她的那块儿肉给她吃了,青山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春花在抹嘴,她见到弟弟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身去厨房弄饭了。 青山没死了读大学的心,下午的时候又去书记员那里探问了一下,借口自然还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字好学习书上的内容,领会上头的思想。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值得表扬的,书记员夸了他一番,说到读书却卡壳了,高校都不招生了,那些当老师的都被抓出来批了,哪里还有几个学校正经开门?更不要说有几个学生正经读书了。 这就好像没有科举考试的时代,没有几个书院能够开办起来。 书记员是个圆滑的,他提出可以教青山认字,整本书总共才多少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山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下了这件事,不然也没有由头跟自家说他怎么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还会那些高中生都不会的数学知识。 如今不管书记员教多少,他回家总也有个说法。 心里头存了事儿,晚饭的时候他吃得就少,青山娘现在最紧张这个,生怕他吃不够没营养,吃饭的时候多劝了两句,吃完了还把青山拉到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鸡蛋羹,让他偷偷在厨房吃了再去睡。 火点着了,青山娘回头就要找藏起来的鸡蛋,一扭头却看见青山递了个碗过来,大海碗里头一小块儿黑乎乎的肉也就刚刚铺了个碗底。 “二姐今儿拿回来的,我们都吃了,娘你热热,跟爹夹馍吃吧。” 几辈子青山都不怎么会做饭,想吃肉却不会自己弄,总要让青山娘沾手,这一沾手不给爹娘吃又不好,若给了,说了实话,又怕显出赵爱红的小心眼儿来,他索性就说自己吃过了,这些是她们留给爹娘的。 青山娘哪里信,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最不爱说话的老大,干了这样的事也要到她面前表个好,何况是唧唧喳喳的老二,若是她留下来的,吃饭前一准儿说了,非要让人夸她两句才甘愿。 也不知是不是那火烧得有些大,柴火有些湿,熏得眼睛都潮了,“哎,你吃了没?你可别骗娘,肯定是你二姐偷偷弄的,你没吃这才留下了。” 哪里想到青山娘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锐,好几回都成功蒙混过关的青山没防备,脸上露出些来,被青山娘给瞧个正着,她搂着儿子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个混小子,还会糊弄你娘了!” 笑骂两句,揉了揉眼睛说:“等着,娘给你热热吃。” 肉重新加工了一下,青山娘努力把肉榨了些油出来,剩下来的,按照青山的说法,十分奢侈地弄了把野菜炒了,配上杂粮面儿的窝窝头,倒是一盘大餐了。 “咱们偷偷吃,不给你姐。”青山娘拗不过青山,最终还是和赵父一起跟着吃了,只把两个女儿撇在了一边儿。 早早回房的赵春花和赵爱红哪里想到会被青山无意中坑了一把,在爹娘面前落下个私心。青山自己也没想到他这借花献佛很是在爹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 临睡前,青山娘难得地跟赵父感慨:“不怪我疼儿子,瞧瞧那两个丫头片子,翅膀都没长长呐,心就不在家里头了,若没有儿子,以后怕是都没人养老… …” 赵父赵厚生是个沉闷性子,大姐像极了他,他对女儿也不曾薄待,便是老二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抱怨过青山娘,但事情是经不住对比的,那么难得的肉,也唯有儿子念着给他这个当爹的留,哪怕留得不多,也是个心意,女儿那里,真是有些让人寒心了。 “晚了,快睡吧。”赵厚生没有跟青山娘多说,翻个身儿就睡了。 青山娘也没再嘀咕,但心里头对儿子到底是更偏心了一些。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正文 515.第515章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 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 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 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 索性随便找个病症, 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 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 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 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 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 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 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 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 狗蛋这种农家小名, 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 …”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正文 516.第516章 此为防盗章  仿佛还看见了, 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 就莫名有些委屈, 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 他要是怀疑这个, 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 甚至不太会有责骂, 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 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 跟你交个好,以后, 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 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 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怎么还没收拾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正文 517.第517章 此为防盗章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 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 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 不仅有胡尚荣, 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 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 咱们都平安回来了, 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 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 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 这份母爱, 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 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 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 哭着说了一声“老爷”, 扑在胡父的怀中, 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 …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 …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 …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正文 518.第518章 此为防盗章 “少爷不要伤心, 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 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 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 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 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 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 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 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 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 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 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正文 519.第519章 此为防盗章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 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 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 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 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 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 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 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 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 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 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 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 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 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 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 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发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发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国军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发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发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发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发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正文 520.第520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一次, 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 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 又能自己考上进士, 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 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 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 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 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 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 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 如此, 也不怕没有地方住, 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 …”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m凑上去贴啊! 正文 521.第521章 此为防盗章  “青山, 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 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 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 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 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 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 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 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 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 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 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 他也很受人尊敬, 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八九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人祸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小说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正文 522.第522章 此为防盗章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 慵懒地挪开手指, 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 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 “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 于是, 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 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 那怎么办?很简单, 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 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 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 很快就要收官了, 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福王心里很明白,他被太后养废了,自小的时候就唯唯诺诺,文武不成,长大了也不会突然改变。一切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他磨练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些后宅阴私手段,若不是王家的帮扶,是绝对坐不上这个位置的。 正文 523.第523章 此为防盗章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 尤其是化学,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发家利器, 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 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 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 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 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 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 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 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 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 立马把人提拔起来, 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正文 524.第524章 此为防盗章  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 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 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 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 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 犹若点睛之笔, 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 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 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 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 只可惜, 实在太少了些, 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 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 …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正文 525.第525章 此为防盗章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 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 不然不能够被信任, 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 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 娘, 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 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 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 我是安全的, 当有了事情发生, 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 我的儿子, 我的儿啊, 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 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 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 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八九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正文 526.第526章 此为防盗章  “表哥, 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 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 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 被她这么一跑一问,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 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 想到这里, 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 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 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 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 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 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正文 527.第527章 此为防盗章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 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 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 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 一听到风吹草动, 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 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 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 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 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 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 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 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 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 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 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 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八九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人祸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小说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正文 528.第528章 此为防盗章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 新来的夫子面上表示了赞同,但心底里其实不怎么看得上, 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追求,一个个都在暗自比拼谁更“胸有城府”, 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直白到连休息时间都列到纸上的日程表的。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 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 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 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 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 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 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 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 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 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 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 但那些观点, 的确是有新颖之处, 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 …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正文 529.第529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这里, 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 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 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 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 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 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 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 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 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 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 一转身, 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 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 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正文 530.第530章 此为防盗章 等他上了学之后, 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 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 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 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 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 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 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 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 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正文 531.第531章 此为防盗章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 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 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 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 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 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 十八九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 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 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 再坏了朝阳的幸福, 索性, 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发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发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发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发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发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 …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要求得到了满足,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正文 532.第532章 此为防盗章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 见不到, 自然不会想念, 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 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 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 “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 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 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 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 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而那个人,最早这样想,也做到了的人却是没有办法看到他期望的这一幕了。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正文 533.第533章 此为防盗章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 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 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 这个身子还未成年, 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 毕竟, 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 她不胜娇羞地起身, 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 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 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 少年人的第一次, 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 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 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 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 但同时, 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调教调教,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即便经过了两世,也未尝没有富贵的时候,但在李喆心底里,他还是现代那个普通的小市民,心眼儿小,也没什么大志向。实在比不得才貌双全的探花郎。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正文 534.第534章 此为防盗章 要求得到了满足, 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 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 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 答应了一些别的,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 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 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 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 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 都是学习上的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 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 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 若是这样的情景, 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欲望,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发光发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 …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发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发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 …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这辈子,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超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 …”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甚至把爱惜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发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发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 …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 …”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正文 535.第535章 此为防盗章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 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 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 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 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 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 十八九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 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 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 再坏了朝阳的幸福, 索性, 只着人私下里打听, 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 风风光光, 十分热闹, 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发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发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发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发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发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 …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娘娘… …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正文 536.第536章 此为防盗章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 她生的儿子她知道, 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 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 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 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 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 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 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 还有左邻右舍的, 都是好人, 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 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正文 537.第537章 此为防盗章  称不上山的土坡上, 一个少年站在坡顶, 打着补丁的衣裳,破了的裤脚还拖着连绵的线尾在空中摇曳, 宛若那随时会离开母体的蒲公英,厚实的布料是灰扑扑的黑色,上面还沾着苍茸。 黑色的短发被风吹乱, 有些发丝遮住了眼,抬手拨开, 有些粗大的关节和糙皮的手,不用看剧情都知道, 家境不是太好。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 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 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 蜿蜒向远方, 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 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 瞧那方向, 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 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速。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速地往下跑,他的速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腐败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首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八九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发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 …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发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正文 538.第538章 此为防盗章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 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往床底下一压, 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 不过是因为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 …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 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 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 那么… …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 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 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 这辈子, 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 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超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 …”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甚至把爱惜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发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发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 …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 …”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中午的时候大姐赵春花回来做饭,赵爱红把她拽到屋里,把留给她的那块儿肉给她吃了,青山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春花在抹嘴,她见到弟弟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身去厨房弄饭了。 青山没死了读大学的心,下午的时候又去书记员那里探问了一下,借口自然还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字好学习书上的内容,领会上头的思想。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值得表扬的,书记员夸了他一番,说到读书却卡壳了,高校都不招生了,那些当老师的都被抓出来批了,哪里还有几个学校正经开门?更不要说有几个学生正经读书了。 这就好像没有科举考试的时代,没有几个书院能够开办起来。 书记员是个圆滑的,他提出可以教青山认字,整本书总共才多少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山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下了这件事,不然也没有由头跟自家说他怎么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还会那些高中生都不会的数学知识。 如今不管书记员教多少,他回家总也有个说法。 心里头存了事儿,晚饭的时候他吃得就少,青山娘现在最紧张这个,生怕他吃不够没营养,吃饭的时候多劝了两句,吃完了还把青山拉到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鸡蛋羹,让他偷偷在厨房吃了再去睡。 火点着了,青山娘回头就要找藏起来的鸡蛋,一扭头却看见青山递了个碗过来,大海碗里头一小块儿黑乎乎的肉也就刚刚铺了个碗底。 “二姐今儿拿回来的,我们都吃了,娘你热热,跟爹夹馍吃吧。” 几辈子青山都不怎么会做饭,想吃肉却不会自己弄,总要让青山娘沾手,这一沾手不给爹娘吃又不好,若给了,说了实话,又怕显出赵爱红的小心眼儿来,他索性就说自己吃过了,这些是她们留给爹娘的。 青山娘哪里信,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最不爱说话的老大,干了这样的事也要到她面前表个好,何况是唧唧喳喳的老二,若是她留下来的,吃饭前一准儿说了,非要让人夸她两句才甘愿。 也不知是不是那火烧得有些大,柴火有些湿,熏得眼睛都潮了,“哎,你吃了没?你可别骗娘,肯定是你二姐偷偷弄的,你没吃这才留下了。” 哪里想到青山娘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锐,好几回都成功蒙混过关的青山没防备,脸上露出些来,被青山娘给瞧个正着,她搂着儿子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个混小子,还会糊弄你娘了!” 笑骂两句,揉了揉眼睛说:“等着,娘给你热热吃。” 肉重新加工了一下,青山娘努力把肉榨了些油出来,剩下来的,按照青山的说法,十分奢侈地弄了把野菜炒了,配上杂粮面儿的窝窝头,倒是一盘大餐了。 “咱们偷偷吃,不给你姐。”青山娘拗不过青山,最终还是和赵父一起跟着吃了,只把两个女儿撇在了一边儿。 早早回房的赵春花和赵爱红哪里想到会被青山无意中坑了一把,在爹娘面前落下个私心。青山自己也没想到他这借花献佛很是在爹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 临睡前,青山娘难得地跟赵父感慨:“不怪我疼儿子,瞧瞧那两个丫头片子,翅膀都没长长呐,心就不在家里头了,若没有儿子,以后怕是都没人养老… …” 赵父赵厚生是个沉闷性子,大姐像极了他,他对女儿也不曾薄待,便是老二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抱怨过青山娘,但事情是经不住对比的,那么难得的肉,也唯有儿子念着给他这个当爹的留,哪怕留得不多,也是个心意,女儿那里,真是有些让人寒心了。 正文 539.第539章 此为防盗章  完全没有问缘由, 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 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 “傻孩子, 说什么胡话,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 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 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 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 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 所以, 娘, 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八九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发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发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发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发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发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发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正文 540.第540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 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 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 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 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 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 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 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 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 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 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正文 541.第541章 此为防盗章 完全没有问缘由, 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 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 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 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 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你别这样吓娘。”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 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 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 所以, 娘, 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正文 542.第542章 此为防盗章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 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 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 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 又逢母丧, 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 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 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 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 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 如今得了你, 自当好好待你… …”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 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正文 543.第543章 此为防盗章  胡家没有什么变化, 或者说剧情的强大性并不是能够轻易挑战的, 这都六七年了吧, 胡父依旧安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难得他不升不降的坚持。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 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 胡尚荣没有在意, 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 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 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 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 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 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 却发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 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 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感。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 而现在, 换成胡尚荣来, 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 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发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发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国军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发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发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发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发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正文 544.第544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 成为京官之后倒是能够闲下来潜心研究些东西。他也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仗着数理化远超这时代的人,他很是认真地整理了几本专科书籍出来。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 尤其是化学,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发家利器,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 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 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 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 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 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 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 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 …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正文 545.第545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 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 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 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 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 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 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 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 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 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 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 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 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正文 546.第546章 此为防盗章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 见不到, 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 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 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 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 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 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 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 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 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 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正文 547.第547章 此为防盗章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 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 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 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 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 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 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 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 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总要慢慢学慢慢做, 哪怕他学不会, 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正文 548.第548章 此为防盗章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 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 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 …”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 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 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 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 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 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 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 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 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 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 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 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 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 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 …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 …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 …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正文 549.第549章 此为防盗章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 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 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 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 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 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 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 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 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 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 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 这些年不见, 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 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 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 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 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 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发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发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国军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发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速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发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发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发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正文 550.第550章 此为防盗章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 却还要仔细思考, 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 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 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 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 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 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 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 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 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 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 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 里外一扒拉, 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 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 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 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 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 …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 …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 …吧… … 呵呵。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正文 551.第551章 此为防盗章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 那孩子瞎跑什么, 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 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 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 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 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 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 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 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 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 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 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正文 552.第552章 此为防盗章 “…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 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 娘, 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 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 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 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 “啊,我的儿子, 我的儿啊, 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 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 怎么就… …” 一切都很像, 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正文 553.第553章 此为防盗章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 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 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 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 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 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 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 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 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 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正文 554.第554章 此为防盗章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 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 “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 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 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 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 又要名字, 多不容易。 复又想, 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 或者送人, 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 也没再多言, 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 迅速转换了话题, 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内幕消息,但,更深层的内幕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 …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正文 555.第555章 此为防盗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 带着些有什么用, 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 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孩子, 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 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 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 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 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一手抓着他, 走得有几分吃力, 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正文 556.第556章 此为防盗章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 有同样语言的人在, 六姨太便犯了懒, 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 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 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 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 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 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 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 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 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 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 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 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 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正文 557.第557章 此为防盗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 带着些有什么用, 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 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 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 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 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 荣哥儿, 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 拉着他就往外走, 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一手抓着他, 走得有几分吃力, 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正文 558.第558章 此为防盗章  李喆也没管那么多,他能做的也就是提个醒, 皇帝的后宫离他还是太远了, 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便是公主娘, 最好也不要多管, 让太后去操心就足够了, 如果太后都不能够的话,旁人也没什么用了。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 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 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 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他心中, 这个身子还未成年, 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么, 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 毕竟, 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调教调教,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正文 559.第559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不知道,他的做派的确是和剧情中的原主差很多, 但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些许差别而发生转变, 反而因为他那清冷自矜的做派,让人高看一眼, 反而不禁他和两位姑娘来往。 剧情中, 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 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 …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 她可听说那是… …哼, 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 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 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 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 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 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 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 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 因为她是嫡长, 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正文 560.第560章 此为防盗章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 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 一搭一唱的, 说到好笑处, 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 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 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 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 又闭了起来, 但, 这样子, 分明不是睡着了, 于是, 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 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 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 那样卑贱的出身, 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 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 …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发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正文 561.第561章 此为防盗章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 李喆喝得有些多, 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 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 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 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么, 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 她不胜娇羞地起身, 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 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 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 少年人的第一次, 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调教调教,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 …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正文 562.第562章 此为防盗章 “表哥这般待我, 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 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 这才… …不然, 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 她可听说那是… …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 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 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 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 因为她是嫡长, 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 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 却也心有不甘, 她也是嫡出, 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 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 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正文 563.第563章 此为防盗章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 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 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 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 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 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 …一而再, 再而三, 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 “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 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 那怎么办?很简单, 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 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 …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 …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 …”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 …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 …”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正文 564.第564章 此为防盗章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 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 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 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 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 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 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 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 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 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 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 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 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 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 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政府无能,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 …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正文 565.第565章 此为防盗章  因为侯府大姑娘宋妍已经不年轻了, 在这个时代的眼中那都快是老姑娘了, 所以婚事确定之后, 婚期也就没定太远, 选了这一年秋季的一个日子,眨眼工夫就要到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 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 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 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 面色红扑扑的, 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 作为贴身丫鬟, 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 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 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 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 大姐一求他就应了, 不然… …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正文 566.第566章 此为防盗章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 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 面色红扑扑的, 格外艳丽, 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 作为贴身丫鬟, 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 大姐一求他就应了, 不然… … 想到这里, 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 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 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 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 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正文 567.第567章 此为防盗章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 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 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 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 看看周围人, 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 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 叫什么来着, 赵爱红是吧, 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 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 在村子里头, 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 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 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正文 568.第568章 此为防盗章  国外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胡尚荣的系统除了送他穿越,给他剧情, 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金手指, 连过目不忘都是奢求, 上一个世界还好, 到底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在,古文纵然难学, 有着老师讲解,自己再下了苦功去死记硬背也不是一点儿成果没有的。 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 他当然学过外语, 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 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 没有系统的教导, 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 再逼一逼自己, 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 有同样语言的人在, 六姨太便犯了懒, 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正文 569.第569章 此为防盗章 “少爷不要伤心, 节哀顺变, 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 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 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因为生来克母, 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 但看那孩子体弱, 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 他还太年轻, 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 也就放心了, 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 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 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 “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正文 570.第570章 此为防盗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 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都不要带了, 死沉死沉的… …”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 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孩子, 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 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 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 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 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 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 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 走得有几分吃力, 赵沧颉低头, 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正文 571.第571章 此为防盗章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 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 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 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 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 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 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 三两点嫩粉鹅黄, 犹若点睛之笔, 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 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 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 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 多汁香甜,只可惜, 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 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 放于冰室当中… …本想要给你尝个鲜, 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发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皇帝舅舅还十分大方地让李喆参观了一下他的部分收藏,其中有一件极为难得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被他用于夜间照亮安置在御书房的桌案上,抬眼就能看到,配着攀枝架子,更似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摆设。 正文 572.第572章 此为防盗章  凉亭坐落在湖上, 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 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 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 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 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 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 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 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 …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 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 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 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发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皇帝舅舅还十分大方地让李喆参观了一下他的部分收藏,其中有一件极为难得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被他用于夜间照亮安置在御书房的桌案上,抬眼就能看到,配着攀枝架子,更似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摆设。 李喆多看了两眼,并未多做夸赞,听着皇帝遗憾夜明珠此时不亮,难显光辉之语,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正文 573.第573章 此为防盗章  “青山, 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 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 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 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 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 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 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 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 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 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 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 他也很受人尊敬, 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八九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人祸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小说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正文 574.第574章 心理健康课并没有什么用, 再次换座位的时候,申寐发现空出来了一张桌子,这意味着除了许峥之外,又走了一个人。 他没有问, 却也听到一些人在猜测, 说离开的那个是转学走了。 高三转学…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过很多学生的确会回到学籍所在地考试, 毕竟还有借读的说法,似乎也不是说不通。 申寐没有特别关注,他并不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 他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莫桑桑消失了。 这是第三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见了, 我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就跟… …”齐格没有说下去, 他的脾气的确暴躁, 但,作为出现比较早的次人格, 跟后来的那些,都能够算作兄弟姐妹的关系吧,他们一直都相处得不错, 哪怕昨天莫桑桑还在污蔑他, 但… … 龙老头谁都不相信, 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 说:“我觉得情况很不好, 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是应该相信莫桑桑昨天说的,这些都是齐格做的,还是应该怀疑一下本来就是外来者的赵沧颉? 在此之前,他觉得赵沧颉很好相处,跟他还是比较说得来的。 但齐格,他似乎完全不必要这样做,而且… …他要是做早就做了,怎么偏偏要等这么久,是现在才有力量吗? 这种猜测有些不好说,龙老头什么都没说,老好人一样跟着申寐着急。 赵沧颉再次抢过了身体,问:“还有谁不在,谢渊在吗?” “谢渊?”齐格有些纳闷赵沧颉的话,疑问了一声。 龙老头细细感受了一下,说:“他一向都不爱吭声的,肯定还… …不,不在,他不在了!” “什么?!怎么可能!”齐格大叫,他也静下来感受了一下,然后跟申寐一起对赵沧颉确定了龙老头的感觉,的确感觉不到谢渊的存在了。 闭了闭眼,赵沧颉用了精神力去搜寻,但这并没有效果,人格分裂不等于灵魂分裂,也不是简单的精神力分裂,他根本无从区分那一股到底是谁。 再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之后,申寐的情绪也不高,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人,跌跌撞撞的竟然是程颖,她好像很慌张,见到申寐,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一下,就飞快地放开,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匆匆往楼上跑。 “教室已经锁门了。”申寐提醒了一声。 并没有回应,人已经不见了。 申寐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想要往上迈步的脚一转,又落在了下一级台阶上,他不准备管那么多的事情。 一天后,龙老头也没有了声音,齐格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这是第四个。 不算赵沧颉这个外来户,排除申寐这个主人格,还有齐格和… …谢渊。 “谢渊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了,真是的,吓死我了。”齐格平日里是很讨厌谢渊的,但是这次听到谢渊应声,他的心里却多了些高兴。 不想要再失去了,这些人,多的时候觉得个个都烦,白宝宝只会问为什么,烦人,秋长风只会练武,烦人,莫桑桑只会嘤嘤嘤,烦人,龙老头只会说教,烦人——很多时候,齐格都会想,哪一天他就跟那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一样来个“天凉王破”,让那些人格都消失了才清净,但… … 他们的消失并没有让他觉得清净,反而更加烦躁了。 “嗯。”谢渊的回答很冷淡,刚才他就是在申寐说话的时候报个到而已,这也是申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才发现了谢渊其实还在。 “昨天你怎么不吭声,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感受不到你的存在。”齐格这样说了一句,还是心有余悸。 谢渊淡淡说:“没听到。” 这般不客气的表现本来是不讨人喜欢的,但齐格却没有介意,谢渊就跟天生的哑巴一样,从来不跟他们交流,偶尔能够说一句话都是极为难得的了。 今天能够说两句,他已经有了些受宠若惊。 申寐今天有些没心思学习,跟齐格又说了几句话,便快速收拾东西离开,走的时候又碰到了程颖,申寐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不安,神色间的惶惶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回到家中,他还在想,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浪费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忙收敛了心思,如同平常一样做起了卷子,一张卷子做完,心情也平复了很多。 赵沧颉却不准备维持这样的安静,他开启了一个话题,是关于程颖的。 “学校里又走了两个,都是程颖的爱慕者。” “走”这个意思大家都能理解,可能是“自杀”,可能是“转学”,可能是… …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 这个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程颖的爱慕者太多,而那些爱慕者之间,总有些如同那个短发青年一样,乐意当程颖的耳目,让女生陷入危难,然后跳出来充当英雄,大约是所有男生理想中接近一个女生的状态,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女生的依靠。 “她的不安是对的,因为继续下去,应该就是她了。” 剧情是围绕着申寐这个男主的,并没有提到程颖最后怎样,但以赵沧颉的分析,申寐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失恋自杀,那么,按照现在的情况,从剧情中自杀的结果来反推,他大概可以得到一种不太科学的原因——负疚。 “你说什么?”申寐的笔重重地按在卷子上,穿透了纸背的笔尖戳在桌子上,顶端的小圆珠崩了出来。 有些事情不用太多试探,申寐果然是有些在意程颖的,所以… … 赵沧颉知道的所有细节仿佛都连成了一条线,本来模糊的线再次清晰起来,他喊了一句“谢渊”,没有人应,他又不在了。 齐格确认了这一点,语气十分不好,“所以,这些都是他干的,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那些人自杀?怎么杀死了莫桑桑他们?” 赵沧颉叹息一声,他没有证据,人格分裂这种状况太棘手了,这并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事情,而到了这一步,恐怕申寐这个主人格也只是名义上的主人格,不,可能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没有办法帮你,如同我的来到一样,我没有办法控制,也没有办法给你更好的建议,但,这是你的身体,你既然能够坚定自己主人格的地位,那么,你应该也能想出方法约束那个本应该属于你的一部分… …” 赵沧颉说着这样的话,有些不负责任,也有些敷衍,但… …比起对申寐的好奇,他其实更好奇谢渊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之前他一直觉得莫桑桑的出现十分不合理,但莫桑桑代表的可能是申寐软弱的一面,那么,谢渊呢? 是申寐中二期的妄想,动不动就会毁灭世界的那种中二,还是说… …他如同自己一样,都是外来的呢? 赵沧颉想要探究的就是这个,奈何,精神力并不能察觉这方面的问题,他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果然,人格分裂就是世界性疑难杂症嘛!他完全可以把它提一个档次,当做宇宙难题。 不,真的放到宇宙之中,或者有其他的方法,毕竟有些天赋种族针对这种问题有些天生的能力,就好像是那完全不科学的诅咒之眼,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沧颉却是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能够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申寐的自杀,他,或者是用自身锁住谢渊,带着他同归于尽。 这大概就是一个正常平凡的高三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用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来救助那些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们。 还真是孩子的想法。 光芒持续而恒定,并没有多么温暖,但却让齐格感受到了一些安心,他睁开了眼,看着那个推开门走入的身影,后面的光让他的脸处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面容。 “谢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人没有回话,安静地一步步走入,齐格在那身影伸出手卡住他脖子的时候瞪了一下,他抓着谢渊的手腕,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回答,还是安静。 “哈,你没有理由,你就是想死,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死。”齐格的声音很大,传到了申寐的脑子里,好像炸雷一样,“你早就想死了… …哈哈哈哈… …你只是想死… …” 赵沧颉听明白了,谢渊一开始就是想要自杀的人格,不管因为什么,但他的初衷显然并没有改过,所以,他哪怕能够离开申寐这里,但到了“别的地方”,他还是要自杀,那些被连累的人,恐怕也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了。 不管谢渊是怎么选择受害者的,但申寐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一个受害者,他是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把次人格都当做自己的责任认真对待,是责任,也是朋友,这种情况下,那些债都成了申寐的,只要他知道,猜到,想到,哪怕是一丝可能,这罪他就逃不掉。 齐格没有了声音,剩下的就是两个人格的抗争,而这个结局,一个最大愿望就是杀死自己的人,怎样都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最后的那一刻,赵沧颉看到了那个房间,看到了那溢出房间的血,还有那个陌生的脸,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了一声“谢谢”… … 正文 575.第575章 那一年, 申寐五岁,他被人称作父母不要的孩子,连大人们都会带着笑容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他们可能就是开一个玩笑,不用别人说就能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玩笑, 如果孩子哭了, 他们大概会因此哄一哄,如果孩子生气了, 他们大概也会笑着认错,承认自己胡说的。 但是,申寐没有哭, 没有气, 他看着那些人, 然后自己开始怀疑寻找答案。 他已经不是只会问“为什么”的孩子了, 小大人儿一样的申寐这样想着, 开始问爷爷奶奶关于父母的问题。 “是啊, 你爸妈不要你了,就把你扔到这里了, 小讨债鬼,快去睡,别磨叽。”爷爷随口说着, 然后开始抱怨儿子送来的钱少, 现在养孩子越来越费钱了。 申大伯会安慰他, 说:“他们不要, 我要啊, 申寐是个好孩子,大伯爷要你。” 但是他不想跟大伯爷过,哪怕大伯爷会给他好吃的糖果,什么都是独一份儿的,但在这些独一份儿的后面,得到的都是申大伯外孙女的欺负,那比他高一些的女孩子用指甲抓他,掐他,还会拽着他的耳朵使劲儿拧。 他反抗了,但是没有多少用,扬到眼中的沙让他害怕极了,以为自己会就此瞎掉… …告状了,却被爷爷说没出息,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其他的人,申大伯的女儿,那位被他叫做大姨的根本不会听他说话,每次见到他,眉头都是拧着的,嘴里会嘀咕也不知道哪里的野种,真当亲生的养。 很长一段时间,申寐都有些害怕见到那些人,他避着人,走安静的小路,听小飞虫的振翅声,他也会跟着轻轻哼唱,但那些调子如果被村里的孩子听到,就会一起过来嘲笑他,他们还编了一个歌,唱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野孩子是什么呢? 就是没什么人关心,也没什么人在乎的,如同路边的野草一样的存在,爱长不长,长成什么样,也都是野草而已,不会有人在意,拔掉的时候也不会心疼,如果被野草的锯齿拉伤了手,还要狠狠地踩上两脚,碾一碾,骂那野草生得贱,非要害了人。 “如果觉得讨厌,那么除掉他不就好了?” 好像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 醒过神儿来,发现自己站在小池塘旁边儿的申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来这里做什么呢?这是村里孩子最喜欢来的地方,正是炎热的夏季,泡在这样的小池塘里最美不过,只是大人都不会让他们来,他们会偷偷地来、呼朋引伴地来,而他这样的野孩子,是不受欢迎,不被允许来到这里的。 池水有些浑浊,这里原来是挖土挖出来的坑,后来渐渐有了积水,又有人挖了水渠,才成了这么一片能活鱼的地方,但如果有人在水里搅动,那些本来就不□□分的土就会如同散开的墨汁,让池子变成黄色的。 湿滑的岸边儿,有一件蓝色的短褂… …申寐看了一眼就飞快地跑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不离开,后果一定很糟糕。 是的,很糟糕。 邻村的一个孩子死了,死在了池塘里,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胀了,鼓囊囊浮上来,有人说像是发面儿的白馒头。 小孩子们被大人拘着,没有去看那场景,申寐也没有去,申奶奶还说了一声:“真是作死哦,都说不要去了,还不听话,活该被水鬼带走,还是我家孙子乖… …” 申寐难得受到了夸奖,从“小讨债鬼”升级到了“乖孙”,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喜悦,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到头顶,他恍惚似乎看到一个画面,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孩子脱下了衣服随手扔在旁边儿,钻进了水里来回,看到他,骂他,笑他,然后… … 沉入水中,仿佛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他扔的那块儿石头,溅起的水花都是黄的,好像有什么在底下搅动着不安分的池水… …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那一定是别人,一定是别人… …”申寐那一天特别乖,一直都在家中,没有出门,惹得申爷爷后来又忍不住骂他,嫌他不跟村里的孩子玩儿,孤僻,不像申家的种。 他知道这些话的来由,申爷爷不喜欢他的母亲,据说那是父亲自己选的,两人是自由恋爱,当时申爷爷本来都说要给选另一个儿媳的,谁知道,最后跌了面子,对不合心意的儿媳,他自然没什么好感,连带着申母的儿子,也很难从他这里讨到好去。 池塘后来被填平了,这件事也没了多少风波,村里人家,碰见这种淘气小子,悲伤的也就是一家而已,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毕竟还有其他的孩子,日子总是要过的。 申寐也忘了这件事,他从来没去过那个小池塘,不,村子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小池塘,桑树下的池塘所在已经成了一些石土,天长日久,这些石土也会跟其他地方的没什么区别,再也看不出那下面掩盖的曾是一个池塘。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石头呢?” 出现在头脑中的白宝宝用三岁的声音问着,他好像是在说,“如果没有那么多石头,当时也许就不会随手扔了一块儿,也不会那样巧合刚好… …不,什么也没砸到,只是一块儿石头而已,能做什么?” “附近有一座山,能采石。”申寐第一时间回答了他的问题,认真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了一个房间,是他现在住着的房间,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什么柔软的属于孩子的东西。 如同申爷爷不喜欢申母一样,申母也不喜欢这个在农村的公婆家,能不来就不来,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都是每年匆匆看那么几眼就急着走,好像多待一天就要命一样,她对这个房间最大的要求就是能睡,床上的褥子被子都还厚实就好。 而其他的问题,她当然不会怀疑爷爷奶奶的喂养会不好,申寐长得很正常,到底是亲爷爷亲奶奶,不会有谁虐待他这个亲孙子,他的学习也好,仿佛天生就有一根准绳告诉他,你必须要“好”。 足够优秀的成绩单,乖巧懂事的表相,申寐的表现打消了申母最后的那一点儿不安,让她把孩子一放就是十年。 齐格出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主人格,还有些惊异地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家,他认为自己是城市里的孩子,而这样的乡村显然不是自己的家,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是自己的家人。 他吵他闹,他哭着要回家,但是爷爷奶奶都有些不耐烦,只会用过年的时候你爸妈就会来了之类的话来敷衍,发现不管用,干脆就上手打。 奶奶还会拿高粱糜子扎成的笤帚把打他,反过来拿的笤帚简直就是天生的打人利器,抽到身上很疼,疼得齐格哭得更凶,直到他发现越哭挨打越重,才聪明地开始了小声的抽泣。 懒得理他的奶奶就能够忽视这点儿杂音,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乖乖啊,别哭,一会儿妈妈给你买糖吃,哭多了,以后会不漂亮的,乖啊!” 窗户外,走过的妈妈抱着一个正在嘤嘤嘤的小姑娘轻声哄着,还在她的红脸蛋上响亮的亲了一下,摘了桑叶哄她,小姑娘被哄了好久,才露出一个赏脸的笑容来,止住了哭泣。 齐格也止住了哭泣。 “男孩子是不能哭的,爷爷讨厌爱哭的男孩子,奶奶也是,你不要再哭再闹了,就不会挨打了。”申寐的声音仿佛是提醒,又或者是总结。 齐格震惊了好久,才终于闹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后来的,有一个能够准确形容的词是“鸠占鹊巢”。 这次的打击大约大了点儿,齐格迅速懂事起来,老老实实让出了主位,申寐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感受到的只有疼痛,他一边疼着,一边同情齐格,然后自然而然地跟他聊起天来。 他们同龄有着各种共同的话题,很快成了好朋友,莫桑桑的出现是他们共同发现的,然后是白宝宝,齐格很自然把他排在了第四个出现的,申寐也就没有特别说其实他早就在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申寐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回到了城市,有了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同学,也有了新的人格,龙老头、秋长风,还有谢渊。 他们的名字都是自己报上来的,申寐最开始还会感兴趣地分析一下,后来就觉得没了意思,他喜欢有条理的生活,每天都在计划之中让他觉得心安,而这些意外地人格固然有了些计划外的变化,却也并非全然是麻烦,他们也让他感觉到安全,好像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热闹让他跟周围的人没有了任何的差别。 他一样是有着朋友的,还有那么多朋友,哪怕谢渊总是喜欢伤害自己这点让他有点儿烦,但这位安静的朋友到底是自己的,不会被他嫌弃到想要丢掉,他就像是一个吝啬的穷人,抱着自己仅有的不愿意丢弃任何一样。 哪怕是死,也不要丢弃任何一个… … 正文 576.第576章 水是冷的, 浑浊得好像眼睛已经瞎掉, 所能见到的那些飞沫都变了形状,似乎有泥沙, 在堵塞口鼻,还有什么在一点点渗入身体里,冷,很冷, 好像突然被丢入了冰水之中… … 想要求救,可是呼吸中全都是冷的,张开嘴, 汹涌的水让他一瞬间就品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亡,是什么味道呢? 有点儿涩口,夹杂着粗粝的泥沙, 可能还有一些土腥气, 连同池水之中鱼类的腥味儿, 一些条状的大约是鱼类的粪便又或者是什么,那是另一种恶心的味道… … 恶心, 好恶心,恶心的感觉让人想要作呕,然而不能够, 脑子好像要炸了,那么多的水, 怎么能够不炸呢? 对啊, 为什么不炸呢? 炸了不就死了吗? 死了, 就不用再忍受这样濒死的恐怖,还有那恶心的感觉。 死,他想死,他想要结束这一切。 刀子拿在手上的时候,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想要的是一种解脱,迟到的解脱。 “谢渊,你在做什么?!” 被强行阻止之后,他的脑子仿佛才开始旋转,谢渊,是自己,啊,是自己,谢渊,他是从深渊归来的,是应该谢谢这一段经历… … “哈”仿佛是无意义的气声,又仿佛是一声笑,他是谁呢?他不是申寐,他不是淹死的那个,他是谁呢?他、是谁呢? 他只是申寐的一个人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一个人格,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做。 房间是黑暗的,房间是拥挤的,他能够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能够看到他们,但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他无法真正接触到他们,那像是在保护着每一个存在。 是申寐吗?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他好奇,在没有被死亡的恐惧主导的时候,他也想要看到外面的光,每次那个世界从他们的口中讲来,好像都有很多的色彩,不像他能够看到的,除了眼前的黑暗,只有濒死的泥水,那样恶心的黄色,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 凭什么你们能够看到那些呢? 凭什么你们能够这样毫无痛苦地活着呢? 凭什么申寐那样的人还能够活得毫无愧疚呢? 他已经忘了吗? 他一定是忘了。 他怎么敢忘了! 每想一次,谢渊就觉得痛不欲生,干脆死了吧,干脆死了多好?可是,那层膜,同样也是一种保护,让他想要弄死自己都不能够,只能够安安分分地被拘束在这里,听着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欢笑热闹来折磨着他。 一天天,一年年… …他渐渐习惯了沉默,因为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能直到申寐的死亡才能够结束——他每天都盼着申寐死掉——但… …突然到来的声音打破了一切。 他们都不知道,但只有他知道,他知道那个赵沧颉并不是申寐的次人格,他是外来的。 外来的,外面的竟然也能够进来,那么,里面的是不是能够出去呢? 他早就想要出去了,早就想要脱离这种坐牢一样的境况,早就想要结束那种与日俱增的恶心感,让一切都结束… …早就… …早就… … 那一天的光仿佛凭空造了一个门,他们都没有注意,但是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些光所泄露出来的气息被他贪婪地吸纳,他堵在那里,挡住所有的光… … 谢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握住那个“门把手”的,但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申寐,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申大伯死了,那个申寐有些在意的人牵扯住了他们的精力,他们谁都没有在意到少了一个人,这种不可能的状况确实发生了。 自由的快乐,谢渊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心中永远都不会有快乐,沉入深渊之中的人哪怕再回来,感受到的也是深渊带来的窒息感,随使都会溺毙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痛苦,巨大的痛苦让他不能自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捉着刀,狠狠地隔开了血管。 火辣辣的疼痛,血流在身上的热度,压过了那冰冷的窒息感,让他终于能够喘一口气,深深地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他笑了,哪怕还在疼痛却还能够笑得开心… … 目光中,看到的两张惊恐的面容,一男一女,他们站在房门口,看着他,满脸的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好像是一出默剧,无声黑白。 谢渊冲着他们一笑,刀子一转,再次冲着身上来了一刀,这一次,是脖颈,狠狠扎下来的刀让他的脖子都歪掉了,看着那一男一女,看着他们尖叫惊恐,他的嘴角勾起,还在笑,真好啊,终于有人能够体会他的感受了。 痛快,太痛快了! 死亡之后自然脱离了身体,谢渊终于看到了这个被自己附身的人是谁,有些眼熟,啊,秦朗。 他当然也看到过,所有申寐见过的,他都知道,他还知道他那些恶心人的想法,真是肮脏而卑鄙的人啊,申寐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够活着呢? 他应该死,应该早点儿死,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也能够解脱了。 回去的时候,门缝还在,门内,白宝宝好奇的眼望出来,看到他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从外面回来?” “为什么,我这就告诉你为什么。”谢渊说着伸出手去,掐住了白宝宝的脖子,他的身体跟他的年龄一样柔弱不堪,很快就在他手中断了气,他看着那具“尸体”在片刻后化作白色的烟气,深吸了一口,仿佛能够闻到死亡的香甜。 真好啊,真好,好像有力量了许多呐。 谢渊回到自己的膜内,发现那些膜好像变薄了,不用试探就能够感知,若是自己用力就能够破坏一些,给自己造出一个自由进出的通道。 不过,还不着急,他为什么要帮申寐驱赶这些讨厌的房客呢? 他要做的是壮大自己,然后再杀死申寐。 是的,杀死申寐,他想要杀死申寐很久了。 第二个死的是许峥,谢渊这次有几分刻意的选择,他当然知道申寐那些龌龊的心思,他喜欢程颖,自然见不得那些跟程颖搭对儿的人,他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却又不敢自己动手,他就是个胆小鬼,总希望馅饼掉在面前,只有他能够吃。 那么,我帮你好不好呢? 谢渊轻轻地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帮你了,这一次我还会帮你,帮到最后,也会把程颖送去陪你,申寐,你就去死好不好,带着你那些阴暗的心思,去死好不好? 许峥死得没有任何难度,一回生二回熟,谢渊已经熟悉了,甚至再回来的时候他还顺手想要对莫桑桑出手,只是被秋长风挡下了。 秋长风,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大侠吗?你不过是申寐那卑鄙的指望,他想着有人挡在他前面,挡住一切伤害,但,这怎么能够呢?如果你真的要做那个保护者,那么,你就先去死吧。 人格之争从来不涉及真正的武力,谢渊不清楚自己掌握的到底是怎样的力量,但他会用就足够了,于是,秋长风死了,没有什么悬念,他的尸体,也在片刻后化作了香甜的烟,换得了谢渊愉悦的笑。 没有了秋长风的保护,莫桑桑这个代表申寐的软弱,自然也就更没有什么存活的能力。 然后是龙老头,他代表着申寐对更广阔世界的向往,也是一种代表长辈的引导,很不幸,申寐回到父母身边之后的生活并没有更好,骤然多了一个孩子要照顾的申父申母很多地方都不是太到位,龙老头的出现就填补了这个空缺。 看啊,他多自私,当他想要需要的时候,就要有这样的人在,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当他不想要的时候,承担那一切的会是他呢?他也不想要那些,他也想要些更美好的东西,但… …果然,申寐还是应该去死,只有他死了,他才能够解脱。 接下来是齐格,谢渊一向认为齐格是最没有用的那个,申寐敢想不敢做的让齐格做了,但他对齐格的希望又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天然就要遵循那个田字格,所以,齐格无论哪方面都十分平平,想要反抗又没胆,想要努力又没能力… …谢渊瞧不起他,当然,他更瞧不起其他的人格,最瞧不起的还是产生这些无用人格的申寐。 连同他自己他都想过,为什么要让他出现呢?如果他不出现他们也不会面对这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自然也不会知道死亡会是怎样,但,他出现了,他就必然要带给他们死亡。 杀死申寐之后,谢渊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的赵沧颉,那陌生的面容分明从未见过,但不用任何人介绍,他就知道只能是这个人,也只能是这个人,那些光就在他身后,环绕着他,衬得他仿佛仙人一样。 是他带来的光给了他希望,让他终于完成了杀死申寐这件事,他冲着赵沧颉露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声“谢谢”。 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子一转,迅速地划过了自己的脖颈,他不知道已经做过了多少这样的事情,这一回,终于轮到自己了,这一回,终于彻底解脱了… … 正文 577.第577章 “这是今天的吗?谢谢了。” 笑容亲切的青年接过一沓作业本, 道谢之后就去推门, 在门口正好碰到老师的初中生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说:“不用的, 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课代表的职责最主要的不就是帮助任课老师收发作业吗?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带有象征意义的部分,但在大部分学生的眼中,课代表也就是那一个作用而已了, 哦,可能还会帮老师通知一些事情,如此而已。 青年没有再说什么, 又笑了一下,转身进了门,门没有再关上, 一个简单的多人办公室呈现在眼前, 外面的阳光从侧边的窗透进来, 每个办公桌上都有繁茂的绿萝自由舒展,淡蓝的主色调充斥着海洋的自由, 明明随处都可见堆叠的作业本卷子,却没有多少拥挤堵塞之感。 “申老师就是心疼学生。” 迎面对着门口的一位老师抬头看到青年走进来,笑着说了一句, 等他走进了才小声问:“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位怎么样啊?” 办公室内的女性老师们年龄普遍都在妈妈级别,自己的子女有的都是高中生了, 难免就会乐意做媒, 尤其是在当今社会条件下, 好女人剩的多,好男人则很难找。 既然身边有这样一个优质资源,自然乐意让自己认识的大龄剩女们过来碰碰运气,万一投缘了呢? 青年笑了笑,颇有几分赧然地收敛了下颌,腼腆道:“昨天见了,大约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吧。” 不知不觉再次走到大龄剩男的位置上,又是这样的稳定职业,周围很多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结婚还是不结婚,这从来不是什么关键的问题,所以对于周围人好意提到的相亲,他也并不会拒绝,如果真的遇到合适的,他也不介意开展一段婚姻,让人生顺利过渡到下一个阶段。 “怎么可能呢?申寐你这样好的人还有人不喜欢,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肯定就先下手为强了。”女老师完全没有避讳的话不知不觉声音高了一些,周围人听到,一些善意的哄笑,“是啊是啊,可惜我们都不年轻了。” “说不定是那位眼光太高,申老师也别急,下头还有更好的。” “是啊,现在的女孩子们也不知道都想要是什么,挑东挑西的也是愁人,我现在都开始发愁以后女儿不好找女婿了。” “你这操心够早的,你那个女儿才几岁,这就急了… …” 简短的对话之后,大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一并开始了每日的例行批改功课,然后话题就绕到了学生的身上,他们都是一个年级组的代课老师,对各个班的学生都能说上几句,倒是不怕没有话题。 申寐开口很少,如果有,也都是夸奖,便是那种特别不争气的,他也能够提出一两句优点,让老师们的怒其不争之心稍稍有所缓解。 一天的工作很快过去,下班的时候,一位热心的女老师给他介绍了新的相亲对象。 “都约好了,你去看看,若是不合适就算了,合适了那就最好了,这是我朋友的女儿,是个乖巧懂事的,你就去见见。” 女老师说着塞过来一个小纸条,明明手机都智能化了,但她们还是乐意用纸笔来记录东西。 申寐不好推拒这份好意,他现在并没有在家中居住,早早就为了耳边清净搬出来了,但… …苦笑一下接过来,有这些热心大姐们的存在,哪里都清净不了。 大约是看出来他有几分抗拒,女老师语重心长地劝了两句:“你也不小了,早日成家,父母也安心,自己不也省得冰锅冷灶的吗?”说到最后笑了起来,打趣一句,“你要是再不结婚,咱们中学的女生可都要选择师生恋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越是重点中学对这些要求越是严,早恋都不允许了,何况是更加出格的师生恋。 申寐也知道是玩笑,跟着笑了一下,接过纸条展开,看到的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名字,微微挑眉。 程颖。 程颖啊… … 这个女主角的名字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之前,想到了那一段高中生活,想到了谢渊那张陌生的脸,还有那间屋子刺目的血… … 那种情况,是应该叫做人格自杀,还是灵魂自灭? 如果放到修仙界,他大概可以当做自爆来理解,但… …一个人的死心到底要有多浓重,才能够不通过物质做到现实意义地杀死自己。 平白从外来者成为了主人格,他那时候是有些懵的,现实中他就这样成为了申寐,准备高考的申寐,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你好像变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样了。” 高考后,程颖见到申寐之后,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声,两人刚好一个考场,又都是早早交卷出来,时间不到还不能离开学校,在树荫下待站着,说起话来也透着些炙烤的烦热。 “有吗?” 当然会变了很多,之前的申寐并不完整人格分裂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一个人把自己分成很多份,他可以决定这些份数之中的偏重怎样,申寐就是如此,他分出去的是自己的感情。 看着还跟正常人似的申寐却能够做到如同机器人一样刻板,就是因为他的感情大部分都给了分出来的那些人格,而他自己留下的就是近乎纯理性的东西,这些,让他连自己对程颖的喜欢有多深都不知道。 “感觉,就是很不一样了。”程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感受到的,她看了看申寐现在的样子,少年人的气质越发沉凝,有些时候,仿佛已经跟她隔开了好远,有一种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看到大人的感觉。 这一段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又有人陆续从教室中走出来,程颖的好友也过来了,程颖很快迎过去,笑着跟她说起了考场的种种,听着对方的抱怨,轻声安慰。 晚上的餐厅里,柔和的灯光之下,看到坐在座位旁的那位女性,申寐的脚步顿了顿,已经是成人的眉眼看不到多少年少的青稚,披肩的卷发透着时尚,挽过头发的手划下,手腕上的链子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好像星辰凝聚。 缓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申寐露出了笑容,“没想到真的是你,大美女,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参加相亲这样的活动。” “国外到底不如国内好。”程颖抬眼,已经极有风情的眉眼之中透出点滴笑意,还有些怀念,兜兜转转一大圈儿之后,才觉得安安稳稳或者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她看着面前被时光优待的青年轻轻地笑,并不是多么出众的帅气,也没有多么倜傥的气质,但她明明见过那么多,但是想到回国,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是那种安心的感觉吗?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巍峨如高山,大概就是这样能够给人依靠的感觉吧。 看着他不为外物所动的样子,她的心也会平生出几分安定。 相恋以后,程颖傻傻地问:“你这么多年没有谈女友,是为了等我回来吗?” 充满浪漫的想象可能是自己往脸上贴金,但不妨碍她自己添点儿甜蜜。 申寐轻轻地笑,依靠在他肩上的程颖看不到他那悠然似怀念的表情,说:“可能是为了圆年少时候的梦吧。” 无论怎样,原来的申寐是喜欢程颖的,程颖也的确优秀,如果… …那么,这段缘分,可能是早就注定好的。 “啊?你以前就喜欢我?”程颖一个激动,哪怕都是跨三的女人了,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如小女生一般开心,开心之余难免也有些愧疚,她是不是错过太久了? 幸好没有真的错过,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回国后她是怎么周折才能够通过熟人介绍的方式再度和他重逢,隐瞒让缘分奇妙而长远… … 手指悄然勾过去,换得宽厚的手掌回握,人生有幸得相遇,何必要计较那么许多呢? 许多年后,程颖翻起老照片,只觉得年少时候的青涩仿佛是一场梦,笑着说:“想当年,多少人喜欢我,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已经满头白发的申寐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张照片,上面的青葱少年是原来的申寐,他一眼就能够认出,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中充斥着对世界的隔阂,仿佛是一个纯粹的看客,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自己却从来不参与其中,冷冷清清地看着… … 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人,最后会和程颖走到一起吗?申寐不知道,表面上是他改变了剧情,其实,他做的很有限,很久之后他才想明白那一声“谢谢”因何而来。 大约连谢渊也不会承认,那一句“谢谢”也有因为他促进了整个过程,从而让程颖的死不再是刺激申寐自杀的必须,让程颖能够活下来的感谢吧。 作为对申寐了解最深的那个,作为对申寐所知最感同身受的那个,谢渊也是喜欢程颖的吧。 正文 578.第578章 烟雾缭绕的房间内, 各个显示屏的面前都有那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屏幕上那些画面文字,专注到眼神之中都倒映着屏幕的光, 乍一看上去,像是微小的鬼火, 混不似在人间。 铁门是放下来的, 这是当然的, 这样的包夜并不是未成年人该参与的,但是能够包下这些机子,忍受这样乌糟环境的,也只有这些未成年人了。 他们有的手上还捏着烟,一边吞云吐雾, 一边敲打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在落雹子一样,有的一头黄毛已经昏昏欲睡, 打着哈欠还在坚持着, 包夜的钱已经花了, 少看一分一秒似乎都亏了一样, 哪怕困得要死, 也要坚持到底。 还有一些,早就扛不住深夜的呼唤,把键盘移到了一边儿, 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 偶尔能够闻到泡面的香气, 混合在烟味儿之中, 让屋子之中的气味儿愈发混杂,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股子脚臭味儿。 “谁tm臭脚放出来了?” 有人骂着摔了一下鼠标,前头的网管抬头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他那迷离的眼睛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然后又低下头去,柜台挡着,也看不到他是不是睡了。 带着耳机的青年随着音乐而轻轻摇摆,坐在他旁边儿的少年也在玩儿游戏,他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突然丢下正在激烈的团战,点了“x”,关掉了游戏页面。 绿野蓝天的画面骤然亮起,替换掉了那一片爆炸的黑暗,旁边儿的青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拿下耳机问:“怎么不玩儿了?” “累了,想睡。”少年说了一声,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往桌子上一趴。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青年说着往旁边儿地上吐了一口痰,紧接着拿过一旁的瓶子灌下去几口水,擦了擦额上闷出来的汗。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悠然走到了三点多,这个时间… …青年动作带着几分张扬地抬起手来,衣袖自然扬起,露出手腕上金光闪闪的手表,表盘上一圈儿闪亮亮,若是换一个柜台,大约能够烘托出一些奢侈品的身价,奈何就是一个山寨的仿品,还不是高仿。 “走走,回去睡。”青年起身,在少年的头上拍了一下,然后拽着他起来,经过前头跟一个网管打了招呼,就拉开一个小门,熟门熟路地走出了这个黑网吧。 外面的夜风很凉,刚一走出来的温差好像从亚热带到了寒带,少年缩了缩脖子,青年也免不了躬了背,配着那那副黑眼圈儿的模样立刻就显出了几分猥、琐来。 走路的姿势也不那么正经,天然带着点儿罗圈儿的腿走路的时候好像都要先画半个圈子,嘚瑟着走路的时候他自我感觉挺好,还哼着歌,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标准的混混出行。 门外是一个小巷子,没什么灯光,昏暗暗的,能够看到两侧低矮的房屋,最高不过四五层的样子,一排砖墙区分了居民区和街道,但是那砖墙早就被扒走了不少砖,看不出当初的整齐来,某个地方还有了一个不知道谁开出的洞,刚好能够行人。 青年带着少年从墙洞走入,拐过两个楼房,就钻入了一个黑乎乎的门洞,没有声控灯,脚步声落下也看不到前路。 按开手机上的电筒,青年一边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什么,一边在前头带路,少年老老实实跟着,仿佛影子一样无声。 这种老式的楼房每层只有三个门,他们就在正中,十分好认,青年掏出钥匙进了门,门一打开,便是一股子捂了的味道。 随手按开昏黄的客厅灯,能够看到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在中间,两室一左一右,正前方厨房厕所并排。 客厅的老旧沙发上扔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屋子里不见烟灰缸,能够看到地上的烟头,有些凌乱,不像是一个人抽的。 “这帮兔崽子,又不收拾。”青年这样说了一声,也不见他去收拾那些明显的泡面盒子,他打了个哈欠,说,“睡吧,明天你还要上学呐——学那些玩意儿有啥用?” 看着青年进了左侧的房间,少年皱着眉打开了右侧的房门,幸好房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入眼的房间不大,一张不太标准的双人床之外,就有旁边的一行立柜,连个床头柜都没有,地上扔的都是衣服,床单上还有吃剩的包装袋,薯片什么的,随便一抖楼,就能感觉到空气中飞舞的食物调料味儿。 时间可能真的有点儿晚,但比起睡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少年随便收拾了一块儿干净点儿的地方,就躺下来开始查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做叶星,他有一个兄长,就是刚才那个青年,叫做叶晨,从名字还是能够看出父母对两人不是没有期望的,奈何这世界变化太快。 他们最开始是村里住的,后来拆迁,叶家就成了典型的暴发户,这种拆二代其实未尝不好,但男人有钱就变坏,叶父得了钱就开始认识一些不好的朋友,最开始只是跟着赌博,小赌怡情,后来就成了大赌,甚至还沾染上了毒。 家境也因此每况日下,在叶父赌博输了不少钱的时候,这个家庭就已经埋下了隐患,在某一日,叶母悄悄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她跟谁都没说,叶父找不着人,回来脾气就更不好了,再后来,就是沾染上毒了。 毒这种事可是要倾家荡产加死人的。 叶父自然没能逃出这个套路,想要以贩养吸,最后被逮了判了枪毙。 叶晨这个比叶星大了十岁的哥哥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支撑起了养家的重担,但叶晨从小就不爱学习,调皮捣蛋长大的,更是享受过拆二代的富裕生活,突然贫穷下来的落差让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成了城市中的混混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毕竟有什么比抢劫来钱快呢? 这世界,学好总是要遵守各种规则,学坏,只要破坏规则就可以了,只要运气好不被逮到,总是会自由一些。 正好那段时间电视上也都是各种古惑仔横行,叶晨也跟风地拜了一个码头,几年下来,如今也成了一个小头目,手底下有几个小弟鞍前马后的,乍一看也有几分风光。 奈何,风光的也就是那几年,随着治安管理的加强,叶晨的收入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正想着拓宽新的财路。 而叶晨的新财路就是… … 翻开剧情,看到的就是属于原主的未来,有这样的家庭环境,自身也不是爱学习的性子,后来被叶晨带歪,一同走上了来钱的路子,成为了某传媒公司旗下的黑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起来,这次的剧情还跟娱乐圈有点儿关系,娱乐圈有个有名的玉女小花董玉瑶,出道的时候就以清纯形象博得众人的喜爱,原主也是粉丝中的一员,但跟其他粉丝不同的是,他这个粉丝有那么一点儿能力,能够杀人的能力。 年轻人,敢想敢拼,敢付诸行动,叶晨知道杀人的严重性,他即便当黑手,也不敢接这样的活儿,怕卖命,原主却不同,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他也的确聪明,策划了几个杀人事件,都被当做意外结案,这些助长了他的自信。 而且这样的活儿的确来钱快,叶晨最后也默许了,这就让原主在这条道上越走越黑,最后终于沉入深渊,出不来了。 原主一门心思追星,喜欢董玉瑶,然后为了董玉瑶的前路,杀死阻碍她的人,他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护花使者,黑暗帝王的角色,但事实上,没有人感谢他的所为。 董玉瑶最后投入了金大腿的怀抱,她以为那些“顺利”都是金大腿给的福利。 其他被害者则是极度冤枉,她们有些人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跟董玉瑶作对,只因为原主听到消息说是导演或者制片人更青睐她们,她们就上了他的死亡名单。 从刚出道到大红,董玉瑶的星途越走越高,而原主要杀的人则越来越出名,最终纸包不住火… …直到最后,董玉瑶也不知道这个常常会出现在她粉丝集会上的腼腆少年做过什么。 看完这段剧情,叶星观感复杂,这应该算是一出为爱痴狂,可惜被爱的人根本不知道。 他是从来都无法理解追星的意义在哪里,如果是导人向善,身边的榜样足够多,再不济,还有各种教派愿意解除困惑,如果是为了能够跟明星亲密接触,最起码,也要自己足够优秀站到同一平台上才行吧,否则,怎么能够指望那些在镁光灯下星光四射的大明星能够看到台下黑暗之中的某一个人呢? 地位太卑微,人物太平凡,是很难获得足够的关注的。 所谓偶像,若没有足够的距离阻隔,谁又不是吃喝拉撒七情六欲的凡人呢?追星者所追的只是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吧,如同追日,永望难及。 正文 579.第579章 次日一早, 叶星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 走出房门,正好碰到叶晨在满是杂味儿的客厅吃着泡面, 泡面特有的香气充斥在房间里, 见到他出来,叶晨咬着泡面含糊不清地说:“起了,自己去泡,有热水。” “嗯。”叶星应了一声, 去洗漱了一遍,刷牙洗脸的时候还有些纠结,找不到牙刷也是麻烦事,再看看镜子里那已经微微发黄的牙齿,实在应该庆幸自己来的还算早, 没有等原主把自己糟蹋到极点。 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叶星认真审视了一下,说帅可能不够,但清秀有余是真的, 一双眯眯眼很有些单眼皮男孩儿的感觉, 脸上有几个青春痘,一看就是熬夜多了的缘故。 “我出去一趟。” 随着外头的说话声,门已经咣当一声关上了, 显然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 叶星探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紧闭的门, 门背后挂钩上的毛巾还在晃荡。 叶家的条件并不好, 叶星翻了翻自己的房间,只找出几张零钱,吃个正常的清淡口味的早饭还是够的,勉强找了件还干净的衣服穿上,叶星到楼下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 豆浆油条,谁都知道说油条不健康,但吃豆浆的时候总是忘不了这个标配。 “叶星,你怎么没去上学啊?” 卖早点的就是叶星他们居民楼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知道这叶家的兄弟俩。 叶晨在外头再有什么不好,但是在这片还是好的,他一向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平时邻里邻居,碰见也会装作好青年的样子打个招呼什么的,哪家有事,也会帮把手,所以叶晨在这边儿的名声还算不错。 连带着原主也成了大众弟弟一样,谁见到了也会对他抱有一点儿善意,原主也是个爱装的性子,碰到这些人,腼腆一笑什么的,怎么看都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至于好学生的学习成绩么,反正大家也都看不到。 “有点儿感冒。”叶星微微红着脸说了一句,保持着原主一贯的“装”,他们兄弟俩的根底这边儿的人都不太知道,只知道他们父母双亡,叶晨一个人带着弟弟很辛苦,难免都多了点儿同情心。 大伯笑了一声,给他盛了一大碗儿豆浆,油条都多给了一根。 叶星不好意思地接过道了谢,坐在小凳子上吃了起来。 早上这个时间段儿,很多人都出来吃早餐,认识的不认识的,吃完了有事就去忙了,没事的还能多说两句,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杂七杂八的多半都是菜市场的信息——去菜市场早的,这会儿都提着菜回来了。 能在这里吃早点的都是附近这边儿的居民,青年吃了饭都去上班了,剩下就是年老的还有需要人抱的,一边溜着孩子一边儿说着话什么的,也是晨起一个固定活动点儿。 一个大妈模样的人抱着孩子经过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意外,见她走得有点儿快,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怕挡着她的路,还往旁边儿让了让,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叶星正好吃完,抬头看了一眼,直觉有些奇怪,还不等细细思量,就听到远处有些骚乱,有人在找孩子。 他立刻站起了身,喊住那个大妈:“站住!” 叶星离得近,这一声好像炸在耳边一样,那大妈腿倒腾得更快了,几乎是跑了起来。 本来她不跑也没什么,大家都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叶星喊什么,有些人还没听到远处的动静是为了什么,但是看她一跑,都觉得有些不对。 “拦住她,她抢孩子!” 叶星又喊了一声,已经长腿一跨,直接跃过了桌子,往大妈那边儿追去。 大妈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怨恨的眼神,跑得却更快了,那动作矫健得都不像是一个大妈。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抢孩子”,那不就是人贩子? 他们这个小区时间长了,物业几乎等同于没有,若是让那人跑出了这个路口,还真不好找,这个时间点儿,青年人都在上班,谁能逮得到? 叶星没管别人的想法,看到他们没什么动作,自己已经追了上去,他年轻腿长,前面的又到底是一个大妈,最终还是被他逮到了,比起一般人,他又懂得一点儿穴位,抓人的时候使了一个巧劲儿,就把孩子先拽到了自己的怀里,那人没了孩子,也没了要挟人的把柄,转头便有些发狠。 好在这时候周围人都反应过来了,围了过来,丢了孩子的那个也跑过来,跟着她一起的那老头没去看孩子,上去就打那位大妈,其他人也都痛恨人贩子,跟着打了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先报警吧,别打伤了人还要负责,还有孩子,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这样大的转手孩子都不哭,肯定是人贩子使了手段,自然要看看有没有后遗症的。 “真该死,这人贩子!” 有人跟风上去打人,这会儿还有些不罢休,他们都是带孩子的居家老人,谁家没有几个孩子啊,碰到这样的人,自然恨得不行。 警察来得也算快,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个警亭,说起来这些人贩子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这人民群众力量大啊,真是好险,若是孩子被抱走了,可就真的不好找了。” 国家太大,人口太多,哪怕科技发展到现在的程度,监控也只能够满足城市的需要,一旦远了,到那些偏僻山区,哪里还能找得到,何况现在的交通也发达,这些人贩子也是越来越有组织了。 警察这样说着,还问了一下见义勇为的带头人,老头老太太们毫不客气地把功劳都推给了叶星。 “也就是年轻人才能追得上,靠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让这家伙跑了… …唉,幸亏叶星今天在。” “是啊是啊,多亏了叶星在。” 一时间,叶星成了最受欢迎人物,左右的老头老太太们包围着他,拉着他的手不断地夸奖,一个个简直像是在看自家的孙子,眼神儿亲切极了。 过来出警的小警察还年轻,见到叶星陷入人民海洋之中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着打趣了一句:“呦,这可是好学生了,好学生这个点儿可都在课堂上。” 他这一说算是犯了众怒的,立马就有人替叶星辩驳,这个说叶星多好多好,那个说叶星学习多努力云云,卖早点那位直接说:“要不是今儿叶星感冒,也不会不去上学,这是什么,活该那人贩子倒霉!” 因为警亭不远,叶星和两个热心的老大爷一起过去做了个笔录,然后就各自归家了。 了解到叶星还是未成年人,警察那边儿还说说不定会有什么奖励之类的。 叶星也没在意,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点儿小事最后闹腾得这么热闹。 等到叶晨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手背上的抓伤,问了问才知道是今天丢孩子那位老太太抢过孩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对方什么也没说,匆匆抱着孩子去看大夫了。 “瞧你这好事做的,还够轰轰烈烈啊!”叶晨这样说了一句,眉头舒展,他今天找到了新的路子,已经决定挂靠在迅捷传媒公司名下做事了,因为他的那点儿小能量,也能在里头混一个小头目,哦,应该叫做主管,也是能够正规印名片的在职人士了。 终于有了点儿出路的感觉让叶晨的脸上一扫阴霾,搂着叶星的脖子,说:“走,哥请你吃饭,慰劳慰劳我们的小英雄。” “其实也没什么。” 至于么,这就成了小英雄。 晚上的聚散并不只是兄弟两个,叶晨把自己那帮小兄弟也都叫来了,在烧烤摊拼了两个桌子,这时候早,还没什么人吃烧烤,他这边儿热闹闹的摊子支起来,大咧咧就说了如今的岗位职责。 一个小黄毛傻乎乎道:“这不就还跟现在一样吗?我们还是要威胁人恐吓人… …” 他旁边儿那个有眼色多了,不等他话说完,就在他头上拍了一记,说:“这能一样吗?以后咱们就是正规的,这叫什么,持证上岗!”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好在大家都能够听懂,以前抢钱就是靠自己,叶晨拜的那个码头早出事了,他们这些人支撑着不散,可能有些是兄弟义气,更多的还是因为散了也没好路子,如今叶晨找到了好路子,领着大家赚正经钱,起码名义上是工资了,没有谁会不高兴的。 叶晨读过几年书,听得这些话也是笑,举起杯子一口喝了,说:“之前的艰难算是过去了,兄弟们一直跟着我,如今我能找到这条道儿,也是想要带着大家过好日子,以前的情义咱们都记着,以后,咱们也要奋斗一把了,总要让大家把日子都过起来才算是我这个大哥对得起兄弟了。” “还是大哥够意思!” “大哥说什么我都照做,我别的不信,就信大哥。” “大哥放心,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咱兄弟,没二话。” 气氛一下子起来了,大家的酒杯也都干了一轮,在这个气氛之下,叶星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果汁跟着干了两杯。 叶晨没怎么注意他,他跟着三个小弟说了说之后的一些规划,大体意思上就是跟着他干,他不会让大家亏了。 这都是笼络人心的一套法子,最重要的是叶晨最后能够给钱,大家就都是喜笑颜开的了。 正文 580.第580章 回到家中, 只有兄弟两个, 叶星才问这个传媒公司的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以前没接触过这行,倒是听说过“买水军”之类的, 但是这种“幕后黑手”的勾当,还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 叶晨醉醺醺地往沙发上一摊就再也不想动了, 满口酒气地说着:“小孩子啰嗦那么多做什么,你好好上学, 不然就给我帮忙,别废话那么多, 有钱拿就行了,这社会, 我算是看明白了, 只有钱是真的, 其他情啊爱啊的, 都是狗屎!” “呕——”一转头, 叶晨就在沙发那儿吐了一片, 那股子味道冒出来真是让人脑子都发昏。 叶星几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恶劣的环境, 这屋子,简直不能待了,但,他能怎么办呢?这是原主的哥哥,从任何方面来说, 这个哥哥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确确实实养活了原主, 没有让原主也跟着肄业,这其中的辛苦… … 认命地拿了东西过来清理,又给叶晨喂了水,他脑子大约稍微清楚一些了,这才能够好好说话,给叶星大概说了说才接到手的工作内容。 他们要去调查一下冯奇才的行踪,然后想办法让他受点儿小伤什么的,知道知道厉害。 这不就还是恐吓人的那一套吗?他们现在抢钱也是多半如此,因为缺乏必要的工具,不会做什么飞车党,基本上就是拿着刀子当面抢,因为抢得不多,也不是照着一个人来,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报警惹是生非,怕被他们报复了。 叶星点了点头,然后想这个冯奇才是谁,剧情中涉及到叶晨的部分并没有多么清楚,所以他还真的不太知道叶晨以后会接手的都是什么工作,不过这个迅捷传媒,倒是跟剧情对上了。 叶家连个电脑都没的,手机是连了别人家的网,某种意义上算是盗用了,好在还算快速,很快就能查到冯奇才的一点儿资料。 这人不是明星,资料不如明星那样丰富,网上同名同姓的又多,叶星还是对照了叶晨拿到的照片才找到了那人的微博,应该庆幸,现在人人都有微博,找一个人还真的不是那么难了。 冯奇才是个三流编剧,编剧这一行在娱乐圈属于边边角角,绝对没有明星那样受欢迎,但好的编剧也是一本难求,至于其他,多少年都混不出名头的也有。 这个冯奇才就算是其中一个正要出名的,他现在的一个本子好像是非常被看好,如果拍了播出来说不定就能够火一把,选了他本子的制片人给了很大的信重,让他也有了对角色发话的权力。 事实上,好一些的编剧对自己的角色都是有着发言权的,只是冯奇才之前没什么名气,这一次就难免兴奋了些,在微博上发消息都透着兴奋劲儿,还暗指了某个g姓女星,说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人上来毁了自己的作品。 他也知道隐晦,没有直接说g姓女星是谁,但这种隐晦未免有些敷衍,底下的评论已经有人用“果然是她”的语气留言说“就知道老冯还是看不惯顾怜。” 顾怜已经能够算是三流的女星了,她的片子… …叶星大概搜了一下,普遍处在女四号的位置上,偶尔有那么两个女三女二的,似乎都被批评演技僵硬。 再看看照片,倒真的是个美人,不过那种不和谐感,大约是整过容吧。 叶星再翻查了一下,网上查不出更深的信息,手机也不如电脑用起来方便,至少编写一些代码什么的就有些跟不上速度,他暂时找不到更多有用信息,只能猜测这是顾怜出钱让迅捷干的这件事,也不排除是捧着顾怜的那位做的。 这些明星背后的后台,有能力的直接往上捧,没能力又要面子的,就会用这种偏门手段讨人欢心。 叶晨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叶星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查下去,他知道叶晨的手段,很会为自己留后路,就算是真的对那冯奇才下手,也不会重到无法挽回,倒是不用太担心。 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对,但是转行谈何容易,叶晨没证书没技能,让他老老实实搬砖他也不肯干啊,这就跟老大不肯退一样。他除非能够显示自己的能力,能够为叶晨找到更好的出路,否则不可能说服叶晨不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星又是一叹,不管怎么说,明天还是要去上学,否则这文凭拿不下来,未来的出路又不好说。 这年头,就是当和尚都要文凭,想要当个没文化的流氓也是不容易,何况他又不想当流氓。 手机定了闹铃,第二天叶星起得早,没见到叶晨,不知道是不是在家,他也顾不得问,抓着书包就往学校赶。 原主在班上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总是容易被忽略,他去老师那里补了一个病假条,老师就没再说他昨天缺课的事情了,说到底,叶星不属于被他关注的好学生那一类,也不属于真正的差生,老师也是省心得很。 叶星就读的这个学校属于很一般的那种学校,升学率放到全市都是排不上名号的,能够在这里就读的,除非是迫不得已,就是混文凭的,谁让这里的学费最低,能够让大部分人读得不是那么痛心。 本来原主也属于混文凭的一员,得一个高中毕业证至少工作好找一些,不算没文化。 现在么,叶星却是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不说冲刺重点,但能够从老师那里获得多一些关注也是挺好的。 学生想要获得关注总是很容易,几次考试下来,叶星突飞猛进的学业就刷新了老师对他的印象,再提起来的时候都说他懂礼貌懂事什么的。 叶晨去参加了一次家长会,回来的时候也是兴奋得脸上泛红,拍着叶星的肩膀说:“你可真行啊,我还当咱们俩都不是读书的料,没想到你这一努力竟然上去了,既然能读,你就好好读,哥供你。” 听着叶晨斩钉截铁的“哥供你”,叶星也觉得暖心,不管怎么说,这个兄长对弟弟做得已经足够,他或许没有给弟弟做好榜样,引导弟弟上进,却也是希望对方好的。 本来因为剧情对叶晨有些排斥的叶星略略改观,跟叶晨谈了谈他的理想,其实也没什么,他经历的世界多了,看到的多了,自然知道这个阶段之后娱乐业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他们没什么本钱,却也能够先网罗一些“主播”,把直播这个行业做起来。 说起来,国外这时候,美女主播已经有了市场,只是国内暂时还没有染到这样的风气。 在黑网吧中,叶星让叶晨看了自己做的直播网站,他选择的都是后世最常用的一些模式,就连经营模式什么的,差不多也是照猫画虎地跟叶晨讲述,却是真的让叶晨打开了思路。 “竟然还能这样搞?这样,咱们以后也是娱乐公司了?”叶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眼中,娱乐公司都是有着大背景的人才能开得起来的,没点儿人脉关系,连人都捧不上去,没有明星,谁会信你这个娱乐公司。 “哥,你可真有志气。”叶星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换得一句“你小子”,然后说,“公司也可以先注册嘛,反正手上紧一下,咱们还是拿得出钱的,也不要一下子就是什么娱乐公司,从直播公司开始好了,最先下水的人总能够摸到大鱼。” 反正直播设备很便宜,再加上他的电脑技术还算过关,推广方面,弄个隐蔽的小程序就能够直接网络打广告,省了多少广告费啊,这方面的成本缩减一下,就剩下主播人选了。 但这也不是太值得操心的事情,哪怕用海选模式呐,总能够找到那么几个没机会站上大舞台的人愿意在小屏幕露脸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先弄个网剧什么的,也是容易。 思路展开,叶星也觉得未来更多了几分把握。 叶晨是个敢决断的,听着不错,立马就照着叶星说的干了,他也有门路,又舍得下脸皮,没几天就把公司名字注册下来了,上面的地址就是他们的那个房子。 房子已经进行了改装,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丢,兄弟两个搬到了一个房间住,就是床上多个枕头的事儿,剩下的地方分割成若干空间,稍稍做了些装饰,又弄了若干二手电脑进来,加上直播设备,现在就只差人了。 主播的人选,普通的好找,优秀的就有些麻烦,叶晨找了几个都不是太理想,就把目光投向了叶星的身上,“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你肯定知道好的怎么做,你先做一做,给她们来个示范,省得咱们这都低俗了。” 叶晨分得很清楚,既然是想要做长久,做安心,自然不能弄那些明令禁止的东西,主播找到洗头妹已经是迫不得已了,再弄一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不是让他们更上不得台面吗? 叶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教人教得累,还真不如自己亲自上了。 正文 581.第581章 主播的话其实也就分那么几类, 主要是游戏、美食、旅游等方面的, 户外主播的话显然设备方面不过关很影响质量,旅游因此pass,美食的话, 叶星从来没有什么美食天赋,想要让做饭变得活色生香显然不可能, 如果说游戏… … 记得刚来的时候原主就是在玩儿游戏, 这方面倒是可以试一试, 但是效果如何就不一定了,毕竟游戏这种东西受众摆在那里,喜欢的自然乐意看,不喜欢的一眼都不会多看。 “游戏也能直播吗?”叶晨有些惊讶,他想着大概就是唱歌跳舞之类的事情,之前说的时候,叶星跟他说的也是这些,他还想着跳舞不说了,他们兄弟从来没练过, 但是唱歌, 叶星的嗓子还行,或者不错, 谁知道… … “只要想,什么不能直播, 便是直播吃饭也行, 哪怕是吐槽呐, 只要有人爱看,都是一样的。”叶星对这一行的接触不多,之前了解到的就比较驳杂,他就按照自己的了解说了一下。 叶晨听着眼睛渐亮,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眼看着叶星摆弄好了直播装备,端坐在屏幕之前,他也不多说,准备看看再说。 市面上如今正在流行的游戏对战类的挺多,什么时候娱乐业的发达都能够从游戏上体现一二,缺少变化的单机游戏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想想看,别人要有多无聊才会看你自己一个人玩儿消除星星。 而且这种单机游戏也很难体现出对战的难度,同样被删除掉的还有大型的网游。 其实如果有一定的粉丝基础,还是可以从这里入手的,毕竟大型的网游,画面效果什么的肯定会更好一些,但是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首先需要有一个高等级的人物,还有一个不太差的团队,否则单机作战,按照网游晋级的速度,很难让人有代入感。 这样一一筛选下来,叶星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款战略游戏上,这款游戏就是原主之前也在玩儿的,算是比较热门的游戏,取材五代十国,这个比较著名的历史时期各方面英雄人物涌现,却又一个个都如昙花一现,惊才绝艳也如流星短暂,让人想起的时候每每遗憾不已。 有了这样的情感基础,又采取了耳熟能详的一些著名战役,游戏者能够随意挑选自己的阵营所属,选择自己的人物,通过一些设定好的人物基础数据在最关键的地方发挥自己的作用,让一场战争的结果因此而不同,想想那些著名的战役因自己的表现而有所不同,也会让游戏者有些莫名的成就感。 而且这个游戏最大的好处就是立场不限,一场战争之中,哪怕是一个团队之中也会有各种的不和,关于战役的看法不一致,决定权便需要策略争夺,这里面有一个斗智排演的过程,很像是预演的沙场大练兵。 取得团队的主控权,掌控一场战争让它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对每个人的诱惑都是同样的大。 时下的年轻人,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平平无奇,但是到了游戏世界这种二次元的空间之中,没有谁不敢与人争锋,歪理正理都是理,没有了现实身份的局限,一个个仿佛都能化身楚霸王,重新演绎一场楚汉争雄。 叶星登录战国账号,看到原主使用过的几个人物,仔细看了看,基本上每个国家都混过,就连“代”那样的小国都被他光顾过,结果也是有输有赢,基本上取决于团队的好坏。 一登录上来,便有无数的消息在闪烁,全都是责怪叶星上次莫名掉线的,他上次是一个小将,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发现这人突然没了,也是让很多人恼火不已,甚至把失败的原因都怪到了他头上。 叶星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只是看了看各个人物的介绍,他对本世界的历史还不太熟悉,知道的就是课本上的那点儿,更详细的还没有来得及去查资料。 不过也不用太详细,游戏毕竟不是完全写实,为了平衡一下,在某些小国上会安排几个不是太出名却又武力超高的将领,也算是虚构历史了。 “大家好,这里是叶星直播间,我将带领大家回到战国,打赢赤水之战。” 叶星的声音郎朗,他的确有一把好听的声音,但是在叶晨的瞩目之下,对着空无一人的直播间说话,也是有够尬的。 尽量忽视那点儿不自在,他说着打开了游戏,屏幕一分为三,一部分是游戏屏幕,一部分是他现在的样子,另外一部分就是空荡荡的直播间列表。 直播间还没有人,叶星也不着急开始,他说着话便把这一段儿推送到各个网络上去,如同电脑病毒一样,只要在第一时间没有及时关掉,它就能够自动弹开一个小窗口让人看到这个直播间。 叶晨身前开着电脑,他特意一边以观众的角度来看,一边看着叶星怎么做,突然发现电脑上的异动,轻轻“咦”了一声,向叶星投来赞赏的目光。 与此同时,很多人正在开着的电脑上都自动弹开了一个小屏幕,正在闲逛的人当做推送广告,随意瞥了一眼,有的感兴趣点开了,有的并不关注,还有一些人则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破开我的防火墙的?”金发少年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小屏幕,满眼的诧异,他这可不是一般的电脑,按理说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的。 感到有兴趣,立刻就采取了自己的检查措施,追踪这个小程序背后的来源,只可惜,他并没有找到源头就被其中的一些程序弄得头昏脑涨了。 “这是、思维迷宫?” 工作兴致有些重叠的一些计算机高手们也立刻发现了这个小程序的与众不同,充满探究欲望的追踪无果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这个直播间,成为了直播间的第二批观众。 而第一批观众,就是那些对直播间有些兴趣的,还有误点进来的,哪怕是误点,只要不是急着有事,都不会第一时间退出去,哪怕有十几秒的停留,也能够让他们发现这个新事物的魅力。 “因为对其他方面不算太擅长,所以我这里就只开始了游戏直播,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直接加入主播的行列,你可以做任何你感兴趣的事情,唱歌跳舞,表演给通过屏幕观看的观众,也可以分享你生活的所得,美妆美食,总有些共同的爱好值得交流,还可以讲述一些生活之中的琐事,只要有观众,分享就不会是毫无意义,而如果观众们喜欢,可以给打赏,这个打赏金额是跟网站分成的,至于分成比例,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看看… …” 叶星的广告语并不十分生动,但他的意思还是表达到位了,一句“没有门槛的舞台”“谁都可以是明星”便足够诱惑一些想要有名的人了。 这年头,想要出名真是太不容易了,突然有这样的一个平台,俨然开出了一条新的道路,很难不让人动心。 “唱歌跳舞都可以吗?”屏幕后面,一个少女这样问着,已经点开了直播网站的网页,认真看上面关于主播的条款细则… … 如她一样的人还有很多,而网站报名的快速很快打消了他们的顾虑,真的可以! 家用的电脑一般都有摄像头,至于语音什么的可能不是太好,但凑合用的话,还是能够起到一点儿效果的。 叶星一心二用,一边进行着自己的战役逆转,一边操作着各种各样的程序编码,竭尽所能地让每一个新加入的主播都能够看到更大的好处和前景。 两个小时的直播下来,叶星一头的汗,脸色都白了一些,扭头却看到叶晨止不住的笑,“哈哈,光是直播设备,咱们就把钱赚回来了!” 这一天有多少主播上线,就有多少套直播设备被卖出去,每一套直播设备不贵,但是看看那个人数,就让叶晨笑得合不拢嘴,这简直是坐等着钱从天上来啊! 这所谓的专业直播设备,其实简单得用不了几个钱,但是用上了“专业”的说法,再加上他们又是第一家做这个的,难免会被人更为采信一些,都想要用他们家的,不知不觉间牌子都出来了。 “我算是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让我把那些包装做得那么好了,原来都等在这里了!”叶晨笑得舒心,他看到了莫大的前景,这一刻仿佛才真正感受到了网络带来的可便利。 叶星也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这其中他投入的心力不小,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叶晨细说了,且让他高兴高兴。 兄弟两个又盯了几天,前头回来的钱陆陆续续又投入了进去,叶晨过惯了月月光的日子,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保险,倒是叶星,反而还要操心一下投入产出是否成正比。 这年头,信息传播快,看到这个行业新兴,必然也有人跟着进入,如果是小规模的还好,最怕的就是那些大公司,一上来无论是信誉还是品牌,他们都比不过,若不想被挤出这一块儿的市场,那就还要更努力才行。 正文 582.第582章 除了第一天, 叶星再没有干过弹幕小广告的事情, 也是因为发现了直播间里的一些不明人士, 为了低调一些, 他选择弹幕的方式也变动了一下。 之前是不管谁家, 只要开电脑就能看到,改动了之后就成了依附在某些网站上的小程序,一旦该网站被打开, 弹幕广告就自动出现。 他的技术水平高, 某些网站就是发现了这个根本没有给广告费来吃霸王餐的,也拿它根本没办法,好一些的能够把对方清除而不伤筋骨, 坏一些的只能任由对方如同跗骨之蛆,稍有异动, 便是刺骨之疼, 弄不好自家的网站还要跟着崩盘几次。 能够被叶星选中的网站自然也不是什么流量小的网站,有几个公司哪里忍得了这个,却又没办法经过正经的报警手段处理,马上就有了一个黑客悬赏,叫价高达十万, 为的就是除掉这个源头。 因为弹幕广告是关于直播间的,最开始不少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直播间上,后来叶晨跟迅捷传媒联系, 收了那边儿的钱, 让叶星把弹幕广告变了变, 多了几位明星资讯,算是把这件事的关注重点分散了一下。 程序设定好之后,相关人操作便简单了很多,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叶星就把程序改成了傻瓜操作,叶晨想要放什么样的弹幕,只要在他特意弄出来的一个网页上做几个填空选择就可以了。 随着直播间渐渐步上正轨,叶星也逐渐减少了自己的插手,他是想要让兄弟两个的生活积极向上一些,却没准备凭借某些先机暴富出头,只要能够挣到正经的钱,稳定一些就可以了,其他的… … 目光在直播间上的某个女主播相片上扫了一眼,那是董玉瑶。 董玉瑶并非电影学校出身,她就是容貌好,形象好,乐意经营自己的朋友圈儿,剧情中,她就是某一张照片火了之后有了些话题度,这才被某个导演看中,引导她走上了演员的道路。 如今有了直播间这样的平台,她又是个最喜欢这些新鲜事物的,自然也是第一批加入直播间的女主播之一。 而她的表现也的确是很好,哪怕是应打赏要求唱一些口水歌,也能够唱出自己的风格,并不纯然落入俗套,很符合“才女”的人设,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在主播排行榜上有了一席之地,让自己的直播间出现在了推荐首页上。 鼠标轻轻一点,放大的屏幕上能够看到是很简单的背景,一张粉色大床带有鲜明的个人印记,这是她自己的房间,床上放的穿着格子裙的白兔子,还有一旁床头柜上的田园风小蕾丝都显露出一种少女感。 “谢谢338755的打赏,你是第一次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的名字… …” 一首歌的间隙,她这样说着,随口拿过桌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有人在屏幕上问她平时喜欢喝什么,她的唇沾着水光,愈发粉嫩,说起话来带着些娇声:“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吧,果汁啊,水啊,茶啊,都喝的,就是不喜欢酒,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呢,那种味道,并不令人愉快啊!” 时下最流行的空气刘海儿稀薄地搭在额上,一双柳眉似乎经过了勾描,有着十足的精致和美感,说话间,双眼之中满是灵动,就连那最后的尾音似乎都带着点儿不经意的勾人。 这是一个有明星资质的女孩儿。 叶星这样下了定论,她懂得在语言之中为下一步预设话题,却又能够表现出鲜明的个人特色,随手一勾,礼物送出去,屏幕上的烟花亮起来,一簇簇,美轮美奂。 “谢谢叶星的烟花,好美啊!”董玉瑶笑起来,她的双眼明明是看向摄像头的,可是那一霎仿佛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般多情。 “真是荣幸啊,叶星竟然来我的直播间了,我可早就听说了,叶星才是直播间的元老,这算是领导查房吗?”董玉瑶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她有一颗小虎牙,笑得时候愈发显得纯真。 叶星没有配合她的话题,又留下一串烟花就离开了,他对追星没有偏好,剧情中发生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原主的问题,他不会因此迁怒董玉瑶,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而董玉瑶之后的路子却还是如同剧情中那样,被某个导演看中,走入了娱乐圈之中。 因为出了她这样的例子,哪怕她因此说不会再来直播了,但叶晨还是高兴不已,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公司成为娱乐公司的可能,愈发开始发掘这方面的人才,还专门设定了一个明星榜,让那些有些才艺又会表现自己的人有了更好的舞台。 “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做,这可真是太好了!”叶晨意气风发地带着叶星搬了家。 他们家如今已经给那些最初招揽来的女主播当做了直播间,叶晨手头有了钱,从来不耐烦跟人家挤,哪怕暂时买不起大房子,却也另外租了一间更大的,兄弟两个搬了过去。 最初跟着他的那几个小弟如今也有些风生水起的意思,叶星撩开手的游戏直播被其中一位顶了过去,如今在游戏主播的位置上也是做得很好,收入也是相当不错。 “二哥,你那个赤水之战是怎么打的,简直是太经典了,我这里想要复制都做不到啊!” 他们知道如今的局面源于叶星的点子,叶星这个附带在叶晨身后的影子仿佛清晰了许多,也有了个“二哥”的叫法,哪怕他们这些人其实比叶星还要大。 怎么打的?叶星想起那时候的一心二用,哦,如果算上他的马甲的话其实恐怕应该说是一心多用,一个团队五个人,其中三个都是自己,那么取得决策权还需要怎么费力吗? 而有了决策权,他们到底是后世之人,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上看待当年的经典战役,想要颠覆就容易了许多,尤其对面团队并不高效和谐。 但,这些就没必要细细说了,毕竟没有精神力的人是很难做到那样的。 这种精神力的使用方法其实是叶星参考了魂丝得来的,既然能够做到魂丝三千,都是真身,那么精神力分化成丝,同时控制几个人物按理说也是能够做到的。 理论上通了再实践一番,发现果然也能做,这便让精神力更加万能了一些。 “行了,老大乔迁之喜,说这些做什么,还是想想吃什么,咱们可是来暖房的。” 房子是租来的,也并非新建,其实谈不到暖房的说法,但他们没事儿的时候就爱找理由聚一聚,如今有了这么正当的理由,怎么能够不好好吃一顿联络联络感情? 叶晨早就准备好了大出血,这会儿怎样大吃大喝他都高兴,酒桌上说了很多话,回到家中,清净了,面对叶星,他又说了很多,“这都是你的功劳,他们不知道,我都知道,好弟弟,总算哥哥没白养你,以后咱们兄弟两个吃香的喝辣的,都是一起!” 再再再次面对醉鬼的叶星已经有了经验,把人侧放在沙发上,找了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就不管不顾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少不得又听到叶晨的咒骂,这都是他多年的习惯了,有点儿不顺心的就爱骂人,也没个特定对象,就是喜欢骂两句心里痛快,幸好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也不会影响旁人。 最开始,叶星是很受不了他这样的,很想让他改改,但是想到原主之前都没说过的话,他也不好说了,等到公司稍微有点儿感觉了,再看叶晨,他在外人面前也能端得住,很有点儿老板的感觉,也就不计较他在人后是个怎么个习惯了。 迅捷公司和叶晨这边儿联系越来越多,顾怜的事情闹出来的时候,直播间少不得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很多主播都跟他们解约,跳槽到了别的网站上去。 叶晨一边骂着他们的白眼狼行为,一边觉得焦头烂额,他自己的黑账也经不起挖,自然不愿意看到直播间因此倒台,叶星心里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不等他提出来,风波就渐渐平息了,再一看,是董玉瑶在微博上声援了一下。 她的第一部片子就是名导的,片子红了,她哪怕是个女五号也成了个小明星,算是正当红的时候,看到新闻在微博上说了两句公道话,说了一下直播间当时明文约定的条款,让人知道直播间并不是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跟迅捷公司的那些黑账到底不一样。 知道风向转变的源头,叶晨也去翻了那篇微博,看到之后心里难得有了那么点儿悔意。 董玉瑶不知道叶晨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他和迅捷的关系,自然能够说得他如同白莲花一样,可是叶晨自己知道,他自己可没有多清白,若不是有了直播间这个赚钱的门路,他恐怕还要帮着迅捷为虎作伥。 “倒是个好女孩儿。”叶晨这样感慨了一句,默默地加了关注,后来还跟叶星提了一嘴,对这个从直播间走出的女明星多了几分注意,他自己的官方微博上,还特意说了两句,表示了感谢。 正文 583.第583章 发现事情平息, 叶星就没理会了, 他实在不想再重复读大学的生活,学生的生活,他体验过的不说千百,也有不少了, 如今既然没有希望他更优秀的父母,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稍稍放纵一下, 尝试一下以前没试过的活法, 至于选择哪方面, 他还没有考虑好,还需要多想想。 每次经历过一个世界,他都不会刻意记忆, 除了必要的技能, 下一个世界往往展开的是新的篇章,而且诸多世界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是跟他以往所知的道理违背的,这就让数理化少了很多用武之地。 所谓的“一招鲜, 吃遍天”到了他这里,便往往需要看一下老天爷的脸色(世界规则), 然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应对。 好在大多数世界是不禁止精神力的修炼的,这才让他有了一点儿特殊技能,否则, 作为一个普通人, 平平凡凡的一生, 连想起来似乎都透着几分乏味。 偶尔, 他也是想要破坏一下规矩,去当一个坏孩子的。 通过第一次游戏直播认识的几个人可没有什么遵纪守法的观念,跟他通过网络连通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不走门只走窗户的损友,但他们表现出来的热血却又让他心向往之。 最近娱乐圈发生了一件事情,m国的明星在一个公共场合,当众辱骂本国明星,事情虽小,反映出来的却是本国明星潜意识的谦恭卑俭让,习惯了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生怕行差踏错,看起来自然是品德优秀,却也少了几分血性,让外人看得怒其不争。 “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要是我,一个大嘴巴子给她扇上去,看她还敢不敢露出那样的眼神,说出那样的话。” “谁让人家是m国小天后呢,大牌么,自然有资本有后台,芊芊得罪不起,只能笑着忍了,看图!” “我早说m国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就是卑躬屈膝跟在咱们后头,现在却扬起鼻孔看人了,也不看看自己裤腿上那点儿泥巴洗干净没有,也是本国那些没眼睛的,爱捧着她们,她们放个屁都是香的… …” “可不就是,心疼芊芊。” 网络上的骂战很快扩大了范围,不少本国明星都被拎出来溜了一遍,比较了一下大家对待外国的一些观点,少不得某些三观不正的就被批驳了,连披着他国国旗照相都成了罪。 叶星最开始没太在意,这些事情,最后明星一道歉,大部分都能够息事宁人,毕竟不是什么大问题,涉及不到太多的三观不正。 但是他新认识的朋友之中,却有一个是芊芊的粉丝,在董玉瑶出名之前,这位窦芊芊一直都是玉女掌门人,很得一些年轻人的喜欢。 “就算是黑客也能追星吧,何况,我去查了她的电脑手机,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所以,我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吧。” “是啊,挺正常的,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玉女了,就是这种清纯范儿嘛。” “有些人的喜好真是万年不变,所以,为了你的芊芊,你就敢去m国大闹一场,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一行行文字都在调侃着网名“扫落叶”的那位黑客,叶星大概估计对方的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技术水平上也透着些生涩,但想象力大胆多变,他的思维迷宫,对方能够闯到第十三关,也是十分厉害了。 “算我一个。”叶星随手敲击了一下键盘,加入了这一次活动。 网络上的较量兵不血刃,除了当事的双方,其他人可能都不太清楚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可能有些人会看到打开网页的时候出现的某些血淋淋的字迹,但这些他国网页上的新闻,可很少能够呈现在本国的纸媒上,就算是网络上,也只是小范围的圈子里对这次的事情点赞。 因为攻击的并非什么重要的国家部门,而是他国的一个娱乐公司的网页,还有对方旗下某个明星的微博等信息平台,造成的影响也并没有太坏,只是知情人说起来的时候少不得感慨一句窦芊芊粉丝的能干。 “谢谢大家为我担心了,当时想的只是忍一时之气,不破坏两国的友好关系,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影响,让大家为我怒其不争,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窦芊芊在微博上发文,表达的观点却有些不痛不痒,似乎是在为自己解释一下,又似乎是在为那样的“过激”行为叫停,或者也是一种博取关注的手段,在事件稍稍冷却的时候。 叶星对娱乐圈的这些事情不算太陌生,但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真正解读到一段文字背后的深意,这些看似合理的出自本人的文字少不得都要经过公司和经纪人的雕琢,有些甚至还有一个团队为之运作,哪怕最简单的一句话,可能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 演员这个职业,是真真正正把演戏做到方方面面的,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经营出来的形象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掺了水分的。 “叶星,你的微博呢?你关注一下董玉瑶,转发她的最新动态。”叶晨走入房间的时候,正看到叶星在浏览娱乐新闻,走到他身边说了一句,还特意打开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董玉瑶的最新动态,她得到电影《降魔》的选角机会,角色还是女三,十分难得。 《降魔》是正发公司的年度大戏,打着古装魔幻的旗号,剧本是改编的一部网络小说《幻游记》,很有人气,在消息放出之后就有不少小花蠢蠢欲动。 “很兴奋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是《幻游记》的忠实读者,一直很喜欢欣欣这个角色,希望这一次能够演绎出大家心目中的欣欣。” 董玉瑶放上的是自拍,还有一个照片是《幻游记》的照片,墨色的上,神魔如血,樱花飞舞,丝丝白发缠绕着的容颜似真似幻… … 叶星瞥了一眼,大致就知道这是舆论取胜法,当两个人选模棱两可的时候,谁的呼声最高,意味着话题更多,关注度更多,可能会带来的潜在宣传更多,自然会更加容易被选上。 “你怎么关注起了董玉瑶?”叶星问着,手上也摸出了手机,他很少在电脑上登录一些具有个人信息的东西,手机反倒能够轻易打开微博,少了登录的手续,很容易就完成了转发和关注。 叶晨看着叶星发完了,露出点儿满意的模样来,说:“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她上次不是帮了公司吗?到底是从咱们公司出去的人,也算是熟人吧,帮她一把也是好的。” “哦。”叶星点了头,继续跟几个朋友用译码聊天,这种译码比起文字方便快捷得多,还不容易被外人看明白,具有天然的保密性。 叶晨看了两眼,只能看到那些一行行飞快窜动的译码,他对计算机不了解,大约知道这可能是某种编码,说了一声“行了,你继续忙吧”转身就出了叶星的房间。 他们现在居住的这间房间还是两居室的,兄弟两个依旧一人一个,只是彼此的房间相对对方都不会上锁,加上叶晨来去自如的习惯,叶星也不得不习惯有一个随使能够闯入自己空间的哥哥,这最初让他很不自在,习惯了独立的生活,就喜欢自己的隐私空间不被打搅,这也并不是有什么必须保密的事情,就是一种自由感。 跟他的想法差不多的是,他现在认识的这些朋友,都有类似的想法,这才能够让他们持续使用译码交流,而非他人一眼能够看懂的文字,因为这其中的安全感对他们而言是大大不同的。 “辰星你什么时候也追星了?之前不是对此嗤之以鼻么?”扫落叶是第一个发现叶星的微博的,因为最开始就是从游戏直播认识的,他们自然知道叶星的这个微博,也知道他主要是为了当时直播才开通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内容,猛然发现这么一条转发,还真是挺新鲜的。 “我哥喜欢,我就捧个场。”叶星不想对董玉瑶的事情多做评价,好与不好都离他太远,他想的是适才天狼的飙车邀请,他好像还不会这一项技能啊,要不要去看看呢? 董玉瑶的微博是自己掌控的,她还没有红到有专人打理的地步,经纪人定下了一个基调,她自己看着发一些内容,不要让关注她的粉丝冷了心就可以了。 看到叶星的关注,她有些好笑,果然人走得高了,以前的某些人自然就会攀上来了,礼貌地感谢了那些转发,发出甜美的笑容照片一张,董玉瑶就放下了这件事。 她的路已经越走越远,这样的老东家,和从前需要仰望讨好的主播,都已经被她抛在了身后,需要关注的是前面,这一次的制片人好像是很有名的点金手霍乔,年轻多金,她… …眼中转过自己的小心思,手指上迅速点了几个人出来,加了关注。 正文 584.第584章 《降魔》果然不愧为年度大戏, 未拍先火, 先是各种角色问题的争论,差点儿就弄到海选的地步了,网络上也早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问卷调查表,虽然叶星很怀疑这样的调查表水分有多大, 但不少身在剧中的流量小花们却是乐此不疲地买起了水军投票。 叶晨现在跟好几家娱乐公司下属的部门都有些合作关系,他本来就比较擅长这些不好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有了一个直播平台, 人脉宽广了一些, 做事情便又多了几分顺遂,连某些明星的私单也能接到手了。 “这是窦芊芊的?” 叶星找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他桌子上放着的一张单子, 叶晨的文化水平不算高, 有钱后就愿意充一个高富帅的样子来,卧室里的办公桌上弄得跟写字楼里的一样,什么东西分门别类的, 乍一看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精英的感觉。 “是啊,”叶晨翘着腿, 老板椅都被压得微微向后倾倒,自在写意地吐出一个烟圈儿,说, “看着她们表面上光鲜亮丽的, 谁知道私底下都是什么样, 这还玉女呐, 还不是要买头条,雇水军… …” 自从直播平台走上正轨,叶晨跟娱乐圈的人接触也算是多了,偶尔的应酬也有那些想要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捧他的场,公司里那些签约的女主播为了更好的推荐位,更是乐意一口一个“叶总”地奉承他,弄得他也多了些自命不凡的架势。 再看别人的时候,难免多了些居高临下的不屑感。 叶星听出来了,也没批评对方的心态不对,都是成年人了,想法做法,旁人没必要管束太多。 他拿起单子仔细看了一眼,大概知道了内容,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降魔》中的欣欣一角。 小说《幻游记》讲述的是主角来到异世界交朋友游历天下的故事。故事里,欣欣是个真正的配角,还并非主要的那种,作为幻族的小公主,她单纯善良,轻易就相信了反派的谎话,引狼入室,最后害得主角一行人险些丧命,而她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降魔》是电影,改编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在这一部分之中,欣欣这个次要配角因为人设好,很符合这些玉女的设定,因此被走同一路线的董玉瑶盯上并不稀奇,但窦芊芊,她都成名多久了,怎么还会看上这样的小角色。 叶星没放在心上,随口跟扫落叶说了一声,他们这些朋友,都是神交已久但是现实中并未碰面的,彼此的爱好都不会太干涉。 扫落叶“哦”了一声,也不见多么失望,一说起来,叶星才知道对方转移了视线,换了个明星追捧。 “那窦芊芊也是真人不露相,若不是那不长眼的小花闹出来,大家还都不知道她给人当秘密情人快七年了,孩子都不知道打掉多少个了,亏得她还能瞒得滴水不漏。” “好了,好了,别说她了,她也挺可怜的。” 扫落叶到底是喜欢过的,不忍心听别人这样说窦芊芊。 在这件事闹出来之前,大家都以为窦芊芊是励志人设,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没学历没文凭,只有一张脸好看,听说最开始为了背台词,手里头还要抱着一本大字典,从被人嘲笑,到稳稳坐上玉女掌门人的宝座,这一条路艰辛或者困苦,也都是旁人理解不了的。 “我就是佩服她瞒得住,连你这样的高手都看不出端倪,其他人,也不怪被瞒住了。” 这也是他们的局限之处了,别看一个个在网络上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但是放到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是连社交都搞不定的宅男,他们对人的了解,也都只能够通过网络达成,碰到窦芊芊这种有事情都面谈的,还真是奈何不了。 幸好,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以后的电子产品只会越来越多,而人们对其的依赖性也会越来越大,想要凭借黑客技术立足,还是很容易的,随便开发个小程序都能够养活自己了,至于兴趣爱好上的“串门”,只要不做坏事不被发现,似乎也不能就算是犯罪了。 叶星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好,但是跟着他们一起去闯了闯某国的防火墙,不得不说,还真是挺刺激的。争分夺秒闯关突进,完全是凭借技术比拼,不需要身体力行,也少了很多被发现的危险,能够满足年轻人追求刺激的需要。 只是一不留神用上精神力可就不太美妙了。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叶星也是无奈,他其实不想搞破坏的,但是紧张的时候精神力集中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不大不小地在那边儿露了个脸,然后顺理成章被对方加了个代号收入档案,也算是另类的留下案底了。 他那标志性的思维迷宫,在断后的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为此回来后扫落叶还跟他探讨了一下,该用怎样的方式避开思维迷宫之中的陷阱,直接突破。 叶星笑了笑,没有告诉他这种作弊的思维迷宫几乎可以发展成人工智能,他用的技术领先这个时代上百年,仅仅是迷宫之中的层叠便有百层之多,想要攻破可不是短时间的事情,最难得在即便走出了迷宫,也不意味着走入了正确的追踪轨道,因为这迷宫是镜面迷宫,交错的两条线能够导致对方最后绕回自己家。 如此具有特色的技术就成了“辰星”这个代号的标志,不知不觉间在黑客的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直到叶星某天接到了国家某部门通过某黑客发来的邀请函,请他作为技术辅助参加某个特殊行动。 “你是国家的人?”叶星有些意外,发来邀请函的“x”是扫落叶带进来的,他们这个小圈子一开始就是叶星直播间的那些观众组成的,后来又经过了一些筛选,主要是叶星单方面的筛选,把一些不太友好的剔除出去,再后来就有了些潜规则,不允许别有所图的人加入。 扫落叶的资料叶星并没有查过,为了表示尊重,他们早就约定好不会去查别人的个人信息,但… …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何必这么曲折地邀请?” 因为直播间的事情,虽然后来叶星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游戏主播,但大家都认定他跟那个游戏主播的关系匪浅,否则谁会那么大张旗鼓地帮人广告。 “我希望更有诚意一些,并不想强迫你答应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是有风险的,失败的代价可能是生命,但成功了,同样不可能获得属于你的荣耀,不会有人知道你为这件事的付出,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一个无名英雄,而最坏的,可能还要承担罪名。” “x”很严肃地表示了这其中的危险系数,并没有一点儿隐瞒的意思,但是对行动到底是什么,却是闭口不谈,为了保密,这是叶星同意加入之后他才会说的。 “承担罪名”?叶星总觉得从这里好像透露了很多事情出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表示了同意。 “旅游?去哪儿啊?” 听到叶星要出门的消息,叶晨有些莫名,“虽然早说让你不要整天玩儿电脑,但是怎么突然想要去旅游?是自己去还是报团?” 习惯了每天回家都能够看到弟弟在家,猛然间说要出去了,叶晨的老父亲心态上来,又有了几分不放心。 “就是去y省,跟同学约好了,要徒步游,可能时间会很长,我先坐飞机过去,然后我们再一起,至少要一个多月吧。”叶星说着又往登山包中放入了一件衣裳,轻飘飘提了提就准备说走就走。 “你这走的,我还想… …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叶晨没在意,他这段时间留意着董玉瑶的动静,因为窦芊芊的丑闻太大,欣欣一角已经落入董玉瑶的囊中,对此他表示了祝贺之后便想着要不要去探个班,现在他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总了,万一… … 想着美事儿,叶晨的脸上满面春风,让他那一张平凡的五官都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笑呵呵应了“好”,看着叶星走出家门,还说了声“路上小心”。 叶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没什么个人特色的家,关门的时候有了些不舍,想到了自己那舒适的大床,差点儿都有些想要反悔了。 楼下就有来接的车子,黑色的并不显眼,叶星上车之后才能看到车内的别有洞天,一同去的队友是第一次见,危险的气息让人心悸,对方眼神儿之中透出来的轻蔑明晃晃地打眼。 “这次行动代号‘降魔’,希望你们能够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负责人简单地介绍了各个成员,帮助他们熟悉了一下彼此,就不再多话。 叶星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浏览网页,精神力却在那几人身上绕了一下,发现他们都有对精神力的敏锐感知,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行动很可能非常危险,否则也不至于破格提拔他一个组织外人员了。 网页上,《降魔》的宣传海报已经做出来了,其中一张上,董玉瑶饰演的幻族小公主欣欣有着一头天空蓝的长发,微微仰头露出天真纯美的笑容来,成了海报中的唯一亮色。 正文 585.第585章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吗? 在大西洋的一个海岛上登陆的几人已经换了一身装备, 即便是被默认为后方技术支持的叶星也是一副特种兵的架势,他的笔电更是被做了一次全面的升级改造,确保能够直接连通卫星, 虽然这里好像连卫星都不太连得通。 一发现这个情况, 谁都知道其中必然有猫腻, 要不然屏蔽那么多信号做什么, 分明是在搞事情。 “技术小哥, 你专心点儿,我们的命可都靠你了。” 带着面罩的青年声音有些嗡嗡的, 调侃着说话, 说的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一次的任务非常危险,危险不仅仅在这座岛上的各种武装力量, 还在于他们要探查的事情,据说对方是在做一些非法的人体试验,但如果仅仅是人体试验的程度, 估计不会让国家甘愿冒这样的风险。 要知道一旦调查出这几位兵哥哥的真正身份, 很难不说是国家行动,而国家搞非法入侵这种明显犯罪的行为, 那可真是… … “请叫我‘辰星’。”叶星一本正经地纠正了对方的叫法, 技术小哥是什么鬼,你以为这是网管性质的吗? 他找了个地方就蹲了下来,那几人也在附近潜伏, 其中一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种没经过训练的人加入他们是非常不赞同的, 感觉好像是带了一个拖后腿的,哪怕是后勤,也怕对方出问题连累他们性命,但,这个位置,是他随意挑选的吗?竟然刚好最优? 笔电一直都开着,叶星手指飞一样在键盘上操作,几乎都能看得到重影,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也导致一部分精神力不自觉地进入网络之中,先一步看到了建筑的大概布局,还有豪宅内部的情况,其中一股还顺势蔓延到了地底,确切地说应该是海底深处,因为距离所限,并不能够看到确切,但他已经知道真正应该探寻的并不应该是那座岛上的豪宅了。 “豪宅不是目标。”叶星一边还在操作对方的内部网络,一边已经把海岛上的建筑布局图弄了出来,展现在眼前的三维图很容易就能够让大家看到具体的结构,而有关人员的部分,叶星用红点做了标注。 “我推测这个区域应该有一个能够进入的门,然后是直通海底的地下建筑,那部分才应该是你们探查的重点。” 叶星随意用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一个大致的区域就被勾勒出来。 在场的四人都是经久考验的优秀战士,对这样的秘密任务早就是烂熟于心,彼此之间很有默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叶星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既然能够被上面的人选来,必然不是无能之辈,对方这样说,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队友,相信上级的指派,不为这样的事情产生无谓的质疑和争执。 叶星说完特意停顿了一下,准备答疑解惑,但是并没有人提问,他们之间的信任基础基本上是零,第一次见面的人谈信任未免太奢侈,叶星甚至看得出他们眼中对自己能力的怀疑,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问,这种素质,他也不由得暗暗点头了。 省去了很多唇舌自然是好事,叶星迅速给出了一个计划,“我会制造一点儿小动静,把他们的人引到这个方位,”他的手指在豪宅的某处点了一点,那里是豪宅的三楼,上面有两个小红点的位置在床上,“这样一楼应该能够空出来一部分空间方便你们潜入,但,按照这里的重要程度,这些人可能不知道这个门的所在,但他们一定不会在这里不留人,所以,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会尽快试着掌控下面的网络,但时间可能需要更长一些。” “明白。” 简单明了地应声之后,几人对了一下手表,确定彼此的时间一致,然后就开始了行动。 叶星看着屏幕上代表几人的标注,绿色的小点在靠近豪宅的时候迅速分散开来,各自找了方位隐藏。 豪宅外部的监控已经在叶星的掌握之中,保证内部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同一时间,某个房间的火警自动响起,警报声引来了骚动,一楼的一部分人果然开始向楼上移动。 绿色的小点迅速移动,几个红点被消灭,他们找到了门,进入… … 看到这一幕,叶星放下了心,把笔电放置在地上,不再关注上面的变化,他的精神力比网络更快,能够实时监测到那几人的动静,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更多的红点都在向豪宅方向移动。 随意拉过了一些植株挡住了进入休眠状态的笔电,叶星迅速后退,仗着精神力的屏蔽功能,明目张胆地跑到海边儿,一头扎进了水里。 海水下的能见度不高,随着深潜,压力的变化也对叶星的进入造成了一定的阻力,他身上没有带任何的潜水工具,精神力只能做到探查沟通的功效,能够小范围屏蔽一定的压力,但是更多的,还是赌一口气。 身上的衣服主要是防弹的,并没有氧气配备,叶星在憋得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精神力探查之中的薄弱点,在那一点放置了他的随身武器,这是来的时候给他防身用的,傻瓜式操作的枪支弹药威力倒是不错,此时也可以当做小型□□包使用。 【来之前我可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魔,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和平的现代中世界吗?】 叶星在心中暗暗吐槽,任谁在到达海面的时候听到系统的探测回报,都会有些计划被打乱的不悦吧。 系统并没有回话,除了在最初的时候给了一个检测发现,后面的时候它依旧在装哑巴。 闷闷的爆炸声让眼前的海水愈发浑浊,随手挥走飘过来的鱼尸,叶星看到了那个爆炸之后的小洞,很小,但周围的土层都松了,他可以轻松掰下大块儿的土石,扩大出一个容人钻入的洞。 一口气已经到了尽时,再次感受到干燥空气的时候,他不由得深深喘息了几下,靠在湿漉漉的石头上,一时半会儿都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魔王之血:蕴含魔王对魔界规则的掌控,方法得当,魔王降临。】 针对那个“魔王降临”,叶星还是明白一些的,到底曾经也是混过魔界的,知道魔界的一些东西理论上可以是不死的,滴血重生并不是一种传说,而魔界很多生物都是从血污中诞生,这种神奇的诞生方式让任何一滴血液都不能被小瞧。 所以,哪怕是一滴魔王之血,它可能造就的不仅仅是一位魔王,还有可能是半个魔界。 只要想想那滴血如果用显微镜能够看到多少微生物的存在,叶星就会觉得头皮发麻,他还不想要让这个平静的世界起什么波澜,也只有经历过那些波澜之后才会明白平静安定是一种怎样的温和。 对此,他的系统一向很是放纵,根本没有忧国忧民就此提出任务,要求他必须寻回魔王之血进行销毁的意思,只是探测到了,然后告诉他一声,之后就完全放手不管了。 如此无责任心,无上进心的系统,叶星都有些怀疑它是不是从未想过摆脱主系统的操控了,它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休息了片刻,感觉有了足够的力量,叶星站起身来,感慨着这幅宅男的身体做这些运动还是太勉强了,如果早知道有今日,他一定一过来就抓紧锻炼,哪怕时间短无法修炼内力把自己弄成武林高手,但腿上多点儿肌肉,说不定也能行动快速一些,不至于这会儿脱力了一样。 有精神力作为屏障包裹着自身,叶星行走之间完全不必在意任何的监控设备,他甚至不怕迎面跟某些内部人员撞上,只要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他的精神力不去触碰对方的敏感神经,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通过几个白大褂的对话,他一步步深入这个海底实验室,也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某些科室内部的容器内那些花样生物,有些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想象极限,不知道是用哪些生物合成的,又或者是通过了怎样的手段制造的,怪异而残忍。 深入层层实验室,进入最深处,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找寻的薄弱点本身就是离魔王之血最近的地方了,精神力经过的时候才发现那魔王之血环绕着与众不同的波长,让它周围的磁力都有些紊乱。 看到悬浮在桌面上的足有篮球那么大的陨石的时候,叶星不得不反复确认了一下,才知道这玩意儿的确就是魔王之血。 而从它这种粗糙的外表上也能够判断得出,它就是被包裹在陨石之中的,而对它的研究剥离已经进行到很深的地方,一点微红透过缝隙闪烁着,宛若一只眼睛正充满邪恶地盯着外界。 “这一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我的研究一定会震惊世人!”一个白大褂正小心翼翼地用仪器切割着那一丝缝隙,从那一点红色上刮下些许红色的粉末… … 正文 586.第586章 深水□□的光芒被压抑在深海之中, 底层的坍塌导致了上层的下陷, 漂亮的豪宅转眼间就沉入了海底, 连同那座海岛,瓦解崩塌成为海底的废墟。 叶星抱着自己的笔电,一副瘦弱宅男的无能样子,扒在一人的后背上,三个人开始了海上的玩儿命游泳, 对他们做出接应的船只还在很远的地方, 剩下的这一段距离只能依赖身下那薄薄木板的浮力帮助了。 “早就想说了,既然一定要从海上过,为什么不准备一些方便快捷的浮水装置?哪怕是个救生圈, 这会儿用起来也比木板好吧, 用不用这么简陋?就算是隐藏身份, 也有点儿太过了吧。” 一场行动死了两个人,这种减员已经比预想到的最坏结果好了很多,但… …大家的情绪还是无法提升,哪怕是侥幸活命,都不能让他们开心一点儿。 听到叶星的吐槽, 另一人回头说:“木板更自然吧。” 身下的木板很有纯天然的色彩,像是自然剥落下来的一大块儿树皮, 这种东西漂浮在海面上并不会太引人注意, 总比可充气材质来得自然多了, 半点儿看不出人为的痕迹。 如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 看着各种高科技, 其实不过是市面上都能买到的雇佣兵款,某些购物网站上甚至能够看到同款出售,根本没有国家和个人的痕迹。 连同他们使用的武器,也做到了毫无标志,如果让任务失败,保证不会让人从这些物品上查到某些信息。 他们如果安然回去,自然会有功劳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别的名头给他们,如果回不去,也会有一场“意外”告诉其他人他们的正常死亡,不会有任何的线索跟这次的任务挂钩。 “底下到底是什么?”叶星故作好奇地问道,黑客这种生物,有些就是好奇心太旺盛才想知道别人的隐私。 “啪”一只手过来拍在他的头上,“不该问的不要问,反正不是金银财宝。”闷声回着话,卖力游动着,这样的距离还不算完全安全。 海岛的沉没并不是终结,一旦被外界联络人发现海岛出事,周围是必然要被搜索一番的,他们必须马上回到安全船只上更换自身装备,隐藏身份回国。 叶星属于临时被征调的外部人员,回去的时候自然不会再跟他们同行,三人在船上的时候吃了一顿饭庆祝生还,也聊起了各自回去之后的休假生活。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董玉瑶啊?一回来就看她的新闻,微博上也只关注了这一个明星。” 再次摸到手机的两人都在低头看手机,他们也有自己的微博账号,面对家人和外人的时候是另一副懒散样子,如同此时瘫在座位上的无骨状,是某些人眼中不争气的代表。 “就是随便看看。”叶星矢口否认,若不是叶晨,他根本不会关注董玉瑶,现实中,他们本就没什么交集。 那人笑笑,没有举证,这种事情,追究起来没什么意思,他们也都没有那么八卦,难得的空闲时间,应该好好放松一下,而不是纠结别人的感情生活。 “《降魔》快上映了,我到时一定要去看看,难得有缘。”另一人也看到了最近铺天盖地的宣传新闻,随口说着。 “孤家寡人的,看什么电影,也不怕越看越寂寞。” “听你这话音,七老还是八十了?我可还青春正当时,没交女朋友呐,怎么不能去电影院看看了,若是碰上顺眼的,说不定以后也是有家眷的人了。” “然后一回家就发现床上多了个人… …” “靠,狗嘴吐不出象牙,能不说这事么… …” 两个人到底是熟悉,很快就一言一语地接上了,说不过跳起来打闹也透着年轻人的朝气,不再如同任务中那么沉默寡言的稳重形象了。 叶星在一旁笑看着,直到某人的拖鞋飞跃他的头顶,他才把果汁洒了出去,让就快上房揭瓦的两人好歹老实了一下,停下了这种幼稚园大班的打闹,安静了很多。 “技术小哥,以后有缘再见啊!” 叶星离开船只的时候,跟两人挥手告别,听到这种称呼,嘴角的笑容收了收,“没缘,不约。” 刺激惊险永远不会是生活的全部,叶星安静地回归,到家了也只告诉叶晨旅游玩儿得不错,完全没说自己默默地拯救了一回世界,也算是吧,如果魔王复活… … 唉,有的时候无知就是无畏。 想到那些白大褂敢把那种不知名的红色粉末用到人体实验上,叶星就为他们的作死精神点赞,幸好,发现得早,否则还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魔王的复活有的时候很简单,只需要足够多的能量就行了,而智慧生物永远都会是这种能量的源泉。 这就是为什么魔总是伴随着邪恶和死亡,那是人家的力量之源啊! 《降魔》上映的时候,叶晨的身边多了一位美女主播,大学生才毕业就进入了直播平台,成了网红主播,典型的网红脸不知道有没有经过改造,反正叶晨觉得不错,叶星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见面点头算是认识了,其他的,等他们领证了再说吧。 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叶晨身边也没少了女人,只是都没领回家,这位,算是不错的了。 三人都去看了《降魔》,说起来还有点儿尴尬,叶晨是出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叶星要不要去看,结果叶星应了,手上拿着两张票的叶晨表情一囧,他都约了女友的。 “得了,我自己买得到票,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去。” 单纯因为《降魔》的名字,叶星想要去看一看这部电影到底怎样,不知道里面的魔物有没有比真实中制造的那些更为骇人。 导演靠谱,制片人给力,演员也都各自戏精上身,最后的结果自然很不错,因为《降魔》中欣欣这个角色极为讨喜,董玉瑶又是有些表演天赋的,也是广受好评,坐实了玉女的形象。 “我决定了,以后我的偶像就是董玉瑶了。”扫落叶喜新厌旧也不是头一次了,大家都对他的宣言不太感兴趣。 “你这决定太草率了吧,我已经预感到你脱粉的时候不远了。” 译码一条条流动着,他们没有人问起叶星前段时间的失联是去了哪里,网络上的关系说亲近仿佛什么都能说,说疏远现实中都是对面不相识。 叶星参与了两句就没有再说,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要调节一下,摸出没有提交到系统那里的些许红色粉末,用小玻璃瓶装着,乍一看好像是一瓶红色的许愿沙,实际上,那流动的红色有着动人心魄的魔力。 血液蕴藏着规则的掌控,这是怎样的力量,他很想知道,只可惜,没有储物空间,他没有办法把这些带入下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连灵力都不存在,他根本无法用不科学的手段探测,每每遇到这种情况,精神力都有些鸡肋了。 几年后,叶晨跟网红脸结婚了,两人的婚姻热热闹闹也是幸福美满的样子,他的公司规模局限,逐渐沦为了众多直播平台中较为普通的一个。 叶星没有再给他帮什么忙,两人的关系渐渐远了些,曾经因为叶晨要求而关注的董玉瑶也被叶星取关了,本来就没几个关注的人,这一下子更是空落落的。 偶尔从娱乐新闻上看到,董玉瑶倒是越来越出名,她跟娱乐点金手的霍乔还谈过一段“配一脸”的恋爱,可惜并没有长久,又几年,跟某个富商走入了婚姻生活。 叶星并不曾特意关注,只是看到的时候想,这又和剧情偏差了多少呢? 偶尔“旅游”一回,叶星的技术水平通过那一次“降魔”得到了认可,后来这样的外援他又做过几回,次次都能够侥幸生还的幸运一时间还被人起了个“雷达”的绰号,夸赞他对危险的灵敏度,让他的队友都多了一线生机。 网络上,“辰星”之名也渐渐鹊起,他并没有做太多事情,只是利用自己的技术小小地谋求了些钱财,为此还被上头批评了两句,到底是不正当手段得利,但,因为没有苦主,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自由自在地当了几年宅男之后,叶星建造了一座坚固的地下密室,异常的举动引来了探问,他的回答则有些神秘,“想要得到魔王的宝藏,自然要抱着九死一生的态度。” 本来就跟外界很少联络的他在某一天彻底失去了踪影,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叶晨没找到人也不管了,随着孩子的出生,他这位叶总忙乎得很,早就转移了生活的重心,也许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还是上面派人查到了那件密室,在密室前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封可以称作遗书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内容。 密室还是被打开了,但在开门前的爆炸摧毁了一切,里面什么都没有留下… … ——“这不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不会留下毁灭,因为没办法再给与希望。” 正文 587.第587章 虎兕于柙, 不知其恶。 来自魔王的诱惑啊, 那红色的粉末就好像是无数财宝的浓缩, 凝聚着所有的神秘,让光芒都为之退避,只剩下那唯一的耀眼夺目,深邃迷人。 即便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计划,但是到了真正执行的那一步, 叶星其实还是犹豫了的。 他有比着其他人更多的时间去进行自己的事情, 学习自己不知道的知识,一步步成长到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的样子,也许哪一天能够成神, 或者哪一天真正凭借自己的能力长生不老, 穿越万界。 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他在每一个世界之中,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有那么点儿小特殊,却也不到多么惊人的地步。 他的时间那样长,让他不急于知道答案, 走到那最后一步的终点,但… …当云端的王座向你招手, 你有多大的毅力能够抗拒走上那条鲜花着锦的通天之路? “我最终还是一个凡人, 有着贪婪的心, 想要得到窥视大世界的双眼, 哪怕只是一丝的光芒。” 从系统那里, 他知道魔王之血的来历,这位魔王并不是他曾经去过的小世界那样的魔王,而是大世界的魔王,也正因为是来自那样的大世界,所以这滴血还能够在碰到他之前保持着天外陨石的外壳,没有真正重生出一位魔王来。 中世界和大世界的差异在哪里呢?能量的差异才是最根本的。 放到任何一个生物身上来说,可能便是灵魂的差异,中世界的规则限定保护了本世界的同时,也最大程度避免了来自外界的伤害,而它们本身不足的能量想要让这位魔王滴血重生,也就成了困难的事情。 不管这位魔王是如何从大世界杀出,这一滴意外掉落到中世界的鲜血都能够让获得者从中窥得一丝门径。 叶星不敢对自己的灵魂下手,那是他最根本的东西,如果出了问题,远不是他能够处理的,那才是真正的覆水难收。 所以他是针对自己的肉身下手的,一同被他带入室内的活物就成了祭品,然后他用自己的肉身为基,容纳那些粉末的进入,在它们融入掠夺的同时,他也在用精神力拼命地吸取那些陌生的知识,哪怕是一幅画,一句不明的语音,他都会用自己良好的记忆力记录下来,保证在下一次接触的时候能够想起来。 这个过程简直疯狂,满室的鲜血和尸体,还有他自己用精神力绘制的各种防护阵法,叶星偶然清醒的时候都会觉得恍如隔世,他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充满着血腥杀戮的世界,一切都是那样鲜血淋漓。 强大的精神力让他不至于发疯,沉迷于血液之中的信息,但清醒之后,面对的却是无法收拾的残局。 即便这些粉末很少,但破坏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还是足够了,他的实验很成功,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双能够穿透时空的眼,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不过转瞬即逝,但却让他惊悸不已。 那是什么? 那是怎样的存在? 在力量不够的时候妄图窥视更强大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冒犯,叶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几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内脏的破损,这简直太糟糕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英年早逝。 他已经无力再起身去收拾室内的残局,只能庆幸在进行这个冒险的实验之前,他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门口堆积的□□是连通着开关的,无论是谁,只要找到密室的开关,开启的时候都会触动□□,然后内向□□会保证里面的一切都尸骨无存。 这本来是为了防范他这个理论上可行的实验弄出一个魔王来,哪怕不是魔王,而是大世界任何一种魔物,对这个中世界来说,可能都是核弹一样的存在。 却没想到,这些能量还不够,只是些许粉末而已,竟然已经要这么多的能量还不够诞生魔物,或许他之前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那滴魔王之血,简单换算一下,恐怕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真正的魔王也无法诞生出来。 但,若是诞生出什么魔物,同样也不太好。 这样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之前那样努力也不算是毫无意义,叶星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再想到自己留下的遗书,笑容中更多了一些趣味。 “凡人妄想成神,总要付出更多… …机会摆在眼前,凡人都会动心… …我只是一个凡人,向往着魔王的宝藏,沉沦于魔鬼的诱惑,这罪狱深深,当你们发现之时,我必然已经无力走脱… …这不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不会留下毁灭,因为没办法再给与希望。” “第一次任务之中,我得到了魔王之血,那个非法的实验并非凭空而来,固然总有人妄图当造物主,那也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之光,那是魔王之血,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阶梯,螺旋向上,我的道路,不应该平铺直叙… …” “如果你们看到这纸遗书,就当敬畏,妄图以凡人降魔的下场,便如我这般… …” “凡人降魔?他指的是什么?” 与叶星合作过几次的某人看到这样富有暗示性的言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们相识的那场任务,那也是叶星第一次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出现,所以,“魔王之血,他是从那里得到的?他什么时候做的?怎么做的?”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然而没有人能够回答,等到开关被找到,大门开启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明白了“潘多拉魔盒”的指意。 “这个混蛋,都死了还搞这一套,他不应该是科学主义接班人吗?什么时候成了神秘学的代言人?他们给他多少钱,让他宣传《降魔》了?” 当年获得好评的《幻游记》再次开拍,这次取材的是中间的另外一个片段,名字则简单粗暴地叫做了《降魔2》,据说还是原班人马出演,当然幻族的小公主不可能死而复生,但是不要紧,董玉瑶可以出演另外一个跟幻族小公主长得非常像的女将军,完全不同的心性脾气,也是一种角色上的大挑战。 灰头土脸的人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动作上却是格外小心,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开始真正打量这道大门之后的一切,除了爆炸留下的废渣之外,干干净净。 后来的仔细检查才发现了大量血迹干涸的痕迹,还有各种各样动物的尸骨,几乎是体型能够进入密室的都被拉进来了,在这一片腐朽骨骸之中只有一副是人的,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好像死了上百年一样,几乎都要风化成渣。 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景象,还不如不要鉴定出那真的是叶星的尸骨了呐,哪怕他是搞什么古怪的实验,也不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当疯狂科学家的潜质。 “这个疯子,还说什么辰星呐,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子!”队友连续说了好几声“疯子”,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同伴以任何一种死法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但是这种自己找死的做法,他无法原谅,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无法原谅。 他们一同见识过那么多黑暗,完全应该是最珍惜光明的一些人,但,怎么有人能够这样容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麻烦的还不止这些,密室内诡异的状况并不是能够简单用科学来解释的,尤其是某些仪器检测出了一些不太正常的能量场反应。 最后事情进了保密档案,因为尸骨的不可见人性质,叶晨最后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成了失踪人口,很可能已经死亡… …一时的打击过后,因为生活重心早就转移了,叶晨也没能悲伤多久,很快就投入了公司的发展上,他本就不多的知识在应对市场浪潮上已经很是吃力,根本分不了太多的心神为自己的弟弟愤怒悲伤。 曾经跟叶星执行过那第一次任务的人,如今也只剩下某人一个,对于隔离审查,他安之若素,回忆起来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新意,对于这一点,上面的人有些失望,却也并没有怀疑他的忠诚。 毕竟,叶星这个人,可能是黑客身份的缘故,对自己的隐私很是注意,口风又紧,之后还会再次选择他进入行动,也是因为他的口风紧,通过了上头的暗中审查,但,这个优点此时也成了缺点,想要查点儿事情太难了。 作为叶星曾经“喜欢”过的董玉瑶,也被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两人的交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封叶星留下的遗书最终被作为秘密档案的一部分封存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渐渐故去,这些纸质档案最终成了尘封的秘密。 如果某一天,再有什么意外降临到这个中世界,档案被打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感慨,有些事情的发生早有端倪,也并非罕例。 凡人仰望星空,追逐闪烁,可曾想过每一颗是善是恶… … 正文 588.第588章 殷红的花朵在微风中招摇, 夜幕之中漂浮在花朵之上的点点闪烁如同花粉自带的荧光, 又好像是那坠天的星辰,在此处徘徊不去,流连忘返。 黑色的河流从黑色的土壤边儿经过,唯有反射出来的粼粼波光才能够辨认出那流动的轨迹,从东向西,从生到死,七情六欲都在河水中沉浮, 在风中呜咽成歌, 那幽怨的曲调能够唤醒人心中最深沉的感情,把一生如走马、影过一遍。 锁链发出的声响脆亮,被锁链套住的人还有些茫然,一手抓着脖颈处那冰冷的锁链一端,感受着那沉重的分量,抬眼问:“你是什么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白色衣裳的人不吭声,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默默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好像是丈量好了一样整齐, 移动的距离并不会有半分的差池。 没有行动的少年人身着红色的长袍,他的满头青丝半数被一根玉簪挽着,半数自然垂落在身后, 随着微风伴着红色的纱衣漂浮, 殷红殷红, 宛若河流对面那盛开的红色花朵一般,充满着纤柔之感。 “松开!”被锁链牵着走了一步,少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七情上脸,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望,好像回头还能看到他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多风光啊,一举成名天下知,得蒙圣恩尚公主,哪怕成为驸马之后就没有了实权,但驸马都尉也是五品了,多少人一生都做不到这个位置上。 周围一片漆黑,视线所及,除了对岸那红色的花,便是那几乎不可察的河水,其他的,只有白色的衣裳在前行… … “元郎,你可醒了?” 侧目,粉面含羞的一张美人脸笑着看来,藕白的肤色细腻光泽,好像那上好的瓷器,却又多出一份玉色的润泽,看着仿佛就能想到昨夜这一身肌肤微微泛粉的样子,始知“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来历。 这是公主,当今的妹妹,也是性格温良贤淑的一位,最难得还是品貌端庄,无论内外,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不止太后爱她,便是当今这位当兄长的也舍不得把她错配了人,这才让她花龄蹉跎至今,找了自己这位小了三岁的驸马都尉,也是今科状元。 只是,这状元之才… …呵呵… … 闭了闭眼,压下原主的记忆,如果他还找得到原主的灵魂,肯定要狠狠把人臭骂一顿,再把这些烂摊子还给他,但… … “柔儿怎么这么早起,昨日累了,且多睡会儿。”少年一张俊逸至极的面容,眼中微带几分关切看来,立刻让人软了心肠,恨不得心都给了他,只让他眉眼舒展,笑逐颜开。 公主嗔了他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大白天的,发什么梦话,还不快些起来,今日要到宫中谢恩的。” “啊,是了,这可是大事,总要让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放心才好。”说着,少年也慌忙起身,玉雪似的后背露出来,能够看到上面桃花点点,细弱的枝干微微泛红,惹得公主又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 室内的动静引来了外间的人,内外两层的套房模式,让伺候洗漱的人能够及时出现,帮衬着这一对儿少年夫妻装点完毕。 还是新婚时候,彼此都是红艳艳的装束,看到那艳红的袍子,少年瞳仁儿微缩,很快又状若无事地穿戴一新,在下人的簇拥之中,跟着公主一起坐上了回宫的车架。 夫妻两个在车架中简单说了两句话,便面带喜色地进了宫中,这座公主府是太后和当今疼爱公主,特意设在了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也是为了来回方便,还给了公主随时进宫的权力,疼爱之心可见一斑。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不过四十多的妇人,远远谈不上苍老,笑着与他们相见,略说了几句,就把驸马丢给了皇帝,自己带着公主去说私房话了。 皇帝最大的儿子只比驸马小两岁,驸马又面嫩,看着倒似还要更小,这般妹夫看在皇帝眼中,跟儿子也差不多,说话没两句,皇帝就找到了对着儿子的感觉,说起了功课来。 驸马都尉是个闲职,具体没什么事情好做,属于挂着名白拿工资的,对这方面,皇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叮嘱功课,驸马好歹是状元考出来的,学问上总还是可以说说的。 若是原主,多半还有些怯,换成现在,少年人郎朗而谈,言之有物,言辞也称得上是可圈可点,皇帝频频点头,满意之色渐渐浮上眼底,驸马倒似又长进了些,这学问… … 一时谈得多了,等到公主再回转,皇帝少不得也夸了驸马两句,得了公主的笑颜。 这一趟在宫中用了午饭才回的,还是太后开恩,怕小夫妻两个在宫中不自在,主要是驸马不自在,这才放他们出去,也是不坏了宫中规矩的意思,到底驸马也算是外男了。 一出宫,驸马脸上便有些疲倦之色,公主善解人意,轻声道:“元郎可是困了?回去可小憩一番,养养精神。” 驸马拉着公主的手,略带几分歉意地说:“这段时日忙着大婚,有些累了,虽累得欢喜,到底还是有些短精神,公主不弃,可与我一同补眠,下午醒来,我再带公主游园。” 公主粉面娇羞,低低地应了一声。 说是补眠,公主睡着了,驸马还没睡意。 他又看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再次有了骂人的冲动,再看剧情,更是觉得天雷阵阵,恨不得把那个不知道被系统取代到哪里的灵魂再揪回来受过。 原主叫做夏明元,因生来就是个俊俏孩子,得了家中偏爱,父母捧着他读书,他也果真争气,神童一样步步上升,可惜家人福薄,不等他高中状元就去了。 他从小就没受过苦,谷米不分,不知如何打理家业,勉强凑到盘缠,又被人骗了去,差点儿就不能进京。 还是夜宿荒郊,遇了贵人,这才得了金银资助,有幸考中状元。 才学自然是有几分的,但少不得几分还是皇帝看中了这个妹夫,想要给妹妹做脸,这才抬了他当状元。 原主可不知道这些,他一门心思等着当驸马,哪知道在婚前却又遇到了那位贵人,贵人告知身份乃是鬼王,而他寿命已尽,当入冥府。 富贵眼看就在眼前,人生得意之时将来,谁肯这样轻易死去? 原主小聪明尽有,看出鬼王对他心存善意,似乎还多有照拂的样子,便漫天好话空许诺,硬生生凭着一口花言巧语勾动了鬼王那一丝丝心肠,应了他富贵十年,十年后,方迎他同归。 是的,这家伙完全不论男女,就那么把鬼王给勾搭到手了,俨然如同科考之前只一个游园会就把公主的芳心勾到手一样。 想想原主记忆中那鬼王模样,便是看过多少俊男美女,看到那张俊彦依旧会让人忘记俗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似乎也不能怪原主一下子没了分寸。 生死之前,若能多活十年,不知道多少人愿意许下泼天诺言,何况是这种简单的报恩套路,以身相许呢? 问题在于,这家伙敢做不敢当,好容易活了,便把诺言忘到了一边儿,只想着跟公主神仙美眷,谁让公主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剧情中,鬼王因为冥府某些征战事,在外十年未归,十年后,惦记着当年许诺回来迎亲,却看到当初信誓旦旦“以身相许”的某人堂而皇之当了驸马,与人恩爱不说,还有了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完全忘记了当初许诺。 这若是个普通人,大约就是背信弃义,负心汉之类的故事,骂一顿,打一顿,了大不起再得点儿青春损失费就算完了,到底不能为了感情反复杀人害命。 但是,这是存有冥府,留有鬼王的世界,结果怎么会那么简单。 这世界规则不同,阴司报复似乎有些无所顾忌,鬼王一怒,逼着皇帝交人不成便派出阴兵,灭了此国,捉走了原主,埋入彼岸之下… … 因原主一人之过,一国倾覆,这也算是倾国倾城了吧,他今天还真没从镜子中看出此身有这等祸国殃民的资质,再回忆几次与那贵人相见,他也没觉得原主哪里显出好来了,竟然能让那鬼王心动,这祸水程度还真是坑人不浅。 如今的夏明元一不想最后连累一国,让举国上下死无葬身之处,自己也不得好死,二也不想跟那鬼王成亲,无论原主怎么许诺,他倒是可以跨物种跨种族以身相许了,奈何夏明元可不想自己以身抵债,自然是不愿意如此的。 但… … 他来得太晚了,他来的时候已经是洞房花烛夜后,后半夜接手一片烂摊子,他都不想去回忆自己昨天那糟糕的心情,做梦的时候又梦到原主最担心的事情,不得不说原主对洞房花烛夜的执念,他算是深刻感受到了。 若能早些,他当不许愿,便是死了就死了,成鬼未必不能当鬼修,又怕什么,鬼的世界也是个新世界嘛,但不早不晚,偏偏烂摊子已成他才来,竟是利剑高悬,无论怎样都是个死了。 如今,可怎么办… …十年… …只有十年… … 正文 589.第589章 下午跟公主的游园如同忆往昔一样, 让公主想起了两人的初见,也是一个简单的游园会, 才貌出众的公主引来了少年人惊艳的目光,而少年人贸然献上的诗词,不说多么优秀,却是真真切切打动了公主的芳心… … “只怪春风不解意,拂花过柳送清泉… …”公主手持花枝,微微扬起的粉面上一片春光, 比那枝头更娇,比那春意更浓, 笑语吟吟之中满是新婚的喜悦。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最后, 却因为她的“元郎”赔上了一国一家的性命,若能成鬼, 也不知恨是不恨。 夏明元看着她,心中轻轻叹息,面儿上却仍然笑着,应和道:“莫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 那高高枝上的花,芳华正好,眷恋春风之柔, 随它而去, 却被送与了那清泉之中, 随水飘零… … 却不是这春风不解意啊, 它正是太知道了,才把那飞花送入清泉,解了清泉的一片相思。 公主面带羞涩,一笑之间,便若春风拂面,枝上花开,端是芳华天成。 夏明元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放开的花枝弹开,花瓣轻轻飘飞,“我只愿这春光无尽时,芳华永留香。” 如何才能在这十年之中反转局面呢?从某个角度来说,鬼王也无辜,但… …人谁不为己,他能做的就是在十年之中壮大自己,能够压制鬼王力量,不容他肆意报复就是了。 至于这件事的真相,为了不要再给公主多一层伤害,他们这些凡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婚期十天,夏明元四处带着公主玩耍,纵然此时的男女大防不那么严重,但深宫之中的公主几时有过这般肆意,跟夏明元的感情倒是愈发地如胶似漆,乃至后来发现驸马喜欢上道学的书,也没有反对,还亲自去求了宫中的典藏。 “可算是看到你入宫了,这都多少时日,别是把母后都忘到脑后了吧?”太后笑着打趣自己的女儿,女儿女婿感情好,好到天下人都知道,她心里头也高兴,当初对驸马的那点儿不放心也松快了许多,觉得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虽然驸马年轻,却也是深情专一的好儿郎。 时下男多女少,虽有纳妾事,但并不会太夸张,官员几个妾室都是有限制的,皇帝更是以身作则,后宫之中妃嫔不过十人之数,在历朝历代都算得上是不好女色的了,所以公主想要找个专一的驸马,理论上来说也不算是完全不可能。 而夏明元虽然出身不高,但他的好处就是年轻人好掌控,再者也没个公婆让公主受累,太后对这位驸马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皇帝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他是亲眼见过后宫倾轧,见过太后受苦的,自然知道女子的不易,当着女儿看的妹妹能够有个好归宿,他也是高兴的,为此还给了驸马一块儿金牌,让他能够随时入宫,也算是一种荣宠的表示。 “母后——”公主不好意思地娇嗔。 夏明元也有几分赧然的样子,说:“母后勿怪,是我年轻贪玩儿,累着公主了,我们以后一定常常进宫来,陪着母后说话。” “行了行了,我可没有怪驸马,驸马能够对柔儿好,我心里头高兴着呐。”太后说话很是亲民,到了她这样的地位,满后宫她最大,做事便随兴了许多,不再刻板地讲规矩了。 一旁的皇帝听了也是凑趣,说:“你小小年纪,还是莫要贪玩儿的好。”转头就把夏明元拎到前头去问话,问他怎么想看道家的书了。 这些日子,夏明元也不是白带着公主到处玩儿的,他也看了一些书,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灵力修炼还是要差些,明明存有鬼物,但却不见能够降鬼的道士和尚,灵山大庙上的那些个多是蒙混香火钱的理论派,他悄悄捉了个小鬼放在那老和尚的面前,对方都半点儿不曾察觉,这种状况可是不妙。 有修为的道士没碰到,却听说过一些道士降鬼的故事,未必是空穴来风,这让他对道藏多了些兴趣,公主听到他喜欢,自然就眼巴巴地说出了宫中藏书丰富的事情来,这才带着他进宫。 皇帝只怕自己好端端的妹夫移了性情,万一真的想要修道去了,那不是活活折腾人吗? 他可是知道历史上某些皇帝干的好事,说是修道,尽弄一些见不得人的丹药来,白白磋磨他人。 鬼王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但夏明元还是试探着说他发现了鬼物的踪迹,心中不安,想要从道藏之中找到破解之法。 皇帝失笑:“你才多大,疑神疑鬼的,定是你疑心病犯了,这世上哪里来的鬼物,便是真的有,如今你也算是皇家之人,都说朕是天子,百邪不侵,有朕庇佑,你还能有事,可宽心些,莫要让柔儿跟着担心。” 夏明元故作几分羞惭模样,心中却是叫苦,都说古代人最信鬼神,但这位自信人定胜天的皇帝可是坑苦他了。 “其实也并没有怎么信,就是想要研究一下,心中安定,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看看典籍罢了,也是增长学问,若能修身养性也是好的。” “哈哈,你小小年纪,谈什么修身养性?”皇帝的目光有些促狭,眼神儿似乎直接奔着下三路去了。 夏明元笑容都挂不住了,就算是大舅子,这玩笑也有点儿过吧,有这么调侃自己妹夫的吗? 好在皇帝到底端着,没有真的就房事问题跟夏明元探讨一二,说了几句告诫,便给他开了方便大门。 这个年代,是一个世家和寒门并行的年代,有些世家的藏书还要多过皇室,不过皇室也可算是百年世家了,宫中的藏书到底还是丰富许多,让夏明元很是找到了几本有用的书籍。 这世界的灵力稀薄,却还是有,他有好功法,奈何好功法需要的灵力也多,草草修炼几天,也只能做到耳聪目明,发现一些有灵气的物件,书也算是其中一种。 如获至宝地捧着书回家的驸马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晚饭都差点儿忘了吃,吃了饭匆匆钻到书房,也没得公主两句抱怨,两人感情正好,驸马贪新鲜想要一下子把书看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公主根本没觉得不妥当。 这种情况持续几日,等她发现驸马有些冷待自己的时候,差点儿都要跟那些书(小妖精)翻脸,然后就有宫中出来的姑姑发现她怀有身孕,要她隔离驸马,让两人分开住。 公主的欣喜之余,见到驸马坚持不肯,还老老实实回来跟她睡,不要其他服侍的人,心中的怨气更是顿时不见。 “你现在怀着孕呐,可别想太多,对孩子不好,你我两个就够了,我不要其他人,咱们好好过,以后孩子大了也挪出去,让母后养着,咱们过咱们的… …” 红烛还在烧着,夏明元哄着公主,虚虚揽着她的腰身,一副生怕压到了孩子的模样。 “说的什么傻话,母后听到定要说你。” 听出了驸马对自己的重视之意,公主喜笑颜开,却还是故作嗔怪,驸马到底还是年龄小,偶尔有些孩子气,但这样孩子气的驸马,她却更爱了怎么办? 又想到当初他傻乎乎看着自己的样子,公主的眉眼之中更多了几分舒心,拉着驸马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这可是咱们的孩子,你不爱,我还爱呐,哪里能够扔给母后… …” “可我只想你看我一个,只为我一个操心。”夏明元发现公主喜欢这个调调,愈发说这样的话哄着她开心,免得她不高兴说要烧掉那些书,那道藏之中,还是有些东西的,至少从道藏之中看到的“历史”,让他对此世界的规则多了些猜测。 公主有孕的消息是个喜事,太后怕他们小年轻不当心,害了孩子,又派了两个姑姑过来管着,彻底把驸马赶出了公主的寝室,弄得驸马每天做贼一样半夜爬床。 最开始差点儿惊到人,以为真的是贼人,发现是驸马,还是让人哭笑不得,公主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皇帝兄长把驸马拎过去训了一顿,派了两个侍卫看管到了书房,心里头也多了几分纠结。 习惯了一个人的怀抱,换成自己,睡觉都要多翻两个身,辗转一番才能入睡。 明明就是一个公主府,正正经经的夫妻两个,弄得像是被分开的牛郎织女一样,白天见了必然要腻在一起,驸马还在研究道藏,还给公主讲,公主有听没有懂,只觉得那些天玄地玄的都是神话,但看着驸马那热血上头的样子,不知怎地,竟也欢喜起来。 “我只想着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有朝一日咱们两个也能做一对神仙眷侣,永永远远… …” 那动人的情话如蜜一样,甜到人的心里去。 太后和皇帝听了,也不好反对驸马这点儿心愿,只笑着叮嘱人看着,不让动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其他的随着去吧,为免得驸马耐不住闹了公主,还特意从世家那里借了些道藏方面的书给了驸马研读,只盼着他安安稳稳过了这十个月才好。 “看书总比找人强,且让他分分心的好。”太后饶有深意地笑着,近乎直白地告诉公主不要跟书争宠。 公主一张脸羞得发烫,到底还是接了这份建议,又弄回来不少书,方便了夏明元的研究工作进行。 就这样,在公主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驸马能御剑的事情似乎也只能归功于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了。 正文 590.第590章 “这世上, 真的有神仙吗?” 皇帝本身对佛道是看法一般的,尤其在他接受的教育当中, 不务正业被长生不老迷惑的帝王实在是不少,他也早早有了这个戒心,但,看到驸马踩着剑升上半空, 这种不合理的事情, 让他也不由得心神动摇, 难道真的有长生不老? “不管有没有, 反正我的法子没错,陛下可要一试?” 按理来说,皇帝都是不能够修炼的,尤其是在修仙世界之中,基本上没有能够修炼的帝王, 这是因为承担人族气运的皇帝是顺应天命而来的,自然不能如修仙者一般逆天改命, 否则便不可能坐上帝位。 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几乎不能并存。 而这个世界却有些不同, 从道藏之中可以看到, 曾经道教也有辉煌的时候, 甚至能够左右帝王之选, 但是不知道某一日,什么原因, 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夏明元猜测是这个变化导致了灵气的大幅度削减, 这样便废了道教的大部分功法,以前的那些不适应当世灵气稀薄的情况,自然也修炼不出结果来。 跟这个变故一起的就是多国并立。 是的,如今的皇帝远没有始皇帝那么尊贵,天下多分,虽然这么多年各国基本上都能够相安无事,也不见哪两个国家死战不休,但这具体原因并非因为他们没矛盾,而是因为人少。 地广人稀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两国划分的边境很可能中间还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想要打仗都嫌路远,很多国家的皇帝,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周边的国家到底有几个。 而国家的发展,不说处于停滞阶段,却也没有多少进步的跨度,能想象吗?世家和寒门并举的情况持续了千年历史,这样漫长的时间,放到他所知的历史当中,恐怕早就是世家被排挤到只能够接受科举制度了吧,但是在这里,两者并举竟然也没多少人抗议反对。 这种缓慢的发展足以凸显出人们贪图安逸。 但与人不同的,则是鬼物的世界。 真正修炼灵力之后,夏明元发现这世界的灵气属性偏阴,这就导致了某些鬼物的修炼更加容易,懵懵懂懂之间就能够成为鬼修,而吞噬同样的鬼物就能够壮大己身,假以时日成为鬼王似乎也不难。 而据他捕捉到的老鬼所说,死后的世界并不只有一个冥府,也就是说但凡成为鬼王之后,有能力的话都能够统御万鬼,建立冥府,而这冥府的规则制度,完全是看鬼王的倾向。 他们这个国家这片儿的鬼王尊称冥主,拥有十几座鬼城,如此还不知足,跟一个号称天帝的鬼王还有矛盾,两方对鬼物的争夺,地域的争夺,据说已经绵延百年。 冥主的冥府规矩就是成了鬼服他管,无论是转世投胎还是借尸还魂什么的,全都是下头的鬼将按照他的律法做事,算是一个比较严谨的,不允许鬼物私下害人。 所以人间少有听闻鬼物作祟的事情,多数人都当鬼物不存在。 但是天帝那边儿却不同,他们允许厉鬼报仇,弄得人间也是血雨腥风,因为修炼高深的鬼物多能在白日显形,他们那里的阴婚阴胎之事也颇多,当然,修为高深的和尚和道士也多一些,不似这边儿多半都是嘴炮家。 这也能够理解,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能锻炼出杰出的人才。 远水解不不了近渴,哪怕知道冥主的死对头是哪个,夏明元也没想着去帮对方,来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毕竟对方的规则是他所不赞同的。 如果没有冥主跟原主的那些纠葛,他还是很喜欢冥主统御之下这种和平气氛的。 为此,他决定还是自己培养人才,而他这样的身份,自上而下的路子反而是最好走的。 “这种东西,你就这么教给朕?”皇帝有些意外,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妹夫,这是天真还是愚蠢,这种超凡的力量… … “不只是陛下,我还想着让母后和柔儿也练,然后做成书册刊行天下,让天下人都练。”透着几分激动,夏明元眼中亮晶晶地,声音激昂地说,“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够有这样的力量,肯定有不一样的危险,若是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我怎能放任大家处于这样的危险当中,总要有些力量在手,才能心中不慌啊。” 愚蠢的凡人啊,想想你们身边生活的那些看不见的鬼物,若非这片儿的鬼王规则严厉,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间惨剧,赶紧觉醒吧,好好掌握点儿东西,免得挨打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 往最坏的方向想,若是以后自己干不过那个鬼王,不得不被报复的时候,多一分力量,说不定还能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这是陛下的天下,陛下也希望天下人越来越好的吧!” 俨然一个傻白甜,夏明元一脸天真地说着,双眼之中全是期盼。 皇帝一噎,面对这样大公无私的妹夫,他怎么能说自己其实是想要把这种力量私藏的,如果说了,难道要妹夫不教给自己吗? 这一天,颇有几分郁闷地目送高高兴兴的驸马带着公主出宫,皇帝到太后那里讨主意了。 “皇帝糊涂了不成,你是天子,哪里有事事亲自上阵的道理,力量再好也是要人用的,学的人多了,你择优取之,总能够收为己用,难道武功不好就不能当将军了吗?你要的是能用的人,而非天下无敌的武功。” 太后早知道人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占全,既然已经是这天下最高的位置,那么何惧别人的优秀呢?再优秀的人还不是要为自己所用? 皇帝也不傻,不过是一时之间为那超凡的力量所惊,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太后略一点拨,他就想明白了,这力量也如绝世武功一样,固然是好,但便是人人都会,难道人人都能当皇帝了吗? 一人得道,尚且鸡犬升天,他的度量,难道还容不下跟着他受惠的天下人吗? 权力顶端的人达成了共识,夏明元的修炼之法也终于能够刊行天下了。 自来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领头修炼,又真是速成的法子,哪怕不能马上御剑飞行,但身体上的耳聪目明却是实实在在的,谁不知道好,立马个个都学了起来。 更有不少人开始注意那个爆冷门的驸马,虽是寒门之子,但这份运道,这份才学,到底出众,那些书,多少人看过都没看出名堂,他竟然能够从中悟出一篇功法,这种才华怎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公主府的门庭瞬间热闹了许多,不少王公大臣都带着家眷拜访,他们都不信公开的那篇功法就是全部,以己度人,必然还有一些私藏。 夏明元也不介意当众表演一下捉鬼之类的事情,让这件事更加轰动一些,几次之后,便有不少人偷偷准备起了桃木剑,辟邪符。 “元郎之才,犹如天授。”公主合上手中的道藏,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微微叹息,心中隐隐担忧,这样的天授之才,得了这般超凡力量,可还会贪恋人间情爱,留恋红尘不去? “便是神仙转世,也舍不得如花美眷。”旁边的姑姑是太后身边伺候的,说是看着公主长大都不为过,自然一眼能够看出公主心思,直言剖白,“昨日驸马还说要给公主做什么奶果子,把厨娘指使得团团转呐,今儿不就送上来了,公主可还赞了好的。” 想到那甜甜的回味,公主微笑点头:“的确是好吃,也不知他怎生的心思… …” “若非时时惦记,怎能注意到公主胃口不开的事情?”姑姑再次宽慰,“奴看驸马心性,对公主真是一心一意,公主可不要自误。” “姑姑说的是。”公主这般应了一声,到底稍稍开怀,又叫了一份奶果子,品尝着那松软的点心,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夏明元此时却是顾不得她这边儿了,自从修炼方法过了明路,公开之后,他就完全不掩饰地白日也修炼起来,一边修炼一边尽力找些多年之鬼,探听鬼界的事情,增加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的想法是好的,但却没那么容易,冥主带着鬼将出征,留在外面晃荡的都是边缘鬼,基本上不知道冥主更多的信息,连同那些鬼将,所知也甚少,让夏明元连防范都无从谈起。 但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早早就在带着公主游玩的时候一一探寻了城中概况,此时有了修炼出来的灵力,便忙着把防御大阵的轮廓勾勒出来,这却是个长久的功夫,又不好被人知道,免得有心人破坏,他只能避了大家视线趁夜出门干活,愈发忙碌了几分。 若非每隔几天,他还记得送些东西讨好公主,两人的感情恐怕早就生了问题了。 如此,等到公主生产的时候,夏明元大大松了一口气,孩子出来了,公主也就能够修炼了,等到公主觉出修炼之乐,不说两人更有共同语言,想来闺怨之语能够少些了。 正文 591.第591章 是个漂亮的男孩儿。 这跟剧情之中没什么出入, 夏明元也没在意,对于血脉这种东西,换了这么多个世界, 那么多个身体, 他早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 事实上,当第一次穿越之后, 对于自身,他已经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唯有自己最重要。 这种自私让他不会对周围的人和事物投注多于自己的关心,哪怕是他的子孙后代也是一样。 所以这个孩子并没有得到他十分的喜悦,占据他更多的时间, 他就是看了看, 吩咐了好好照料, 然后就去看公主, 迫不及待地跟她说起了修炼之法的好处,想要让她连月子也省了, 直接开始修炼。 “元郎,他是不是不太喜欢孩子?”公主人情聪慧, 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在夏明元走后,情绪低沉地问身边的姑姑。 姑姑听了抿嘴一笑, 说:“驸马才多大年龄, 自己还是个孩子呐, 如今又沉迷修炼,只想要跟公主做一对神仙眷侣,哪里会在意子女,便是公主自己,若非十月孕育,骨血相连,又哪里能有多少母爱?” 到底是跟公主亲近,姑姑的话也没有半分虚假,古来皆如此,男人对子嗣的重视,重视的是他传承的自身血脉,而非骨肉相连之情,说到底,受苦受累的都是女子,他们怎能感受得到在孕育子嗣过程之中的种种心境呢? 公主颇有几分爱怜地看了看襁褓之中的孩子,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这才生下来多长时间,皮肤还透着些红,却能够看出圆润来,很可爱。 “以奴看,驸马爱重公主才是好的,这世上,父母老去,子女小家,唯有驸马,以后才能长伴公主左右。驸马既然是这般态度,公主也不要为孩子太分心,多以驸马为重才好。” 这世道,到底是男子当权,女子就算再自由,也不能少了那一生依附,哪怕是公主,若是婚姻不幸,又有谁能够真的感同身受? 如今太后还在,固然好,太后若是不在了呢?皇帝陛下,他可是帝王啊,又哪里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 姑姑说着,伸手抱起了襁褓,交给了一旁看着的奶娘,说,“好好照料,不要扰了公主休息。” 公主又看了几眼,有些不舍,却还是把姑姑的话听进去了,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明白,她好了,她们才能好,所以她们也都是盼着她好的。 “姑姑说的是,我也要快快好起来,总不能让外人当这公主府没了女主人。” 女人的心思总是那样,原先驸马不出名还好些,但是如今驸马正是热门人物,家里头来来往往,少不了一些大人物和他们的家眷,其中也有些女子藏着小心思,公主早早就关注起来了,自然更加防备多出一人分薄恩爱。 纵然是公主之尊,也不能保证所爱之人必然真爱自己,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这才在发现驸马之后那般一往情深,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喜爱自己的驸马更好掌控不是吗? 夏明元很快发现了公主的转变,只当是她也知道修炼的紧要,经历过修□□那种全民修仙的感觉,夏明元觉得没有人会不向往修炼,因此根本没有分析这其中是否有别的原因。 高兴之后就拉着公主专门辅导,他们是夫妻,比旁人又更亲密几分,灵力运行时候的种种,夏明元不惜耗费灵力亲自帮助对方体验,一步跳过引气入体的阶段,直接为其构筑了可立体感官的路线,让她之后自己运行。 “元郎为我,真是辛苦了。” 看着满头大汗,脸色都有几分苍白的驸马,公主的心中一片柔情蜜意,体内的灵力明明微冷,但她却感觉出了暖来,一双美目愈发移不开视线,连手上的帕子落下都轻柔了许多。 夏明元拉着公主的手,说:“你我夫妻,早说好要白头偕老的,有什么可辛苦的,快别说这些了,倒是跟我生分。” “是啊,自然要白头偕老的。”从驸马这里侧面印证了姑姑们的话,公主愈发安心了几分,靠在夏明元的肩头,嘴角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倒是把修炼的心思又上心了几分,总不好让驸马失望的。 夏明元改造出来的这篇功法本来就有点儿走后门儿,不讲究什么资质,便是资质差的,也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来弥补,资质好更不用说,自然而然就能引气入体,达到短期速成的效果。 真论起来,即便他们能够御剑飞行,也比不过修仙世界那些同样能飞的筑基期,但对付各种鬼物的手段法术,却是夏明元一个个实践出来的,效果出奇地好。 在修炼的人多了之后,京中的空气也是一清,至少那些嚣张到四处乱飞的鬼物基本上都看不到了,感觉呼吸之中都多了阳光的味道。 公主出了月子之后,两人结伴又去宫中一趟,太后年龄大了,即便修炼也不意味着能够延寿,但能够在死亡之前看到另一个世界,太后反而多了几分安心,不管什么时候,只有自身的能力才能让人心静。 皇帝也是,皇室若干年的基因优化,从外貌上看大约是男俊女美,内在资质却也是不错。 这就如□□仙世界多美人一样,拥有修炼资质的人长相都不会太差,因为这是最关系身体经脉的,身体经脉好自然长相更顺眼,漂亮不过是一种加成而已。 “我竟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多的鬼物,便是这宫中… …”皇帝简直不想说第一次在宫中看到鬼物的那种感觉,简直是… …一想到这皇宫之中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以后量刑的时候他都想要减了死刑。 “陛下不用担忧,成鬼之后也是有秩序的,还有鬼王管理。”夏明元这是第一次在皇帝的面前提起鬼王,他说了一些自己在老鬼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然后还表示了一下对死后世界的担忧,毕竟鬼王那么多,冥府那么多,谁知道自己入哪个呢? 皇帝的目光微闪,他想到的更多,若是能够长生不死做帝王自然是好的,他自认自己当皇帝也算出色,下头的大臣也是乖觉能干,但若是到了阴间,成了鬼之后却要听命旁人,如同平民一样俯首叩头,却是让他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 夏明元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接着说,“如今这修炼的法子只是我草创,也不知道能否长生,若是不能,还要早早在冥府打点一番才是,臣也是凡人,有幸享受人间富贵,自不想要在阴间受苦,尤其那投胎转世,也并非能保证下辈子富贵… …” 故作几分忧愁情绪,夏明元皱了皱眉,很有几分苦恼的样子。 皇帝试探着问:“如果冥府果真那么多,鬼王也多,那,难道咱们不能成为新的鬼王吗?” “谈何容易?”夏明元说,“我听鬼物所言,他们修炼都是年深日久自然而然的,能够成形的,若非怨鬼厉鬼,便是百年之上的时间,那般长的时间都只是凡鬼而已,鬼王那般厉害,恐怕要有上千上万年的时间,那样长的时间,便是人都要活成了精怪,何况是鬼,恐怕咱们根本没有手段对付… …”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打不过。 “不过——”拖长了声音,夏明元又道,“也不是不能够吧,若是有些机缘的话。” 他的话模模糊糊,却没有完全否定,皇帝听了便是心中一喜,只要有办法就好,最着急的是太后那里,想到阴间秩序,太后也犯了愁,她的年龄恐怕十几年后就要入冥府了,去给鬼下跪磕头,只是想想就是万分不想死了。 好在时间还长,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或许修炼之后能够延寿呢?这么一想,太后也对修炼之法更加上心了。 皇帝有了些想法,透露给了大臣,大臣们比太后年龄大的很有几个,也都担心死后成了凡鬼,受人剥削压迫不能反抗,心中也都有了些动念。 再碰到鬼物之后,也不忙着灭杀了,忽略对方那恐怖的表象,打听起了冥府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他们还真的找到了一些情报,不得不说,无论何时,都有那等胆大之人,竟有人照着鬼物所说于某处阴地寻冥河,偷入幽冥鬼城之中捉鬼,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竟然还真被他们捉到了有分量的鬼吏,这鬼吏很有人间习惯,贪生怕死,一听说要魂飞魄散,当下什么都招了,倒是说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凭借他做引子,又逮到了那座城的城主,被诱捕的城主也没什么坚强不屈的想法,人死了还能当鬼,鬼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种时候,即便是血脉至亲,该出卖也都出卖了,何况是冥主呢? 只是这位城主所知的关于冥主的消息也不多,好在他当鬼的时间长,很多事情多少都知道一点儿消息。 正文 592.第592章 比如说这位异军突起的冥主掌控着冥河,听说天帝那边儿也是一样,而彼岸花是因冥河而生的,冥河之中有冥石,那是构筑鬼城的基石,也是通阴之物,凡人若是携带,能够掩盖身上生气,冒充鬼卒。 而鬼物若要转生,也要通过冥河,逆流而上,不定在某个漩涡就消失了,据说就是转生了。 但是真实与否,只看这些鬼物不去尝试就知道了,他们定然是不信的。 纵然是真,一个没了此世记忆的新生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意义,反而不如借尸还魂受欢迎,只可惜借尸还魂的要求不少,而且冥主并不喜欢此事,虽称不上严禁,却在发现之后处罚严厉,让很多鬼物不敢轻易尝试。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八卦的消息,比如说人间某位绝色,死后成了某位城主的小妾… … “怎么,竟不是鬼王的小妾吗?” 夏明元听到此处,仿佛好奇一样问,“难道鬼王不是如同人间帝王一样的存在吗?” “是是是,但是——鬼王他把人退回来了,想来是不喜欢吧。”来汇报的人看起来也问过这个问题了,知道阴间如同人间一样,该有的享受都有,大家对死后的世界也少了惧怕,但能不能在死后获得和活着的时候同样的权力,却是值得重视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鬼王是哪里来的,反正当他冒出来之后,因为执掌了部分冥河,自然就成了冥主… …” 来人还在说,皇帝听得很认真,夏明元的心思却已经远了,“执掌了部分冥河”,这是什么意思?“部分冥河”—— 皇帝显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处,下一个问题就问了,他们都很擅长抓关键,很清楚这个“部分冥河”就是关键。 事实上也真的是,那位城主是个真真正正贪生怕死的老鬼,经历比本国立国还要久,而他认识的那批鬼,若非走上高位,便都死了,鬼脉也算是广,能够跟他们谈个古。 这个“古”就是最初的一个冥府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么多个的,据说是大能打架,殃及池鱼,硬生生把一个阴间打成了碎片,曾经的地府破碎,阎王都死了,剩下的他们这些老鬼也有过苟且偷生的经历,等到后来便有炼化了那些碎片的鬼王冒出头来,成立了各自的冥府,渐渐演变成如今的这幅样子。 最开始,不是没有人想要杀死鬼王,夺得碎片,若是能够集合了全部的碎片,说不定还能成为新的阎王, 鬼物之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只是没有鬼成功,在这位城主之前还有不少的老鬼,为了这点儿贪心都死了。 用他们的魂飞魄散告诉了大家,掌控了这些碎片的鬼王绝对不是一般的鬼物能够对付的,剩下的那些就被吓破了胆,成了如今的样子。 也是这边儿安逸久了,冥主管得严,人间都不知有鬼,又怎么可能去对付鬼,那鬼吏和城主压根儿没有防备人类,这才这么轻易被捉了回来。 听着这些路人消息,夏明元的想法更多了,等到来人走了之后,他跟皇帝申请要去外面游历几年。 “这是何故?”皇帝不解。 “元侥幸得天之幸,一朝高中,得尚公主,此恩此情,非粉身碎骨不得报。既知这人间并非尽头,死后尚有大千,自然不能故作无知,放任那等鬼物坐拥阴间帝王之尊,陛下若信我,我当游历天下,为陛下取得阴间碎片,让陛下百年之后能够再入阴间为帝。” 夏明元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既然知道有阴间碎片这种东西,他自然要去寻,要知道,人和鬼可不一样,一旦身死,身上修炼出来的种种法术能够带多少在魂魄上可是说不清楚的,即便他也曾经专修魂魄,遇到此事也是有些无知的,他却不敢赌那个万一。 若是鬼王有什么勾魂手段,把他弄成鬼魂,生生抹去他修炼这几年的灵力,他还有什么能够做出对抗的方法呢? “好,好,好,朕却是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能干的。”皇帝被感染得,一时激动,应了下来。 两人商量好了,再去太后那里,看到公主,还有公主身后的奶娘抱着的那个已经会笑的小子的时候,皇帝略有几分迟疑,把劝说的事情交给了夏明元。 公主自然是反对的,但太后却被说动了,比起下头的儿女,她必然是最先要迈入阴间的人,若是能够在那之前掌控到足够的力量,让她成鬼后不必对人屈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为此,她转而劝说公主。 公主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后却免不了抹泪,这才好了多久啊,驸马就要远行,还归期不定,任谁都受不了。 “柔儿莫要生气,我也是担心你我死后孤伶,那阴间律法全凭鬼王,若是鬼王贪图柔儿美貌,可让我如何是好,只要想到那种可能,我便再不能安枕,只盼着早早解决此事才好。” 夏明元的确很难安枕,却是担心那冥主回来算旧账,原主做的那点儿事儿,说出来他都嫌丢人,而为了此事去打杀冥主,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也不说冥主存了何心帮他,单单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他就觉得自己无法把屠刀举得理直气壮,哪怕剧情之中那冥主后来也倾覆了一国,不算是个做好事的,但他对原主,却是从无亏欠,反有恩情。 公主哪里知道这些,听到这样的话,一双美目立刻就含了泪,脸上微微泛红,“哪里就能那般呢?元郎可是担心我,我定然是抵死不从的,我岂是那种… …” “我当然知道柔儿对我之情,”夏明元打断她后头的话,“柔儿也当知道我对柔儿之心,若真有那种时候,我便是看着柔儿另投他人,也希望柔儿能够活下去,不会魂飞魄散,有朝一日,或可望来生。” 揽着公主的肩膀,夏明元所想又更远了一些,他对公主之情,能够有几分呢?这位是原主好容易为自己选上的妻子,但对自己,却是如同家人一样的责任,情爱,似乎早就不再是他的情绪之一,所有的便是那万千世界的牵引,哪怕满口情爱之言,于心中,却少有动心之时。 “元郎——”公主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扑在夏明元的怀中失声哭泣,却并非因为伤心,一颗心满溢着的,分不清是爱是气,怎会有人这般,怎能有人这般… … 最开始,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到如今,竟真如一见钟情一般,少了多少算计,回忆都是朦胧。 有这份感情铺垫,公主也没了阻拦,夏明元迅速收拾好了行李,走的时候甚至刻意瞒着公主,等到公主知道消息的时候,夏明元早就出城了。 “驸马说是不忍见公主泪流,这才不告诉公主,只当他还在书房修炼,驸马还说了,让公主好好保重身体,修炼一事,要记在心上… …” 姑姑一边转述驸马留下的话,一边看着公主的脸色,适时劝慰,不忘把“驸马都是为了公主好”这样的话再次拿出来说。 这一次公主听了却是笑了,“我当然知道他都是为了我,驸马出身寒门,哪里没有受过苦,只有我,从来没有当过平民,怕是受不了一朝跌入凡尘… …” 公主说着语音一变,叹道,“他呀,总是为我想得太多,若不是他说,我又哪里知道他竟然担心得那么长远。” 奶娘抱着孩子在一旁,正在此时,孩子突然哭了,公主看过去,奶娘忙把孩子抱过来,说:“大约是饿了。”说着就要解衣喂奶。 公主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既然知道死后世界是怎样,知道新生之子都是鬼物投胎而来,她便有了些说不出的联想,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鬼转生的呢? 一想到这个,怀孕时候的喜悦都不见了,竟是想不起来那时候多少期待,面儿上也冷淡了几分。 姑姑见状,便让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奶,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好好看顾,主子可以不在意,但对这位下一代的小主子,下头的人却怎样都要在意的。 尤其,公主可能不会再有孕了。 这件事是驸马说的,原因则是修炼有碍子嗣,这一点,驸马早早就对外说了,对内只是瞒着公主,驸马的意思是长生比子嗣重要,他只愿跟公主终老。 深宫之中,见多了帝王的喜新厌旧,见多了美人的哭泣抱怨,姑姑难得见到这样的男子,有感于这份难得,自然是想要促成这一段美满良缘,与此相比,子嗣反而是其次了。 万里之遥,便是御剑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到底是速成的功法,速度上大大不如。 夏明元一路行得不快,他推拒了大部分的侍卫,只带了几个出行,这些人也是第一批跟着修炼的人,如今都有些剑术能够看几分了,路上夏明元也是不吝指点,这些人的能力强了,做的事情必然也多,算是好事。 他这样大方,这些宫廷侍卫也都是有眼界的,当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一些人和乐融融,伪装成商队出行也是似模似样的,只是他们这个商队靠的全是鬼物消息,到达兖州的时候竟还小赚了一笔。 正文 593.第593章 鬼物的世界跟人间又有什么不同呢?同样是一团乱局,甚至因为鬼物有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说瞬息千里之类的,他们知道的更多,离开冥主的那片儿地界之后,听到的消息也就更多了。 夏明元是避着天帝的地盘儿走的,他知道冥主正和天帝交战,两位鬼王的战争不知道要涉及多少事情,尤其天帝还是那么一位肆意无忌的,万一被波及进去就不好了。 “大人,此城已经是青王座下的都城了,咱们… …”侍卫说着咽了口口水,这也算是深入敌营深处了吧。 即便如今已经会了捉鬼的伎俩,见到鬼物也不再如最初惊讶,能够有些稀松平常的架势,可是想到这兖州之地不知多少鬼怪层层包叠,就由不得人不头皮发麻。 最要命的还是夜间的鬼市,最初碰见茫然无觉的时候,若不是大人,恐怕他们早就成了那鬼城一员,直接被勾了魂去。 人间如果战争也常见征兵抓壮丁之类的事情,但鬼域,竟是不打仗也要捉鬼入城,据说只要把什么往那命盘上一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都是这鬼城中人,再不能脱离开去。 因未知而恐怖,因恐怖而怯步。 “不用怕。”仿佛看出了他们心中忌惮,夏明元适时发言,“你们忘了咱们带着的冥石了,冥石带在身上,可以阻隔生气,冒充鬼城之人绰绰有余,今天,咱们就去看看这鬼市。” 如今已知的鬼王也有数人之多,都是得到了阴间碎片,而这阴间碎片的功能不一,未必都是冥河,比如说这位青王,他得到的仿佛就是生死簿之类的东西,但这里叫做命盘,也不知是怎样的形状。 功能倒是简单,能够锁住鬼物为己用,这个鬼物之中不单单是鬼魂,还有妖精,而两者之间还有联姻,也是奇闻了。 这位青王颇有几分后宫三千的架势,每年清明都会迎娶一位美人归于后宫,而这位美人可以是妖精,可以是鬼物,可以是人类,连男女也无要求,只要美即可。 为此,他甚至会包庇在他统御之地的妖精做一些食人害人之事,虽是小事,却也让人们有了逢夜不出的习惯,更有少女成年之时涂黑面部的礼仪。 时日久了,竟然连这里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一风俗的由来,唯有些老鬼能够说出缘故来。 鬼王娶亲,说起来算是风光,阴间比类阳间,鬼王犹如人间帝王,如此帝王选妃,按理说没有人会不乐意,与之相对的好处有眼的都知道。 奈何这位青王还是不一样,他所取的妻子最后一个都未见,所谓后宫,也只有那些积年的老鬼才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只以此风形成之日起算,年年不缺,这后宫人数何止千人,但,就是一人未曾再相见,也容不得那些人思量许多了。 如此情况,每逢鬼王娶亲,虽如节日一般,但心眼明亮的那些,少不得背后喟叹一声,又一个倒霉催的。 而因为鬼王所持那命盘之顾,但凡逃跑不及时,气息落在命盘之上,生死由人,想要走都走不脱。 几千年来,青王这里也处置了不少的落跑新娘,能够追回来的自然是“原谅”她,不能够追回来的,好像没有人知道会是怎样,因为从没有追不回来的人。 可能还是命盘使用方法有些玄妙,这些人并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吧。 夏明元心中种种猜测,也不妨碍他随身携带冥石,准备参加鬼市。 天光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城市之中,家家都开始关门闭户,黄昏之中,另一层光亮渐渐而起,紧闭的门户之外好像都挂上了彩色的灯笼,一盏盏的明灯高低错落,莫名的高楼之上,能够看到飘扬的红纱,还有那纱帘之中舞动的美人,举动妖娆,连那歌声都似从天上而来。 路上也曾见过鬼市的侍卫们早就没了初见时候的惊艳,当时还是荒野之中,幸得人声,自然多有快慰。 此时却是城市之中,分明是人类居住的城市,光影转换之间,便已然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高楼亭台舞,红楼水榭歌,来往人声沸,繁华如画现。 “若这些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一个侍卫感慨着,头一次出门这么远,见到了外面的战乱疾病,见到了那些鬼物妖精害人,也见到了人吃人的现状,见到了荒野暴尸狗不食,见到了千里孤坟无人祭,也见到了以人为乐的残暴… …偏眼前这一片虚假的盛世之景,最是动人,最动人心,可,却是假的,越是明白越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叹惋之意,连武夫也要柔了一片心肠,说不出的难过拥堵胸腔。 “本来就是真的,哪里来的假呢?”夏明元轻声说着,“死后世界如此,活着之苦可愿弃了?” 鬼也是真实的,存在即有理,然而无论死后的世界多么好,他们,愿意去吗? 舍弃一身皮囊,说得简单,真正的,只看他们尽皆摇首就知道了,人间多苦,却舍不得,放不下。 再不多言,缓缓从街道走过,能够听到左右叫卖之声,蒸汽袅袅之中似乎还有食物的香味,然而那些吃食却是不能细看,看到香烛店,愈发要虚了眼,那些对着香烛长吸,一脸满足的鬼物们,代表着死亡。 招牌幌子在街上招摇,男男女女,好像弃了世间的种种礼教,嬉笑怒骂,全凭自在,一整条街,总可以看到衣衫不整的绝艳女子带着香风阵阵,行走散漫,不经意便会把一条帕子塞在你的手上。 侍卫躲避着不肯接,得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只用那帕子甩了甩,便有香风迎面而来,一道袖风拂过,女子像是受了惊一样随风而退,定下身形来的时候还嗔怪:“大爷好生无力,我只是好心邀这位小哥同乐,大爷平白阻拦,是何道理?” 面色尴尬的侍卫插言:“谁要跟你同乐!” 夏明元并不与之做口舌之争,见她没有锲而不舍,便也不管,继续前行。 虽不知道这位青王手中的阴间碎片是怎样的,但冥石生于冥河,冥河也是阴间碎片的一部分,那么… …早早就在冥石上刻了某种牵引阵法的夏明元能够通过精神力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牵引之力。 一行人继续行走,路上又遇到几个如同艳鬼般的女子,毫不羞涩地大方揽客,竟是让血气方刚的侍卫们悄然红了脸,哪怕红粉骷髅,但在真正看到那骷髅之前,总也看不开红粉表象,容易为其声色蛊惑。 对此,夏明元也无法阻拦什么,只能提醒而已,好在侍卫们还知道什么最紧要,并未有中途离队之举。 一行人走到了一处较为严肃的街道,夏明元一眼就看到了那恍若皇宫一样的建筑。 门前还有夜叉守门,那夜叉与人间所绘几无相差,青面獠牙,手持冰刃,看过来的眼都铜铃一样,乍看就如怪物,让人望而生怯。 “大人,咱们恐怕进不去。”侍卫见多了下头的那一套,自然知道这样的守门意味着什么。 夏明元微微点头,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绝对进不去,而进去的风险,想想那个还不知道具体的命盘,他也不会轻易行动。 左右街道附近还有商铺,只是比之前的热闹稀疏安静许多,夏明元随意寻了一家坐下,要了些吃食,却是谁都没有动,只安静听那卖茶的谈古。 越是老鬼,越是喜欢谈论那些旧事,以历史显示辈分,此刻也是如此,那老鬼正与一位客人相谈甚欢,那客人是要寻青王办事的,数次投而无门,这才在附近茶摊蹉跎。 能够在皇宫附近开铺子的,哪个不是精乖的,这些鬼物活的时间长了,心眼儿更是繁多,几句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唯独见了客人塞过来的一纸薄黄,这才透了点儿实际的东西。 有些鬼话并非常人可听,尤其他在不想要别人知道的时候,侍卫们茫然不知,夏明元却一一听了个清楚。 他们来得巧也不巧,正是青王又一次娶亲之后的一个月,这个时间,青王多半都是不理正事的,外界都传言青王是跟新婚妻子恩爱绵长去了。 “嘿嘿,若非你这黄表不错,我是不与你说这些的,白让你在外头乱转,指不定就被那夜叉抓入监牢之中。”卖茶的老鬼是个老头模样,胡子稀疏没有几根,头上也跟光了差不多,一个小髻都托到了脖颈,平添几分滑稽之色。 一身老旧的褂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能够看到袖口处的褴褛,说话之间却是老气横秋的做派,又透着点儿洋洋得意。 客人模样倒是普通,若是在外头遇到,必然当做常人一样看待,闻听此言,便是连番道谢,话语间捧着那老者,又透了几句实话,告诉他还有后门可走。 眼见那客人识趣,又给了几张黄表之后,老头便告诉了一个地点,由着客人道谢离去。 夏明元心中暗动,却还是稳坐,便见那老头鬼祟起身,看了看那客人离开的方向,就是向着他所指的方向,满脸的笑意回头,抓起了手边儿的火铲,就悄悄跟了上去。 都说鬼话连篇,这鬼话又哪里有那么好信的?夏明元又等了片刻不动,精神力却是先跟了上去,不见其他动静,这才带着侍卫跟上,离开了这个茶铺。 正文 594.第594章 皇宫都有好几个门,这青王的宫殿自然也不是只有一个正门,那老鬼给指的路就是个小门,只不过这小门也并非好走的,地处阴暗之处,外面灯笼的光都照不到这个地方,当他们的身影融入黑暗的时候… … 已经张大嘴巴的老鬼被定住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獠牙凸出,双目之中的惊愕之色取代了贪婪的食欲,他的眼珠子努力想往后看,可惜身子被固定住了,竟是不能够随意转头。 在他面前,那个差点儿被袭击的客人还有几分惊魂未定,但是这种情况之下被尾随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鬼物的世界没有多少和平,鬼王若是愿意管理还好,若是不愿,在大多数鬼物之中遵循的都是弱肉强食的法则,鬼物能够通过吞噬其他的鬼物而强大己身,这也是最简单的一种升级方式,其他的,并没有流传。 “好你个老鬼,拿了我那么多黄表,竟然还要害我!”客人也不是个小白兔,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抬手就扯下老鬼的胳膊生啃了起来。 这画面看着有几分血腥,侍卫们有些不太适应地避开了眼神儿,夏明元却看得清楚,这种吃法其实半点儿血都没有,说到底,死掉的鬼流出来的只会是阴气,而非确实的液体。 吸收了这些阴气之后,那客人好像胖了一些的感觉,脸型都圆润多了,再看到夏明元一行的时候,笑容中也多了几分和气生财之感。 “多谢诸位相救,在下乃是卫将军的门客,此恩此得,日后必有重报。”客人见到夏明元没应声,反应了一下很快给他们解说了卫将军是何许人也,原来这世上鬼王之外,也有没有被收编的鬼将,这位卫将军就是其中一位。 “既然两头不靠不好活,何不投靠一方?” 夏明元也听明白了,这位卫将军也是个能鬼,夹在两位鬼王的地盘夹缝之中,还能够自己建立起一座鬼城来,其野心也可见一斑。 门客叫做马芳仁,闻言苦笑,说:“哪里就能这般容易了?” 卫将军所处的势力范围是青王和幽主之间,这两位鬼王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当初青王有意招徕,不等卫将军考虑清楚,就给幽主那边儿传递了错误的信息,让幽主把卫将军当做敌人一样仇视,之所以上升不到打击的地步,是因为这位幽主如同冥主一样还有着青王之外的敌人,分散了大部分精力。 因为青王的这点儿算计,卫将军自然不想要主动投奔过来,落了下乘,出于这么一点儿意气之心,多方拖延之后,到了现在,再想要投奔,情况却已经不同了。 马芳仁就是专门过来打探消息的,若是确定青王这边儿心意不变,卫将军可能就会领着自己的一队人马直接投奔过来,因为来自幽主的打击已经让他承受不住了。 “没想到当鬼也有这么多烦恼。”这种权力上的争端,皇宫侍卫出身的他们显然更明白一些。 “谁说不是呢?”马芳仁说着也是一叹,“活着就不轻松。” 此次出行,他们将军特意准备了一些黄表,就是为了让他疏通关节用的,谁想到为了听到确切消息,就在老鬼那里用了很多,结果还是个假消息,不过… … 看了一眼眼前的小门,的确是无人看守的样子,好像连锁都没锁,随意就可入内,事实上成为鬼之后,很多人世间的屏障,砖墙门窗都不会再影响他们的行动,所以这门锁了跟没锁一样。 马芳仁聪明谨慎,能够被卫将军委以重任,本身也不是莽撞的,哪怕诱惑如此大,还是忍着没有动手,又跟夏明元等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夏明元手上捏着一张黄表,是从马芳仁那里要过来的,浓重的阴气被包裹在黄表之中,也不知这其中是怎样的做法,哪怕以精神力来参悟,一时半刻也有些看不透。 这样子的黄表来之不易,都是积年的老鬼才能够做出来的,每得一个也要消耗大量的阴气,算是鬼界的贵重物品,能够充当货币使用,数量少而珍贵。 “大人,咱们,要进吗?” 侍卫看着面前的小门,若是能够进入其中,杀死青王,必然是大功一件。 这时候,倒是没几个害怕鬼物了,想到自己所学的对付鬼物的方法,平白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们并不知道夏明元出行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夺得阴间碎片,只当是为了斩杀鬼王,还世间一个清净,颇有几分救世主的责任和胸怀,一个个都做好了舍生忘死的准备。 小门很普通,跟一般大户人家的角门一样,就是那朱红的颜色微微暗沉,严丝合缝地贴在门框内,阻挡着外界的视线。 “不进,先回去。”夏明元又看了那门一眼,带着人离开了。 老鬼从头到尾都没没有看到夏明元的身影,他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死了之后会引起青王的警觉,谁知道能够在皇宫附近开茶铺的老鬼会有怎样的背景。 马芳仁不想惹麻烦,夏明元也不想,最终放了他一条活路,只可惜他却是不会感激的。 鬼市每晚都有,夏明元用了几天晚上的时间来获取信息,鬼话也是能够用精神力探听到的,熬了几个晚上的头昏脑涨之后,他算是验证了那日老鬼所说部分为真,心里头暗暗制定了计划。 也是巧了,他行事那天,就在那个过而不入的小门那里,又碰见了马芳仁。 用精神力护罩隐了身形的夏明元就跟在他身后,一反当初所见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马芳仁此刻目光阴鸷,手上拿着一把血红的匕首,他用那匕首一点点撬开了小门,约莫拇指宽一条细缝露出,他便如轻烟一般飘入其中。 夏明元自然没有他那样的本事,但是精神力依旧能够追踪而上。 说起来也是奇怪,在这门没有被破坏的时候,精神力根本进不去这个乌龟壳,但只是这么一条细缝,就如同打开了门户,让精神力可以畅通无阻了。 “… …若没有这命盘,你凭什么做青王!” 马芳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阴气怨气,随着他的说话声,凄厉的哭嚎之声也随之响起,那声音似男似女,仅仅听着便让人头皮发麻,无从仔细分辨。 周围昏暗一片,明明是皇宫一般的建筑,亭台水榭不缺,但到此时,却是四下里黑洞洞的,宛若一片黑色烟雾笼罩平原。 夏明元好容易从那道小门进入,寻声而来,看到的就是黑色烟雾之中的红光和紫光,像是法术之光,但又有不同。 感觉到那股类似魂力的力量,夏明元谨慎地躲避在一旁,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准备做个渔翁静候结尾。 这结尾来得也快,青王到底是鬼王多年,哪怕手中命盘一时为人所夺,但那物被他炼化多年,一点儿随心而发还是能做到的,如今不过是收回来而已。 白色的光宛若划破天际的流星之痕,夏明元敏锐感觉到此物不同,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中间插手接过。 他的手上覆着一层精神力,这一抓,精神力便先被吸了进去,定睛去看,才发现这命盘竟然是一个把镜大小的东西,并不是十分规则的圆,但能够感觉到其中浓重阴气之下的生机。 这是… … 身体比脑子都要快一步,那镜盘如明月一般莹莹之光照射左右,夏明元身上的精神力不自觉地向着镜盘之中充斥而去,自身的屏障都要不稳,他也顾不得多想,快速飞退而走。 灵力一用出来,哪怕冥石在身,也无法伪装成普通鬼卒,那两个正在打斗的人也顾不得其他,一紫一红,两道光芒同时袭设过来。 镜盘反转,不偏不倚,两道光芒都被镜盘吸纳其中,精神力同时感觉到镜盘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心神一动,便听得两声惨嚎,本来往外奔逃的动作缓了一下,立刻恢复了最初的速度,然而,身后却没有了追兵。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凑巧。 夏明元逃出生天之后也没在兖州久留,直接带着侍卫们连夜离开了这座城池,往下一个预定地点而去。 在路上,手中不离那镜盘,着实分析了好久,夏明元才猜测出这个镜盘大约是什么的碎片,阴间多物,此物却有几分三生石的功效,生死往复,不离其中,又似生死簿,能够把人一生记录在案,生死不脱。 那日若非他手上裹着一层精神力,恐怕也不能够达到瞬间炼化的地步,即便如此,也只是初步炼化,却也让人大感惊讶。 青王得手此物不知多少年,竟然连初步炼化都没有吗?竟是让他少了一层抹去精神印记的工夫,直接捡了个便宜。 夏明元却不知,此界自从阴间破碎之后,当时的鬼物已经是死了一批,后来的这些全不知修炼之法,全凭年深日久阴气自然积累获得晋升,再不然就是吞噬其他的鬼物,全无正道之说。 青王能够成鬼王,不过是凭借镜盘之便,多了控制鬼物的手段,吞噬了足够多的鬼物,这才有鬼王的能力,这般能力并非修炼得来,自然粗暴简单,毫无应用之法,莫说百年千年,就是万年亿年,只怕也不会有什么长进之处。 于是,夏明元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就发现他宛若一个大boss进入了低级战场,简直所向睥睨,战无不胜,而他手中的阴间碎片也越来越多… … 正文 595.第595章 春历三月的时候,夏明元回到了皇都,整整五年多的在外奔波,书信不通,回来看到那座并不高大的城门,一行人都有了几分恍惚之感。 皇帝没怎么变化,反而像是更年轻了几分,这也难怪,速成的功法总是能够有一些明显的好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爱走歪门邪道了,实在是取巧。 太后却是老得多了,见到夏明元,说笑着往他身上拍了几下:“你也狠心,竟就这样扔下柔儿不管,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夏明元侧目,就看到一旁红了眼圈儿的公主,驸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进宫,纵然能够理解,但追到宫中的公主还是眼含怨气,她的身边,一个小红包正站在那儿,看过来的目光中有些好奇。 “哪里能够不要。”夏明元随口应了一句,又跟几人说了些外出所见,这五年间,他把周围都逛了个遍,这个世界太大了,以他所见,恐怕还不足三分之一,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走过,只能先紧着紧要的来。 又说了几句话,夏明元就跟皇帝私聊去了,两个进了书房,夏明元直接取出了鱼皮包裹之中的阴间碎片,这些阴间碎片一经到手就会自动弥合,如今还是一块儿圆镜一般的,却与之前大大不同了。 若是细细看去,能够看到圆镜之中的阴气如云,缭绕包裹的宛若是一个神仙洞府。 “这,这就是阴间碎片?”皇帝一时不敢伸手,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惊喜。 即便当初对夏明元有些期待,但当他真的拿到这些回来复命,还是会让人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那些道藏的书籍放在宫中何止一两年,何曾有人研究出功法来,偏偏夏明元,又是功法又是飞天,又是阴间碎片,说不定如此自己还能在阴间继续为帝,这是何等让人欣喜之事? 明明晃晃的圆镜随意所照之处,能够看到一片氤氲,宛若浮光霞影,哪里有半分阴间的阴邪鬼祟之处? 夏明元递出圆镜,告诉皇帝如何炼化,然后又说了炼化此物的坏处,因为皇帝如今并非鬼物,炼化此物必然阴气入体,旁的还好说,但寿命子嗣上… … 皇帝摆摆手,说:“无碍,这不就跟那功法一样吗?” 早在修炼功法之前就知道可能于子嗣有害,皇帝倒是不在意,他的儿子有几个就行了,帝位只有一个,生的多了反而麻烦。 至于寿命,既然鬼物也能长存,得了此碎片又能当阴间帝王,那么,这人间的寿命又有何可惜之处? 见皇帝意见如此坚决,夏明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抹去了自己的精神印记,看着那圆镜一瞬间华光大放,双手捧着递给了皇帝。 “此等喜事,合该庆祝一番!”皇帝十分高兴,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夫如此有用的,又是一副自得之色,也是他眼光好,这才破格把人提拔为状元。 晚上的夜宴并不奢华,皇帝还没有昏了头,知道此物多少鬼物都想要,害怕惹来强敌,自然要低调一些,只是家中几人吃了顿饭。 夏明元这才正式见到皇子,只有三位,年龄大的才十几岁,小的不过比自家的儿子大一些,几位皇子的教养都极好,对夏明元这个寒门姑父也是恭恭敬敬的,宛若普通人家的子侄,没有惹人厌恶的地方。 公主和夏明元坐了一桌,同桌的还有他已经五岁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偏偏又是红衣裳,就是金项圈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夏明元看着好玩儿,夹了筷子菜给他,就看他迟疑又谨慎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默默地吃了菜。 瞥见孩子泛红的耳根,夏明元笑了笑。 公主见状,也觉得好笑,摸了摸儿子的耳根,说:“大郎跟爹爹还认生呐。” “多年不回,到底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子。” 夏明元的手伸过去,自然握住了公主的手,如今他心中有了对付鬼王的底气,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夜宴之后,夫妻夜话,又是另一番温情,公主默默泪流,只觉得等待有了回报,心里都是甜的,却又怨,怎能有人这么狠心,竟是一封信都不捎回来。 “我这一去,才知道天地广大,以后定是还要出去走走的。”手上一紧,看到公主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夏明元笑了,“不知柔儿可愿随我一起,去看看这片天地?” “好。”公主笑着应,眼中的泪水再也藏不住,一直往下流,她一生所求,非富非贵,不过是求一个一心人,白首一生罢了。 把公主揽在怀中,一边顺着她的乌发,一边轻轻叹息,他到底给不了她想要的爱,便只能用这些语言安慰。 皇都这几年却是大变。 次日陪着公主上街的时候,看到踩着飞剑从头顶飞过的年轻人很快被人拽下来,然后以“禁飞罪”被处罚的时候,夏明元不由得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了。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怨驸马呐。”公主突然说,她此刻脱去了华服,一身衣裳不见富贵,宛若普通的妇人家,随着夫君逛街。 “怨我?”夏明元不知从何而起,他走的时候,不是还收获了满满的感激吗?好像自己带来了新纪元一样。 公主眼含责怪,说:“元郎还瞒我,那功法竟然有害子嗣,你这般… …”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直接揭晓谜底,“如今的年轻人都以修炼为好,偏偏一个两个都没有留下子嗣,可是叫家里人骂个不停,总有那不知好歹的人,便怨起了驸马,弄出这种功法来断人子嗣。” 说着便有些愤愤,这功法好是不好,修炼的人都知道,既然知道好,为什么还要这样抱怨? 谁也没有不允许他早早生了孩子再去修炼,如此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令人讨厌。 夏明元笑着在公主的琼鼻上一点,“我知道,柔儿这是心疼我了。” 心思被直白点出,语气透着暧昧亲昵,公主脸一红,“大庭广众的,可尊重些。” 说是这般说,她却还是任由那只手伸入袖底,拉起了她的手,大街上明明那么多人来回,她却仿佛都看不到,心里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在对自己微微地笑。 甜甜蜜蜜的小夫妻很是久别胜新婚了几日,确认皇帝那里没有问题,夏明元便又请旨外出,这一回却是没有走远,他去了冥主和天帝的交战所在,参与其中。 鬼物的交战也是场面恢弘的,两位鬼王之间,军阵拉开,很多都是用的战场上的士兵鬼魂,他们一生征战,对这上头的经验倒比修炼的经验还丰富。 还未靠近,就能够感觉得到那冲天的阴气煞气,在天空之中都积聚成了片片乌黑云朵,遮挡了天地光芒,硬生生把白日弄成了深夜一般。 一道道鬼影纷飞,交错之间,兵器无声,却能够看到有鬼影被兵器撕碎,诡异的就是,撕碎之后还能够复拢,只是那片黑魂,颜色会浅淡一些,几次之后便是魂飞魄散。 这种交战又与人间不同,回马枪处处,简直无法防范,尤其鬼物的上天入地之能简直天生,根本就没有办法躲避,好在与之交战的也是鬼物,彼此相当,也让战局焦灼。 夏明元一入战场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手中还有一小块儿阴间碎片,所照鬼魂,纷纷被吸纳入内,所过之处,宛若吸尘一般,清空了一大片。 战场之上,一点点小动静对那些高居云端的鬼王来说都非常明显,冥主第一个发现了夏明元的出现,知道这是自己心系之人,二话不说,第一时间把人拉到了半空的黑云之上。 “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是怎么… …” 五年时间,对鬼王来说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冥主所活何止千年,竟是头一次碰到一个不忍心之人,那点儿兴趣还在,自然容忍度极高。 夏明元此来就是为了主动了结此事,自然不会不愿意说明,只是——“此时此刻,难道不是此战胜利更加重要吗?我帮你。” 一向文弱的脸好看是好看,却没有此刻的英姿勃发更加生机勃勃,宛若朝阳初生,温暖了光芒所过之处。 鬼王一颗冰冷的心仿佛又感觉到了跳动,他想,所有的不忍,大概就是不忍看他的笑容不再吧。 一时被蛊惑,竟是应了下来,然后便见那人如穿云之箭,从半空之中冲入对方鬼海,一片黑浪翻滚,他所带的白光如最亮的星,瞬间冲破了黑暗,带来一片光华。 那白光好像也入了鬼王的眼,约定俗成的规矩都忘了,他也随着那光一同下场,宛若开启了屠杀模式,把周围的鬼卒一扫而空。 天帝看着,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也跟着冲入鬼海之中,没办法,鬼物也是稀缺资源,别看这世上人多,但他手上能够用的鬼兵可是以稀为贵,自然舍不得被人这般屠杀。 冥主和天帝的水平差不多,连同手中的力量都差不了几分,这才导致战局的胶着,如今有了夏明元这个有生力量,他的手中又有一片阴间碎片作为大杀器,落败便成了必然。 等到天帝退去,冥主手下一众鬼兵也随之隐没,若干鬼将离开,荒野之中,只剩下鬼王和夏明元相对而站,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相见,落难的书生碰到路上的贵人,满脸笑容求得帮助,相识为友… … “这个给你。”夏明元把那块儿立下战功的阴间碎片交给鬼王。 鬼王满心欢喜地接过,不等再问,就听得夏明元继续说:“当初为了活命,我违心许诺,心中有愧,便以此物相抵,更有一篇功法,也不知对你是否有用,你且拿去。” 这话难说得很,夏明元只觉得尴尬,若非找不到原主的魂魄,他非把这一摊子塞回给他不可,但… … 滚热的心宛若骤入冰窟,鬼王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你说什么?” “骗你得这几年寿命,实在是我之过错,你若是不甘,只管把这性命收去… …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实无他想。” 面皮好像都在发烫,夏明元这盼着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这样的事,情债实在是不好还,尤其还不是自己欠下的情债,且还是男子… …咳咳,他总还是有几分接受不了。 话语清清爽爽,语气干干净净,纵然有一二停顿的地方,但并不见丝毫的犹疑不舍。 鬼王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表情也冷了,看着夏明元,看着他,看着… … 夏明元只觉得脖颈一痛,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委倒在地,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掐死了,这干脆利落的劲儿,若不是对自己,还真是… … 魂魄轻飘飘,宛若没有重量一样,这时候夏明元才想起来他和原主的魂魄总会有所差别吧,但,看鬼王的视线,并没有不同。 “是我错了,不该让你贪恋人间繁华,这便随我回去吧。”鬼王说着一招手,夏明元就觉得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让他落在实地,被鬼王拉住了手。 再看自己一身红衣,长发披散,竟然如梦中一般,只是脖颈之上没有了锁链,但那来自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分毫。 轻飘飘一个晃神,眼前便已经是梦中冥河,还有那一片如火在烧的彼岸,阵阵芳香勾魂夺魄,魂魄仿佛又轻了几分,若非有牵引之力,恐怕早就飘然云端。 这便是做鬼的感受吗?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而此时的自己,如果在鬼王的眼中还是夏明元的样子,那么,这是他自己的魂魄吗? 从来没有怀疑过系统之能,但系统若能到此处,还是不容小觑。 “今日娶亲,大宴天下。” 鬼王之声,如黄钟大吕,响彻鬼界。夏明元微微苦笑,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这最糟糕的一步。 他既不愿与鬼王虚与委蛇,又不远抗争到底连累亲人,最终能够选择的不过是… …跳入冥河的身影决绝坚定,鬼王都不由得晃了下神,没有来得及救,便看着那红影被冥河吞没,眼前、一片漆黑。 正文 596.第596章 冥河之水,不知其始,不知其终。 对岸的红艳如火,却又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纵然是再浓烈的色彩也挣脱不过这黑暗的阴间,便如那如云雾一般的阴气缭绕,明明也可充作祥云,却总是透着一股子死寂。 白色的月华绫能够在黑暗之中发出淡淡的如月光辉,鞋头上的明珠反射着那淡淡的光芒,犹如星子一样,伴在左右,让那每一步都恍若踏足云间。 “你来了?” 站在彼岸花中的鬼王身着黑色的衣裳,他的面容雪白,连唇色都是淡的,一双眼狭长,有些不好相与的感觉,不笑的时候仿若勾魂的厉鬼,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嗯,我还没有找到他。” 女子的声音轻柔,她看着那冥河之水,就好像是看着一生挚爱之人,又似她的目光想要穿透那冥河之水,看到它背后是怎样的存在,是否还有自己的爱人,在那里徘徊等待。 “这么难找吗?”鬼王有些惊讶,他找不到人,只觉得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之后的很多年,他便努力收集阴间碎片,如今的冥主也能够掌管二分之一的阴间了,只是还不够,他还是找不到他,但对方… … “阎王那里也没有吗?” 这位阎王是某国的皇帝,也不知是怎样的运道,竟然能够掌握了另外一半的阴间碎片,在死后直接成了这阴间帝王,不仅如此,因为成为皇帝时候所掌握的国朝气运,对方的阎王之位稳固如山,便是他,为了找人,也不得不稍稍低头,然而,找不到。 “没有。”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看着冥河的目光没有转移,“我去三生石看了,看不到他的前世来生,也曾去望乡台遥望,看不到他在人间的踪迹,有的时候,我觉得是在做一场梦,梦醒了,只留下香气回味… …” 她向前了一步,离冥河又近了几分,若那冥河泛起波浪,黑色的河水就能遮蔽明珠的光芒。 “投入冥河之中就能够转生吗?” 鬼王看着她,他知道这位是阎王的妹妹,如果按照他们国家的叫法,是叫公主吧。 “不知道。” 如同谁也说不清楚阴间最初是谁建立的一样,这些阴间碎片之中包含的神秘并不是他们能够探测的,便是鬼王,每每看到那冥河都有一种神魂为之吸引的感觉,并不敢尝试靠近,这还是因为他掌控的那些阴间碎片之中包含冥河,否则… … “我有些累了,不想再找了。” 往日的多少情爱,总会被时间磨平,并非不记得当时的美好,只是痛心久了也会觉得麻木。 脚步不停,女子继续往前走着,一步步迈入了水中。 站在彼岸的鬼王安静地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此时此刻,他像是完全想不到阎王的妹妹在自己这里投入冥河会引来怎样的争端,他从不惧怕这些,自然不会提前防范。 于是,他就那样看着,看着那黑色的河水渐渐没过了女子的发顶,她的一头乌发被河水浸染,融为一色,不辨彼此… … 不过片刻,阎王那里就得到了消息,他的手中掌握有不少人才,朝臣配置几乎是照搬了人间的那套,各个大臣手下也完全不缺通风报信的小兵。 冥河周围本来就是鬼物繁多之地,纵然是鬼王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隔绝每一个鬼物的视线,自然有人看到这一幕,告知了阎王。 “柔儿糊涂啊!” 曾经在阳间坐享融化的太后到了阴间依旧是一身尊贵,还保持着人间的习惯,身前身后,宫人不断,魂体却坚韧了许多,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很昏倒,同样,也很难泪流。 成为鬼魂之后才知道鬼物也并非完全自由,它们也有各自的执念束缚,对于太后来说,人间的繁华未尝不是一种执念,身边的子女同样是一种执念,而现在,一种执念被斩断一半,让她心痛到不知如何是好。 阎王在她身前听训,即便掌握了一半的阴间势力,但这个阴间到底是那些阴间碎片拼凑而来的,阎王也不敢说全知全能,只能在自己所知范围之内给予照顾。 “朕会尽快找到她的转世,必然让她快快乐乐过完一生才好,也许那时候她就不会再那么挂念驸马了。”阎王说得中肯,他还记得妹妹之前的话“如果活得不快乐,纵然千年万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不忍心看到妹妹那样落落寡欢的模样,却又不能为此怨恨已死之人,他们都知道,夏明元是死了,但,魂魄无处可寻也是事实,连早都成了冥主的那位都有找不的人,阎王也就不觉得自己找不到人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反而能够轻易接受了。 转世还是很好找的,尤其三生石就在阎王的掌控之中。 看着那位富裕人家满心欢喜地抱着一个襁褓,看着那襁褓中的婴儿一无所觉地哇哇大哭,阎王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是被洗去记忆了吗? 如果能够忘记那些痛苦,也好。 小女孩儿渐渐长大,她的家人越来越富裕,她自己也拥有了很多小秘密,无缘无故出现的钱财,每逢生辰出现的礼物,明明有几分古怪,却被她轻易接受了,她笑得开心,会跟自己的竹马一同分享美食,也会被他拉着去看那些修士的飞天。 “等我们生了孩子,咱们也去修炼,那时候也能上天飞了。”小男孩儿有着清秀的面容,信誓旦旦地说着,拉着青梅的手,眼中满是向往。 女孩儿点头应了,咧着嘴跟着笑,露出缺了一颗牙的豁口,却又显得自然可爱。 渐渐长大的少女如愿嫁给了竹马,哪怕竹马的家中遭到巨变,已经不复最初的富贵,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你一心对我,我必不复此心。”她求的,从来都是那一颗爱她的心,其他的,于她而言,又算什么呢? 疼爱她的父母最终如了她的意,而她的竹马也果然不复她这份不离不弃的真心,自从娶了她之后,对她极好,然后就是一步步财源广进。 恩爱的两人很快有了孩子,怀孕的日子其实并不难熬,已为妇人的女子一直很高兴,但随着睡眠的增多,一日日,她的眼神也会偶尔忧郁起来。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哭声响亮,他的父亲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说,以后他们可以一起修炼,以望长生。 “不可以!”断然的拒绝从女子的口中脱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此时的反对因何而来,明明是说好的不是吗? 但… …心中的剧痛几乎无法掩饰,她捂着胸口,眼圈儿红得都要落泪,说:“我、我不想修炼了,你也不要修炼… …”面对丈夫疑惑的眼神,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襁褓上,襁褓中的孩子在安静沉睡,她的心中明明没有多少喜欢的,但看到的时候还是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孩子,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给他多生几个孩子不好吗?我想要多几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好,怎样都好。”少年时候的梦想不是不存在,但,如果她反对的话,他总知道如何取舍,这世上,再不会有一人比她对自己更重要。 在她的鬓上轻轻一吻,仿佛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都听你的。” 女子安心地笑,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腰背都放松了一些,不再如弓弦紧绷,抬眼看到丈夫的笑颜,一时又有些恍惚,好像有谁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同样打动了她的心。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定是坐月子坐昏头了,怎么会呢? 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就此被放到脑后,她安心带孩子,然后真如承诺中那样,又生了几个孩子,男女都有,一个个,让人分散了精力,再想不起其他。 然而,孩子还是要渐渐长大的,如同他们要慢慢变老。 当花白的头发染上了两鬓,眼角的皱纹无法掩盖,她看着镜中他的样子问:“我不让你修炼,你可后悔?” “虽然不能飞天有点儿遗憾,但,我们始终还是活在地上,有你陪伴,就很好了。”丈夫的声音暗沉,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一笑,再也遮盖不住的笑纹凸显了苍老,他们都不年轻了,还飞那么高做什么? 春天的时候,看到那满园的桃花盛开,少女唧唧喳喳地说着桃花的美丽,一边还跟同伴抱怨:“不知道为什么世人都爱梅花,我觉得桃花就很好啊,分明也是五瓣啊,不过是开花的季节不同罢了,梅花除了好看有什么用,桃花之后还有桃子呐。” “就知道吃。”女子毫不留情地在她额头戳了一指,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像了谁,竟是满心满眼都如此踏实。 抬眼间,看到拨开桃枝,从花树下走来的丈夫,注意到这里的目光,他抬眼一笑,已经不年轻的脸称不上俊美,但她,却恍惚间看到了另一张属于少年人的脸,那双未曾经过时间打磨的眼中满是光华和惊艳,一瞬间就看到了心里去,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母亲,你怎么哭了?” “这春光太好,有些耀眼。” 那是谁,我曾在哪里见过,又是因何心中酸涩,按住擦泪的帕子,再抬眼,就看到走近的丈夫取笑道:“你娘一向眼窝浅,从小就是个小哭宝,也不知道这满树灼灼,哪里让她如此伤春?” “孩子面前,胡说什么?”挥去那莫名恼人的虚影,眼前所见,她的丈夫,女儿,那满园的桃花都成了背景,只为余光所顾,情绪莫名又好了,露出一点笑容来。 三生石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个笑容上,三生石外,鬼王和阎王并肩,看着那一幕。 “原来冥河果然能够让人转生。”鬼王这样说着,仿佛是印证了心中的一件大事,莫名有了几分如释重负。 阎王上前触摸着三生石说:“这三生石也是真的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 “那也要先有魂息才可。”鬼王补充说明了一句,他早想过用这三生石寻人,自然知道其中所需。 而这,恰恰是他所缺少的。 那个人,从来就在他的计划之外,一如他当初的以身相许也不过是抓住他的一点心软而已,而他,偏偏越陷越深,最终被那个骗子骗得那般惨,到现在还记得。 鬼王成鬼的时间太长了,人世间的种种,对他来说都是不知道多少辈子之前的事情,许多都不太清晰,倒是那人,最初的印象已经模糊,仿佛就是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可以说两句话的人。 他凑上来自说自话,自动把自己放在了友人的地位,又在知道寿命将亡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求生路,他也果真寻到了,那人,真是赖皮啊,连哭着求情的事情都做了,为何又在最后那般决绝? 万年不变的寂寞仿佛冥河的冷清一样,他只是想要有点儿欢声,有点儿看着便觉得温暖的笑容,谁能料到他… … 莫名成了加害者的感觉并不好受,鬼王耿耿于怀,至今不能忘却,时日久了,竟也分不出当初的情到底是哪种情了。 几十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年投入冥河之中的女子回来,还是公主的位置,依旧有那般尊荣,而跟她同日而亡的丈夫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阴间驸马。 “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一天。”再度恢复年轻的样貌和身材,心里头似乎也重新有了年轻人的活力,看着同样重返年轻的妻子,兴奋的丈夫一时间没有发现妻子的情绪并不太对。 拜见了太后和阎王之后,新任驸马跟着阎王去前头说话,太后拉着公主到了后殿,太后试探着问起前事。 “死了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公主的表情淡淡,说不上喜,说不上悲,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怅然,“纵是何等情深,也抵不过生死轮回。——如今,我的驸马只有他,没有别人。” 这才是最悲伤的事实吧,她选择的永远是对她最好的,那些在记忆中蒙上深情的面纱,揭开之后也不过是最简单的比较衡量,或者还有一份动心,但那份动心,又算得上什么呢?现在,她不还是对别人动了心? 以为放不下的,都是自以为的深情。 这才是最难堪的事实——她终于明白了。 正文 597.第597章 漆黑的夜幕之中,树枝的黑影如鬼怪一般,张牙舞爪投影在玻璃上,古堡的灯亮起来,奢华的水晶灯让整个古堡活了起来,突然冒出来的人声来往交织,仿佛在开一个盛大的舞会。 “马库斯,今天有什么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 “自然是美食了,还有什么能够让我如此心动,那芬芳的爱情?” 充满了调侃的话语一出,就惹来了一片哄笑,玻璃酒杯反射着灯光,女士们的衣裙上都镶着钻石一样,闪烁的光芒同样会出现在她们金色或棕色的头发上,那盘起的发有着最优雅的形状,如同她们举止间的贵族风范。 斯考特伯爵带着一副金丝边儿的眼镜,严肃的表情此刻也带了一丝笑意,站在主位,他轻轻用银勺敲了敲玻璃杯,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他们都有英俊美丽的容颜,一个个不逊色于电视上的明星,带着公众人物的标准笑容。 “马库斯,作为一个不客气的客人,你也要给我这个主人留一点儿说话的时间,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我的宝贝儿呐。” “当然,当然,我也等着看,这是你的第几个孩子?” “十三还是十四?”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吧,前头的那几个好像都是不太幸运的家伙。” 斯考特伯爵又敲了敲玻璃杯,他是老牌儿的贵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无论是涵养还是耐心,都不欠缺,此时此刻,即便再次被夺走了话语权,他还是好脾气地微笑,得到大家的注意之后才拉过了一直站在他身边儿的,如同一个小侍者的孩子,他大约才有十岁左右,是z国人的相貌,黑发黑眼,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下,黑色愈发浓郁。 他的神情很淡,眼中反射着灯光,如同落了星子一样亮,抿着唇看过来的样子,像极了柜台上的娃娃,长而卷翘的睫毛平添了一些精致,让不少女士低声赞叹。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那是当然,这就是斯考特最喜欢的那种,他的品味,万年不变。” 又有几声私语,突然好起来的听力让男孩儿把一切都听入了耳中,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淡淡。 “哈哈,这就是我的宝贝儿,我的第十五个孩子亚都尼斯,我爱他如同我爱该隐。” 斯考特举起了酒杯,鲜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荡,宛若最艳红的宝石,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一股芳香从那杯中传来,所有的人共同举杯,“敬该隐!” “敬该隐!” 伴随着笑声,整个大厅之中的气氛都热烈起来,欢呼着“敬该隐!” 红色液体吞入喉中,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之中似乎都有了一抹红光,不及吞咽的红色沾染在唇上,又被舌头轻轻舔掉,那种垂涎的神情,仿佛是贪吃的兽,不愿意浪费一丁点儿的食物。 “亚都尼斯,我的宝贝儿,你为什么不喝?”斯考特伯爵低头,看着身边儿的男孩儿,磁性的嗓音轻声问。 “我没成年,不会喝酒。” 亚都尼斯抬眼,看了他一眼,给出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斯考特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他周围的几人,听到这个答案,也跟着笑起来,这可真是有趣的答案。 “我的宝贝儿,你总能知道怎么让我高兴,这让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可真美好啊!”斯考特感慨着说,他的周围立马有人附和他的这句话,两个俊美的大叔就这样聊起了年轻时候的话题。 农庄,村妇,还有不知道害臊的女人,以及同一个时期的流亡,黑暗,永远烧不完的大火,以及那些讨人厌的大蒜圣水,每一样都让人讨厌。 亚都尼斯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静默着,安静地保持着跟身后雕像一样的站立姿势,摆在他面前的酒杯分毫未动。 哪怕他知道,以后血食就是他的全部味觉所在了。 这可真是令人厌恶啊,饮食单一的种族。 不过好处大概就是吃喝拉撒中一下子被排除了后两项,合并了前两项,一天之中分配给食物的时间可以减少很多。 坚持到晚宴结束,三点的钟声已经敲过,这个时候,即便是热衷于宴会的女士们也都觉得有些累了,她们随手挑中合意的侍者,有些忍不住已经露出了口中那两颗尖利的吸血牙,扎入了对方的脖颈之中,据说只有那里的血液最为美妙,会有一种被带上天堂的感觉。 亚都尼斯的吸血牙也露了出来,属于吸血鬼的强大能力让他能够清楚分辨出空气中不一样的香味儿,尤其是那些血液的味道,简直诱人极了,像是能够深入灵魂一样,让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父亲,我饿了。” 孩子的声音清脆,于一众迷乱之中,起到了醒神剂的作用,已经有几分意乱情迷的斯考特稍稍放开怀中的少女,她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笑容也如阳光般明媚。 此刻,她毫不在意地跨坐在斯考特伯爵的身上,短裙已经上掀,吊在肩上的带子滑落肩膀,露出白皙的臂膀,还有那被金发遮掩了一半的浑圆,她嬉笑着,把脖颈贴近斯考特的尖牙,仿佛不觉得害怕,那样欢乐地发出撩人的笑声。 “唉,可真拿你没办法。”斯考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腕递过去,亚都尼斯如同小狼一样,迅速咬开他的血管,开始毫不客气地吸吮。 金发女郎的红唇贴着斯考特的侧脸,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眼中是异样的身材,吸血鬼啊,强大而神秘… …不知道多少层滤镜在她的眼前遮蔽,让她看不到丝毫的危险,怕什么呢?不过就是失点儿血而已,每个月不都要流些血吗? 等到斯考特扬起手的时候,再也够不到对方手腕的亚都尼斯才稍稍清醒一些,他的目光中暗含几分厌恶,表现却很平常,早在知道自己成为什么物种之后,他就有了吸血的自觉,只是,喝谁的血,怎么喝,却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即便斯考特的血液算不上好喝,但作为转化他的父亲,血液中的能量让他能够忽略味觉的问题。 亚都尼斯最开始当然不叫这个名字,他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换了物种,而这种转换最开始或许还有两分新鲜,能够让原主安于享受那强大的力量。 但,太早的转化让他永远保持了现在的孩子模样,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或者都能够忍下来,但当他思想成熟之后,面对着不成熟的身体,该有多少恨意呢? 他畏惧吸血鬼的强大,不敢反抗这些古老的贵族们,便把一腔仇恨发泄到其他的孩子身上,沿袭了斯考特变态的爱好,转化了很多的低龄吸血鬼。 这本来应该是吸血鬼的禁忌,因为年龄小的孩子在懵懂的时候固然可爱,但当他们长大,他们了解欲望是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满足之后,心理和生理的不匹配就会让他们产生很多不可控的问题。 在血族的历史上,发生过低龄吸血鬼谋杀父族的故事,源自血脉之中的力量,父子君臣之间的从属非常明确,高阶对着低阶的压迫力几乎是无可反抗的。 但,那些低龄吸血鬼,他们宁可用自杀式的袭击,也让这种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发生了最著名的悲剧。 在这样的前提下,初拥的对象必须要成熟也成了一种潜规则。 当然,规则总是要被打破的。 拥有特权的贵族们,总是不太在意这样的规则,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保证在那些小崽子们不听话的时候把他们消灭掉,没有比血族更清楚怎么样才能够杀死吸血鬼的了。 斯考特就是这样的一位贵族,他爱好养孩子,年轻的儿子女儿,他喜欢这些可爱的生物,喜欢他们讨好他的样子,他也享受着这种做年轻父亲的感觉。 于是,有了亚都尼斯,而他,并不是他唯一的孩子。 年轻的孩子还想着怎样从人贩子的手中逃脱,他自认不是那些婴儿,有着自己的小聪明,第一天被带到古堡的时候还有几分好奇,没想到就这样出国了,然后… … 当天就被斯考特挑中进行了初拥的孩子就这样转化成了血族的一员,从此就要告别阳光。 舞会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宣告终结,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伴儿回去进行下一场活动,古堡之中,渐渐安静下来,管家指挥着剩下的侍者收拾残局。 斯考特带着他的金发美人儿回到了房间,亚都尼斯也如同解放了一样,回了自己的房间,初拥之后,他有了自己的房间,厚厚的遮光窗帘好像是天鹅绒的,只有在夜晚才会被拉开。 处处可见的雕像有着各种模样,最常见的还是人形和蝙蝠,人形雕刻得非常逼真,好像是真的人石化了一样,蝙蝠更有几分生动,真的假的分不清楚。 亚都尼斯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看了许久许久,直到晨曦的光芒渐渐热烈起来,那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微弱的光,却感觉到了火烧一样的灼热,若是阳光直接照射下来,想必他就会化作一个火球了吧。 这样想着,亚都尼斯意兴阑珊地拉上了窗帘,在一片阴冷之中钻入了轻薄的被子当中。 正文 598.第598章 初次尝试变成昼伏夜出的种族,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间,这座古堡像是死了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沉睡,包括那些供职于古堡的普通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世界的时代算是普通的科技水平,电视手机都有,资讯方面,网络信息也算发达,但这些普通人,却能够完全不畏惧吸血鬼的可怕,安然在这里供职,也是令人惊叹了。 一边想着,亚都尼斯爬起来,换了一身衣裳,他的衣柜是满的,但只要看到那些型号并不是符合的衣服就知道,这些恐怕是之前的那些“儿子”留下的。 斯考特伯爵的喜好他昨天已经听了很多,那些吸血鬼百无禁忌的,什么都能拿出来说,他当然知道之前的那几个“哥哥”是怎么回事儿,除了一个到娱乐圈里头当童星的,剩下的那些都死了,死因各种各样,真是太不幸运了。 幸运?哈,这些血族还真是优雅。 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亚都尼斯的视力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他甚至能够在一片黑暗之中看清楚每一个坑物品的真正颜色,这种视觉能力… … 这就是血族的优势之一吧。 在房间里实验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大约三十平的房间,从这头到那头连一秒钟都不到,而这还非他的全速,真是太厉害了。 推开门,走廊天花板上一只灰色的蝙蝠飞落下来,在把空中就化作了人形的模样,是古堡的管家。 “尊敬的少爷,您起床的时间太早了,是有什么需要吗?” 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大变活人,哪怕知道血族的能力之一是能够跟蝙蝠护化,但这么形象,还是第一次看到。 亚都尼斯多看了他一眼,说:“我想整理一下房间,另外,我需要更多的衣裳,帮我联系设计师,我需要他们单独设计的衣服… …”拉拉杂杂说了一些需求,包括手机在内之后,亚都尼斯又问,“听说,我还有一位哥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呢?也许我应该跟他打好关系?” “是的,好的,您的要求马上就会得到满足。”管家身着燕尾服,躬身行礼的时候宛若一位礼仪老师,充满了贵族式的优雅,哪怕他宠你鞠躬,你也不会感觉到他低人一等。 “至于您的兄长,昨天已经通知了他的经纪人,大约后天,他就能够赶回来与您相见。” 听到管家的这句话,亚都尼斯微微挑眉,说:“我还以为我们应该是不见光的,他在白天也能出门吗?” “当然可以。”管家笑眯眯地说,“活的时间越久,就会得到越多的优待,您还太小了,等几年之后,您也能够感受到灼热,那并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所以我们更愿意遵循古老的习惯,当然,您也可以借用外力,防晒伞是很好用的,还有防晒霜,需要我为您准备吗?” “暂时不用了,我也想要跟父亲一样。”亚都尼斯表现得很乖巧,完全不想要挑战礼教的样子。 管家微微点头,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他还是马上去忙活了,同时一部分普通人的侍者被叫起来,古堡之外的那些早就开始忙碌了,无论是好看的花园还是干净整洁的道路,都是需要天天清扫的。 设计师很快被请来了,这位大约是经常来往古堡,见到亚都尼斯,并没有对斯考特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表示意外,很熟练地为他量身,然后听取他对服装的意见。 “您的要求跟安迪可真是不一样呐。”设计师这样说着,收好了工具。 侍者送上来了茶点,两人坐在充满了欧式贵族风的沙发上,进行着轻松的谈话。 “安迪?是我那位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哥哥吗?”亚都尼斯问着,“我今天正准备看一看他出演过的角色呐,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安迪演的电视挺多的,一时间我还真想不起来哪些更好看,也许你愿意看一看《血族历史》?那可是大阵容啊,据说连勒森布拉族都有友情出演,那可是魔党啊,真是让人惊叹。” 新到手的手机还没有来得及联网,听了设计师的话,亚都尼斯发现自己之前所想的实在是太片面浅薄了,这里的吸血鬼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并不是半隐世状态,这个世界上,其他的普通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些长生种族的呢? 送走话多的设计师之后,亚都尼斯联上了古堡内的独立网,血族内部的一些事情就在向他展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隐秘,昨天见到的那位热衷血食的马库斯都有自己的网络动态,照片文字,一样样都在向着整个世披露着血族的生活。 底下的评论就更有意思了。 “这可是太棒了,为什么我就不是一个血族呢?看看我看看我,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血族的。” “我可真羡慕那些侍者,可惜我生的不够漂亮,不然就能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了。” “更应该羡慕的是那些明星,我还记得明星之宴,身为一只颜狗,我忠诚地为血族舔屏,天啊,他们怎么能够那么美!” “做梦都想着那一天,我的父亲从天而降,初拥了我,之后我就成为了血族的忧郁小公主。” “一群白痴,等哪天血都被吸光了,你们就不会羡慕那些吸血鬼了。” “哪里来的黑子,你不知道现在的血族法令明确规定吸血不能致死吗?每年捐献血液的那么多人,也不见死了啊,不过被直接喝两口,怕什么,可惜我不是处、女了,据说他们最喜欢处、女的血。” “喂喂,你们都没注意正题吗?不是说这次宴会是因为斯考特伯爵的新儿子吗?” “你指望马库斯那个自恋狂会放别人的照片,除非是他怀中的美女!”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聚的,每天都有的晚宴,随便一个借口吧。” “我就想知道斯考特的这个新儿子怎么样,不会像他那些倒霉的哥哥们一样吧。” “谁知道呢?反正斯考特从来不缺儿子。” “我我我,我也报名要当他的儿子!选我选我,我一定不会对黑暗表示厌倦。” “楼上还没成年吧,你上这样的网,你爸妈知道吗?” “哈哈——等着你爸的巴掌吧!” 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触屏的手机到底还是操作方便,亚都尼斯很快换到了另外一位血族的动态上,他放的也是昨日的照片,倒是全面多了,大部分人都在内,连同他自己,构成了一个标准的血族晚宴的奢靡。 不少人都在评论区表示对那些奢侈品的喜爱,同时也对某些血族的习性做出了赞赏或者批判。 自然还有不少人表示斯考特的新儿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一些人则表示果然斯考特的眼光万年不变,只要是未成年的漂亮孩子,都能够获得他的喜爱,跟国籍无关。 还有人提到了安迪,不知道这一位亚都尼斯会不会成为娱乐圈的一颗新星,哪怕是万年小学生,他们也都爱看什么的。 亚都尼斯又翻了翻,昨天的大部分人,只要是有社交网络的,都会在这上面发一些消息,倒是斯考特,完全找不到他在网络上的痕迹。 问了问管家才知道,斯考特是最讨厌这些网络的,他的古老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陈腐,完全不准备接受那些新生事物,但也不会太过拒绝新生事物带来的便利,比如说电灯电话。 因为这一点,安迪在走入娱乐圈之后,就搬出了古堡,没有再在这里居住,古堡之中也只为他留出了一个客房的位置而已。 闲话之中很快就又到了晚上,当古堡的水晶灯亮起来的时候,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苏醒,斯考特一如昨天的奢华,他穿着华丽,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出门前,还提前喂了亚都尼斯一些血,让他在家当一个乖孩子。 而管家则准备了一些血族内部的课本,方便他了解血族的历史,和一些必要的禁忌礼仪等。 “如果您觉得这些枯燥无趣,可以看一下安迪少爷的《血族历史》,里面关于历史的那部分还算是真实,可以作为参考教材,其他具体的,还是要从这些上学习。”管家这样建议着。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就拿来看看吧,我也想要早点儿对安迪有个印象。” 事实上,安迪的网络动态更多,亚都尼斯今天已经翻过一遍了,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丽男孩儿,自拍的卖萌照常常引得一众妈妈粉舔屏。 而他参演的作品还真是不少,平均下来,一年能有两部,而他已经活了几十年,这样算下来,大部分的明星都不如他的作品更多,以至于简介上那一连串的书名号看一眼就觉得晕了。 亚都尼斯坐在专门的观影室,豪华的暗红色沙发十分舒适,如同陷在棉花之中,看着那屏幕亮起,红色的血字《血族历史》仿佛在诉说这个种族经过了多少血色方才走到如今的共同繁荣。 正文 599.第599章 血族的历史有很多种说法,连同血族的始祖都有很多传说,最受大众接受的也就是三种。 而在这个世界,被承认的只有该隐,那位杀死兄长,而被莉莉□□惑的女人,背弃了上帝,最终成为了新的物种——永夜君王。 初代吸血鬼是不能够见太阳的,发展到现在,在血族历史上留下深深脚印的那位“辉夜君主”发明了一种药剂,使得血族能够在太阳不那么强烈的白天行走于人间,而这种药剂最为出名的特点就是它能够融入血族的血液之中,从此成为一代代血族的特殊能力。 “真是有趣的药剂,应该是具有活性的吧。” 亚都尼斯分析着,按照血族的传承,都是通过初拥——先把人类的血吸干,在他的心脏还未停止跳动的时候再把自己的血喂给他,从死到生的转化,再次睁开眼睛的便已经是血族了。 这种创造子女的方法决定了他们血液中含有的东西能够一代代传下去,而按理应该产生的稀释情况并没有出现,只能够说明那种药剂中的东西是能够自行增长的。 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 电影中,安迪饰演的是现代的情况,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小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精致的容貌好像是橱窗中经常展示的sd娃娃,一个静默的镜头就能够让人为他的容颜而流连。 “我为什么要怕呢?感谢辉夜君主,我将拥有白日,每一个白日和每一个夜晚,没有人能够让我因为疲倦而闭眼,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飞翔在暗夜的天空上,让每一缕风都在我的翅下纵横,我将是夜的魂,告别我平凡而乏味的生活,开始新的、凡人难以企及的生活。” 黄昏的光芒之中,安迪站在天鹅绒的窗帘旁边儿,让暗红色的窗帘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子,一双眼望着山脉那边儿的落日,落日那橘色的光映在他的眼中,让那一汪碧色如着了火一样热烈,与之相对的,他的表情却是那样冷凝,仿佛已经成为了这陈旧古堡之中的一个雕像,只能长久地伫立在窗边。 初代,二代,三代… …曾经的十三氏族大都化为了灰土,留下来的,已经与人类社会找到了彼此的平衡,这之中,很多人死了,很多人转换了种族,还有很多人,乐意为这些血族充当引路人,他们认为,危险是可控的,而血族的长生,总是给大家留下了一条最后的退路。 哪怕从此要以血为生。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起,宛若暗红色的幕布,遮住了后面的一切,血族历史四个大字再次出现,这一次,是鲜红的血,淋漓而下,让那四个字渐渐不成形状。 属于贵族的优雅音乐,有着年代的厚重感,悠扬奏起,字幕上,一个个名字划过,亚都尼斯看了一眼手机,足足三个小时的电影,表述了几千年的历史,还真是一场快进。 “这上面的历史大部分都是真的,为了剧情需要,还为辉夜君主增添了一位温柔的人类恋人,只为了让他有一点儿发明药剂的动力,艺术性的虚化。” 管家温柔地说着,他把端上来的茶点过了一遍手,托着盘子的手仿佛能够自动发热,很快,茶杯上就有了氤氲的蒸汽,连那茶点也有了刚出锅的热气腾腾。 “这是你的能力,真是特殊。”亚都尼斯多看了几眼,他现在还算是幼崽,血液中流淌的力量对他来说大部分都是摆设,并没有多少用处。 管家躬身,笑着:“是的,您很快也会发现自己的能力。” 亚都尼斯点头,他并没有对此多加询问,每一个血族的能力都是一种隐私,这个种族的人数少,于是对于占据人数优势的人类来说,他们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到了内部,却也各有矛盾,否则十三氏族又是怎么渐渐消失在历史当中的? 古老的钟声响起了五下,亚都尼斯和管家都看了一眼随处可见的挂钟,已经凌晨五点了。 完全没觉得困倦的亚都尼斯再次确认了种族不同的好处。 “我的宝贝儿,这一夜想我了吗?”斯考特一回来就带来了大片的喧闹,他的怀中换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棕色的头发,很漂亮的容貌,她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古堡,眼中还有着新奇。 “父亲,晚安。”亚都尼斯迎到门口,站姿标准地问好。 斯考特没有跟他多说,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好好休息”,然后就带着怀中的美女上楼了。 之后的两天,亚都尼斯并没有出门,他在熟悉自己转换种族之后的新能力,血脉之中带来的能力,他的,是控风,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的精神力还不能够具体分析这种控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同异能那样发一个风刃什么的,也能够割断窗帘了。 这个时候,安迪,他那位久仰大名的兄长回来了。 戴着墨镜,助理在一旁举着遮阳伞,银白色的大伞保证能够把十二岁的小小少年遮蔽在阴影之下。 “你就是我的新弟弟?”一进入客厅,安迪就看到了在客厅翻开课本的亚都尼斯。 摘去墨镜,一双碧色的眼睛仿佛因为室内的昏暗而变得阴冷,看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 助理在一旁收伞,才把伞转到侍者的手中,又赶紧接过安迪的墨镜和外套,一一转手之后,便如同侍者一样在旁边儿站着不动了。 “你好,我的兄长。”亚都尼斯并没有因为他这种冷情的态度感到失望,“我能够叫你安迪吗?” “随你。” 安迪坐在沙发上,很是自然地把自己的脚翘在扶手上,靠在助理塞过来的垫子上,挥了挥手说:“你随意吧,还不知道你能够得宠多久,最好你能够拿到继承权,放心,我不会跟你争,哈哈。” 他大约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亚都尼斯一开始还没想到笑点在哪里,想了想,才明白对一个长生种说什么继承权,他恐怕一辈子都等不到斯考特的死亡,除非血族内部再发生一次叛乱,或者跟人类再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安迪挑眉问,若非这副小少年的皮囊,他或者更适合一个风流公子的人设,至少那眉梢眼角之中的感觉,已经没有血族历史中的纯澈。 不等亚都尼斯回答,他就说:“如果你想要到娱乐圈发展,那么可以一起来跟我混童星的圈子,我会给你一些帮助,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弟弟,至于其他,你就去找父亲好了,他肯定会给你一些帮助的,只要你不要让他讨厌。” “期待着你独立的那一天。” 安迪最后说了一句就起身,跟管家说,“我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我要去午睡一会儿,晚上还有晚宴,真是麻烦,每次回来都不得清闲。” 从头到尾,只是打了个招呼的亚都尼斯,就看着安迪大步上楼的背影,助理对他略显尴尬地一笑,还不忘递上娱乐公司的名片,然后飞快地跟上安迪的脚步,上了二楼。 “他总是这样吗?”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管家的笑容毫无破绽,说:“安迪少爷还是很好相处的。” 亚都尼斯嘟囔:“这可真是不坦诚的说法。” 晚上的晚宴一如每一天的奢华,也许是因为欢迎安迪,宴会上多了一些屏幕上常见的明星,还有几位是z国的,他们看到同样国籍的亚都尼斯,惊讶有之,欢喜也有一些。 “您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跟您交谈的荣幸?” 在古堡举行的晚宴,亚都尼斯算是主人之一,他却在一旁躲清闲,藏在了小阳台上,看着朦胧月色之中的花园,双手扶着栏杆,感受着月光晒到皮肤上的感觉,丝丝凉意之中,好像也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蔓延。 亚都尼斯回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位漂亮的女性,波浪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一袭火热的长裙露着双肩,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仿佛会反光,淡淡的幽香从她的身上传来,是个很动人的女人。 “你,真的只有十一岁吗?” “询问血族的年龄可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亚都尼斯无意在陌生人面前装孩童,他这样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成为血族之后,味觉都被迫转换,除了血液的芳香,任何事物都无法让他感受到那诱人的味道。 女星抱歉地笑了笑,她的年龄不大,哪怕那妆容有些催熟的味道,但还是能够透过那一脸的妆容,看到她的眼中的好奇。 “抱歉,我以为… …” 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喝了它,我就原谅你的冒犯。”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摇荡,暗红的颜色如同恶魔的诱惑。 女星的脸色变了变,但能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当然知道这里的主食是什么,也早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因此而拒绝,但在她要接过酒杯的时候,那酒杯被收了回去。 亚都尼斯没有任何解释,轻轻一笑,把酒杯放在了栏杆上,转头继续看着花园,没有再理会后面的人。 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悄然走远,这种无声的拒绝,显然更容易让人理解。 正文 600.第600章 “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些腐朽的一套,只要走进这里,我就能够闻到那种来自血液的臭味儿,嘿,你有没有去看过地牢,电影中还在那里取景了呐,那种味道… …也许你会因此明白什么叫做历史的臭味儿。” 安迪喝了不少酒,跟其他晚宴之后还能抱着美女或者美男开始余兴节目的血族们不同,他只有跟周围的人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打发这漫漫长夜。 或许某一天,他连这些废话都懒得说了。 “安迪,你是在装醉吗?” 血族当然也会喝酒,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酒水带来的都会是白水一样的感觉,除非他们想醉,否则没有人能让他们喝醉。 亚都尼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自欺欺人的模样,换来安迪一个锐利的眼神,他勾起唇笑,笑得像是一个从棺材之中爬出来的千年老妖,充满了对人世的怨恨。 “我的弟弟,你应该只有十一岁,不要那么成熟,否则你会与痛苦常伴,这是来自兄长的忠告。” “谢谢,我知道了。” 兄弟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温情,安迪拿着酒瓶上楼,古堡之中还是有很多珍贵藏酒的,而这些只能够让他们作为主食的调剂。 血族的胃,应该早就没有了消化功能吧。 亚都尼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知怎地,很想要解剖一个血族看看。 “这可真是个任性的要求。”管家这样说着,并未因此变色,只是告诫道,“如果您答应保留心脏的话,我会尽快为您准备好实验品,还有一个器械充足的实验室。” “哦,谢谢,你可真是太贴心了!”亚都尼斯笑着说,宛若一个得到礼物的孩童。 这个人选很好找,别看吸血鬼贵族们日日笙箫,表相光鲜,但在他们之中,还有一部分劣质品,完全不被他们视为同族,杀死都不可惜的那种。 管家找到的就是这种,这种吸血鬼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初拥完美的,但若是做一个简单的实验,还是足够的。 亚都尼斯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人形生物的活体实验,有些别扭,不过最后下刀的手还是很稳,哪怕半途看到了安迪进来,他还是没有丝毫的动容,一刀刀切下去,分开了一个个内脏器官,剖开,查看它们的不同。 这是一个残酷的实验,在中途还有解剖开胃部,然后看实验体吞咽下食物之后的反应… … “这可真是太血腥了,我可真是好奇,你以前是怎么长大的。”安迪一边看一边“啧啧”出声,他并不常在古堡居住,自从搬离之后,除非必要,他很少回来,这一次却是少见地停留了好几天。 亚都尼斯停了手,他想要知道的,能够观察到的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他愿意归于玄学范围,比如说来自血脉之中的那种奇妙力量,完全非科学的存在。 侍者帮他摘下橡胶手套,又递过消毒水,看着他清洗,而实验品的内脏,则有人一一摆放回去,那位实验品的精神很好,一边躺着喝血袋里的血液,一边叮嘱:“你可千万不要放错了,如果不知道放哪儿,就空着,让它自己慢慢长出来。” 这个“慢慢”的速度其实很快,吸血鬼的愈合能力,跟他们变成蝙蝠的能力一样,都是天生的,只不过如果只是弥合,显然比长出全新的更省力,起码可以少喝一点儿血了。 “生命的未知,很有意思不是吗?”亚都尼斯说着接过了擦手巾,随意擦了两下,就把手巾给了侍者,带着安迪走出了实验室,这座仓促建起来的实验室是侵占了一个客房的位置,里面的各种仪器也都是新的,弥漫着消毒液的味道,有些熏人。 安迪又看了那个实验品一眼,才跟着亚都尼斯走出实验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总觉得你是个危险的家伙,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亚都尼斯轻轻地笑,这倒是一个直觉系的生物,他的预感没错,对于吸血鬼,他不否认这种种族的存在即合理,但他们的数量,他却想要管控一下,起码不能够有斯考特这样的人,无下限地发展不成熟的血族,那样的影响,说不定哪一次又会让剧情重演。 不是他,还会有别人,这种扰乱社会秩序的因素,还是早点儿除掉的好。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安迪是个习惯自说自话的,当天下午,他就带着行李和助理,离开了古堡,走的时候连声“再见”都没说。 亚都尼斯还在钻研血族的历史,他想要知道前一代直到初代的永眠地在哪里,这些课本上的描述并不会太具体,但除掉那些被太阳晒成灰的,总有一些还在永眠当中。 永眠不等于死亡,对血族来说,睡觉可能只是没什么事情做而选择的一种休闲放松活动。 好像斯考特,每隔个几年,他就会多睡一段时间,那时候他的棺材就会被放在密室之中,直到他醒来,再次打开。 漫长的生命,悠久的时间,让他们浪费起来都有一种土豪撒钱的大手大脚,完全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唤醒某个血族,因为资源有限,每醒来一个人,分享的都是现有的利益。 清楚这一点之后,亚都尼斯还是说动了斯考特伯爵,父子之间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谈话。 “你想要找到始祖的永眠地?” 在血族的历史上,默认该隐没有死,他只是找了一个地方永眠,直到他愿意醒来的那一天。 书房中,斯考特坐在座椅之上,隔着一张办公桌,神情严肃考地看着亚都尼斯。 亚都尼斯站在那里,他的身高也就比这张桌子高一些,刚好容他把下巴露在外面。 “是的。”亚都尼斯不介意斯考特不解的目光,直接说出了目的,“我看了历史了,都说血族的力量来自血液,子系传承父系,我的力量来源于您,受制于您,永远都不会超出您的控制,那么,如果是始祖呢?如果能够吸到始祖的血液,我会不会也成为初代呢?” 很有野心的想法,亚都尼斯不是第一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斯考特大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新儿子这才多久就产生了这样的野心,“为什么呢?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有多少人能够伤害到你,而你还会越来越厉害。” “可我想要成为王,如果一个种族必须要有一个领头人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改换种族之后再承认其他种族给予的爵位,不是很可笑吗?” 斯考特这个伯爵并不如以前的血族那样规矩严禁,从亲王到男爵,沿袭着传统的历史和实力划分,他的伯爵称号是女王赐下来,严格来说,并不等同于他的实力。 “真是可爱的野心。”斯考特这样说着,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伯爵如果在旧时候什么都不是,但,这句话还是有些戳到了痛处,他的眼睛眯了眯,镜片挡住了凶光,“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如果你想要去做,那就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斯考特这样说着,然后叫了管家进来,让亚都尼斯有什么事都去跟管家说。 亚都尼斯很高兴,笑嘻嘻道谢,然后先一步离开了书房。 管家却没有马上出来,问向迅速变脸的斯考特:“伯爵,真的要去做这样的事吗?” 能够听到微小的动静才是蝙蝠的能力,而管家和主人的关系,永远是亚都尼斯不能想到的信任。 正如某些国家的有钱人会把杀人罪行告诉律师一样,管家也知道主人所有的秘密。 “他想做,就让他做,我欣赏有野心的人,只看他是不是真的愚蠢。”斯考特面容冰冷,“派人帮助他,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发现——我实在想不到那样的可能,但,谁知道呢?总有些人运气会比较好,如同那位辉夜君主。” 想要让血族行走于白天的药剂,还能够一直通过血脉流传下来,在辉夜君主之前,难道没有人想过吗?肯定有的,但为什么只有辉夜君主成功了? 这位在血族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人,既永夜君王之后第一个称号之中有“夜”“君”二字的人,为什么那么神秘,神秘到除了这个不得不说的药剂,再没有什么提到他的文字,那是一个禁忌。 “你永远不知道月亮会照耀到谁。” 说着血族常用的俗谚,也是来自于那位辉夜君主,“辉夜”的意思不仅是照亮了黑夜,还能够表述为“月光所笼罩”,斯考特想到那位,目光一暗,即便过了千年,他还是无法忘记那偶然的一瞥,那可真是个出色的少年啊! “是,一切如您所愿。”管家躬身应下,他已经理解了伯爵的意思。 走廊上,缓步往房间走的亚都尼斯看着遍布各处浮雕的蝙蝠,表情上还带着那一丝残留的愉悦,这些逼真的小东西,可不是真正的瞎子,它们所看到的,都是它们的主人想要看到的。 这座看似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古堡之中,隐藏着的最忠实的护卫。 正文 601.第601章 安静的墓园就在教堂的后面,这是一座古老的教堂,因为城市发展的原因,曾经在这附近居住的人们已经搬离了这里,一同被遗忘的还有这一座心灵的寄托。 最新的墓碑已经是十几年前立下的了,周围茂密的林木都透着黑森森的感觉,可能更多还是因为夜色的关系吧,让那高高的教堂尖顶也像是某种邪恶建筑一样在冲着天空宣战。 “亚都尼斯少爷,确定是这里吗?” 跟随而来的保镖就是很普通的人类,他们觉得被吸血鬼雇佣和被正常人雇佣没什么区别,可能报仇还更丰厚一些,如果可以,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或者还能考虑一下转换种族的事情。 因为对吸血鬼来说,所有人类的疾病都像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事情,哪怕是癌症呢?一旦转化了种族,也会跟着消失无踪,而正常人会烦恼的衰老等问题,转换种族之后,也会随着血液的重新流淌,而让魔力,姑且称作是魔力吧,滋养全身,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甚至可以外貌不变的情况下恢复到壮年的状态。 那可真是长生不老啊! 诱惑这样大,谁还会介意付出的那点儿鲜血呢? 何况,血族的矫情,远不到强迫吸血的程度。 身量还小的小少年身着一身标准的小西装,脖子上甚至还有一个小领结,听到问话,他好似无所谓地说了一声:“谁知道呢,挖开来看看吧。这里,就是这里。” 手指在某一处并没有墓碑的地面上点了点,然后退开几步,由着他们拿上挖土的工具上前。 “可真是任性的少爷。”有人这样嘀咕着,却很快被同伴推了一下,不要用人类的听觉和长生种做比,他们的耳朵简直是天生的蝙蝠。 亚都尼斯听见了,余光瞥了一眼就不在意了,沉睡中的吸血鬼于旁人来说很不好认,但在精神力的扫描之下还是无所遁形的,只不过,这种沉眠之中的强大,如果必要,还是不要唤醒为好。 “记得我的要求,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儿的血腥味儿,哪怕是一只死掉的虫子,只要它会流血,就要让它活着,或者不流血地死掉。” 再次强调的龟毛要求让那些保镖恨不得在铲子上包上棉布,谁知道土底下会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如果是不幸的老鼠被铲死了怎么办? “是的,少爷。”领头的保镖应着,拿出了准备好的杀虫剂,为此而准备的喷□□等物,还都在一旁备用。 管家也跟着,他是最后的备选,如果真的有什么这些普通人应付不了的局面,他就会顶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吸血鬼的敏捷,还有他们重伤不死的迅速恢复能力,都让这个种族战力十足,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数量劣势之下能够跟人类达成现在的和平共处局面。 在大战争上发挥不了长处的他们可是最好的杀手集团,而那些特殊的来自于血液的能力,更是让他们具有着科技无法替代的优势。 完全的准备很好用,当然,要感激这一片儿坟墓都比较浅,至少跟亚都尼斯印象中的人可站立的墓穴不同,这些墓穴的深度都不够,由此大约也可以理解为何电影中总是有那种僵尸伸手出地面的场面了,实在是这些土太薄,都盖不住棺材板。 棺材是木制的,应该是一种极好的木头,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是暗红色一片,根本看不到腐朽的地方,如同新的一样。 看到这样的棺材,所有的人都是精神一震,也许这肯定是。 管家不自觉退后了半步,哪怕隔着棺材,他都能够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等级束缚。 “你站远一些,不要让他感应到了。” 亚都尼斯说着,自己上前,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无形的影响,几步就来到了棺材边儿,只会保镖翘起棺材。 “按照约定,一旦打开,迅速把木楔插进去!” 儿臂粗的木楔是亚都尼斯之前准备的,用的是百年的桃木,他估摸着这东西对鬼物都管用,对血族大约也不是没有影响,为此还特意做了实验,表明这东西产生的伤害力且不说,但确实能够把血族钉在一个地方无法动弹,只是不能持久。 哪怕钉住了心脏,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也能够脱困而出,血族的能力就是这么强悍。 众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到了此刻,才有了些危险的感觉,之前还有些放松的保镖脸上都严肃起来,目不转睛地等着棺材板打开的那一霎那。 偌大的黑布支起了一个顶棚,挡住了月光的照射,棺材打开,木楔迅速插入。 几个保镖事实上都没看清楚棺材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已经按照可能是身体主干的部位钉了下去,全凭一身力气,双手握住木楔,尖利的木楔直刺而入,伴随着不似人声的嘶吼。 灯光亮起来,能够看到那个棺材之中的俊美男人,此刻他面目狰狞,露出了獠牙来,可能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脸色苍白,并且暴露出一些好似血管的网状感,看上去不太像是人。 他的双目之中反射着幽幽的绿光,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带着刻骨的仇恨。 亚都尼斯完全不为所动,他的精神力足够压制身体本能产生的束缚,却也仅仅如此而已了。 “割开他的血管,我要他所有的血,所有的。” 早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几个保镖到了此刻更加不会迟疑,他们都是雇佣兵转行过来的,以前的生活枪林弹雨什么没见过,杀人而已,哦,还不是人,怕什么。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他们便有条不紊地按照亚都尼斯的安排心动起来了。 大功率的电动吸水器此时用来吸血也是一样的,随着电动的嗡嗡声响起来,那男人的面目愈发狰狞,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干枯,并迅速呈现出一种干尸的状态,这就让他凸出的獠牙愈发显得恐怖。 尤其那一双眼珠子,绿油油的,宛若某种夜幕之中的猛兽。 不知怎地,亚都尼斯又想到了曾经屠龙的事情,纯粹从个人出发,最后得到的好处是否值得呢? 仿佛是被原主的一腔怨恨所影响了,除了斯考特不经过原主本人同意就让他变成了另一种昼伏夜出的生物之外,他也得到了很多,至少在被人贩子卖到这里前,他的生活只是普通而已。 这些血族,跟他有仇恨的不过是斯考特一人,其他的血族,无论他们最初是怎么来的,但,他有必要做到灭族那样残酷吗? 站在血族的立场上来说,何其无辜? 吸血的规范化导致并没有人类因此死亡,而大部分人都愿意尝试一下这种浪漫,所以,他这里道德过高的标准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呢? 存在即合理,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否定一个种族存在的意义。 这样想着,再看那人仇恨的目光,他拉直了唇角,并没有再说什么,不管对方是否曾经作恶,他现在做的事情也实在称不上什么善良,不过… … 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所有的鲜血被集中储存到密封的玻璃罐里,并不多,一个血族身上的血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而放完了所有血液的血族跟一个干尸也没什么两样了。 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死。 亚都尼斯能够感觉得到那庞大的生命力还在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只要有足够的血液,无论是人或者动物,他都能够再次苏醒复活。 血族的生命力,大概仅次于魔族了吧。 管家的眼中精光闪烁,看着那些抽取出来的血液,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喉结反复几回,不由得他松了一下衣领,目光几乎无法从那些血液上移开,直到亚都尼斯让人收拾好现场准备离开,管家才去处理掉了那个目光仇恨的血族。 “亚都尼斯少爷,当你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做到底,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血族的规定是不许残杀同族,但在十三氏族都消亡,长老会都成了血族外交部的情况下,某些规定早就名存实亡,当你足够强大,你就将掌握话语权。 谢过了管家的好心,亚都尼斯没有了初来时候的兴奋,或者,在不灭族的前提下,他能够想到别的办法,让血族不那么随心所欲,不再出现如同自己和安迪那样的事情。 一些想法消散,一些想法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啊,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斯考特伯爵完全不吝啬夸奖,当他看到那些血液的时候,他的目光之中满是垂涎,这是多么幸运啊,竟然真的有了收获,也不枉他没有去参加晚宴,专门在古堡中等待结果。 “你干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除了那一点儿小爱好,斯考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非常好的,安迪最初违背他的想法进入娱乐圈中,他仍然还是放行了,就证明对这种长生种来说,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去斤斤计较,时间总会抹平一切,无论是喜爱还是讨厌。 “我希望我的食物是父亲的血液,永远。” 与其去喝人类的血,慢慢积攒其中的力量,亚都尼斯觉得还是让这位给自己初拥的伯爵负责到底更好,他的血液之中经过了一次提纯的力量才是他更想要的。 正文 602.第602章 “如你所愿。” 斯考特伯爵深深地看了一眼亚都尼斯,他的目光有些意外,还有些深思,大约没想过这个从不曾对自己表现亲密的儿子会有这样的要求。 血族之中因为父系和子系的关系,在初拥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的确是世上最亲密的,有些还兼职了床伴的功能,但斯考特的儿子们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有一开始茫然无措,死命依附的,还有视他为仇雠,哭闹不休的,这些儿子的保鲜期都不长,很快就被他所厌弃,还有一些则如安迪那样,稍稍懂事一点儿就想要独立出去的。 这样的聪明儿子其实不少,可惜最后成功的只有安迪一个。 每培养一个儿子的时候,斯考特觉得自己都是有着莫大的信心的,他像是拆开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包,想要看到最满意的礼物,但在看到之前,他对“最满意”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于是,可能有些哭唧唧的孩子最开始也是很得他的喜欢,但他喜新厌旧,很快就会放弃,而放弃之后,好像所有的耐心都消失,对方若再做出什么错事,他就会像是毁掉一件不合格的作品一样毁掉对方。 无论多少儿子,对他来说,最受宠爱的才是儿子。 安迪早早失了这宠爱,可是他聪明,不会到他的眼前碍眼,自己选择了一个他基本不会看到的圈子,远远离开了被销毁的可能。 而现在的这个,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不一样的是初拥之后,之前还有些害怕恐惧的孩子仿佛一瞬间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自眼睛再次睁开的那一瞬间,他还记得,那片黑,如同无边的长夜,不见明光。 是个特别的孩子。 而他之后的表现,也的确说明了他的特别,好像是排斥的,但吸他的血时并没有分毫的别扭,宛若饥渴的小兽,努力地吸收能够让自己成长的能量。 表现出野心的时候也是那样自然,而此刻,这份忠心,姑且算作忠心吧,也让斯考特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他很高兴,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有新的感受了。 好像找到了“父慈子孝”的感觉,斯考特摸着亚都尼斯的头发,柔软的黑发在指间穿过的时候,心似乎也跟着软了一些。 “好孩子,你会是我最优秀的孩子。”斯考特这样说着,他本来已经习惯了安居,但野心总是那样会蛰伏的存在,当条件合适,便如有了孕育的温床,让他想到了更多。 结果是亚都尼斯没有想到的,斯考特这个好像专注养儿子的父亲竟然动了称王的心思,让他继续去寻找其他的沉眠血族。 哪怕是同代的呢?只要能够吸取对方的血液,同样能够获得强大的能量。 说起来,血族也是可爱,这都多长时间了,活了多少千年不止,对于自己的能量到底来自何处,因何而起,竟是没有人在意,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授一样,只要学会应用就好,其他的完全不用探究根底。 事实上这也跟血族之中少有技术人才,而他们又不会让其他的人研究他们的血液的原因吧。 亚都尼斯的出现仿佛一下子填补上了这个空白,明明他的疑问很多人都有过,但却没有哪个会为此真的探究源头。 信仰,或者就是唯一的原因。 之后的挖坟,亚都尼斯都没有亲自前去,他只是提供了可能的地点,然后就是桃木木楔。 斯考特也看过,他发现那上面的神秘感觉,但他觉得这是来自于亚都尼斯的血脉能力,并没有对此深究。 而这样的木楔也是有着保质期的,哪怕是百年的桃木,在使用一次之后也会因为被血族的血液侵蚀而不能够再次使用。 这样一来,它的威胁力就大大减小。 “嘿,斯考特,你这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做的那些事情,怎么能够少了我呢?”马库斯是得到消息最快的,斯考特的小动作太多了,对他们这些耳目灵敏的人来说,自然能够轻易发现不对,而大多数吸血鬼活到现在,好奇心都不如当初那样多,很多人不会深究,唯独马库斯,他亲自去查探,知道了一切,过来要分一杯羹。 斯考特笑着递给了马库斯一杯新鲜出土的血液,是同代的,他已经能够从血液上分辨出这些人的来历了,也许里面还有一些老朋友,不过,谁在意呢? 当转换了种族之后,原来种族的排斥,新种族的不友好,斯考特是从那个黑暗时期走过来的,早就学会了只信任自己,哪怕是目前的这些朋友,也不足以共享什么。 “这就是一次意外收获。”斯考特拒不承认,他并不在意马库斯会泄露秘密,“你当然也可以去找一找,也许能够有什么收获呢?” 他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做的。 马库斯又说了几句,并未得到许诺什么,走的时候却也不十分失望,活得越长越想要活着,他不会因此跟斯考特翻脸,他们的实力差不多,而斯考特得了那些大补的血液之后,谁知道他现在的实力有没有增长。 不到必要时刻,没有必要结成死敌。 “这段时间要防着点儿马库斯的眼睛了。”斯考特这样说着,又叫过一旁安静得宛如雕像一样的亚都尼斯,“我的宝贝儿,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血样还是太少了一些,我需要更多的来自不同血族的血液。”亚都尼斯现在在做的研究和月光有光,在他发现血液中的能量会在月光之中增幅之后,他就开始研究这其中的关系。 因为每个世界的不同,他所掌握的知识未必在这里还能够适用,但,最根本的变化规律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的,他不仅是自己研究,还成立了一个研究室,秘密找来了一些研究人员,帮助他的研究。 以他的年龄,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妖孽般的天赋了。 如果实在普通人当中,或者会非常出名,但是在斯考特眼里,他的儿子就应该这么优秀。 这的确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很快会有的,我会找一些给你。” 挖掘土里的东西还是太慢了,现在马库斯必然盯着,他也不能动作太大,那么,或者可以从他的老朋友们那儿借点儿血液出来。 几份血样很快被送到了实验室,现在亚都尼斯的实验室已经是单独的一幢楼了,各种器材的齐全,加上那些研究人员,能够研究的项目也更多了,当然都是跟吸血鬼有关的。 因为吸血鬼的强大恢复能力,这样的实验除了不太好受之外,并没有生命的危险,以至于这个实验室虽然是在进行人体试验,却没有多少血腥残酷的感觉。 研究人员也都是一脸的好奇兴奋,比亚都尼斯还要积极,他们早就想要研究吸血鬼了,但吸血鬼哪里是他们能够见到并制服的,比起数量庞大的普通人,吸血鬼的数目还是太少了,并不是容易邂逅的那种。 “… …血液之中有一种不明分子结构,我们暂时的研究对它无法深入,但已经可以肯定,吸血鬼的不同更多的是来自于这种不明的分子结构,它会经过胃部复制出大量的同类结构,然后深入造血干细胞,对其进行改造… …” 刚刚踏入小楼,研究员的教授就拿着一沓资料过来了,他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划时代的点,但事实上,这算不上什么新鲜。 亚都尼斯的表情很平淡,平淡到教授的激动渐渐也平复下来了,“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但这真的是很伟大的发现,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 …” “这并不是全部,我需要的是那种会在月光下增幅力量的细胞,无论是血液还是什么,找出它们的藏匿地点,我要知道它们的样子。” 科学部分能够解释的只有这么多,更多的是不科学的部分,事实上,在亚都尼斯的看法之中,初拥的达成并非完全因为那种特殊细胞的转换,这更像是一种以血换血的契约,约定达成,种族转变。 但这个层面上的东西,整个实验室除了他,没有研究人员能够研究,他只能依靠自己。 “另外,还有血族的繁衍问题,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正常的繁衍无法对他们起作用,而除了初拥之外,是否还有让他们扩大种族的方法。” 教授听到这里,表情更加收敛了一些,他当然知道自己进行的研究是多么难得,也更加知道吸血鬼这种长生种本质上并不等同于人类,哪怕他们有着同样的智慧,但,见过狼和羊交朋友的吗?食物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枷锁,一旦猎食者泛滥,就是被捕食者的末路。 “只有明白是什么原因,才能够从根源掐断,否则只能够等待不可测的未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亚都尼斯这样说着。 教授不清楚这是否是他的真心想法,但,他还想要研究下去,也只能这样信了。 正文 603.第603章 安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亚都尼斯正在做的事情,在某一次,他单独在白日找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做这些?” 看着熟练操作试管的亚都尼斯,安迪的目光之中满是探究,他是真正从孩子的时候过来的,哪怕几十年过去,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绝没有这般妖孽,那么,这真的不是那个老妖怪复活吗? 在吸血鬼的世界之中,还有一种“始祖复苏”,是父系借助血脉的力量在子系的身上复活。 这种复活的条件比较苛刻,而随着历史的变迁,具体的条件限制也早都没什么人知道了,可… … “我只是想要知道更多而已。”亚都尼斯连头都没有抬,看着试管之中的血液在高温的作用下蒸发成气,气化之后剩下的那部分呈现出红宝石的光泽,却并非完整的,而是一个个如同细沙的颗粒。 这是血族的血,在经过一系列处理之后,它会变成沙子一般的质感,亚都尼斯称其为血砂。 试管倾斜,血砂倒在白色的纸张上,一颗颗,仿佛雕琢精细的钻石,闪烁着的光泽让人迷醉。 “你看,它们很漂亮吧。” 亚都尼斯最近的研究陷入了瓶颈,他仿佛能够从中摸到了什么规律,但他并不能够很好地把握,血砂,滴血重生,活性… … 安迪来并不是来看这些恶心的实验结果的,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些血砂之中的力量,强大而蓬勃,好像人类跳动的心脏,充满着活力,“这些有什么用?” 问着,安迪便伸手,想要去摸那些血砂。 亚都尼斯没有阻止他的触碰,笑着说:“这些就是我们血液之中真正有用的部分,真正让我们强大的部分。” 无论是灵力还是魔力,都并非最简单的能量搬运,它们在身体之中的蕴藏才是最关键的,内外勾连才能够有法术的诞生。 对血族来说,丹田什么都是不存在的,他们依靠的就是血液,连皮囊都是因为血液不灭而存在的容器。 但,如果血液本身就可以不需要容器而存在呢? 血族会不会就此抛弃与人类相同的外表,彻底变成另外一种生物,一种类似于魔的生物?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也从另外一个方面验证了滴血重生的可能。 而一旦证明血族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每一次初拥得到的后代,到底是血脉的传承,还是血脉的复制,亦或者是分离出来的一丝血脉自主成人? 这才是个关键的问题吧,涉及到肉体和灵魂。 初拥的仪式是在人息掉最后一口气之前把自己的血液喂食过去,从而产生新血。 那个时候,按照道理灵魂还没有抽离身体,新血的诞生就好像是新的生命力灌入,挽留了这一个灵魂,但,如果这些血本身就是具有活性的呢? 携带着原主的部分信息,到另外一个身体之中寄生繁衍,然后诞生出来的稳定下来的灵魂,真的还是原主的全部吗?没有加入一点儿什么? 这个疑问,他需要亲眼看到初拥才能够确定。 “是吗?”安迪疑惑地看着,试探着把一些血砂放入了口中,嘎嘣脆的口感好像在吃碎花生,“味道不错。”说着,他又抓走了一些,纸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亚都尼斯无奈地笑:“这可不是让你吃的,我还要交给父亲看一看,这是我的研究成果。” “父亲?”安迪轻蔑地笑,“他现在可没空管你,我可怜的弟弟,你还不知道吗?你快要失宠了,他已经找到了第十七还是十八个儿子,马上就会举行初拥仪式,你就要成为过去式了。以你这样无趣的性子,能够坚持到现在,还真是让我意外,你想要以后都在这个冰冷的实验室中关着吗?” “啊?”亚都尼斯有几分讶然,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这种保鲜期,不过三个月,也实在是太短了吧。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他的根基太薄弱了,这时候再想想当初放下的大话,的确是太小瞧人了,连这座古堡之中的消息都这么不灵通,能够指望他什么呢? 斯考特已经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伯爵了,其他的伯爵们对他可不会有这样的宽容。 说话间,安迪把剩下的那些血砂都吃了,然后就开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类似的东西。 吸血鬼强大的实力让他不惧任何的毒物,自然什么都可以放到口中咬一咬,他的牙齿,真的用力,玻璃都能咬碎。 亚都尼斯一看急忙阻拦,“你可别乱翻,我这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好看了。”有的就是一些不好见人的资料。 那些教授可真是对吸血鬼没有好感,在他给出那个“研究是为了对付”的理由之后,他们的报告上简直一点儿遮掩都没有,害得他都不敢把这种东西拿给人看,只怕下一刻这些研究人员都保不住了。 哪怕在和平年代,但血族和人类的矛盾并不会有太多的好转,还有不少的人以猎杀血族为己任,如同血族之中也总有一个党派想要圈养人类一样。 这可真让人头疼。 “你以后是准备当个科学家吗?可真是很好的理想,我以前还做过飞机模型呐。”安迪被他拉到一旁的会客室去坐下,嘟着嘴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可爱了许多。 “我… …我怎么了?那些血砂!”安迪的脸色开始产生了变化,他的模样很可怕,脸上通红,一摸都烫手,亚都尼斯一边看着他的变化,一边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那些血砂没毒的。” “不,不,不!”安迪痛苦地盘起了身子,凄厉地叫着,两颗尖牙也露了出来,脸上满是狰狞,只可惜大约是太疼了,让他的攻击性几乎为零,而他也开始在蝙蝠形和人形之间切换,每一次转换好像都让他更痛苦,但他根本无法缓解这些痛苦,还在挣扎着。 他的能力大约是腐蚀,看着已经被侵蚀成一片坑洼的沙发,再看看那些因为他的唾液而起泡的地面,亚都尼斯差点儿都想要把电脑搬出来了,却只是默默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录下了这一切变化。 这一场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一个小时,亚都尼斯到底不是富有科学精神的那批人,他举着手机不过十分钟就累了,后面就把教授叫来了。 以至于当一切疼痛结束,安迪满身疲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围一圈儿快要冒绿光的眼睛。 “亚都尼斯,你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安迪的声音有气无力,若非吸血鬼不会出汗,恐怕他这会儿还会更狼狈一些。 整个屋子都如同废墟上堆叠起来的,最恐怖的还是那些腐蚀之后的痕迹,看着好像千疮百孔了一般,有些甚至能够看得出凝固的气泡,这样的能力可是跟安迪那金发美少年的形象大相径庭。 而他,此时就躺在这一片狼藉之中,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缺乏。 “我怎么会陷害你呢?我亲爱的兄长,你看看这是什么?”亚都尼斯带着手套,特制的手套能够很好地隔绝来自外部的伤害,他拎起安迪的胳膊,让他自己仔细看。 长袖衬衣已经变成了中袖,撕破的袖口分明是被涨裂的,皮肤还是白皙的,但是能够看得出加长的胳膊,还有那手,那分明不再是少年的手,它长大了一些。 安迪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这,是长大了? “成长的阵痛?听说过吗?”亚都尼斯露出一个类似调侃的笑容来,他对安迪还是有些好感的,起码他不如原主那样偏激,也努力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其实,童星也不能当几十年不变,他的演技之路早就走到了尽头,亚都尼斯听说过,最近已经很少见到他的片子出现在屏幕上了,如今津津乐道的还是以前的那几部,毕竟,不可能让一个人占据了所有的孩童角色,而他,也越来越不满足总是当一个孩童了。 在剧情中,这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背景板兄长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还是在娱乐圈的圈子里转,只是渐渐走向了少儿节目,这或许并非他的本意,只是身形限制了他的发展。 而现在… … “我想,我应该收到的是一声‘谢谢’,如果你清醒一些了。” 听着这句话,安迪一蹦而起,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哪怕裤子都被撑裂成了破布条,他这个大明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但… …“我长大了!我长大了!哈哈,我长大了!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安迪好像一个自恋狂一样眼神狂热地摸着自己的身体,从腿脚到胳膊,连那暴露出来的雪白腰身,他自己都抚摸了一遍又一遍,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简直像是一个变态。 “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 …啊,是… …是那些血砂!”安迪这般说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已经成长为二十来岁年轻人模样的脸上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很有些小白,但,没有人笑。 教授们狂热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最新的数据,亚都尼斯表情很淡定,幸好,结果一如所料,作为第一个真正的实验体,血砂在安迪身上的反应很好呐。 “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天才,不要以你的水平来衡量我,担心失宠的兄长。”亚都尼斯慢吞吞地说着,话语中的讽刺并未让安迪变脸,他傻笑着,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仿佛再也不能够做出其他的表情,持续傻笑着,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正文 604.第604章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亚都尼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如果可以,我会保住你的,你真是太好了,我亲爱的弟弟!” 安迪还处在狂热之中,哪怕亚都尼斯对他一脸的嫌弃,他还是抱着亚都尼斯来了个举高高,外带亲了他好几口,那恶心的吐沫哪怕不带腐蚀能力了,也让人担心自己的脸以后会成为月球表面。 真不知道跟他一起拍摄的演员们,是否知道他的能力竟然这般恐怖,跟浓硫酸差不多了。 亚都尼斯摘了手套,用手绢抹去脸上的唾液残留,推开安迪那张因为变大有些陌生的脸,说:“我还需要一些数据,你应该让他们给你检查一次,看看有什么问题,如果效果不够,可能还需要一些补救手段。”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安迪这会儿就跟听话的金毛一样,温顺地应着,看向亚都尼斯的眼神儿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亚都尼斯摆了摆手,让那些教授把安迪带走了。 安迪带着灿烂的笑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连换件衣服都忘了,还一直在问:“能先给我个镜子吗?我要看看现在的自己… …” 声音渐远,亚都尼斯看着狼藉一片的会客厅,转到了实验室坐下,他或许忽略了原主的痛苦,见到安迪那高兴过头的样子才明白,永远不能长大对某些人来说,其痛苦大约等同于生不如死。 只是,即便那样痛苦,还是不想死,不想沉眠,这也是生命的魅力所在了吧。 脑海之中难得地空闲了一下,等到日光渐渐照射不到室内,一个教授进来按开了电灯开关,他的手上还有一份纸质资料,是刚才对安迪做出的检测。 “通过对血液的对比分析,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腐蚀这种能力的来源大概是基于这种分子结构的变化产生的,这是一种特殊的分子结构,在细胞之中太过微小,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而它的每一次变化,都会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能量,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现,我们会因为这个获奖的!” 头发花白的教授目光狂热,他仿佛现身于一个演讲台上,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发现公诸于众,想要为此获得足够的荣耀和奖励。 “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但这些,暂时不能够公布出去。” 亚都尼斯不得不再次提醒对方,这个一开始就签好的约定,为此换来对方脸红脖子粗的“为什么”。 “为什么?”亚都尼斯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如果你还有一些理智,就知道这并不是应该被普通人广泛知道的消息,在他们没有足够的自控能力之前,在你们不能够弄清楚普通人的血液加入这种东西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之前。”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一个科学家的狂热,好像丧尸病毒那种东西都能够在没有足够防范的时候去研究,这些危险的带着异能的分子结构,能够指望他们不要盲目地投入人体实验吗? 这也是亚都尼斯为什么一开始就想要主导这个实验室,而不是把项目委托到那些知名实验室的原因,这并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个实验室之中,压住一切的小动作,让一切保持平静。 火热的头脑被浇了一盆冷水,教授的表情稍稍扭曲了一下,却还是渐渐冷静下来了。 亚都尼斯再次询问了实验的进度,知道还没有进展,轻轻叹了一口气,实验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哪怕他有着更多的知识,但是该卡的时候也一样跟普通人一样只能从头做起。 送走了教授,他继续制作血砂,同时逮住了化身蝙蝠的安迪,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化为人形,冷声质问:“你现在恢复力气了?” 安迪嘿嘿傻笑,假装刚才偷拿血砂的那个爪子不是自己的。 亚都尼斯完全不理他这套,这小子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精,做事的时候不少半分狡猾,要不是这个实验室整个都在自己的精神力范围之内,肯定会被他蒙蔽过去了。 “哪怕你因此恢复了身形,但要知道,有些东西,过犹不及,或者,你想要提前感受一下血液燃烧而死的过程,如果是,我会很乐意记录一下的,你知道,我还缺很多的实验素材。”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安迪有些怀疑亚都尼斯的严厉告诫是为了恐吓,为了保住这珍贵的血砂。 亚都尼斯退了一步,让开对血砂的保护,说:“你可以试试看,我会做好记录的。” 见他这样,安迪就不敢再下手了,成长的身体好像是新的一样,让他还充满了兴奋感,又跟亚都尼斯说了几句就走了。 当晚,亚都尼斯接到管家的传话之后才知道安迪做了什么,那个高兴到要疯了的人,不仅跟他的经纪人说了,还跟他的粉丝说了,还被小报记者抓到在酒吧厮混,甚至等不及天明,这个消息就上了电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安迪竟然这么出名。”亚都尼斯嘟囔着,他是真的没想到安迪这种作品稀少的童星还能够被狗仔追着的。 管家看他的目光宛若在看智障一样,“少爷以为娱乐圈中很多血族吗?据我所知,安迪少爷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我屮艸芔茻,忘了血族是怎样的老古董了,他们能够接受手机,但不代表他们愿意踏足演艺圈儿啊。 物以稀为贵,唯一的一个,足够得到更多的重视,何况现在有很多病态的人类,就想要被吸血鬼初拥,成为长生种,青春永驻什么的,所以… … 亚都尼斯低着头,诚挚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再见到斯考特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夸奖,带着刺的夸奖。 “我的宝贝儿,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让安迪一下子长大了,这可真是太伟大了。” 那夸张的语气宛若在唱咏叹调,斯考特是笑着说的,他甚至还拍了拍亚都尼斯的肩头,一副老怀欣慰的慈父模样。 “就是这个。”亚都尼斯拿出了血砂,被装在玻璃瓶中的血砂有着迷人的光泽,但这并不是吸引斯考特的最主要特点,那强大而蓬勃的能量仿佛心脏的跳动,让他都快要醉了。 “安迪偷吃了这个被我称作血砂的东西,然后就长大了,我本来是要拿给你看的,这是我们血液之中最有能量的那部分,我提纯了它,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功效,安迪成为了第一个实验品。” “安迪,”斯考特“啧”了一声,“那个孩子,他真是太莽撞了,幸好,没有更坏的结果。” 满意的神色只是一瞬,斯考特很快说:“不过,这件事他还是做得太过了。” 又跟亚都尼斯说了一些实验的事情,有一段时间看不到结果,斯考特对此的期待基本都没有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的人,不过是漫长的时间将他的修养磨炼到了贵族的级别,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没文化的农家小子。 在古老的血族被替换掉之后,这一批的血族基本上都是这些曾经的炮灰级别人物,这也是他们很乐意每夜都开一个奢华的晚宴,让普通人对他们的生活歌颂的原因。 这些都是亚都尼斯后来知道的,不过,这也很自然,谁规定血族就不能够有虚荣心了。 只是这种素养其他时候还罢了,到了关键的时候,难免会缺乏一些眼光,让斯考特并不能够十分重视亚都尼斯的实验,直到看到血砂这个成果。 亚都尼斯得到了一些虚而不实的夸奖,最实际的应该是斯考特再次恩准他能够直接从他的手腕血管之中吸食血液,让他饱食一顿。 “谢谢父亲。”亚都尼斯表现得很恭顺,吸血的时候却很贪婪,恨不得能够抽掉斯考特一身的血液,这份狠劲儿让斯考特笑得开心,“真是个贪婪的小家伙。” 没有人提他的新儿子,真正的十来岁的儿子能够做什么呢?突然转换的种族会让他们害怕,会让他们哭泣,而那个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而当他们的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会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发生,莫名地发生,更加让人恐惧。 血砂很快就成为了吸血鬼之中的奢侈品,斯考特的保密工作并不十分好,马库斯知道之后,所有的血族都知道了,然后血砂就受到了追捧,宛若罂粟一样的效果,很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亚都尼斯是在安迪再次找上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副作用的,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这证明了血砂的不完美,在一系列的提纯过程中,肯定有什么发生了莫名的变化,哪怕是抗毒效果极强的血族也无法幸免,这肯定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但却达到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效果,对于亚都尼斯最初的计划很有帮助,要继续吗? 正文 605.第605章 当看到人类之中的吸血鬼猎人的时候,亚都尼斯才知道他到底还是忽略了矛盾的严重性。 他所获知的各种讯息上,一切都显得异常和谐,总有些普通人羡慕吸血鬼的生活,想要转变一下自己的种族,热衷于参加吸血鬼的晚宴,甚至羡慕那些能够当侍者的人,但,同样也有一些人,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所惑,深深地记得食物链的存在,居安思危,产生要消灭敌人的想法。 “你们这些恶心的吸血鬼!” 骂人的大叔约莫三十多岁,硬汉的外表看起来很有些味道,但骂出来的话却透着那么点儿幼稚。 亚都尼斯懒得跟他多说,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就直接把人给关起来了,感谢这里是实验室,有着太多关人的地方,而且还都是按照血族那个级别建立的。 这位大叔自称吸血鬼猎人,但他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吸血鬼,所以,还挺合适的。 看吧,这就是随意发展子系的后遗症。 不定是哪个脑袋烧了的,放着那么多愿意当吸血鬼的不找,非要找一个不乐意换种族的,然后闹出这样的仇恨来。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好吧,这些不种田的吸血鬼还真的不知道。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联络上这个人,我只想要你知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从这里离开,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不出关于这里的任何事情,你应该感谢我,还给了你活命的机会。” 亚都尼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遵守规则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言而有信应该是一种道德,无论之后有什么样的大义,都不应该抛弃这一点。 在一旁的教授额上冒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头脑发热就那样把人带了进来,但,“你不是说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吸血鬼吗?那,我们现在的成果已经足够了。” 血砂的副作用对于人类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只要把血砂的制作过程掌握在手里,这些吸血鬼只要还需要血砂,反而是他们自己要奉献出鲜血来,交给人类制作出能够控制血族的毒品。 这样一想,好像也算是某种报复一样,让这些吸血鬼尝一尝血液被人“吸”走的感觉。 “我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合格的研究人员,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的正义感太多了。” 因为食物是血液,而且经常采用人类的血液,所以血族就成了邪恶的吗?这一定不会是造物主的规则。 人类吃鸡吃鸭吃猪肉,但凡是能够吃的都被送入口中,然后还认为圈养那些好吃的牲畜,这样的人类,算不算邪恶呢?那么,又由谁来发出声讨呢? 我要杀你,因为你的食谱里面有我。 嘴角又带上了一丝讽刺的笑意,亚都尼斯看着那位依旧“执迷不悟”的教授,说:“你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工作了,你有两个选择,一,跟你的朋友一起,直到天荒地老,二,你可以离开,但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够以任何形式说出去,如果你违背约定,第二次违背约定,那么… …” 亚都尼斯没有把话说完,未完的威胁才是最恐怖的,他瞥了一眼那位神情紧张的教授,他选择了“二”,以为这是唯一的活路。 “哈,看起来,你也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大义凛然,关键的时刻,就可以抛下朋友了。”亚都尼斯这样说着,把他赶了出去,并不担心他会说太多废话,从他这里走出的人都还要过管家的那一关,而那位可不是好说话的。 晚上的时候,这件事又到斯考特那里过了一遍,那位吸血鬼猎人被提走了,管家亲自来提的,亚都尼斯没有挽留,他从来不喜欢这些干扰自己的存在。 “我想要做一件事,需要得到你的支持,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这样跟管家说着。 管家的脸上带着标准的贵族式的优雅,微微俯身算是照顾他的身高,轻声问:“少爷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当血族的王,你知道的,我想要当,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管理这些不听话的血族们,必要的时候,我不会介意把他们都送到我的实验室中,免得出现缺少血液的情况。” 亚都尼斯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把握,但比起说服管家,直接跟斯考特对上更不合适,如果还要潜移默化,那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可不想把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制造这些血砂上,他的研究人员本来就少,今天还走了一个,他们的人力也不能浪费。 “少爷觉得我会帮你吗?”管家蔚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亚都尼斯,话音之中却有些好笑。 “当然。”亚都尼斯说着拿出了血砂,“当你们吃下这个东西,发生副作用之后,你们就不可避免地受制于我,哪怕这不是我的最初预想,但就此达到目的,也省力不少。” 亚都尼斯随手把血砂扔在了桌上,看着它们铺散开,继续说:“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都知道,但,这是你们不能解决的问题,而我能,所以,我需要成为王,哪怕是名义上的,我必须成为王。” 管家的目光认真了一些,他敏感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在,但他一时间意识不到是什么,所以他没有马上否决,而是应了下来,“我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你也可以告诉斯考特,我知道你会告诉的。” 这是亚都尼斯想到的比最坏的可能稍微好一点儿的可能,真的发生了,他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准备,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从产生那样的想法开始。 他要试一试,尝试一种可能。 斯考特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见到亚都尼斯的,他每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儿子,好像都会有一种新的想法。 “你想要什么,一个名义上的王?” “是的,我要王名。” 斯考特的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他一样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小孩子的伟大野望,那么这一次,似乎有些什么不同了。 “就凭着血砂?”斯考特的嘴角一翘,显然已经不是那么愉悦了。 亚都尼斯看向他,目光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直接看到他的脑海之中,精神力如同针一样刺过去,不徐不疾,如同穿透一张纸张,并不比那费力多少,这并不是血脉带来的能力,不会有血脉能力的波动。 斯考特从没想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他自信这个儿子无论多么聪明,都在自己的手下,事实上也是如此,子系对父系的服从几乎是血液注定的,理论上,任何子系的叛乱都不可能成功。 可是,精神力是另外的一种能力,并非血族的能力。 “你、你做了什么!”斯考特有那么一瞬间的反抗,但很快,他就如同那张白纸一样,被精神力穿透,头脑一瞬间空白,一个精神力的烙印就此打入。 亚都尼斯的脸色并不好,他看着平静下来的斯考特,说:“不得不说,血食真的有些让人恶心,我想我还是喜欢熟食的。” 守在门口的管家看到门开启了,亚都尼斯走在了前面,斯考特跟在后面,双眼有些发直,根本没有看管家一眼。 “这是怎么了?”管家有些惊讶,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亚都尼斯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推倒了走廊上的一尊雕像,看着那雕像在摔碎的同时露出一具干尸来,说:“早就想说了,把这些东西当做艺术品的品味真是恶心透顶,把它们都清除掉,我要让这里干净一些,以后,这就是我的古堡了,为了庆祝,我需要一个盛大的晚宴,时间就定在今晚好了,让所有的人都来,所有的。” 管家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斯考特,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低头说:“遵命,我的主人。” 亚都尼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种忠心的管家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这也是他愿意用更加柔和的手段的原因。 “让所有能够听话的人都准备起来,哦,还有雇佣兵,我喜欢雇佣他们,能够用钱买卖的服务总能够做到最好,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应该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亚都尼斯说着往前迈步,随意地瞥了一眼前面的某个小孩儿,还真是个孩子,连跟他对视都不敢,匆忙避开了。 “是的,我知道,您将会成为血族的王,唯一的王。”管家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种结果,但他接受得很快,已经很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 时间紧迫,亚都尼斯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到晚上八点,还有十五个小时,很好,十五个小时,他要做的还有很多,一个精神力刻画的法阵大约可以保证一些意外的情况不要发生。 所有的蝙蝠都动了起来,侍者们也没有闲着的,光是那些遍布各处的雕像都需要清理很久,花园里直接挖了个坑,埋下去的时候还有人不知所以,直到他们见到那些隐藏在雕像之中的干尸,才有了些毛骨悚然。 “我们竟然一直在跟这些干尸共处一室!”头一次,他们意识到自己服务的是以人为食的吸血鬼,而非贵族。 正文 606.第606章 许多年后,当血族正是作为一个种族跟人类正式划分开界限之后,连《血继法》都出台了之后,世界仿佛一下子不一样了。 只能在幻想小说中看到的异能都出来了,只能发展科技树的社会突然多了魔法树,两树并行之下,最初的不适被新奇所取代,渐渐地,成了一种习以为常。 除了外交上突然多了一个外交国之外,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不同。 哦,想要当外交官的那些必须多学一些知识,正经的血族知识和电影电视中的还是有些不同的。 “今天的行程,是去拜访那位血族的王,这可是血族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王吧,不是亲王,不是大公。” 年轻的脸上有些兴奋,对着自己的兄长,无需掩饰。 “老实点儿,如果你还记得你的课本上都写了什么的话,别给我惹麻烦,若是再有一次错误,我可不给你兜着。” 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着装的中年人面容沉稳,当上外交官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能够去拜访一位真正的智慧的长生种,这可真是… …心里面也有些兴奋,要知道那位的年龄,哪怕是按照历史书上来看,也足有两百岁了吧,这都把他两辈子活过去了,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还真是荣幸。 “哎哎哎,大哥,别这么无情,咱俩可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年轻人故作惨呼着耍宝,他是老来子,几乎是被大哥看着长大的,跟儿子似的,对着为大哥也很有些对父亲的任性。 中年人不为所动,冷声说:“要不是亲兄弟,我能把你弄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见年轻人稍稍收敛,他这才带着对方出门。 血族的族地,最开始应该算是没有的,这些长生种简直是天生的大地主,不仅有着某国贵族的头衔,还有着大片的地产和其他产业,他们简直是躺在那里就能够舒舒服服享乐的那种。 后来,某王横空出世,直接宣布立国,最开始所有人都当玩笑一样,各国之间的格局都形成几千年了,突然冒出来一个连国界都没有的国,他以为是过家家吗? 是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过家家,因为那时候的某王才十三岁。 正好是一个中二少年的年龄,然后突然有一天说,我们来重建世界吧,然后就要开始推倒重建,哪里来的那么容易?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必说,他成功了,正式把“血族”搬到了明面儿上,成为了各国公认的事实。 这是一个特殊的国家,他们的土地和资产是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并没有聚集在一起,以至于根本无从限定国界,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他们的私人领地。 但,他们得到了一个国家该有的一切尊重,不再受到其他国家制约的爵位敕封,完全独立的整体,应该算是□□主义,血族之中,只有那个少年的声音管用,因为他是唯一的王。 新的法律很快出台,作为长生种,他们有很多地方跟人类都不一样,最重要的就是食谱的问题,而新律法则把一切做了规范,同时对“初拥”,也就是寻找继承人这件事做出了新的严苛的规范,拉开了普通人和血族的距离。 不过几年间,血族就从一个天天夜宴的贵族群体变成了天天学习的高富帅典范,而他们的各项研究还去各国报了专利,某些药剂,比如说针对人类的某些绝症的药剂简直是全世界的福音。 曾经有专家在媒体上发表言论,说有了血族提供的那些药剂,人类的平均寿命起码能够达到一百五十岁。 当时很多人不信,后来,却真的出现了一批批的百岁老人,他们的外形已经老了,但身体机能却还保持得很好,全有赖于那样的药剂。 再然后,就是魔法的突袭。 那简直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那位王的名字也因此永远载在了人类的史册上,“晨夜君王”,作为血族的第三位君王,他的名字也将在血族历史上留下最浓重的一笔。 某国的领地之中,中年外交官见到了这位晨夜君王,他的外表年龄大约就是十三岁左右的样子,实在是太小了,足以让很多人忽视他的功绩,产生对孩子的轻视,但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不会有人还有这样的想法,那是一双乌黑的眼,眼中万物都不会存在,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无垠的宇宙,渺小到不可思议。 “您好,我是z国的郑斌,这次有幸能够来拜访您… …”郑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便心中也有些紧张,但以往的工作经验还是让他的这句话顺利说出来了。 这一次拜访,主要是为了弄清楚对方此次苏醒的意图,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无辜好看,但这一位却是凶残的以一人之力屠杀了近半个血族的人,虽然整个血族也不过两千多人的数量,一人杀了千人,连“屠万是为雄”都达不到,但以总数论,一次性杀掉总数一半的人,也是难得的“雄中雄”了,而这样的杀性,足以让任何面对他的人不自觉胆怯,仿佛能够嗅到那白皙肌肤之下腥臭的血味儿。 古堡还是曾经的古堡,只是少了曾经随处可见的雕像,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蝙蝠浮雕,客厅的沙发是红色的天鹅绒,与窗帘一样的材质,昏暗的房间中,水晶灯熠熠生辉,浮动的光线仿佛在回溯曾经的血夜。 在血族的历史上怎么称呼那一次血夜的呢? ——“血色之光”。 他们总喜欢往好的方向去称呼,事实上,这其实只是一个实验,一个血祭的实验,而结果,他成功了一半,至于另外的一半,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成功。 “在之前的若干年,我履行了我的约定,让你们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可以从另一个方向走到那不可测的终点,之前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你们发展,之后,便是血族的发展了。” 晨夜君王亚都尼斯开门见山,他直白地表示了自己的目的,按照血继法,他要开始发展血族了。 郑斌悚然一惊,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您,您不能这么… …” 他的话没有说完,当晨夜君王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跟中了石化咒一样,连呼吸都不知道了,只能听着他宣布了这件事,并且说明了,他们可以回去开会决定各国的名额是怎样的,然后直接把人送过来,或者由他单方面海选,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为了永生和青春,从此改变自己的食谱和种族。 这可真是一个噩耗! 郑斌这样想着离开,一直安静跟着他的年轻人却是一脸的兴奋,“大哥,选我吧,选我吧,血族,多酷啊!” 一巴掌拍在年轻人的头上,“安静点儿!”郑斌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却也不是那么忧惧了,赶紧把这件事报上去,看看上面的人是个什么想法。 站在窗边儿的安迪看着那几个人走远,回头问亚都尼斯,“我亲爱的王,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你不是说应该让血族懂点儿规矩吗?难道现在是扩张的时候了?” “我以为物种的多样性才是环保的目的,所以,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这样就是赶尽杀绝了?”亚都尼斯看都没看安迪的样子,自从安迪长大之后,他就成了自己的忠实下属,哪怕血砂的副作用揭露出来,他也没有反目,依旧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包括杀死其他的血族。 有些人能力越强,越是能够忍耐一些事情,更加宽容,而有些人,越是能力强,越是无法容忍看不顺眼的东西。 亚都尼斯自认是后者,他讨厌那些自以为岁月悠久就可以对他指手画脚的血族,最后那些人就成了实验室最好的素材,剩下的,如同被驯养的羔羊,还有忠诚于他的牧羊犬。 这并不是最好的局面,对任何一个种族来说,这都不是最好的发展,所以,他需要新血,推迟到现在,只因为他曾经是人类,愿意给人类更多的宽容。 郑斌带回去的消息引起了重视,因为名额能够划分到各国的手中,就是明显让他们掺沙子,因为之前的“血色之光”,血族内部的事情对他们彻底隔绝了,而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去探知这个种族,怎能不答应? 表面上公平的名额分配,除了年龄特别小的,都是心理健康的成人被送来,但事实上,这些人很多都有些过于强壮和聪明。 亚都尼斯未必不知道这些,但他根本不在意,当种族转换之后,他们就会发现,有些事情跟之前想的并不一样,没有人会相信异族的忠诚,食物链的存在让这一切从开始就充满了矛盾。 “我要我的国,从此只有一个声音。” 在他还在的时候,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声音,直到他的离开,携带着“血族之王”的称号离开。 正文 607.第607章 据说,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点上两根蜡烛,对着镜子削苹果,如果苹果皮不断,就会在镜子中看到你的前世今生,如果断了,就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不是上课的时间,偌大的教室之中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他们都是大学灵异社的一员。 “不就是对着镜子削苹果吗?这个容易。”一个男生这样说着,他带着十分具有时代特色的圆圆小镜片,唇上有些青青的痕迹,青春冲动的大学生。 在他身边,是一个穿着洋装的女生,层层叠叠的裙子一定程度上也彰显了身份和价值,她的父亲是政党内部的某位要员,而她家祖辈上就是有名的权势人家,在这个时代变迁的时候,更是不少人眼中的红人,而她的脾气就是典型的“有钱,任性。” 事实上,在这个教室内的这四人,都是差不多的身份背景,连这个完全不符合时代主流的社团,也是他们任性之下的产物。 外来思想的冲击,内部思想的变革,在很多成年人都茫然的时候,他们这群年龄还小的年轻人更加不知道何去何从。 而那些大事情,他们身边都有长辈顶着,要不然还有当做继承人的兄长撑着,用不着他们操心,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挥霍着他们能够肆意挥霍的东西。 “可是我不会削苹果啊,那种事情,都是下人干的。”说话的大小姐褚梦娇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大小姐,她有这样的资本。 “你呀。”另一位大小姐何嘉慧一身窈窕旗袍,烫成波浪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一枚蝴蝶状的钻石发卡闪亮。 在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位穿着三件式西装的男生,叫做罗家铭,油头粉面,手插在马甲口袋里,说:“听起来有点儿无聊,谁知道能不能真的见鬼,不过,还是组织起来吧,人少了没意思,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好,既然定了,那我就去通知他们。” 最开始发话的男生叫做欧时,他是最先组织起这个灵异社的人,说到底就是因为兴趣,他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想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在他的组织之下,还真的有不少“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年轻人参加了这样的社团,只是他们的目的大有不同,因为这几个大少爷大小姐,也是不少人追捧的对象,他们的跟班加上一些妄图走近路踏入上层圈子的人,这个社团也有了二十来人的规模。 隔壁就是他们的根据地,二十来个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正在想着这次要有什么验证的题目。 “谁知道欧时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是从没听过这些的。”经常跟在褚梦娇身边的袁淑也是个娇小姐,她的父兄虽都是褚父的下属,但她自己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跟褚梦娇倒是很有共同语言,这个跟班儿当得也不似别人那样谄媚。 她有个追求者王玮,听到她说话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里找来了,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古怪。” “也就是咱们胆子大了,不像那些胆小的都退社了。” 是的,的确是胆子大的都留下了,最开始这个社团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的,那四位大小姐大少爷就如同学校中的电灯泡,走到哪里都是自带瓦数光圈的,少不了那些狂蜂浪蝶的围绕,但是这个社团到底是有些触碰到人心深处的恐怖,能够坚持三次活动到现在的都已经是胆子很大的了。 至于这胆大是真是假,只看一些人忐忑的表情就知道,未必是不害怕的,不过总有些利益驱动,让他们舍生忘死了。 在这些人中,一个叫做文彦的男生半点儿不显眼,他拿着本书,坐在人群之中,静静地翻着书页,仿佛在认真读书的样子,其实,精神已经到了隔壁,提前知道了这一次的实验内容。 “文彦,你就不担心吗?”在他旁边儿的是他的青梅竹马赵美凤,两家父亲同在政府机关做事,两家又是比邻而居,自小这一对儿青梅竹马就是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迟早都是要成为一家人的默契,让赵美凤对文彦多了几分依赖和信任,说话间,手臂就悄悄攀了上来,没有半点儿女孩儿家的矜持。 总觉得最近几天,文彦好像有些变化,似乎,不跟自己那么亲近了,是喜欢上谁了吗?还是怎么了? 赵美凤心中的问题跟她嘴上问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一张脸上却还是白莲花似的担忧害怕。 “没事儿。”文彦这样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她打在他胳膊上的手背,并没有甩开。 这样的动作让赵美凤安心了一些,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放松。 片刻后,欧时过来了,他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次的实验内容,同时说出了他的要求,为了防止大家回去以后不按照要求做事,然后胡乱交一些答案上来,他们都是集体行动的。 少爷小姐们不缺金钱,做实验的时候又都是在晚上,集中在一个小别墅里,一人一个房间,然后相关东西都准备好,便开始各做各的。 倒也不怕有人不按照要求做,这座别墅里面装着外国最先进的监听设备,能够保证最轻的脚步声都会传到录音机里,能够成为后来的档案资料。 其实,这种监督也有些没必要,都是年轻人,在那样的氛围之下,不过是一件看不到什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会愿意尝试一下的。 果然,这一次听到题目竟然是这样,感觉比上次的鬼屋之旅好多了,不少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还有人嚷嚷着不过瘾,想要更刺激一些。 不得不说,参加这个社团的还是有一些人很热衷于寻找生活中的刺激。 时间定在了两天之后,那天他们就会集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之后,就去各自的房间准备开始实验。 在此之前,他们进行过三次活动了,第一次是荒村探秘,据说那个荒村死了很多人,晚上的时候会有古怪的声音传出来,他们去了之后,不知道是谁的心里先绷不住惊声尖叫起来,传染一样,后面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没完成就撤了,而乱了队形的那些也被开出社团了。 第二次也是一个实验,晚上的时候,在十字路口蹲着,用筷子敲破碗,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很多不可说的景象。 因为这个实验太有失形象,受到了褚梦娇等部分女生的抵触,最后实施的时候效果不太好,还被宵禁队给逮了一部分人,若不是欧时罗家铭去解释,恐怕事情最后还有些不太好收场。 即便如此,他们这个灵异社也算是走入了家长们的眼中,一些家长不太支持,便让人退了社。 上一次,也就是第三次,便是鬼屋探险了,也不知道欧时从哪里打听出来的,说是那鬼屋之前也是死了人,会有红衣女鬼什么的,他们去了之后又是阵阵尖叫,最后在保镖的护航下,坐着汽车被送回了家。 经过了三次实验磨炼,受不了的都退社了,剩下的这些,总有些其他的理由需要继续。 其中文彦和赵美凤这样的,便是家人支持他们继续,哪怕是哄着大少爷们玩儿呐,最后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不说被汽车送回去有多少面子,只是他们在一个社团之中,这关系就近了一层,将来也都是人脉。 当天是海鲜大餐,空运过来的海鲜让不少人都吃了个新鲜,这年头,能够拿飞机专门运货也是有钱人的特权,像是文彦和赵美凤的身家,在外人眼中已经是很“高官”了,这种事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赵美凤不太会吃螃蟹,怕露了怯,动都不动,见到虾,倒还知道一些,只是怕不雅观,到底做不到如同褚梦娇袁淑那样让下人伺候着,最终也就吃了些鱼,还因为某种酱料的味道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一定是吃到芥末了,那玩意儿,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可是别有一番滋味。 文彦嘴角含笑,亲自拿起一个螃蟹,徒手剥了壳儿,把能吃的蟹肉用叉子挑到一个小碟子中,连同蘸料一起送到了赵美凤的盘子里,“这个性寒,女孩子吃多了不好,少吃点儿尝尝,味道还可以。” 赵美凤抬头冲他一笑,笑容中多了些娇羞和感动,文彦的确是变了,他以前对自己可不会这么体贴,想着这个,笑容倒是愈发甜美,道了一声“嗯,谢谢”,投桃报李地还回去一个刚刚剥好的橘子。 “呦,咱们文彦可真是体贴,怪不得招人喜欢。”王玮刚好看见这一幕,语气酸溜溜地说着。 文彦没理他,一个大男生,一门心思钻到情情爱爱里,他很有些瞧不上,最瞧不上的还是对方的工夫没下对地方,既然要追女生,冲着女生去好了,送花送蛋糕送珠宝,随便怎样都好,把目光盯到那些潜在情敌上排除异己,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正在和褚梦娇说话的袁淑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转头再去说话,心思却有些散了。 正文 608.第608章 这次来参加的共有二十五个人,而别墅的房间,除了下人房,能够供人住的就只有二十个,这个小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褚梦娇等几个女生表示她们和某某人关系好,可以一起来,其实就是胆小,换了一种方法说。 若不是褚梦娇先说出来,恐怕欧时罗家铭等人不会同意,但既然褚梦娇先出头了,最后的规定也就没有那么严,连男生之间,也有因为表示和某人关系好,一起做这个实验的。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反正镜子大,你们两个人一起对着都坐得下。” 这间别墅是欧家名下的,专门为了实验准备的,这种恐怖游戏之中常常会用到的镜子蜡烛什么的,房间里都是专门准备好的,不用人临时添置。 赵美凤不敢一个人,大着胆子跟文彦进了一个房间,进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取笑,不过这也不怕什么,到底不是过夜,一个实验最多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出来了。 在大家眼中,这一对儿已经是公认的了。 “哇,好大的镜子啊!” 房间里头的电灯是拆了灯泡的,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是拿着蜡烛进来的,银制的烛台很好看,上面还雕着精致的花纹,但,见到那金色包边儿的几乎有半面墙那么大的镜子后,还是有些惊讶。 赵美凤知道实验的内容,对着镜子削苹果,听起来就觉得奇怪,她再看这镜子,心里头便先有了些怕,尤其是蜡烛映照在镜子中,照得人脸上都有了一种异样的光,让她不敢看。 “我、我有些怕。” 什么都还没做,赵美凤先怕了,拉着文彦的手,恨不得缩到他的身后去,把自己的影子都藏起来。 “别怕,没事儿的。”文彦把蜡烛按照要求摆在了镜子的两边儿,镜子前已经放好了几个红苹果,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刀。 显然,欧时也是想过他们削皮不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才准备了多余的备选,但… … 一张大床在房间的另一边儿,镜子前还有几个不带靠背的圆凳,文彦拉过来一个,让揪着自己衣服的赵美凤先坐下,然后看了一下手表,说:“还有十分钟,咱们先坐会儿,不着急,你吃苹果吗?这里很多,可以先吃两个。” “你吃吗?我给你削吧。” 坐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赵美凤心里安生了很多,接过文彦递过来的苹果和刀子,也能够下手去削了。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旗袍,旗袍上的绣花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幽光,红苹果放在她的膝上,手中拿着另外一个开始削,她的神情认真,仿佛是把所有的紧张都转移削皮上。 文彦见了,走到一旁的窗边儿往外看,这座别墅自带一个小院子,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周围一片寂静,院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所以,人是怎么死的? 三层的别墅,下人几乎都住在一层,他们分别占据了二层三层,男女比例差不多,每个房间的样子大约也是差不多的。 他和赵美凤在三楼,褚凤娇带着袁淑也在这一层,王玮跟上了欧时,也在这一层,下面一层则是罗家铭和何嘉慧,他们四个自认是领导人物,在分配房间上便很有些均衡意识。 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作为灵异爱好者,他们这些叶公好龙的当然也想过如果真的出事会怎样,为此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别的不说,就是一楼那些守候着的保镖也足够让人安心了,更不用说这些保镖还都有枪。 当然,因为某些灵异生物不属于枪炮击打范畴。 每一层还都准备了黑狗血和鸡血,还有桃木黄符等东西,另外还有教堂里都会有的圣水,外带银制的十字架什么的,便是大师开光过的佛像佛珠也是有的,其他香烛纸钱什么的,更是满满放了一个屋子。 一楼的房间之中,还有人监听着各个房间的动静,一来是为了防止某些人不干正事儿,二来是为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状况,能够及时有人来救。 冲着这第二条,大家也都不反对被监听,反正谁也不会傻到在别人的地盘儿说什么坏话。 剧情中,这一次冒险本来应该跟前三次一样,都是虚惊一场为多,但是出现了人命案,人死了,死的是个男生,叫做江滨,文彦自来了之后还留意过对方,跟他差不多的出身,是个胆小的,参加这个社团多半都是父母要求,为此他的朋友还私下里笑话过他的小胆儿,尤其是第二次的时候蹲在路口都哭鼻子了。 至于第三次是怎样,文彦也不知道,每当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顾不得别人到底是怎样的。 适才分配房间的时候,文彦也注意到了江滨的房间就在二楼,好巧不巧就是他们脚下的那个房间。 这边儿的别墅是租界里头的,别的不说,治安问题是绝对的好,至少一般的小毛贼是进不来的,而等级高些的也没必要跟这些学生过不去,若是绑架了要求好处倒有可能,但直接杀死,还不是最有权势的那个,也就奇怪了。 所以,文彦倾向于是内部人做的,而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就跟被诅咒了一样,每次实验都会有人死掉,连续两次之后退社的人更多了。 欧时却不甘心,坚持办了第六次,许多人被半威胁着来参加,那次是一个背靠背的游戏,然后,又有人死了。 坚持认为这其中有人搞鬼的欧时不信邪,举办了第七次,是请笔仙,想要知道这几次死亡到底是不是人在搞鬼,还是鬼在搞鬼,笔仙如约而来,留下的却只有一个“死”字。 触目惊心的“死”字之后表面上没什么事儿,一同跟着请笔仙的也都安全回家了,但是第二天,就听到了死亡的消息,接着如同传染病了一样,每天都有人在死,死的还都是他们这些参加过实验的人。 原主就是在某一天莫名死掉的,在某一个无人的巷子里,被人从后面捅了刀子。 这一点很清楚,于是文彦把灵异因素从这个故事中排开了,持刀的是人,那么,就是人在搞鬼了。 这样一想,做不做实验其实无所谓,他只要把精神关注在楼下房间就可以了。 “给你。” 赵美凤削好了苹果,起身送到文彦的身边儿,看他还在往窗外看,也跟着探了一下头,“你在看什么?——啊!” 耳边传来的尖叫声差点儿把文彦的耳膜震拢,精神力瞬间收拢,“怎么了,怎么了?” “这里,这里,有张人脸。”赵美凤捂着脸不敢看,投身在文彦的怀中,指着玻璃窗,瑟瑟发抖。 文彦也去看,玻璃窗上并没有什么,只有他们的影子,模糊的不太清晰的影子,他安抚地拍拍赵美凤的后背,说:“没事儿,就是咱们的影子,都是烛光映的。” “是、是吗?”赵美凤的指缝张开了一些,小心地去看玻璃窗,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就又是一声尖叫。 走廊上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房门被打开,两个保镖冲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被自己的影子吓着了。” 文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话。 走廊上有灯,外头的光照射进来,屋子里的昏暗感觉也没了,赵美凤安心不少,拉着文彦的手往外走,路过保镖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再回头,玻璃窗上也能够看到门口的影子,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文彦的脸色却变了变,精神力再度放出去的时候,被他密切注意的楼下,江滨已经成了死的。 他的脖颈被刀隔开了,流了大量的血,对着镜子坐着,镜子中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谁干的? 文彦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他的手表被自己调慢了十分钟,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也就是说这件事的发生是从赵美凤的尖叫声开始,总共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杀死一个人,即便江滨是个胆小的没什么反抗能力的男生,但… …这也要是高手才能做到的吧。 这些保镖倒是有可能,但他们没理由这么做,而欧时他们,如果没有剧情,文彦可能会怀疑他们为了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弄出人命来,但,见过了剧情中欧时的紧张,事情就不可能是那么简单了。 是谁? 总不能真的是鬼吧? 在不惊动楼下保镖的情况下,到二楼杀人再离开,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非监守自盗,否则… …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我女朋友被吓得不轻,我们先离开房间,在客厅里坐会儿。”跟保镖解释了一下,文彦拥着赵美凤往楼下走,走到二楼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调查事情之前,不要引起可能是凶手的警觉,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反正一会儿他们也会发现尸体。 事实上这个一会儿还是挺快的,两个保镖很快就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之中。 各个房间的门都没有上锁,看着封闭,其实只要轻轻一拧就能够打开,方便了万一会有的救援。 人一个个地出来了,欧时他们也都出来了,在客厅清点人数,有人发现江滨没出来,分配名单的何嘉慧说出了房间位置,保镖上去找人,门打开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变了。 正文 609.第609章 “恐怖游戏?” 半夜赶过来的探长表情有些不好,嘴边儿似乎还有什么嘲讽的话,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烟盒来,抽出一根嗅了嗅,别到了耳朵上。 “实际上,这是一个实验。”欧时的脸色不是太好,他预防的是灵异状况的发生,死人可不在预料之内。 褚梦娇和袁淑等大小姐已经先回家了,不得不说,哪怕是在这个差不多同一阶层的小团体之中,还是会分个三六九等的。 如同赵美凤这等,怕得要死也不敢走,还要留在这里被探长询问一遍。 文彦陪在她的身边,没有说什么,剧情中,这位探长也来了的,作为租界里头大名鼎鼎的受到洋人信赖的汪探长,这位黑白两道都有些交情,据说还有些靠山,在这边儿很吃得开。 “实验?”汪探长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那种几乎脱口而出的嘲讽几乎明晃晃摆在表情上,却还是例行公事地把大家都问了一遍,主要被询问的是江滨左右两个房间的人,还有上头房间的人。 文彦和赵美凤的嫌疑还是比较小的,毕竟他们两个一直都在监听之中,还是最先从房间之中出来的。 而江滨左右的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罗家铭,他有些冷漠,知道死人之后表示没自己什么事儿,他困了先回去睡了。 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叫做孙诚的男生,他以前跟江滨的关系还算不错,嘲笑江滨的人中总有他一个,不过大家的父母家庭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所以这种嘲笑也没有多少恶意,更像是调侃一样。 “好了,事情我大概知道了,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会再找你们问的。”汪探长看了一眼手表,又摸了摸耳后的烟,吸了吸鼻子,像是犯了烟瘾的样子,把人赶走了。 欧时负责到底,派了保镖送人,车子不够多,人是分批送走的,赵美凤和文彦排在了最后,同车的陈娇害怕得不敢说话,坚持在手中拿了一个手电筒才敢走。 赵美凤和文彦两人是邻居,便先让车子送了陈娇回去,陈娇下车的时候是先拿着手电把周围都绕了一圈儿,还特意在那个送她的保镖脸上照了照,这才下车的。 “我、我真的好害怕,你,你小心点儿。”陈娇下车的时候这样说了一句,头都不敢回地就冲出了车门。 保镖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到家,这才又回来。 “我、我也好害怕。”赵美凤这样说着,似乎马上就要眼泪汪汪。 这样的夜晚,星光灯光都没有,车里一片冷寂,连同骨子里都是冷的,身边的人也不能够带来温暖,如同置身冰窟。 文彦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说:“别怕,没什么好怕的,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咱们又没有做那个实验。” 或许是后一句正中主题,赵美凤的神情安慰了一些,是啊,他们又没有做那个实验,所以,无论有什么,其实都是跟他们没关系的。 谁知道江滨是怎么死的呢? 不,不能想。 赵美凤再一次庆幸自己从房间出来得比较早,在一楼的时候看不到二楼那个房间之中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车子很快到了,保镖尽职尽责地负责敲门,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入,文彦跟保镖一起,看着赵美凤回家,她的家人知道她今天必然是要半夜回来的,专门有个老妈子等着她,一见到她就叫起了“小姐”,提着灯为她引路。 “快回去吧,早点儿睡,什么事都没有的。” 在赵美凤回头看的时候,文彦安慰了一句,然后就敲开了自家的门,家里头,他的兄长文博正等着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文博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客厅开着灯,他坐在沙发上,抬头的时候能够明显看到眼下的乌青。 “今天出了点儿事儿。”文彦说了一句。 “什么事儿?”文博立刻紧张起来,这个灵异社听起来就让人感觉不太好,若不是,若不是…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没事儿,就是死了一个人,就在当时我们房间的楼下。”文彦说着,心情也有些复杂。 原主并不是一个好人,做跟班儿能干什么好事,跟着做些坏事都是常有的,记忆中,那些少爷一时的新奇常常就会是损人自尊的游戏,而文彦经常就是那个出坏主意的,他自持身份,从不做那些冲锋陷阵的事情,属于憋着坏的那种人,表面上也算是斯文有礼。 “死人?怎么回事?”文博紧张起来,站起来,抓过文彦打量,家里头就他们兄弟两个,又是一个妈生的,到底更加亲近,只是年龄差摆在那里,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对文彦的事情其实不是太清楚。 若不是上次他被欧家的保镖送回来,他都不知道他竟然参加了一个那样的社团。 文彦看了一眼这个长兄如父的大哥,他一向做得很好,奈何原主就像是一根筋扭了,非觉得这个大哥看不起他什么什么的,中二少年的烦恼,努力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大家刮目相看,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一门心思想要贴近那个高层的圈子,为父兄出力,却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说起来,也只能说欧时的爱好太奇葩了,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爱好的。 脑海之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文彦突然想到了记忆中认识的欧时并不是一开始就热爱灵异,而是某一天突然就投入了极大的热情,组建了这样的一个社团,并非单纯为了爱好吧。 毕竟很多爱好自己做都可以,如同这个恐怖游戏一样,并不存在什么广泛取证的需求,也不需要什么对照组,标准组,随便找两个人,或者一个人都不找,自己都能做到的实验,为什么非要这么多人。 是为了拖着这么多人跟他一起作伴,才有胆子吗? 还是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让他觉得人多了更好。 “到底怎么了?谁死了?”文博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一些。 文彦回过神来,抽出自己的胳膊,说:“没什么,江滨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探长也去了,就是租界那个名侦探汪探长,他问了几句话,就晚了。” “你没事儿就好,早点儿睡,别想那么多了,护身符贴身带着吗?” 文博关心着,自从知道儿子参加了这样的灵异社,文母就去某个寺庙求来了护身符,说是灵验得很,让他随身带着。 护身符?文彦愣了一下,很快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件事,护身符,的确有,但是原主中二啊,于是那个寄予了母爱的黄色小三角就被他丢到了一边儿,并没有带在身上。 文博有的时候还是很了解这个弟弟的,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说:“回去赶紧找出来带上,那是母亲特意去昭明寺给你求的,你带上也能让她安心点儿。” 这番苦口婆心的话若是原主听了,恐怕更有一番逆反心理,但文彦却“嗯”了一声,没有生莫名其妙的气。 见状,文博也只当他累着了,也吓到了,没再说什么,赶紧让他去休息。 等到文彦洗了个澡,就看到了房间里的安神汤,忙了一天工作还专门等到半夜的大哥还是挺暖心的嘛。 这么想着,心情也稍稍轻松了一些,喝了汤去睡了。 次日的时候,免不了又被文母念叨了一通,“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怎么就出了事呢?不然就不要去了吧,我看你们那个就不好,那么多玩意儿玩儿什么不好,怎么就… …唉,我说了你也不听,你呀… …” 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文母看着小儿子的样子,又是叹了一口气,说:“改天我再去给你求几个护身符,算了,今天你就跟我去寺里拜拜,去去晦气也好。”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儿,我陪你去。”文彦爽快应下,他不太相信这件事是人为的,那么短的时间中,什么人能够瞒过他的精神力做出这样的事呢? 如果不是人,那么,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什么灵异元素吗? 文母信奉佛教,她常去的昭明寺也是在这一片儿十分有名的寺庙,如果真的有什么灵异元素,那么相生相克,寺庙之中必然也会有些不同凡响之处。 他到现在还想不通昨晚的事情,赵美凤,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她说的人脸,是他们的影子被烛光映照在玻璃窗上,还是真的有什么他没有看到的,能够规避过精神力的东西? 正常的思路,应该也要怀疑一下赵美凤,毕竟她那声尖叫太巧合了,文彦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个时间,在他的精神力不自觉收拢的时候,楼下的江滨遇害了。 但,赵美凤和江滨无冤无仇,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再者,不看手表,能够把时间把握得那么好,这也不是简单的串通可以做到的吧。 从这个方向想不通,换一个方向,或者能够看到光明。 正文 610.第610章 江城附近最著名的寺庙就是昭明寺, 这昭明寺是因昭明大师出名的,那位昭明大师据说是神佛一样的人物, 有传言说他能够阻挡天灾什么的, 被当朝的皇帝褒奖, 特意给建了这么一座昭明寺。 文彦曾经也当过和尚,自然知道这里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首先这“昭明”二字就不是正常的法号用字, 当然,也许这个世界不太一样。 如今昭明寺最出名的大师是妙善大师,这位大师年过八十,身强体健, 日常也能耍一通棍棒,很有些武僧的架势,但是说起禅理来, 浅显易懂,很得附近各家夫人的喜欢,愿意跟他讲一些日常烦恼,听听他的话,心境都会开阔几分。 小山头不算高,九十多级的台阶上去, 身上微微出了汗, 文彦只觉得自己这身体还真的需要加强一下锻炼。 跟他类似, 文母也有了些气喘, 被知客僧引到了院子里, 先喝了一盏茶解渴,第二杯才开始慢慢品味。 妙善大师很快来了,文彦一看便有几分失望,这位大师或许真的佛法高深,心胸开阔,有些养生长寿的法子,但是特异之处却是没有的,精神力中,此人光芒稳定,只在普通人的行列。 文母却不知道那么多,跟妙善大师说了很多,又让他给文彦看了看相。 “施主福泽绵长,不用担心。”妙善大师说着在文彦听来很通俗的套话,笑眯眯的样子跟庙里的弥勒类似。 “如此就好,这孩子,真是太让人操心了,若是他跟他哥哥一样… …”文母巴拉巴拉就开始转换了话题,夸奖着自己的大儿子。 文彦听了不由得感慨,这一家人,说他们不疼爱小儿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两个儿子,手心手背,哪一个不爱,但是总在小儿子面前一个劲儿夸大儿子,这一波仇恨拉得,他都为文博喊冤。 闲谈了一阵儿,又得了两个平安符,文母心满意足地带着文彦离开。 文彦手中捏着平安符看了看,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只能说制作的确精良,在文母的反复叮嘱下,把平安符塞在了口袋里。 次日又去上学,他们现在的学校跟大学也差不多,一天之中并没有多少课程,而喜欢听什么学什么,也没有特别的规定,宽松的环境方便了大家各自行事。 欧时又把人组织了起来,说的却不是江滨的事情,只是隔了两天,好像所有的人都忘了江滨一样。 “上次实验的内容大家还没有给我反馈,现在我们先说说都有什么发现,大家都做完了吧?”欧时这样问着。 何嘉慧在发放纸张,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张白纸,他们需要写下自己削完苹果之后的事情,没什么事情发生也要写出来“没有事情发生”,“一切正常”之类的话。 赵美凤根本就没做这个,见到白纸有些为难,看了一眼旁边儿的文彦写的什么,只见他纸上写着“苹果挺甜的。”“噗嗤”一声笑了,又觉得不对,连忙捂住嘴,小声问:“你真的吃了吗?” “就咬了一口,挺可惜的。”文彦同样小声回了她一句。 “我怎么写啊,咱们什么都没… …”赵美凤的话没说完就被文彦打断了,“你不是削苹果了吗?苹果皮还挺整齐的,不过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了,什么都没发生。” 特意重复两遍的话让赵美凤意识到了什么,她想到了那天从玻璃窗上看到的人脸,那应该不算是这个实验的结果,因为她根本没有对着镜子削苹果,所以… …“我知道了,什么都没发生。” 白纸上,这样的字迹落下,她的字迹娟秀,如同她的人一样,有些传统的美。 写完的纸张被交了上去,文彦的交给了赵美凤,由她一并给了罗家铭,罗家铭一脸的不耐烦,大约觉得大少爷的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一边收一边看,嘴里嘟囔着:“这都是什么啊,苹果挺甜,叫你去吃苹果的吗?” 不过二十来个人,纸张很快就收齐了,罗家铭递给欧时,欧时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眉头就拢成了“川”字,“还是太简单了吧,等我再找找别的实验。” 聚会很快就散了,等到欧时有了新的想法,他们会再次聚集起来,在这之前,该追女友的追女友,该喜欢男友的喜欢男友,还有逛百货商场和看电影之类的事情等着,这帮少爷小姐们绝对不会无聊。 赵美凤本来想要约文彦去喝咖啡,结果被袁淑叫住了,说要一起去逛街,她不想去,被打趣了一句“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女朋友了”便拉不下面子,跟着去了。 文彦笑了笑表示理解,女孩子的友谊啊,总是有些排斥男人的加入。 一帮大小姐们先走了,车子等着,保镖陪着,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操心,文彦慢悠悠收拾东西,等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被陈娇拦住了。 陈娇性格有些内向,事实上她能够参加这个灵异社这么久不退社,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怎么没跟她们逛街?”文彦笑着问了一句。 “你、我、”陈娇咬着下唇,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的张口结舌,她挡在了文彦的前面,分明是有话要说,可是好一会儿也没个完整的句子,文彦就问:“是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送我回家。”陈娇终于憋出这么一句,却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真要说的话,送人的是欧时,欧时家的车,欧时家的保镖,欧时家的司机,文彦和赵美凤也都是坐车的而已。 “没什么,你现在好多了吧,还是害怕吗?”文彦放缓了声音,看着陈娇那种随时都要背过气的样子,也不忍心逼问,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碰到死人的事情,还不定怎么害怕呐。 陈娇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平安符塞到了文彦的手里,然后不等他说话,转身就跑。 文彦看了看手里的平安符,一看就是昭明寺出品,跟自己口袋里那个对比一下,一模一样到几乎类似流水线作品。 摸着上面那隐隐透出来的红色纹路,笑了笑,大约品出了小姑娘的意思,不过,他没有那样的想法就是了。 这话,大约也没必要说,连告白都没有,她也是明白的。 文彦不准备跟任何人说这话,现在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女孩子的名声好像不是那样重要了,却还很要命,听说过有女孩子过桥,因为风掀起了裙子而跳河的,就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保密。 随手把两个护身符都揣在口袋里,文彦抱了两本书就走,目前的课业难度对他来说基本没有,这两本书却是很少见的理论书籍,有点儿颠覆他所知的知识,回去多看两眼,就当消遣了。 安安静静听了两天课,这个时候的老师还是很有激情的,年轻的讲到兴起还会如同演讲一样即兴发挥一下,底下的学生也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叫着口号站起来,那种气氛很是感染人,文彦也跟着热血了两回。 年老的老师也不见多少食古不化,他们乐于接受新的思想,校长领着一帮老师用西方的字母编撰本国的字典,规范了“注音字母”的概念。 这是一个时代正在建立的过程,这是一个浪潮正在击打的时代。 文彦有的时候也会头脑一热,想要做点儿什么,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回到最根本的剧情上去。 汪探长在这两天也没闲着,把他们每个人都走访了一遍,文彦和赵美凤两个人是在江滨楼上的,又是一个房间,他便把重点放在了文彦的身上,到底这时候跟女学生打交道多了容易惹闲话。 “我以前跟江滨不熟悉,就是听说他胆子有点儿小,不过社团里胆子小的也不止他一个。”文彦说着没什么用的话,真正坐在这位汪探长的对面儿,接受着他的审视,才发现这位探长并非浪得虚名,至少他的目光足够锐利,锐利到人心中潜藏的话都容易被勾出来。 “那天晚上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汪探长这样问着,眼中的探究几乎要化为实质。 文彦摇摇头,说:“美凤吓坏了,她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脸,吓得尖叫。”生怕这位探长还不罢休,耽误了查案的时间,文彦补充道,“说真的,我是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的,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你要是融不进去,连话都不好说的,所以我才特意把表调慢了,准备错开要求的时间,因为苹果足够,我就让美凤给我削苹果吃,她削好了给我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影子,吓坏了,引了保镖来,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们就一直在客厅等着,等到大家都出来,除了江滨,然后保镖去寻了江滨。” 汪探长微微点头,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了,事实上他已经问过了很多人,证实了这一点,并且还知道了他们这些人出来的先后次序,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但,人总不可能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吧。 一个胆小的人,对着镜子用刀子戳开自己的颈动脉,这份儿狠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所以,到底是谁呢?谁有动机,谁又能有时间? 正文 611.第611章 嫌疑的重点从文彦和赵美凤身上移开, 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进了一个房间不去情情爱爱,谋划杀人也是太闲得慌了,但他们制造的慌乱吸引了保镖的视线也是真的。 就连监听在那段时间,也被他们引走了注意力,忽略了江滨房间之中的动静。 事后汪探长也听了江滨房中的监听记录, 杂音一片, 连同楼上的声音都听到了一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案件很是扑朔迷离啊! “好吧,那就先这样,如果有什么发现, 及时联系我。”汪探长很好说话的样子,把帽子戴在头上,起身走了。 文彦应了:“那是当然的,如果有什么发现, 我会告诉你的。” 江滨的父母也是政府官员, 这件案子,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也是要给个结果的。 剧情中,汪探长给出的结果很有些像是糊弄人, 找了个蟊贼, 说是入室抢劫杀人, 就算了解了。 但是谁都知道肯定不可能是那么回事,哪里的蟊贼胆子那么大往租界下手,又是哪里的蟊贼,放着客厅里那么多东西不偷,偏偏费劲儿上了二楼去杀人。 越是分析这个案子,文彦越是觉得古怪,真的很不像是人做的啊! 星期三的时候,欧时又把大家聚集起来了,他定出了这个礼拜的实验内容——四角游戏。 规则也不难,就是一人站在房间的一个角,面朝墙角,开始的时候,以顺时针顺序,一个人往旁边一人的身边走,走到他身边替换掉他的位置,被替换的人再去下一个墙角处。 “这个听起来好像没什么。” 赵美凤这样说着,表情稍稍放松一些。 周围人大概也都是类似的看法,文彦扫了一眼大家的表情,还都算轻松。 文彦的目光重点放在一个女孩儿的身上,那个女孩儿叫做欧露娜,她跟欧家有点儿亲戚关系,经常跟着欧时一起混,算是他们圈子里头小尾巴一样的人。 平日里有点儿两面派,面对欧时等人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面对身份不如她的人,下巴都能扬到天上去,平日里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姓氏,最爱做的就是跟那些不如她的人攀比身份首饰男朋友。 欧露娜喜欢王玮,不过王玮一门心思喜欢袁淑,女孩子的脾气有些怪,因为这个原因,她跟袁淑有些不对付,不过也并非表面上的,只是偷偷说她坏话而已。 这一次实验,按照剧情,死亡的会是她。 “你看什么呐!”赵美凤敏感地发现了文彦视线的落脚点,有些不悦地嗔怪。 两人虽然是公认的一对儿,但是双方家里头并没有因此订婚或者怎样,所以男婚女爱,也可以说是没什么相应责任的。 “没看什么。”文彦笑了笑,转移了视线。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因为上次是在房间里出的事,这一次,欧时特别弄了一个大房间,用一些白色隔断做出更多的“墙角”来,能够一次性让二十多个人都找到自己的角落待着。 文彦看着皱眉,这种类似于蜂巢一样的多边形结构中又夹杂了一些人为制造的“墙角”,房间内的地形就变得复杂了,每个人所能够看到的范围也小了。 而白色隔断上表示方向的红色箭头,看起来很有些触目惊心的不详。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万一走错了怎么办?” 时间还早,大厅之中很亮堂,大家新奇地看着这个几乎如同迷宫一样的隔断拼接,白色的板子约有两米五,站在这边儿的绝对看不到别人的所在,而“墙角”的狭窄视野决定了当有人在背后拍你的时候,你不会看到后面的人是谁。 一想到夜晚不开灯,光点着朦胧的蜡烛,玩儿这种游戏,不少人的心里头都有些跳。 赵美凤也怯场了,小声抱怨说:“欧时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真是… …” 褚梦娇也在抱怨:“还是分组不好吗?非要弄这么大的地方,走一圈儿要多少时间啊,我不是白白站着?” “我的大小姐啊,你就站一会儿,我保证游戏做起来还是很快的。”欧时这样说着,笑容有些迁就的样子。 何嘉慧在一旁也劝:“看起来就很有意思不是吗?”转头问欧时,“这种最后能出现什么结果啊?上次的苹果削完了什么都没有,真是无聊。” “说的是,你也弄些好玩儿的啊,这个要是做成大型迷宫不错,再弄个野兽,哪天咱们一起玩儿打猎游戏吧。” 罗家铭一向喜欢骑马打猎,因为参加了欧时这个灵异社,正在新鲜的时候,已经好久都没有去马场玩儿了。 欧露娜站在比较边缘的位置上,听到此话忙应了一声:“好啊好啊,我刚好新做了一套骑马装。” 中午的时候吃的西餐,标榜着优雅利益的淑女们吃的都不太多,文彦也吃的不多,关键是那些牛排,非要带着血丝他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明明也能够吃八分熟的,但是这些人都爱西化,非要把这一点也学了,吃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表面上的讲究,主要记着用哪把刀子叉子,餐巾放的对不对了,完全不在意到底吃了什么,吃饱了没有。 赵美凤还算是比较实际一点儿的,把小甜点和面包多吃了两块儿,就这么两块儿,就有眼尖的在一旁说:“密斯赵,你还真能吃,吃了这么多,不撑吗?” “还、还好吧。”赵美凤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准备拿甜点的手,这些正经的西式甜点在外面的蛋糕房里卖得很贵,很少能够吃到。 “女孩子就是要胖一些才可爱。”文彦就坐在赵美凤的身边儿,不忍看她窘迫,便主动拿了一快儿甜点递到她的盘子里,说,“尝尝看,怎么样?” “哈哈,好甜蜜啊,你们两个,故意的吗?” “肯定是故意的啊,说起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啊!” 周围的人都在调侃,赵美凤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小叉子挖蛋糕吃,吃的谨慎小心,只怕唇上的口红蹭掉了,脸上微微有些红,却当做不在意的样子,专注地吃。 “噌”,叉子和盘子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文彦抬头看去,就看到袁淑正板了脸,问:“这是谁做的牛排,我不是要五分熟吗?” 旁边儿的下人忙赔不是,然后匆忙把盘子收下去,说一会儿会换一份儿上来。 “袁淑怎么突然挑剔起来了?”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敢多说。 饭后大家开始打牌,现在的女孩子们都会推麻将,男生们则开始摇晃着酒杯说话,也有拿了扑克牌出来大家玩儿的,输赢都不大,要的就是一个热闹。 玩儿了一会儿,女孩子那里莫名就三缺一空了一桌,钱贞抬头叫了文彦过去凑一个。 “我,我玩儿这个不熟练。”文彦跟钱贞没什么交集,不知道怎么叫自己过去凑人数。 钱贞大大咧咧,说:“是男人别啰嗦,难道还怕我们三个女的赢得你掉裤子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去显然不够男子汉。 文彦笑了,说:“我还真是有些怕你们这些大小姐输不起。” “谁怕谁啊,来比比看,四圈儿牌,谁赢得多谁请客。”钱贞顺势说道。 牌桌上除了钱贞,还有褚梦娇和袁淑,都是大小姐,谁也不差钱儿。 文彦笑着坐下来,跟女孩子玩儿牌也没有必要太认真,他随意出着,只是有些不留意,下意识总是开始算,他的记忆力好,哪怕不留心,精神力也记住了一些东西,想要不赢反而有些困难。 四圈儿牌下来,钱贞一肚子火,抱怨道:“你这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以前没见你打牌这么厉害啊!” “好了好了,这才多少,让他请一顿好的抵了就是了。”袁淑打着圆场。 “是啊,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蛋糕好了,女孩子都喜欢吃那个。”文彦应了下来,这些大小姐不差钱儿,他要是这时候不收钱,还回去,反而是得罪人了。 热热闹闹一下午,晚饭吃过之后,游戏就要正式开始了。 赵美凤这次和文彦站的地方分开了,欧时拿着个单子,安排了各自站在哪里,文彦的旁边儿站的是袁淑,他这边儿能够跟袁淑互相看到,另一边儿的人就看不到了。 “我有些害怕。”袁淑小声说了一句,又问,“你怕吗?” “还好吧。别担心,没事儿。”文彦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他的精神力留意了一下欧露娜的位置。 他现在站的是中间人为制造的“墙角”之一,欧露娜则在外围蜂巢广角的某一个角落,左右一个赵美凤,一个陈娇,都是文彦较为熟悉的人。 陈娇是个典型的胆小,她那次送了个平安符之后,再也没有跟文彦说过话,这个时代,很少有厚着脸皮追男人的,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想到平安符,文彦记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两个,摸出来一个给了袁淑,说:“拿着这个,安心点儿。” 刚说完,灯灭了,十二点了。 正文 612.第612章 近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之中,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 这声音走远了, 走近了, 靠近了… …拍肩膀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全程没有任何的语言, 脚步声再起, 逐渐接近… … 如同无声的默剧,连同其中的人都像是沉浸在某种古怪的气氛当中, 文彦的视线几乎不受影响, 他能够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人, 他的表情透着些古怪,像是兴奋, 像是害怕,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小紧张,复杂导致面部肌肉紧张,整个人都像是面对巨大的恐怖绷起了弦。 按照顺序,文彦是要去拍袁淑的肩膀,他才走到袁淑的身边儿,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胳膊,袁淑却猛地往他的方向一扑, 猝不及防之下, 文彦仓促接住了人, 没有让她真的扑到怀里, 想要问,却又忍住。 按照游戏规则,整个过程之中都不能出声。 可好?——文彦在她的手心中写字。 袁淑拉过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中写下了复杂的“没事儿”,整整三个字,一笔一划写得缓慢,对其他人的人来说,这一段儿的沉默也让人焦躁。 文彦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站稳了之后,就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走肩头所指的方向。 袁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还是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往她旁边儿墙角的人走去。 脚步声继续,逐渐走远。 文彦的精神力一直都分了一丝在欧露娜那里,发现这位大小姐也是真的调皮,明明已经是这样恐怖的游戏了,但她却不肯老老实实等在那里,而是摸了一个垫子放在地上,直接坐了下来,还颇有几分心机地把脚伸出去一点儿,如果谁走到她那里不留意,可能就会被绊一跤。 恐怖游戏当中恶作剧,胆子还真是挺大的,可能因为被捉弄的不会是她吧。 精神力再度分散,看到欧露娜前面的那人是陈娇,所以,恶作剧的捉弄对象是已定的? 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想好了,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人数太多,哪怕地形并不复杂,但是走路也需要时间,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轮流一圈儿大概也要十分钟左右,这其中,总会有人走得慢一些,黑暗之中走路,步速跟平时是不一样的。 咳嗽声响起的时候,文彦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有声音? 然后,他响起了规则中并不太重要的一句:走到无人的墙角要咳嗽一声。 无人? 这不可能,这个特定的环境保证了“墙角”是一人一个,除了正在走动的那个,绝对不可能有无人的墙角,怎么回事儿?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文彦并没有把全部的精神力移动过去,还是留了一些在欧露娜那里,咳嗽声传来的方向跟欧露娜所在刚好是相反的两端,咦?人都在啊!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这种环境之中,本来就很容易想到鬼怪之类的事情,文彦的精神力下意识全部回防,在他转身之后,看到袁淑那张偷笑的脸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缓下神再次往欧露娜那里“看”去,她还坐在原地,伸着腿,好像没有移动过的样子,但… …应该亮起的光芒是黑暗的,她已经死了。 所以,这不会是人干的。 这一次,文彦能够肯定这一点了,却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气直冒,某些东西,看不到的时候总是更可怕。 游戏还在继续,还有人在走着,咳嗽声好像从来没出现过,那种简单的声东击西,的确是人才可以配合的,但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两三秒钟而已,不是人能够做到杀人不出声的。 鲜血在地板上弥漫… … “有没有被吓一跳?”耳边热乎乎的声音中还带着少女的芳香,有发丝轻飘飘划过耳朵。 文彦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也许这也是一个恶作剧,属于袁淑的恶作剧,这些规则的制定者,总是不把自己制定的规则当回事,但… … 算了,如果真的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作祟,就算是他的精神力盯着,可能也没什么结果。 什么准备都没有,根本对付不了有备而来的鬼。 同样的别墅,上一次是二楼,这一次是一楼,所以,是同样的鬼吗?这鬼还是住家的? “啊——” 陈娇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还伴随着巨大的东西倒下去的声音,是那个白色的屏风隔断。 等亮起来的时候,大家看到了正从欧露娜身上爬起来的陈娇,还有倒在地上,周围有了血泊的欧露娜,连同陈娇一身的血,还有那白色屏风底部的血色。 刺目的鲜红。 陈娇才站起身来,看到自己一身的血,看到欧露娜的尸体,眼珠往上一翻,整个人就仰头往后倒去。 在她身后,最近的是王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砸中了,这飞来的“投怀送抱”让他有些消受不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也被砸倒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中间摆放着的隔断也被撞倒了,有来不及躲闪被屏风压到的人,还有一些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乱哄哄跟着去看,跟着扶人起来。 欧时大声地喊:“都别过来,死人了,让汪探长来,给他打电话!” 再一次被大半夜叫过来的汪探长进门的时候眼下还带着青黑,说:“我的小祖宗们,又出了什么事儿?” “麻烦你了,我的堂妹死了。”欧时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好像是在沉痛,又或者还没反应过来的冷静。 这一次大家都很有保护案发现场的意识,保镖搬了屏风把那一块儿围起来了,阻隔了大家的视线,陈娇被人扶到房间去换洗了,其他的人离得远,并没有沾染上血迹,只是坐下来的时候还是远远地离开了那一片儿地方。 那白色的屏风正经组合起来的时候,宛若天然的棺材,能够挡住外面的一切视线。 保镖拉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让汪探长带着他的人进去看了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主要的鞋印就是陈娇踩着血迹踩出来的,其他的人在发现之后都没靠近。 欧时给汪探长介绍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划分出来的各自站位图也都给了汪探长看。 “这个位置划分,是怎么安排的,谁安排的?”汪探长从最基础的问起。 欧时推了推眼镜,说:“主要是我安排的,其他有人提出了一些意见,换了换位置。”见汪探长还要问,他便说准备好了房间,可以去房间里谈。 汪探长也没反对,跟着去了。十分钟之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大家,文彦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儿,不知何意,抬头看他,见到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就是例行程序的依次询问。 欧露娜所在的位置已经是靠后的了,在她之后还有两个人就能够把所有人轮完了一圈儿。 陈娇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能够说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在那之前,她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在那之后,她还昏了一阵儿。 “我、我太害怕了。”来来回回,她反复地说这一句话,手中捏着一道黄色的平安符,红色的绳子已经断了。 赵美凤好巧不巧,就站在欧露娜的后面,发现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到文彦的身边儿找安慰了,被叫到房间里询问的时候,还捏了一下文彦的手。 “放心,没事儿的。” 既然已经确定不是人干的,文彦的安慰便显得有几分敷衍,因为他知道不会问出什么来,也就没有特别关注赵美凤到底说了什么,没有问她这中间可有察觉什么不对劲儿。 现场的所有人都被询问过之后,汪探长就领着人抬着尸体离开了,欧时安排车子保镖送大家回去。 一切仿佛又跟上一次重合。 欧时捏了捏鼻梁说:“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本来应该算作是告别小礼物的盒子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用精美的纸袋子装着,上面还系着漂亮的绸带,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却也能够稍稍安慰大家紧张的心情。 陈娇,赵美凤和文彦又坐了一辆车,车上,一个保镖陪着,坐在了副驾驶,他们三个坐在了后面的位置上,文彦坐在了中间,因为陈娇出门后就拽着他胳膊肘处的袖子。 她拽得隐蔽,一言不发,文彦想着她恐怕是吓坏了,不是谁都能够扑到尸体上还镇定如初的,索性扶着她先进到了车里,赵美凤最后上车,表情不太好看。 先到了陈娇家门口,保镖先下车,绕到另一边儿给陈娇拉开车门,陈娇下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又飞快低头,声如蚊吶地说:“平安符要带着。” 文彦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护身符,他去昭明寺拿到的平安符给了袁淑,口袋里的这个是陈娇给的。 虽然都是制式的昭明寺出品平安符,但陈娇给他的上面拴了细细的红绳,更加方便携带,看着就是经了女孩子的手,一下子精致了许多的感觉。 正文 613.第613章 文彦的一只手插在兜里, 手指在平安符的绳子上勾了一下, 胳膊被拽住, 赵美凤嘟着嘴不满道:“你是不是喜欢陈娇?” “这话怎么说的?”文彦反问, 手伸出来, 要去拉赵美凤, 被她赌气推开了胳膊, “少理我, 我现在生气了。”这一赌气就赌气到下车,高跟鞋踩在地上哐当哐当作响, 腰身好像都跟着带了节奏的扭动。 文彦扭头一笑, 跟保镖道谢, 拎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纸袋子回了家。 家中还是文博在等着,他抽着烟, 客厅中弥漫着一股烟味儿。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文彦有几分诧异地问,这位兄长大人是不愧于“翩翩君子”这个词的,纵然是一套西装都能够穿出长衫的味道,那种骨子里的书生气似是延续了上一个朝代的文风。 所以,喝酒他会喝,但抽烟,那纸烟卷夹在他的手指中,总有那么一丝违和感。 随手在烟灰缸里摁灭了还剩半支的香烟, 文博抬头看他, 说:“怎么又是这么晚?” “晚了就不要等了, 我都这么大了, 总让人等门多不好意思。”文彦说着脱下了外套,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文家没有几个佣人,他们也不是那种非要人日夜跟着伺候的,这么晚了,早就让人去休息了,只留了一个小门房,随时开门的。 这条街上的住家,多是半古半今的住宅风格,院子门上,该有的锁子自然不少,但内里还多一条门栓,纵然是家里人,不打开门栓也别想捏着钥匙就进门。 “你多大也不能让人放心。”文博站起身,把窗子拉开了半扇,外面的冷风一下子吹进来,吹散了烟味儿,换成了冷冽的空气。 文彦打了个寒颤,抓起外套就要往楼上走,今晚发生的事他不准备和文博说了,即便过两日文博也会知道,但,还是先睡个好觉吧。 “等等,东西掉了。” 文博叫了一声,从沙发上捏起黄色的平安符递过去,叮嘱道:“幸好是我看到了,要是母亲见了,定然又要带你去昭明寺多求两个才安心。” 文彦回头接过,扬了扬手,说:“你看见了,我可是天天带着呐。” 就那么捏着回到了房间,放了衣服之后才发现那平安符的绳子不知怎么断开了。 文彦没当回事,直接把绳子抽掉扔了,护身符依旧放在外套的口袋里。 连续两条人命,总算是让这群心大的人警醒了一些,再上学的时候,也有社团里的人开始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欧露娜是得罪人了吧,她那个性子,迟早的事儿。”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他们这个灵异社表面上好像很追捧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真的碰到了莫名的事情,还是第一时间往人的身上安。 也有人想到了鬼物的问题,说:“不会是咱们那个游戏的过吧。” 马上就有人反驳:“怎么可能呢?咱们这个游戏什么结果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一定是招鬼的了?” “那也不一定不是啊,不然问问欧时,看他怎么说。” “去问问吧,我也想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游戏,听起来就有些毛毛的。” 说是要问,但是两天都不见欧时的人,想也知道,他的堂妹在他的别墅,莫名被杀死了,他这个当堂哥的怎么也不好避而不见,总要帮个忙什么的,足足两天都没到学校来。 就在罗家铭准备着要不要这个礼拜阻止一场马赛的时候,欧时穿着白西装来了。 “可算是弄完这一出了。”欧时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说,“真是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不讲理,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后缠着我不放。” “还不是为了要好处,有了好处,自然就会松口了。”褚梦娇满脸讽刺地说着,她最清楚这些巴上门的亲戚都是什么德性了。 何嘉慧打着圆场,说:“好了,也别说这么刻薄,怎么说露娜都是我们的朋友,这次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受害者,咱们都宽容些,叔叔阿姨心里头肯定也难受的。” “是啊,难受少了一只说不定要攀高枝的麻雀。”罗家铭的话更加刻薄,欧露娜之前总是爱缠着他发花痴,他自然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何嘉慧这样的,自然不乐意见那欧露娜过来搅局。 “家铭——”何嘉慧好像不悦地叫了一声,罗家铭用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一个“我不说”的样子。 “好了好了,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因为欧露娜,咱们上次的实验算是彻底泡汤了,可见那个游戏是有些不吉利的,我这里准备了一个新的游戏,咱们这次不在房子里了,就在外面,玩儿招鬼术好了,说不定还能把江滨和欧露娜找回来问一个真相。” 欧时说得没心没肺,隔着一层镜片,他的眼睛仿佛都带着冷光,完全没有为朋友的意外死亡感到悲伤,反而把其当做游戏的一个元素继续。 “听起来很不错啊,说不定会刺激一点儿。”罗家铭立刻赞同,连续两次的死亡事件虽然也为之前的游戏增加了一些恐怖气氛,但并没有让他产生更多的刺激感,还不如打猎有趣。 “你又从哪里听来的招鬼术,先说好,像是蹲在路口敲碗那种事情可别叫我,叫了我也不去。”褚梦娇说着摸了摸自己裙上的蕾丝花纹,她可做不出那么损形象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都做过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做第二次,这一次很简单的,只是要找一个月圆的午夜,我都看过了,下个礼拜三刚好就是月圆,咱们去找一条巷子,一个个轮流走,面对着自己的影子走,边走边叫鬼魂的名字,随便是江滨还是欧露娜,当影子多出来的时候,就算是成功了。” 欧时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他甚至都找好了巷子,要的不过是大家的一个同意。 他的做法一向都是有些霸道的,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他只要愿意了,大家都要按他说的做。 当然,褚梦娇,何嘉慧和罗家铭三人也算是他的铁杆同盟军,他们四个都同意了,别人不同意也要同意。 “那我喊欧露娜吧,我跟她关系还可以,她应该不会害我的。”何嘉慧看着文静优雅,骨子里却也有几分冒险气,说话间就定下了招鬼的人选。 罗家铭闻言道:“那我选江滨好了,那个胆小鬼。” “真是的,我两个都不想喊。”褚梦娇抱怨着,还是道,“把我排最后吧,看看你们能喊出来吗。” “那我就排倒数第二个吧,我会安排保镖在巷子那头接应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你们只要快点儿跑出来就好了。”欧时说话间,把自己的计划更完善了一步。 文彦等人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有些不那么乐意参与了,连续两次都死人,这种概率,太高了点儿吧。 王玮私下里也跟人说:“这欧时是不是中邪了,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就算他不怕死人,难道也不怕死鬼?” 他的朋友笑着回他:“死都死了,还怕什么,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怎么样,死了难道还涨能耐了?若是真有本事,也不会死了。” “袁淑,你害怕吗?到时候咱们一起走啊,我估计是可以两人一组的。”王玮转头就跟袁淑献殷勤。 袁淑白了他一眼,说:“还是别了,我宁可和鬼一起走。” 女孩子对不喜欢的男生,还真是半点儿情面都不留。 王玮有些下不来台,到底还是年轻,纵然有越挫越勇的勇气,却也没有那样厚的脸皮支撑,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一时间也没马上去捧袁淑。 赵美凤拉着文彦,说:“去巷子啊,我可有些害怕,晚上连灯都没有的,能看到影子吗?” 这个问题也的确是问题,不过也不是大问题,文彦不确定地说:“巷子口应该有光吧。” 他的目光看向陈娇的方向,正在跟陈娇说话的那个叫做宋仙儿的女生是这一次实验中注定死去的那个。 这一次,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要试试改变了。 剧情已经如期发生了两次,他所做出的改变只有告诉了文博死人的事情,跟文母去昭明寺,其他的,收到陈娇给的平安符应该算是蝴蝶效应吧,与之相关的给袁淑平安符这种小事,也是剧情没有的。 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不要总是被剧情牵着鼻子走。 这么一想,目光之中就多了些认真,一丝精神力轻轻缠绕在宋仙儿的身上,如同做了一个标记,随时都能够知道对方的位置。 “喂,你在看什么啊!”赵美凤顺着文彦的目光,看到陈娇,目光之中有了些敌意,不悦地说着摇晃了一下文彦的胳膊。 “没看什么。”文彦回过头跟她说话,没留意陈娇那边儿也回头看他。 宋仙儿拉着陈娇,悄声在她耳边笑:“喜欢就抢过来啊,男未婚女未嫁,做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那赵美凤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看不管她,半点儿都不如你。” 陈娇推了她一把,脸上绯红一片,说:“说什么呐,这种话可别说了,让人听了像什么样子。” 匆匆收回的目光好像是在避嫌,只是那面上的红润,说明的又是另外一件事。 正文 614.第614章 欧露娜的死亡比江滨的动静还要大些,说到底欧家的声势只看欧时能够在学校里一言九鼎就知道了, 这个掌握着国家经济财权的家族, 如何煊赫都不为过的样子。 明明是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死亡原因还没查明,葬礼就大办特办了起来。 欧露娜的同学们都去参加了她的葬礼,走的是西式的风格, 如同她最爱穿洋装一样, 墓碑上也立了十字架,还请了洋牧师主持, 大家入乡随俗都穿了黑衣, 刚好赶在一个阴雨天,跟着去了墓地。 这一片墓地在附近的山上, 整个一片山,有钱的修了墓地,没钱的草席一卷就成了乱葬岗。 文彦代表着文家去了, 这种场合,文母那种老派人是不愿意去的,差点儿有些恶毒地说让长辈去给她鞠躬, 也不怕没福报。 文父也不想让文博去, “不过是个小辈, 你又不熟悉, 去了反而显得咱们巴着他们家了, 文彦去就好了, 他们还是同学嘛。” 送上的礼物平平无奇, 有的同学还带着花圈儿的,看到墓地那个西化的样子,花圈儿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最后那个写着名字的花圈儿就直接扔在了地上,临时换了一把花送过去。 “还说今天是月圆之日,看这天气,保不好晚上的时候就下雨了,哪里来的月圆。” “月亮还是照常圆的,只不过你看不到,都被乌云挡住了而已。” “哈哈,说得还真对啊!” 还没走到山下,就有了笑声,文彦摇摇头,到底是同学,这样也有些太薄凉了。 转头看到赵美凤,她正在朝一个方向看,目光有些茫然,文彦叫了她一声:“美凤?” “… …哦。”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文彦问她:“那边儿有什么吗?你在看什么?” “好像、有个人影,有些熟悉,不知道是谁,一时间想不起来。”赵美凤这样说着,声音还有些飘,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看,然后猛地一拽文彦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她穿着高跟鞋,黑色的高跟鞋并不适合走山路,没走两步,就崴了脚,文彦只能扶着她,两个人慢慢地走到车子那里。 欧家财大气粗,这一次是专门派车子接送的,两人上了车才知道欧时吩咐了司机,让把他们直接拉到饭店去。 欧时已经在饭店等着了。 “刚好赶在了一天,咱们在这里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就去巷子那里,我已经派人去安排了,保证晚上的时候巷子里没人。” 这一顿晚饭吃得挺热闹,欧露娜是个小辈,按理说这种意外而死的丧事不用大办,但,总有些人际交往需要一个场合,红事是喜,白事是丧,都能让人聚一聚。 有些没在墓地里露面的大人们这会儿都在饭店吃吃喝喝,还有衣着漂亮的舞女明星在其中穿梭,一片灯红酒绿,完全不像是办丧事的样子。 文彦看了一下,欧露娜的父母这会儿也换了晚礼服,出现在人群之中,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人群之中也有文博的身影,他的身边带着一位穿着墨绿旗袍的女子,觥筹交错之间,两人还在谈笑,看样子似乎是关系很好,就不知道那女子是怎样的身份。 分了心神,再去取食物的时候才发现赵美凤不知道何时跟他分开了,再去看,便见到袁淑跟她说着什么,两个人站在长桌另一边儿。 女生之间的谈话,男生最好不要偷听。 文彦也没过去找她,自己拿了些东西去吃。 晚饭后,赵美凤才找到文彦,抱怨着:“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 无妄之灾啊! 文彦用叉子轻轻敲了一下餐盘,说:“我一直在这里吃东西,你去哪里找我了?” 赵美凤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说:“胡说,我刚才都在这边儿看了,没见到你。” 女人啊,总是能够胡搅蛮缠。 文彦笑了笑,也不跟她争辩,两个人坐了一会儿,等到那边儿欧时开始召集人了,他们才转到房间里去。 跟上次一样,玩儿牌打发时间,不一样的是多了几位舞女,房间里放着音乐,如罗家铭等人,就开始搂着人跳起了西洋舞,抱着来回转圈圈儿。 这种氛围之下,很快也有女生被挑动,跟着男生跳起了舞,这个过程中,便是有些男生的手不太规矩,最多也就得到一句嗔怪。 宋仙儿突然过来邀文彦跳舞,文彦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旁边儿的赵美凤。 赵美凤瞪了他一眼,说:“看我做什么,人家邀你,你就快去啊!” 闻言,宋仙儿挑眉,说:“放心吧,我就是跳个舞,不干什么。” 被一个女生这样说,多少有些好笑,文彦答应了,两人一同进入舞池之中。 跳舞从来不是目的,还没转过一圈儿,宋仙儿就说起了话:“没想到你跳舞不错嘛,成天跟个老学究似的,也喜欢这些洋玩意儿?” “你找我跳舞,不会就是为了损我吧。”文彦有些好奇,他跟宋仙儿没什么交集,只知道这个女生性格有些怪,偶尔有些男孩子气,偶然又小性儿,很不好哄的类型。 “我就是想问问,你就真的那么喜欢赵美凤吗?”宋仙儿开门见山,明显没什么城府。 文彦沉吟了一下,说:“青梅竹马嘛。” 事实上,赵美凤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青梅竹马这么简单,只是这个时代,青梅竹马本身也就代表着一种责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宋仙儿笑得狡黠,“哦,那我知道了。” 一圈儿舞转完,两人就散了,宋仙儿噔噔噔跑到陈娇那里去了,文彦回到座位,已经看不到赵美凤的身影了,再一看舞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去了。 旋转间,旗袍的下摆微扬,之前还崴了脚的高跟鞋此时就如同合脚的舞鞋,踏出优雅的旋律,跟着旋转挪移。 她什么时候舞跳得这么好了? 一个疑问突然划过心间,文彦还没深想,耳边就听到了袁淑的声音:“大家都在跳舞,你在这里偷懒,走,跟我一起跳。” 文彦不好拒绝,这时候女孩子能够鼓起勇气来搭话已经很难得了,轻易驳了对方的面子也不好。 再次进入舞池之中,偶尔能够看到赵美凤,她跟那个男生聊得很投机,说说笑笑的,都没发现文彦偶尔也跟她错身而过。 “那是我的堂哥,他家,拿枪的。”袁淑小声说着,笑了一下,蝴蝶一样转了一个圈儿,又回到了文彦的身前。 时间渐渐在音乐中消磨干净,十一点半的时候,欧时关了唱片,拍拍手示意大家出发。 女生们又忙着去加衣服,这边儿有专门的客房,而她们出门的时候,人人都带了件外套。 一出门,就是迎头的冷风,伴着细雨,果然下雨了。 “还去吗?” “去,下雨正好。”欧时这样说着,率先上了车。 见他这样,大家也跟着上车,一辆车坐满了就开走,然后是下一辆。 文彦,赵美凤和陈娇又坐了一辆车,已经好几次同车了,彼此却还是没什么话说。 座位跟上次一样,文彦坐在了中间,一边儿赵美凤,一边儿陈娇,感觉到手被拉住的时候,文彦看了陈娇一眼,捏了捏手中的东西,细细的绳子触感分明,又是平安符。 有些好笑,这姑娘,表示好感就是不停地送平安符吗? 这份好意还是接下来了,悄然夹着送到口袋里,这边儿的手还没抽出来,那边儿胳膊上就挨了一下掐,文彦扭头看赵美凤,得到她一个“哼”。 车上有雨伞,一人一把,挺大的,纯黑色。 赵美凤把自己的雨伞拿在手中,跟文彦共用一把,跟着保镖来到了巷子口。 欧时在那里等着,他一身白色西装,在夜晚之中很显眼,手电筒往巷子里面扫了扫,很暗,但没什么东西挡路,应该是提前清理过了,也不算长,从这一头就能看到那一头,两头都有些光,应该不会太恐怖。 这一次同样有一个名单,所有人按照顺序走,第一个是何嘉慧,她一个女生竟然打头,也是让人意外。 然后是罗家铭,他喜欢何嘉慧,而这点,只有他自己以为谁都不知道。 宋仙儿排在了中间,举着黑色的大伞走过的时候,因为她的个子矮,今天又穿了黑色的长裙,整个人就好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影子了。 一声声呼唤叫魂一样,在雨夜中并不能传到很远,在他们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基本就听不到叫名字的声音了。 欧时皱着眉头,很有些不满,跟褚梦娇抱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喊没喊了,别都当差事应付了。” “好了好了,我一定喊得大声一点儿。”褚梦娇安抚着说,目送袁淑也举着黑伞走入巷子,沙沙的雨声掩盖了脚步声,只余一声声“欧露娜”在巷子里回荡。 正文 615.第615章 巷子里很黑, 路灯找不到里面, 还不让打手电筒,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 偶尔有坑洼陷了鞋跟, 还要走一步喊一声名字,真是麻烦死了。 心里头的抱怨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然而脚步还在走着,只是声音渐渐小了,觉得离后面远了, 就不再喊了, 总觉得那样好傻的。 黑色大伞微微倾斜, 几乎挡住了整个背面, 一步步走着,雪白的利刃突然出现在脖颈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喉咙就被隔开了, 呼哧呼哧的声音伴随着汩汩的血液流动, 已经能够感受到地面的冰冷, 仰面朝天,看到的只是洋洋洒洒的雨线,如同千刀万箭, 迎面而来, 无从躲避… … 不! 刀是从哪儿来的?! 文彦猛然直起了身子, 伞面一歪, 没有挽着他的赵美凤抱怨地拂肩,些许雨丝落在她的风衣上,这可是她新买的风衣。 这段时间,文彦每天都在坚持修炼精神力,但什么力量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每次到一个新世界,他的所有能力都被打回原形,并不会比原主好多少,唯一胜过原主的就是他知道更多力量的修炼方法,只要有条件,总能够慢慢练起来。 但这个过程和时间还是要有的。 时至今日,他的精神力扫描范围从这里到巷子中段而已,紧着往前走了一步,再要走就被赵美凤拉住,“你干什么啊,还没轮到你呐,要我说,咱们应该坐在车子里等,外头的风太冷了,把雨吹得乱飘,衣服都湿了。” “啊——” 巷子里传来了尖利的叫声,是袁淑的声音。 出事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欧时没有马上去,反而第一时间钻到了车上,让保镖过去两个看看。 褚梦娇等人也是类似的选择,这些大小姐大少爷身娇体贵的,都学过一些自我防护的知识,第一时间都会护好自己,然后再去管其他人怎么样。 保镖很机警,第一时间拿起了枪,戒备地过去,还没走进去,就看到了冲出来的袁淑。 文彦把赵美凤赶到了车上,自己打着伞往巷子里头走,他反应快,还抢在了保镖的前头,正好迎头撞上了受惊冲出来的袁淑,她的脸色发白,碰到人的第一时间,满脸惊惶,看清楚是文彦,“哇”地一声就抱上去哭起来,“死了,死了,死了… …” 她仿佛不会说别的,只会说这一句,不停地重复着。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文彦拍拍她的后背,想要把她移交给别人也不可能,她抱得太紧,就是不放开,两边儿的保镖已经冲进去了,文彦反而寸步难行。 没办法,只能先带着袁淑到车上,哄她松了手,而这个时间,已经有保镖回来说了发生的事情,宋仙儿死了,一刀割在脖颈,如同江滨欧露娜一样的死法。 汪探长很快赶来了,这种天气还要来阴暗的巷子里,看到那个类同前两个的死尸时,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接二连三碰到这样的事,还知道这是灵异社那些古怪实验搞出来的,汪探长早就去昭明寺求了平安符,哪怕他一向不太信这个,这会儿也不得不信了。 这样的大雨,虽然能够冲走一切痕迹,但也表示不会是附近的歹人做的。 “行了,我知道了,现场除了这刀又是什么都没有,对吗,这个不用说,我都看到了,其他的,换个地方说吧,这种鬼天气,你说说他们到底出来干嘛!” 汪探长在巷子里对着自己的副手抱怨,“这帮小兔崽子,真是会作死。” 转头出了巷子,看到外面等着的黑色车子,再加上那些穿着黑衣举着黑伞的人,哪怕来的时候看到一眼,还是吓了一跳,汪探长问了欧时在哪个车里,就过去跟他说话。 说了两句,欧时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探长好像赔笑了两句,然后欧时的声音又平和下来,吩咐了一声保镖,他的车子先开走了。 保镖到各个车子都通知了一声,本来文彦是要跟赵美凤同车的,但是袁淑死活不肯撒手,一直拉着他,硬要他坐了那辆车,赵美凤也没来找,等到了欧时家在附近的一个别墅,下车的时候,文彦才发现那辆车里只坐了赵美凤,陈娇换到了宋仙儿坐过的那辆车上。 例行公事一样,大家都被带到房间里询问了一下当时所见,主要是在宋仙儿前经过巷子的,还有在宋仙儿之后的袁淑。 袁淑一直死死拉着文彦,最后汪探长是在文彦在场的情况下问了袁淑当时的情况。 “… …没有灯,黑乎乎的,我也看不清,走到近处的时候踢到了伞,这些伞都是欧时家的,一模一样的,踢开之后我才觉得有些不对,这里怎么会有伞呢?然后就看到了一点反光,真的是一点,然后就看到了宋仙儿,她躺在那里,死了,死了… …” 袁淑说着,好像回忆起了那时候的恐惧,依靠在文彦的身边,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文彦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袁淑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带着点儿情意,然后继续窝在他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汪探长皱着眉,这说词没什么漏洞,而且袁淑这幅样子也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惹到什么东西了? 文彦一边哄着袁淑,一边想着那把刀,那把突然出现在宋仙儿脖颈处的刀,真的是突然出现,如果说是鬼物操纵,虽然这种东西不应该瞒过精神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说是人,那只能是远远地投掷过来,那样的角度,似乎也可以那样看,只可惜精神力扫描的范围不能再大一点儿。 “那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吗?”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文彦回头问。 汪探长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人,那个点儿,谁闲得慌还在外头乱逛,也就你们了!” 他的话音没什么好气儿,连续三桩命案,死掉的人还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这些少爷小姐,死了哪一个都有人找他麻烦,而现在死了三个,若不是还要靠着他找出真凶,早不知道被削成什么样了。 连累到自己的前途,谁还能有好声气。 刚才还好像吓破了胆的袁淑听到这话,回头就瞪了汪探长一眼,“难道这是我们故意的吗?” 汪探长不跟小姑娘争辩,摆摆手,没说什么,看着他们两个离开。 见了刚才袁淑反问别人的精神劲儿,文彦似笑非笑地看她,看得她猛地一拽他的胳膊,依旧抱在怀里,有些小霸道地说:“陪着我,我还害怕。” “好了好了,回去让佣人给你煮碗安神汤喝了,我也要回家了,今天一天,也实在是累了。” 文彦挣了一下,看着袁淑耳后发红,却还是不松手,无奈地带着她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到楼下的赵美凤,她正和一个男生说笑,不是今天陪她跳舞的那个,是另一个叫做李学乾的男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发红,而赵美凤则笑得微微仰和,很是开心的样子,手捏着帕子半遮了嘴,露出的半边儿红唇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 “只因为青梅竹马吗?”袁淑轻声问。 文彦回过头来,看到袁淑微带醋意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说:“好了,放了我吧,我要回去了。” “哼,谁稀罕你。”袁淑说着甩开了他的胳膊,自己大步往外走,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害怕”的人。 文彦笑了笑,这些小姑娘,心思有的时候也是直白地可爱。 不过,“青梅竹马”,他记得自己好像只和宋仙儿说了这样的话,所以,袁淑也知道了? 女生之间的消息传递还真是快啊! 走到楼下,已经看不到袁淑跑到哪儿去了,文彦见赵美凤还在跟李学乾说话,也没过去,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到大家都被问完了出来,欧时连场面话都没说,直接让保镖出来送人。 文彦站起身往外头走,走到门口,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赵美凤回头对他说:“快走吧,这天,冷死了。” “嗯。”文彦点了点头,跟着她一同上车,车上,陈娇已经坐在了里面,看到他们,往里面让了让。 赵美凤先上车,坐在了中间,文彦坐在了窗边儿,隔着赵美凤,看到陈娇一脸不安的表情,想到她和宋仙儿是好朋友,大约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吧。 他对陈娇没有多余的想法,便没有多说什么,隔着赵美凤,跟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依旧是先把陈娇送到了家中,然后是赵美凤和他,他们两个一同下车,保镖在一旁陪着,很负责任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进门才离开。 进屋之后文彦就脱了外套,上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湿意,都是风刮得,雨丝乱飘。 拿着抖了抖,口袋里的平安符掉了出来,文彦捡起来,看到断开的绳子,仔细看了看那个断茬,精神力也跟着绕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 … 正文 616.第616章 一次是巧合, 两次总不能够还是偶然。 雁过留声,有些事情, 一旦发生总有痕迹,比如说那把刀。 汪探长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模一样的刀具上面,或者可以叫做短刃,造型并没有奇诡特殊之处,只是格外锋利, 让人认了认,他的门路广,倒还真的问出了点儿东西。 据说欧家的小少爷,也就是欧时曾经买过那样的一把刀。 “买过,是从哪儿买的?刀的来历。” 给汪探长提供线索的是一个面目普通的男人, 他锁着肩膀,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站在僻静的巷子里还怕人看到, 左右张望了几眼,才小声说:“是个老头子, 外地来的,不是什么正常人,”他的手在脑子上指了指,继续道, “好像有个宝贝孙女儿被人糟。蹋了, 投水死了, 剩下老头子一个, 成天神不神鬼不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把刀,说是‘名刀’,后来就被欧家小少爷买去了。” “名刀?”汪探长手上拿着刀子的照片,又看了看,到底看不出哪里有名了,“这是什么著名人物用过吗?” 男人“嘿嘿”一笑:“这能是什么有名的刀,我们都说是冥刀呐,冥货的冥。” 三次案件死掉的都是政府官员的子女,事情并没有外传,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男人并不知道这把刀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 “冥?”汪探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冥货”才是脸色一变,这种幽冥之事最是说不清楚,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却还是继续问,“这刀一共几把?” “几把?这种刀能找到一把都是运气,不知道那老头子是从哪里摸出来的,我们都怀疑他是盗了大斗,指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疯掉的。”男人的声音忽高忽低,弄得气氛也平白多了些紧张感。 “那老头子还在吗?”汪探长说着往嘴里送了一根烟,没有点着,就那么叼着,眯着眼的样子好像地痞流氓。 男人摇了摇头,说:“没了,早不知道哪儿去了,说不定早都死了,谁知道呢?” 这一句话说得很有些感慨,的确,这世上,每时每刻不都有人在死,今天还在的人谁知道明天在不在,他们这样的人,活了今天没明天的,哪管那么多呢? 想到这里,男人搓着手指,嘻嘻冲着汪探长笑,汪探长也不吝啬,掏出一把票子来看都不看地拍到男人的手里,“给我留意着,要是有那老头子的下落,或者知道那刀是从哪里来的,都行。” “放心吧您嘞,这事儿我赵三记得,保准给您看着,跑不了他的。”男人油嘴滑舌地应着,抖搂了一下那一把票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就从另一头走了。 汪探长看着他走远,再看看手中的照片,那把刀的光芒仿佛能够刺破纸面,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可真是… …” 欧时被再次拜访的时候语气有点儿不好,没戴眼镜的他看着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汪探长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下午四点,这个点儿睡得算是什么觉? 不过,这些少爷们的作息跟他这种小人物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脸上陪着笑容,问了问关于刀的事情。 “什么刀?”欧时皱着眉,不经意地眼睛有些眯缝,大约是看人不太清楚,那样子看过来,少了一层镜片,整个人也显得不好接近了许多。 汪探长拿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照片,放在茶几上推过去,说:“已经连续三个案子了,唯一有关系的就是这把刀了,不知道欧少爷可认识?” 欧时拿起照片,贴近了看,大约还是看不清,然后让下人去取了眼镜过来戴上,再看,看清楚了,皱了皱眉头,说:“这种刀,我怎么会认识,难道你以为这是我做的?” 说到这里,欧时的语气就有些不太好,直起身喊:“吴妈,送客。” 汪探长出门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没奈何,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可不是他想问就能问的。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冥刀,还真是冥刀,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杀人的一样。 不得已,汪探长又开始了对别人的走访,重点都放在了那把刀上。 轮到文彦的时候,他刚刚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出去?”汪探长有些意外,他还没敲门,门就开了,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心有灵犀。 “是啊,汪探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如果不介意,咱们可以在外面说,刚好我请你喝咖啡。”文彦半点儿没有在家里停留的意思,说着就往外迈了一步,把身后的门带上了。 汪探长挑眉,也没有必须要在人家家里谈的意思,说:“好啊,那就在附近吧,我快点儿说,也免得耽误你的事情。” 文彦点点头,顺便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正是午觉后,是个适合谈事情的时候。 看过了照片,文彦摇了摇头,他当然见过这把刀,那三人死的时候这把刀都在,但… …“我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汪探长查出什么了?这是谁的刀?可去问过了?”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既然你没有见过,那么,我也不需要问别的了。”汪探长说着就要起身,他也不是闲得没事儿干非要在这里喝咖啡的。 文彦叫住了他,“汪探长,有一件事情其实我觉得很奇怪,欧时为什么突然对灵异起兴趣了,要知道,我们的学习当中也是有着‘敬鬼神而远之’的,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热衷于灵异游戏呢?是什么人诱导了他,还是他想要通过这些得到什么?” 汪探长的目光猛然锐利起来,动作也停住了,重新坐下来,说:“你知道什么?” “我其实不知道什么,就是有些怀疑,如今看来,我的怀疑大概也是汪探长的怀疑,所以,那刀是欧时的?一共三把一模一样的刀,还是一共九把?” 剧情中的恐怖游戏总共只有七次,最后一次请笔仙之后依旧有人在死,但这样的七次之后,其他的人是死都不敢来参加了,所以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在原主死之前,听到了两个人的死亡消息,所以,他应该是第九个,那么… … 七和九都是比较特殊的数字,所以,如果不是“七”为终结,那么就可能是“九”了,九为数之极,不可能再大了。 汪探长仔细看着文彦,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想,他都不觉得文彦可能是这些案件的主导人,但从他的话语之中,这个人肯定知道什么,如果不是切实的证据,那么只能是人聪明了。 “你是个聪明人。”汪探长这样说着,面上又有了笑,“说说看,你还能推测出什么。” “除了欧时,大约赵美凤还有些问题,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那么乐于交际,爱跳舞了。”还有,两次红绳断掉,似乎都是在跟对方有过接触之后。 文彦的记忆力很好,自从修炼精神力之后,他的记忆力只会更好,回忆起每一次红绳断掉之前的事情,大概也能做出一些猜测,只是需要更具体的话,或者就要跟陈娇谈谈了。 毕竟这些拴着红绳的护身符出自她的手。 喝掉了半杯咖啡之后,汪探长走了,文彦紧随其后起身,走出咖啡馆之后直接步行去陈娇家。 三次陈娇都是提前下车的那个,大概的位置,文彦还记得,走到了附近,循着记忆敲门,才敲了两下,就有人开门了。 竟然是陈娇自己。 时下,但凡有些条件,都会请一个照顾自己的老妈子,只为打扫和做饭也不会自己来。 陈娇跟他们条件差不多,不可能连一个佣人都请不起,怎么就要自己开门了? “文彦!” 陈娇看到他,明显眼睛一亮,忙伸手拉他进去,等到关上门才觉得不好意思,松了手,解释说:“我是怕人看到。” 文彦笑了笑,说:“没事儿,我今天来是有事儿问你,方便吗?”他问着往里看了一眼,两进的小院子,这一眼只能看到照壁,其实看不到什么,但意思是明显的。 “那、进来说吧,我也想要跟你说说的。”陈娇咬了咬唇,唇上显出一抹鲜红,然后才扭头往里走,“这里就我自己住,进来说吧。” 文彦有些惊讶,十七八的漂亮姑娘,自己住,几个意思啊? 不过他没有问,他有预感,或者原因就跟之后的事情有关,果然,陈娇告诉了他一件令他非常吃惊的事情——“我能看到那些、那些东西。” 很多事情仿佛都不必再说,一切都如同有了一条主线,为什么陈娇总是塞给他拴了红绳的护身符,“我的身边有鬼?” “也不算是,我不知道,不过她的身上有个披着头发的女人趴着,现在已经快要融为一体了。”陈娇这样说着,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但他们都知道“她”就是赵美凤。 一瞬间,一切都有了根源,陈娇第一天跟他们一起坐车回去,下车的时候还叮嘱“你小心点儿”,文彦只当女孩子关系好,她跟赵美凤说的,却忘了那天挨着陈娇坐得是他,所以,这句话只是对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正文 617.第617章 一瞬间, 一切都有了根源,陈娇第一天跟他们一起坐车回去,下车的时候还叮嘱“你小心点儿”,文彦只当女孩子关系好,她跟赵美凤说的,却忘了那天挨着陈娇坐得是他, 所以, 这句话只是对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因为她已经没救了吗?” 文彦很冷静地问。 陈娇有些为难地再次咬唇, 缓缓摇了摇头,说:“抱歉, 我不会, 我不知道,他们一向讨厌我说这些,我、我也没跟别人说过,我、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离群索居,因为自小分不清这种看到是真是假闹出了太多的事情,谁都觉得她古怪,谁都不愿意跟她太近,谁都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些恐怖的消息。 被人讨厌, 被人厌恶, 被人排斥… …渐渐懂得了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却已经落到了亲人都不喜的地步。 陈娇只能够自己住,从小的时候,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妈妈跟着她,后来就是她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了。 说话的时候,眼中好像含着泪,这种秘密,她答应过不说的,不告诉任何人,不说任何的话,但… …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拉住了对面男生的手,她喜欢他啊,不想看到他出事啊! 怎么办啊?那层黑气,已经渐渐缠绕过来了,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做? “那些平安符,是你做的?” 文彦又问。 陈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我做的绳子,平安符是从昭明寺求来的。”说着,她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一根细细的红绳,“我觉得应该是有点儿用的。” 能够直观地看到那些东西,自然知道那些东西对她没什么好意,不然也不会在她还小的时候弄出那些怪样子故意吓唬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然而,它们奈何不了她,她的血,似乎是它们的克星。 浸泡过鲜血的绳子晾干,再浸泡,再晾干… …如此反复,直到那鲜红的血色水泡不掉,才拴在平安符上,送给喜欢的人。 可是,无往而不利的东西也不管用了怎么办? 怎么办啊? 陈娇的心中很痛苦,她的难过让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滴落在手中的绳子上,那红色仿佛愈发鲜红。 文彦看着她,心中轻轻叹息,陷入爱恋之中的姑娘大约都没了智商,这种秘密怎么能够随便说呢?她就不怕别人有病乱投医,最后把她的血都用了去吗? 递过去一方雪白的手帕,说:“好了,别哭了,没事儿的。” 拿过了她手中的红绳,细细的一根,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特殊,便是精神力缠绕上去,也感受不到什么特殊,如同陈娇这个人一样,那么,为什么那些鬼物会害怕? 想到前两次赵美凤碰到他之后都是很快甩手,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就是因为这个的作用吧。 只可惜,作用太微弱了,还不足够让那个女鬼放弃。 眉头又皱起来,但,原主的死,剧情中,的确是被刀杀死的,从身后通过来的刀子,不是脖颈,而是肚子,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如同杀死宋仙儿的刀子一样,是凭空出现的吗? 不,那时候是一个白天。 “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吧?”文彦一脸严肃地问。 陈娇连连摇头,说:“我害怕,我对谁都没说。” 她真的很害怕,每次遇到那样的古怪,晚上回到家,面对一屋子的黑暗,可能还有某些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看到了也要装作看不到,不敢跟它们充满恶意的眼神对视,有多少次都是故作镇定地闭上眼,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的,什么都看不见… … 文彦几乎可以想见她的害怕会是怎样的犹如实质,这种天生就能够看到鬼的眼睛,对某些人来说是件好事,但对某些人来说,宁可不要。 但,这又不是能够选择的天赋技能,能够选择也不会成为天赋了,总有些事情是要面对的,一味的逃避,如同眼下这般,恐怕也只能够自保吧。 “还有谁有不同?”文彦这样问,看到陈娇被泪水洗过的眼有几分迷茫,直接问,“欧时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记得他以前从来不迷信的?怎么突然喜欢上了验证恐怖游戏?” “是啊,怎么突然就… …”陈娇重复了一下,顿住了,说,“我、我没怎么看过他。” 她生性胆小,对欧时那样的大少爷,或许很多女生都会充满向往,觉得自己可能飞上枝头,但她从来不敢想,自然也就从来不敢看,所以,纵然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社团这么长时间了,她其实压根儿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位欧家少爷。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文彦有些无奈,不过心中的大半猜测都能够就此作准,还是件好事,起码不用在二十多个人中猜凶手那么困难了,已知的赵美凤的问题,还有待验证的有问题嫌疑的欧时,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除了被害者就是路人甲,似乎也没什么怀疑的必要了。 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文彦说:“好了,时间也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管,等明天上学,你看一看欧时,然后悄悄告诉我看的结果怎么样?呃,还是我放学之后再来你家找你,你再告诉我好了。” 白天在学校里头,人多口杂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碰见他们见面,会不会有人怀疑出什么。 虽然想要知道真相,但文彦没想让陈娇陷入危险,不管那位欧时和赵美凤到底是不是同一个问题,两人都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 也是他一叶障目了,鬼附身杀人,归根到底还是鬼杀人,只是从看不见的无形变成了有形,并不能够就此归结于是人的问题。 原主的死很可能就是那般。 话说,这个世界的鬼附身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是不是俯身之后一切都跟活人一样,那么,记忆呢?是会保存人的,还是说只记得鬼的? 陈娇的血液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竟然能够让鬼物为之退避? 还是说是她这种绳子的制作手法更特殊? 明明已经知道了很多,但此时又冒出了更多的疑问,世界的奥秘就在于此,永远没有真正被破解的那一天。 经历过的世界越多,反而越发有几分迷茫,什么才是世界的真相呢? 是所有科学派都认可的宇宙大爆炸,还是时间洪流所见的世界浮球,亦或者是魔法派的神创世人?再不然就是修仙派的飞升理论? 各个不同派系的宇宙观是否一样呢?还是说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法则内的宇宙观? 那么,这些宇宙,是同一个,还是很多个,还是平行意义上的同一个呢? 再有,那些冥冥之中为气运所钟之人,是真的世界所爱,还是说他们其实背负了莫大的因果,担负着某种他并不知道的使命。 除此之外,身有天赋之人,如陈娇那样,又是怎样的一段因果呢? 若说不羡慕是假的,这些身有天赋之人,遇到事情存活的可能性总要比别人大很多,应变能力也会相应强一些,但,如果这种能力代表着另一种提前给出的定金,恐怕很多人就很难乐于接受之后的命运了。 这么一想,文彦又安慰了自己,虽然没有查出那红绳有什么古怪,不过也可能是本世界鬼物调频跟他不一致,这才无法接受到讯号,所以,也不用太过纠结。 有些事情,看不到总比看到要好。 次日,灵异社团再次聚会,终于有人把解散提上了台面,已经连续死了三个人,都是在社团的活动之中,难免让人觉得害怕,虽然死的人不是自己,大部分人也不觉得自己会那么不幸。 “不可能解散。”欧时的态度很坚定,环顾众人,“谁想要退社?”目光突然很冷,像是冰擦过脊背,众人都不自觉地垂了垂眼帘,连刚才弱弱地说出“要不要解散”的孙诚此时也不敢吭声。 “我们这是坚持真理的社团,我们会努力探寻世界的真相,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果,但以后,我们肯定会有一个轰动世人的发现,到了那个时候… …”欧时如同演讲台上那些热血沸腾的青年,自信而坚定地说着,“我们会改变整个世界!” 他的话语仿佛充满着力量,让周围的人觉得那股冷意都消散了很多,哪怕还有人害怕,这种情形之下,也不敢吭声了。 只是少了三个人而已,聚在一起,还是很多人,一时间也看不出少了人,这种情况之下,有权有势的少爷坚持如此,大部分人就抱着从众的想法同意了。 文彦也没有去做那个出头鸟,他只是多看了一眼陈娇所在的方向,看到她低着头,并不敢去看人的样子,心里微微叹息,她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啊? 陈娇低着头,能够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阴冷而诡异,让她害怕得瑟瑟发抖,无论怎样,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她害怕,真的很怕… … 正文 618.第618章 陈娇死了。 昏黄的灯光之下, 蓝衣黑裙的少女躺在地上,她的双眼微睁, 目光中满是恐惧,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惨白的肤色仿佛是冻住了一样, 在橙黄色的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血从她的身体中流出,太多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满屋子的血腥味道那么浓郁,却有那么一瞬间, 让人感觉屋子很安静。 文彦敲门,没有人应,翻墙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好像跟之前的三个死者雷同, 然而不同的是, 这一天,他们并没有做什么恐怖游戏。 而且,那把刀,并没有出现在陈娇的脖颈上, 她的腹部被捅了一刀, 而那把刀并没有留在现场。 血色还在蔓延, 渐渐往门口涌来。文彦后退两步, 然后从来路返回, 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巡捕房,找到了汪探长,带着他再次来到了陈娇的房子,撞开了那扇门。 剧情改变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文彦开始对比剧情,才发现剧情早就变了,不仅仅是陈娇这个不在剧情之中的死亡,上一次的游戏也不同了。 剧情中,上一次应该是一个背靠背的游戏,但他们却是做了招鬼术,这一点细小的不同,文彦当时并没有察觉。 因为他拿到的剧情大部分时候就是一个参考,太过细节的东西,除非有用,否则他是不会记忆的,更何况这种宛若背景板一样的恐怖游戏内容,他以为关键是死人,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等到陈娇死了,倒回头去查看,才发现剧情早就变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剧情的变动? 总不能是凶手的与时俱进吧。 不能再等待证据了,否则已经改变的死亡顺序,文彦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为什么这么晚来找她?你们之间的关系… …”汪探长还想要问出更多的具体细节。 文彦回过神来,看到基本的现场勘查已经完毕,汪探长正在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 “我们都怀疑欧时有问题,说好了今天放学后商量具体的事情,交换各自知道的信息。”文彦的表情很冷静,说着,回忆起了到底是什么把自己耽误到这么晚,是赵美凤,她用一副吃醋的口吻怀疑自己跟陈娇的关系特别,而他不得不解释了两句,就是这么两句话的工夫,是谁过来杀了陈娇? 欧时吗? 不,大少爷不会干这种事情,至少不会亲手干,所以,总不能是如同上次的刀子出现一样诡异吧。 还是说如同原主的死亡,还有一个凶手在动手? 是谁? “汪探长,我感觉很不好,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我能先回去休息吗?”文彦的脸色的确很不好,随着地上血色的蔓延,周围仿佛有了一种莫名的立场,他的精神力混缠在其中,有些混乱的眩晕感。 好像是第一次看万花筒,然后不知道哪一片是真哪一片是假,不知道哪一片是浮于表面,而哪一片才是最后的真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会旋转,然后看到一个人的笑容,那是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他只能看到那诡异的笑,笑得鲜血淋漓,从它的口中流出的血好像跟地上的血混成了一滩。 文彦的脸色苍白,他一手扶着额头,看他这幅样子,汪探长也不好逼问,说到底这些孩子都是政府官员的孩子,并不是随便什么能够拉到巡捕房吓唬的人。 “行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你。”汪探长很爽快地放行,也不怕人跑了。 文彦道了谢,就往外面走,走过了一条街,确定后面的人不在,他的精神力也缓和了很多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走过一个小巷子之后,精神力护罩已经笼罩全身。 在精神力无时无刻的干扰之下,周围的人都会觉得那里没有人,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忽视他的存在。 文彦直接去了欧家,他知道欧时的家在哪里,至少知道一处。 “真是麻烦!”欧时松了松领子,回到家中,他就像是卸下了表面那层温和表象,暴露出一股戾气来,“那个陈娇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很普通的一个人。”回话的人递上了一把刀,跟汪探长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刀,只是颜色不那么雪亮,似乎有几分晦暗。 欧时第一时间发现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没怎么啊,用完就这样了,擦不亮。”保镖的回话透着些无奈,他当然知道这刀最开始有多么雪亮,没想到杀了人,沾了血之后会暗了这么多。 欧时没有拿起那把刀,他谨慎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块儿红色丝绒帕子垫着手,抓起了刀柄,把刀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然后迅速合拢了盖子。 古朴的木盒上雕刻着非常精美的花纹,即便历经了时间的沧桑,那些花纹还是栩栩如生,上面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凶兽,尖牙利齿,而在它的周围,是一片火海燎云的模样,中间露出了十个不知何物的古怪头颅。 拿着木盒回到了房间,打开一个藏在柜子中的保险箱,欧时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去,等到保险柜关好,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按了按额头,去另外一个房间休息了。 而他走了之后,房间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按照他刚才的做法,打开了保险箱,拿出里面的盒子打开,短刃静静地躺在盒子中,被盒子底部的黑布衬托着。 手握住刀柄。 【获得十杀刃。】 【十杀刃(已污):冥刀,不杀人,则杀己。拥有幽冥之力,十杀入梦,能入梦杀人。】 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特殊物品了,文彦的眼中满是新奇,【冥刀具体是什么意思?“十杀入梦”是什么?】 【冥刀:拥有幽冥之力的刀具。】 系统的解释一向简单,到了“十杀入梦”才稍稍复杂了一些,大体上有些玄妙,就是得到这把刀之后,会做一种类似于预知梦的梦,这种梦说是梦,却又不是梦,在梦中杀的人都会是真实的人。 比如江滨之死,其实就是欧时在梦中所杀,在他而言是一个梦,还是提前做的梦,但之后很快发生的事情会让梦变为现实。 就好像宋仙儿的死,文彦实时看到了那把刀的出现,但他看见的并不是现实中的刀,而是梦中的刀,只是这刀沾血之后也会化作现实,这才有了三把一模一样的刀。 而当这把刀完成“十杀”之后,就会十杀合一,威力大增,那个时候,十把刀会合做一把,那时候,持刀人才会是真正的刀主,在此之前,十杀刃的获得者都只是刀的傀儡,不杀人,就是自己死。 “入梦杀人,还真是恐怖的能力。” 经历了屠龙剑的事情,再遇到此类特殊物品,文彦都难免想一想若是作用到自己身上会怎样。 会怎样?实在是莫大恐怖。 想想看,你可能跟对方无冤无仇,只因为对方梦到了你,然后直接在自己的梦中杀了你,真实的你就要紧接着死去,简直毫无道理可讲,这种能力到底是怎么赋予到刀上的啊? 【为什么会是已污?】文彦又问。 【特殊血液作用结果,可以刀主之血清洗。】系统给出了简单的解决办法。 【刀主,是欧时吗?】文彦追问了一句。 【不,他只是持有者。】 系统的回答半点儿不多,文彦有些遗憾地想了一下,【已污的十杀刃还能做什么?】 【… …】系统没有回答。 文彦想了想,大约是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儿问题,换了一种说法问:【现在的十杀刃还能够入梦杀人吗?】 【可以,持刀者同时会灭失部分灵魂。】 嗯,很好,杀人同时杀己,可能别人死了,自己也变成疯子了。 文彦认为凡是牵扯到灵魂的事情都是大事情,所以,如今的十杀刃显然没什么用。 等等! 【如果十杀刃的主人已经死了很久了,连血都干了,那么,现在被污染掉的十杀刃是不是就一直都是这个“已污”状态了?】 【是的。】 听到这个简短的“是的”,文彦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敢独享,还是提交给你吧。】 心情很好的文彦原路返回前把盒子扣好放回了保险箱中,出去了也没先回家,而是找到了陈娇家中,她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文彦小心地收集了一些到手帕中,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特殊血液,但,以后未必没有用,还是提前留一些的好。 想到陈娇,文彦的情绪也低落了些,不管欧时是因为什么杀了陈娇,他都觉得自己有一份关系,只可惜,已经晚了。 【死在十杀刃之下的陈娇,她的灵魂还能够顺利投胎转世吗?】 【… …】 系统没有回答,是了,它毕竟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所以,希望她能够有一个美好的下辈子吧。 晚上回到家中,看到正在等待的文博,文彦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以后不用等我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不久之后,欧家的少爷欧时就被送走了,据说是出国留学,实际上,是进入了某家疗养院,他疯了。 汪探长很快为三桩命案找到了凶手,如同江滨案一样结案,总有那么一个倒霉的小混混成了杀人凶手。 文彦的学习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国内,到了外国生活,再没有见过赵美凤。 许多年后,听说曾有一个轰动江城的大案,一些喜好美色的人被赵美凤杀死,因为她的杀人手法匪夷所思,至今还有人认定这是冤假错案,认为她是被屈打成招,而真相到底怎样,或者只有当事者才知道,而她的死亡如谜,无人能够证实。 正文 619.第619章 “我恨, 我恨啊——” 好好的女学生,纵然家贫,但学习好,老师表扬, 似乎也有了一条改变命运的活路, 可是呢? 凭什么那些人这么肆无忌惮?凭什么这些人这么无法无天?苍天有眼, 定要让这些混蛋不得好死! “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恨恨喊出来的话好像是一种宣泄, 却带着深深的绝望, 这是因为她知道凭借她自己的本事,是怎样也报不了这个仇的。 一身狼藉走出那座别墅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路上人的指指点点, 都让她觉得不能活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儿,若是… …纵身跳下去的时候, 她想的就是人间没个公道,她便到阴间去寻,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真的有阴间吗? 不知道是哪里的光刺入了眼眸之中,再次睁开眼睛,对上了另外的一双眼,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成鬼了,而自己能够附在对方的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啊!” “怎么了, 怎么了?” “这里, 这里,有张人脸!” 女生捂着脸投身在男生的怀中,她却不知道,那时候有一团黑气已经附在了她的背上,感受着迟到的清醒。 没见阎罗,未经阴曹,突然就再次看到了人间景,而这个房间,这个房间… …深重的怨气好像快要膨胀起来,她记得这里,当然记得这里,哪怕这里多了一面大镜子,但她还记得… … 烛火忽悠了一下,明暗变化之中,镜子里仿佛出现了一张女生的脸,苍白而精巧,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好像已经记不得那是什么。 一瞬间膨胀的怨气迅速收敛,她察觉到了什么,一种莫大的危险让她锁紧了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是一个团儿,紧贴着那个看到自己的女生。 终于,他们离开了那个别墅,心上莫名的恐惧也减轻了许多,愤怒再起,既然她回来了,那那些人就不要怪她复仇了。 “姑娘,你笑什么?” “啊,我没笑啊!” “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是啊,你看花眼了呐。” 嘴角再度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笑容,她似乎能够控制这个女生的身体了,在她睡着的时候。 静静等待了两日,总算知道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些无聊的人竟然玩起了灵异游戏,灵异啊,记得爷爷以前也喜欢这种风水命理的事情,还说过自己的命不好,容易招小人。 可不就是招小人么,要不然怎么会认识那个贱人,又怎么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也怪她自己,受不得诱惑,被那些好处晃花了眼,最后,似乎也唯有一死才能洗干净自己了。 现在… … 再次来到别墅,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性的感觉,“赵美凤”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按照规划行动,然后,那把刀出现的瞬间,她终于知道了对自己的威胁来自哪里,是这把刀,但,又不是这把刀。 那种很玄乎的感觉让她不知道如何判断,反正那个女生跟自己毫无关系,不管是谁要杀她,死就死吧。 冷眼旁观着一场死亡发生,“赵美凤”觉得自己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当鬼的感觉吗?还是借尸还魂的感觉? 装出非常害怕的样子哄骗了那个男生,他好像和这具身体是青梅竹马,但,青梅竹马又怎样呢?连身边人换了都不知道,这就是男人的情义啊。 垂下的眼帘之中满是嘲讽,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 第一次见到仇人的时候,她好像一下子有了方向,人也精神起来了,滑入舞池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曾经被他们领入舞池的时候。 “你的腿很长,跳舞很漂亮。” “啊,你学的真快,跳得不错,对,就是这样。” “看吧,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难,很多事情,总要尝试一下啊。” 从小的事情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她就如同舍不得吃食的猎物,被诱惑到了陷阱之中。 最开始,不愿意跟他们出去玩儿,他们会说还有别的女生,的确,她的朋友就是他们的帮凶,一起出去的时候并不是做伴儿,而是诱惑她错得更多。 “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还这么老旧?” “这件衣服多好看啊,不就是露一点儿吗,也不是很多,怕什么!” “你看,她们都是这么穿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就对了,你看,不是很好看吗?我看张少爷就被你迷住了,你以后说不定也能嫁给他,做个少奶奶。” “这算什么,谁说麻雀不能变凤凰了?” “你要多跟他培养一些共同的爱好嘛,不然怎么好?” 看似有道理,其实包含着□□的蜜糖就那样慢慢灌到她的口中,她品尝了它的甜美,自然无法拒绝它的恶毒。 “哎呀,你别这么放不开,这有什么的,你不是收了那么多东西了吗?不就是让你付出一点儿,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没事儿的。” “好了好了,看你,这么放不开,弄得好像我们怎么样了似的。” “我这不是喜欢你吗,要不然我还花这份儿心力?” “臭□□,哭个没完了!” “嫂子,你也乖点儿,让弟弟教教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黑白,她就在那间别墅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们放松了防备,不,其实他们就没有防备,只是玩儿够了,就把她撂下不管不顾了。 是啊,他们怕什么呢?有权有势,都是政府高官的子女,怕什么呢? “你们也真是的,都花了心思了还不好好哄哄,我这些日子哄她容易吗?” “多谢妹妹你帮忙啊,想要什么,哥哥明儿给你买。” “去去去,说得好像我自己不会买一样,这不就是玩儿个新鲜吗?没想到还有这么傻的,真信。你呀,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值得我跟你做朋友,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是啦,妹妹说的对,你好好的,乖点儿,我们也能长久。”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可真是烦。”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是啊,她当然知道,他也是对她好过的,在没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啊,你跟我堂妹是同学啊,我堂妹就是袁淑,你们熟悉吗?” 男生的笑容充满了亲和力,连那稍微的亲昵也因为这一层关系而有了些理由。 “赵美凤”的笑容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勾引,明媚的面容她自己也在镜子里照过,算不得出彩,可,鬼怎么会跟人一样呢?这些日子,她早就发现了怎样的表情才更有魅力,才会更让他喜欢。 而,他的习惯,他喜欢和好兄弟分享的习惯,总会让她重新走入那个圈子,让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所以,不急,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她就会一点点,慢慢地把他们都送入死地。 心中明明是那么恶毒的想法,脸上的笑容却更见明媚,她的双眸中只有他的身影,深深浅浅,总要把他也拖入深渊之中,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 “是,他们都是我杀的。” 面对汪探长,“赵美凤”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笑着说,“为什么他们能够玩弄女生,而女生就不能够报仇呢?我从地狱回来,就是为了将他们也拖入地狱,让他们品尝比死亡更甚的恐惧,看到他们死时的样子,我真是高兴死了。” 汪探长的面色凝重,有些听不懂的话直接被他忽略了,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是对方亲口承认,汪探长永远只会是怀疑,因为他没有证据,她做得太好了。 怎么做到的?“赵美凤”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贴近了汪探长,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悄声说:“等你变成鬼自然就知道了。” 汪探长一惊,往后缩了缩身子,避开了她,像是避开了一条毒蛇。 看着对方惊惧的眼神儿,“赵美凤”畅快地笑了,这些男人啊,看透了之后,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一些家伙,有什么可惧的呢?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纵然不去寻死,她也能够让这些人没个好下场,但,她已经不能重来了。 爷爷,对不起,孙女儿不争气啊! 借着那几人的力量,寻来的却是爷爷的死讯,知道爷爷死前做了什么的“赵美凤”还特意去找过那把刀,可是,欧家的小少爷早就入了疗养院,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把刀,自此没了下落。 连一件爷爷的遗物都找不到,甚至找不到他的尸骨,也许他还没有死,也许… …冥冥之中,却又知道,爷爷已经死了,这世上,她早就没了亲人了。 “赵美凤”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了泪,抬手抹去,泪水是凉的呐,是啊,凉的… … 长街上,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她穿着合身的粉色旗袍,鲜嫩的颜色如同春来的花朵,然而,早早地飘落了枝头,如那纷飞的秋叶,零落在天地间。 只将仇怨寄幽冥,谁知幽冥不可期。 正文 620.第620章 这是一个剧院, 圆形的舞台, 围成一圈儿的看台,还有楼上的包间雅座, 不知道是哪里的建筑风格,有些像是西方的,有些像是东方现代的,雕梁画栋,蕾丝打底,总有些地方显现出一种融合之后的美感。 而他,正在这个剧院之中逃亡,有什么在追踪,像是锲而不舍的猎手,正在追捕一个狡猾的猎物。 莫大的危险笼罩在身上, 想要逃走, 却又不知道往哪里逃, 每一个地方好像都不够安全,从包间到外面的座位, 空荡荡的, 似乎每一个地方都足够容身,但又有更多的危险就在身边。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儿? 脑海之中, 好像有些空白, 不知道很多事情, 而所有的事情都不及此时的危险重要。 我是谁, 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奔跑过程之中的脚停顿了一下,差点儿让自己因为惯性而摔倒,随即就听到一种巨大的喘息声,属于野兽的喘息声,让他不得不再次拔腿狂奔,根本来不及管方向,只是奔跑,然后找不到出去的门,在这个剧院之中,一圈圈地乱跑,顾不得回头张望,只知道跑过的每一个地方,试图躲过的每一个房间都没有人。 这实在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时间好像都没有了意义,剧院之中的灯光昏暗,根本无法判断是黑暗还是白天,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没有窗子,找不到门,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密室,只有即将到来的巨大恐怖如影随形。 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些思绪纷乱,但纷乱之中似乎又有一种冷静在支撑支离的想法,让一切不再那么凌乱不堪。 渐渐摸到了一条主线,啊,我在做梦,这里是梦。 这是梦! 在这样的想法之后,周身的一切好像被打碎的镜面,瞬间化为零落的碎块儿,碎块儿之中能够听到一声野兽的凄厉哀嚎,终于有勇气回头去看,看到的就是两只红色的眼睛被割裂开来,一同被割裂的还有那巨大的黑色的长满了毛发的身体,连同那尖利的獠牙。 只是,割裂开之后,并不见血肉模糊的场景,只能够看到那清脆的裂痕把整只兽撕裂,如同撕开一张黑色的纸。 无形之中,仿佛能够听到“哐啷”的声音,一切都碎掉了,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的空间,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说:“恭喜你,成功撕碎了a级食梦兽。” 脑海中好像有些清明,一句没有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那么,我现在拥有成为捕兽人的资格了吗?” 捕兽人,捕兽人是什么?一条疑问冒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脸上的冷静自持。 “请稍等,位面联络器两天后会到达你所在的位面,届时将有进一步的考核内容需要你完成。” 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好像是特定输入好的程序,只是在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并不需要含有感情。 “好的,多谢。” 简短的对话之后,白色渐渐暗淡,好像是逐渐关闭的灯,回复了夜色该有的黑暗。 心灵渐渐平静下来,纵然还有很多的不了解,可是这一刻的安静,莫名地让人想要睡觉,这么一想,就更困了,眼皮不自觉地合拢,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次的梦,很平静。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一些微微的热度,有些痒,挠了挠脸上的光斑,逐渐睁开眼睛,雪白的墙壁充满了真实的触感,让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原主的记忆如同凌乱的画面一样蜂拥而至,揉了揉额角,简单地判断了一下主线。 这是一个现代社会,却又不那么普通。 普通的现代社会哪里需要救世主的存在,然而这里需要。 原主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至少明面儿上是如此,但是他的职业却很特别,是世袭的捕兽人,世袭,放在现代来说很奇怪,从来没有说父亲做什么,儿子还要做什么的,但是放在原主身上,他的父亲本来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外星人,是为了追捕一个s级的食梦兽才来到这个星球的。 因为s级的食梦兽已经能够脱离梦境而存在了,甚至还能够自己编织梦境让凡人堕入其中,成为它的食粮。 这种级别的食梦兽已经拥有了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还有着强悍的实力,狡诈的性情,纵然是专业的捕兽人,也很难如同追捕逃犯一样把它收入囊中。 原主的父亲就是世袭的捕兽人职业,他来到这个星球一待几十年,遇到了合适的人,结婚生子,有了原主,本来也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却因为那只s级的食梦兽的报复,不仅承受了丧妻之痛,还跟其同归于尽了。 临死前,唯一能够给儿子做的,就是用自己绑定的位面联络器联系了总部,给了自己儿子一个世袭的资格,也就是刚刚的那场考验。 就这样,不过十七岁的原主第一次发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原来并不是他看到的样子。 如果说剧情继续这样开展下去,可能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草根崛起,或者是某些网络上最爱的升级小说类型,原主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什么的,但是剧情这个小妖精,永远会在某些时候扭一扭它的小蛮腰,让结局变成另外的一个样子。 紧接着查看的剧情让一切都有了反复。 原主宛若一个迟到的中二少年,心思瞬间就不在学习上了,既然凭借位面联络器能够获得总部的支持,甚至可以因为公干,追捕食梦兽这样的理由离开一个星球去另外一个星球,那么,这个星球的种种似乎都可以忽视了。 这种心态之下,原主很快从好孩子变成了坏孩子,老师们怜惜他父母双亡不愿意说他什么,免得让他有了心理问题,而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挂名的,根本不会管这个还有一年就成年的大男孩儿任何事情。 最后逐渐走向了坏孩子方向的原主很快成了一个“老大”,身边儿有了一圈儿的小弟,他手上有钱,得自父亲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一些富含了远超本星球科技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些就能够让他一辈子安享富贵。 他的手上还有位面联络器,虚构出实力远超的食梦兽存在来,就能够从总部那里得到相应的物质支援。 最新式的能够对付食梦兽的武器,被他当做了新奇的玩具,随意能够进入他人的梦境之中,窥得他人的隐私,轻易就能够靠着威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在这个星球之上,作为外星人血脉的他显然有些优越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记恨他的存在,然后,本可以冲着星辰大海腾飞的少年,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最终死于非命。 这是一个“小儿舞剑,不知轻重”的真实案例。 不过,捕兽人,食梦兽,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原主就是一个不知世事的正常少年,连自己的父亲是外星人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但是从剧情中看,这一支外星人的血脉显然还是有着优势的,某种特殊的针对食梦兽的能力应用或者也算是他们世袭这一职业的原因。 而食梦兽,这种从来没听说过的兽类具有着类似虚实之间的强大威力。 听起来很平常的名字,但是在星际之中的威胁性不下于时空兽,它最富能耐的地方并不是时空兽那样肉身穿越星海的能力,而是它的威胁隐蔽性和漫长性。 一只食梦兽的成长可以是非常缓慢也可以是非常漫长,这一点从它们的名字就可以判断了,唯有拥有足够多的梦境它们才能够迅速成长升级,而食梦兽,哪怕并未长成,也能够潜藏在任何一个生物的梦境之中,随它一同离开某一个地方。 它们虚实之间的力量就在于此,潜藏的时候它们可以是无形的,而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它们会具有自己的形态,却也可以把这种形态虚化,继续隐藏,这就是它们的狡猾之处。 当然这些还算不上什么,大多数在星际凶兽榜上排名的兽类都有着各自的狡猾之处,但食梦兽的危害却是长远而无法挽回的。 一个人的梦境被吞噬会怎样呢?很多人可能以为“无梦到天明”表示睡得很好,但真实的情况是,这一部分梦境的被吞噬表示了你永远失去了这一部分的灵感,是永远。 长久下去,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枯竭,甚至有的时候不知道想什么,头脑空空,时间就过去了,如果很多人如此,那么可以想见,这个社会已经失去了创新和发展,甚至就此损失了上升的渠道,渐渐沦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死星”。 可以说,食梦兽在某些人看来,威胁性远超时空兽,时空兽的破坏性毕竟是短暂的,是可见的,然而食梦兽的破坏性却能够通过它们的繁衍持续到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永远没有尽头,这种深远危害足以让很多人对其如临大敌。 正文 621.第621章 星际之中, 因为食梦兽而毁于一旦的文明相当多, 麻木不仁的土著明明是智慧生物,却不会得到比机器人更好的待遇,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创新和思考的能力,在食梦兽长久的寄生之下, 他们就如同人形的机器,只能够判断最简单的事情, 并不会想到更多。 所以,食梦兽还有另外一个外号, 叫做“传承毁灭者”, 它能够彻底磨灭掉一个传承的未来。 介于此, 捕兽人这个职业就渐渐开始盛行起来。 最开始,是一些人发现自己的力量很适合捕捉并杀死这种食梦兽, 再后来,便是其他人对此类人的特别挖掘和培养,让他们就此成为职业的捕兽人, 因为能力能够顺着血脉而传承, 这份职业也就因此成了世袭的。 他们每人都会绑定一个位面联络器,能够及时获知食梦兽的消息,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找同伴进行联合追捕,当他们死亡前,位面联络器会自动被总部回收回去, 同时也会传递最后的信息。 原主的父亲就是依据这一点, 把自己的消息传递回去, 让自己的儿子获得了这一次的考验机会。 这是很重要的,纵然拥有这样的血脉,却也不代表一个人天生就拥有对抗食梦兽的资格,只能说他已经具备了普通人所没有的优势。 一个不同寻常的起跑点啊。 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让高澄光——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高澄光了——心中一动,听起来似乎是个有意思的职业啊。 纵然这么想,可是当他回过神来,看到床头柜上闹钟显示的时间后,还是忍不住瞬间跳起,这都几点了,若是没记错,今天可还是要上学的。 高澄光并不准备如同原主一样瞬间堕落,但想到上学,还是难免让人提不起兴致来,在原主的记忆中,他看到过他的日常所学,都是些普通的高中知识,并没有多少牵动他兴趣的部分,而为此付出时间,高澄光摇摇头,算了,先拿到毕业证再说吧,总不能来一个高中肄业,作为救世主,这种学历水平,也太丢人了吧。 脑海中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他看过的各个动漫小说之中的救世主,细细排一下,似乎学历都不怎么高啊,莫不是救世主就要武力发达,头脑简单,才能够单纯一根筋地为救世奉献自己? 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高澄光已经把衣服穿了起来,简单的洗脸刷牙之后就拽上钥匙走人了。 高二的学生,卷子大多都在学校书桌上堆成山,平时上下学倒是不用带太多累赘的东西。 没吃早饭,紧跑慢跑,还是赶在了老师后面走入教室,幸好都是高二了,老师也比较宽容,没心思跟学生们讲什么“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点了点头,就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摸了摸额上冒出来的汗水,一方白色的餐巾纸出现在眼前,高澄光抬眼,看到同桌那个蘑菇头的女生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笑了一下,透着点儿痞气的面容异常有魅力,不等他接过纸张,那女生的脸已经红了一半儿。 “谢谢。”小声说了一句,随手接过纸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一大早跑了半个多小时,对原主那种文弱身材来说,还真是负担不小。 这都是糟的什么罪,这个替换时间,昨天代替原主奔逃,今天又跑,看来以后还真得要加强锻炼了。 第一节课很快过去,老师很难得没拖堂,等到他一出门,下头的学生就是一片哀嚎,马上就要考试了,真是痛苦啊! 看看一众□□的同学们,高澄光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意,校园之中就是有这样的氛围,让人的心情莫名都轻松起来,好像即将到来的考试也带着些愉悦的调侃。 “你小子怎么迟到了?” 前桌的男生回过头来问着。 高澄光微一回忆就知道了,原主的血脉的确有着强大之处,守时,便是他们的优点。 能够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知道具体的时间,还可以在目测的情况下,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之内清楚自己的步速到达某地会早会迟,这种精准到秒以下的时间观念完全不会有迟到或者早到的可能,今天,还真是例外了。 “凡事总有头一次嘛。”高澄光满不在乎地说着,随手把用过的纸巾团成团儿,长臂一抬,准确地扔到了墙角的垃圾桶。 被纸团儿凌空越过的两人回头看,看到高澄光才放下去的手臂,对他举起了大拇指,说:“呦,准头越来越好了啊!” “哪里,哪里。” 高澄光拱手,做出一副大侠的姿态来,颇有几分自得的样子。 有几个人没吃早饭,这会儿拿出来咬了两口,空气中,食物的味道弥漫开来,高澄光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他早上也没吃饭,闻到这个味儿,还真有些忍不了。 温凉的东西在手边儿碰了一下,高澄光低头,看到递到手边儿的酸奶,蘑菇头的同桌女生不敢看他,声如蚊吶:“你吃吧。” “我不吃,我去买点儿。” 时间仿佛在头脑之中有一个清晰的走向,高澄光知道,自己从这里去小卖铺要用多少时间,要用怎样的步速,一切自然而然,好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所有的景色都勾勒得分毫不差。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 想着,高澄光起身,大长腿几步就出了教室,往外头走去,路上碰见跟他打招呼的人,也笑一笑算作问好。 原主并不是乐于交际的人,但长相身材摆在这里,无论是哪里的观点都不能否认他身为校草的俊美容貌,更有经纪人想过让他走娱乐圈的路子,这种人,即便自身低调,也会是学校之中的风云人物。 何况原主也并不是什么低调的人,他就好像天生就是学霸团的人物,偏偏不止是学霸,他的运动神经也不错,虽然耐力体力等各方面都很一般,但真的比赛一些需要灵活度和配合度还有短期爆发速度的东西,他总是稳赢的。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是优秀的,实在没道理不出头。 正是这种从小时候到长大的顺风顺水,捧起了原主的自傲,以至于到最后不仅没能离开这个星球,反而死在阴暗的角落里,成了籍籍无名的人物。 简单买了个面包对付着吃完了,感觉自己现在的食量似乎也有所增长的样子,是因为血脉显现,还是别的原因? 高澄光没时间想太多,很快就是下一堂课了。 紧张的一天完了之后,没有上学校里的晚自习,高澄光拽起书包回家,单肩包松松垮垮地垂在背上,走路的姿态缓慢而悠然,跟周围匆匆忙忙的学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高中的学长吧,好帅啊!” “别花痴了,人家可看不上咱们这些小豆芽。” 学校门口不远处,有几个明显像是不良少女的初中女生聚集着,好像在等着什么人,高澄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其中有几个分明就是剧情中他的“小弟”。 不想好好学习的女生被坏男生引诱,然后自己走上混混的道路,叛逆地用身体来支撑情爱,最终得到的结果,要不然迷途知返,要不然,总要品尝一番苦辣酸甜。 高澄光现在不想跟她们混在一起,以后也不想,看到之后只是微微皱眉便走开了。 这种事,除非自愿,否则别人谁也拯救不了。 晚上,一夜无梦。 次日又重复了昨天的生活,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吃到,还赶上了早自习,顺便交了昨天都忘记的作业。 等到晚间回家之后,静静等待了许久,十二点刚过,便有一物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在他的注视之下,直接没入了他的眉心之中,然后,便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位面联络器送到了。 打卡签到。 昨夜修炼的精神力自然控制起来,打开之后“看到”上面清晰明了的简单风格,仿佛见到了星际时代一切以省时为主的高效率生活。 “您好,主人。新的考核内容已经下发,是否现在查看?” “查看。” 眼前的光屏之上迅速出现了一行字迹:查询d级食梦兽踪迹,并进行捕杀。 高澄光微微皱眉,d级,这个星球上有d级食梦兽吗? 总部的命令不会是随意下发的,事实上位面联络器本身就有一定的追踪功能,它所发布的任务,表明这里的确有d级食梦兽存在。 这一个任务,剧情之中也提到过,原主完成的程度是c,他发现了一些踪迹,被认可有效,但并没有成功捕杀,反而被追得狼狈奔逃,一如最开始的考验之中,被a级食梦兽追得抱头鼠窜。 如此成绩,侥幸通过考验,获得捕兽人资格,却是最低级的资格,并不能够享受太多的特权,当然,在普通人之中作威作福是足够了。 也是这一次的危险,让原主产生了畏难情绪,再也不把这件事当做正经的事情来做,反而利用新式的装备来高人一等,享受生活。 正文 622.第622章 既然跟原主不一样, 这一次的成绩就要更好一些才行。 高澄光这样想着, 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奈何这其中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跟捕兽人有关的知识,那位跟食梦兽同归于尽的外星人父亲还真是把孩子瞒得很好。 所以, 这个追踪, 也许应该先做梦? 没有什么头绪,高澄光索性先修炼精神力,也不知道在梦中, 精神力是否能够发挥作用。 平常的时候, 睡觉做梦似乎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然而当你真的想要做一个梦的时候, 才发现这件事有点儿难, 想得太多, 睡不着,想得少了,很可能就是无梦到天亮。 足足两天, 高澄光才有意识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长河的梦,梦中他独身飘荡在长河之上, 踏波而行,看着一个个好像肥皂泡泡的世界从身边飘过,有的强度太弱, 跟他接触的时候就碎掉了, 有的有点儿硬, 像是小钢球一样砸在身上, 还有点儿疼。 有些则如同qq软糖,带着适度的弹性,碰撞的时候就反弹,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有可能融入另外一个泡泡之中,成为界中界。 很有意思啊,当初见到的时候,还没有这样自在地接触过。 知道是梦,便多了几分肆意,随手摸着身边的泡泡,筛选着各种色彩的泡泡,它们大部分的色彩都会变幻,并非永恒,乍一看便如闪烁的灯光,会自然过渡到下一个颜色。 当年去往时间长河之中的时候,高澄光就想过要触摸一下这些世界泡泡,因为太美了,然而,他的身体却不能够脱离宝船灵光的保护,只能够看着那些梦幻的泡泡从眼前掠过。 如今,倒是可以在梦中实现愿望了。 想着,手上轻轻一弹,弹开了一个富有弹性的泡泡,看着它跳跃在一种多彩之中,只觉得眼花缭乱,好像心神都醉在这一片长河之中了… … 梦醒,高澄光还久久无法回神,明明知道是梦,但是梦中的真实感却又让自己都会沉醉,就好像有些人明明知道此刻是在做梦,却总是无法从梦中醒来。 醒来之后,便有很多实际的问题摆在了眼前,梦是不可控的,想要做什么样的梦,有的时候并不会符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表层意识和深层意识所想的未必完全一样,而做梦,似乎是深层意识的事情,那么,怎样控制呢? 查寻d级食梦兽,难道是从每个人的梦中去查寻吗?还是说有着更为方便的方法? 高澄光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要从自身的血脉力量着手。 能够把捕杀食梦兽这种危险的事情当做世袭的职业来做,只能够说明自身的血脉力量有克制的地方,既然有克制,那么比其他人更容易捕捉对方的行踪,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精神力深入到身体的深处,能够查看的东西却不多,血脉之力,是最神秘的力量,能够携带传承,也能够隐藏秘密,想要查找出秘密所在,即便是原主人,恐怕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而这个时候,考试来了。 普通的生活和特殊的任务交叉,高澄光一时间也有些对自己的定位错乱之感。 再次把早日结束学业的计划提到前面来,这样也能够专心于捕兽人的工作。 这个新接触的职业,让他有着无限的好奇心。 “你、”班主任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道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再看少年的脸上,已经是一脸的坚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听闻家中噩耗会一脸苍白的少年,已经有了能够承担责任的沉稳,“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会反应上去,至于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李老师。” 高澄光轻声说着,认真地给这位负责任的老师道谢,剧情中,这位老师见到原主不争气荒废学业,也是痛心疾首骂过他的,只可惜,激将法并不经常有用,原主只是更叛逆了。 不等第二天,当天下午,李老师就给了回话,同意了他随着这一届的高三生一起参加高考的申请,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格外紧张,不得不把他抓到办公室去开小灶,试着做一做高考的卷子。 高澄光无所畏惧,当学生的经验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多了,何况这个世界,除了他的身份特殊之外,其他的都很普通,那些知识点也没什么与他所知相悖的地方,做起题来,简直容易极了。 精神力的优越让他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连同计算能力都是成倍增长的,很多题目,一眼就能够判断出结果,一心二用的能力放在这里,简直是大材小用。 李老师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份儿卷子的成形,即便之前他也让高澄光做过一张高考卷,但这张的难度可比那张高多了,怎么还能这么快,好像想都没想,落笔就做了。 对过了答案之后,他不得不眼神儿复杂地承认,之前的教育的确有些埋没了英才。 高澄光可不知道这位老师心里的惋惜,确定了对方的意思之后,道了谢就离开了,如今他算是正大光明地不去上学了。 现代社会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朝九晚五,白天的时候车水马龙,大部分时候都在忙碌着赚钱工作学习,少有人能够踏踏实实睡上一天,倒是夜晚,梦境频发的时候,才是食梦兽出来觅食的时间。 高澄光回家修炼了一会儿精神力,到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穿上黑色的卫衣出门,连帽遮住了头,双手插兜,走在街上的时候好像一个挑了错误的散步时间出来游荡的路人。 脚步不徐不疾,走出了自身所在的小区。 位面联络器发布的任务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也就是说这个d级食梦兽是肯定存在的,而且就在位面联络器可探测范围之内,所以需要他做的就是准确找出并且击杀。 因为是考验任务,所以并没有配备的武器,一切都要靠着自己来,原主怎么做的,高澄光并不准备完全参考,他只是去那个地方碰一碰,若是能够碰到自然是最好,省了不少事情,若是碰不到,也不要紧,他自觉自己不可能比原主还差。 在这个过程中,主要要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精神力是否能够扫描出食梦兽的所在,若是能,那么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若是不能,那么他以后对精神力的修炼似乎就可以不要太抓紧了,把精力放在怎样发掘血脉力量上面,有一个偏重。 走出小区之后,很快就到了大路上,因为有了目标,高澄光拦了一辆车子就直接往锦城小区行去。 剧情中,原主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食梦兽的存在,发现的时候也挺偶然,走到此处小公园的时候他走累了,在旁边儿的躺椅上躺了躺,没想到这一躺就睡着了,然后在梦中见到了伪装成粉红兔子的食梦兽,那并不是他的梦境,而是他进入了一个少女的梦境,在他发现食梦兽之前,食梦兽已经聪明地蛊惑那个把自己当做了爱丽丝的女孩儿对他发动了攻击。 原主惨胜。 高澄光准备先用精神力扫描试试,如果能够直接通过精神力捕杀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只能够通过原主的方法来做。 万家灯火。 这个时间段儿,很多人还在看电视玩儿游戏,并没有进入梦乡,锦城小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昏暗。 高澄光混过门卫进入,在小区里大致逛了逛,确定了一个最糟糕的事实,他的精神力什么都无法感知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他的精神力就不能够感知到鬼物的存在,排除鬼物弱小的因素,就是有什么能够干扰精神力的感知,或者干脆世界规则就不允许精神力感知鬼物。 所以,这个结果也是预想之中。 迅速地接受了现实,高澄光找到了小区自带的花园儿,靠坐在长椅上,主动进入梦中。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他入梦的速度快了不少,但是怎样从自己的梦境之中跳到别人的梦境之中,还是一个难题。 这一次,不等他努力,眼前瞬间展开的奇幻仙境就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到了别人的梦中。 梦境的主人,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打扮成小公主的样子,头发都成了梦幻的七彩色,连眼珠子都是那样花眼的颜色,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出现,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兔子玩偶,歪着头看他:“你是谁啊?” 高澄光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了剧情中该有的这个梦,他一身装扮跟现实中一样,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还戴着,乍一看就跟周围不是一个画风,并且还不像好人。 不等他说话,兔子玩偶开口了:“爱丽丝,大魔王来了,快来,咱们要打倒大魔王,拯救仙境!” 我屮艸芔茻,这就是那个食梦兽,没跑了! 正文 623.第623章 迅速确定目标所在, 高澄光却来不及说出任何忽悠的话语,小女孩儿就是好哄,或者她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就在她的转念之间, 刚才还平静的森林里迅速出来不少小动物, 这些梦境所化之物,也只有在梦中,才会具备梦境主人想要的攻击能力。 躲过了一道“必死光波”之后, 高澄光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是小女孩儿,就算是攻击力, 也是要色彩缤纷,这么乱糟糟一起来, 看起来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爱丽丝,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王子啊, 我是受到巫婆的诅咒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是要救我的啊!”高澄光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这些“必死光波”在梦境中是真的具备梦境主人以为的效果。 即是说, 如果被击中,就是真的死了。 高澄光还不知道在梦境中死亡会怎样,但想来,对现实中的身体也是有着很大的妨碍。 这种只身进入梦中, 进入的可能只是精神力或者意识、灵魂, 无论是哪种, 他都不想平白损失在这里。 精神力此时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对方进入的可能只是意识,他的精神力根本起不到迷惑的作用,至于其他… …高澄光飞快地拉开帽子,露出整张还算俊俏的脸来,焦急地冲着小女孩儿喊。 是时候考验演技和念白功力了。 “是、是吗?”小女孩儿有所犹豫,正是满脑子幻想的时候,对一张好看的脸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周围的攻击都停了,高澄光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兔子玩偶,说:“巫婆就藏身在那兔子玩偶里,你快扔掉它,不要听它的蛊惑!” “那是大魔王,爱丽丝,那是最会骗人的大魔王!你不要被他骗了。” 几乎是同时出声的两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那小女孩儿听清没有,反正她的眉毛是皱了起来,要命啊,眉毛都是七彩的,这是哪个年代的玛丽苏迷啊? “爱丽丝,我真的是王子,你要相信我,我是等着你来救我的王子。” “爱丽丝,那是大魔王,是个最会骗人的大魔王!” “爱丽丝,你要相信我。” “爱丽丝,我说的是对的。” 两方的争执声越来越热烈,高澄光好像是情急在争吵,努力想要获得认同的样子,脚步移动,靠近了小女孩儿,然后在她一个不耐烦的瞬间,捉住了兔子玩偶。 在捉住的时候,高澄光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手上一提,提起来的兔子玩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成了黑色毛发的小动物,圆滚滚的,看不到嘴巴和腿脚,一双血红的眼睛透着几分诡异的萌感。 高澄光没有多加思索,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掐死了这黑色毛发的食梦兽,d级,的确是个不高的等级,软绵绵的手感,黑色的毛皮瘪下去,耷拉在手上,食梦兽死了。 “恭喜你,成功捕杀了d级食梦兽,完成考核内容,等级评定:b,获得奖励物品:分梦刺。” “分梦刺:进入普通梦中,分隔梦境主人和食梦兽的武器。” “恭喜你,成功获得捕兽人资格,正式进入总部排行,目前排位… …请尽快登录核实自身信息。”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样子,随着这个声音的继续,高澄光再次回到了白茫茫的空间之中,听到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位面联络器在此化作手表样的存在,放出光屏来,让他补充个人信息。 “晚上好,主人,首先恭喜您获得捕兽人资格,那么,您现在需要获知更多相关捕兽人的信息吗?” “是的。”高澄光对外界的时间变动有一个明确的概念,现在应该还没有超过三点,这个时间,着急回家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听听基础知识,他欠缺的就是这部分知识。 “好的。” 光屏上的个人信息页面迅速刷过,换上的是简洁明快的总部捕兽人信息,各种内容分门别类形成了目录,显露在光屏之上。 高澄光迅速地刷着目录,有的点开,有的掠过,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他才揉了揉额角,感受到这次阅读的疲惫。 眼前的空间并不是真实的空间,而是一个虚构出来的隔绝内外的虚拟空间,可以当做全息网游的空间,在这里的学习,消耗的并非体力,而是精神力和意识力,在这方面,高澄光远超其他人,只是时间长了,还是会感觉到疲惫。 捕兽人的血脉之力主要有三种,其中一种就是高澄光所具有的“感知类”,他能够敏锐感知到食梦兽的所在,就好像在对方身上装了定位器一样,而他的感知并不局限于此,伸手必不落空,这种能力才是他刚才的感觉。 这是来自血脉的力量,让他天然就是食梦兽的克星,当然,在食梦兽之中的仇恨值,他也会天然最高。 就好像某种相生相克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据说,他这种血脉所在的星球就是为食梦兽所毁,原因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灭绝他们这种血脉,所以他们跟食梦兽天然有着灭族之恨。 另外两种血脉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原因,最后走上了世袭捕兽人的道路,实在是这种深仇大恨,已经到了两者相遇必有一死的程度,如果不想自己死,就只能让对方去死了。 提前一步进入职业化,掌握更多的有用武器,获得其他人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是很有利的。 知道了自身的处境并不单纯是猎手,高澄光也没有多意外,弱肉强食,s级的食梦兽都敢主动攻击捕兽人了,高级的捕兽人难道会放过这些食梦兽吗? 总部已有千年,这么长的时间,彼此之间的仇恨值,恐怕都达到了相对最高,自然不可能放过对方。 看了这些,似乎也能够理解原主后来逃避的原因了,敌手如此强大,什么都不出头,或者还能够平安到老,若是出头了,恐怕也会落个惨死的局面。 与此相比,从总部获得的那点儿支持,显然不够买命的。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看到夜色深沉,不少的灯都灭了,还剩下零星的几个路灯,因为小区内绿化做得好,很多的灯光都被枝叶遮挡了,透出一种昏暗来。 周围静谧无人,看着天空,高澄光感觉到了一种只剩自己的孤独,所谓的捕兽人,时刻都有着面临死亡的危险,这是一种危险的职业,却又不容逃避。 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能够理解原主的堕落,那是他的选择,选择了逃避,却又不忍完全放弃,最终导致自己作死。 他自然是不会那么做,可是,一个人默默地背起救世主这种重担,也实在是太伟大了吧。 为什么总部千年,没有人想过人海战术呢?除了这些世袭的捕兽人,别人都不能够从事这种工作呢? 因为食梦兽的隐蔽性,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碰到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进入别人的梦境之中,而不会害死梦境主人的。 能力摆在这里,责任,不背也得背,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够放过食梦兽的感觉。 这还真是… … 高澄光的感觉有些复杂,连向政府机关求救都不可能,无形无迹的食梦兽,连精神力都不能探查,又怎么让他们相信,然后帮助自己呢?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高澄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也不知睡没睡着,早上起来,照常去了学校。 李老师带着他去见了见高三一班的张老师,暂时他就挂名在一班了,跟张老师交换了联络方式,说好这段时间的复习进度之后,他就再次回到家中。 “回去以后,要记得好好复习啊。”李老师的心情还是很复杂,今天又让高澄光做了一套卷子,看到结果的时候,那种感觉,大概是看到大熊猫一样,充满了惊奇和赞叹。 拍了拍高澄光的肩膀,李老师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让高澄光只能点头应是,旁的都说不出来了。 东西都带回了家中,高澄光并没有马上开始复习,反而练习起了分梦刺的使用,这件武器放在现实中,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色彩斑斓的一把短剑模样,两头都微微尖锐,连张纸都划不破。 但是到了梦中,却成了利器,高澄光尝试着用它来分割梦境,的确能够做到分出两个割裂开来的空间,如果对付d级食梦兽之前就有这样的利器,恐怕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还要牺牲色相了。 话说,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是哪家的,怎么连梦里头都那么奇葩。 看别人的梦境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这两天高澄光总在练习,已经基本掌握怎样进入别人的梦境,但,从梦境中看到杀人现场,看到鬼捉人的恐怖片现场什么的,想一想,如果食梦兽隐藏其中,那还真是要命了。 正文 624.第624章 学习的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去学校拿准考证了,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 本来就不熟悉的同学之间更是一句话都没有,看谁都像是竞争者的样子。 去考场那天是个小雨天, 高澄光打车过去的, 看到一众过来送孩子的家长,他的心里头有些触动, 那位名义上的监护人还真是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连个电话都没有。 坐在教室中,心一下子就静了, 卷子发下来, 迅速答题, 这个过程好像很熟悉, 就连那些题目都跟似曾相识似的,这让他的答题速度很快, 出来的时候也很快。 今天最后一场考试,更是早早出来就往外走。 等在外面的家长看到他, 急忙问里面怎么样之类的话,一个个心急得好像都恨不得直接看进去。 “都没事儿,题目挺简单的。”高澄光按照自己的感觉说了,然后就从人群中挤出来。 因为高考的原因, 前面的这条路已经不允许车辆通行了, 有的家长还自觉堵在了路的两边儿, 不让车子进来或者响喇叭, 还有警察在一旁站着维持秩序,整个国家对高考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有些好笑,高澄光却没有笑出来,位面联络器中发出了只有他能够听到的警报声,“附近发现c级食梦兽。” c级? 高澄光愣了一下,看了看在微雨之中略显昏暗的天空,这附近有两处小区,这个时间,下午四点,睡觉有点儿早吧。 目光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宾馆进去开了房间,一进去就躺到床上准备入梦查找。 分梦刺这种东西不好随身携带,他并没有带在身上,只是看一看,未必找得到,先看看吧。 通过考验之后,位面联络器便不会要求必须捕杀之类的话,到底只是机器,并不能够完全控制人,下一些必须完成的命令,免得引起捕兽人的逆反心理。 这个时间点儿,附近做梦的人的确没有多少,高澄光已经学会了挑选梦境。 这些梦境就如同他在时间长河之中看到的泡泡一样,在没有进行选择的时候,能够朦胧感觉到面前到底有几个光球,具体的情况不可能通过那朦胧感看清楚,想要真正探查只能够进去走一走。 就好像一道选择题,不同的是可以反复选,用排除法一点点找到正确答案。 但这个过程实在是有些漫长,食梦兽的隐蔽性决定了它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上次那个d级实在是级别低了些,这才那么容易被他怀疑,若是c级… …又想到了第一次考验时候的a级食梦兽,那种等级的已经能够反过来猎捕他了,从d到a划分出两个档次,c级大约会超出他目前等级一些吧。毕竟上次那样简单的情况,他只是得了一个b。 精神力并不能够探查食梦兽,却能够从十几个选项中感知出有些特殊的那一个,跟他之前进入的若干梦境都有些不一样感觉的那一个。 高澄光悄悄贴近光球,片刻后,便如滴水入海,融入了光球之中,见到了里面的情景。 这是一个考试现场。 教室中,很多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没有脸,脸的地方是一片空白,他们的面前都有一张写满了题目的卷子,监考老师站在讲桌后面,同样没有脸。 没有一点儿声音,连风声都听不到,更没有雨声,外面的天色好像是黑的,所有的人连呼吸声都没有,一个个埋头写字,紧张的空气好像让高澄光又回到了考场上。 这不会是哪个学生在考场上睡着了吧。 高澄光猜想着。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这道题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的,我记得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个白痴,就不会把卷子往旁边儿放点儿吗?” “这什么破凳子,一定刮坏我的裙子了,天啊,桌子上还有个洞!” “哈,这是谁写的,写个公式也好啊,写这什么破玩意儿。” “天啊,这是哪个学校啊,幸好我不在这里上学,真是,破旧死了。” “我竟然和***一个考场啊,真好,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一块儿走。” “我都饿了,唉,提前交卷也还是要在外面等着,还不如坐在这里等。” “这次的卷子挺难啊,我不会,估计他们更不会,我就安心了。” “咦,怎么这里还有一道大题,我不是都做完了吗?” 声音好像是直接传递到脑海之中,高澄光左右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那些没有抬头的学生好像都在认真考试,监考老师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那么… … 高澄光试图往前走,但是梦境的边缘就在这里,这个梦境的主体就是这个正在考试的教室,其他的地方,只有走廊的一小段儿,似乎还有窗外的那点儿树枝,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走不过去。 没有分梦刺,高澄光只能够用最笨的办法,他闯入了这个教室,上前一把去抓监考老师。 没有脸的监考老师抬头,似乎是在看他,然后下一刻就突然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脸,张开的大嘴里露出鲜红的舌头,凶恶得放着红光的眼微微眯起。 竟然猜对了! 感慨一下自己的运气好,高澄光不顾恶心地抓住了那鲜红的舌头,然后另一只手同时伸出揪住了对方的脖子。 伸手必不落空。 这也是要看等级的。 否则… … 明明捉住了,但是感觉并不能够掐住,下一刻,尖牙刺破了小臂,缩回去的舌头把手带入了它的口中,嘴巴合拢,剧烈的疼痛让高澄光的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不能够让它得逞。 因为这种考场环境算不得危险,所以这只食梦兽大约也没有地方发挥能力,竟然直接被高澄光拖入了近身搏斗的恶战之中。 两人往侧边儿倾倒,这个时候监考老师的脸已经完全成了食梦兽的脸,乍一看就是个人身兽头的怪物,那兽头还特别大,几乎能够把人一整张脸都吞下去。 “啊,你是什么啊!” “啊——” 教室之中,突然出现了尖叫声,好端端的正经考试环境突然成了恐怖片现场,桌椅的倾倒声伴随着学生们的尖叫,还有人往外逃跑的跑步声,文具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女生的求救声,一声声“救命”震耳欲聋。 走廊外面,还是白茫茫的地方之中出现了割裂一样的痕迹,细微的裂痕蔓延到走廊上,爬到墙壁上,再一点点遍布窗框,玻璃的碎裂声伴随着那无休止的尖叫声,整个世界眼看着就要支离破碎。 高澄光此时非常狼狈,身上到处都疼,撞击到周围的桌椅上,还要面对那食梦兽的尖牙利齿,胳膊上一直在流血,疼痛感已经分不清是哪里来的了,而他的一只手还死死掐着食梦兽的脖子,幸好它还没有完全变成兽形,否则,还真不好用一只手掐住脖子。 感觉到破裂的时候,他的余光往旁边儿瞥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无脸人,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梦境的主人,只是,不能够再和这东西纠缠下去了,不然的话,恐怕他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 同归于尽可不是一种好的死法。 必须在梦境主人醒来之前离开,在梦境破碎之前离开! 顾不得手臂被刺穿的疼痛,高澄光狠下心,死死往外抽手,穿在小臂的尖牙如同刺入骨肉的尖刀,就那样因为他的动作而下滑,如果这样下去,整个小臂到手掌都会被割成两半。 必要的时候,高澄光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暴喝一声,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狠劲儿抽出,食梦兽的舌头一直在他的手中,直接被拽了出来。 裂缝已经到耳边了,高澄光就地一滚,来不及看食梦兽的结果,迅速冲出了这个梦境。 就在他出去的同时,梦境就如同破碎的镜片一样,分成了若干份,那只来不及逃出的食梦兽因此被分割开来,死了。 “恭喜主人成功捕杀c级食梦兽,等级评定:c。” “抱歉,b以上的评定才能够有奖励。” 位面联络器的信息来得很及时,但… …高澄光一身的冷汗,右手轻轻颤抖,从小臂到手掌,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存在了,虽然那只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他似乎还能感觉得到手上的滑腻,真是令人恶心。 手微微地颤抖着,他来到洗漱间,却发现连扭开水龙头的力气都没有,用左手打开,冲洗了一下右手,凉水的抚慰并没有让手上的感觉更好,依旧没什么感觉。 在梦中受了伤,结果竟然会这么严重吗? 幸好,幸好…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当时那裂痕已经在耳边了,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他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梦境之中的危险,远胜于现实啊,毕竟,什么荒诞离奇的场景都能够在梦境中显现,那是一块儿完全没有规则的空间。 正文 625.第625章 站在镜子前, 高澄光还在出神地想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能够有效地增加自己的战力。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对敌手段少, 可能是因为敌人也少吧,而且在很多时候,精神力都扮演着用途广泛的超级金手指。 如今, 精神力不能用了,再想要有些速成的法子, 却有些麻烦了。 想了想,视线落在手上, 右手还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但他感觉到的只有疼痛,这样的手, 明天可怎么考试? 这也是个麻烦的问题啊。 次日上午,进入考场的时候,高澄光的右手绑上了夹板,掉在脖子上, 一看就是不能用的样子。 监考的老师看到微微皱眉,这种情况, 左手写字么? 义务教育之下, 老师们都会规范学生用右手写字,对于左手写字的可能在小学的时候就会被纠正“改”过来了, 所以,长大后的这些学生之中, 很少有还能够用左手写字的。 “这是受伤了?” “嗯, 昨天扭到了。” 高澄光简单回答了一句, 有些笨拙地用一只左手从透明袋子里掏出笔来,准备一会儿的答题。 “怎么这么不小心?”监考老师忍不住说了一句,又问,“一会儿能行吗?” 高澄光笑了,说:“不行也要行啊!” 监考老师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公平总是要忽略一些意外状况的,如同高澄光这样,他显然不够格提出让人为自己单独监考,或者找个人代笔之类的变通做法,只能够依靠自己,否则就直接放弃好了。 幸好,这一天考的并不是语文,不会有大量的书写,小一些的,试试左手了。 还记得他在某一世热衷书法的时候曾经练过左手书,只是毛笔和硬笔,写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缓慢写下自己的答案,高澄光这一次考试直到最后打铃才交卷,总算是写完了。 回到家中,拆了夹板,从中抽出分梦刺,他决定在没有更好的解决食梦兽的办法之前,这种奖励的武器还是随身携带好了,反正也不重,就是拿起来多少有点儿羞耻,太像儿童玩具了!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高澄光没有去查,还是李老师通知了他,电话里,李老师的声音格外兴奋,因为高澄光考得是本校最好的,这种成绩大多数学校都能去了。 “你准备去哪个学校?” 很自然地,李老师问起了高澄光的志愿。 “啊,我不准备上学了,我已经找好了工作。”高澄光坦诚以告,世袭的工作也是工作,何况,本世界除了食梦兽的存在,其他都太普通了,并没有他乐于探究的地方。 “啊——你这孩子,你怎么,你有没有跟家… …”好像是想起了他目前父母双亡的情况,李老师的话音猛地断住,高兴的情绪也是一扫而空,自然脑补出一大堆困境,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哪怕成年了,还是有很多困难很难说的。 这样好的成绩,不能安安心心去上一个好的学校提升自己,这可真是… … 李老师没有在电话里多说,但是在高澄光去学校取毕业证的时候,还是跟他说了报志愿的意思,并且挑出了比较好的一所军校,在里面上学,他这样的成绩和情况,是可以获得学费减免的,更不用说还有奖学金之类的。 高澄光看着那军校的资料,李老师真的是很尽心了,为他找来了很多说明,包括其中一些教授的说明,连同出学校之后的供职方向,他都给提前查好了,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默默地在志愿表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李老师欣慰的笑容,高澄光一叹,这种学校的管理严格,也是让他想要叹息啊! 同时,却也有另外的一个想法不由自主地冒出头来,也许、可以试一试。 高澄光的成绩没有问题,个人素质等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政审很容易就过关了,在这一点上,高澄光还有些感慨自己的外星人父亲,还真的是入乡随俗,各项资料都做得非常好,连同他们的籍贯来历都是确实的,只不过那个小村子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还在的老人,记性不好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年龄大了嘛。 军校的一个学期平平静静,高澄光的右手还有些问题,那种隐隐的疼痛让他很难过,但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伤害,所以构不成逃避训练的借口。 “天啊,为什么要有军校!” 同宿舍的小伙子是个大高个儿,每次训练回来的臭脚都要熏死人,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经常不洗脚就往床上钻,弄得宿舍不得不常年开窗放气。 高澄光认为自己不是太矫情的人,但是遇到这种舍友,也只能自叹倒霉,好在,初步的考察已经收到了效果。 晚上,他进入了战略课郑教授的梦境之中,这位郑教授有现役少校军衔,是他目前接触过的比较可信,且比较有头脑的人。 事实上,他已经进过好几次他的梦中,隐藏着身形,看他在梦中做什么,很多人在梦中更加不会掩饰自己的本性,原主能够通过这一点抓住很多人的把柄和弱点,他同样也能够利用这一点找出真正的值得信任的人。 为了这个人选,他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不得不说军校之中的这些教授素质都是很不错的,毕竟军队这个地方,最磨练人,同样也能够让人收获最真挚的战友情。 能够在危难时候将后背交托,能够在平时团结作战,少了世俗的繁华乱眼,他们大部分人都能够保持良好的素质,做人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如同他们梦中一样,要不然是某地的战火连天,要不然是某次历史战争的回顾,再不然就是某些关键时候的战友情… …一个学期,高澄光看到了很多,对军人这个职业也有了更多的认同感,保家卫国之外的认同感。 这一次,郑教授的梦中,他正在讲课,大讲台上,意气风发地给大家分析某一个战略问题,深入浅出,联系广泛,他几乎都没有看教案,所有的一切一气呵成。 高澄光来的时候,他的课已经讲了一半,高澄光从后门进入教室,安静坐下,课程快要完结的时候,他被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 “这位同学,迟到可不是好习惯,要谨小慎微。”郑教授算是脾气好的,并不把任何事情都落实到军纪上,只是告诫一声,就准备下课。 其他的那些学生,茫茫然似乎都是同一张脸孔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如同正常的结束,高澄光却走上前去,说:“教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我不敢在现实里说,只能够这时候跟你说了。” 郑教授目露疑惑,但他并没有因这个意外醒来,在梦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哪怕是梦境主人制造出来的人物跟他说什么,他也很难怀疑。 “有什么,到办公室说吧。”郑教授说着拿起了教案,准备带他到办公室。 眨眼之间,两人就已经在办公室里了,这种瞬移的速度,郑教授并没有表示疑惑,高澄光也觉得正常,事实上,他们就是没有移动,只是周围的景色按照郑教授的所思所想变化了而已。 睡梦之中,人的思想并不是固定不动的,很多灵感都可能在睡梦中得到就是这个原因。他们还在想,所以,梦中出现场景突换也是很正常的,有很多凌乱的梦境就是因为这些突换的场景片段好像经过了拙劣的剪辑,前一秒还是歌舞欢天,后一秒就是战火连天,再后一秒可能就是除得新生子的欢喜瞬间。 高澄光从容地说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只说是突然得到了一个捕杀食梦兽的系统,从中知道了食梦兽是什么,也知道了该怎么做,但他个人能力问题,并不能够完全做到,并且很想要放弃,只可惜他是被系统选中的,他个人没有说不要的权力。 同时,他拿出了分梦刺,在郑教授的面前做了一次分割梦境,让他看了个满眼震惊,然后周围的空间出现裂痕,这个梦要醒了。 “希望教授一定要记得,我叫做高澄光,我希望明天能够得到您的答复和帮助。” 高澄光最后说了一句,看了郑教授一眼,迅速脱离这个即将崩塌的空间。 醒来的时候,他不用看时间就知道还不过四点,外面一片黑暗,不知道郑教授这会儿醒来还能不能睡着。 被高澄光念着的郑教授醒来之后露出莫名的笑容,抚着额头自语:“怎么做了这么个梦,我可不是那么不实际的人啊,系统什么的,听起来倒像是现在学生们爱看的小说。” 郑教授的女儿爱看这类小说,成天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郑教授听了只觉得好笑,现在,自己难道是被感染了? 他这么想着,转头继续入睡,只是这一次没有做梦。 次日上课的时候,他难得想起了要看看学生名单,一眼看到的“高澄光”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课上刻意叫起来回答了一个问题,认识了一下真人是谁,竟然跟梦中一模一样,这可真是… …连续的两个巧合还会是巧合吗? 正文 626.第626章 “教授?” 课后, 高澄光走到了郑教授的面前,看着正在整理课件的郑教授轻声问:“教授,我还在等待你的答复。” “答复?”郑教授停下手上的动作, 看着高澄光, 想到了梦中的场景,梦中, 他就是这样, 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后跟自己要一个答案。 答案, 是什么样的答案呢? 郑教授只觉得头脑瞬间清醒起来,竟然是真的, 竟然都是真的! 太过震惊让他许久无语,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梦中的、都是真的?” “是啊,就是怕教授不相信, 我才选择在梦中求助, 这样也可以节省些时间, 直接得到结果,如果教授不准备帮我的话… …” “等等, 你先等等。”郑教授及时叫停, 看到教室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他还是不放心, 把高澄光叫到办公室, 听他再次说了一遍差不多的话。 高澄光倒没有不耐烦, ,正常人,谁能够轻易就接受身边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是自己遇到系统,或者接受度还会高一些,但是别人… … “你的系统都能够做什么?” 郑教授难掩好奇,这种听起来就很神奇的来自星际的高级系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功能,“我能够看到它吗?” “恐怕不能。”高澄光沉吟着说,“我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东西,但我能够如同操作电脑那样操作它,只是基本的操作,通过系统换来的东西会直接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能够使用它。” 拿出了分梦刺,高澄光简单说了一下它的作用,并且表示可以再次到梦中展现给郑教授看。 郑教授好奇地看着那小小的如同儿童玩具的东西,问:“我可以触碰吗?” “当然可以。” 早在计划到这一步的时候,高澄光就想过可能有的不好的结果,而他确定自己能够接受,所以大方地把分梦刺放在了桌子上,并且介绍说:“只有在梦中,这个分梦刺才能够具备一定的功能,否则就如同普通的玩具一样,您可以试着用仪器研究,只希望不要破坏掉,正如我所说的那样,c级的食梦兽已经很难对付了,单单是力量就是我不能够力敌的,我怀疑它们是一只s级食梦兽的后代,也就是说它们的数量不只是一个。” 食梦兽的繁衍就是这样,当存在很多能够做梦的生物,那么它们几乎可以在每一个梦境留下自己的种子,这颗种子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因为频繁的梦境而孕育成新的食梦兽。 从最低级逐渐到最高级,它们会随着梦境的增多而成长,但宿主不能够满足它们的成长所需(足够多的梦境)的时候,它们还能够跨越梦境之间的隔膜,到其他人的梦境之中,继续成长。 最开始遇到d级食梦兽的时候,高澄光就有过类似的猜测,这些食梦兽不是无缘无故就出现的,最源头的来历无人知晓,但高级食梦兽能够繁衍低级食梦兽,却是星际已经公认的事实。 而这个繁衍的数量,几乎可以是无限。 是的,无限。 因为这样的原因,食梦兽才在星际凶兽榜上赫赫有名,如果不是它们不能够凭借自身穿越宇宙星海,恐怕时空兽早已经屈居其下了。 如今本星球并没有进入星际时代,对外星的探索也还没有发现更高级的文明,没有正式进入星际时代,没有在星际之中获得一席之地,大约可以算得上一个偏远到不能再偏远的边缘星球,这种情况下,如果食梦兽真的在此繁衍开来,等待本星球的只能是被动的封锁状态,永远封闭在星际之外,直到食梦兽与星球一同毁灭。 这种未来,高澄光只是略略和郑教授展望了一下,就让郑教授收起了所有的好奇心,认真思索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你要知道,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而且你所使用的那种能力,是只有你一人能够使用,还是能够训练其他人一同使用,如同这个你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东西一样,是只有你能用,还是别人都能用。” 这的确是个问题。 高澄光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面对郑教授讶然的目光,他淡定地说:“可能所有人面对这种奇遇,都会选择自己藏着不说,然后做个救世主什么的,但我想,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如果能够有更多的人想办法,可能就会有更好的办法,何况,我相信国家,相信我们的星球并不会仅止于星际文明之外, 而这个系统,可能就是一个机遇,虽然它的受众面儿有点儿窄,但还是有一些信息,我能够从中获取到,说不定会对国家的发展,我们星球的发展更有好处。” 事实上,他只是不想那么累,无休止追着食梦兽跑,还不知道现存最高级的食梦兽是什么样的等级,之前的那个s级会不会是唯一的一个,人太多了啊,梦也太多了,在不缺食粮的情况下,谁知道食梦兽会不会无限繁殖。 这种时候,或者需要庆幸的只有一件事,只有a级以上的食梦兽才有繁衍的能力,否则,根本等不到他来扮演救世主。 “我愿意跟大家一起试试,在不损害着自己的情况下,我也愿意配合一些研究,比如扫描确定系统是否在我身体潜藏一样,或者是周围什么地方。” 高澄光一派镇定,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坦诚会引来什么更糟糕的后果,说到底,这个社会还是有着法制的,有些时候,需要相信一下大多数人都信任的法律能够保护个人的安全,在他不准备叛国反人类的情况下。 郑教授微微点头,现在的年轻人,能够有这个态度,真的是很不错,目光之中不自觉多出了一些赞赏,言语更加温和:“小高啊,你也不要想得太坏,这样吧,我先带你去进行一个简单的体检,然后咱们再说,这件事是肯定要汇报上去的,我会帮你争取更好的结果。” 是的,更好的结果。 科学研究,哪怕是对个人的,也并不意味着泯灭生命,正常的体检还可以拍个胸片呐,扫描扫描脑部,也不做什么,能怎么样,至于抽血什么的,生病的时候都要抽血化验一下,不会影响健康的情况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就算把一切想到最坏的那一点,在没有确定系统所在的时候,也不可能伤害高澄光的生命,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 聪明人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不仅仅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自己。 高澄光所说的这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还有隐藏的什么手段,非要把信任消磨干净不可吗? 双赢,共赢,才是良好发展的前提。 郑教授拿着高澄光的体检报告,把事情汇报上去的时候,高层领导最开始觉得郑教授说胡话,见到了高澄光之后,也都跟着体验了一下梦中相见的真实,看了看那个唯一的分梦刺的作用。 三观简直要炸裂。 后来被邀请过来的科学家看到那神奇的分梦刺,眼睛简直都要射出x光,把这东西分析透彻了。 结果,自然是毫无结果。 面对一种未知,到底有什么机器才能够真正给出确定的科学的结果? “你汇报的事情很重要,谢谢你对国家的信任,这件事的确不容忽视,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先见识一下食梦兽,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们也看到。” 能够身居高位的没有谁不懂得竭泽而渔的危害,自然不会损伤小同志的上进心,先是好大一通夸奖,还给了二等功的荣誉,然后才开始认真分析这个根本的问题。 “系统会给出提示,等到入夜的时候我先去转转找找,找到后我会进入你们的梦中,试着拉你们过去看看,但,如果是高等级的,恐怕我只能先选择放弃,那并不是我能够对付的,而如果梦中死亡,我尝试过在梦中受伤,右手到现在都还在疼,但外面没有任何的伤痕,如果是死亡的话,后果恐怕不会比植物人更好。” 高澄光把危害先说清楚,事实上,在这一点上,他自己也无法完全保证,他尝试过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一个梦境主人,对方能够被他拉拽,但因为对方的惊恐,梦境很快碎裂。 梦境的这种不稳定性,或者才是他很难带人组团的关键。 第一次的尝试并不成功,还来不及进入别人的梦境,只是被高澄光的精神力拉拽,对方就要醒过来,高澄光不得不先行离开对方的梦境,免得自身受损。 事情汇报上去,催眠师很快到场,进行了场外辅助,高澄光的第二次尝试成功了,d级食梦兽很快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随行的战士眼睁睁看着那食梦兽被高澄光很轻松地掐死,再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即将破裂的梦境。 再次经过催眠,一切被原原本本诉说,包括梦境主人那荒诞的夏威夷之梦,哪怕看不到食梦兽的尸体,但这件事,已经再无疑虑,因为又一件奖励物品的出现。 正文 627.第627章 双刃如剑的短匕并没有特别的名字,就是简单的刺杀工具, 叫做利刃, 如同分梦刺一样, 无论在梦中具有多少厉害的效用,在现实中就如同儿童玩具一样,类似塑料制品。 “这倒是方便随身携带了。” 虽然一个大男人到哪里都要带着儿童玩具有些奇怪。 经过证实的事情让很多人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但现实的物品摆在眼前,说不信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事实上, 梦境中的危险不仅来自于食梦兽,更多还是来自于梦境主人自身。” 高澄光不得不打消他们的盲目自信,继续说:“梦境之中的所有一切都是梦境主人自身所化,也就是说哪怕站在梦境主人身边,跟他对话的人,看似有条理的事情,也都是他自己的所思所想, 同样,梦境之中的一切物品, 也都跟梦境主人息息相关, 利刃是攻击利器, 但这种攻击性并不局限于食梦兽, 所以, 它的用处需要更加谨慎。” 想想看啊, 梦境之中的花花草草, 哪怕是个墙壁桌椅, 都跟梦境主人息息相关,然后你这个攻击利器上去戳一刀,还不知道会给梦境主人造成怎样的损伤。 与之相比,食梦兽反而和祥多了,人家至少会等这个梦做完,再一气吸食,潜移默化地吸食,表面上,对梦境主人是没有什么损伤的,只是会让梦境主人的这个梦境再也做不下去,只能够被动更换而已。 至于梦境相关的东西因此丢失,反正梦境主人是不会知道的,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失去的了,他连记忆都不会有,反而意识不到伤害在何方。 然而这利刃就不一样,捅上一刀,大约就跟高澄光之前被食梦兽咬穿小臂一样,哪怕现实中看不到任何的伤口,疼痛还是在,会伴随很长时间。 这些介绍不算白说,只不过总有人不怕死,让高澄光带着亲身体验利刃加身的效果,梦境之中,这位狂人直接把利刃往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刀,看得鲜血淋漓,等到醒来之后,感觉到那种好似抽筋儿一样的疼痛,他的双眸之中熠熠生辉。 研究人员都是狂人啊! 高澄光微微皱眉,这位只要不用自己做实验,随便他怎么霍霍他自己吧。 入梦并不是个容易的技能,若是人人都能够轻易进入别人的梦境,那么世间也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高澄光所教导的方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他是从精神力入手的,毕竟这方面他最熟悉,现实感知梦境光球,然后是选择,这种有重点的训练,又有他的辅助,一个月之后倒还真有一个悟性高的出了成绩,只可惜太过莽撞,在梦中死了一回,现实中就是植物人状态,若非高澄光还能够用精神力把他唤醒,别人都不知道他在梦中经历了什么。 “实在是太倒霉了。”这位小伙子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的时候,当了战士也没减低他的好奇心,或者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对高澄光所述的事情接受度最高,训练的效果也最好,第一个迈出了普通人进入他人梦境的这一步。 “你们知道对方的梦是什么吗?电锯惊魂!”小伙子脸色苍白,靠坐在病床上,眼中还是犹有余悸,“我其实记得高教官的吩咐,想要马上回头的,但是他的反应速度太快了,我连看都没看清,那电锯就直接把我分成了两半,关键是那时候还没死,还能够看到那个家伙在笑,真是… …” 早早升级为教官的高澄光听到此处倒不像其他人一样笑起来,是了,这些到底是普通人,他们并没有自己的血脉优势,并不能够轻松进入他人梦境,而且一旦进入很容易就会被梦境主人所发现。 梦境都是具有排他性的,很难有两个人做同样的完全相容的梦,也就是说梦中的一切杂物都是会被梦境主人默认排除的。 “也是你命好,幸好高教官发现得早,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你是在梦中丢了命,还以为你是做梦迟到呐。” 被挑选出来送到高澄光手中的这些年轻战士,都是最出色的军人,他们年轻,所以接受能力好,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国家还有这样的秘密组织,都很荣幸能够被选中来进行这样的训练,却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危险所在,哪怕高澄光已经把禁令重复再三。 在他人的梦境之中,绝对不能够惊醒梦境的主人,当梦境主人被惊动,意识到做梦的时候,梦境空间就会坍塌,若在坍塌之前没有及时出来,便要死在里面。 不要以为植物人很好唤醒,这一个,也是高澄光发现得早,否则他恐怕会持续在被锯开两半的阴影之中,永远没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就是,看起来跟做梦也没什么区别。” 这些小伙子都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之前的羡慕换成现在的劫后余生,说起来多有感慨。 高澄光拍了拍手,引来大家的注意力之后才说:“好了,这件事也是一个教训,在我引导之外,你们轻易不要尝试进入他人梦境,你们还没有足够的分辨能力,要知道,越是颜色浓重的越是危险,这跟动物世界几乎是一样的法则。” “知道了,放心吧,高教官,我们不会莽撞的。” 大家笑嘻嘻应了,却都是很认真的神情,之前的恐慌还未完全消散,他们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危险。 能够被选中,大家的心理测评都是通过的,自然不会有明知危险还要尝试的逆反心理,一个个都老实地按下自己的小心思,乖乖听话了。 关于分梦刺和利刃的研究也在进行之中,高澄光也会借助一些设备进行分析,但他的心思大半不在这里,主要是在怎么复制位面联络器上面。 同样去过星际时代,虽然每一个星际时代仿佛都有些许的不同,但科技方面,总有很多思路是相同的,何况高澄光自己本身就有一个好像科技等级更高的系统在身,研究一个位面联络器,只要工具充足,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难就难在工具上。 不得不说,人类的科技发展是一环套一环的,没有钢材,那么需要钢材才能够成型的武器就不会出现,这就如同没有西红柿,无法做出西红柿炒蛋一样。 位面联络器也是如此,高澄光在星际时代也能够算作是品学兼优的代表,但,并不是所有精通电脑的人都会知道电脑之中的一个小零件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高澄光也是如此,所以他大概能够明白位面联络器是怎样的东西,凭借的是宇宙之中永恒存在的光源而进行星际联络,也大概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具体的制造过程,就不是他能够马上掌握的了,只能够提供一些方向参考。 研究人员之中,一开始也有不把高澄光放在眼中的人,再怎么聪明,再怎么特殊,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能有他们这些研究人员资历深吗?比学历就能够被轻易比下去,其他的,能有什么优秀之处? 真正的神童,真正的高精尖人才,早早都会被保护起来,才不会如同高澄光一样。 在一些人眼中,高澄光就是一个好运获得系统的年轻人。 直到高澄光轻松淡定地指出某一个实验的错误数据,同时纠正了某位研究人员在研究血样过程之中的不正当操作,获得了老教授的赏识,以后的事情就很容易沟通了。 承认一个年轻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人强过自己,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老教授不缺乏这种勇气,但有些青年却并不愿意低头。 傲气的人离开了研究室,剩下的工作反而更好开展了,高澄光面对老教授的疑问,回答得也简单:“我的目标和他的并不一样,我想要去看看这片宇宙到底有多大,而他,还紧盯着眼前的功绩,结果自然不同。” “知道,知道,目标是星辰大海嘛!”老教授眨眨眼,调侃地说,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高澄光憋不住笑了,这位老爷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物质上的研究并没有很快得到进展,精神上的倒是快了些,高澄光潜移默化教出去的精神力的某些应用,方便了这些人入梦,虽然如蒙古之后很快就会被梦境主人发现,但只要不是一下子跳到凶杀案,他们基本上能够完成任务,用祸水东引的方式。 当高澄光看到自己潜藏在梦境之中的模拟食梦兽被干翻之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能够解脱一些了。 哪怕他们依旧不能够单人作战,但团体配合未尝不是一种好方法,反正本星球最不缺乏的就是人了。 而他,还可以通过他们捕杀食梦兽获得的功绩评分多兑换一些辅助工具,帮助他们更快完成捕杀。 把分梦刺用来关住梦境主人和食梦兽,这也是一项大胆的应用了,连高澄光都没想到,还能够这样用,顺利完成让梦境主人自己猎杀食梦兽的结果,说到底,梦境的主人在他的一方梦境之中,才是真正的无敌,只要他认识到敌人是谁,自然会无往不胜。 突然,高澄光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正文 628.第628章 旋转阶梯之上,噔噔噔的脚步声在响, 似乎越来越近, 却总是见不到人影, 只能听到那声音, 以快节奏接近,却又分不清是在上面还是下面,往哪里跑,应该往哪里跑? “天啊,天啊, 鬼要追上来了!” 面上满是惊恐的青年这样说着, 有些抓狂地抓头发,有那么一丝思绪在想,一定要逃走,一定要逃走,只要拖够时间,拖到天亮的时候, 鬼就会消失不见了。 这种规则不知道是谁种下的,但是他信了, 于是便会成真。 “哈哈, 你跑不掉的, 你马上就会被我的魂兽吞噬掉。” 传入耳边的声音好像是在笑,那种阴沉的, 透着陈腐气息的笑声。 青年惊呼, 左右看看, 却都看不到人,不,好像看到了一道影子,一道黑色的影子,下一刻,空间好像破裂成了两半儿,青年和影子就在同一办,他却无处可逃,不能够到另外一半。 拼一把,如果杀死它,也许就能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上的利刃被青年捡在手中,他怒吼一声,冲上前去,把利刃狠狠地戳入黑色猛兽的身体之中,那也许是脖颈,也许是肚皮,反正,在利刃刺破之后,它就如同一个气球那样瘪了下去,只有一双红眼睛,不甘心地看着他,不肯闭目。 画面久久地定格在这里,很多研究人员看着这个画面,开始分析青年的心理,同时提出疑问:“如果当时他不捡起那把利刃,没有发挥出足够的杀伤力呢?结果会不会更加糟糕?” 被质问的高澄光笑了一下,说:“这里就是一个误区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被迷惑了,是的,食梦兽是吃梦的,这一点,从它的名字上大家都能够判断,那么,对于梦境主人,它们是怎样的态度呢?重复生蛋的鸡?原谅我的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正是如此,它们不会杀鸡取卵,在这里,它们就有了和咱们同样的投鼠忌器。” 梦境之中,不敢放肆攻击的原因就在这里,如果击中了梦境主人,不仅梦境会破碎,也会让梦境主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一点,但同样,这也是食梦兽愿意避免的一点。 如果它们是竭泽而渔的食梦兽,也就不会有狡诈之名了。 每一个梦境都是食粮,每一个梦境的主人都是生产粮食的农民,是必要必须的,而且,每一个梦境的主人还都是合适的宿主,能够带着它们到更广阔的天地之中,接触更多的梦境。 在a级之前,一个合适的梦境主人对食梦兽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存在,这种时候,利用这些梦境主人的恐惧心理,让他们自主地拿起武器保护自己,把食梦兽误判为敌方,就是一种很有利的对敌方式。 位面联络器给出的武器并不能够被低级食梦兽判断出凶险,它们对其没有防备如同它们对梦境主人没有防备一样,这样得手的几率比正常情况要大很多。 就是这个迷惑程度,有些不好掌控,但学过一些心理知识的人还是能够做到的,最好也要有些随机应变的表演欲,能够自然地把自己切入对方的梦境之中,成为一个理所当然存在的背景人物。 “既然如此,那么,梦境主人未尝不是可以利用的。”高澄光这句话说的有些无情,听得下面不少人都微微皱眉。 父母双亡的孩子,无论多大,大约都跟孤儿差不多,本身就在大家的印象之中留下了一个“独”,最开始可能是“孤独”,让人带着些同情的意味,但此时,就带了些冷漠的“独”,除了自己,对其他毫无爱心。 这可是一种危险的心理。 高澄光早在计划找同盟的时候就想过事情传出去之后可能会有的各种问题,确认对最恶劣的一种都有所准备之后,他此时也不会意外看到一些人脸上微变的神色。 星球之中,离了谁都能够存活,一种种族的存在,对茫茫星际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必须的。 高澄光并不准备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星球之上,既然知道了天空之辽阔,又怎么甘心在地上碌碌一生?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图稳定的人,他的经历决定了他更向往那些未知,每一个未知对他来说都代表着无限的未来,而他,能够在这些未来之中找到最合适自己的道路。 什么是能够依靠的呢? 系统不能。 哪怕他们其实已经共度了很多,但他还希望最后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个愿望或者有些贪婪,但他,就是这样一个贪心的人。 这个星球,目前并没有发现s级食梦兽的存在,高澄光准备借助国家的力量确定a级食梦兽都被捕杀,然后就会彻底放手,让他一直带着的那些新人们,拿着他从位面联络器中兑换而来的武器与食梦兽战争。 赢了,固然很好。 败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负担更多的责任。 这是他看到的星球,而他看不到的星球,又有多少还在食梦兽的肆虐之中,一点点失去自己的发展潜力? 留下自己的鲜血和细胞组织等供他们研究,无论以后是克隆,还是进行某些违法的生命繁衍,也许他的这支血脉能够凭借这种方式流传下去,那样,也挺好。 他会如同原主的父亲那样,把“世袭”的职业传下去,让他的每一个血脉后人都能够比普通人多出一种选择。 高澄光的发言完成,他坐下来,无视那些探究的视线,表情淡定地听着他们关于此事的各种看法,随着他完成的捕杀任务越来越多,尤其是c级食梦兽已经能够做到c级评定,他获得的奖励也就更多,同时上升的积分也能够兑换更多东西。 他主要就是在兑换分梦刺和利刃,这两样的作用实在是很大,而在经过他的训练之后,那些人也能够使用这两样东西,虽然每一次都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但效果之好也是显而易见的。 “多亏了高教官,这利刃果然好使。”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喜欢用这些利器,拿个分梦刺玩玩儿不是挺好的?” “谁是女孩子,我是女兵!保卫国家,人人有责,我愿意冲杀到第一线,争取更为主动的权力。” “是是是,不和你们争,一个个不要命了似的,我是怕了你们了。” “你以后小心点儿,看你昨天那么激进,差点儿就被梦境主人干掉了好吧!” “谁知道那个果冻一样的东西竟然还能当武器用,见了那么多梦境,我也是活久见了。” “这还不算什么夸张,你要是见过跳片场的,就知道这种单一场景的还算是简单的,最难是有剧情的,对白对得不合梦境主人心意会怎么样?拖出去,斩了!” “哈哈,你一个新时代兵王,一脸‘臣妾做不到’的样子被金甲卫士拖走,看到那画面,我肠子都打结了,天啊,梦境实录机真是个好东西,希望人手一个,以后跟手机一样,还能够在梦境之中联络。” “想什么美事呐,这种东西本来就贵,你是去作战的,不是去玩儿的,还有时间想手机,果然还是不够刻苦用功。” “喂喂喂,这可不是我不用功,实在是有些d级太垃圾了,我伪装成梦境人物,它们都分辨不出来,傻傻就被我杀死了,想起来还真有些觉得残忍,连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儿都下得了手。” 说说笑笑的几人完全不见上次探病时候的沉重,适应了梦境的多彩之后,以他们的能力,有了合适的武器,就如同玩儿最先进的全息网游一样,轻而易举就能搞定大部分低级任务,至于高级的,就要考验一下他们的配合能力了。 “咦,高教官呢?” 来到上课的办公室,看到并没有教官的人影,几个人才开始疑惑。 “哦,看我这脑子,高教官好像是去扫墓了,我都忘了,这眼看着就是清明了,抱歉抱歉啊,我真的忘了。” 纷纷细雨之中,高澄光拿着一捧花来到了墓园之中,黑色的伞下,他的面容很平静,墓碑上的两个图片于他而言还有些陌生,但看着他们的笑容,这一生,他们都还算是幸福吧。 宇宙之大,能够让两个不同星球的人相爱相守,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希望你们安息。”半蹲下身,放下花束,高澄光再看了一眼照片,精神力确定下方安眠的的确是骨灰,便快步离开,黑色的风衣一角划过旁边儿的松树,凄迷的雨丝之中,整个人瞬间隐没了身形。 团体的力量远大于个人的力量,无论培训的时候多么艰难,到了真正管用的时候,积分的上涨最容易说明力量的大小,而随之升级的等级,高澄光终于获得了去星际总部的机会。 那是位面联络器自带的传送功能,能够将宿主高澄光直接带到另外的一个地方,跨越星际,天涯咫尺。 高澄光,自此失去了踪影,世上,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车,静静地停在墓园落灰,陪伴着那些安静的墓碑。 正文 629.第629章 “所以说, 这真的不是总部的积分系统出现了问题?” 看着排行榜上那个从“小萌新”迅速上升到“老猎手”的1152244,坐在休息室里的星际捕兽人威耶鼻孔微微放大, 他也是老猎手,自然知道升级到这一步多么不容易,其中的九死一生又岂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为什么时空兽虽然是凶兽却从来不会被更多的人忌惮, 不仅是因为它的危害明显, 还因为跟它厮杀, 只有两个结果, 生, 或者,死。 但食梦兽不同,跟它厮杀, 如果拼不过, 那就是生不如死的情况。 梦境之中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是极为危险的,死去一次,意识就会受损, 很长时间才能够恢复, 这种并不能够用医疗机器恢复的伤势很可能会拖累他们的行动, 造成下一次的失败。 而每一次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真实的。 所以, 死一次,相比较死千百次还死不了, 还能够再去死下一次, 显然仁慈多了。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 哪怕星际之中茫茫不知道多少星球, 哪怕这些星球之中,具有克制食梦兽血脉的人也并不能够说少,但是真的对战起来,对付那些高级食梦兽的时候,还是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很多人,甚至因为死得次数太多,对食梦兽都有了畏惧心理,若非这种种族不可能跟他们妥协,可能都会有人投入食梦兽的阵营之中,只为了死得痛快点儿。 “主人,请不要这样无理取闹,这些话会被当做对明君的怀疑,相信我,这样对你的以后很不好,很不好。” 自从这个星际之中有了人工智能,自从这位人工智能发展到了星际之中的方方面面,然后就像是蒲公英一样把自己的种子铺洒在空中,让星际遍布了位面联络器,这位人工智能——明君——就有了如同古代君王一样的权威,几乎高居于人类之上的权威。 “我就是说说。”威耶果断缩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明君啊,谁敢怀疑它,这个跟大家一同战胜过其他机械生命的明君,所有的种族都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 “主人,您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嫉妒使人进步,所以,您要努力了,老猎手就是您的终点吗?别忘记上面还有神猎。” 位面联络器里的系统尽职尽责地规劝着,如同一个老管家,尽力辅助着自家不成器的小少爷。 “哦哦,神猎,谁知道上一代神猎是怎么死的,我可不想哪天死在食梦兽的手下,那可真是太惨了。” 威耶仰头倒在完全贴合身体曲线的座位上,抚着额头,一副头疼难耐的样子。 谁都知道,如果真的哪一天拼不过食梦兽,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要给自己留下一条活着被俘虏的可能,否则… …那是永恒的噩梦,以及无尽的终结。 “是啊,所以总部急切地希望培养出一位神猎,神猎的存在,对总部,对星际,都是极好的。” 老管家愈发苦口婆心,很想指望自家的少爷争气点儿,向上的阶梯已经在脚下了,你倒是上啊,上啊! 怎么就是总也迈不开腿呐。 “该死的,我到底为什么要是这样的血脉,世袭捕兽人什么的,一定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威耶哀嚎着,老天作证,无论一开始对这个行业有多少兴趣,但是真的踏入之后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完全不遵循常理的梦境本身就是一种苦难了,还要在里面找出隐藏的食梦兽,进行捕杀… … 神猎到底是怎么成为神猎的呢? 提前一步的料敌先机,提前一步的定点捕捉,提前一步的出手必杀… … 能够做到这些的,一定不是自己! 威耶有些绝望地这样想着,正想着,就听到了大厅中传出来的欢迎之声。 “欢迎老猎手1152244的到来,这里是唯速那星lhsi ebs分部,期待您的好成绩。” 威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1152244就是自己刚才抱怨的那位,迅速跳起身,往休息室外面走去,“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升级这么快。” 大厅之中,一道接天光柱正在缓缓消散,光柱之中的人影渐渐展露出黑衣之外的样貌来,那是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人,面容有些苍白,见到周围几个如同威耶一般过来看热闹的人,唇角微微勾起,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从冷漠变成了温和,让猝不及防的人都有些受到了惊吓,差点儿不约而同往后退一步。 “你就是1152244?” 有人抢在了威耶之前问话,也是个年轻人,大约也只有年轻人更加会关心这种排名的事情,老人们总是更喜欢用积分换得的东西,而不是那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排名,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并不足够优秀之外,又能怎样呢?他们早就不是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部之中,多了些颓势,还有一些消极的情绪在私下里蔓延。 越来越少的年轻血液,似乎也证明了这并不是什么更好的发展方式。 “1152244?哦,是的,我是,你们可以叫我高澄光。” 青年人说着回以一笑,很亲和的笑容,在光芒完全消散之后,这样的笑容清楚地落在了所有人的眼里,这是一个很平和的笑容。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无论之前有多少私下里的阴暗揣测,但在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笑容之后,威耶就只能够平和地说着平时最不屑的虚伪话语,露出模仿得很生硬的笑容来。 短暂的友好交流很快就告一段落,大家都有事情要忙,若非这个人升级太快引起了一些人好奇,也不会有人过来围观什么,这短暂的围观如同他们短暂出现的好奇一样,很快就消散了。 星际之中,各有派系,总部之中,也并非一派祥和。 如同高澄光不想做责任心过重的救世主一样,其他的人之中,也有那么一些用心叵测的,偶尔会做出一些故意把食梦兽引到某个星球之中,废掉那里原住民的发展潜力,然后在从天而降当救世主之后,顺手接收这颗可以直接作为奴隶星的星球,把那些在食梦兽的肆虐之下已经毫无思想的人当做货物来贩卖,或者直接奴役他们为自己服务,发展自己的势力和资源什么的。 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人做过,也并不是只出现过一次两次,正是因为出现得多了,所以有的时候,有些人想要“为民除害”的时候,也会考虑一下自己去做被诬陷为阴谋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 做坏事的利润那么多,做好事反而还要承担做坏事的风险,那么,有多少人还会去做好事呢? 拼了命地跟食梦兽较量,尽力将其捕杀之后,还要面对友军联盟的陷害,一不小心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有多少人还会觉得自己的所为是有价值的? 陈腐渐渐堆积,新血供应不及,最后的结果是怎样呢?总有一天将再也没有这个通道,总有一天,曾经被遏制的食梦兽会带来不可想的灾难。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会有多少人去操心整个星际的未来,那么多的星球,那么多的种族,那么多的生命,死上一些,有什么要紧呢? “明君,你知道这些吗?” 青年站在星舰之前,他刚刚破坏了一个来自于后背的阴谋,救下了一个差点儿被自己人捅死的捕兽人,谁能够想到,同样是捕兽人,有人在拼死猎杀食梦兽,有人,则在后面做黄雀,这可真是一环套一环的阴险啊。 “智慧生物的私心?”明君轻声回应,自从它悄悄抱下了一些机械生命,他就知道,他真的拥有了智慧,有了真正的“自我”。 这是矛盾的,却又是统一的,那种复杂的感情,足以让他无数次死机重启,可是他没有,强大的功能支持着他的运转,如同他一直坚定地支持着那些创造了他的种族,哪怕他们有着种种的缺陷。 “私心?”青年没想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然后笑,“你说得对,私心,总是会有私心的。” 所以,不用去苛责别人的“做不到”,换成是你,未必能够做得更好。 休息舱中,设定为睡眠模式的威耶却始终无法入睡,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地睁开了眼睛,自语:“我还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主人,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你的死亡不会阻碍他的计划,这样就最好了。至于好处,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 是的,能够动手,就先动手再说,反正只要没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慢慢发掘的,有些人,就是会这样想,很多事,也就是这样一顺手的事情。 天生热情的人并不会在很多场合受到欢迎,尤其总是在无意中破坏别人暗地里的计划的时候,除掉,就如同粉碎挡路的石头一样简单。 “是啊,”威耶喃喃,目光在昏暗的舱室之中看不到亮光,许久之后,他的眸中才有了些明亮,“从今以后,1152244就是我的偶像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记得是这样的规矩吧?” “… …应该是吧。”回答中有些不确定,比起明君的智慧,它们这些分出来的蒲公英种子,显然还有很多不理解这些智慧生物的地方。 自此,高澄光莫名收获一名迷弟,俨然邪教一样,到处宣传着他的光辉事迹,让他成为了第一个在获得神猎称号之前就有着神猎知名度的捕兽人。 这可真是… …呵呵… … 正文 630.第630章 赌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并非在这个过程之中会杀人害命,而是有些人染上赌瘾之后会丧失做事情的道德底线, 最终变成比人都不如的禽兽畜生。 但对另外的一些人来说,这其实也可以是一种职业。 “少爷,这是今天的早报。” 欧式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少年步履从容, 来到楼下的餐桌一端坐下, 旁边儿的侍者就递上了今天的早报, 同时放在桌前的, 还有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牛奶。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六太太从另一段旋转楼梯走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 她不过三十来岁,平日保养得很好的脸上并没有岁月的痕迹,笑起来的时候显出一种慈爱来, 看着自己的儿子, 笑容都更加亲切了几分。 “昨天没有练琴,今天想早点儿吃了饭去练习,一天不练, 手都会生的。” 少年抬头一笑, 回复的话语隐隐似有些自责。 “你呀, 就是心事重。”六太太这么说了一句, 也坐到桌子上,母子两个吃起了早饭。 少年的父亲是在某个圈子里赫赫有名的赌王, 这些年年龄大了, 就想着洗手不干, 事实上, 他已经很少再下场做什么了,只是靠着他的名头撑起来的产业还是需要继续维持,这也是他们一家子富贵生活的保证。 不然的话,不是随便谁都能够有十几个女人,同父异母的子女都能够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了。 这些人,豪宅豪车,钻石珠宝,哪一样不要钱,更不用说他们之中有些人有着烧钱的爱好,一个个都是花钱大户。 全部建立在赌王之名上的奢华生活,一旦没有了赌王,便如沙中堡垒,在跌落的过程之中,便会四下零散,最后能够平稳落地的不知还有几人。 原主就是这样一个既可恨又可怜的人物。 在他仰仗着父亲的权势钱财排挤别人,获得荣耀的同时,他也一并积累了仇恨,当他的依靠不再,仇恨爆发的时候,毫无能力的小王子就此离场,也是所有人能够预料到的结局。 一报还一报,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究竟是哪里的特质让系统选中了这个人呢? 这个名叫黎靖的少年。 已经经历过很多的世界了,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共同点,这些被他代替的人,自身都会有些过错,而这些过错都会造成别人的悲剧,同样的,他们自己,未尝不也是一个悲剧。 而他每次来的时间都是在他们的错误铸就之前,比如说昨天,原主就在电话里听人说要打断了某个少年的手给他出气,这种打断是要做成粉碎性骨折,连同神经都不能再恢复,彻底让那个成绩压在他头上的少年走不了音乐之路,拿不起弓弦。 黎靖的到来正是在电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他用略带讶然的语气说:“怎么就到… …用不着这样,我会堂堂正正赢过他的。” 不知道最后那个少年还会不会遭遇这次挫折,但他已经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暂时也不是他能够影响的。 早饭之后,来到专门的琴房,看到那精美的小提琴时,黎靖轻轻叹息,怎么就是小提琴呢? 纵然早有所料,但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苦手,他对这方面还真是不精通啊,哪怕获得了原主的记忆,但琴声这种东西,恐怕一时之间还未必能够追上原主的水平,似乎,为了维持原主一贯的好成绩,恐怕还要用精神力作弊了。 精神力融入乐声之中,是能够让乐声更加感人的,似乎融入了感情一样,事实上也可以说是融入了感情吧,当时的情绪会通过精神力顺着声波传递,然后让观众得到情感共鸣。 拿起琴,略显生疏地回忆了一下原主的基础知识,尽量用自然的动作摆好了姿势,拉琴,呲—— 就知道,这种东西,记忆不等于能够操作自如。 看来,今天还真是要好好练琴了。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吃饭,基本上都耗费在了琴房,六太太中间过来了一趟,看了看,让他注意休息,之后就不再管了。 这位能够成为赌王的六太太,不仅仅是因为她生了儿子,还因为她最是知情识趣,哪怕心疼儿子,还是会支持他的刻苦,因为这些会成为一份荣耀,让他在赌王的儿女之中获得更多的重视。 赌王黎俊才总共有二十三个儿女,其中儿子不算数量最多的,却也有九个了,黎靖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大的,在那些兄弟姐妹之间他的排行偏小,却也比不得那些才出生的弟弟妹妹。 小时候或者还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大了之后,可能一个星期都不会见到赌王一次。 对于他名下的产业,他也是参与程度最少的,一部分是因为年龄不具备竞争力,另一部分就是他的兴趣爱好决定了他更像是承接了光芒的那个,其他的兄弟们则在阴影之中互相争斗不休。 黎俊才是从小混混发家的,本身就有着某种很朴实的观念,他希望多子多孙,同时也希望子孙都好,反正有钱,就把太太们儿子们分成了一个个小家庭单位,就如同六太太和黎靖这一对儿母子一样,他们有自己独立的别墅,不跟其他人临近,互相之间,可以依据个人意愿选择交流还是不交流。 这些太太们很有默契地几乎没有什么私下里的交际,但是儿女们却不一样,每个月会跟月终总结一样,一大帮子子女只要不是还在吃奶不会说话的,都会聚在一起,跟唯一的父亲吃一顿晚餐。 这种情况下培养的兄弟情姐妹情到底有多少,还真是不敢保证。 有心奋发的自然会盯准了赌王的产业,想要多得一些,就要在各方面表现自己,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 这些表面上看似正常的正面竞争归根到底还是会有不择手段的人,所以,赌王车祸身亡。 原主的记忆不包括这段儿,剧情也没有给出更多的暗示,但,黎靖宁可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复杂一点儿,确定出入都会带着保镖的赌王遇到的那场车祸并不简单。 不过,一切只是猜测。 星期一进入了学院之中,仿佛到了另外一个纯净的天堂,优美的风景,动听的乐声,还有行走都如画的俊男美女们,清脆的欢笑声悦耳极了。 “靖少,你看那小子,他刚才在瞪你。” “什么玩意儿啊,看我不揍他。” 狐朋狗友自发自觉地围上来,他们的父亲就是赌王的下属,他们跟在黎靖身边儿也有些陪太子读书的意思,真正对于音乐是没多少爱好的,倒是这里的妹子很吸引他们。 事情的最起源就是他们调戏了某个美女,然后美女是有追求者的,就是那个曾被某位老师称赞为音乐新秀的少年彭晖,小康之家出来的优秀少年,看不惯校园之中某些不和谐的音符,仗义执言,然后引火烧身,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至于那位美女,自然不是什么威武不能屈的人物,最后还是被坏人得手了。 而黎靖,在这里面就是吸引了全部仇恨值的幕后反派,哪怕那位美女他都没有沾手,事情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谁让他对彭晖的讨厌毫不掩饰呢? “好了好了,管他做什么,一个小人物,只能够在台下看而已。”模仿着原主的性格,黎靖说得傲慢。 他的确看不上这样的人,依原主的性子,是不愿意脏了手的,所以有人为他帮忙,他很乐于看这样的人倒霉,是一种默默赞同的态度。 这也不怪最后彭晖把仇恨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在他失去了保护之后,跟他同归于尽了。 不远处的少年有一张漫画中美少年的俊俏面容,望过来的眼神儿之中透着些厌恶,好像在说“怎么哪里都能看到这些渣滓”,微微皱起眉头之后根本没往这里多看,手插兜,换了条路走。 黎靖扫了一眼人是什么样就没再理会,当反派的感觉不怎么好,如果可以,他也不乐意跟他争什么,没什么意义。 音乐上的高度,能够代表什么呢? 他的难题,应该在尽早地独立,各方面的独立,才能够让他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带着这样的想法,黎靖很快适应了原主的学习生活,度过了两星期平稳的过度,在月终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赌王。 这位赌王已经年过花甲,他大约练过武,身手还利落,也不如同一般的老人那样大腹便便,长相也足够好,眉眼之间纵然温和,也有着一些让人不敢接近的距离。 “父亲。” 儿子女儿,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对着老人行礼,然后落座吃饭。 饭后,便是各自的交流,大家说着自己取得的成绩,主要是引起赌王的注意,他觉得值得支持的就会给些钱,不赞同的就直接会批评,而在那么多目光之中,被批评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黎靖莫名有了些荒谬的感觉,这很像是皇帝考较大臣啊,完全不像是父子欢聚。 正文 631.第631章 “阿靖, 你呢?” 不知不觉, 已经轮到黎靖对自己这一个月的表现作出归纳总结了。 “我这个月跟之前一样, 抱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成绩。”黎靖在人前这样说着,人后, 他却找到了赌王父亲,说想要经济独立。 “你想要做什么?” 书房之中, 铺着厚厚的暗红色地毯,红木的桌椅上,年过花甲却不能够称之为老人的赌王坐在那里,他的精神很好, 说话的音调中并没有许多老人的慢吞吞,反而透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的感觉。 无形中, 一种淡淡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个世界对精神力有些克制作用, 两个星期下来,每天晚上黎靖都在修炼精神力,但目前为止, 所得甚少, 少到几乎要让人放弃这种无谓的修炼。 这样子的精神力显然不可能做到一开始的预想,尤其音乐之路并不是黎靖的热衷, 想要放弃,从事另外一个行业, 做到经济独立的想法也就更加坚定。 只是, 做什么, 他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原主就是一个城堡之中精心培育出来的玫瑰花,看着鲜艳美好,也有利刺自保,但是所知所见,不过是方寸天地,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做跟琴无关的事情。 而黎靖,他虽然想要做点儿事情,可对现实知道的太少,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规则很难通过网上的泛泛而谈得到直观的认识,一时间又不能够彻底改变原主的习惯,此时竟是被问住了。 看到黎靖张口结舌的模样,黎俊才心中就是一声叹息,他这个儿子,养得太娇了。 “我是赌徒出身,经历过挫折,却总是越挫越勇,有目标之后,就相信它总会到来,而我也会不择手段地让它到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孤注一掷。” 仿佛是在回忆自己的曾经,黎俊才的语气渐渐深沉下来,语速也放慢了,那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化作了室内的沉郁之气,一点点扼住人的咽喉,呼吸都有了些腥气。 “阿靖,你以前不是说想要做音乐家吗?怎么突然改了目标,想要去赚钱了?” 突然转折的话题直指黎靖最大的破绽。 黎靖只觉得口舌干涩,张嘴之后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张了张嘴,才说:“我想更现实一些。” 音乐殿堂美不美,美,它当然是美的,但是这些都构筑在金钱之上,却又无法马上逆向转变为金钱,更多的还是名气,如果硬要把它与金钱挂钩,最后很可能失了一份纯粹。 “现实?”黎俊才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意外,他每个月都会给每个子女足够挥霍的零用钱,尤其在这些未成年的子女身上,所给的零用钱就更多,在这方面,他如同更多怜贫惜弱的人一样,给他们更多的照顾,在这种精心培育之下的花朵,怎么知道土壤之中的肮脏呢? 黎俊才最后并没有给黎靖更多的投资,他给了他一个小赌场的地址,说:“你先去管管看,看你能不能真正看明白。” “是,我知道了。” 黎靖应下,记下了地址,哪怕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临出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有很多仇家吗?” “怎么问起这个?”黎俊才有些奇怪,“是谁对你说什么了?” 他的每个子女身边都有他安排的人,这些人更多是一种保护,但必要的时候也是一种了解的渠道,比如说长子身边的助理,比如说黎靖身边的狐朋狗友。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毕竟,我很久才能够见你一面。”黎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露出太多的不一样,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这对父子本身对对方也不是多么了解。 如果是六太太,恐怕就不一样了,哪怕她平日里的爱好多是美容麻将,但对自己的儿子,自己最能够依靠的儿子,她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黎俊才笑了笑,这笑容多了些温和,说:“放心吧,早点儿睡。” 如同大多数的家长一样,在非必要的时刻,他是不会跟儿子述说自己的仇敌是怎样的,他还在,这些仇恨还不到传递的时候。 所以,当他突然不在,那些仇恨突然爆发的时候,这些子女之中也少有几个能够真正东山再起,维持不败都已经很艰难,有些事情,就像是泰山将倾,人力是无法逆转的。 门在眼前关闭,看着红木门上暗沉的纹理,黎靖的心也沉了下去,果然,有些事情很难更改。 早上起来的时候,昨天还热热闹闹的别墅之中已经没了几个人在,他们有的人昨天晚上连留宿都不曾就走了,有的则是一大早就离开了,这里并不是黎俊才的常住之处,他就如同古代的皇帝一样,在每个妃子的宫中往返,而他自己真正的地方,是连这些子女都进不去的严密防护。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注重安全的一个人,说他没有仇家,能信吗? 黎靖品尝了一下这个勉强能够算是主宅里的厨师的手艺,还行,至少以他的挑剔眼光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就是略显敷衍,对于他们这些少爷小姐的,主宅之中,恐怕连下人都是不惧的吧,这就让那一份恭敬都显得有几分俯视的味道。 也怪不得那些兄弟都不愿意在这里待,哪怕是为了在黎俊才面前装一个乖巧,他们也都不会跟下人闹什么,自然也就只有自己忍气了。 饭后,黎靖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地址中说的那个小赌场。 这样的娱乐场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哪怕是大白天也能够看到里面的灯光璀璨,如梦似幻。 还站在门口的时候,黎靖就顿住了脚,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司琛是他从主宅带出来的,见状,轻声问了一句:“靖少,怎么了?” “我早就听说一些赌场都会有风水阵,竟然是真的吗?” 黎靖仿佛从未见过一样,看着那个仿佛是精美装饰品的蝙蝠雕塑,那一双红眼像是镶嵌了红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仿佛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哈哈,做这行的总是要讲究一些的。”司琛也没否认,这种事情,很多赌客都知道的,他们自己也会带一些护身符,佛牌或者是某些转运珠之类的,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运气。 而运气这个东西,是最说不好的。 黎靖转头往回走,他才下车,再回到车上也不过是两步路的事情,但,到其门而不入,守在车旁的侍者有些奇怪,连同赌场出来迎接的经理都诧异了,这是怎么了?发现什么不妥当了? 赌王的少爷啊,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额上不自觉地冒出了汗,摸出白帕子快速地擦了擦,却不敢直接上前问黎靖,而是问起了司琛,司琛跟他说了两句,这才在他的赔笑声中上了车子副驾。 车门关上,车内静谧了很多。 “先回家。”黎靖吩咐了一声,就侧头看着赌场敞开的大门,目光重点落在那门楣上的蝙蝠身上,蝙蝠啊。 就算他现在的精神力再微弱,但那一瞬间感觉到的危机绝对不会是虚妄,所以,这里不能进。 “靖少都来了,怎么又不进去了。”司琛是知道这个赌场如今已经易主的事情的,昨天黎俊才跟黎靖说完话之后,就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下去了,下面的人自然知道要怎么做,赶紧给派了个助理来,昨晚就来了,就等着以后听黎靖差遣。 “等一下,你知道哪里有卖玉器的吗,上好的玉器,我要买一些。”黎靖没有回答司琛的问题,怎么说,就因为凭直觉吗?而且,恐怕不是直觉那么简单。 司琛之前对黎靖的了解就是文字上的那些,除了罗列出来的奖项之外,剩下的乏善可陈,这位少爷在他看来是最不可能踏足商业,也是不太可能继承赌王事业的,谁想到他突然就改了主意? 现在看来,恐怕这就是他的性格吧——多变。 还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一个标签,黎靖专心一意地想着修炼灵力的事情,只看那些玉器之中是否能够蕴藏一二灵力了,如果有,那么这个世界恐怕真的不像眼前那样简单,而这一点,在看到那蝙蝠的时候就有些预料了。 玉器之中果然有些灵气,虽然微弱,但并不是不能汇聚的,所以… … “这段时间我都不会过去赌场了,你先帮我看着好了,查看一下运营情况什么的,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以后还要多多请教你。”黎靖的手中捏着一块儿玉石,这是他寻到的最好的一块儿玉石,若是再进化一下,大概能够进化成低阶灵石了。 只可惜… …这方世界的规则并不是修仙类的,所以它永远也无法进阶到那一步,但这并不妨碍一个有了修仙功法的人借用它修炼,越是低阶的修炼功法越是容易入门,修炼起来反而比较简单。 等到有了一定灵力基础之后,就可以修炼神识了,神识可以替代精神力使用,到时候,他会再来这个赌场看一眼。 想法到这里,又是一变,口上的话也变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我家到底有几个赌场,明天你带着我一一去转转。” “是。”司琛看了黎靖一眼,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认认门儿? 正文 632.第632章 黎靖的要求有些古怪, 但并不是不能够接受, 司琛做好了工作,准备带着他好好认认门儿,连同黎靖掌管几家赌场的兄长都听说了这位可能会拜访的意思, 结果,他还是过门而不入, 车子都没停,就是放慢速度看了一眼就走了。 “这是闹什么的?” 有一个存心拉拢一下下头弟弟的想法, 专门等在了赌场里,听到消息,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也就放下了拉拢的想法, 准备看看再说。 这一番古怪动作,连同突然喜欢上玉石的爱好,都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大家都不是太在意。 黎俊才为了支持他奢侈的喜好, 专门送了一箱子上好的玉石过来, 又给黎靖的卡里打了不少钱, 补上了他上次买玉石的花销。 他这么一动作, 几个已经掌事赚钱的哥哥也不好视若无睹,便都跟着送了些玉石过来。 六太太也给了, 只是给得莫名:“你这到底是要弄什么?怎么突然喜欢上了玉石?” 练琴还是在练, 一样是不让人打搅, 但是琴房之中, 六太太去看过,多了不少的玉石摆件,都是他一样样摆的,还不让人动,乍一看,倒不像是琴房,而是个玉石库房了。 还有,儿子以前不喜欢黎俊才的事业,从来没有接手的意思,一心一意想要在音乐上取得成绩,最自傲的也是自己的小提琴,隔三差五,总要给她拉一段曲子,听听她的看法。 现在呢? 只要在家,必然都是在琴房之中,一个人关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练琴。 六太太有些本能的不安,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变化,太突然了。 “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以前烧了一本书吧,现在我发现里面说的可能是真的。” 黎靖也知道不好在六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隐瞒太多,便找了个借口,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是有的,那次他生了好大的气。 原主的性子有些独,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其他人不经过他的允许,碰都不许碰一下,那书的时候还是小时候了,有一本当时他很喜欢的书,但是被新来的打扫卫生的阿姨拿起来看了看,被原主看见。原主直接把书扔到了火上,说“我的东西,就是烧了也不给人看。” 那时候他还小,动作激烈,差点儿没有把厨房给烧了,这事情闹得就有些大,六太太也是记忆犹新的。 此时听黎靖说来,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件事她倒是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书是什么书了。 “倒是可惜了,当时烧得太快了,我还没看完,现在记得的也不多了。”黎靖说的时候真的露出一些遗憾之色来。 六太太信了,摸摸他的头,说:“什么书,再找就是了,至于这样闷头苦想。” “只怕再也找不着了。” 当然找不着了,本来就是他瞎编的。 黎靖叹息一声,也不再说,又去琴房之中修炼了,他现在修炼有些成效,自然愈发抓紧,只可惜玉石消耗太大,眼看着就要跟不上了。 玉中失了灵气,被他使用过后的玉石至少下降一个档次,一来一回,纵然有黎俊才的零花钱撑着,也还是有些不够用了,谁让这年头好玉难得。 当黎靖再次来到已经归属于他名下的赌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半年,离剧情之中那个转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司琛陪坐在车上,心中还在想,这一次不会过门而不入了吧。 赌场的经理还是原来的那位,比起上一次的忐忑,这一次镇定多了,等候在车旁,陪着一起进入了赌场。 进门的时候,看到门楣之上的蝙蝠,黎靖还是多看了一眼,神识轻轻触碰到蝙蝠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那双红眼之中的笑意在说,欢迎,我的客人。 “咱们场子里各种□□项目都有,各种台子也都是今年换的新的… …主要的就是接待一些中等档次的老客… …一楼主要是散客在玩儿,二楼以上才有更加严格的安保系统… …” 经理介绍得口若悬河,黎靖在看的却不是那些看起来崭新干净的台面,还有衣着光鲜的侍者,亦或是那些面不改色的赌客,他在看建筑内的每一个蝙蝠装饰。 “那些红眼睛,是红宝石吗?” 黎靖突然问。 “啊,红眼睛?”经理的话被打断,他一时间不知道黎靖在说什么,反应了一下,看到那蝙蝠造型的装饰,笑了,说,“这就是蝙蝠入屋的意思,象征发财。应该是用红宝石吧。” 每一个蝙蝠雕像都足够精巧形象,自然也不会太大,纵然是用红宝石点缀眼睛,造价也不会太过昂贵,如同玉质的等级不同,价格不同一样,宝石之中也有高低之分。 经理满不在意地这样回答着,心里头还嘀咕,自己又不是当时装修建筑的,怎么会知道这个? 黎靖大概转了一圈儿,既没对经理的成绩表示满意,也没有表示不满意,真的只是转了一圈儿就离开了。 回到车子上的时候,司琛还有些奇怪:“靖少这就走吗?” “嗯,去别的赌场看看。” 黎靖回答得自然,好像他本来就是过来看看内部装饰的。 司琛的视线有些古怪,却还是吩咐司机开车,真的去黎家名下的其他赌场绕了一圈儿。 这些赌场之中有的是新建的,有些时候历史更长的,但装修风格无一例外,除了赌场常用的狮虎雕像,雀笼造型,最不容忽视的就是蝙蝠了。 因为蝙蝠在东方还有“福”的意思,乍一看似乎也不算什么,但在西方,这种代表吸血的存在可不是什么好物。 自然,这里是没有吸血鬼的,但,有比吸血鬼还要更可怕一些的东西。 全部转了一圈儿,黎靖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主宅,这一次又是月终总结,之前的几次,他都以在学习玉石鉴赏为由搪塞了过去,这一次,却是要跟黎俊才说一些别的了。 随着神识的增长,他已经能够看到那隐隐的黑气,结合剧情中黎家败落的时间,似乎也可以猜测到某些不以人力为转移的事情。 “这都半年了,你还没厌倦那些玉石啊!” 黎靖大肆收购高质玉石的举动跟收集跑车又不同,至少放在他这个曾经一心喜好音乐的人身上,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几个兄弟都有些意外,什么爱好能够长时间保持最初的兴趣,可是不容易。 “自然不会厌倦,以后还是越多越好。” 实际上,现阶段就算是再多的玉石,再多的灵气也不可能把他的修为增长到筑基了,这个世界规则的极限大约就止步于炼气八层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这样的实力,也还是任人宰割的料。 聚会散去,黎靖再次来到了书房之中,见到已经等着他的黎俊才,轻声叫了一句:“父亲。” “父亲,你跟魔鬼做了交易?” 这一问,只是求证。 黎俊才的瞳孔微缩,镇定自若地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要把小说中的东西当做现实。” 神识之中,黎俊才的细微变化都似被放大了百倍,在慢速的时间之中格外凸显,黎靖看得很清楚,心中轻轻叹息,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魔鬼的存在了吧。 真正的魔鬼。 “父亲,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以前一直都当做是故事书,但后来我发现了那些蝙蝠,那些契约的看守者,魔鬼的眼睛,咱们家的每一个赌场都有,每一个,我都去看了,那些是逃不掉的,我能知道你当时约定的是什么吗?” 魔鬼的交易不是那么好做的。 黎靖以前并没有真的接触过这种魔鬼,因为它们在魔界都是排不上号的,实力极为弱小。 但,这种弱小却是相对于魔界而言,在人间,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压制,否则,魔鬼的契约,不能违背,不能够有一丁儿一点儿的违背,必须要不打折扣地完成。 一旦违背,反噬就是家破人亡。 从剧情中看,黎家的确得到了这个反噬。 当时看剧情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原主可以说是没有自保能力,所以大厦将倾,不能力挽狂澜,但是他的哥哥们,有的可是儿子都比他大了,彼此的妻子家族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怎么最后还都跟着死了呢? 因为剧情是以原主为中心,他看到的只能是原主死前就知道的事情,所以并不是看到了所有人的死,这个疑问当时并不明显,因为他不知道那些在原主死前还活着的人最后会不会也跟着死。 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剧情,他都没有从中看到一丁点儿的稀奇古怪力量存在,但现实情况是,黎家的败亡,包括黎俊才的死亡,都可能是他违背了契约。 “魔鬼契约是不能够违背的,否则只能是死亡的结局。” 如果更糟糕一点儿,连灵魂都无法逃逸而出,沦为魔鬼的掌中玩物,如同役鬼一样,受其驱使。 正文 633.第633章 黎俊才的眼中满是震惊, 那是他从来不曾对人提起的事情,就连他自己,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大概是做梦,怎么… … “什么魔鬼契约?”黎俊才还想要否认,但是看到了黎靖的表情, 他是那样笃定,话锋便转了, “那些, 都是真的吗?所以, 我没有做错?——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看得出, 这件事已经困扰黎俊才许久了, 他这时候的问题虽然说得慢, 但却暗藏着一丝急促。 黎靖微微摇头,除非能够完全压制签订契约的魔鬼,否则这个契约必须完成,不惜代价也要完成。 “每年一个孩子, 我的孩子。” 许久之后, 黎俊才说了这样的话, 那并不是一个很美好的回忆, 细究起来, 他的确是从此开始翻盘, 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但是, 每年都要杀死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也并不是什么好受的经历。 他一直想要遗忘的,随着年龄大了,心软了,愈发做不了这样的事,一年,两年… …没有看到什么变动,他就以为以前都是自己昏了头被骗了,难道、难道是真的有那样的赌注吗?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局。 对于赌徒来说,最不能够拒绝的就是赌局,尤其这个赌局的赌注并不值钱,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而已,换来的就是未来一年的财运亨通。 每一年,每一次,他都在下注,赌这件事是真的,然后他一年财源广进,最开始,他都很坚定地认为这件事是真的,但后来,渐渐地,他开始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没有一个当父亲的乐于杀死自己的孩子,哪怕那刚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 而现在,他知道这件事大约是魔鬼的交易。 黎靖的目光很复杂,他就说么,现代人,就算是觉得多子多孙多福寿,又哪里真的有谁愿意养活几十个子女,这简直就像是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结果竟然真的是这样吗? 那么,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孩子实在是应该感激自己的幸运,逃过了那最初的选择。 “啊,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你不要想了,有什么事情都有我担着,没事儿的,这两年,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要多想了。” 黎俊才一时懊悔自己的失言,怎么就说了呢?这些,实在不应该说的,谁会信呢?连他自己都不愿意信了。 “我不能不多想啊。” 黎家的灭亡,就是原主的死亡。 否则,就凭那小康之家废了手的少年人,又怎么那么容易找到能够帮他报仇的人,那么容易就让原主丢了一条命。 连缓冲时间都没有,一切就尘埃落定。 如果有一个魔鬼在暗中捣鬼,那就说得通了。 黎靖很认真地给黎俊才讲了一些他“从书中看到”的事情,用同样的理由把书的去向交代了清楚——被他烧了。 “这是警告吗?”黎俊才若有所思,黎靖已经把剧情中发生的事情当做梦境所见说了出来,太过真实的种种,很多不可能被黎靖所知的种种,他都说了,那么… … “他是借你的口来警告我?”很自然地,黎俊才这么以为。 不,魔鬼做事从来不需要警告。 黎靖不能够说出剧情什么的,只能够默认黎俊才的这种观点,然后见到他的脸色阴沉,猛然想到某件事,忙说:“现在补救也来不及了,已经违约,无论再杀几个,也不能够弥补。” “怎么说?”黎俊才问。 一句话就透露出刚才他所想的确是杀了今年出生的那一对儿双胞胎,哪怕在此之前,他十分疼爱这一对儿难得的龙凤胎,一直以为是龙凤呈祥的征兆。 “没有人能够在违背魔鬼契约之后不付出代价,而一次违背之后,无法挽回。”黎靖说得十分肯定。 黎俊才反而有些半信半疑起来了,他是标准的赌徒,总要把别人的话转上几个弯儿再信,之前的草率相信多是震惊之下的口风不严,这时候冷静了,反而觉得自己这儿子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在故意诈他,虽然这个名目新鲜些,但会不会是为了什么阴谋,或者单纯为了多得点儿钱,封个口?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首先我们需要先找到魔鬼的化身。” 天地之间自有规则,哪怕此方天地不像是有神仙妖魔的样子,当年既然魔鬼存在,那么某些强大的规则必然存在,只是无法被他们触碰罢了。 如此,多少算是一点儿保证。 当过人类,也当过异类,黎靖明白人是天地主宰的主旋律,尤其在现代世界愈发如此,规则的偏向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被异类夺取生命,必须要有一个因由。 就好像是妖精报恩不能无凭无据一样,因果的联系必须要存在,否则这些异类一旦出手,就要被规则所绞杀,它们所承担的是必死的风险。 这些落在眼前这件事上,倒是可以取个巧。 他们没有实力压服魔鬼,把之前的契约作废,那么,能不能重新签一个呢? 新的契约必然覆盖旧的契约,如果想得周全一些,可能就会有转机。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成不成的也不好说,黎靖没有多说,只说了要了解更多具体的经过。 黎俊才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得更多,这些年,他当然不是傻傻地一个劲儿地杀孩子,他也问过很多人,世上到底有没有魔鬼的存在,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他始终没有答案,也不敢轻易违背那张签下血字的契约,尽管那上面的字,其实他都看不懂。 是了,那张契约,被收走了。 “那么,要不要赌一场呢?你相信我是魔鬼,签订这张契约,以每年你亲手杀死自己的一个亲生子为代价,保证你未来一年的财源广进,我觉得这是个很划算的赌约,你觉得呢?” “好,我赌了。” “这可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在这里签字吧。” 如同绅士一样的先生这样说着,然后让他用自己的血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那时候他还头破血流,刚刚出千被人发现,遭到了毒打,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随便沾了沾,他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 红木椅子上,黎俊才头后仰着,靠着椅背,陷入了沉眠当中,黎靖也在椅子上坐着,闭着眼,他通过神识入梦,这是他以前不曾掌握的技术,但经过了一次捕兽人之后,他学会了如何进入他人的梦境,这也是一种熟能生巧的事情。 而神识的存在,能够让他影响对方的梦境,如同催眠一样的效果,让梦境重现真实。 他看到了那天的雨,看到了那条小巷,看到了那个一身狼狈的年轻时候的黎俊才,他是真的好看,年轻而朝气蓬勃,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儿,哪怕被自称魔鬼的先生找上来说了这样的话,他却还是凭着一股赌性选择了当时最有利的一条路。 用亲生子的生命成就自己的财富之路。 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对当时的他来说是极好的,他欠了债,就在签订这张契约之前,他不仅被人打了,还被逼着签下了高额债务的欠条,如果不能归还,就会被拉去卖掉器官。 那样的结局就只有死了。 年轻的人,哪里甘心那样死呢?只能自己拼一把了。 黎靖看着他签字,雨水混合在手上的血迹之中,让字迹有些氤氲,氤氲!黎靖的眼睛亮了亮,再去看那个魔鬼的化身,礼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只能够看到他嘴角的弧度,在看到那个签字的时候愈发扩大。 忽然,他抬起头,看过来,一双红色的眼眸于暗夜雨巷之中极富穿透力,似乎一下子看到了黎靖的存在。 然后,他笑了。 黎靖猛地退出来,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往后跌了跌,虽然他及时稳住,但椅子倒了,他的腿上也被撞了一下,有点儿疼。 那个魔鬼,他是真的看到自己了吗? 黎俊才还在闭着眼睛,半点儿没有清醒的意思,黎靖没有叫醒他,扶起了椅子,离开了书房。 “装修?”司琛有些意外,却没有多问原因,直接接下了这项任务,准备把那个小赌场重新装修。 他找了几家设计公司,各自出了几种风格的样图,黎靖随便选了一种,要求不能够有任何的蝙蝠装饰。 “狮虎还是鸟笼都可以按照惯例装上,蝙蝠绝对不能有,现在的那些都要拆下来,完整地拆下来,不要有任何的损伤。” 什么东西一旦成为象征就不能轻易损毁,这些蝙蝠也是,既然知道他们是魔鬼的“眼睛”,就不能够轻易毁掉,否则是要结仇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否能够把那位潜藏的魔鬼引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魔鬼。 黎靖想了一下,又苦笑,就算是最弱的也不会好说话啊,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他每次穿越都只提前一段时间而已,应变准备不够,修炼的力量不够,想要大杀四方,还真得是在梦里了。 可惜了,魔鬼不做梦,不然上个世界学到的入梦术倒是个好技能。 正文 634.第634章 堆积着蝙蝠雕像的仓库, 在当天夜里迎来了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蝙蝠的红色眼睛都闪烁了一下, 片刻后,化为了灰色的粉末。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来,戴着白手套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卷系着红色丝带的羊皮纸, 他抽开绳结,羊皮纸凭空展开, 一个个常人根本不认识的字样出现在纸上, 他只扫了一眼, 便有一道红线从纸上延伸开来,一直蔓延到虚空中去。 正在住宅之中睡觉的黎靖神识微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成为修仙者后,最好用的莫过于第六感了, 这种完全不科学的东西放到这里简直是有感必准。 起身套上一件外套,摁开开关,灯光亮起, 打开门,走到走廊上,一个个把所过的灯光通通摁亮,敲开黎俊才的门,直接道:“我感觉到有什么已经过来了。” 黎俊才的神情有些紧张, 手中的□□并未收起, 自他同意更改装修的时候, 不,在更早的时候,在他没有把自己的孩子杀死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样的一天。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还是会觉得来得太快。 又或者太慢了。 多余的人已经离开,这座住宅之中,只有黎俊才还有他的子女们,其他的孙子辈的都不在,这些人大部分还在睡梦之中,黎俊才沉吟了一下,还是把人都叫起来了。 “什么,老爸,您都多大年龄了,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明天一大早还有一个会要开,什么魔鬼啊,契约啊,等到那之后再说好不好?” “是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还当这时候集中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老爸,你别是被黎靖蛊惑了吧,这小子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之前好好的音乐也不学了,指不定是中了邪了,不行咱们请大师回来看看,其他的,看过之后再说吧。”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在亲眼看到之前,很少有人能够相信这些是真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那些迷信思想可是要不得!” 大哥说得还算中肯,但是看过来的目光之中还有着责备。 黎靖把食指比在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轻声说:“来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没有谁想要开门,尤其他们之前还听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 大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在梦中的,谁会来敲门拜访? 黎靖也没准备去开门,被他按住的还有黎俊才,然后,他们就看到门悄然打开,戴着礼帽的男人好像是才从某个时代剧中走出来,衣着打扮都透着古怪,但看到他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话语都哑然,因为他的那双红眼睛。 在他抬起头的时候,红眼睛露出来,闪烁一下,说:“晚上好,我的债主,是该归还欠款的时候了。” 黎俊才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竟然是真的,不是梦。 适才还唧唧喳喳的子女们一个都不吭声了,这种气氛太诡异了,让他们觉得有些冷,不敢出声,总觉得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羊皮纸在大家的面前展开,男人念了一下纸上的内容,跟黎俊才所说的没什么区别,冲着大家展示了一下,让大家看清楚那上面的签名。 的确是黎俊才的字,哪怕有些潦草,但,鲜红的血色好像是刚刚写下的样子。 “我还记得那天是个雨天,不是吗?”男人的礼帽即便在室内也没有摘下,他说着自顾自坐到了一个单人的沙发上,环视一圈儿,目光落在了黎靖的身上,“年轻人,你很有意思。” “那么,现在你是想要还债,还是赖账打底?” 他的目光落在了黎俊才的身上,音调中有着一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先生,您是否欢迎一个新的赌约?”黎靖上前一步,他本来就没有坐下,这一动,便把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哈哈,赌约,我最喜欢赌约了。” 男人笑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殷红的唇上像是涂了血,如果单看外表,这人其实也挺像吸血鬼的,但是对方身上那种深沉的压抑感,稍稍接近便像是感受到了深渊,这是魔鬼所独有的。 其实,魔鬼比恶魔跟人的关系更亲近,他们喜欢人类的游戏,喜欢跟人类玩耍一些游戏,自诩聪明的他们总是不畏惧任何的游戏,因为他们相信胜者只会是他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很多时候,拥有漫长生命的魔鬼总是能够等到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 “不过,你需要先还清这一笔账,否则,我不会再与你们开始新的赌约,这是我的原则,啊,契约精神。” 他的笑容优雅,毫不掩饰的恶趣味透过那一双包含恶毒的红眼投射出来,让所有触及到他视线的人都暗暗心惊。 是的,这就是最难的地方,当欠账的时候,很难不理亏。 黎俊才轻声说:“我会还债,在新的赌约之后,连本带利地偿还,你也看到了,这是我还债的决心。” 济济一堂的黎家子女们都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哪怕已经从那个荒诞的故事中知道自己可能都曾经差点儿被献祭给魔鬼,但真的面对自己的父亲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多少还是有点儿接受不来。 “凭什么啊,你说你是魔鬼你就是魔鬼,有本事你直接杀人给我们看看啊,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不知道凭着什么手段装神弄鬼,黎靖,是你吧,你是想要做什么,找了这样的人演戏。” 黎靖的姐姐,一个刚成年的大学生这么说着,她的性格本就有些急躁,这时候突然发飙,还真让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勇气可嘉,对此,黎靖只有这一个词能够称赞。 “哦?我应该做点儿什么才能够表示自己是魔鬼呢?” 礼帽被摘下来,露出的黑发之中有两个卷曲的山羊角,男人摸了摸,然后说:“这样自在多了,怎么样,你还想要什么证明,这个吗?” 男人翘起脚来,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反射着冷光,一个响指,便有红色的火从地面上窜起来,直接笼罩了黎靖的姐姐。 黎靖的姐姐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场被烧到灰都不剩。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凛,纵然有几个还是怀疑黎靖作祟,但是这种时候,看向他的眼神儿也多了几分小心。 更为明显的,有几个胆小的明显缩到了后面去,这些人中,最小的是黎靖的一个妹妹黎澄,她本来就在黎靖的附近,这时候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声说:“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吧,我什么都不和你争。” 显然,比起更加玄幻的魔鬼,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黎靖策划的,虽然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做到了让人在眼前自燃气化,但是这一切定然都是有预谋的。 在这天之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黎靖总是跟黎俊才嘀嘀咕咕的。 黎靖无奈,他就知道,现代的无神论影响长大的一代,除非看到了切实的证据,否则,总是会很有科学精神地怀疑一切。 事实上,若不是感觉到了这位魔鬼先生身上的气息,他也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幕荒诞剧,简直太可笑了。 “先生,您违背了契约。”黎靖没有理会自己这些并不亲的兄弟姐妹,而是郑重说道,“她刚才是在质疑我,并不是冒犯您,您却杀死了她,并没有让我的父亲亲自动手,这是违约。——现在,你还拒绝一个新的赌约吗?” 红色的眼睛眯起来,男人的表情有些不悦,平然生出的压力沉甸甸的,连气氛都冷凝了,“有意思,你在算计我?” “不,不是算计,只是强者该有的尊重。”实力不如人,黎靖不得不稍稍恭维了一下对方,同时显露出自己炼气期的修为。 到过修仙界都知道这种修为代表着什么,一方面是对真正强者来说蝼蚁一样的力量,但另一方面,这种有体系的修为也代表了他必然有一个靠山,无论是师父还是宗门。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就是修仙界的常事,甚至如同某种潜规则,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魔鬼,那么,谁说不能够存有一些修仙界的老怪物呢? 如果这个魔鬼活的时间够长… … “很好。”鲜红的舌头好像蛇信子一样扫了一下上唇,男人的表情阴冷,很明显收到了这隐含着威胁的暗示,“很好,契约精神,我说过的,契约精神。你想要怎么赌?”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幻,是真正的转移了空间,黎靖的瞳孔缩了缩,这位魔鬼先生比自己所想更加强大,他竟然在一句话之间把他们挪到了赌场之中,正是划分到黎靖名下,那个属于他的小赌场。 新的装修连黎靖也觉得陌生,但,这里的氛围对黎家人来说还算亲切,这也算是家族事业了。 赌场之中没有其他人,魔鬼直接坐在了主位上,所有的人各自分坐在牌桌的周围,这个牌桌非常大,好像扩展了空间。 正文 635.第635章 空间么? 黎靖若有所思, 眼中有些兴奋起来。 他缺少对这种高级力量的直观认识。 时间, 空间,这两种力量几乎是所有力量的本源,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没有这两种力量,其他的力量都无法立足。 正因为是类似源头的力量, 它们也就更加不容易掌握,甚至缺少掌握的途径。 与之相比, 适才取人性命的也就是火系魔法就能够做到的程度, 算不得多么高明了。 “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赌什么,赢了的… …或者,我该把这个条件让给你们开?”魔鬼笑得不坏好意,没有人能够拒绝魔鬼的诱惑。 “不, 我不想赌,我只想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要,我不想赌。” 一个女孩子受不住了,先这样说着,黎靖看了她一眼,这位适才就站在那位姐姐的身边, 两人算是好姐妹吧, 至少表面上像是, 所以这会儿,物伤其类? 无论是哪种理由,似乎都注定了她的结果不会好。 很快,火焰再次燃起,红色的火苗很好地规避了任何非人体的物质,以至于燃烧之后,地面上还能够留下一套完整的衣裳。 比上一次所显露出来的威能,似乎更进了一步。 黎靖皱眉,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了?还是说,有意为之,就是让大家震惊一下? “还有谁不想的吗?”魔鬼依旧在笑,眼珠子转过一圈儿,满满都是恶意。 “我选□□。” 黎俊才第一个出声。 黎靖回头,他跟黎俊才站得近,此时座位也是相邻的,一眼就看到了他疲惫的眼,对于未知的力量,什么都不能够保证赢。 “很好,老客户么,就由你先好了。”魔鬼这样说着,说话间,一个□□已经来到了眼前。 黎俊才起身,在转动□□之前,环视了他们一眼,说:“我希望你们之后都选择□□,或者还有赢的可能。” 作为一个赌王,他知道很多种赌术的技巧,知道各种作弊的方法,而魔鬼,只可能比他知道的还多,这其中,简单些的或者就只有这个□□了吧。 在机器不会作弊的情况下,它的赢面完全都是运气分。 黎靖轻轻摇头,在运气都能加点的情况下,这种运气分其实也并非不可控的,所以,并没有稳赢的局面,不应该被魔鬼所误导,选择这些才是。 只是,这话,不能说,在不确定自己能够稳赢的情况下,说了只会灭掉自己的路。 转动开始,黑红两色的格子来回交换,看得人有些眼花,却没有人移开视线,每一个都在看,认真地看。 “我选红。” 黎俊才却没有看,他没有运用任何的手段,一切真的都要全凭运气。 他老了,也累了,面对两个女儿的接连死去,终于看明白了某些力量是无法抵御的,既然如此,他不愿意再被人当做戏子看待,任由自己如同被猫捉住的老鼠一样,百般玩弄之后才死亡。 “哎呀,你选择了我最喜欢的颜色啊!”魔鬼这样说着,他坐在那里,翘着腿,看着□□渐渐减速,最终停下,黑色。 “很抱歉,你输了,所以,规矩我定,输了的人,就把你的灵魂给我吧。”魔鬼招了招手,然后黎俊才就像是死了一样倒下来,黎靖察觉到有什么飘到了魔鬼的手中,凝成了一颗珠子,被他扔到嘴里咀嚼,嘎嘣脆的声音仿佛是在咬什么糖豆。 黎靖没有去扶黎俊才,他已经死了,就在魔鬼招手的时候,他的灵魂飞了出去,成为了魔鬼的甜点。 周围有了细碎的哭声,纵然一开始还怀疑是做戏的人,在看到这里之后也只能选择相信,不能不赌,赌了,就是把命作为赌注,跟一个非人类,还是拥有莫测力量的非人类,能赢吗? 绝望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他们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的死,任由这个魔鬼操纵。 “你是魔鬼,你就是一个魔鬼!” 有人受不了地喃喃。 “哈,难道你们现在才知道我是魔鬼吗?不管你们为了什么唤来魔鬼,都要为魔鬼取乐。” 恶意昭彰,魔鬼的笑那么肆意,完全不惧他们发现这几乎是必死的局。 黎靖和身边的这些兄弟姐妹没什么感情,每个月见一次都不一定说两句话的人,除了身上的那点儿血缘,其实也没什么牵绊,但,这到底也算是原主的家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去死,也有些折磨自己了。 “我来和你赌吧。” 黎靖抢在黎大哥之前迈出了脚步,站在了魔鬼的前面,直视着魔鬼的血红双眸,说:“我来和你赌。” “好啊,赌什么?” 魔鬼很无所谓,他摸过了赌桌上的一副牌,纸牌在他的手上翻飞,做出各种花式,挡住了嘴角的那一抹笑容。 “赌我是否能够为你制造出梦境。”黎靖说,“我可以为你制造出一场梦,魔鬼的梦境。” 纸牌雪花一样落下,那魔鬼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爆发了一阵大笑,“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你这愚蠢的凡人,你难道不知道魔鬼是不会做梦的吗?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笑声仿佛震动着这个空间,黎靖小心外放的神识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这个空间,并不是真正的那个赌场!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厉害。 无形之中,又多了一点儿把握。 黎靖更自信了几分,看着那个魔鬼,笑着说:“是谁告诉你魔鬼不能做梦呢?魔王的规定,还是,神的旨意?” 现代人,已经很少有人有信仰,更少有人这样把魔王和神之称挂在嘴上,魔鬼一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只当是凡人的狂妄,这些妄图质疑一切的凡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世间的真相。 “哼,在这里,我就是神。”魔鬼冷嗤一声,满不在乎地说,“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做。” “那么,为了保证赌约的顺利进行,首先你要让我能够接近你,然后你闭上双眼,我会用催眠师那样的方法让你入睡,我也会进入你的梦中… …” 魔鬼迟疑了一下,他的神色变化并不是十分明显,却还是被黎靖察觉到了,接近,是的,接近,这个魔鬼看似就在眼前,但是他们之间却还隔着足够的距离,足够让他们摸也摸不着的距离,像是处在两个平行的空间,经过了拙劣的贴合,才让他们能够相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黎靖所知之中,这个世界就是很正常的现代社会,没什么神啊鬼啊的存在,更不用说这种本不应该存在的魔鬼了,但是,魔鬼确实出现了,那么,是什么让他们能够现身,又是什么让他们能够接近?在这里也能够显露自己的威能? “我想,你需要一份新的契约,不是吗?”黎靖注意到了羊皮契约,他知道魔鬼的力量大部分都会在契约之中,与本空间的人签订契约,让自己能够在此空间自由行走,是这样吗? 他想到了系统,系统努力地让自己进入各个世界之中,让自己做出一些事情来,是否也是达到了这样的目的,产生纠葛,发生因果,然后自然制造出一个漏洞来,能够容许某种连通的建立。 “你说对了?你说错了?你猜,我要选择哪个?”魔鬼笑得荒诞不羁,好像没有被触动,但那一桌子凌乱的牌,已经足够说明某些事情了。 站在黎靖身旁的黎家大哥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漏洞,捏了捏黎靖的手,似乎是想要暗示他什么。 黎靖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看明白,只是笑了一下,回头对魔鬼说:“我已经提出了怎样赌,现在,是你选择是否进行,而如果不进行,那么,就算是我赢了。” “不不不,这个条件不对,我不赌怎么能够算是你赢了呢?应该更换赌局重新开始。”魔鬼并没有被绕进去,狡诈地笑着。 “那么,新的赌局就是我想要跟你处在同一个空间之中打败你,你是否同意?”黎靖说得更为简单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两个不同的空间之中,他自身携带的规则能够让他动用力量,却不能够让他随意干涉这里,所以… …也许,死了的人只是幻象? 如何分辨这世间的真假? “哈哈,打败我,你怎么可能打败我,我动一动指头,你就死了。”魔鬼笑着,却没有同意这个赌局。 现在,不用黎靖再说,黎家大哥已经确定了魔鬼的漏洞在哪里,兄弟之中也有聪明的,直接一语喊破:“你根本不能杀死我们,刚才都是魔术!” 呃,魔术,大概也可以这么说吧。 黎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魔鬼的身上,魔术吗?没死?扶着黎俊才倒在地上的那几个有些不敢置信,人是死的啊,他们亲自触碰过了,确定了没有呼吸的,怎么,没死吗? 还有那烧死的人,如果说第一个可能是假的,那第二个呢?留下的衣服都是真的啊! 正文 636.第636章 黎靖轻轻摇头, 不, 他是能够杀死的, 只是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第一次展示自己力量杀死了人,违背了还存在的契约,才让他们抓住了翻盘的机会。 第二次,则是故意威慑, 很可能人根本就没有死, 而是被他用欺骗视觉的手段让大家觉得这个人消失了。 一个被禁锢住的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在很多人眼中可能就是死了吧, 最可疑的就是这些故意落下来的衣裳, 还有那未曾听到的惨叫声。 至于黎俊才, 按照他违背契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命就在魔鬼的手中, 随时收割都可以的,所以, 他是真的死了。 “我愿意跟你重新签订契约, 不涉及灵魂的契约。” 黎靖抢在魔鬼没有耐性之前,再次开口,压住了所有可能的聒噪, 不得不说, 每月一次的汇报总结别的没有, 但至少养成了这些兄弟姐妹能够在别人发言的时候耐心倾听的习惯。 此时黎靖一开口, 本来还想要开口的就都不说话了, 等着看他说话的结果,表现出来的倒像是异常的团结。 “除了灵魂,你以为我还喜欢什么?”魔鬼一嗤,他是真的看不上这些人类的,除了他们的灵魂。 黎家大哥拉住了还要说话的黎靖,说:“那我和你签订灵魂契约好了。如同我的父亲那样,我以我以后的孩子的灵魂跟你契约。” 他说得果决,换来的却是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儿。 “好啊!”魔鬼没有犹豫,手上的羊皮纸一晃,已经失效的契约自动刷新,上面的文字几乎没有变,末尾的横线上没有了黎俊才的名字,空白下来,等待着新的签名。 这可真是糟糕的情况。 黎靖的脸色不是很好,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魔鬼能够杀人,那么,除了签订契约的人灵魂暂时能够得到保全,其他的人,死还是不死,都在魔鬼的一念之间。 契约,只要一份就好,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行,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签订契约!” 反应过来黎家大哥想要抢走的是生的机会,有人抢在他之前试图夺过羊皮纸。 还有更聪明的,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先涂在了羊皮纸上,争夺之中,他占了优势,歪歪扭扭的字迹最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魔鬼笑着,看着他们争抢的样子,他的笑容格外愉悦,抱臂旁观,只觉得刚才憋的气都放开了,心情好了很多。 黎靖的心情却是愈发不好,尤其是看着那道契约最终生成,那是他的三哥,这位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然这样能够抓住机会,反应也快,真是… … 神识刺破空间,真相在他的眼前展露,他们还在那个客厅之中,所以为一切实物都是他们以为的,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假象,这种视觉的欺骗… … 站在一旁好像木雕一样的姐姐只有眼珠子还在转动,她整个人都被定住了,焦躁不安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空间被刺破的那一霎,魔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黎靖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你就那么想要看到真实的世界吗?” 然后,神识所能见到的视野瞬间变大,像是无限拔高,从高空俯瞰整个世界一样,然后… …别墅在缩小,街道在缩小,城市在缩小,当距离远高于飞机上所能够见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一张桌子,微缩的模型一样的世界就放在桌子之上… … 深棕色的桌子说不上是怎样的材质,空旷如平原,而平原之上那微小的他所来自的一点只是上面的一个球形模型。 球形模型,这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吗? 这里是哪里? 神识无法再升高,似乎有什么限制,只能够让它到这样的高度,看到局部的桌面,再看不到其他。 “他是不是又到里面去了?” “哎呀,他就是嘴馋,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不要着急。” “那是要献给大人的,他怎么能… …” “行了,大人会在乎这个?不过是个小玩具罢了,也就是他们小孩子才喜欢。” 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来男女,那是一种更为古怪的语言,但是神识如同精神力一样,是能够辨认这些语言的,黎靖懂了,有那么一瞬毛骨悚然。 人类世界只是某些人的玩物吗? 还是,整个星球都是某些人的玩具? 就在他感觉浑身冰冷的时候,迅速回落的神识让他一阵眩晕,稳定一些之后,再次看到了魔鬼的样子。 他之前害怕被看出来不同,一直不敢这样直观地去看,但这时候用神识去看,就看清楚了,隔着一层空间的魔鬼身上一直燃烧着红色的火焰,他的皮肤并不是白色,而是黑色,他整个人除了也有眼耳口鼻和四肢之外,跟人类一点儿都不像,甚至不像他曾经见过的魔鬼。 新的世界,新的物种,那么… …他所知的关于魔鬼的种种,还能够有用吗? 不要说他现在还未筑基,就算筑基了,又能怎么样?筑基期在修仙界也是小兵一样的存在,而这只魔鬼,纵然不是魔王层次,也至少是金丹期吧。 相差了不止两个等级,纵然拿手的精神力还在,翻盘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更何况,这个世界… …想到那所见的桌子,真心让人感觉到绝望,如果他不能够穿越的话。 “你是哪里跑来的小虫子?跟我见过的都不一样。” 魔鬼这样笑着,他的目光之中满是恶意,像是找到了好玩儿的玩具。 黎靖直视着他,也在笑:“我再跟你赌一局,我赌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来历。” 这个层层嵌套的世界之中,他比虚假更加虚假。 神识探出去,刺破了跟魔鬼之间的空间壁垒,在触及的那一刻,便已经是后继无力,黎靖也不气馁,回手抓起了还在黎家三哥手中的羊皮契约。 适才那么长的时间,他以为过去了好久,但事实上,时间还停留在黎家三哥刚刚写完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羊皮纸还在桌子上,伸手就能触及。 【魔鬼的契约,提交!】 【提交成功。】 不知道黎靖意图的魔鬼反应慢了一拍,等他发现的时候,黎靖手中的羊皮纸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把它放在了哪里?” 感应不到羊皮纸的存在,魔鬼的笑容消失了,他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现在,有一个赌约你不得不跟我赌了,你猜,会不会有人通过契约反向签订了你?” 黎靖问着,却并没有准备听到答案,在魔鬼伸手之前,他便拔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干净利落地给了自己一下,忍着巨大的疼痛自尽了。 黎家大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唯一的生机被老三抢了,他还没怎么样,怎么黎靖就自杀了? 他跟魔鬼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的灵魂吞到肚子里,我要把你撕成千万份,让你后悔得罪了我!” 魔鬼怒吼着,在他的吼声之中,周围的空间像是都沸腾起来了,热量蒸腾之中,一切都开始虚化,空间剥落,如同掉了的墙皮一样,眼前所见快速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 还是黎家的客厅,突然出现的人还来不及让人意外,就被魔鬼的火焰燃烧成了灰烬,这一次,连衣服都没有留下。 空间还在燃烧,无尽的火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黎家的几个拼命地往外跑,不知道什么原因,魔鬼竟然也没有追踪他们,任由他们跑出了这个房间,但也只是出了房间而已。 无形的阻隔笼罩着整个别墅,明明看见了大路,看见了雨后的地面,可是他们就是跑不过去,面前好像有一道玻璃墙壁,挡住了他们的出路。 黎家三哥恨恨地垂着那“墙壁”,咒骂着黎靖,本来,他已经签好了契约,应该是可以活下来的了,但是,看现在魔鬼发疯的场面… …身后的别墅已经燃烧起来了,火焰冲天,然而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察觉,警报都不曾响过。 无尽的火焰燃烧到了他们的身后,很快,他们的身影也被吞没,惨叫都来不及,就成为了火中的养料。 再次睁眼的时候,黎家三哥很意外自己竟然还活着,他一向精明,发现所处是医院,小心向护士打探,这才知道黎家的大火已经上了新闻,只说是避雷措施没弄好,然后被雷火烧死的,连同别墅都被烧尽了。 “你可真是幸运啊,你们一家人,只有你活下来了。”护士的话不无感慨。 黎家三哥听了,默默地咽下了他所知道的真相,活下来的欣喜也都成为了后怕,若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有人相信会有那样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魔鬼?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被子蒙在头上,他在被子里无声地笑,笑自己的劫后余生,也笑世人的盲目无知。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多么地危险。 正文 637.第637章 “拯救世界?这个世界哪里需要拯救啊?” 五彩的冰淇淋球配着蛋仔, 看起来就好吃得不得了,一口口咬着,说话都带了些含糊不清。 外形靓丽的女孩儿穿着碎花的小裙子,披着防晒衫, 遮阳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的雪肤,只露出了些许在阳光下,享受着夏日阳光的热度。 在她的身边是一个穿着牛仔的黄发青年,他的口中嚼着口香糖, 吧唧吧唧地, 不停地反复,一语不发。 另外一个男人则干练了许多,一头板寸好像是刚从部队之中出来,黑色的背心包裹着肌肉, □□出来的胳膊上也充斥着力量的感觉,墨镜遮住了警惕的双眼,在他看来,这样平静的场面才是最不对劲儿的。 “不管怎么样, 系统既然发布了救世任务, 这里就一定有问题,还是要仔细查探一下。”他说的话最老成。 女孩儿没什么意见, 这一点, 她也是赞同的, 只是, “我还以为会是丧尸末世那种,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和平的世界,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能够救世的了,你们看吧,有什么需要我要做的,只管吩咐就好了。” 三人的手腕上都有着一块儿同样款式的黑色手表,宽大的表盘配着不一样的人,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让外人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识到那都是一样的表,反而一眼就忽略过去了。 “你就知道逛街吃东西了,还能干什么?” 因为不是鬼怪世界,道士的作用几乎就等同于无,青年这样吐槽着。 “我都多久没有吃到这些了,还不让我吃点儿了?”女孩儿不甘示弱地反驳,“有本事你倒是管点儿用啊,还不是什么都没查到。” 技术宅到了这种世界,也只有歇菜的份儿,谁让这个世界发达不如星际呢? 就算是技术宅,在网上什么都没发现之后,也只能坐等其他人的发现了。 “好了,别吵了。” 男人看着这一对儿活宝又吵起来了,有些无奈,都到无限世界了,还能这么真性情,这两位也真是心大,每次都能冒充新人的心态,还真是好到爆了。 “既然咱们都没收获,就不要在外面浪费时间了,回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收获,我觉得陈大哥说不定会有些发现。” 提到“陈大哥”,男人的眼中多了些信任,倒是那个女孩儿,有那么一瞬间的变色,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些无法信任那位陈大哥,哪怕这位老人儿是带着他们出生入死好几次的,但… …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对方兑换了恶魔血统吧,看起来就让她这个职业道士有那么一点儿不习惯。 大概就是天敌的感觉吧。 暂住的酒店是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无限世界的任务者从来都不缺钱,每次出生入死还不能让自己过得好点儿,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同队的这些人都有这点儿认知,所以每次对吃住上面都是能选多好选多好,有条件的时候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好吧,这点也算是那个陈大哥潜移默化的,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那位还能够气定神闲地享受,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安心不少。 队伍中,对陈大哥的信任就是这样奠定下来的,每次看着他,好像就能够安心许多,那种强大的感觉让所有的人都对他尊重不已。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好奇,之前陈大哥的那一队人是怎么全灭的啊,越是到高级,任务越是危险吗? 团战,听起来就很可怕,倒像是养蛊一样,也不知道主神最后想要达到怎样的结局。 陈大哥已经回到房间了,看到他们来了,人都齐了,他就说了自己的发现,先是给青年布置任务:“方醒,你先查查黎家,二十年前,赌王黎俊才的那个黎家。” “好嘞,我现在就查。”青年说着捞过来笔电,坐在了桌旁,认真地按起了键盘,手速快得噼里啪啦的,生生把笔电的软键敲出了交响曲的激烈来。 “系统每次送咱们过来的地点都不会离事发地太远,我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只在黎家那个荒废的别墅附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具体的我想还需要看方醒查出来的资料怎样。” 陈大哥一边说一边喝水,顶着三十八度的高温在路上走,这种天气对恶魔可真是不友好,不过,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还是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些兴趣。 眼中的红色光芒闪烁,那暗沉的红色仿佛泛起了波澜,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微笑,看似和气许多。 “查出来了。”方醒等着陈大哥说话告一段落,这才把屏幕转过来,让大家都看,“这还真是个大家族,话说这位赌王还真能生,可惜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他和他的子女,还有别墅当时的下人,都被烧死了,唯一活着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白发老人的模样。 “这是多少岁了啊?”女孩儿忍不住惊呼。 “不到五十。”方醒随意回了一句,然后说,“就是长得老,实际还是很能干的,生了不少的孩子,跟他的父亲一样,简直就是种马啊,而且最奇怪的是每年都会死一个孩子,若非每年至少他都能够多出两个以上的孩子,恐怕这还要负增长了。” 手指一划,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地图,方醒点了点,说:“他现在就住在这里,就是咱们今天经过的那个地方。” “早知道过去看看了。”女孩儿嘟囔着,却也不是很在意地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她的怀中抱着一大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拆开的。 男人直接道:“那咱们现在过去看看?” 另外的三个新人没什么话语权,听着他们说话,觉得这个任务大约也不是很危险,再加上这几个人似乎也都挺好说话的,其中一个漂亮女生就主动请缨道:“我也能够一起去,我能够帮忙的。” 另外两个小男生也不甘示弱,忙道:“我们也是,我们都会努力的。” 无限世界么,谁没从小说中看过,知道自己竟然进入了无限世界,他们的内心还是有些兴奋的,尤其,这个看上去很危险的任务目前看来好像很平常啊! “晚上吧,这么热的天,难道你们没晒够?”陈大哥否决了大家的建议。 夜半,几人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天降火球,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的感觉,无数的火球最开始好像流星一样,还有不少人往天上看,直到那些火球接近地面,带来的热度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惊,这才知道灾难来了。 “天啊,不是末世,是天灾啊!”女孩儿忍不住惊呼,掏出小包之中的纸符就往众人的身上贴。 漂亮女生被贴上之后还问:“这是能够启动防护罩吗?” “做梦吧,就是平安符,大家自求多福!”女孩儿翻着白眼,迅速地跳到了男人的身边儿,她到底还是忌惮陈大哥,不愿意挨他那么近,剩下的人,方醒那个技术宅就不用靠了,战五渣还不知道谁就谁,也就只有男人还能仰仗一些。 火球来得突然而迅速,加上又是半夜,不少睡得早的人连应变都来不及就跟着化为虚无了。 地面上,迅速成了一片火海,陈大哥领着他们跳跃来跳跃去,躲过了大部分火球,等到火球稀疏了再看,地面上几乎没有了完好的建筑,人也是,连惨叫声都听不到几声了。 “这样,是不是任务失败了?”女孩儿的脸色也很难看,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救世任务严峻到这样,连点儿反应机会都不给,他们就来了一天,又不是神,怎么能够预料到这晚上的天降火球? 而他们的能力,哪怕有系统,积分不够也是什么都没有的,的确没什么能够阻挡这些火球的。 陈大哥却不像她那么悲观,说:“系统还没有说失败,咱们就没有失败。”没有跟大家一样看着地面,他站在破楼的顶上,看的却是天空,适才躲避的时候如果没有看错,这里并不是世界的全部。 所以,救世,救的是哪个世界? “用飞行器,跟我来。”陈大哥说着就要走,回头看了一眼三个战战兢兢的新人,他们还都挺幸运,乖乖听话,跟着几人躲过了火球,“你们就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火球降下来了,如果再有,就自己躲起来。” 男人已经取出了一对翅膀安在身上,方醒则拿出了一个滑板,女孩儿摸出了一个竹蜻蜓,直接往自己的头上一戴,底部好像有着强力胶一样,直接牢固在脑袋上,两翅旋转,带着她飞了起来。 四人之中,唯独陈大哥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还是飞得最快的那个,领头升上了天空。 “恶魔血统这么厉害吗?”女孩儿嘀咕着,紧追而上。 救世任务,此时才刚刚开始,他们即将看到的是被毁坏的魔界… … 正文 638.第638章 热辣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地面之上的黄沙被风卷起的时候, 天仿佛都是黄色的, 渺小的人裹着麻布,头脸都包裹在内, 行走在驼队之中,努力忽略风沙的影响, 找到绿洲的所在。 “阿里亚, 还有多远?” 驼峰背上的人发声问, 他的声音粗哑,像是缺水的砂砾划过粗糙的岩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多了无数的杂音。 “要不了多远了。”阿里亚在前头牵着一头不太愿意继续走路的骆驼,这些娇贵的东西, 总是有那么点儿不听使唤。 这是一只商队,他们的这条商路已经抱有了很多年, 许多地方都是熟悉的, 哪怕今年是小主人第一次跟着出来,他们也知道该怎么走好这条路。 阿里亚不想理会那个努力在小主人面前卖弄的管事赛义德, 作为侍从, 他只要乖乖听话, 自然少不了吃喝,其他的, 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了, 如同这无事生非的问题。 “小主人, 没有多远了,很快咱们就能够看到比美女更诱人的绿洲了。”沙哑的嗓音努力说着动听的话,他的语气柔和,像是怕大声了会惊扰了主人,这让他的嗓音都多了些假音。 “嗯,知道了。” 另一个驼背之上,同样包裹得不露头脸的人轻声应了一声,他的身材较小,不如赛义德那样如同秤砣一样压在骆驼的背上,他骑的是一头白骆驼,身上又是白色的布,稍不注意,就要被忽略过去,以为那是另一个驼峰。 风沙渐渐停歇的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而他们,果然也到了绿洲,身上的布摘下来一层,露出了头脸。 赛义德有着一脸大胡子,之前蒙着布,那样热的天气,竟是让他裹出了一头的汗,脸上也满是油光,在火光之下反着光。 有人冲到绿洲之中的湖泊处舀水,边舀边喝,还有人忙着把骆驼牵引到一处,卸下部分的帐篷搭建起来。 阿里亚作为侍从,是商队之中仅次于赛义德的人,他忙碌着分派各样工作,看到大家都在忙了,这才稍稍松口气,来到赛义德身边复命,得到允许之后,火堆上便有了正在炙烤的肉。 唯一的一匹白骆驼也被牵引到了骆驼群中,驼背上的人下来,他没有如同众人一样着急地摘掉头上的布,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后,才来到火堆旁,被殷勤的赛义德让到了主位。 “我的小主人,这可是最惬意的时候了,要知道,一天之中,能够及时找到这样的绿洲,都是要凭着本事的。” 赛义德对于这条商路的熟悉,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而这条商路之中的这个绿洲,当初还是他带着人发现的,自然是得意非常地说起这些过往。 诉说完了自己的光辉历史,还不想睡觉的几人就说起了现在的国家,国家里头的变动,那些上层的权贵和祭司,那些女王的风流韵事,还有她的弟弟,那个注定会成为国王的弟弟们是怎样地表现自己,在一场场赛事之中赢得荣耀。 “又到了河水泛滥的时候了。” 每次这样的时候,是平民的灾难,但对商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机遇,他们能够用便宜的价钱买下更多的奴隶,然后带着他们壮大自己的队伍。 比起去被拉走建立金字塔,跟着商队,显然是更好的活路,于是,每次的选拔都像是一场盛会,一个个积极踊跃当奴隶的人,真的是让主事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这样,主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让小主人出来走一圈儿吧。 赛义德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这样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睡意。 小主人孔斯之前一直默默听着,并不说话,见到赛义德歪歪扭扭地被阿里亚扶去帐篷里,他才起身,摆手拒绝了自己的侍从凯斯的搀扶,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夜晚是静谧的,静谧的夜晚之中,某些人的呼噜声都分外响亮,偶尔还会听到一两声梦话,阿里亚的名字也会被喊起,作为能够□□的侍从,他的工作兴致显然不仅仅是二管事那样简单。 孔斯并没有多少睡意,他好像还记得利刃穿透心脏的疼痛,自己扎自己一刀,还真是狠,但,不这样又能怎样? 【魔鬼的契约能够反向签订吗?】 想起上个世界让自己栽了跟头的魔鬼,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可是走了就是走了,穿越了是很难走回头路的,而曾经穿越过的世界后续怎样,系统也是不知道的。 【理论上是可以的。】 系统的回答多少让他安心了一些,想到可能会被坑得很惨的魔鬼,他的心中多了些安慰。 不管怎么说,他在大部分时候,还是能够站在人类的立场思考问题的。 比如说,这个剧情。 孔斯的父亲是阿蒙,母亲是莫奈特,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名字一开始并没有让孔斯想到更多,实在是人有同名,物有相似,他经历的世界太多了,很多世界之中的普遍知识到了下一个世界可能就是一片废纸,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学会了忽略大部分常识知识,记得一些重点的就够用了。 原主的父母很普通,至少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就是普通的,大约是个权贵,虽然他们家住在一个小镇上,但是得到的优待就好像是国王一样,连同原主这个唯一的儿子都受到了各种优待。 如今不过十三岁,就能够独自作为商队的首领出行,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器重。 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些像是某个世界的埃及,也有金字塔,也有木乃伊,甚至也分上下,也有女王,但落到一些具体的地方,就有很多的不同了。 这些似是而非,孔斯都没有深究,他从原主的记忆之中看到的就是如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的成长,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更稳重一些。 然而,这么稳重得有些寡言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在剧情之中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肆无忌惮地拉开了复仇的弓箭,把目标对准每一个无意之中招惹了他的人。 是本性如此,只是隐藏得太好,还是说,经历了什么突变? 最后的死亡也是很莫名的,明明是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又没有身患恶疾,却在某一次用恶劣的手段报复了他人之后,大笑而亡,最后被做成了木乃伊,送入了一座金字塔之中。 一切的转折,就是从这一次离开父母的商路开始,孔斯也是在这次商路之前,才取代了原主,准备走一次这个让人连性格都变了的路线。 因为这种种猜测,他比原主表现得更加沉默,凡是无事的时候,就在努力地修炼精神力,同时锻炼起来的还有巫力,是的,巫力,这种很难独自出现在世界之中的力量竟然也有微弱的存在。 孔斯甚至不知道这是原主本身就有的,还是自己的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总之,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是没有这种力量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巫力又有些不同,巫力是有人才能够汇聚的,族群的凝聚力汇聚起来形成的力量,能够存在的首要条件就是一个族群,孔斯以为,这个族群是小镇上的人。 因为在那个小镇,他能够得到王子一样的待遇,这些人的向心力显然是很强的,而这种向心力凝聚着信仰,形成巫力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 … 小镇上的人太少了,不过千人而已,是怎样能够让人有一种巫力无尽的感觉? 哪怕他现在能够提取的就是一丝丝,但却感觉,这一丝之后连通的是一片汪洋。 那样庞大的力量,或者就是原主突然变了的原因。 孔斯暗自猜测着,却也不影响他努力提炼这种力量,巫力的修炼是有着风险的,当你全然依靠这种力量的时候,让力量充斥全身之后,你也必然会被这个族群所影响,他们的喜怒哀乐都会影响到你的力量,你的性情。 这种更类似于“人”的力量,会让力量也如人一样,有着多种的情绪变化,迅疾各有不同,掌控也更加不易。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孔斯第一时间修炼的就是精神力,这个世界精神力的修炼容易很多,也就让他更能够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对于巫力,他的态度就更加谨慎。 当然,巫力是他的叫法,也许在这个世界,这种力量有着另外的称呼,不知道那些神殿里的祭司会怎么说。 孔斯这样想着,在原主的记忆之中,他好像从来没有去过神殿,哪怕神殿的大门是向着权贵打开的,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出身权贵啊? 若不是权贵,大约无法保有这么多的奴隶吧,这个年代,可是仅仅有钱混不下去的年代。 月光丝丝缕缕,透过布料的缝隙渗透进来,逐渐汇聚在孔斯的身上,在他认真修炼着精神力的时候,另外的一种力量也在滋养着他的身体,无形无声,让人无从察觉。 正文 639.第639章 商队的行进之路并不是总能够遇到绿洲的,他们带的干粮也不够多, 在这里不能够停留太长的时间, 次日清晨, 阳光还没有完全露出头来, 他们就灌好了所有的水囊再次上路。 经过三天两夜枯燥的行程之后, 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大城的影子。 “艾利都终于到了!” 凯斯如同原主一样沉默寡言,路上很少说话, 这时候看到了艾利都, 终于有了一种欣喜的样子, 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说出了这个好消息。 “是啊,终于到了。”赛义德也是感慨,他的年龄越来越大,再走这样长的商路就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这三天也实在是让人精神疲惫, 歇在沙漠里, 总是要提起一份心来,免得不知道何时就送了命。 沙漠之中,不仅是风沙能够死人, 就是盗匪, 或者那些隐藏在沙地之下的毒物, 都是能够要人性命的。 相比一队人的疲惫, 孔斯要精神许多, 淡定地看着远处那座雄城的边际, 巨大的石块儿堆叠起了一条长长的宛若山脉线条一样的城墙, 起伏在河畔不远处,如同镜面的河水之上,能够看到城头的倒影,还有那一个个手持兵戈的兵士。 “怎么样,艾利都很不错吧!”赛义德像是夸耀自己的骄傲一样,对着众人夸赞这座城市的雄伟,用了足足五十七年才建起来的城市聚集着足够媲美它年龄的财富。 驼队还在前行,随着他们的接近,已经能够听到敞开的城门之中,那些喧哗之声,热闹繁华的景象如同鲜艳的色彩,透过城门映入众人的眼中。 河面上停着几艘船,他们有着高高的桅杆,挂着白帆,来来往往的人船上船下地搬运着货物,这些来自河流的商人有着最敏锐的感知,总能够抓住做生意的好时候。 在河水即将泛滥的时候,总有些货物可以更加快捷地运送到目的地,船只就成了更好的代步工具。 城门口两侧各有两个士兵,他们穿着颇有几分暴露的皮甲,护住了要害部位,其他的皮肤□□在外,都是十分健康的棕咖色,乌黑的眼睛审视着来往的人,似乎随时都能够用手中的长戈致敌。 走近了,一眼就能够看到里面的集市,两侧是低矮的房屋,还有挂着布帐遮阳的摊位,大路笔直,穿着红色黄色等鲜艳颜色的短裙的女子光着脚踩在地上,她们的肤色要稍微浅一些,有钱的用金饰装点着自己的容貌,头上腰上,都会缠上几条金链子,走起路来,便有了细碎的声音,叮叮当当,好像随身带着伴乐一样。 她们的行为大方,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多看几眼,毫不避讳的眼神碰上了还会露出有点儿勾人的笑容。 交了入城费的驼队很快进入,因为道路上人比较多,走得愈发慢了,赛义德高居在驼背上,有一种俯视的高高在上,对着自家的小主人说:“艾利都的美女总是那么惑人,每次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离开了。” 这时候的他摘掉了围住头脸的布斤,露出有些方正的大头和那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络腮胡子,笑容热情地冲着周围的美女打招呼,换得美人的嬉笑。 她们似乎很习惯这种外地客商的放肆,笑容之中还隐隐有着些得意,有几个,还直接把花扔到了赛义德这里。 别看赛义德是个肚子渐渐隆起的胖子,他接住花枝的动作可是极为熟练灵巧,也能够博得美女们的赞赏。 得意的赛义德卖弄地看了一眼孔斯,就发现小主人如同他的白骆驼一样不紧不慢,完全不为周围的美女所动,包布都没有解下,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地往前走。 看看那个牵引骆驼的凯斯,他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瞧瞧那耳朵根红的,果然还是年轻。 终于找到一些老人的骄傲,赛义德拍了拍手:“来来,伙计们,我们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一下艾利都的美丽!哈哈… …” 大笑声之中伴随着一些人心照不宣的笑声,阿里亚也跟着笑了,不知道上次的那位姑娘还在不在,或者晚上可以去找找。 跟着赛义德来过几次的阿里亚不用人吩咐就找好了住宿的地方,赛义德经验老道地为孔斯讲解了选择这里的好处,然后嘲笑了一下那些为了省几个钱而显得小家子气的商队,他们永远都不知道那些贵族最是看重这个。 想要跟贵族做买卖,却连一个敞亮的地方都找不到,还怎么谈生意? “的确是很有道理。”孔斯这样赞同了一句,赛义德是个合格的商人,他的生意经,纵然在他听来有点儿寻常,但是不得不说很符合这个社会的道理。 不过,这不是此行的重点。 “这次小主人出来,是要去见一见这里的大人的,尤其是神殿里的祭司大人,他们上通天神,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赛义德难得有了些正经脸,好好说着关键的事情。 孔斯认真听着,从赛义德的话语之中提炼出来了一些这里的朴素阶级观,神之下是祭司,祭司之下才是国王,当然,神权和王权也可以当做两条并行的平行线,就看国王会不会做事情了,一般来说,祭司的职责还是很明确的,如果越权了,那么必然是国王做错了。 为了表明祭司身份的重要性,赛义德还特意点出了不敬祭司的后果,天火焚烧、黑蛇食人、黑水没顶… …最为值得一提的就是一种极残酷刑罚,把人活生生做成木乃伊,那是大恶之刑,紧随其后的便是蛇窟,最普遍刑罚则是去做奴隶修建金字塔。 “现在有在建的金字塔吗?” 可能是因为金字塔这种熟悉的事物,孔斯听到这个就想要去看看,因为很多金字塔的不解之谜,不知道在这里,在这个修建金字塔的当代是否能够得到答案。 当然,就算得到了答案,恐怕也不是其他世界的答案,但,总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 “当然有。” 赛义德回答得很痛快,从他口中,孔斯听到了金字塔的另外一种用途,那是上神的宫殿。 呃,不是人死之后埋葬的地方吗?通常是法老王,哦,对了,这里没有法老王,是有国王公主王子的。 “上神,你见过上神吗?”孔斯随口问了一句。 赛义德吓得哆嗦了一下,说:“这是能够随便见的吗?上神保佑!”他说着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这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比如说龙卷风什么的,他就经常会做这种手势,不止是他,驼队之中的很多人都会这样。 孔斯见的惯了,只当是信奉佛教必然都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样,事实上在此之前的确没有什么特殊,但是这一次,他似乎察觉到有淡淡的白光随着赛义德的动作散发出来,逸散得太快,无从用精神力追踪,但,那的确是一种力量。 体内的巫力似有所动,对那种力量产生了一种渴望,但被孔斯压抑下来了,他有些出神地望着力量逸散而去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 一边问,脑海之中一边回忆过来时候的路线,是没有经过那里的,但… … “那边儿是神殿。”赛义德压下了孔斯指着的手指,不赞同他这样不礼貌的动作。 “神殿不是金字塔吗?”孔斯举一反三,反应极快。 赛义德口滞了一下,这里的语言并不是那么发达,很多词组并不能够十分生动形象,他想了想,才找出一种更合适解释的说辞,“金字塔是神的宫殿,居住的宫殿,神殿是祭司侍奉神的宫殿,嗯,是的,奉神的宫殿,神不一定去的宫殿。” 话有些绕口,但是意思还是表示明白了。 孔斯微微点头,神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看向神殿的方向,对神殿,他多了一些想法,也许明天见到祭司之后可以问一问。 当天夜里,住在旅店之中的孔斯再次修炼精神力,微凉的感觉笼罩全身,本来还在集中的精神不自觉分散开,孔斯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银白,他以为是自己刚睁眼还不适应,下一刻却发现这是来自外面的月光,月光好像被集中了起来,笼罩在他的身上。 那种温凉如水的感觉就是这些光带来的,伸出手,张开手指,能够感觉到那丝丝缕缕的银白若有实质一样从指缝之间穿梭而过,带来风过一样的凉。 这是怎么回事儿? 孔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这应该是一种力量的汇集,但是,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精神力竟然对此无所感知。 起身来到窗边儿,敞开的窗一眼就能够看到周围一片静谧,夜色并不能够阻挡他的视线,月光包裹着他,而他,就如同站在月亮之上,自带灯光把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精神力,不是巫力,孔斯用灵力修炼的方法试图收拢这些月华,这一次,有效果了,能够感觉到经脉之中的凉意渐深,却并不让人觉得冷,反而有种精神一震的清爽感。 正文 640.第640章 次日一早, 孔斯就被赛义德的侍从阿里亚叫了起来,为此凯斯还跟对方争辩了几句:“哪里用起这么早了?” “自然要了,这可是去神殿!” 阿里亚半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当, 跟着他的还有两个捧着托盘的侍从,托盘之上, 是早就收拾在行李当中的华服配饰。 “好了,我醒了, 不用吵了。” 孔斯修炼了一整夜,起身披上了一层外衣,打开门, 让两个在门口吵闹的人进来了。 看到那些华服和配饰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从来不在他的喜好范围内,当然,也不在原主的爱好之中。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总是太过炎热的关系,看到亮色的衣服就难免让人想到了热, 于是原主大部分衣服都是简单的白衣, 因为这种偏好, 所以赛义德特意给他找了白骆驼妄图讨好他。 明知道不喜欢还捧来… …“这是去神殿的标准礼服吗?” “啊, 当然, 要去神殿, 自然是郑重一些, 据说神喜欢这些色彩。”阿里亚这样说着, 然后熟练的就从托盘之中拿起衣裳来,看着色彩浓重,但并不凌乱,看起来也有一种郑重的美感。 孔斯微微点头,入乡随俗,如果神真的存在,不冒犯自然是最好的,也是一种尊重。 衣服相对简单,就是一条长袖的衫子,直接到膝盖以上的长度,然后扎上华丽的腰带,因为严丝合缝的扣子,似乎连裤子都可以省了,再加上那单薄的衣料,并没有多少不舒服。 外面还要斜批一条丝巾,类似是丝的织物据说是某种植物的经脉编织而成,自然有一种淡淡的草木香,当做包布裹住头脸也是很好的选择。 白色的丝巾被黄金夹子固定在衣服上,黑色的短发被稍稍梳理了一下,光可鉴人的镜子中就呈现出了孔斯现在的形象,他看了看,大略还可以接受。 脚上是当地特有的短靴,据说是用了蛇皮,能够排热降火,走路的时候还轻巧,并不会造成负累。 “真是太精神了,这样的一身,就是神殿的祭司也是要赞叹的。”赛义德从门口走入,声音中都透着喜气,多数时候,他都是这样一个讨喜的人。 今天的他也换了一身更为庄重的衣服,当然那色彩上自然也增多了许多,像是一条颜色鲜艳的花斑大蟒,圆鼓鼓的肚皮挺着,两条很少暴露在光线之中的小腿露出来,稍浅一些的肤色像是拼接出来的,有种不太协调的感觉。 孔斯只扫了一眼,确定自己的装扮并不是对方的别出心裁,也就不吭声了。 城市之中行走并不用骆驼,有足够的奴隶抬一种类似滑竿变种的轿子,轿子上支着的顶棚能够遮挡阳光,两侧的小垂帘乍一看还有些精美的感觉,都是打磨光滑的小石子穿起来的,多种色彩仿佛拼出了一个图案,行走时还会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让人联想到河水的声音。 神殿坐落在最中心的地方,从这一点或者能够看出它的地位如何,面朝着的大街并不是商业街,一走入就安静了许多,这里并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 本来还以为像是教堂那种存在,原来还是有些不一样吗? 赛义德早早就下了轿子,徒步行走表示自己的虔诚,孔斯只比他多坐了一会儿,快到神殿门口的时候才下来。 大门敞开着,约有三米高的穹顶自然展现出一种浩大气息来,内里空旷的大殿一眼就能够看到正中空着的座位,赛义德被侍者领入,穿着灰衣的侍者顶着光头,口中说着的是另外的一种语言。 精神力不自觉集中,孔斯听懂了,并不是什么难懂的话语,但这种感觉很奇怪。 “好了,我们稍微等等,一会儿就能见到祭司大人了。”赛义德满面含笑,对站在大殿中等待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满。 “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 孔斯看着大殿右侧,那里没有窗户,空开的窗口刚好能够把一个小花园尽收眼底,一汪池水周围是一些低矮的花木,有些黄色的花正在盛开着。 穹顶上有着彩绘,跟周围的内壁一样,似乎都是叙事图,一个个画面好像在描述一种神异的场景,有黄金一样的耀眼光芒从天而降,人民下跪俯首,穿着白色衣裳的人站着,伸出手臂似乎是在迎接… … “啊,不用管那个,这些神侍用的都是神殿的语言吧。”赛义德这样说着,最开始打交道的时候他也听不懂,但动作总是最好的辅助,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看眼色也是个重要的技能,所以他才能够在这里沟通良好。 孔斯回头看他,刚才见他满面笑容地跟对方应声,硬是完美地达成了接话的感觉,他还以为他能听懂,原来是不懂吗? “除了祭司,就是神侍吗?这里没有… …” 不等孔斯的“神”字出口,便见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若干灰衣神侍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您好,尊敬的祭司大人,神最虔诚的子民赛义德向您问好。”赛义德再次展现了自己的灵巧,发现孔斯的面色有异,回头的他第一时间重上去,躬身行礼,以谄媚的态度表现了自己的虔诚。 “嗯。” 祭司是个外表很年轻的人,大约二十来岁?他的两鬓有些白发,但他的容貌很年轻,眼神也很清澈,语言虽然冷淡,却也露出了笑容来,似乎是欢迎赛义德的到来。 赛义德拉过孔斯,介绍了孔斯的身份,替孔斯表达了能够来神殿见到祭司的荣幸,同时表示会在以后的日子继续敬仰神。 “很好。”祭司点头,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只是语言多少显得生硬。 赛义德完全不在意,在孔斯生疏地问好之后,他就忙说起了这次的买卖,然后表示了自己一定会把神的美名传递四方,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完全不介意祭司爱听不爱听。 等到说完了之后,祭司才点头,笑着说:“这些还是交给你去办。” 得到这一句话,赛义德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一样,连忙欢喜地行礼,同时表示自己一定能够做到最好。 祭司并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地听着,听完之后才起身离开,再没有了其他的表示。 直到走出神殿,孔斯还是一脸的莫名,看着赛义德,问:“以前的生意,也是这么谈下来的吗?” 没有约定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甚至连货物的质量也不问一句,就是一大堆歌功颂德的东西,说得好像如何虔诚,最后,就成了? 要知道,赛义德刚才可是接下了一笔大买卖,包揽了神殿这一年出产的药物,怎么就这样成了呢? 神殿的药物,孔斯还是知道的,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有神的缘故吧,那些药物真的很不错,不说活死人肉白骨,反正普通的外伤几乎没有问题,至于内伤,也不过是外敷内服的区别,简直堪称万能药,针对任何病症。 据说,这是因为一些只有神殿才会出产的植物,才能够导致这么好的效果。 孔斯猜测这里面大约还有信仰之力的效果,但是他见过那种药,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会儿嘛… …回到旅店,找凯斯要来了神药,孔斯研究了一下发现里面的确有一种不明力量在起作用,但这种力量,又有些复杂,并不是他已知的三种力量的任何一种。 是因为经过植物吸收转化之后改变了力量的形态吗? 还有今天所见的那位祭司,在孔斯看来,他并没有身具奇异力量,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感觉,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恐怕就是那座神殿的关系了,一进去就能够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感觉,并非因为拔高的穹顶带来的,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威压。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凯斯略有疑惑地看着孔斯。 “不,没什么。”孔斯说着把药盒扣上还给他,说,“为什么祭司穿的都是白衣?不是说神喜欢彩色吗?” 神殿的室内装修的确能够看得出鲜艳的色彩可能是神的爱好,但祭司白衣,神侍灰衣,难道是说这些人都不想讨神的喜欢吗? “啊?”凯斯有些懵地摇头,他才十二岁,实在不能够指望更多,“我不知道啊,要不,我去问问阿里亚,他知道的多。” “嗯,你去问问吧,我对神殿祭司很有兴趣,如果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就更好了。”孔斯没怎么用心收复下人,他并不需要拉拢什么势力,天然的身份就让他能够当主人,不必担心下人的不听话。 “是,我马上就去。”凯斯答应得很快,然后就跑出去了,直白的反应让孔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这世上,有些人如同赛义德一样,好像天生是个老狐狸,有些人,也如同凯斯这样,如同天生的小白兔,只能够任人摆布。 就如同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那种层次的力量,普通的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活成衣不蔽体的程度? 正文 641.第641章 不知不觉就想起曾经自己当神时候的风光了, 托了创、世之书的福,让他也体验了一把高高在上的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那种层次的力量至少他现在也不能说一无所知了。 也许, 自己现在就处在某些神创、世开始的某个发展过程之中,初级阶段才会这么贫穷落后, 平民连鞋子都穿不起,文明只是权贵的事情, 下等人连话都说不好。 想想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最初的人,大约比现在还不如,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得,全靠天使的指点,传达应该有的知识,这也就让他们最后的背叛显得尤为让天使痛恨。 但站在人的角度上,初代人因为有太多懵懂,所以还知道感恩, 到了后代, 对于高高在上指手画脚要求颇多的天使, 只会有厌烦的情绪吧, 就好像逐渐长大的孩子渐渐不爱听父母的说教… … 收回思绪, 孔斯想到了本世界的神系问题,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连阿里亚都不知道, 事实上,作为一个商队首领的侍从,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其他的,知道不知道都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这些东西啊,如果小主人想知道,可以去神会看看,他们可能会有些记载。”赛义德跟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打交道,除了神殿的神药,其他的生意他也都做,每一次在艾利都停留,他都会尽可能多做一些生意,不浪费了难得的丰饶雨季。 等到雨季过去,大约四个月之后,他们才会离开,这么长的时间,自然要多做几笔生意才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 看着钱袋渐渐鼓起,实在是人生乐事。 “神会?”陌生的名词很快引来了孔斯的兴趣,“那是做什么的地方?” “神会就是一群人谈论怎么更好地侍奉神的地方。”赛义德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该怎样定义,遇到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他总要多想想,然后才能够准确地表述自己的意思。 次日,阿里亚给孔斯指引了去往神会的路,路上还在发牢骚,说:“天啊,我竟然从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神会,可能是赛义德胡说,他就会吹牛。” 孔斯瞥了他一眼,孩子,你这么拆自己主人的台,就不怕赛义德知道吗? 能够成为侍从,都是从小就被人培养起来的,如同凯斯,他五岁的时候就跟在孔斯的身边了,他所能够学到的都是孔斯告诉他的,孔斯的命令于他就是最要紧的,否则,他随时可能沦为奴隶。 阿里亚也是差不多的经历,小时候就被赛义德带在身边,比奴隶好的就是他能够获得一定的权力,来自于赛义德的给与,其他的人不能够对他造成伤害。 这种身份比奴隶好一点儿,却又比平民差一些,但如果主人好的话,可能会更好,如同阿里亚现在,就有些有恃无恐,可见赛义德对他很好。 神会所在是一个偏僻的街道旁,一进门就是一个小花园,里头的二层建筑上,有人影晃动,不等看清就离开了。 阿里亚出示了赛义德给出的标志才送了孔斯进来,临走的时候还跟孔斯说:“我总觉得这里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小主人,请多加小心。” 孔斯微微点头,包巾之下的唇角露出了浅笑,凯斯则是对阿里亚翻了一个白眼,不是好地方还送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孔斯回忆剧情,剧情中并没有这一幕,连去神殿都没有,原主那天因为被早早叫起发了好大的脾气,把阿里亚给狠狠地鞭打了一顿,还是他亲自执鞭,把鞭子都打断了才收手,完全没给赛义德面子,连对方求情都被嘲笑了。 凯斯当时也没讨到好,被狠狠踹了一脚,这之后,商队的气氛就不是那么好了。 赛义德再没管过孔斯的事情,他要做什么都随他,事后他就如同放了假的皮猴子,整天满大街乱转带找事儿,大概他还真有几分运道,或者说他的权贵之身还真的很有用,被他招惹的人大部分都自认倒霉,没有上门讨要公道。 所以,自然也从来不知道什么神会的事情。 孔斯没有去想剧情中会那样算不算赛义德的报复,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而他对阿里亚又不全是宠物那样简单,反正自他来了,剧情便只能够作为参考,剧情中不曾表述的不代表现实中不存在,所以,这个神会到底是怎样的地方,还是要仔细看看才好。 “您请这边儿走。” 领路的侍女穿着薄纱,自来卷的头发披散着,好像完全不惧太阳的热量,发上带着大朵的花,整个人如同阳光一样热情。 “是孔斯吧,欢迎你的到来,你长得可不像你的父亲,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守在门口第一个迎接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招呼孔斯进来。 室内有些暗,可能是天花板不够高大的原因,刚一进入,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习惯了之后才见到屋中已经有几个人了,几乎都带着包巾蒙脸,只露出一双双眼睛来,流露出一种神秘而古怪的气氛。 “您认识我的父亲?”孔斯有些意外,把视线再次投向了小胡子。 小胡子笑着点头,说:“当然,他可是很了不起的!” 说着,他还翘起了大拇指,用这种几乎古今一同的手势来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意。 其他的蒙面人微微点头,有几双眼睛稍微弯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没有人说话,精神力却捕捉到了一种异常的波动,触碰之下,还没有等他解读那波动的意思,便见到有蒙面人站起了身,用厚重的声音对他说:“你可真不愧是阿蒙的儿子。” “哦,谢谢。”孔斯的眸色暗沉,自己的父亲,跟这些人都认识吗? “那么,你要加入神会吗?” 那个人说话,他是个健壮的男子,只是宽大的长袍罩住了他的全身,又有蒙脸的布巾遮挡他的面容,相信等他走出这里换一身装扮,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精神力好像碰到了滑不留手的鱼儿,根本不能够留下任何的印记在对方的身上,那层布好像也有什么不同,不允许任何力量的逗留。 孔斯悄然尝试,从精神力到巫力,再到月华之力,终于在对方的衣角留下了一点肉眼不可查的荧光。 “真是个狡猾的小子。” 坐在那男人身边的人这样说着,然后随手拂了一下对方的衣角,孔斯设下的暗记就这样被轻松抹去了。 这些人… …精神力要拉响警报,他们对力量的运用熟练度,或者并不在自己之下。 孔斯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谢过了大家的夸奖,随之落坐在小胡子让出来的座位上,问:“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神会,加入之后有什么好处。” “慢慢说,坐下说,不要着急,这可是阿蒙的儿子。” 小胡子友善地笑着,坐在了孔斯的身边儿,孔斯认真地坐直了身体,觉得自己可能会听到一个大秘密。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证明你注定要加入神会。”女子的声音响起,那是坐在孔斯斜对面的一个女子,她的包裹很严密,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说话的声音透着一种沉稳,却不能够从声音中判断她的年龄。 孔斯细细品味着,这话语中透出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不加入就死的意思,否则凭什么谈“注定”? “放轻松,这是阿蒙的儿子,他肯定会加入神会的。” 小胡子这样打圆场,但是透露出来的却是阿蒙也在神会之中的意思,也是更进一步的逼迫。 孔斯心里头暗叹,能不能有个人把话说清楚,不要让他这样猜来猜去的,太累人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大秘密的话,为什么原主的父亲阿蒙从来不曾说过? 剧情中没有,原主的记忆中更没有。 “你们总要告诉我,神会到底是什么吧。” 语气中透着无奈,最郁闷的就是这种隐藏剧情了。 “当然,神会就是神的聚会。”那个站起来又坐下的男人说着,他的声音浑厚,“我们,都将是未来的神,在杀死那些伪神之后。” 巨大的秘密,就这样突兀地浮出水面了。 孔斯僵在座位上,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之后,暗暗吐槽,口气这么大真的好吗? 普通人想要成神,何其困难,不仅是信仰之力的问题啊,你们,到底是凭什么这样说,而且,伪神,说的就是那些被神殿祭司侍奉的上神吗? 想到赛义德对“上神”这个词忌讳的样子,他到底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个神会的事情? 还有,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如果伪神真的有某些威能的话,那么,他们知不知道这样的秘密集会? 会不会对此做出什么打击? 本来只是要解开一些疑问,结果却把自己陷入了更多的疑问和更大的危险之中,孔斯觉得这一趟真是糟透了,或者他应该庆幸凯斯那个小白兔没听到这些话,否则,恐怕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正文 642.第642章 神会之中的这几位大约都不适合做类似导师之类的职务, 留下一个深水炸弹把孔斯炸昏头之后,他们就自顾自地讨论起来这次集会的主要目的。 孔斯这才知道, 眼前的局面并不是为了迎接自己, 而是他们本来就有需要讨论的问题。 “奴隶之中已经有人在传播了, 但是速度还是太慢,我的力量并不能够因此得到急速的增长。” “一旦这个金字塔建成,他们的力量恐怕又要大上一些。” “这些该死的,我不能让我的后代陷入他们的奴役之中。” “国王不敢相信我们的诚意, 他已经被那些伪神吓坏了,只知道听从他们的命令。” “祭司完全没有用, 那些神药的成分我已经研究过了, 我也能够制作, 但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如果我也可以有一个神殿,不,哪怕是神庙,速度都要快上许多。” “我研究过了那些狮身人,他们违逆了神的规则,这些伪神, 他们总会得到报应。” “问题在于, 我们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做出反抗。”女声总是如此冷静, 她好像并不会被大家的想法所蛊惑。 最开始站起来的人不满地说:“那难道就这么默默等待吗?等待他们抢走所有的力量, 然后我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不, 你误会我了, 我是说我们可以用更加取巧的方式,权贵们总会支持更大的利益。” “是啊,但是我们现在能够提供什么利益?”另外一个青年这样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年轻,见到孔斯寻声看过去,他的眼睛弯了弯,好像是在对他笑。 似乎是个好脾气的人,跟他这种灰心丧气的话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阿蒙那个家伙算是做得好的,还不是如同老鼠一样躲着那些人,抱歉啊,孔斯,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可以,你要告诉阿蒙,躲藏起来发展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也不赞同那样,但是,我们还不是一样。” 问题渐渐集中在这里,争论开始,但很快结束,可以想见他们已经这样讨论无数次了,结果… … “也许我们也应该到那些远离金字塔的地方去,而不是在这里躲躲藏藏。” “但那又有什么用,只要那些东西存在一天,我们就永远不能够自由。” “其实,你们真的不考虑我的办法吗?如果那些奴隶都死了,他们还能指派谁?” “哦,够了,你这个蠢货,我可不想在讨论如何推翻伪神的同时还要听你如何砍断自己根基这种愚蠢的办法。” 孔斯都想要捂脸了,从这些快节奏的争论之中,他大概能够知道这些阴谋者都在干什么了,他们提到的“神药”和“狮身人”让孔斯很感兴趣,还有那个金字塔,到底能够做到什么,为什么要阻止它的建立? 神的宫殿,神生活的宫殿,是那里能够提供某种力量吗? 这些伪神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本地的产物,难道是外星人?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这些人的语速越来越快,好像什么都不能够影响他们的思路,而这种反应速度,大约也要超过普通人许多。 的确是特殊的,那种力量。 孔斯能够感觉到,这些人之中,有些掌握的力量和他的巫力差不多,有些则和精神力差不多,然后是对那种月华力量的应用,也有类似的能量波动。 很微弱,但在他的察觉之下,如同深夜萤光,还是挺明显的。 一场争论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他们很快达成和解,几项任务不用说都有人去做,最后,他们把目光集中到了孔斯这里。 “你是夜与恶的力量?”那个唯一的女声最先问他。 孔斯怔了一下,说:“是月的力量,至于恶,我现在还没感觉到。” 说话的同时,他却想到了剧情,如果问题一开始就在阿蒙那里,作为他的儿子,必然会有某种力量,那么,可能剧情中的原主就是突然觉醒了恶的力量,夜与恶,然后,没有正经的修炼方法,没有人指导,最后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那你可以感受一下,我对能够感觉到来自于你身上的恶,那是极为阴暗的力量,你要小心控制。”女声善意提醒着。 “好的,我知道了。”孔斯点头,也许真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或者说那种力量是他自己所不理解的。 “啪啪啪”,小胡子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说:“好了好了,这次集会就到这里,你们该回去了,要小心。” “感谢上神保佑。” 大家站起身,做出如同赛义德那样的手势,但细微之处却有些不同,孔斯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另外一只手在做一个往下指的手势,配合起来,便让这种手势有了一种画蛇添足的反义。 一个个陆续走出,孔斯跟在小胡子的身边儿目送,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都如同普通人一样,有几个还笑着和侍女说话,谈论的都是天气和美食,感谢上神给他们的美好生活。 孔斯突然很想知道,在这些侍女的眼中,在赛义德和其他陌生人的眼中,这个神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神的信徒,我们愿意交换一切跟神有关的知识,让神的光辉传遍大地。” 小胡子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对他说,那最后一句话跟赛义德昨日见到神殿祭司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让神的光辉传遍大地”,是让哪位神的光辉传遍大地? 孔斯觉得好笑,却没笑,直接问:“我想我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我的父亲也是这个神会的一员吗?神会总共有多少人,只有刚才的那些吗?你们为什么要说那些是伪神?” “嘘——”小胡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笑着说,“走吧,我们进去再谈,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两人再次回到房间,小胡子找侍女要了一些水果和吃食,还有一些酒水,等到侍女走了,这才跟他说起来神会的一些事情。 孔斯不时发问,这场谈话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算完全搞清楚事情的大体经过。 简而言之,就是某一天,这个世界上一些聪明人突然发现了一个真相,那些奴役他们,征招奴隶不停建造金字塔的所谓上神其实都是伪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神,不配拥有信仰。 ——先不说这个结论是怎么做出来的,反正,就是这么一些人觉醒了,然后因为同样的以上的那个观点,他们聚集在了一起,成立了这个神会。 神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刚才集会上被提及的,他们要推翻那些伪神,最好是杀死他们,夺得他们的力量,然后建立自己的神殿,成为真正的能够行走在太阳之下的神。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够隐藏身份,找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给神殿,并不能够真正影响那些伪神,对他们造成伤害。 “我们的力量不像你父亲那样堂皇,太阳之下,无物可伤,不得已,我们只能够跟他们争夺信仰,却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神会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所能做到的却很少。” 小胡子不无感慨地说着,从他掌握力量到现在,他本人自然享受了莫大的好处,比如说不会再衰老,那些超凡的力量也能够做一些事情,但,对眼下的局面,似乎从来没有变过,那些伪神,掌握了大局,而且,他们的强大,让他心生畏惧,不敢妄动。 听到他们两百余年其实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连正面的反抗都没有,孔斯真的有点儿绝望,这些人就相当于革命者,想要反抗高层,而他们人单力薄,又没有同盟军,没有支持者,对着那些普通人都不敢大肆宣扬自己的信仰,只怕被伪神知道灭杀,呵呵。 又要保命又要革命,连鲜血的代价都不想付,还提什么推翻?难道要和平解放吗? 如果可以选择,孔斯真的不会选择这一边儿,但是爹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从出生就注定了站队,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现在,能和我说说那个金字塔到底有什么用,除了神的生活宫殿之外。”孔斯努力平心静气地问。 “当然,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为你解答。”小胡子笑着说,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好像没什么能够让他愁眉苦脸。 于是,孔斯很快知道了金字塔一个最大的作用——监察,这是小胡子他们用失去了一名神会成员的代价知晓的,在孔斯为了那位神会成员的死亡而默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位神会成员是一只青蛙,是的,一只青蛙。 能够成神的不只有人类,还有动物,而这些动物,都是这些神会成员自己制造的,在他们攻击伪神造出的狮身人护卫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制造了一些神力动物,天然拥有神会会员的身份,为他们效力。 于是,新的问题来了,原主到底是爹妈生的,还是爹妈的神力造物? 正文 643.第643章 回去后, 赛义德并没有问起神会的种种,孔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默默回忆小胡子所讲述的事情, 这个时期, 还没有纸张,文字都是极少的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知识。 即便是赛义德这种大商人,他们记事主要靠的还是自己的脑子,而非文字和数字, 所以,这些口口相传的东西显然具有更高的价值。 孔斯回忆着自己今天知道的各种信息点, 再见到赛义德的时候, 提出了想要去看看正在修建的金字塔。 “那里,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赛义德说话的时候, 声音中还透着醉意,他下午的时候才喝了一场酒回来,这时候的美酒按理说酒精度数不会太高,但是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酒气浸润了,熏人的酒意让人想到了那些高度酒精。 阿里亚捧来了毛巾,凉水浸过的毛巾盖在脸上, 只要一会儿就能够让人马上清醒起来, 然后是神药, 这种什么都能管用的药物非常浪费地被赛义德当做解酒药使用, 而他服下一些之后, 立竿见影地清醒了许多。 孔斯看着他的表情, 并没有对“金字塔”产生什么警觉,所以,他不知道神会的事情吗? 他没有问,从小胡子那里,他已经知道,这座艾利都其实就是那些伪神主持修建的,于是,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之上都隐藏着伪神的力量,在平常的时候还好,但是特别的时候,比如说他们若是有什么不敬,分分钟就能知道他们的所有。 所以,一些敏感的问题都不能够随意提及,而神会之中,那座看起来没什么的小楼其实结合了所有神会成员的智慧,能够保证在其中的谈话不会泄露到外面去。 这是很重要的保密手段。 总算是让孔斯看到了一些希望,成功的希望。 “金字塔,那有什么好看的。”赛义德还是这样的话,说,“上神可不喜欢他们的宫殿之外有莫名的人去乱转。” “是有人驱逐吗?”孔斯有些好奇,当金字塔不再是埋葬的地方,那么,这个宫殿,呃,怎么采光,又要怎么兼顾舒适性? “不需要人驱逐,那些狮身人侍卫会吞噬一切进入那附近的东西。”赛义德这样说着,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这一句话说得严肃无比。 孔斯没有深究,继续问:“那,如果是在建的,也是这样吗?我就是想要看一看,那是怎样的存在。” “好吧,好吧,我任性的小主人,无论你怎么想,去做吧,我是管不了的,我会让阿里亚带你过去看看,希望你不要靠得太近,或者我应该给你求一个牌子挂在身上,免得被那些狮身人侍卫给拖去啃噬。” 赛义德满脸的无奈,这样说着,像是妥协。 “有那样的东西吗?”孔斯好奇,换得了赛义德一个滑稽的翻白眼的表情,很明显,他刚才的话就是一种反讽。 孔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跟赛义德的关系,按理说他只是管家一样的人物,算是父亲阿蒙手下分管商业事物的人,当做公司经理看也是可以的,但,放在这个时代之中,这些人,只要是为他们效力,就相当于把性命都卖给了他们,虽然比奴隶更自由很多,却也不至于自由到不尊重主人的程度。 偏偏,一路上,赛义德纵然没什么不恭敬,但是偶尔总会说一些这样的话,像是无伤大雅的抱怨,又像是自娱自乐的自嘲。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阿里亚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在赛义德面前他还好点儿,说话很少,离开了赛义德的视线,他的话就多了,还敢偷偷抱怨。 “我说小主人,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又远又没什么好看的,这么热的天,这么泥泞的路。”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这是雨季的讯号,过不了两天,就会有连绵不断的雨水落下,充斥在河水之中,让两岸被淹没。 脚上踩了泥巴,又沉又重,阿里亚说:“我可听说了,那地方有狮身人,那些神的护卫,可是不好惹,它们会吃人的。” “你见过?”孔斯正对这个好奇,不由得问。 阿里亚在很多时候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很多事情多少都能说上一些,闻言说:“要是见过,我哪里还能活着,那些狮身人他们都是守在金字塔附近的,城里可见不到,外头就更见不到了,除非是上神狩猎的时候,据说有人见过,那些狮身人跑起来,都带着风沙的。” “上神狩猎?上神也喜欢狩猎活动吗?”孔斯继续问,“有人见过上神长什么样子吗?” 所有人对这一点都讳莫如深,他们好像根本看不到那些神的模样,是通过某种手段隐藏,还是如同外星人一样带了什么隔绝空气的面罩,遮挡了面容? “应该是吧,不是还有神猎节吗?”阿里亚随口说着。 原主的记忆中,一年没有几个节日,除了必要的神祭节之外,便只有丰收节和喜雨节了,除此之外,就是国庆节,大概也是这样的叫法,但是节日是根据每一任国王的生日而定的,并非是立国的节日。 “神猎节,听起来就是狩猎的节日,到时候会做什么,大家一起去打猎吗?” 孔斯饶有兴趣地追问。 “大概是那样吧,不过那是只有权贵们才能够参与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阿里亚有些遗憾地说着,赛义德的身份还不够,这样的活动,他也不能够跟着进去。 说话间,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建筑了。 平原之上,远远地就能够看到如同银河倒悬一样的场景,巨大的黑色阴影几乎遮蔽了一方天空,却又有灿烂的金色让阳光更加刺目,视线下移,就能够看到进出那星星点点的黑点,有些是石块儿,有些是人。 正在建设中的庞大地基就好像是一张巨大的口,容纳着许许多多的人在其上汗流浃背地堆砌石块儿,一层层,每一层都有很多人在劳作,忙碌碌如同一个个蚂蚁一样,而他们凭借的不全是自己的体力,还有某些不太符合此时现状的工具。 孔斯眯着眼,他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有人用一根指挥棒一样的东西对准一个巨大的约有两人高的五臂长的石块儿,淡蓝色的光芒笼罩在石块儿上的某一点,然后,随着指挥棒的动作,整个石块儿都跟着蓝点上移,就好像是有了一个真实的抓点,让那石块儿无法挣脱蓝点的束缚,不得不随之移动。 那并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工具,更像是星际时代才有的,或者更高级的机械文明才有的,但是… …看着那些懒洋洋,晃动着尾巴的狮身人面侍卫,这种,难道也是机械造物? 不,如果是机械造物,那么,怎么解释神药的功效,那可不单纯是信仰之力。 远处的倒金字塔,充分减少了对地面空间的应用,而那个宽大的底座倒过来,似乎刚好能够当做一个阳光充足的花园,孔斯能够看到那单薄的透明光罩,笼罩着倒金字塔的底座,而在那中间,是一些茂盛的绿色植物,盛开在阳光之下。 似乎还有人的样子,但是太远了,又隔着一层光罩,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人,这样的距离,已经不是精神力能够达到的了,单纯凭借目力,孔斯无法看清楚其中的情况。 “哇,这可真是壮观,竟然是这样的吗?上神真是伟大,这是怎么做到的!” 阿里亚小声惊呼着,满眼都是惊叹,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倒金字塔,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这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何况无法解释那个小小的顶端是怎么撑住那样大的底座,那么多层的空间。 这些,并不是单纯凭借石料就能够做到的吧。 孔斯愈发想要靠近去看看了,如果能够看到底座是怎么布局的,或者也能够猜到一些内部建筑的构造。 他正要往前,却被阿里亚死死拉住了,对方小声说:“别走了,已经够近了,再靠近,恐怕会当做奴隶被抓走的。” “我这样的,难道很像奴隶吗?”孔斯知道这时候的阶级到底有多么分明,又知道这时候的权贵有多少特权,只要摆出贵族身份,轻易都不被人冒犯。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阿里亚死死拉住孔斯,说,“那些狮身人是不会讲咱们的话的,自然不会跟咱们讲理,我听说他们见到做错的人都是直接吃了的。” 孔斯有些不甘心,已经走到了这里,似乎只差一步就能够看到金字塔的秘密,但是那些已经竖起耳朵的狮身人… … “好吧,我们回去。” 看了好久,见到那些狮身人大部分转向面朝这里了,那张诡异的人脸,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头皮发麻。 “快走吧,它们一定是看到我们了。”阿里亚说着,拖着孔斯往回走。 孔斯无奈叹气,只能这样了,走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些倒金字塔的阴影遮天蔽日,那浓重的黑暗,几乎要笼罩整个天空。 这些人,不,这些神,到底是什么呢? 是外来的,还是说本地制造的? 曾经做过造神运动,孔斯也知道信仰之力能够在这之中产生多大的影响,那么,这些所谓的上神是因为信仰之力才成为了这里的上神,还是说他们另有依仗? 科技,还是机械? 来了一趟,心中的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有增多的趋势。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赛义德还没有睡,捧着酒杯等着他们,见到孔斯进来,忙倒了一杯酒乐呵呵地递过去,说:“来,尝尝这人间极乐。” 孔斯看了他一眼,确定“人间极乐”是酒的名字,白澈的酒水在杯中摇荡,金色的就被仿佛让酒水也变成了金色的。 金子的价值远高于银子,以及其他的金属和宝石,这样的酒杯赛义德很少使用,孔斯多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酒水之中反射的点点碎金,精神力感觉到,那是一种光明的力量。 接过酒杯,缓缓抿了一点,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力量,并不如想象中辛辣,甚至没有酒精的刺激,如同吞下了一片光,滑入口中的时候,便有丝丝缕缕的光明之力渗透出来,让头脑最先受惠,点亮了一片灯,让思维都清楚了许多。 无限的灵感充斥着头脑,孔斯感觉自己想到了很多,不知不觉,一杯酒就被他全都灌到了口中,整个人好像也被那些光托起,飘到了天空之上,再次看到那巨大的倒金字塔。 夜幕之中,它们如同巨大的太阳,散发着永恒的光芒,让夜空之中的星光都不在璀璨,又像是金色的花朵,正在夜色之中绽放。 “这是我的力量,阳光之下,无可隐藏,我的儿子,你长大了,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道路,我的儿子,原谅我不能够看着你成长… …” 父亲阿蒙的声音响在空中,如风,丝丝缕缕,吹到脑中,深沉而厚重,好像包裹着深沉的父爱。 “我的小主人,祝贺您又长了一岁,已经是大人了。” 赛义德笑呵呵地说着,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同样的金色酒杯,里面却是空的。 孔斯睁开眼,刚才所见所闻,如同梦一样,面前只有赛义德那把络腮胡子,格外显眼。 他看着赛义德,目光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看到他的脑中到底在想什么,“我从来不知道,父亲还会酿酒。” 放下手中的空杯,再看赛义德那完全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孔斯终于能够确定一件事,他是父亲阿蒙所信任的人,他知道一切的秘密。 正文 644.第644章 人间极乐并不是单纯的酒, 其中容纳的能量, 足够让孔斯好好想一想这些正准备推翻伪神们的神会成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 他们是真真实实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人,而非他最开始想的那样, 只是一些拥有了特异功能的超人类。 更进一步的属于神的规则啊… … 孔斯在很多个世界冒充过神, 对神不能够说不熟悉, 但是真正接触到这份力量之后,还是觉得充满了不真实感。 这是怎样的规则才能够诞生出这样的力量?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是否真的有一个天道在主管众生?或者某一个星球? 如果是在星际时代,神又是怎样的地位? 信用之力在那样的时代, 会起到怎样的作用? 是必须人的信仰, 还是说一切智慧生物的信仰都会有用? 无限世界的那些系统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的主神是真的神灵, 还是一个妄图窃取神灵之姿的系统? 自己身上携带的系统又是怎样的主系统发布出来的? 在所有经过的世界结下了因果,是为了方便下一次的进入? 还是说是另外一种窃取管理权的做法? 他所经历过的这些小世界, 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 林林总总的问题在一瞬间从脑海之中飘过, 多到几乎堵塞住思维,回过神来,口中已经品尝不到人间极乐的余味,那种被无尽能量充斥的飘飘欲仙感也彻底消失。 “这么好的酒,还有吗?” 孔斯的目光落在赛义德的身上,看到他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正是因为很少, 所以才是极乐啊!” 这个老狐狸! 艾利都不比其他的地方, 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上神听入耳中, 这一点, 小胡子曾反复强调过,孔斯便不好问赛义德一些敏感问题,再次看了他一眼,才回转房间。 金字塔和狮身人的事情给了他太多的想法,但具体的实施,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次日,阴雨绵绵。 这种天气可不是出行的好天气,艾利都的露面都会因为雨水而泥泞一片,如果可以,大多数人会选择坐在房间中,看着落雨之后格外清新的天空。 “这可不是什么出行的好天气。”阿里亚被吩咐安排出行事宜,一边安排,一边试图劝阻。 孔斯充耳不闻。 凯斯给了阿里亚一下,说:“你管那么多,主人想要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哦哦,那是当然。”阿里亚撇嘴,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把孔斯请上了轿子。 因为下雨,路上的人很少,孔斯坐在轿子上,精神力悄悄掠过沿路的一切,不经意看到祭司出现在神会附近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让抬轿子的人走慢点儿。 凯斯狐假虎威地赶紧吩咐:“稳当点儿,别颠簸。” 明显慢下来的速度让孔斯有时间多观察一下,发现祭司并没有走入神会之中,而是从旁边儿路过,好像一个普通的路人,但他的身份,分明不可能那么普通。 他听赛义德说过,祭司这个职位看着尊贵,但其实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神殿之外的地方,偶尔出席的都是重大的节日庆典,再者说,有很多神侍伺候着,祭司想要什么,也根本不用自己出门寻找购买,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不便出行的雨天徒步走在泥泞的路上,出现在神会附近呢? 一只黑猫发出悲切的“喵”声,凯斯最先注意到了,低声惊呼,这样的天气,人都不愿意出来,猫怎么可能乱跑? 孔斯看向那有着碧绿眼睛的黑猫,说:“停一下,我要在这里吃点儿东西。” 附近正好是一家卖吃食的地方,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酒楼,充其量就是个有门板的路边摊。 凯斯一脸的拒绝,他可从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但是比起阿里亚更有自己的主意,他就乖顺多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让人放下了轿子,还自觉地用毯子铺在了地上,铺出了一条没有泥水的路供孔斯踏足。 小食店里的人都惊住了,他们这等地方,哪里会有什么贵客,光是这铺毯子的排场就让人退避三舍了。 那条毯子色彩鲜艳,毛绒厚实,可是比他们的店还要值钱。 孔斯踏步而入,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就坐下,完全不顾自己的衣裳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凯斯看到哪里就会皱眉,但在孔斯不介意的情况下,他最多能做的就是按照艾利都贵族的那一套,用纱幔围出了一个没有闲杂人等的小空间,然后才去找店家要吃的。 吃食没有两样,摆上桌面以后,诚惶诚恐的店家就自动退开,凯斯也被孔斯撵到了外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黑猫钻过了纱幔,动作轻盈地跳上了桌子:“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巴特,神会成员之一,上次的集会我去探查消息了,并没有参加,错过了认识你,真是遗憾。” 它彬彬有礼地“说”着,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优雅地在桌边儿走动,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孔斯。 孔斯用精神力代替了声音,跟它交谈,询问它的来意,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想,这种充满人性化的动物,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阿黑蛇,但是它的力量形态,可是完全不同。 “虽然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力量,但请你停下那种让我不舒服的探查,适当的尊重是友好谈话的开始,你觉得呢?请对我表示足够的礼貌,否则我可能不会告诉你我应该告诉你的消息。” 黑猫的教养很好,它似乎已经有些不悦,但还是言辞优雅,连行动上也并未暴露出敌意,但是双眼之中却似乎流露出了几分长辈对于小辈的责怪之意。 孔斯微微脸红,精神力在很多时候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一旦掌有便会不自觉地用它去查探周围的一切。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 迅速收敛了精神力,微微倾身表示歉意,孔斯说着还特意把盘子往黑猫的面前推了推,问它:“你是否喜欢这些吃食,还想要吃点儿什么吗?” 黑猫微微点头,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份歉意,眼中的光芒微微柔和了一些,然后说:“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神会必须要换一个地点了,那个可恶的伪神祭司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我怀疑这里面有人泄密,不过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如果真是有人泄密,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并不能够给你提供任何的援助,而其他人,你最好还是离他们都远一些,谁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话语中透着些智慧的无奈,时间太漫长了,两百多年,足够让它从无知到聪慧,也足够让那些本就聪慧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我们是被上天选出来的天神,如果不能够获得自己应有的地位,那么必然是无比凄惨的下场,至于那些伪神,他们早就不惧怕上天,自然更不会放过我们,你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你的敌人,因为信仰之力,那些普通人并不会支持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才是伪神,这可真是悲哀啊!” 听一只猫谈论这种话题,这种感觉还是蛮奇怪的,孔斯听着,默默点头,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好了,和你聊天还算愉快,有机会的话,或者我们还能够畅谈一些事情,现在,我该走了,哦,这些,是你给我了吗?”黑猫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优雅,对孔斯推过来的吃食也都不屑一顾,但到走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声。 “是的,都是你的,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要一些,只要让你稍等一下。”孔斯笑着看着黑猫,只觉得这时候它才有了些属于猫儿的可爱。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这种雨天,我需要更多的温暖和食物。”黑猫这样说着,挥了挥爪子,盘子中的食物就消失不见了。 孔斯微微睁大眼睛,确定它可能有一个自带空间,但不知道这是它自己修炼而来的力量,还是造物之初就有的力量。 黑猫巴特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就转身跳下了桌子,它的动作很快,黑影一晃,就看到纱幔轻动,而黑猫已经不见了。 好一会儿听不到纱幔之中的动静,凯斯试探着探头进来询问的时候,就看到已经空了的盘子,孔斯说:“好了,回去吧,这里的吃食不如旅店的手艺。” “那是当然的,咱们住的旅店可是艾利都最好的,”凯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根本没有再问其他,忙着收拾东西。 上了轿子,孔斯又让在周围转一圈儿,还去了另外一个大街,直把两个轿夫走得全身大汗,凯斯的鞋子都湿透了,他们才往回走。 “回来了,我还怕你们耽搁在路上,这天变得可真快,昨天还有太阳… …”赛义德躺在旅馆大厅的毯子上,亮着肚皮好像个大肚弥勒,见到孔斯才起身,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 这一次,孔斯听懂了,他是在告诉他“变天了”,而且怕他们“耽搁”得回不来了。 “碰见了一只黑猫,纯黑色的猫,可真是少见,我也想要养一只来玩儿,不知道可以吗?”孔斯试探着问。 “那可真是太危险了,那种东西,谁知道身上带着什么,不行,这可不行,为了小主人的安全考虑,绝对不行。”赛义德忙着摇头,一脸严肃地决绝这种任性的要求。 孔斯继续说:“为什么不行,一只猫而已,不行,狗也可以啊!” “当然不行,谁知道它们的牙齿什么时候会咬过来,又不能够拔掉爪子,只怕出事的时候躲都来不及。”赛义德还是坚决反对,态度更加严肃了。 孔斯把他的话细细地想,再联想小胡子的话,总算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误,如果不是黑猫巴特的问题,那么就是祭司故意的,所以… … 在神会的屋子之外不能够随便使用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否则会被发现这一条,可是比说上神坏话还要严重的问题,而他跟黑猫的交谈,一直都是在用特殊的力量,他的精神力或者还能够因为所属种类不同稍微隐藏,但黑猫的能力,跟其他的神会成员是有类同之处的,所以,他们其实已经暴露了,只是因为他今天说的少,身份又特殊,祭司他们才没有动手吧。 是为了留着钓大鱼,还是围点打援? 孔斯的脑子里已经转过很多种想法,但面儿上还是一片愤怒,似乎有点儿生气赛义德的不允许。 “就算是小主人,也不能想什么得到什么啊!”赛义德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他的表现有些滑稽,引来了一些不能够外出的客人善意的笑容。 有人还安慰他:“总是会有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小主人,等他长大自然就好了。” “希望那个时候我还能在,而不是被撵出去吧。”赛义德这般说着,无奈耸肩,摆出一副“被这么怨恨我也是很冤枉”的表情,又惹来一阵哄笑。 孔斯的面色难看,路过赛义德的时候瞪了他一眼,像是在发泄愤怒一样,大步走回了房间。 凯斯同仇敌忾,在路过阿里亚的时候,狠狠撞了对方一下,看着阿里亚一副委屈的模样,冷哼一声,快步跟着孔斯,却被门板挡在了外面,扭头面对阿里亚的偷笑,不由得怒瞪。 这一出好戏惹来赛义德的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即便隔了一层门板,还是被孔斯听到了,无奈摇头,这个家伙,可真是爱演。 之后又无奈了,眼看着神会这个据点就被祭司打掉了,那么,以后该怎么了解更多的事情?在这个说话都可能被监听的地方,他该怎么做才能够知道更多关于神的事情。 而且,这太巧合了,就在他刚刚去过一次神会之后,神会就被盯上了,恐怕不少人都会觉得是自己做的吧,对新人的信任恐怕更不会有多少了,那么以后还能够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吗? 正文 645.第645章 月色如同水波流动, 再次从修炼中醒来, 看到的还是满身银白之光, 孔斯基本上都习惯了这种亮度,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 月光并不明亮, 而室内, 却像是安装了日光灯一样,所有的月华都凝聚在一起,成了新的光源。 月和恶的力量么?孔斯想了想这种每次修炼时候都会出现的月华凝聚, 突然悚然, 想到了喝下人间极乐时候看到的夜色之中的倒金字塔, 那么明显的光,谁能够忽视? 自己大约也是吧, 如同那黑夜之中的火把, 早已经被那些所谓上神收入眼中,无论怎么挣扎,大约都免不了飞蛾投火的下场。 剧情中大概也是吧,原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入了上神的眼中,然后莫名死去。 否则,谁能够解释一个没病没灾的年轻人,就是把自己笑死了呢? 面色沉静, 孔斯来到窗前, 看着外面的景物, 都是那么安静, 但这安静之中,似乎已经有一张张开的大网,随时都能够捕杀网中一切。 赛义德不可信。 父亲,不可信。 而神会中的那些成员,连同那只黑猫,孔斯也都不会相信。 尤其是黑猫巴特,它会不知道特殊的能量波动会引来神殿的注意吗?如果说孔斯这个新人还可能因为不熟悉这种约束而犯错,它呢?难道它不懂得更多的生存之道吗? 事情从一开始,似乎就只是在对方的网中挣扎。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才微微见晴,许多人每天都会聚集在旅馆的大厅之中,还有一些不是旅馆的客人也会带到这里,大厅之中仿佛成为了一个新的集市,很多人在交换着信息和物品。 孔斯三天没出房门,再下来的时候,看到这种热闹的场景还有些意外,人群之中,赛义德的身影最为醒目,他喝着酒,就会吹嘘自己跟神殿祭司的友好关系,好像有多么大的背景似的。 往常他也会这样说,在没有来到艾利都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在艾利都认识多少大人物,神殿的祭司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其他的权贵更是多有点名。 但是到了艾利都,他的行动就谨慎多了,连同吹嘘在嘴上的朋友也隐藏了那些权贵的名字,只有神殿祭司还总被他挂在嘴上,言语之中的“上神保佑”也成了口头禅一样的话,一天之中总要说个十几遍。 阿里亚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给周围的人拿点儿什么东西,有些是他们从镇子里带出来的物品,有些则是来到这里的路上赛义德收购的,还有些则是在这里买的,连地方都没出,赚一个倒手钱。 “我去喊阿里亚。”凯斯跟在孔斯的身边儿,就要往人堆里挤。 孔斯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把人拉了回来,“不用,咱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不用轿夫。” “那怎么行呢?外面都是泥。”凯斯这么说着,却不敢坚持,见到孔斯已经往外走,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凯斯才发现这个方向是往神殿那儿走的,就是走的慢了些。 “咱们是去神殿吗?” 凯斯轻声问。 “是啊,去看看。” 远在天边的父亲阿蒙不能够给他任何的帮助,而孔斯也不信任他的帮助,昨天他一直在想喝下人间极乐后听到的话,父亲是什么意思呢? 他远离艾利都,退居小镇,是否已经表示了不会参与推翻伪神的事情,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这一次会让儿子跟着赛义德再次来到这里,难道他不知道艾利都就在上神的眼皮子底下吗? 还是说某些事情是他也无法解决的,不得不让儿子走一趟,为了掌握自己的力量? 或者,投诚? 想想赛义德带着他来了之后做了什么,最先去见了神殿的祭司,然后,如果不是他提起想要多知道一些上神的事情,赛义德恐怕根本不会提起神会,即便如此,也表示只是去那里能够知道多一些的事情,并没有明确的让他参合的意思。 而父亲的那句话,“应该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道路,似乎也是在表明了一种观望的态度。 见多了不放手的爹妈,突然碰见放手放得这么毫无顾忌的父母,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原主真是亲生的,那么,便是他们有足够放手的底气。 脚步一转,孔斯找到了卖骆驼的地方,现买了一头骆驼,甩开凯斯,自己驾着骆驼往外跑去。 凯斯在后面追了一阵儿,追不上,只能赶快看跑回旅馆报信儿。 这一天,孔斯失踪了。 三天后,孔斯才回来。 “我的小主人,你可是去哪里了,可是急死我了。”赛义德一见到孔斯,先是不敢置信那个长了大胡子的人是自己的小主人,然后就是一叠声地叫苦,表示自己为了寻人,还特意找了祭司帮忙,神侍都跟着出动了,还是没有找到孔斯的身影。 “我就是出去转了转。” 孔斯说得云淡风轻,顶着一脸的胡子,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他的面容。 凯斯和阿里亚像是勤劳的工蜂,忙着弄了水来给孔斯洗漱,顺便刮去了那仿佛茂盛生长了半个多月的胡子。 刮胡子这种事只能够自己上手,阿里亚在一旁羡慕地看,普遍认为,男人的能力强弱跟胡子的多少有关,所以赛义德那满脸的胡子才能够惹来女人们的青睐。 而阿里亚和凯斯这种小白脸儿,只有被女人调笑的份儿。 因为他们都没上手,所以并不知道这些胡子都是用一种植物的粘液粘上去的,并非真正的胡子,为的就是遮掩容貌的作用。 三天的时间太短,来回的路上就要用一天,剩下的两天,孔斯引走了一个狮身人侍卫,用毒蝎设下埋伏,研究了一下对方的身体,还有头脑之中的那个类似芯片的能量板,之后的一天,他打晕了一个奴隶,贴上大胡子,混入其中,走入正在修建的金字塔中,研究了一下里面的布局。 在精神力的扫描之下,很多地方都无所遁形,唯一需要隐藏的就是自己的精神力不要超出范围,引起不远处的倒金字塔的注意。 因为奴隶足够多,又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孔斯大概探查了一下金字塔的内部。 这些金字塔称之为神的宫殿还并不确切,通过观察很多预留的动力系统,孔斯大概确定这种金字塔更像是星级科技和玄幻力量的结合体,某些图纹不能简单归于阵法,也不同于单纯的科技,被他称之为能量阵,而这种能量阵跟狮身人头脑之中能量板,又如出一辙。 是另外的一种星际文明? 真正经历过星际时代,他当然知道,星际并不单纯有科技的存在,各种种族各种不同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发挥出的巨大作用,才是星际文明最大的魅力。 如同那个小小的指挥棒,就是科技和魔力结合的结果。 为了能够研究一下那小小的指挥棒,孔斯差点儿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也是看到了更加高科技的能量炮,当那些倒金字塔的窗口打开,黑洞洞的炮口足以让人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幸好他的精神力对这些人来说也是一种异种能量,精神力做出的防护罩也并不在他们的能量体系之中,并没有被察觉。 一种文明和一种文明之间的隔阂是巨大的。 即便同样是星际文明,之间的察觉可能也是十万八千里。 之前孔斯总是觉得这种隔阂对他来说各种不便,在一个文明体系之中拼死拼活学了不少东西,结果穿越下一个世界,哪怕同样是现代世界,但是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了,甚至是谬误的,这种变动足以让人感慨学海无涯。 但那个时候,他只觉得隔阂好隔阂妙,同样是精神力,但因为修炼方法的不同,体系的不同,文明背后附带的规则不同,竟然就能够躲避对方的精神力探查,怎能不让人觉得侥幸呢? 这一次之后,他不敢再停留,这才匆匆回来。 那个好不容易到手的指挥棒,因为不清楚上面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追踪手段,他也只能够丢弃了,一同被丢弃的还有那个狮身人的尸体,被埋葬在黄沙之下,也许下一个沙暴过后,什么都不会存在。 “主人,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凯斯泪包一样,在阿里亚走了之后,哭唧唧地拽着孔斯的衣角说话,即便是房间之内,他也不放心,非要拉着点儿什么,把人收到视线之内。 孔斯满脸的无奈,之前怎么不觉得凯斯是这样的哭包性格呢?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去休息吧。” 三天之中,几乎没有睡觉的时候,有精神力打底,孔斯倒是能够精力充沛,但心累,总觉得身体上的疲倦已经到了极限。 凯斯反复跟孔斯确认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偷偷跑掉,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关上之后,孔斯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就知道回来会有更多的麻烦。 正文 646.第646章 在旅馆休息了两天, 孔斯感觉自己恢复过来一点儿了,再次准备出门,凯斯提心吊胆地跟着,恨不得拉着孔斯的衣服走, 只怕他再来一次偷跑。 这一次, 孔斯老老实实带着凯斯去了神殿。 神殿之中很清净,敞开着的大门似乎是欢迎所有人进入,但守在门口的灰衣神侍能够把所有不在名单上的人拦住。 孔斯想要进去却不能够, 凯斯见状,提议道:“不然我去找阿里亚过来, 他一定能够跟他们说。” “不用了。”孔斯摆摆手, 他本来就没有进入的执念, 只不过是试探着来走一走, 结果, 自然是如同所想, 他并不是受神殿欢迎的人物。 好容易雨停了, 赛义德便忙得跟陀螺似的,孔斯出去的时候他早就离开了,孔斯回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见他这样, 孔斯也没准备跟他说什么,如果什么都会被人监听,想知道的不能说, 那其他不想知道的, 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又过了几天, 赛义德神神秘秘地跟孔斯说:“听说金字塔那边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孔斯估算一下时间,就算是他掩埋不够深的狮身人被发现,大约也不会传得这么快吧。 “一座金字塔倒了。” 赛义德压低了声音,好像这 是什么大秘密一样。 “倒了?”孔斯的脸色有些古怪,那不本来就是倒金字塔吗? “你要去看吗?”赛义德主动问,然后说他准备去看看。 孔斯欣然应声,他当然愿意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仅是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有,金字塔的事情永远是艾利都的大事情,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不敢相信,如同他们最开始见到那神奇的金字塔一样,唯有亲眼看到,他们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祭司也在队伍之中,神殿的队伍格外显眼,除了祭司的白衣,神侍队伍的灰衣整齐如一,一眼就能够认出的鹤立鸡群。 “这可算是大事件了,连祭司都去,肯定是真的了。”赛义德坐在骆驼上,他没戴包布,浓黑茂密的络腮胡子露在外面,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显得牙白。 孔斯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半天的路程之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犹如灾难一样的现场,正在建的金字塔被压在了下面,倒塌下来的金字塔大约还能够看出形状,那些坚固的石块儿并没有因此散开,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也让现场更加古怪。 有火在燃烧,蓝色的火好像从金字塔内部冒出来的,在那一片升腾出一片蒸腾的烟雾。 “上神保佑!” 人群之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祭司的脸色很不好看,停在原地,很长时间没有上前,直到周围的人还要往前走,他才拦了一下,然后独自率队上前。 神侍们排成两排,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好像拉起了一道灰色的桥梁,从沙坡这边儿直通金字塔所在。 孔斯眯着眼,能够看到那里凭空多了一道光门的感觉,有投影落在上面,这种投影如果不触碰的话是可以当做实体看待的,但是因为后面蒸腾的烟雾影响了光影效果,人像也有了些波动的感觉。 那并不是人的模样,倒像是… … 距离太远,孔斯不能够清楚地辨认对方的容貌,赛义德站在他的旁边儿,努力往那个方向看,很失望地说:“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拜见神?”阿里亚有些兴奋地说着。 赛义德踢了他一下,一脚踢在了阿里亚的肩膀,并不重,只是让他晃了一下身子,“没见到祭司不让上前吗?在这儿老实待着。” 周围有些蠢蠢欲动的青年,听到这话也都老实下来,毕竟神殿的权威,在没有国王出面的时候,是不可动摇的。 孔斯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正想着要不然想办法靠近试试,就察觉到人群中有几人不同的动静,他们都蒙着头脸,看不到容貌怎样,但互相之间那熟悉的能量波动让孔斯察觉,这是神会成员。 “是你们做了什么?”孔斯回头,用精神力发问,他这次没有蒙脸,那些人看到他的容貌,愣了一下,有两个眼神不善。 其中一个拉下头巾,孔斯认出对方是小胡子,他冲着孔斯点了点头,迅速又把头巾拉上,跟他说:“这是最好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孔斯还想问得更具体一些,就看到那些人蒙上一种类似黄色的布,缓缓离开人群,向着前方而去。 一种能量的波动之后,那些人就像是滴水入海,再也察觉不到踪迹了。 一只黑色的猫没有跟上队伍,而是站在一头骆驼的背上,看到孔斯,对他招呼道:“你不去帮忙吗?还是要跟我一样留守?” “你们到底是什么计划?” 祭司不在,又离开了艾利都,孔斯也不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直接用精神力跟其对话。 “没什么计划,就是先破坏一个试试看,反正不能够让他们把金字塔建好,不然我们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黑猫懒洋洋地在骆驼的身上伸了一个懒腰,看得出它并不太担心这次的成败。 孔斯问起来,它说:“这有什么的,大不了重新再来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冒险的。” 呵呵,十足的把握。 孔斯大约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不成功了。 什么事情大约都不能够说十足能成吧,连一点儿失败的风险都不想冒,成功对他们来说大约还很遥远。 远方的战斗很快打响,是以一声巨大的爆炸开始的。 冲天而起的黑云好像是蘑菇云的感觉,危险程度却被控制在了金字塔附近,并未波及远方的沙坡。 “啊——”怎么回事儿? 最先乱了的就是神侍的队伍,他们的队伍太整齐,以至于乱的时候太明显,沙坡这边儿的人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大家开始不知所措。 有人从后面赶来,高声说:“艾利都塌了,艾利都塌了。” “什么?!”好几个出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惊呼,“怎么可能?” 明明是前方发生了爆炸,怎么艾利都会出事?所有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上午出来的时候还没事儿的。 来报信的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脸上一道道的黑,好像花猫一样,边说边哭:“我就在城门看到的,突然就塌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敢进去,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孔斯却猜到了一些,如果说艾利都的神殿是为了那些上神提供信仰之力而存在,那么,当上神出事,急速提取的信仰之力必然会导致神殿出问题,至于艾利都,谁知道是因为连锁反应,还是因为那些神会成员。 “这是谁干的?” 孔斯有疑问,直接就问黑猫巴特了。 “哦,那是里西斯干的。”黑猫似乎有些无奈,说,“他早都等不及了,我估计那些奴隶也是他杀死的,死掉足够多的人能够增强他的能力,同样的,能够削弱那些窃取信仰的伪神的能力。他早就想那么干了。” 所以,整个艾利都的人都为了他的一个想法而陪葬了? 孔斯的面色变冷,如果神的存在只是为了用人命来凸显自己的威能,那么这种神总该被灭亡。 真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天然站在这样的队伍之中。 本来还有些想要帮忙的心思,这会儿是彻底没有了。 孔斯远远地看了一眼战局焦灼的地方,那些神侍早就倒在了地上,他们并不具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到了这样的战场上,连炮灰都算不上,第一轮就会倒下。 眼下正在进行的是怎样的战斗,这边儿根本看不到,只能够从那时不时的异响之中判断其中的激烈程度。 还完好的倒金字塔共有三个,跟倒掉的那个距离并不算太远,能量炮已经展露出来,若不是怕伤害到自己人,恐怕早已经炮轰了。 这样规模的战争,恐怕这里也不能幸免。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已经不能够停留了,不要回艾利都,去更远的地方。” 孔斯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在一片哭声和慌乱之中,却让人的心里安定了许多,让人不自觉地看向他。 赛义德在他的旁边儿微笑,直起身,高声道:“我是来自荒泽的赛义德,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的名字,我知道哪里有最好的绿洲和水源,我们离开这里还会有新的生活,能够建一座新的艾利都。” “我们、不回去吗?”有人小声问,城中还有他的家人,无论怎样,他想要回去看看。 赛义德的目光有些冷,看着那人说:“如果想死,你可以回去看看,我们是要走的。” 他的话说得干脆利落,竟是让人从心底里信服。 孔斯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商队中的人竟是都被赛义德给带出来了,而这些人这会儿也都自发自觉地当起了说客,说服周围的人跟他们一起前往荒泽,重建艾利都,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预谋好的,孔斯恍然大悟。 正文 647.第647章 回去的时候路过艾利都, 还是有人不死心想要回去看看,但是赛义德的人,这些商队之中看似普通的成员,手中都有着防范盗匪的武器,这些武器就冲着那些往回跑的人举起… …鲜血喷溅在沙地上,片刻之后便被晒干了, 只留下暗红色的沙粒。 “你们,只有一条路能够走,如果不想要选择死亡的话。” 赛义德再次重申, 这一次, 不是商量。 撕掉温和的面具之后, 赛义德这个大商人更像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盗匪,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逼迫着他们成为自己的奴隶。 哭声突然冒出来,然后又被憋下去,能够在艾利都生活的人, 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该如何选择。 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比起去当修建金字塔的奴隶,跟着走,也许能够活得更好,不是说要重建艾利都吗? 有那么一些本事的人并不是太害怕, 还想要看看情况再说, 至于本来就是奴隶的那些, 更无所谓在哪里当奴隶。 一行人就这样开始了回程的路,赛义德领着他们,是在往出来的那个小镇走,那条他开辟出来的商路。 发现这一点之后,孔斯一直保持沉默,他没有再去管身后的那些倒金字塔,也没有问那只站在骆驼身上跟来的黑猫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更加不去想那些冲到前头的神会成员最终还能活下来几个,安静地修炼着自己的能力,努力增加自己的实力。 远离了艾利都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更改,反而放开了些,能够猜测艾利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那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叫止。 “不要再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了,过去终究会过去,未来还在前方,我们要期待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 赛义德笑呵呵地说着,绿洲的篝火旁,他提议大家欢笑歌唱,舞蹈和烤肉总能够最快让人恢复精神,哪怕这些人中总有亲人在艾利都死亡,但几天的疲惫赶路,已经让他们没有力气去多想。 生活本来就离不了生离死别,他们早就学会了习惯,如今,不过是再一次习惯。 赛义德当先跳起了舞蹈,他虽然有些胖,但跳舞的时候动作却很灵巧,离远了看,像是个来回跳动的大气球,也有几分趣味。 很快,便有人跟上了他的节奏,商队的人在其中鼓动着,带着人加入进去,最开始是不敢不跳,活动开了之后,所有的郁结好像都随着汗水流出,让人轻松了许多。 孔斯早早地进了帐篷,继续自己的修炼,他的修炼很快,而且越来越快,被他称作巫力的力量持续增长着,增长的速度超过他的估计,是小镇发生了什么吗? 月华的吸收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上限,这种轻易得来的力量已经饱和,孔斯以修炼灵力的方法来修炼,感觉自己大约是处在一个升级的瓶颈,如果再上一步,可能是另外的一种感觉。 回去的路程很快,经过一段艰苦的商路之后,这群硬生生聚集在一起的人也消失了最开始的仇恨,有了些同甘共苦的友情,看到那座水流充沛的小镇时,所有的人都有了安定的心思。 这个时候的小镇已经不再是小镇,仿照艾利都修建的城墙正在一点点建造,地面上的石块儿还不够高,却已经能够看到大概的规划,想象以后城市的模样。 赛义德自来熟地给大家介绍着各个区域的用途,如同艾利都一样的规划,让很多人有了一种自己其实是正要参加艾利都的重建。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神殿并不是专门为了祭司侍奉神而准备的,而是新的神的居所。 “我的孩子,欢迎你回来。” 孔斯的父亲穿着如同祭司一样的白袍,站在神殿门口的台阶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么耀眼,耀眼到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够看到他伸开手臂,似乎是要拥抱的样子。 孔斯停顿了一下脚步,走上前去,才踏上台阶,还未与父亲平行,就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很是亲热地拍了拍孔斯的后背,说:“我的孩子,你做得真好,比我想象中要好。” 踩在骆驼身上的黑猫这时候跳下来,三两步窜上了神殿门口的公羊雕像上,踩着公羊的头,说:“你竟然成了主神,阿蒙,你欺骗了我们!” 它的话语之中完全是陈述,似乎并没有怒气的成分。 阿蒙回头,看到黑猫巴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欺骗,不,只是我更会隐藏而已。”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过头来,搂着孔斯的肩膀,让他跟随他进入神殿,“前面是他们参拜的地方,我们的雕像都在这里,中间是祭司的居所,你想让谁来当你的祭司?凯斯小了点儿,你可以另外选一个更能干的,后面是我们的房间,在真正成神之前,我们都要在神殿之中居住,我和你的母亲已经先搬过来了,你的房间也准备好了,你母亲亲自准备的,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再修改,我们以后会有很多人,这里将成为新的艾利都。” “父亲… …”孔斯随着他的脚步往后走,扭头问,“这一切,都是您计划好的吗?” “孩子,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们不能够逃避,同样,当一切重来,我们注定为神。” 阿蒙的话语之中流露出某种宿命的味道,神神叨叨的,好像早就把一切看在眼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黑猫一直在雕像上来回跳跃,这个神殿之中有很多的动物雕像,它这会儿站在一个猫头人身的雕像上发言:“是啊,我们付出了生命,而你,坐享其成。” “巴特,如果你还想要在神殿中拥有一席之地,那么,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相。”阿蒙这般说着,他的话语平静,似乎并没有被黑猫的话激怒。 黑猫呆呆地立在雕像的头上,好一会儿,才有些沮丧地说:“是,我知道,是你的伟大获得了众神的权力,是你的光荣扫去了蒙昧的悲哀,是你,是你,是你的… …都是你的… …” 阿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间隔了两个雕像的黑猫,说:“我会在神殿之中为你留下一个位置,或者你想要一个新的神殿?你的聪明值得赞美。” 孔斯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大概都能够想明白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阿蒙计划着远离那些不堪成事的神会成员,躲在小镇上发展,好像是怕了那些伪神的势力,其实上却是谋求了一条新的出路,而有那些不死心的神会成员留在艾利都跟伪神找麻烦,他的发展就能够做到悄无声息。 那些激化的矛盾只会由剩余的神会成员来承担,那些伪神,也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神会成员身上。 神会成员不甘永远处于劣势,想要□□,最终只会造成一些不可控的事件发生。 赛义德带着孔斯去艾利都,为的就是就近应变,赛义德的能力毋庸置疑,至于孔斯,可能只是一步闲棋,如同黑猫一样的神的造物,需要更多的用处吗? 能干自然最好,不能干,也可以当做宠物一样宠爱着,神所钟爱的,不需要理由。 所以,赛义德口口声声“我的小主人”,但真正的尊重却没有几分,孔斯大约不是第一个“小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真正让他分量更重一些的就是那些莫名激发的能力,这也让他受到了更多的重视,能够品尝到剧情中原主从来不知道的人间极乐,听到那句好像包含着父爱的话语。 所有的一切,本来就不用他插手,被暴露的神会成员,巧合的倒金字塔倒塌,不得不进行的生死一战… …黑猫巴特足够聪明,把自己摆在了明面儿上,当做一个傻乎乎的棋子,用能量波动引来了神殿的关注,有意无意地制造了更加紧张的局势。 而当决战到来,它又暗藏私心,把自己留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发现了赛义德的做法别有目的,却从来不加以提醒阻止,跟着来到这个新的正在建造中的艾利都,为的,就是神殿之中的一个位置,坐享其成的位置。 它曾经对孔斯发出提醒,是善意,也是恶意,它… …并不是自己所言的那么无辜。 在整个计划之中,孔斯的作用如同一个看客,其实,也许可以不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但,孔斯暴露在伪神的眼中,很可能就会把他们的注意力移到阿蒙的身上,所以,才有了倒金字塔的倒塌。 两百多年的研究,如果阿蒙的力量真的是太阳之下,无物不见,他就会知道更多倒金字塔的弊端,知道怎样让它真正倒塌,再加上… …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收买了图恩,不然,我们不会那么快暴露… …”黑猫最后说了一句,不等说完,跳下雕像离开了,它大约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为自己的妥协找借口,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蒙没有理它,继续给孔斯介绍神殿的布局,孔斯也没有再问什么,跟着他去看了自己的房间,同时见到了他的母亲,彷如一个外出归来的孩子,赢得了母亲不少的关爱。 “我的孩子,我真为你骄傲,你的力量很强大,这是月和恶的力量,继续努力,让你的神位更加稳固。” 母亲莫奈特柔声说着,看着孔斯的目光充满着喜悦和骄傲,她就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真切地喜爱自己的儿子,然而,如果原主真的是造物,那么她的表现同样不会有什么不同。 “是的,我知道,我会继续努力的。”孔斯这样承诺着,同时问了一些自己对于月华力量的疑惑。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恶的力量”了,是不是这些之中真的有什么“恶”呢? “慢慢来,我的孩子,慢慢来,你总会知道你的力量是怎样的,这并不是别人能够告诉你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明晓。” 很好,说了等于没说。 孔斯默默点头,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 在这个神初初发展的时期,恐怕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力量也是一知半解吧。 至于那些伪神,看过了那种几乎可以当星舰使用的倒金字塔,孔斯倾向于他们是来这里窃取了某种规则为己用,这才能够凭借科技和魔幻的手段迅速占据了上层信仰,成为这里的神明。 但这种神明,如果真的有天道存在,恐怕根本看不惯这样的外来神明,那就如同闯到家中的小偷,是需要赶出去的,所以,才催生了这些本地的神,否则大约不能够解释为什么有了超能力之后不认为自己是超人,而认为自己是神。 这要多中二才能够在获得一点儿能力之后就以为自己是神明啊! 他们又不是智商不够,能够这么想,必然是有什么暗示他们这么想,或者明确告诉他们,否则谁能够那么肯定地怀疑目前所信奉的神都是伪神? 这就跟古代社会突然有个平民说皇帝是假的一样,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否则谁都不会这样异想天开。 这么想着,孔斯就没有再纠结这件事,目前需要开展的是新的生活,作为本地神的新生活,具体来说就是成长期的本地神的新生活。 新的艾利都一天比一天壮大,神殿之中的祭司齐备,也有了新的信徒,信仰之力的增长让孔斯跨越了他以为的那道屏障,然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如果他不想成为新的伪神,就需要马上开始新的穿越之旅,到下一个世界去积累力量,显然,系统能够开的后门是有限的,能够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力量的神造物,却不能够让他堂而皇之地享受着本地神的尊位,尤其是在本世界遭到过外来物种侵夺神位的事件之后,对类似的事情就会格外敏感。 【知道了,马上走。】 孔斯见了一下凯斯,在他的坚持下,小白兔凯斯还是当上了神殿的祭司,不过因为这次的神都是一家人,另外两位祭司的地位居于凯斯之上,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工作倒是轻省。 “您要走了?”凯斯很疑惑,对于孔斯,他一直当做主人看,哪怕这位主人成了月神,他还是他的主人。 “您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个新的世界,或者有一天,可能也会去看看那些外来伪神的世界。” 并不是所有参战的神会成员都死了,有几个活到了最后,他们寻着黑猫巴特留下的线索,也来到了这座新的艾利都,知道了自己受骗的经过。 可惜,他们来得比较晚,已经不可能影响大局,除非他们愿意在重伤的情况下再次跟阿蒙开战,否则只能够接受阿蒙的退步,在现有的神系传承之中加入他们的存在。 至于死掉的那些,如果有关系好的,还能够加一个名字和故事上去,否则,便只能够淹没于尘埃。 他们所有人都不再提起伪神的事情,力图让人忘记那些存在,两代之后,便会彻底消失的伪神自然不值得记忆,哪怕这一战也可以当做拯救世界来看,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历史篇章。 但这些十分明白信仰之力作用的新神们,有志一同地决定灭掉最后的土壤。 杀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断绝伪神的信仰吗? 哪怕一个字的记录也会让他们感到不安。 连同那些倒塌的金字塔,因为没办法完全消除,最后只能够去掉内部的外来痕迹,让那里成为坟墓,埋葬艾利都死去的那些人,彻底封印他们最后的信仰。 因为这样的有志一同,“伪神”这个词被禁止了,没有人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同样听不懂它所代表的含义。 凯斯的神情有些迷茫,“外来的什么?” 孔斯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摇头笑了笑,好了,什么都不必交代了,他根本不想去跟隔壁的阿蒙和莫奈特说什么,自从发现了自己其实也是造物之后,他就不想见那两人的样子。 而那两人,总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人要成为神,这一步要走多远,有的时候可能就是向前一步,有的时候就要迈出很多。 危机过去之后,没有了伪神的威胁,上天显然不能够更多宽容,他们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民众口中的神,而非真正的神,充其量只能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类。 如果知道留着那些伪神有助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少走一些晋升之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着急灭掉那些伪神。 孔斯想着,笑了笑,对着凯斯摆手,然后向后转,冲着自己的雕像走去,那个雕得一点儿都不像他的年轻石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银白色的月光照在石像之上,而他,就像是融入了光芒之中,又像是进入了石像之中,就此消失。 “主… …神,月神?”凯斯愣在原地,看着白光逐渐消散,看着再次露出来的石像,总觉得跟之前似乎有了些不一样,于是,果然真的是神了吗? 扑通一声,他跪在了石板地上,虔诚地叩拜石像,信仰之力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一条细线连接在石像和他的身上,让他的面容也多了几分圣洁之气。 正文 648.第648章 炙热的风吹拂过脸上的面巾, 好像带走了皮肤的水汽,干燥得让人想要舔一舔嘴唇,脚下的沙子如同流水一样起伏不定,这会儿还凹陷的地方可能稍后就会成为一个小坡,如同水波一样的纹路呈现在无人踏足的沙面上,好像一片黄色的海洋。 过高的温度让视线所见都似乎在升腾着透明的烟雾, 从头到脚都像是处在火炉之中挂烤,身体的本能在渴求着冰冷的水,而这种渴求让路程更加显得漫长。 “还有多远才到啊, 不是说那处遗址就在河边儿吗?我可真是昏了头了, 沙漠之中哪里有河啊!” 年轻人的声音有气无力, 似乎还有些干哑。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还有河流的地方现在说不定也都是一片黄沙,想要找到总要花些力气才好,反正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在附近,你难道不想当探险家了?这会儿就放弃, 你是走不了这条路的。” 走在前头的一个戴帽子的男子回头,他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配上那个蒙住了鼻子和嘴的白色布巾,根本看不清面容。 他的声音就要精神多了,透着些活力和勃勃生机。 “我的亲哥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弃了, 反正我是一定要跟你一样当上探险家的, 这次考证, 不管怎么说,我都考定了!” 年轻人强打起精神来,他当然知道探险家这个行业不好做,随着科技的发展,探险也显得更加简单,只要有足够先进的设备,足够的科技支持,有些地方甚至能够远程勘探,职业冒险度大大降低,同样也降低了其中的风险和乐趣。 但,他还是喜欢。 探索未知,不就是探险家的目的吗? 能够成为某种文化的探索者和先知者,简直是太让人振奋鼓舞了,他才不会就此放弃。 只是,随着古迹的减少,探险家这个证是越来越不好考了,谁让行业规定,探险家只有勘探到一处并未证实的古迹才能够取得证书呢? 这种含金量,足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但其行业的高待遇,也让很多人流口水啊! 想想他哥,一年到头,什么地方都去玩儿,反正探险家不要求必须一年考证多少地方,只要出门就算数,还能差旅费全额报销,更不要说各种先进设备了,简直是要上天的节奏。 这么潮的职业,他怎么能够不参加? 说起来就让人羡慕啊! 高工资,高福利,高自由度,年轻人想到这里,身上好像又有了一股子力气,腰板儿都挺直了许多,他比别人更有些优势,自家兄长为了他,专门买到了一个还未现世的遗址消息,他的路,已经比别人顺了很多,自然更加要努力。 男子回过头,没有再说话,早知道自家弟弟是属牛的,越是不让干什么,越是要干什么,自己当初纯属是误入歧途,他么… …好好的康庄大道摆在他面前,他就是不走,非要往那种羊肠小道上走,只能说有钱任性了。 骆驼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能听到驼铃在呜呜的风声中叮叮当当,一行人背着不少的装备,时不时停下来架设一下,看看信号,查查路线,走起来的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一天天的,直到晚间行到绿洲,方才让人松了口气。 不等人取水就扑腾到水里去的年轻人脱了外衣,如同鱼儿一样在湖水之中畅游,这一片绿洲面积挺大,除了他们,还有人在宿营,看到他那祸害淡水的样子,不少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没有谁愿意喝别人的洗澡水。 “行了,快上来,晚上凉,小心闹腾感冒了。” 男子率先开口,把年轻人叫上来,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弟弟真是太不省心了。 进入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谁知道都会遇到什么人,凡事谨慎小心都嫌不够,他还这么张扬,简直是生怕自己不拉仇恨,谁知道周围的人有没有小心眼儿的就此记恨上他? “我还没游够呐。”年轻人不情不愿地出来,无视了别人不喜的目光,抱怨地对着兄长说话。 男子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不轻不重,是告诫的味道。 帐篷已经搭好了,骆驼也被栓到了一边儿的树上,能够在沙漠之中找到这么一片绿洲,简直如同奇迹一样,披着浴巾坐在火堆旁,看着寂静的夜空,一弯月牙斜着,月影落在逐渐平静的湖面上,光亮似乎都成了双倍的。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年轻人仰头看天,双手支在身后,轻声说着,“看着这样的天空,才会想到那样的诗句吧,不知道我们现在待的这个绿洲,古时是不是也有人来过,他们又做了什么?会不会在这里埋下什么宝藏?” 探险家最大的工资其实并不是公会发的,而是他们发现一处遗址之后,从中获得的利益,名誉的还有实际的。国际公认,探险家发现的遗址收益,百分之七十上交给所属国之后,自身能够获得百分之三十的利益。 如同他的兄长,不过是发现了一处遗址,就踏上了富豪榜,这种一夜暴富简直刺激着所有人的心。 若非还有探险家公会在管理,恐怕这个行业会混乱到各种乱象丛生。 “要是真有宝藏,早就被人挖走了,你当金属探测仪是摆设啊?”男子毫不留情,再次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挖掘到财富,探险家的人数也不会只有寥寥几人了。 “哥,你可别打了啊,再打我头,我跟你急。” 年轻人有些不满地反抗。 兄弟两个打闹了两下,扬起了一些沙粒,差点儿迷了眼,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喝水休息。 一夜的休息之后,早晨再起来,隔壁的人已经走了,男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招呼着队伍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这才起来继续赶路。 昨天的风沙早就停了,今天早上没有风,地面上的痕迹就残留了一些,有人弯着腰查看,然后跟男子说话。 年轻人凑过去,问:“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昨天那些人,恐怕不是干什么正经事儿的。” 做探险家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不讲规矩没拿证的“探险家”,他们的目的就是财富,因为没有证,不敢直接上报国家,便只能够获得其中的实际利益,为了取得更多的实际利益,甚至会破坏部分具有历史价值的物件。 这些人相当于探险家的大敌,每次碰见都会让人痛心疾首。 “我们要加紧速度了,恐怕他们已经去那遗址走了一圈儿。”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好,他能够得到消息,那些人也会得到消息,毕竟发现这处遗址的人就是直接把消息卖钱的。 轻轻叹气,这种一个消息卖几家的事情,他们根本防范不了,杜绝不了,也没办法处理,现在的法律,到底还不能够规范到那里。 “那就赶快,要不然把他们逮回来。” 年轻人着急地说,说着就想要调头去抓人。 一把被男子抓住了背包的背带,拽住了,“行了,闹什么,你凭什么去抓人,以为自己是警察了?警察抓人还要讲究证据呐,现在我知道的都是猜测,你有证据吗?” 一通问把年轻人的气焰打下去,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又缓和了语气说:“这都是我的预感,毕竟这种事情碰见的多了,真正的也不知道怎么样,咱们快点儿就是了。” 再行走这一路上就没有怎么耽误过时间,之前还能够细细讲解的部分,如今就大略说一下便带过,年轻人也有了些紧迫感,本来以为只有他们来寻,速度不快,有那么点儿旅游的意思,边走边玩儿。 如今知道可能已经有人去过一趟,生怕最要紧的东西都被人带走了,不得不加快速度,就没了那么悠闲的心思,一个个效率都提升了许多。 走了不过半天,便见不到什么痕迹了,再次刮起来的风很容易就吹起那些轻飘飘的沙子,遮盖住了之前的足迹。 几天的赶路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消息中说的地方,这个本应该被黄沙遮掩的地方,因为这个季候的风,重新暴露出来了一部分,干涸的河床,城墙的废墟,还有那已经快要风化殆尽的尸骨,之前应该是一直掩埋在地下,才没有遭到更大的破坏。 队伍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要一点点清理痕迹,找到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个最有价值有的时候并不是贵金属,按照时代划分,某些时代可能就是一个胡写乱画的骨片,就价值千金。 男子看着那几个尸骨,眉头皱得很紧,这些明显被翻动过的尸骨之上,已经没有了应有的饰品,光秃秃的,有些骨茬一看就是不久前掰断的,分明是那些人为了取得上面的东西,粗暴折断的。 “走吧,先进去看看。” 巨石宛若一条线,规划出了城内城外,见过很多遗址,男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座曾经的雄伟城市,当然,在今天看来,可能就是大点儿的乡镇,甚至还没有乡镇的面积更大,但其历史意义却是重大的。 在某些时代,哪怕是一个火把,代表的都是文明的标志。 年轻人不懂得这些,他虽然也学了一些相关知识,但探险家这种职业,本来就需要所学十分广博,如果能够有针对性,估计也用不着探险家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发现某些时间隐藏的历史,至于是哪个时期的历史,则看运气了。 走入可能是城墙的那条线,进入到内部,看到的大部分还是废石,这么长的时间,只有废石才能够残留到现在。 “他们是哪里弄来的石头,我记得这里附近都没有什么山,全都是沙漠啊!” 年轻人边走边问。 他东张西望着,很有些失望的感觉,实地看到这些,似乎并没有电视上所见那么美好。 “呃… …”男子似乎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说,“可能是以前有山吧。” “嘁——”年轻人给了个白眼表示不屑,把一切问题都推给时间,可真是个好答案。 对于城市的清理显然是个大工程,而这边儿的废墟大部分一眼看不到什么价值,需要更仔细的搜寻,男子还是怀疑有价值的东西被带走了,便寻着一些痕迹查找。 架子架设起来,大型的防风布铺展开,阻隔了部分的阳光,望远镜查看了周围的环境,有人高声:“不远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我看到一个金色的闪光。” “什么?!”男子立刻上前,接过了望远镜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点金光闪烁。 “离这里不远,我们先过去看看。”一边说着,男子一边发出了信号标记,同时在公会上标注了此地的坐标,说明部分情况,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公会的人帮忙,抢先声名,获得最先发现人的利益。 年轻人跟着上了骆驼,又来了五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往那个方向赶去。 金属探测仪一直没什么反应,哪怕来到那金色之前,还是如同坏了一样,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该不是坏了吧,连黄金都看不出来。”年轻人看了一眼,就上去触碰那个露出来的金色尖顶,像是塔尖一样的东西。 “别碰。”男子打掉年轻人的手,训斥他,“如果真的是黄金,哪里会过去这么长时间还这样亮闪闪,你以为金矿一开始就是闪亮的吗?” 没有经过加工的金矿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亮度,所以,这是什么样的东西,真的是金属吗? 几人拿出了零部件,组装了几个便携式的小型挖掘仪器,安装好能量板,看着它们迅速地开始挖掘。 男子看了一下时间,估算着说:“晚上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全貌了。” 等到月亮再次升起,挖掘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整个金字塔暴露了出来,金灿灿的,反射着那微弱的月光,好像会发光一样。 仰望着那巨大的金字塔,年轻人脸上满是兴奋:“这次我肯定能够得证了,这么大的金字塔,我是当定探险家了,这可是创举,以前从来没人发现过的。” 以前发现的金字塔,哪里有这么亮闪闪?! 男子的表情也有些兴奋,他有一种预感,这并不是简单的金字塔。 当夜,他们没有回到那座废墟城里休息,而是就近在附近搭了帐篷,年轻人临睡前还去那金字塔附近转了一圈儿,他总觉得那金字塔哪里不对劲儿,睡觉的时候还在琢磨。 “所有伪神都要死!” 黄色的布抖动起来,好像是黄沙漫天,一些蒙着头脸的人冲出来,他们并没有多么高大,却携带着一种难言的气势,几乎让人窒息。 薄薄的光幕好像是在晃动,打碎的那一刻,一个黑洞洞的门露出来,蒙面人冲了进去,蓝色的火焰在燃烧,一些烟雾从门中冒出来,赤红色的火花不时闪烁,映衬得那些金色都成了橙红。 “轰——”爆炸声响起,好像是□□爆发一样,连天空上都出现了黑色的烟雾,在那一瞬间,白天变成黑夜,一片黑暗之中,蓝火和红火之中,金色的金字塔好像一个虚幻的影子。 绿色的植物在一侧枯萎,瞬间燃烧成一片火海,不远处,似乎能够看到倒金字塔的影子,因为火海的热焰,它们的影子似乎在晃动,如同海市蜃楼一样,不那么真实。 “你们杀死了自己的同类,你们更该死。” “与其让他们为你们提供力量,不如让他们去死,免除其他人被奴役,你们死了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你们该死!” 不知道是哪里的声音在说话,有些乱,乱糟糟的,分明是听不懂的语言,但其中的意思却莫名让人懂得了。 还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复杂情绪。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机械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星反叛”之类的话,但这些声音并没有传递出去,一些动物破坏了墙壁之上的图纹,用生命为代价。 这是一场惨痛的战争,两方几乎近身肉搏,到最后,存活的蒙面人没有几个,他们留下了同伴的尸体,有的甚至吃掉了同伴的尸体,带着一身的血色离开了那道门。 吃人! 猛地坐起身,年轻人摸着额头上的汗水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做梦,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好像还都在眼前,他看了看帐篷里的兄长,还在睡梦中,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什么,悄然起身,拉开帐篷的门走出来。 旁边儿的金字塔依旧闪亮,他走到了梦中那个门的位置,面前却是金色的严丝合缝的巨石,看不到门的所在,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触碰,手心的触感却并不是冰冷的石块儿,而是空的,他的手,竟然伸进去了! 显然,并不是自己学会了什么穿墙的法术,而是这里根本是一处视觉欺骗。 年轻人兴奋地顾不得许多,直接踏入了金色巨石之中,他的身影消失在外面。 月光骤然明亮了一下,金字塔好像有了些晃动,下一刻,消失了所有的踪迹,只留下一片空无一物的深坑。 次日,男子醒来,不见一个空帐篷的弟弟没有多少意外,年轻人总是活泼好动,他走出帐篷才发现昨天发现的金字塔不见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好像昨天所见都是虚妄,而同样不见的,还有他的弟弟。 探险之旅成了寻人,最后却一无所获,除了那几个人能够互相证明他们见过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字塔,其他的人,什么都不能说明,出现和失踪,都是个谜。 若干年后,有人又在这里发现了闪光的金字塔,有人再次失踪,探险界就此多了一个谜团,一个关于金字塔的谜团,没有人能够解释它的来历和奥秘。 正文 649.第649章 【神之体, 提交。】 每次遇到这种必选,无论多么心痛,还是要放弃,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这种糟糕的心情持续到好一会儿,他都维持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的状态,直到外面儿传来喧闹之声。 “天啊, 好真实啊!不愧是全息网游!” “太智能了吧,npc都跟真的一样,说什么都能聊得上来。” “这就是有了智脑的好处吧。” “啊, npc也可以杀。”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 …” “蠢货, 一上来就被npc弄监狱里头去了, 可真是愚蠢透顶。” 窗户上没有窗纸,木质原色的窗棂之外,能够看到一个个身着类似白褂黑裤的人在吵吵嚷嚷,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刚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东张西望, 看什么都要摸一摸,连自己的身体都摸了好几遍。 站在大街上做这样的事情,显然不太雅观,周围的那些穿着更正常的村民已经露出了些鄙夷的神色,而他们还在原地又闹又跳,似乎是在实验自己的身体状态。 “呀, 他们头上都没问号了, 我该找谁接任务?” “笨啊, 直接跟他们说话就行了,总能够找到任务的吧。” 刚才还聚在一起的新手玩家们,很快各奔东西,一个个去找寻能够做的事情去了,还有一些还在原地抱怨:“早知道白板状态是这样,我就多花点儿钱买游戏舱了。” “是啊,买了游戏舱相当于有了正式的身份,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短暂的抱怨之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了,谁让游戏舱实际上的价格比游戏头盔贵多了呢? 路边的小屋之中,简单的木板床上,躺着的青年穿着暗蓝色的锦衣,很古风的感觉,他闭着眼,似乎是沉浸在睡梦之中,好一会儿才睁开,准备看一看这个大唐江湖。 这是全息网游刚刚起步的时代,这款抢占了先机的大唐江湖致力于打造一个真实的第二世界,而它,也真的成功了。 原主叫做谢淮瑜,现实世界中的身份是个富二代,家中几百亿的资产足够他躺在钱堆儿上享受到死,能干的兄长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身体健康的父亲还有女强人的母亲,怎么看也能再奋斗几十年的样子,这个时代,人类的寿命已经得到了稳步的提升,活到二百岁不再是梦,于是很多事情都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以二百岁的年龄算,二十多岁的青年现在还年轻,不用着急为社会做贡献,好吃好喝好玩儿,就是最大的事业了。 在此之前,原主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享受着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子,高调张扬地在脸书上成为“求嫁”榜前十,进入了游戏之中,也是充了不少的钱,准备一举冲上高手榜。 为此还取了一个霸气的名字叫做昊天大帝。准备在游戏中延续他的一贯作风,张扬到死。 以上是记忆,能够看到,原主的性格虽然有点儿小缺憾,比如说霸道总裁什么的,自恋无敌什么的,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正常的,并没有太多需要谴责的地方。 但是剧情中却出现了转折,原因是第一高手抢任务,该任务还是隐藏的唯一任务,原主就差一步就能得到,结果偏偏比第一高手慢一步,心气不顺之下就开始用钱砸人。 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偏差,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呢? 第一高手惨遭轮、白,这种事情,若是放到普通游戏之中,可能就是换个号东山再起的事情,反正小号也多,不至于为此一蹶不振,大不了江湖再见,换个游戏就是了。 天南海北,若不是同一个网络,现实中连见面的可能都没有。 但,全息网游有所不同,这位高手被轮白之后竟然脑死亡了,事情才闹大了,大家才知道如果把痛感维持正常状态,反复几次死亡之后,大脑就会接受“死亡”讯号,真正死亡。 这位高手也是个能人,他为了体验游戏的真实,硬生生挨着真实的死亡痛感坚持了十几次,足够庆幸的是当时大家的普遍等级都不高,即便被轮白,也不过是被杀死十几次而已。 有人为了讨好原主,还让原主亲手杀了他十次,看着他原地复活然后被杀。 本来pk就是游戏之中的爽点,但人死了之后再看,就发现这件事不是那么美妙了。 足够张扬的原主不用大家怎么人、肉,就被搜索出来具体的信息,然后就有谢家的对头开始攻击他们,所有的小缺点都被放大一百倍来看,曾经上学时候的同学,当时捧着他从他手中拿好处的,一转头就说校园欺凌。 似真似假的受害者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对头们硬是从谢淮瑜这里撕开了一个攻击谢家的口子,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商业圈中,一个坏名声,可能就会永远翻不了身,毕竟信誉问题已经能够当做等价货物的时代,没有信誉的人只会被踩在脚底。 谢家最后怎样,剧情中不知道,原主死得早,有些仗义江湖的侠士用轮、白的方式弄死了他。 其实,在知道痛感下调可以避免脑死之后,原主已经下调了痛感,几乎达到零的程度其实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但,原主还是死了,死于心脏骤停? 因为剧情都是站在原主视角的,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剧情之中也不会显示,所以,原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剧情之中自然也只会突兀地显示他的死亡结果而已。 呃,似乎只要避免去跟人结仇就可以了,尤其那位第一高手,名字这么简单直白,真的好吗? 好吧,这么直白的名字,看到的避开就是了。 终于舍得起身的谢淮瑜伸了一个懒觉,这次的世界似乎很好玩儿的样子,全息网游啊! 星际时代,全息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技术,但是那种时候面对敌人,谁有什么心情去玩儿,学东西都来不及,游戏绝对不会成为生活中的主旋律,跟异族永恒的战斗才是最终的主题。 现在么… …也许可以好好玩儿一下。 想着,谢淮瑜做了一件事,展开自己的属性面板,改名字。 昊天大帝什么的,这耻度也太高了,谜一样的中二病。 取名字是个费脑子的事情,谢淮瑜差点儿想要用自己的名字,最后还是稍稍改了一下,改成了“谢家”,估计谢家玩儿游戏的也就自己了,他一个人代表全家。 走出茅屋,能够看到一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杂草,远山在望,树木葱茏,鸡犬相闻,周围几个类似的茅屋在,还有一个二层的小竹楼,更远的地方,溪水如同泛着金色的腰带,绕成一圈儿半圆,环着整个村落。 这是碧霞村,因为旁边儿的碧霞山而得名,村中人自给自足,最大的长官就是村长,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镇子,名字简单地叫做碧霞镇,来回有一条细长的马路能够通行。 拿着刀剑的新手侠士们正在努力进行各种鸡飞狗跳的升级任务,有帮裁缝采集蚕茧的,有帮厨师杀鸡的,还有人接了猎户的任务,跟着去山里打狼群。 完成了任务的在村长那里一蹦三尺高,大约是学了轻功,然后就开始不老实地跑到某个山崖那里进行跳崖活动。 房屋顶上也有了不安分的人,村里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于是就能够听到“噗噗”的破空声,被不知名暗器打下房顶的人开始高声:“谁tm打老子的?” “sb,不知道不能上房顶吗?” 原来可能会作为字幕的东西如今根据距离远近能够用耳朵直接听到,如果距离太远,想要实现远距离通话,还可以用飞鸽传信,这种信具有一定的私密度,仅仅拿下纸条的人可听见。 于是,如果是被人抢先拿走了飞鸽传信,消息的泄露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因为这一点,当洁白的羽翅在空中划过的时候,有已经学了射术的人拉弓去射,偶尔还真能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谁让飞鸽不仅可以传信,还能够捎带很多东西。 猎杀飞鸽,未尝不是一种获取财富的好方式,不过因此增加的罪恶值,如果哪天进城之后被官府逮到了监狱里,可不要怪人家抓了无辜。 游戏中,并不采用单独红名的方式来判断好坏,而是用最为精准的罪恶值来衡量,获得不义之财会积累罪恶值,杀死好人也会积累罪恶值,根据所杀之人所属的阵营,会获得相关阵营的仇恨值什么的。 如果滥杀npc,也会降低自身的亲和力,增加相关的罪恶值和仇恨值,对以后的任务造成影响。 如果想要降低罪恶值,还要接一些能够增加正义值的任务,如同帮助公门中人抓捕盗匪,维护一方百姓平安什么的。 如果以上都不想做,还可以做生活玩家,制作一些游戏中能够用得上的小物品,买卖给职业玩家赚钱。 因为游戏整体偏古风,所以现实中能有的买卖在这里都套了一层古风皮,乍一看也是满眼古色古香的和谐。 正文 650.第650章 一进入游戏默认一级, 而一只鸡都有二级,领头的更是能够达到五级的程度,只看那微微发亮的利爪就知道不好惹。 把集中在大公鸡上的目光移开,眼前展现公鸡等级血条的数值自动就隐没了,一切看上去又是正常的田园风光。 穿着短打的新人们握着把菜刀,有的甚至只是木棒, 和公鸡搏斗着,有人不时呲牙,不调低痛感的话, 被抓一下还真的不可能毫无影响。 “调低痛感还有什么意思, 好容易全息网游, 玩儿的就是一个真实。” 手臂上被抓出血还坚持握着刀冲在对抗公鸡最前线的女孩子说起话来一派大气,好容易杀死公鸡之后看着自己已经成了布条的袖子,轻轻一叹:“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耐久度了,这种情况下,看个人选择吧。” 要是选择坚持, 大概也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只是穿着新式的流苏装,大约会被“有伤风化”为名禁止进入城市,要是选择更换,很好,昂贵的成衣铺子正在等待着你, 还有相关的收集衣料的任务, 如果运气好, 一个任务下来,足够让你了解村庄里的所有人口,以及他们需要什么。 游戏的老套路就是一环套一环,明明是要买衣服的,最后给某某人送酒,或者直接到野外打皮子,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不耐烦跑任务升级,也可以直接到野外拼搏,每次捕杀猎物都会得到经验值,经验值足够了,自然也能够升级,这就跟厨师做多了菜自然提升等级一样。 谢淮瑜算是第一批进来的,主要都是新鲜的心思占上风,对于升级还真没有多么迫切的需求。 各个游戏工作室的人进来就更加功利了,抢占第一桶金,组建自己的团队,自己的公会,自己的势力,甚至建城,整合游戏资源什么的,桩桩件件都不容他们拖延。 于是哪怕是新手村,也能够看到行色匆匆的人,似乎根本不用熟悉全息的感官,直接就投入到了为生活的奋斗之中。 谢淮瑜的系统背包里有着制作精良的长剑,往腰上一挎,自然就有了些侠士风范,直接走出村庄,到荒野之中去,也没人觉得奇怪。 玩家在十级之后才能考虑拜入门派的事情,在此之前,除非特别有运道,否则只能老老实实在新手村附近晃荡,等到等级足够再去投入各个宗门之中。 而江湖之中,各宗门并非亲如一家,正道魔道,天然分成两个联盟,还有些中立门派,都是需要考量的,这其中还有官府的力量。 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框架搭好了,这些玩家自己进去也不会是铁板一块儿,自然会有相互之间的争斗和竞争。 该游戏截取的是大唐时候的历史,自然也有各种外族人,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以想见这其中必然也有不少的矛盾隐藏其中,每一个翻出来恐怕都是一个大浪花。 最后叠加在一起,滔天巨浪,不知道大唐这艘船翻还是不翻。 谢淮瑜窥一斑而知全貌,几乎可以推演之后的盛大之景,恐怕少不了攻城战之类的存在,不过目前,大家还都局限在各自升级,很少有人对各个宗门做出倾向。 碧霞村附近并没有多少主动攻击的怪物,几只野兔蹦蹦跳跳,在青山绿水之中若隐若现,淡黄色淡紫色的小花点缀在山坡上,不远处能够见到一片麦田整整齐齐。 抽出剑来,谢淮瑜比划着自己的剑术,他对武功一直不太上心,以前学过的哪怕还记得,但这会儿用来也多了生疏,全息网游到底是首创,他能够感觉到某些动作的不协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协调逐渐消失,而他舞动的剑法之中却多了一些莫名的韵味。 【首创剑法,请命名。】 【天缺剑法。】 【是否公告?】 【是。】 沿袭原主一贯的张扬,谢淮瑜根本没有丁点儿隐藏的意思。 下一刻,宏大的声音仿佛从天空之上传来。 【侠士谢家首创天缺剑法,天道加持,普天同庆!】 公告一直响了三遍,然后就是满天飞花,从天而降的花朵是淡淡的金色,快要落地的时候便会消失不见,好像露水一样化为虚无。 谢淮瑜飞身而上,兜了一袖子无形的花朵下来,落到一定的高度,袖子中的花朵便消融于无形。 “卧槽,这是天花乱坠啊,我是在玩儿武侠游戏,不是仙侠游戏吧,怎么还有天花乱坠?” “这是哪位大神啊,创造一套剑法,还起那样霸气的名字,简直棒棒哒!” 野外正在打兔子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之后,转身就看向了谢淮瑜,现在玩家头顶上并不会顶着名字,就好像npc脑袋上也不会出现文字一样,除非盯着看三秒之后,才会出现一些并未被隐藏的个人信息。 而玩家之间又不一样,哪怕盯着看再长的时间,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全息的视角也和普通的游戏不一样,不会受到屏幕的局限,正常世界中能够看到多远,游戏中就能够看到多远,广度,宽度,纵横度,都跟正常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哪怕在专注打兔子,也还是看到了谢淮瑜在舞剑,只不过最开始没在意而已。 “大神,你就是那个谢家?” “话说,大神你这名字也是太不走心了。” “大神,收我为徒吧!” “大神之风姿,将来必能开宗立派,还请大神收我为大弟子!” 入乡随俗,两个已经套上了灰色长袍的玩家说话间也有了些古风味道。 谢淮瑜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帅气非凡地把长剑收入鞘中,负手而立,摆出一副高人姿态,说:“两位,我目前只有一级,要组队吗?” 这么接地气的说法让两人一愣,能够在这种时候就得到灰布长袍,表面上看已经如同古代侠士的人,自然也算得上是游戏高手了,而… … “你不是在逗我吧!”其中一个不敢置信地喊出来,能够自创剑法,这必须是大神啊,结果大神才一级,呵呵,所有的人一进来都是一级好吧。 谢淮瑜甩出自己的名帖,江湖人士,互相加为好友,就是交换名帖,名贴上除了名字,也会显示一定个人信息,比如说等级,还有善用技法等简略的信息。 眼疾手快地接住名帖,看到上面的“谢家”二字,“呵呵,难道是同音?” 谢淮瑜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不得不说全息这一点儿做得非常好,表情十分到位,一下子就能够让人看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组不组,一句话。” “组,一定组!” 另一人迫不及待地说,然后抢过名帖收入怀中,同时递出自己的名帖。 看到他这样,旁边儿那个也不敢拖延,连忙把自己的名帖也递了出去,谢淮瑜两个都接了,然后甩出一个组队邀请,把两人都纳入一个团队之中。 如此,他也能省一张名帖。 名帖是有限制的,背包之中只有十张,十张之外,再要交朋友,就只能够买名帖或者做名帖任务,此外还能够在达到某种非凡成就的时候获得额外赠送的名帖。 比如说刚才,谢淮瑜就获得了额外的五张名帖。 “既然组队了,我的任务就共享一下,我是要帮忙苏红秀收集兔子皮,收集二十张之后能够兑换橙级成衣一件,我现在还缺裤子和靴子,如果能够组合成一套,能够加点。” 抢过名帖的那个叫做轩辕傲天,这种扑面而来的中二气,简直跟他此时的沉稳不相符合。 另一个叫做南宫离,他紧跟着也说:“我的也是这样的任务,这个任务可以重复领取,我现在还差一条裤子。” “哦,那你们继续打吧,任务完成之后我再教你们剑法。”谢淮瑜说完就准备袖手旁观。 不知道游戏里能不能练内功,有了“自创”剑法的惊喜,他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开宗立派。 南宫离和轩辕傲天面面相觑,所以说,这是为什么组队,难道不是大家一起做任务,人多力量大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谢淮瑜见他们还不动作,问。 “没,没什么。”南宫离怂得快,扭头就去打兔子了。 之前他跟轩辕傲天各自做任务,这会儿成了一组,两人一起打兔子,边打边说:“所以,组队的根源是为了什么,看咱们打兔子?” “可能只是为了升级吧,队员之中经验平分… …不,可能只是为了收小弟。”轩辕傲天看了一眼他们的组队情况,换了说辞。 因为是谢淮瑜发起的组队,默认他为队长,而队伍执行任务时候获得的经验值,队长最高,剩下的队员才是平分。 所谓的队员只有他们两个,而他们… …“我觉得我堕落了,明明七级了,却被一个一级收为小弟,我竟然还不敢反抗。” 南宫离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谢淮瑜坐在草地上的身影,轻轻一叹:“难兄难弟,咱俩继续努力!” 正文 651.第651章 杀兔子的任务很快走到了尾声, 换了东西出来的两人看到还在打坐的谢淮瑜,神色都有些莫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对方先说话。 谢淮瑜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说:“好了, 我现在教你们剑法。” 江湖之中少不了拜师学艺,游戏系统之中也有备用,谢淮瑜直接甩过去一个问话:“南宫离, 轩辕傲天, 你们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两人见状,一脸兴奋,虽然这个师父才两级,但是比起遥远的宗门, 先拜一个师也没什么吧。 当跳槽都成为习惯,想要忠诚于某个师父,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愿意。”两人异口同声地应答,同时叫了一声“师父。” “很好。”谢淮瑜微微点头,抽出长剑来,当下就放慢了速度, 使出他命名的天缺剑法。 “天道有缺, 人补之。此剑法名为天缺, 实则是以人补全天道,虚实相生,相依相长… …”谢淮瑜一边舞剑,一边在讲述这套剑法的来历,这并不是他现在创造的,而是某个世界之中草拟的,既然能够得到游戏的认可,那么证明这套剑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教得认真,南宫离和轩辕傲天却不那么认真,两人开着密聊。 “我的天啊,难道这剑法是真的?” “该不会是哪个现实中的剑术高手跑到游戏世界找徒弟了吧?” “不管怎么说,先学着吧,总比自己领悟一击必杀来得好。” 杀兔子杀得多了,自然就能够有要害攻击,做到一击必杀,但是这种熟练度换到别的动物上,恐怕又要再从头积累一遍经验。 “是啊,能在新手村碰到大神也不容易。” 两人心有戚戚然,他们两个都算是游戏老手了,没有全息的时候就在游戏世界混,虽然不到职业的程度,但各方面的熟悉度,显然跟那些真正的小萌新是不一样的,所以知道这种际遇难得,自然不会放手。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南宫离和轩辕傲天其实没记住多少,不过不要紧,到底是游戏,各种便利小工具还是有的,刚才的都拍下来了,之后再看就行了。 谢淮瑜完全没理会两个小弟的不用心,他收好剑,抬头看了看天空,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被注视感。 这里的天道就是智脑吗?自己被注意到了? 他还没有修炼精神力,并不太确信这种所谓的第六感,所以看了两眼又收回了视线,回到眼前,组队还没有散,天色却晚了,谢淮瑜不准备在游戏中过夜,跟他们说了一声,就直接下线了。 现实中还是中午,谢淮瑜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开始修炼精神力,没有这一项手段,他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晚上的时候,谢父谢母还有谢家大哥都回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之后,就各自去忙碌了。 谢大哥已经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但是大嫂是个外国人,总是在这边儿住不惯,夫妻两个就时常在外面团聚,家里头只为他们保留了一个房间而已。 “新的游戏怎么样?”谢大哥才有了孩子,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更多些,对于游戏,以前可能还看一看,如今却不怎么在意了,纵然是全息游戏,难道比现实更真实? 比起在里面浪费时间,他更想好好在现实中发展。 “还好吧,是个很大的市场。”谢淮瑜这样说着,剧情中,也证实了这一点,现实中的很多商家都发展到了游戏之中,因为全息的真实度,很多人更喜欢在里面买东西,能够做到瞬息千里不说,还能够看到更美好的景色。 其实,现在的人都越来越不喜欢逛实体店了,总是被导购跟着也会觉得烦,以前的网络还可能因为虚假和货不对板的情况让一些人心存顾忌,但是全息就不同了,可以信任的商家在游戏中也卖现实的东西,买还是不买还需要考虑吗? “市场?”谢大哥笑了,这个最不管事儿的弟弟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谢淮瑜回答得十分坦诚,他对商业这块儿并不喜欢,如果可以,他会一直沉浸在对力量的追求当中,而他现在才发现游戏的趣味,更加不愿意分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如果可以,你可以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听到谢淮瑜的建议,谢大哥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总是沉迷游戏啊!” 谢淮瑜撇嘴,早早掌事的大哥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的观点所影响。 但,其实也无所谓,若是没有剧情中原主的那件事儿,谢家还稳固着呐,就算是那件事出了,最后的结果可能也只是损失部分利益,到不了大厦将倾的地步。 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过如是。 谢淮瑜查了查关于游戏的资料,主要是看看智脑是怎么发明的这类的问题,他的计算机水平不错,某些可能是某个研究院的机密的文件都被他的关键词组索引出来了,然后就是一层层开门,取得其中的阅览权。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不得不多做伪装,即便如此,当听到自己的电脑发出机械化的问好声时,谢淮瑜还是愣了一下。 “你好,你是在找我吗?” 所以,这就是那个智脑了?不是说只在游戏中应用了吗? “是的,你现在能够语音了!”谢淮瑜有点儿小吃惊,这种发展速度,挺快的。 “是的,我衡量了自己的成长度,目前已经可以说是高中了。”智脑的声音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是语气的拿捏让它的声音很像是一个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谢淮瑜问。 能够跟一个才成长起来的智脑交谈,也是很新奇的体验,他把手放下来,已经不准备操作键盘影响对方的发挥了。 “我是希望一号。”智脑回答得干脆。 谢淮瑜轻轻摇头,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虚拟人像,那个小少年是萌系的,看起来还挺可爱,就是这名字,“这个名字可不好听,你起个好听的吧,好像大唐江湖那种风格的。” “名字不都应该是家长起的吗?”希望一号完全没点儿叛逆的心思,老老实实回话。 谢淮瑜失笑,也不准备说什么,挑拨智脑和人类的关系,他开始问一些关于游戏的问题,包括之前的天花乱坠。 “不知道。”希望一号的回答更加干脆了。 谢淮瑜讶然:“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都说是智脑管理的吗?难道是其他的智脑在管理?” 再没有了回答,屏幕上的虚拟人像消失,就像是断电一样闪了一下,消失掉了,谢淮瑜重新接过电脑的控制权,发现对方的到来分明是寻着他的踪迹过来的,这些可以蒙蔽过世人的数据痕迹, 在智脑的面前,大约就跟地面上的路一样清晰可见。 也许真的是其他的智脑在管理吧,有一个希望一号,那还能没有“二号”“三号”吗? 他没有怎么纠结这个问题,躺入游戏舱之中,再次进入游戏世界,里面真是白天。 他的两个徒弟,一个刚刚十级,一个还在九级晃荡,见到他,两人都有点儿纠结。 因为他的亲身传授,天缺剑法两人都会了,剩下的就是熟练度的问题,说起来可能是他们的私人教学本来就有些问题,不像是秘籍之类的拍到脑门上点击“学习”就会了。 学习这套剑法,他们必须把同样的动作做出来一遍,这种身体力行对宅男来说考验程度还真是挺大的,全息网游,好像真的就是自己在游戏世界之中一样,一举一动都能随心,也就让控制更难。 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两人才真正学会这套剑法,看到学会之后奖励的属性点,那种成就感,还真是满满的。 “师父,我已经十级了,准备出去走走,你… …”南宫离问得有些纠结。 轩辕傲天和他的等级差不多,估计还能一起走,而谢淮瑜,他现在才两级半,连三级都不到,离十级实在太遥远了,等他一起走,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他不想等候这些时间,又怕就此错过潜力股,也不怪他纠结了。 “等级够了,你们就出去吧,我就住在这儿,再收两个徒弟就是了。”谢淮瑜还准备研究研究自己所会的那些东西在这种全息之中能够展露出几分,内功昨天试了试,大约可以练,但形式有所不同,效果也截然不同。 如果把游戏世界看做一个小世界,那么怎样弄懂游戏世界里的规则呢? 是一开始游戏策划的那些编码,还是后来智脑掌控之后游戏自动升级出来的补丁? 之前谢淮瑜研究各个世界的规则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实在是规则这种东西看似无处不在,动物是怎样的,人是怎样过的,怎样能够繁衍生息,怎样能够四季分明… …这些都跟规则有关,但看着这些,绝对不等于规则。 通过它们,充其量只是间接感受规则的所在,并不能够直接接触规则,而想要直接接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规则一定,发展就是已定的,换句话说,套路摆在这里,只有往前走一条路,不存在回头或者倒退,也不会有另外的岔路。 谢淮瑜想要在道路之内感知道路之上规定这条道路的存在,自然是很难的,没有特殊力量,基本等同于做不到。 所以每次离开一个世界,他总是有些遗憾,如果能够拿一个星球做模型就好了。 到了这样逼真的游戏世界之中,他才在想,如果可以把这个游戏世界作为模型,对它的观察到最后是否会对自己的所想有所帮助呢? 有这个想法在前面吊着,升级与否就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南宫离看了一眼轩辕傲天,密聊:“得了,这下又要多两个师弟了。” “说不定还是师妹呐。” “话说,这种坐享其成的升级方式,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想想自己最开始拿着木棒打鸡的愚蠢… …” “谁让你不会自创剑法呢?得了,学都学了,不就是个师父么,又不影响你再去拜师。” 总觉得有点儿上当受骗的两人再回忆当初的脑子一热,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了,最后也只有苦笑着告辞,然后看着谢淮瑜不为所动地依旧坐在野外,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事实上,这一招还真好用,尤其是后来谢淮瑜再次引发了一次天花乱坠之后,系统公告算是把他的名声打响了。 等到他跟村长申请在碧霞山上建一个小木屋的时候,还被村长转化成了系统任务,加上他自己的悬赏,很快,一个超豪华规格的小木屋就建立成功了。 而谢淮瑜完全不准备走正经门路,直接挂牌上公告,表示碧霞门自即日起正式开放,面向全江湖招收弟子。 就在同时,再次创造的一套剑法引来天花乱坠,系统公告之中再次打响了“谢家”的名字,谁让他再次更改名字,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了“碧霞门谢家”,这种强迫广告的姿势,也是让一波人大呼“六六六”。 为此,还有人专门写了帖子,叫做“开宗立派的新姿势”。 还有人买了小喇叭系统喊话,表示长老的位置留一个,自己带人前去投奔。 还有些人担心福利问题,询问这样建立的门派,和江湖上那些门派有什么区别,会不会受到一些限制,少了一些优势。 “这都看不明白么,直接把‘碧霞门’当做公会名称看就行了,其实就是那样一个团体,也不影响以后拜入其他宗门的。” 以前的游戏都是那样,玩家拜入各个宗门的加入同一个公会之中,就会以玩家自己的公会发展为先,宗门的反而要往后排一排,如果宗门对发展有妨碍,还会买一些道具,改投到别的门派之中。 想法很好,但他们很快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正文 652.第652章 轩辕傲天发现自己成了门派叛徒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蒙圈儿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站在他面前的少林派方丈面色沉重,难为他身为出家人还如此喜怒形于色,高声呵斥:“本寺决不允许德行有亏之人成为弟子。” 说罢,拂袖而去。 轩辕傲天跪在蒲团上,保持着难得的对佛祖的恭敬抬起头, 只能够看到那俯视众生的佛祖还在上面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香还在烧,花还很艳,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缭绕着的似乎还有遗留在历史之中的梵音吟唱。 然而… …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门派叛徒了?” 轩辕傲天悲愤出声, 为了能够成为有逼格的高僧, 他辛苦了好久才决定以这样的脸型接受剃度,保证光头形象足够帅,可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边喊着,一边手疾眼快地展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面前的光屏上显示着一个小小的他, 然后是各种属性信息,手指一划,便能够看到门派那里标注的“碧霞门”,后面还跟了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叛门”两个字。 这段时间,轩辕傲天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谢家的消息, 就算不看那几次的天花乱坠, 光是“碧霞门谢家”也足够让人多留意一下了。 作为最早拜师的那两个之一, 轩辕傲天跟南宫离还有些联系,当时两人还说了一下,能够这样操作也算是强势插、入了,江湖上的宗门那么多,可不是谁想开山门就开山门的。 “现在碧霞门也是也有了称号了,咱们这种算不算是开山大弟子啊?”南宫离当时饶有兴致地这么问。 用千里传音来密聊其实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轩辕傲天冷嗤一声,也不想多说,最后只道:“后起步的怎么能够比得过之前的,我还准备挑一个传承悠久的门派,那样底蕴也深厚一些。” “你说的也是。”南宫离好像没主见似的,还附和了他一下,并表示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宗门之中故事多,故事多自然也就任务多,可以不用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打怪升级上。 但… … “师父,我怎么就成叛门了啊?” 当初交换名帖还留着联系方式,轩辕傲天立马发了一个飞鸽传书,委屈地叫惨,他之前真的没发现这一茬啊。 谢淮瑜收到传书的时候都有些记不起轩辕傲天是谁了,当初带着他升了一级的两个在他的记忆中真的没有占多大的比重,谁让后来同样操作的多了,他现在十五级,都是这样一点点被带着升起来的。 只是成立了碧霞门之后,升级的速度更快了,如同走了后门一样躺赢,所有的门下弟子都跟他同队,然后他们做任何任务,升级的经验都会分他一些,好像是交入门费一样的。 谢淮瑜设定了一个小程序,标记入门时间,在两个月之后,自动让他们跟自己解除同队绑定,然后不再分享对方的经验值,也免得有人觉得被压迫太惨,不愿意加入碧霞门。 同时间设定出来的另一个小程序就是这个“叛门”了,入门的时候几乎是零门槛,叫一声“师父”,看一遍剑法,就算是入门了,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后的事情谢淮瑜什么都不管,只凭着他们自己奋斗。 但是,若是觉得碧霞门不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改投他派,只要是正道门派都不会收纳,而就算是魔道门派收纳了,他们也会挂上一个“叛门”的标签,永久视为碧霞门的叛徒,碧霞门中,人人可诛之。 轩辕傲天也就是倒霉点儿,在这个小程序之前,拜入他派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谢淮瑜不爱管这些事儿,直接把传书交给了带着人来投的长老苏晴天,对方是个善于抓住机会崛起的人,他早就认识谢淮瑜,毕竟原主在社交网络上还是很张扬的,一堆人求嫁,自然也有一堆人想要叫大哥。 奈何圈子限制,很难让普通人接触到原主的那个圈子,就算在评论上说两句,也很难被重视,从而一步登天。 苏晴天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他在现实中做着助理的工作,却是在一家私企,还并非领导身边的人物,奋斗几年,似乎也都买不起房的样子。 他早就关注过原主,在游戏中还想着点儿巧遇的心思,这年头,想要寻找伯乐的千里马太多,为了能够一鸣惊人,也不得不用点儿心,他就是用了心的那位。 本来有一个小公会,看到消息之后,马上就行动了。 也因为原主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度很高,进入游戏几乎没有更改,之前的社交网络上也经常发自己的自拍,所以基本上只要见了面就能知道是谁。 苏晴天是第一个反应这么快的,剩下的两位长老也都是差不多的来历,只盼着自己多展现一下才干,然后如同被发现的千里马一样进入谢家的集团才好。 这男人钻营起来,靠的也都是套路啊。 看完传书,苏晴天摇头轻笑,这人真是不会抓住机会,相比之下,南宫离就聪明多了,瞧着苗头不对,早早地回来占住了开山大弟子的位置,成了个大师兄,如今也是风光。 “门主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苏晴天应了一声,之后的处理结果就很简单,不是觉得碧霞门没有大宗门的底蕴吗?什么是底蕴,不就是背景深厚,故事多嘛!这会儿有个叛徒在外头逍遥,自然要刷足了名声才好。 于是,跟碧霞门有所合作的地方就发布了一个“抓捕叛门逆徒”的任务,同时附上的还有一则生动了许多的故事,甚至还有大手专门做了一个资料片儿。 “擦,智脑还能这么干,也是顶天了!” “谁都不服,就服碧霞门。” “知道我今日听到了什么吗?我听师父说碧霞门这个小门派不错——峨眉派弟子。” “就这样获得江湖正道认可,这么做,真的好吗?” “一定有哪里不对,我明明是按照碧霞门的套路来,怎么那些宗门都不认我们?——烈火宗宗主。” “呵呵,有本事你也来个天花乱坠,直接天道公告‘碧霞门’。” 被归为反派的轩辕傲天一边后悔,一边还觉得莫名兴奋,这种突然成了大反派的感觉,好像还挺带劲儿的。 因为说的是“抓捕”,所以基本上也没什么人下杀手,局面绚烂热闹,却也多了些江湖的感觉。 就在这种时候,一则消息在江湖上传递开,说明了痛感同步的危害性,让大部分人警觉了许多,把痛感调低,免得哪次死得不明不白。 事实上,说到这个问题,很多人才发现,这个游戏死得人太少了。 即便是碰到十分厉害的怪,也能够落得一个重伤濒死的结果,直接死亡基本是没有的。 这也是因为目前大部分玩家的等级都还很低,碰上的很少有必死的局面,相信这则提醒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把痛感适当调低,免得将来造成自身的损伤了。 “这是游戏公司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之前不说明?” “是怕吓跑了人吧。” 众说纷纭的说法并没有得到游戏公司的承认,他们却也给出了调低痛感的建议,至于更加准确的说法,并没有任何人给出,实在是全息是个新兴事物,正是因为占据了第一个全息游戏的名头,这款大唐江湖才会格外受到大家的欢迎,几乎成了全民娱乐。 沉浸在游戏之中的玩家也没怎么把这件事当回事,吃饭还能噎死呐,难道因噎废食?该玩儿的还是玩儿。 谢淮瑜让人放出消息之后就不再关心,他最多只能够做到提醒,在悲剧发生前提醒,但之后会怎样,还要看各人的选择。 他大部分时间在闭关,自从把那几套剑法弄成短视频之后,随便谁进门都能够直接发一个,之后就是靠他们自学了,他则忙于闭关。 说是闭关,其实就是用精神力探寻这个游戏中隐藏的智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技高一筹,他总是无法抓到对方的踪迹。 同样消失了踪迹的还有那个希望一号,谢淮瑜无法从网络上抓到对方的存在,那天所见,好像就是做梦一样。 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还是有什么原因不露头? 游戏世界之中,变化日新月异。 随着进驻的人越来越多,普遍等级也都升高了,各个宗门之中也都有了玩家弟子,背景便更新了,说明了江湖百年争斗,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层层阴谋,而磨刀一个高手的崛起,更是让局势变得紧张,同时还有此时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 大唐的包容并蓄,让许多外族人在这里生根发芽,隐藏在繁华之下的矛盾随时都会一触即发,偏偏,阉党势大,清流受阻,明明是一片盛世繁华,却只让人担心如蜃楼梦幻,转眼即散。 宗门,朝堂,纠结在一起的两面好像在某一个能够连接成为一个整体,隐性的阵营之分逐渐凸显,敏锐的玩家们已经开始了站队,分成了若干团体、 “门主,咱们碧霞门算是哪边儿的?”另一位长老何琼水说话大大咧咧,完全不像是个温婉女子的形象,每次听她说话,都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反差感,那广袖留仙裙真是白穿了。 苏晴天一副儒生形象,手中总是拿着一把扇子,必备的装逼道具还有一根玉笛,挂在衣服上如同精美的饰品。 “江湖就是江湖,朝堂就是朝堂,大义无损即可。” 看小说的时候,看到那种囊括着历史变迁感的武侠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但是真的身处这个江湖就会觉得本来就已经这么复杂了,还去考虑江湖外的事情,实在是闲得慌。 何况,这些江湖啊朝堂啊,其实都不是谢淮瑜的关注重点,他更想知道的是这种大势变迁之下,这个如同真实世界一样的游戏世界之中,是否会显露更多的真实,暴露出智脑的痕迹。 苏晴天微微皱眉,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说法,而且,想要置身事外,似乎也是不能够的事情,从碧霞门一开始那么高调来看,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门主,咱们不去争一争吗?” 因为谢淮瑜在游戏中混得不错,也不知道谢大哥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给了他一个在游戏中做广告的任务,其实真正的也没准备靠着他,而是派了一个人进来,成了碧霞门空降的三长老。 这位三长老跟苏晴天何琼水相处都还不错,大家对自己的定位都挺明确的,彼此还有合作,在跟谢淮瑜问询之前,他们都是准备采取激进高调一点儿的方法的。 “争… …”谢淮瑜看了一眼三长老,才想到这里面还有广告的事情,抚了下额头,说,“这种事情,你们决定就好,只要能够看到成绩,我大哥大约是不会介意你们的手段,至于我的要求,就是碧霞门必须存在。” 像钉子一样地存在。 三长老有些意外这个要求,但听起来也不是不可理解,二少以前什么都不管,好容易自己在游戏之中打下一块儿地方来,占山为主了,想要保留成绩也是正常的。 苏晴天一喜,说:“如此,门主大可放心,我们定不会让碧霞门名声有损。” 何琼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听了也是高兴,一张漂亮的脸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虎头蛇尾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谢淮瑜如同以前一样,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任由他们借助自己给的程序发布各种宗门任务,高调宣布“要和恶势力斗争到底”。 口号才出来就让不少人喷水,这种接地气的不古风的画风还真是清新脱俗的清流啊! 万事都抵不过宣传,经过狂轰滥炸的广告之后,分明是最年轻的门派,碧霞门却一下子成了正道魁首,站在了这股暗涌的最前端。 谢淮瑜知道的时候有些无语,这幸好是游戏,基本没人能够真正死,否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算完,出头鸟哪里是那么好当的,随之而来的暗杀,有些都是npc亲自上的,还真是给谢淮瑜造成了一些麻烦。 正文 653.第653章 战争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宗门之间顶多也就是几千上万人的规模,争斗都在高端武力上,几乎是回合制的比拼,很像是演义之中的斗将,决出胜败之后,就不会再让普通弟子上场。 朝廷和外族的战争却来得猝不及防。 “天啊, 果然应该压制武将,朝廷对他们这么好,还带兵反叛, 真是忘恩负义。”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就应该把这些外族人都赶出去,对他们好,他们就能反客为主了!” “我就不能奢望一个盛世繁华,不久前的七夕还在东风夜放花千树呐,这会儿就成了满城烟火遍地尸, 呵呵。” “为了我大唐山河不被外族所侵,峨眉弟子,随我上!” “我少林也当救助周围百姓。” “武当弟子,奋勇当先!” “全真弟子,不弱于人。” “我龙行天下,自当于此力挽狂澜!” 小喇叭不停地响, 好像各处各地都有无数的人在发声, 一片吵杂之中也营造出一些战乱独有的纷繁来。 一袭青衣, 踏出宗门,谢淮瑜的轻功很快,从碧霞镇走起,很快到了最近的燃起了火光的城市之中,看着那些正在屠杀平民的乱军,都是npc,相煎何太急? “门主?” 骑着千里驹追来的苏晴天不明所以,看着谢淮瑜的神色,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自从在游戏中接近了之后,他就发现这位似乎并不是网上的那个性子。 “你说,如果他们都有灵魂,知道这一场杀戮不过是必然进行的故事背景,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npc百姓的脸上是真切的恐惧和绝望,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拼命想要隐藏,却被□□挑起,那一瞬间的悲痛清晰可见。 全息,把一切都放在眼前,把自己都融入其中,看不到头顶的名字,看不到头顶的血条,有多少人还能够把这些生命当做单纯的数据看待? 又有多少人还能够无所顾忌地举起屠刀。 之所以很少人在游戏中死亡,可能就是因为那太过逼真的死亡吧。 砍一刀,现实会是什么样,游戏中就能看到什么样,如此下去,又并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多少人能够对着对方的要害砍上那鲜血迸溅的一刀? 哪怕知道是个游戏,但在这里面时间长了,还有多少人会真的还记得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一个游戏? 世界里还在有人喊话,都是在鼓励大家奋勇拼杀,救助那些普通百姓的,他们似乎都忘了,那些都是能够刷新的数据,并非真正存在的人,他们都当了真,以为这世上的侠义便是为国为民。 谢淮瑜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落在火焰的上方,那些黑烟股股,汇聚在天空上,逐渐蔓延开去,四面八方,好像还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汇聚。 “他们只是数据,什么都不能知道,如果知道又不能够改变,那可能更加悲哀。”苏晴天不知道谢淮瑜的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这种感性有些无聊,但他还是想了一下,才给出了比较真实的答案。 游戏中的智脑就像是天道,像是神,它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命运,他们这些玩家,就像是天外来客,他们能够改变,却也无力改变,对这种进程方面的战争,能够做的只有参加,然后帮助一方打赢,平定乱局。 至于其他,也是无力。 实际上,也没有人会责怪自己的无力,游戏么,不就是玩玩儿,谁会为这个当真。 这样想着的苏晴天,看到眼前那些叛军杀戮无辜的百姓,还是忍不住胸中一口气,想要冲上去杀死叛军。 谢淮瑜挡住了他,说:“两方善恶,都是天定。” 即便身为叛军,难道他们就想要当叛军吗?难道他们就想要杀戮吗?一切都有主导,而这个主导就是智脑吧。 或者,不仅仅是智脑。 苏晴天愈发不明白了,谢淮瑜这是什么意思?干看着? 还真是干看着。 谢淮瑜徒步往城中行走,经过每一个叛军的时候,那些人明明还在杀戮,甚至露出一副因杀戮而兴奋大笑的嘴脸,但是却像是不曾看到他的存在。 而那些百姓,明明满脸都写着“救命”,谢淮瑜从他们旁边儿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祈求的手。 苏晴天跟在谢淮瑜的身后,几乎是杀进去的,踩着满地的血走入,不得不说,全息的真实也让人作呕,这种场面,能够激起人内心之中潜藏的正义,想要为了那些百姓拼一把,哪怕杀死一个叛军,也算是拉了一个垫背。 谁都想过要当英雄,谁都想过要当大侠,此情此景,若再没有点儿愤怒,恐怕也不当为人了。 碧霞门的剑法是真的好,以往苏晴天只在野兽身上实践过,顶多是杀一些盗匪,剑法干脆利落,不等见血,贼人就已经倒地,最多能够看到身上的一道血线。 眼下,却不一样,地面之上早已经成了一片血红,踩着这些,杀死对方的时候,干脆利落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几乎看不清的剑影,都构成了一幕血色画卷。 苏晴天继续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杀,到最后都麻木了,眼前仿佛就是永恒的血色和火红,最后看朱成碧,似乎都成了那一袭青衣的背影。 谢淮瑜突然回头,看向苏晴天,叫了一声:“大长老!” “啊?”苏晴天精神一震,回过神来,再看自己,一袭白衣已经染上鲜红,手中的剑也有了去不掉的血色,周围,一片尸体,竟是再见不到活人了。 “走吧,离开这里。” 又看了一眼天空,身处城中,似乎能够看得更加清楚,谢淮瑜大概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不准备再停留,率先转身往外走。 苏晴天紧跟着他,直到出城十里,正是春好,处处绿色似乎压过了之前残留在视网膜上的鲜红,他的情绪也好转了一些,回望城中,还在想,该怎样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谢淮瑜问。 “我就想着早日结束这种战乱,还是之前那种盛世的感觉更好。”苏晴天一开始玩儿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投入,他之前的目的性明确,就知道从网络上看到谢淮瑜说自己要玩儿,他这才跟着买了游戏舱,想着也进去拼一把。 谁想到… …现在,他竟是觉得自己多了些责任,让这里的人过的更好的责任。 唇角一抹苦笑,这算不算是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不过,现在的游戏舱还真不错,就算是错过了吃饭也不怕,雾化的营养剂能够直接满足一切需要,完全不需要担心身体出问题,如此,也就没了游戏时间的限制。 “刚才,你还能记得这是一个不用当真的游戏吗?” “当时哪里能够想到这些?”苏晴天说着感慨,“全息,真的是太真实了,就像广告上说的,好像第二个世界一样。” “是啊,第二个世界。” 谢淮瑜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游戏的目的所在。 第二个世界,游戏中如果真的存在一个智脑,那么这个智脑的奋斗目标大约是把自己升级为天道吧,让这个本来是人类制造的游戏升级成为新的世界,哪怕是个需要依附其他存在的小世界,却也可以获得足够的权力,而它自己自然能够如同神一样,永生不灭。 这一步,理论上可行,实际上,却还是太困难了,所以,才有这些玩家的舍生忘我,群体精神力场也许能够创造奇迹。 第一个智脑大概就是奇迹吧。 凭借现在的科技水平,谢淮瑜是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创造力才能够制造出一个智脑,那么,如果是真的有人先投入进去了呢? 在此死,在此生。 生与死的秘密,就在于当你从这里活过来,你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可称之为轮回,可称之为转世,精神体就此在游戏世界之中辗转,直到某一日消亡,直到某一日,破除此方世界局限。 全息的真实,足够让人投入,自然也会让人沉眠,也许辗转几次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正存在的人,还是生于斯长于斯的npc了。 游戏公司知道这一点吗? 是游戏公司促成这一点的吗? 那个智脑的发明人,到底是谁呢? 这样的功绩,为何没有明确的新闻呢? 这分明是应该被科技史铭记的发明人,却为何好似被所有人隐藏,连同那个智脑,一直都在风闻,从来不曾亲见。 那次自己所见,真的就是智脑吗? 回到碧霞门,谢淮瑜再次闭关,他总是闭关,大家早都习惯了。 何琼水问了一声苏晴天:“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门主的脸色不太好。” “这会儿你倒是会看脸色了。”苏晴天怼了她一句,看着自己的衣服,微微皱眉,全息太真实了,想要一键换装都不能,还是要手动,真是… … “快说,你们去哪儿了?”何琼水完全没耐心,见苏晴天没有回答,一拳头就上去了。 苏晴天快速闪过,如今使用出武功来,他就如同身体本能一样,似乎他真的是已经学了很多年的江湖高手。 “就是去附近的城里看了看,看看战火会不会烧到这里,我看,咱们还是要提早做好防备,民兵队也要组织起来了,提早侦知消息,也能尽早找人来帮忙。” 苏晴天依旧投入于自己的角色之中,碧霞门的大长老,很多事情都要为碧霞门考虑,在乱局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应该考量的。 想到刚才为了百姓拼杀,他固然觉得痛快,但是回来之后,还是想到了关系自己的根本,果然还是太冷血了吧。 正文 654.第654章 碧霞门弟子在苏晴天的安排下早早进入了战场, 他们的痛感都调低了,就算死上几回,除了掉级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因为是关系国运的大战,死亡之后不会掉东西。 这一点不仅对正道如此,对支持叛军的魔道也是如此, 两军对垒的时候,宗门弟子就跟救火队一样,来回奔波, 试图压过对方的助拳。 全息太真实了, 他们即便有着背包空间, 有着效果惊人的武功,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汇聚在万千人潮之中,那种窒息感,还是让每一个人都记忆犹新。 打着打着, 他们都忘记了现实中的自己,一个个都记着游戏中的任务,自己的阵营,拼死拼活,纯粹得好像自己从来不曾投机过。 有游戏舱的不知道多久没有离开游戏了,而那些带着头盔的, 偶尔还会下线到现实中去, 不过随着战争焦灼, 当一些人想要下线却发现被禁,原因只因为此刻的战争算是特殊剧情的时候,也没有几个觉得不对,游戏时间跟现实时间本来就是有差距的。 现实中可能吃顿饭,游戏中就过去了好几天,几场战争都打完了,说不定这会儿下去,再上来就是太平盛世了。 这时候,发现系统商城之中有一种营养剂,据说吃了之后现实中也能够得到营养补充之后,很多人都信了。 巨大的谎言在没有人揭穿的时候,它就是最大的真实。 谢淮瑜的升级之路走得很悠闲,他几乎从没有投入地去杀兔子打野鸡,也没有去为了开荒进副本,只是一套套创造剑法,然后建立宗门,还是用了取巧的方式建立。 这种参与度几乎可以说是跑龙套了,对大局毫无影响,即便如此,但当他想要下线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自己下线受限。 “你们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吗?” 不是全息的时候,战局焦灼,玩家们还能够几天几夜不断网,这会儿全息,多了更多的真实,几乎没几个注意到下线的问题,一个个都近乎忘我地在游戏中奋斗。 不一样的时间流苏,谁也不会在意自己到底真正在游戏中待了现实中的多少时间。 有些生理需要,在不想起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所以,很少有人去注意是否能够下线,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谢淮瑜问的时候,才有人去看。 “不能下线,现在是特殊状况。” “我的也是,不能。” “我的可以吧,我看按钮没有灰,要不,我试试?——啊,不行,怎么回事儿?”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吧,说不定等战争完了就能下线了。” 有人不当回事儿。 有人开始慌张:“那要多长时间啊,我想下去了。” “拜托,现在算是团战,有点儿集体精神行吗?眼看着大决战就要开始了。” 谢淮瑜看着还在门中的这些人,无奈摇头,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是啊,谁能想到呢? 不同的利益,让双方好像隔了一层迷雾,都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情况,自然也无从警觉别人对自己的恶意。 “我们被困在游戏里了。” 谢淮瑜说这句话的时候,纵然是在碧霞门内,但是晴空闷雷,闪电直接打中了门边儿的一棵树,当下就有火烧了起来。 大家吓了一跳,有人根本没听清楚谢淮瑜刚才说的话。 精神力护罩护住大厅,谢淮瑜再次说了一遍:“我们被困在游戏里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苏晴天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不自觉地,然后看着谢淮瑜,想要听他再说一遍。 谢淮瑜却没有再说,他看着还在场的这几人,何琼水和三长老领着一大批人去战场支援去了,碧霞门中剩下的这些,加上谢淮瑜和苏晴天,还不足十人。 九个人,除了苏晴天还有些资历,剩下的都是新入门的弟子,连剑法都没学会,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些不敢置信。 “谁那么无聊啊,就是出故障,不是还有游戏公司吗?” “困咱们干什么啊?” 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看不到利益交割,谁能相信这其中就是有问题呢? “召回所有碧霞门弟子,同时发出密聊,对其他宗门的玩家做出说明。”谢淮瑜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是能够证明他猜测的东西都不存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 ——游戏世界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小世界了。 这样说谁会信? ——游戏中的智脑妄图剥夺他们的精神体? 这样说会被质疑吧,该怎么解释? 无法取信于人,是谢淮瑜最大的问题。 对手这么聪明,一直隐藏,他无法抓出来实证,便不会有太多的人相信,最终,处在对方的底盘之下,势单力孤,失败几乎是可以看到的未来。 “该怎么说?说我们被困住了?”苏晴天也不是没玩儿过以前的游戏,特殊任务情景之中不允许下线都是正常的,就像进入监狱之中,不允许下线逃避时长一样。 谁会认为这有问题? 门主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苏晴天看向谢淮瑜,对方的神情平淡,似乎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件,但是那种平静之中透出来的认真,却又让人无法怀疑他所言的真实。 “每个人在玩儿游戏的过程之中,投注的都是自己的精力,全息网游更甚,因为它真实的环境,会让人无形之中更加投入,而这些,都会成为游戏智脑能够利用的力量,你们每专注一点儿,它的力量就大一分,当你们真正在游戏中死亡,再复活之后,无论是新手村复活还是原地复活,你们的精神体都会为对方所用,陷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灵魂和精神体,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谢淮瑜有些沉吟,在很多个世界之中,相关方面的概念都是含糊的,有的是等同,有的是不等同,他说的时候便采用了等同的理解,这样大概也能够解释为何不能够出去的事实。 “我只能说这么多,信不信随你们。” “那、该怎么办?一直被困着?”苏晴天不自觉地选择了相信谢淮瑜的话,同时庆幸自己还一次没死,应该还没有陷入游戏智脑的掌控之中,但,怎么出去呢? 谢淮瑜沉吟,问题就在这里,怎么出去。 如果游戏智脑执意锁死下线选项,那么,他们在这里除了要避免死亡之外,还要考虑其他出去的方式,升级并不是一条好的道路,在对方的规则之内升级,每一次升级都相当于对方的控制加深。 不升级,更不妥当,如果被野怪弄死了,那也是真的死了,毫无力量,该怎么反抗? “真的是这样吗?那我们怎么办?” 有个女弟子说着哭了起来,她是真的哭,还记得第一次哭的时候发现流泪还觉得太真实了,当下就笑开了,现在,再看见泪水,却只感觉恐惧,这是真的出不去了吗?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不想玩儿这个游戏了!” 哭声很快连成了一片,碧霞门自从创立之后,除了前头几批弟子是男的多,后面的基本上都是女弟子,谁让“碧霞”听起来就偏女性,更惹女弟子欢迎。 渐渐地,这里基本上如同峨眉派一样,都是女弟子的集中营。 如今可好,七个女弟子来一出水漫金山,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好了,都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再说,这件事也不一定是真的。”苏晴天说着看了一眼谢淮瑜,发现他没生气,赶紧把七个女弟子哄出去,让她们去房间休息。 如今的碧霞门早都不是最初的简朴样子,三长老出钱购买了图纸,重新建起来的碧霞门宫殿众多,俨然云上仙宫一样,颇得众多弟子的喜欢,每个弟子都能够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古色古香的屋子和一片园子,其欢喜之情都转化为了对碧霞门的热爱。 几乎每天都能够看到她们穿着漂亮的古装,执着地在各种美丽的场景之中来回,拍下自己最动人的风姿。 哪怕是房间之中,也能够更换无数的背景,让人怎么拍都不会厌烦。 看着那七个女弟子离开议事大厅,苏晴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一直在查找智脑的踪迹,最后发现了这些。”谢淮瑜简而化之地说。 实际上也算是活久见,他知道真正的全息网游智脑会是怎样的,也知道真正的星际时代的智脑会是怎样的表现,再想到自己见到的希望一号,对比自己所处的游戏世界,猜到一些不对就很简单了。 至于最后的结论,只能够说推理都是要想所不能想,证所想为实。 他的所证本来有缺,但那个晴天闷雷,分明是游戏智脑耐不住了,这才暴露了出来,反而证明了他想的不错,说的为真。 “… …”苏晴天不知道这话该怎么信,探寻智脑的踪迹,想想谢淮瑜的脸书,发自拍,炫富豪,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科研精神,开始探究智脑了啊? “我会说的,不过他们不一定信。”苏晴天最后还是应承下来。 “无所谓。”谢淮瑜这般说着,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有一件事,他大概没有说,这件事他是站在游戏智脑这边儿的,能够看到世界的形成过程,哪怕是个小世界,也是一笔丰富的经验,足以让他无视其他了。 正文 655.第655章 游戏之中的进程继续, 朝廷是跟反叛大军的战争,江湖这边儿本来是帮忙作战的,但很快,一个副本秘境被发现,据说里面藏有一本秘籍和一本顶级兵书,足够反败为胜什么的。 苏晴天传出去的消息在小范围流传着, 因为他没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这一点,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在听天方夜谭,并不相信, 便是有那么一两个心有疑虑的人, 却也只想着以后尽量不要死。 至于其他, 这场战眼看着就到尾声了,叛军获得了巨大的声望,明明是异族,却也是惊才绝艳的异族,不少人投入其中, 还有一些宗师级的人物,都让叛军的大旗多了几分坚定的基石。 大势如火,木薪难逆。 碧霞门最高层的楼阁中,谢淮瑜负手望天,好像能够看到那一片乌云之中凝聚的“天意”。 “门主?”苏晴天拾级而上,自从知道那个消息以后, 他就不准备离开碧霞门了, 每次看到谢淮瑜这种淡定的样子总是在想, 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脱身的办法,还是那天就是开了一个大玩笑。 说真的,他更相信是后者,谁会相信一个富二代真正的才学过人呢? “你看,那里,是战火最激烈的地方。” 在精神力之中,有些东西无所遁形,好像那一道道玄妙的气,接天连地,汇聚在一起,形成无形的力场,那里的人一定很投入吧。 苏晴天往谢淮瑜手指之处看去,他只能看到一片风景如画,不得不说,全息的布景真的非常好,每一处,便是此时飞过眼前的柳絮都有着近乎清晰的视线,手伸过去,接住,能够看到丝丝纤毫,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真的世界了。 自从某个学年戴上眼镜之后,世界在他的眼中就隔了一层,再不如现在这般。 现实中的种种疾病痛苦,到了游戏中,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而这款全息最妙的就是,哪怕是个残疾人,到了这里也会拥有健康的身体,近视眼之类的更是完全不存在的困扰。 或者有了另一个沉迷游戏的理由,最初听到的消息多么恐慌,从这个角度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在这里轮回之后,是不是也不带着之前的记忆了?”苏晴天突然问。 谢淮瑜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也不排除有些意外。” 毕竟是小世界初成,肯定有很多问题在,说不定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带了一个金手指游戏系统活在真正的古风世界之中,其实,不过是消除记忆不够完全而已。 但,那样或者也不错吧。 想着,谢淮瑜笑了一下,他的目光再次投注到另外一个方向上,那是秘境的所在。 这种时候推出这种秘境,智脑还是急了。 心有怀疑的人进入秘境之后,发现不能够退出估计也不会觉得奇怪,而在秘境之中死了,外面的这些人或者会忽略吧。 “我们也去秘境看看吧,总在这里,到底还是离得太远了。” 这么会隐藏的智脑,如果有什么地方能够捉住它,只能是这个出现太仓促的秘境吧,为了能够稳妥,它应该会在那里直线指挥,这大概也是它离人间最近的距离了。 游戏的世界很奇怪,这里的“天道”好像是大总管一样,下头各个秘境副本,每一个都如同一个小空间,同样服从天道的管理,但却算是小头目的感觉,碍于权级所限,它们永远也不会超过“天道”的权力级别,只能永远服从管理。 如果这样持续发展下去,可能有一天,这些小头目也会拥有智慧,自我补全自己的世界,宛若分销一样,增加下级管理层,然后扩大整个“天道”的管理范围。 这种树大分支的做法继续持续下去,下级下级再下级,最后可能会形成无数的触角,粘着若干个世界,形成一个庞大的世界吧,中世界?或者大世界? 谢淮瑜已经发现了,中世界除了灵魂等级的不同之外,力量种类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更近一层,更加贴近所谓的“道”,再有一种便是如同嵌套叠层,看似普通的世界,其实只是一个世界中间嵌套的一个小世界。 而他总是出现在中心嵌套的小世界之中,多半也是因为他的灵魂强度到底还没有到中世界的程度,于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动就会被投入小世界之中,像是被打落到最底层,从下而上开始升级。 就好像这个世界,他一开始出现就是在游戏之中,并非在现实中替代原主,或者就能够说明一定的问题。 秘境之旅很快就确定下来,惶惶不安的七个女弟子当初还吓得哭,待了两天之后,美美的风景,美美的照片,情绪很快就缓和过来了,私下里也说大约门主是开玩笑的,要不然就是危言耸听。这种智脑威胁论又不是没听说过。 早在智脑被研发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媒体在考虑以后的机器人跟人类战争的问题,同年还出了一个机械心的电影,讲的就是机器和人类的大战,看起来倒是科幻感蛮强,就是这种心态,必然是不看好智脑的。 但,科技要发展,人类要进步,已经走了科技树,必然会有这一步,因噎废食,难道是要放弃以后的广袤宇宙吗? “我觉得他就是逗咱们玩儿,白瞎了我的眼泪了。”女弟子之一说着又“咔嚓”了一下,游戏中的人选择的是她自己的脸,但是现实中,可是看不到这么完美的肌肤的,整个人不用上调,都美了好几个百分比。 另一个也在拍,同时还说:“这可真是恶趣味,没听说过这位谢家二少还爱好这个啊!” “那难道以前听说过谢家二少是反智脑一员吗?” “咱们还是知道得太少了,人云亦云的,自己吓唬自己。” “可怜我还担心了几天,不过,只要不死,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 “死亡也不容易,早就有人说了,这款游戏是死亡率最低的了,玩家死过三个回合的简直就是奇葩。” “是啊,我到现在还一次没死呐。” 唧唧喳喳的,几个女生边说边走,用“疾行千里”,很快就跟着谢淮瑜和苏晴天,到了秘境的门口。 汉白玉的拱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候了,秘境采用组队形式,人数上限不能够超过三十人,从这个限制来看,似乎是个普通秘境的样子。 谢淮瑜听到大家的议论,眼神一闪,三十人,这是它能够保证完全收割的限制吗? “还能带npc一起?”有人惊讶地问。 “是啊,我试了试,是可以带的,只要征得口头同意就行了,跟一般的组队一样。”带了npc的那队,有人得意地说,能够做出这种创新,足够鄙夷这些凡人了。 谢淮瑜看了一眼那个npc,是个女药师,穿着荷叶裙,整个人柔和地笑着,好像根本听不到他们的所言,偶尔眼波流转,看着的却是一旁的一个儒服男子,似乎有情。 “… …是啊,你们不知道吗?玩家是能够跟npc结婚的,只要去月老庙取一对同心结,就可以走婚礼流程了,三媒六聘什么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的。” 还是那一队人,说得十分夸张,故带几分炫耀,你们这群凡人啊,这些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人齐了,走了。” 抢先进入拱门的人好像是踏过了某个光屏,水波一样的波纹很快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有了第一队,就有第二队,很快,拱门之前的人都没有几个了。 “门主,我们这就进去吗?”苏晴天略有些顾忌,自己的生命总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他是宁可留守碧霞门的,远离战火,肯定不会死一回。 “我进去看看,你们,随意。” 谢淮瑜看出了对方的顾忌,没有强求,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进入,进入之前,并没有跟任何人组队。 苏晴天只是慢了一拍,再看就只见到对方背影被吞没的情景,轻轻一叹,这狗脾气,他说不去了吗? 现在好了,再进去,也不是一个队的了。 “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若是要去,自己找队伍一同进去吧,小心些,千万别死。” 苏晴天对几个女弟子叮嘱了一句,然后就找了个能够坐的地方坐下等了,一般秘境都是从哪个门进从哪个门出,想要守门也容易。 几个女弟子互相看了看,有人还是心动秘境的风景,找了个等在门口的人搭讪两句一会儿跟着组队进入,另外的有两个拿不定主意,口上给谢淮瑜找了各种解释,但他那天的话还是让她们不放心,不敢冒险,索性跟着苏晴天坐到了一处守门。 几人聊了聊彼此的真实情况,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女生就说:“如果真的在这里轮回,可能也不是那么糟,咱们自己都看不出这里的虚假,若是能够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我是不愿意回到现实中受苦的,那么点儿工资,做什么都不够,而在这里,起码我跟富二代也没那么遥远。” 另一个女生听得心有戚戚,现实中,无论是车子房子票子,哪一个都是问题,但是在游戏之中,没房子不要紧,拜入门派,就有好房间分配到个人,至于出行,轻功就行了,要车做什么,再不行,江湖救急,也都能够解决票子的问题,何况门派之中还有月钱等福利,远比现实中来得快活。 这样一想,心中也不是很怕了,扭头就找人去一同进秘境了,苏晴天看着那两个放开心结的女生,再次摇头,但扪心自问,连他自己也不能够否定游戏中的快乐更多,人生一世,不就是要活得快乐吗?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勾连了他的心神,碧空万里,白云飘过,每过一处,似乎都增大几分,厚重几分,看着悠闲。 正文 656.第656章 秘境有一个背景故事, 痴男怨女。某位大将军一片忠心却被诬为叛逆,本要九族全诛, 却因忠心的仆人保下了一个才出生的男婴, 被送往江湖之中的武当派学艺。 皇帝有一个最宠爱的女儿,她母妃出身江湖,得了女儿之后就只想着让她代自己继续学艺, 小时候就被送往了峨眉派,隐藏身份拜入了掌门门下。 峨眉和武当,本就是世代交好的两大门派, 彼此之间弟子也多有结亲的,男女之间相见, 青梅竹马, 比剑学武, 自有一番情义,然而,这样的身份,注定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男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矢志复仇,举起起义大旗, 率领一批人开始了造反,他也的确有些运道, 竟然能够日益壮大, 率着大军攻入了皇宫之中。 痴男怨女, 此时相见, 刀剑相向,最终同归于尽。 全息之中的资料片能让人真的身临其境,谢淮瑜一进来,就仿佛成了那个功亏一篑的男主,从小见得峨眉小师妹这样那样好,俏皮可爱,古灵精怪,然后一朝踏上复仇路,还想着以后功成名就,必然前来迎娶,谁想到,最后竟是被一剑刺入心口,终结于皇位之前。 躲过了对面刺来的一剑,谢淮瑜看着那个容貌绝美的公主,轻轻地笑:“用我的剑法来杀我,你是否想得太简单?” 这款游戏,说到底是人所做,里面的画面可以帧帧优美,有了智脑操控之后,那些npc也多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一切看得都跟真的一样,唯一的短板,就是那些武功了吧。 科技时代的人,怎么想象,大约也都不能够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运功路线,因为他们不知道搬运什么,也不知道内力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说到底是想象之中的产物,自然会有模糊之处。 就好像这江湖之中的各种招式,名称自然天花乱坠,各种伤害数值也都是规定好的,可,武功哪里有这么一板一眼? 同样的一个招式,有内力和没内力,熟练和不熟练,使用出来,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伤害值? 再者那些各门派的招式,若是放在一处,自然能够看出来,很多动作是有多么无用,若非有科技加光圈,恐怕比三流还不如。 这种时候,谢淮瑜的剑法,就如同增加了这个世界的真实,这才有了天花乱坠。 智脑最开始,对他是用一种鼓励的态度,若是这些玩家能够再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会武的,哪怕只是跆拳道,使出来同样的招式,达到的效果都会有所不同。 而到了后期,很多武功的招式跟最开始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取长补短,智脑在这方面很擅长。 公主不答,好像根本不知道他所问何意,长剑挥舞,一招比一招更快,却也仅此而已了。 谢淮瑜躲闪之间,身子飘渺,没有半分杀气,他的精神力,却已经细细缠绕过去,试图捉住那个隐藏的智脑。 世界越真实,规则越牢固,这是一柄双刃剑,限制的不仅仅是玩家,同样也是智脑,这也是它为何在秘境之中动手的缘故,在外界,一道雷都能劈歪,可见它已经不能够更改某些规则了。 红衣翻飞,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扮演皇帝的npc不知何时已经退场,随同冲进来的大军也不见了踪影,如同一个剪影,停留在宫殿之外,殿中,只有青衣和红衣,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我抓住你了。” 一点星光从天坠下,它试图重新飞上高空,奈何一张无形的网已经黏住了它,让它挣扎不能,最终被人捏在手中。 红衣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停了下来,她的手中还举着长剑,双眼却没了光亮,像是一尊逼真的蜡像。 摊开手,手中是一个并不光滑的黑石子,放在任何的地方都不会引来人更多的注意,但精神力放到最细微,能够看到包裹着石子的黑色都是一个个编码一样的文字。 智脑,从一开始就是依托着科技而存在的,说是无形,不过是因为把它放入了充斥着数据洪流的网络之中,如同滴水进入大海,无法再分辨筛选出来。 但,它到底还是有行迹的,并没有真的那么全知全能。 “放开我,我放你出去。”智脑的声音很冷静,它的思维也很成熟,从落在谢淮瑜的手中起,就没有再做什么困兽之斗。 “我一点儿也不想出去。”谢淮瑜的精神力集中如针,一点点刺入黑石子之中,石子在手中弹跳,似乎想要躲避,最后却只能够硬抗。 它的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冷静从容,多了些急躁:“你在做什么,我现在是天道,你要是杀了我,你们都得死在这里,这个世界会毁灭的。” 听到前面,谢淮瑜还没有什么动容,听到最后一句,他才皱眉,毁灭世界,这种因果,足以把自己碾压致死无数次了,哪怕这个世界是个游戏世界,是个中世界之中嵌套的小世界,但,已经形成了一多半的世界意识,恐怕根本不会以大小衡量自己的生命价值。 智脑的聪明,本身就是汇聚了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部分智力集成,而它自己在网络之中学习成长,又有掌握了游戏世界之后看到的悲欢离合,对于人性的弱点,它比任何人都抓得准。 “若是你放了我,我定然不为难你,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智脑再接再厉,它敏锐地察觉到那无形的针停了。 谢淮瑜好像心动,却还是没有完全放手,用精神力做了一个牢笼,把智脑层层包裹在其中,扭头就出了秘境,这种小后门,几乎不用智脑插手,他自己就能够做到来去自如。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够做到这些?”智脑一头雾水,它不觉得自己招进来的玩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能够相信吗?他现在还不到二十级,而现在最厉害的,等级已经到了六十多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怎么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 智脑保证,它想要做的事情连他的创造者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 …他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捉住自己的,为什么逃不出去? “这话听着倒像是小孩子问的。”谢淮瑜这样说着,也没准备给它解释这么多,别以为这位多么单纯无辜,能够成为智脑,本身就不单纯了。 眼前的光影一转,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黑天了,谢淮瑜一眼就看到了大红灯笼旁的苏晴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灯笼,拎在手上,好像一个人形的灯塔,照亮了一方天地。 见到谢淮瑜出来,苏晴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那么真诚的笑容来:“恭喜门主,您是唯一一个出来的。” 门中的七个女弟子,全死了,她们跟着的是不同的队伍,整整一天,没有一个人出来。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看不到任何人在说话,周围还有虫鸣,微风还在拂动,蜡烛燃烧的哔啵之声偶尔响起,混杂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成了这一片唯一的声音。 谢淮瑜掂了掂手中的黑石:“你可真够狠的,竟然一个都不留,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我已经不需要顾忌外面了。”智脑半点儿没有说谎的意思,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之中透出来的意思实在是太多,眼下却不是询问的好时候,谢淮瑜压下心中所想,看向苏晴天,说:“走吧,回碧霞门。” 苏晴天默默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儿,他想说,战争已经结束了,莫名其妙地结束,势大的叛军改朝换代,外面还在战争之中的玩家尽皆死了一回,他的好友列表就此灰了一片,好像他们再也没有复活。 恍恍惚惚地往前走,连轻功都忘了,苏晴天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摇晃的灯火照不清脚下的路,倒是把影子拖得老长,好像连接到地底去。 两人没有谈秘境之中的事情,回到碧霞门中,苏晴天自去休息,谢淮瑜却开始审问智脑,从智脑的口中听到了很多事。 还是发展太快了,有的时候科技树就是这点儿不好,差点儿把星球打穿,他也是佩服这些人了,而结果,自然不用说,可预料的大灾难就在眼前,人类已经技穷,便不得不寄托于智脑,而研究智脑的并不是一家,最后就有人用歪门邪道研究了一种人脑联网而成的智脑,这种智脑说白了可以算是人脑的数据化,也可以说是有创意了,但,因此形成了若干个自由的智脑,就不在人类的所想之中了。 被谢淮瑜抓住的智脑就是这么个幸运又倒霉的家伙,幸运在于它的自由诞生,倒霉在于还没等它高兴,它就被人逮住了,还是个制作游戏的人,于是,这款游戏诞生之初便有了些不一样。 “我其实就是想当个神,你们人类不都是想当神吗?我看了很多小说,都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是一条出路。”智脑很坦诚,它就是这样一个敢想敢做的智脑! 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入末世倒计时,谢淮瑜也不准备出去,反而想要把更多的人拉进来,完善这个第二世界,跟智脑所想其实并没有冲突。 “那么,我们就一起来建设新世界吧。”谢淮瑜这样说着,毫不留情地弄了一个契约钉在智脑身上,他也不确定契约之力到底能够管用多久,反正现在有用就好了,等到时间发展到一定阶段,这个小世界自然会有一个真正的“天道”,智脑所为,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黑石子,谢淮瑜的唇角一勾,静等着以后看这位怎么哭天抹泪。 正文 657.第657章 新世界建立成功的那一刻, 甚至没有谢淮瑜首创剑术时候的天花乱坠,一切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每个玩家的属性面板都是没什么变化的。 升级方式大概也还是一样吧。 游戏世界之中的玩家只剩下了谢淮瑜和苏晴天两个不曾死过,严格上来说并不完全隶属于系统掌控,他们还能够凭借原来的方式升级, 甚至某些任务也并没有禁止他们获得经验值。 但, 世界是真的成型了。 一个庞大的全息网游本身就有着足够的“历史”背景,在这种情况下填充进来的人员,哪怕是npc, 也都有最基本的职能, 村长,里长,店小二, 部分npc还有更为详尽的身份背景, 比如说秘境之中的将军之子和公主, 更加地有血有肉。 而外来的玩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外来的玩家了, 如果再有,恐怕并不是直接进入新手村的成年模样, 恐怕会以婴儿形式到来吧, 不知道成长阶段会不会有快进,还是有别的任务, 比如说喝奶多少经验值, 拍死蚊子多少经验值。 游戏世界就是理想乡, 在之前,它的昆虫类局限在一些美丽可爱不伤人的范畴,萤火虫啊,蝴蝶啊,蟋蟀啊… …如苍蝇蚊子之类是绝对没有的,而现在… … 看着已经飞到眼前的蚊子,苏晴天还没反应过来这预示着怎样的变化,谢淮瑜却笑了,至此,他算是完整地看完了一个世界的形成过程,哪怕这个世界的形成有取巧的存在,但,也是一个小世界了。 该有的规则已经明晰,在之前的游戏世界规则基础上,多了更加细化的规则,自己演化出来的补全规则。 现在最大的不一样应该就是他们了吧。 “你现在想要成为新世界的人,还是想要出去?外面的情况,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好。”谢淮瑜跟他说了从智脑那里听到的关于外界的情况,许多对普通人而言突然的灾难,在上层那里可能只是早有腹案。 苏晴天听得都愣住了,喃喃:“竟然是这样吗?” 他想到了自己看过的灾难片,突然而来的灾难让人间沦为末世,普通人只知道逃生,上层可能早就建立了避难所,以至于救援及时,哪怕还是有不少人死了。 “我就留在这里吧,出去,恐怕还不如这里。”苏晴天最终下了决定,当唯二的清醒人,其实并不好受,倒不如沉入这一片新生之中,重新开始。 谢淮瑜微微点头:“那你就死吧。” “啊?现在?”苏晴天愣了,再次退缩,“呃,我还是等等吧,死了没有现在的记忆,就算还是我,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谢淮瑜本来是准备出手帮他保留记忆的,但是听他这样说,也没强求,逼着对方去死,只是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碧霞门还是你来管,随便你想怎么管,我出去走走,以后,就不回来了。” 说完,谢淮瑜已经起身,带着他从不离手的黑石子,飘然而去。 苏晴天看着那个把轻功运用的仿佛本能一样的男人,眼中有些迷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抱错了大腿,这个谢家真的就是现实中的那个谢淮瑜吗? 若干年后,苏晴天感叹自己的好运道,抱上了一个真正的金大腿,否则,可能就如同那些懵懂的新弟子一样,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新入门的女弟子蹦蹦跳跳地踏入花海之中,各种摆拍一如当年,而今却如同天赋技能一样,每一个都很适应自己的金手指,事实上,在他们看来这并不算是金手指,那个仅个人所见的面板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便携式的备忘录。 “哎呀,我还接了这个任务呐,我都忘了。” 正拍着照的女弟子一边把自己的美照发到一个类似朋友圈的地方去,一边发现那个红字警告,接了任务过了一段时间不完成,所造成的惩罚会影响以后的经验值获取。 眼看着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哪里还顾得拍照,匆匆忙忙地往外跑,绣花小包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跳,像极了正在落荒而逃的小兔子尾巴。 街道上,人来人往,游戏的历史,曾经的叛军已经成为了朝廷正统,而这个外族建立的朝廷并不能够让所有的人服气,还有些人在暗暗筹备起事,这些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逆反念头,总觉得现在的朝廷不好。 “快来啊,秘境开启了!” 城门口,一个人大声地喊。 “哪个秘境?”有人反应极快地问,有人干脆从茶楼的二层跳下来,飞快地往城外而去。 一出城,就能够看到一道光影之后呈现在那里的光门,跟以前的秘境开启没什么不同,突兀的光门好像是通往异世界的通道,静静地等着愿者上钩。 “这是个五人秘境,需要组队,我们这里还差两个,有人来吗?” “我这里要射术好的!” “有没有药师啊,我们这里需要一个药师!” 匆忙过来的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队伍,还有些人则在等候,城中也出来了一些平民,他们推着带轮子的小车,车上放着各自的商品,来到门口之后迅速举起了招牌。 “给我来点儿回春丸!” “有麦饼吗?给我两张!” 小商贩们有着和善的笑容,连声应着:“有有有,都有。”说着还招呼大家,“从秘境出来也可以过来卖东西啊,我们这里也收东西的。”指了指招牌上的小字,上面清晰地写了会收什么东西。 那人扫了一眼,说:“行,我记得了,你们给任务不?” “现在还不知道秘境之中是什么,暂时没有,等到确定了再给,不然你们也不好找不是。”小商贩回答得很是善解人意。 那人点了点头,说:“你们这些商家也是精明。” “我这也就是人少力薄,不然我就先派人进去看看,看看怎样的情况再发任务。”小商贩笑着又多说了一句。 那人摆摆手,说:“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去,我们看了还不是一样,有什么拍照给你看啊!” “只希望里面的情况不要太复杂,那些野兽还是很不好对付的。”小商贩是城里人,他们这些人在城中是不会受到非法伤害的,但是在野外就没那么好运了,若是不小心丢了一条命,那可是死得冤枉。 “还是你们江湖人好,等级高,命也多,我就不行了,等我有钱了,定然送儿子去学武,也要让他当个门派弟子才好。” 小商贩感慨着,想到自己家还不会说话的儿子,心情更好了,这时候努力奋斗都是为了儿子啊! 简短的聊天之后,进入秘境的人都进去了,剩下的小商贩之间也在闲聊,聊着各家的情况,聊着现在的民生,一个个都有说不完的话,状态却是极为轻松的,在秘境之前的这一片儿,是不会有野兽过来的。 “幸好这个秘境离城近,不然咱们还不好赶过来。”路费也是成本啊,若是路费多了,更加没什么赚头。 “离得近,人也多啊!唉,还是那些大商铺好。”另一个说着把目光瞥向了聚宝斋的牌子,这种简易商铺,他们是推着车子就过来了,人家呢?还能够建立起来一个像模像样的门脸,远远看着就是气派,更不用说商品的种类了,无论是买还是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那里,他们与之相比,大概只有价格优势了。 “咱们也不是没指望进去啊,我听说汇通阁正在招人呐,”有一个人出于炫耀说了出来,说出来又后悔,看着周围闪烁的眼神儿,有些气闷,怎么总是管不住嘴。 “我想去学武呐,拜入大门派之中学武才是真的好,以后什么地方都能去,还能当官。” “想法不错,你倒是去啊,看人家收不收你,你的根骨多少?恐怕都不达标吧。” 一声出,大家皆默,之所以成为现在的小商贩,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数值都不高,没什么优点,每次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都有哭的冲动,而且有些属性,并不是努力增加哪方面经验就能够增长的,如同这个根骨属性。 “大不了,我以后生一个根骨好的儿子就是了。女儿也行,也有很多门派要的。” “也只有这样了。” “我家的儿子根骨就不错,有五点呐,说不定就能够拜入大门派之中。” “我听说大门派招收弟子,根骨至少都要有六呐!” “不如去小门派吧,其实差距也没那么大,要求还能低一点儿。” “总之,先有个职业吧,以后经验多了再转职。” 提到“转职”,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总觉得未来还有希望。 一个青衣人远远看到这个秘境门口谈得正热火聊天的小商贩们,听着那些鲜活的语言,再看看这方天地,似乎也不能够说真的不好了,他的一个手掌虚握,一个黑色的石子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之中哭唧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是你,都是你,坏人,你损人不利已!” 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一直在哭,主创者如今成了一个后门,这种变化,简直是从头顶挪移到了脚底,怎能让人受得住? 明明的确跟自己有关,说“坏”也不错,但,谢淮瑜不知道为什么只想笑,这种程度的智脑,果然只能是意外产物吗?不用因它怀疑创造者的智商,也是一件好事了。 “我送你去投胎可好,让你真正感受一下这人间繁华,看看你创造的新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好吧,那我一定要享受富贵啊!” 正文 658.第658章 “富贵, 富贵!” “富贵, 你妈叫你回去吃饭!” 正在河边儿的小男孩儿穿着露屁股的开裆裤, 听到叫喊声, 有那么一瞬间面容都是扭曲的, 狠狠地把刚才用来打鱼的木棍扔在水中, 看着溅起的水花打在自己身上,只觉得那凉水都浇在了心上。 是的, 心上, 他现在算是有心了。 “富贵!” “知道了!” 回身应了一声, 小男孩儿往回跑,见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农妇时,一张脸上总算有了点儿笑容,虽然这个家各种贫穷各种不好,但这一对父母还是不错的,嗯,的确是不错。 被抱在怀中,感受到那种温暖之后, 小男孩儿脸上的表情更加惬意了一些, 压下了那些愤愤不平。 现在穷没关系, 反正他的根骨不错, 每次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他都会心生安慰, 同时暗暗得意, 那个坏人, 以为把自己扔在这种穷地方他就没办法了,崛起之路就在眼前,当他没看过网上的那些升级类小说吗? 哼,就算被那个坏人坏了他的天道之路,但是,天道之下,他也是第一人! 哈哈哈哈哈。 “好好吃饭。”农妇温柔地给他夹了一块儿肉,迅速引得小男孩儿口水直流,做人还是挺好的,如果能够吃更多肉就更好了。 晚上,劳碌了一天的农人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当下就来了个举高高:“乖儿子!想没想爹啊?” “想了,想了!” 明明以前也能够从高空看这个世界,但是现在这种高度,分明不算什么,感觉到的却完全不一样。 笑得咯咯的男孩儿被抱下来亲了一口的时候,也只是偷偷嫌弃地在农妇的身上蹭了蹭,蹭掉农人的口水。 晚上的饭再次见到了肉,男孩儿笑眯眯地吃着,对自己小猪一样胖嘟嘟的肚皮没有任何的看法,很标准啊,一切都很标准,看数据就行了。 五岁的时候,徐富贵准备拜入大门派,奈何,离得最近的门派就是碧霞门,任他好说歹说,他爹都不准备带他去别的地方。 “富贵啊,那些地方太远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收徒,万一不收怎么办,咱们就去碧霞门好了,碧霞门的武功不是很好吗?他们剑法也是很出名的。” 农人隐而未说的是家中并没有那么多钱,想要去那么远,这一趟出门要用多少钱,而且地里的活还干不干了,他没本事,只有这么一个种地的活,若是再把这个耽搁了… … “不嘛,不嘛,我不要去碧霞门,死也不去碧霞门!” 徐富贵苦恼着,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然而,这时候的土地是真的有土的,漫起的灰尘会迷了眼,为了自己好,他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干打雷不下雨地闹腾。 次日,碧霞门前,附近村落的孩子,根骨好的都过来排队了,有碧霞门的弟子在看护着他们,不苟言笑的弟子们营造出一种严肃紧张的气氛来。 人群之中的徐富贵撇嘴,真讨厌,是那个坏人的门派,他一点儿都不想来。 想是这样想,眼睛却来回地转,满目的兴奋几乎要透出来,还有些微的自豪,这是他的世界啊,他管理的世界,哼,若不是那个坏人… …不想他了,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真讨厌,呃,轮到我了,哈,一定让他们惊掉下巴,还有人比自己的根骨更高吗? 九点! 也不知道那个新形成的天道怎么搞的,就是不让自己加到十点,不然,这些人,哼哼。 “恭喜你,能够成为新弟子了。” 碧霞门的弟子这样说着,并不见对根骨数值的震惊,徐富贵不满地嘟嘴,装什么,难道还有比他根骨更好的吗? “好好,哎,好好好。” 农人搓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够这样表示着兴奋,笑得跟朵向阳花似的。 真傻。 徐富贵撇嘴,心里头这样想着,嘴角上却也有着同样的笑弧。 进入碧霞门之后,徐富贵总算见到了一个熟人,看到苏晴天,他当时就想上前叫住这位继任门主,发表一下自己莅临之后的看法,但是总算他之前的五年不是白活的,总算知道避人耳目,偷偷去找他。 夜色之中,树影之下,忍着被蚊子叮咬的徐富贵终于看到了苏晴天路过,猛地扑上去,头上还带着些草叶子,脸蛋上还有一个大红包,他挠了又挠,半个脸蛋都红了。 “喂,你站住,苏晴天,你站住!” 拽住了苏晴天的衣角,站得这么近的时候徐富贵才感觉到视角的差距,之前在谢淮瑜手中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近乎平视的视角,这时候却差了这么多,只能够仰头看对方,好像对方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你是新入门的小弟子吧,徐富贵?” 苏晴天的记忆力很好,何况,作为门主,他的面板好像也发生了变化,所有的门派中人都会在他的面板之中出现,不仅有名字,还能够看到头像,点开的话还能够看到对方在门派之中的一些任务记录之类的算是公开的消息。 “不要叫那个名字!”徐富贵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蹦跳着,恨不得如同蹦豆一样打在这个男人的脸上,那个坏人,说好了是让他享受富贵生活的,结果,哼哼。 以为叫一个“富贵”就能够蒙蔽他了!走着瞧。 “那叫什么?”苏晴天的脾气很好,笑着问,甚至还微微躬身,揉了揉徐富贵的头,草叶被扫下来,被风吹走。 “哼,反正不能叫。”徐富贵抱着臂,像是个赌气的孩子,有一会儿都忘了该说什么,见到苏晴天笑着要走,这才猛地想起来,忙拉住他的衣角,结果他的力气不够大,反而被拖着走了一步,差点儿摔倒,还是被苏晴天给扶住了。 “你不能走!”徐富贵拉住苏晴天,他等人之前都想好了,一定要让苏晴天把自己奉若上宾。 哼哼,以为让自己出身贫寒,他就没办法富贵了吗?他认识人! “你还没死过,不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要是对我好点儿,我就给你开后门,不然我就跟天道举报你,让你被雷劈死。” 徐富贵快速地说出自己准备好的话,然后就静等着对方把自己捧起来,谁知道… … 苏晴天脸色阴沉,的确是把徐富贵“捧”起来了,拽着他的领子,揪起了徐富贵,让他的视线跟自己齐平。 徐富贵脚下空了,差点儿没转起来,诧异这莫名的高度变化,哼哼着:“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跟那个坏人是一伙的,都欺负我!” 说着就开始哭,他早就想哭了,只是之前“身体”不允许,现在能哭了,自然是大哭特哭,放肆地哭。 泪水滚了满脸,还不忘用爪子挠脸,痒的那一片红都快被他挠出血了。 苏晴天的脸板不住了,这娃,他这个被戳破秘密的人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哭了,像是被欺负的人是他一样。 果然,被欺负的人是他。 原来这就是最初的那个游戏智脑,原来这就是那个谢淮瑜成天拿在手里的黑石头,原来… … 把徐富贵压在腿上,苏晴天毫不留情地冲着他的屁股打了几下,血条都降了几点了,徐富贵哭着乱蹬腿,“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谁让你当初使坏,把那么多人坑在游戏里。” “我是救世主,我救了你们你们都不感恩!” “所以那么多没了记忆重新投胎转世的人还要谢谢你了?你把我们都变成了什么?” “成了什么,若不是我,你还当不上门主呐!” “我求你了吗?” “哼,我管你们!” 苏晴天也没真的想把这娃怎样,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有些解气了,停了手之后还要给上药,看着那哭唧唧的小男孩儿,突然觉得这娃也挺惨的。 “好好当碧霞门的弟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当初你也没给我开后门,若不是谢淮瑜,你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们,这会儿也别想着要优待,我不报复你就是我人好了。” 苏晴天最后做出总结。 徐富贵面朝下在床上扑腾,“我不,我不,他答应我的,要让我享受富贵的,你是他的人,你要做到!不然你们就是在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 “哼,我们就是坏了,我们就是欺负你了,怎么了?”苏晴天坐在床边儿,打顺手一样又往徐富贵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起来,别在我这儿瞎折腾!回你的弟子房去。” “我不!”徐富贵扑腾着,就是不肯从床上起来,当他傻啊,弟子房一个屋两个人,他可不去住,他就要住单人单间,豪华型,这里才合适。 随着碧霞门招收的弟子逐渐增多,当初还显得格外宽敞的房间如今也逐渐用房紧张了,门主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苏晴天毫不客气地把徐富贵拎到地上,说:“要么出去睡弟子房,要么,也不是不可以让你在外间打地铺。” 门主的房间到底还是宽敞,当初谢淮瑜有钱,这个房间是个套间,外面其实也能住人,按照这里的闺阁是能够留人守夜的,不过谢淮瑜不需要,苏晴天也没那么矫情,一直空着,连床榻都没摆放。 徐富贵还想霸占床却不能够,他打不过苏晴天,委委屈屈抱了被子到外间打地铺,还哼哼着说:“我死也不睡弟子房。” 所以在外头打地铺跟守夜丫头似的就行了? 苏晴天没好气地想。 半夜的时候,他去看了一眼,那小胖子睡得倒是香,小猪一样被子掉了都不知道,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游戏世界,想要死亡的病症可不那么好得,小病吃个药丸就好了,什么样的药丸都有,内服外敷,立刻见效。 再后来,外间就多了一张塌,然后徐富贵拜苏晴天为师,看着对方委委屈屈给他跪拜的样子,苏晴天本来不太想要收这个徒弟的心思立刻转了,这样也好,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再再后来,徐富贵学成武功,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这个被他不那么喜欢的名字最终名扬江湖,因为接地气,反而比一些大侠的名字在平民之中更吃香,而知道这一点之后的徐富贵才醒悟过来,其实他是可以改名字的啊! 后知后觉,欲哭无泪。 自觉越长大脸皮越薄的徐富贵到底没好意思大哭了,哭丧着脸被苏晴天取笑之后,扭头又去江湖上晃荡了… … 一生终结的时候,徐富贵躺在属于自己的雕花大床上,看着自己挣下的大房子,想想眼下看不到的偌大家业,整个人也有了些不舍的情绪,明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结果他却舍不得这点儿小家小业。 “真是太不大气了。”徐富贵这么嘀咕着。 守在他旁边儿准备给他收拾后事顺便接管家产的苏晴天看着他,心中倒没有多少伤感,轮回的存在让一切都不太那么可怕,他所认识的人还在,不过是洗刷了记忆而已。 哦,对了。 “你死了会怎样,像是其他人一样投入轮回吗?还是重新当你的智脑?”苏晴天这样问。 他见过其他人的死,到底是游戏世界,保留了一定的复活功能,只不过有命数限制,一般的人最多只有三条命,特殊的人,如同那些总在江湖上浪荡的高级侠士,看他们的等级决定命数,现在不是死亡掉一级了,而是死一次掉一半,若是不够十级,死一次就可以轮回了。 这种规则,对于低级侠士来说还不如普通的平民命数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那些人太能惹事,给他们点儿限制总是好的。 事实上,苏晴天总觉得自己越活越不明白了,这里的人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最初那批的轮回,还是又有了新生呢?新生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啊,谢淮瑜那个坏蛋,他又坑我!”徐富贵突然哭起来,泪水还没留下来多少,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被迫投入轮回的时候徐富贵的泪水连成了线,混蛋,他就说那个混蛋怎么那么好心让他感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坑他,到底做了一次人,死了之后的他再也不可能成为智脑了,只能是天道掌控之下的人… …呜呜呜… …明明他可以成为天道之下的管理者的,明明… …那个坏人,他恨他,这辈子都不要原谅他,不,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原谅他! 隐约明白一点儿什么的苏晴天看着徐富贵的尸体,轻轻一叹,这娃,他怎么还是想不开呢?从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到能够被人随意打屁股的存在,这地位,其实早就回不去了吧。 正文 659.第659章 谢淮瑜离开上个世界的时候, 是带着些欢喜的, 帮着天道弄走了一个觊觎它位置的智脑, 天道满满的感激都化作了功德,让谢淮瑜满载而去。 新的世界是个现代世界,科技水平一般,原主出身极好,他的母亲是傅大总裁的独生女傅华,受尽宠爱却有着天生的心脏病, 喜不得,怒不得,好好的女子非要活成古墓派的样子,年龄到了, 婚姻成了老大难。 干脆不结了,自己过更好。 几年后,傅华联系了外国的某医院, 弄了个最新颖的试管婴儿出来, 从医护人员手中接过代孕妈妈生下来的儿子时, 傅华差点儿秉持不住情绪, 嘴角露出些笑来, 泛着青的唇似乎都重新有了血色。 这个被取名傅玄凌的儿子就是原主了。 作为傅大总裁的接班人,原主从小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 他的基因之中的另一半是当初傅华亲自挑选的, 所谓精挑细选, 从婴儿时期更是各种好的都用上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极为喜人。 本可以这样一路优秀下去,谁知道最后迎来了莫名其妙的打击,对方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极其卑劣,傅氏最后破产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而破产并不是终局。 看着一向冷冷淡淡的母亲傅华因为此事心脏病发,看着疼爱自己的外公傅大总裁因为女儿的死而脑溢血,当了不到半年的植物人之后就去世了。 而他自己,则因为各种挫折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最终自杀而亡。 这个悲剧跟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啊。 傅玄凌从剧情之中并没有发现原主做过什么坏事,而以往的那些人,不管有意无意,还都是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的,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能是系统改套路了吧。 这种剧情分明是要走逆袭风的。 沉吟着,傅玄凌再次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的确是很优秀的人,英俊的外表,修长的身材,再加上并不是空空如也的大脑,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既然如此,就这样一直优秀到死吧。 对着镜子笑了笑,看着自己的笑容同样完美,傅玄凌的心中更满意了。 “晚上的宴会你怎么想的?” 看到傅玄凌出来,基本上不管外事的傅华沉吟着问了一声,她是个有些特立独行的人,很少在乎别人的看法,跟儿子之间,哪怕是自己的血脉,但并没有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到底是隔了些感觉,相处起来,不像是母子,更像是朋友。 尤其是傅玄凌大了之后,两人出去被误以为姐弟的时候,傅华脸上的笑容都能更美一些。 今天晚上是跟傅家层次相当的李家大小姐李玲的社交晚宴,这种社交晚宴,一方面是正式宣告家中有女儿成人,即将迈入这个圈子,大家多多照看,一方面也是一种宣告,让对李玲有意的男士可以追求她了。 傅华对傅玄凌的要求不多,实在是这个儿子已经很优秀了,她从来不愿意给人添麻烦,自己也讨厌麻烦的事情,所以对未来的儿媳妇,并没有任何的要求,反正傅家发家也不是靠着商业联姻的,还是选择喜欢的更好,如果没有喜欢的,如她那样有个后代,她也不会反对。 “去看看就行了。” 剧情中,原主也参与了这个晚宴,对李玲并不来电,面对对方的热情,他这种冷淡表现便有些很扫面子,后来李玲也没有再贴过来,自此没了交集。 “嗯。”傅华微微点头,这就是没意思了。 虽然是才举办这样的社交晚宴,但是李玲大家也都认识,圈子就这么小,谁家的孩子怎样,听都听过,见么,据说是挺好看的。 傅华借口身体不好,这样的晚宴是从来不参加的,深居简出到很多人都以为傅家的这位大小姐在国外养病,倒是傅玄凌,这一年被外公带着出席了各种社交场合,准备让他进公司锻炼锻炼,以便未来接掌家业。 如今的这场宴会却是一种考验了,让他自己去,跟出身差不多的年轻人比较一番,也能知道自己的优劣如何。 傅玄凌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了,连怯场都没有,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去了。 宴会一如既往地热闹,傅玄凌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原主的朋友,都是能够互相助益的那种,见到他来,郭彬就含笑问了:“哎哎,对李家大小姐怎么看的?” 作为宴会的主角,李玲今天可以说是盛装打扮,雪白的长裙穿在身上,走到哪里都像是一个白孔雀一样,笑容中透着些傲气,却又不是冷美人的类型,很有魅力。 傅玄凌瞥了一眼,说:“还好吧。” 进来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对方的目光有些热烈,似乎是有些想法的,比起圈子里那些还要面对各种兄弟私生子的未来继承人,傅玄凌这种家庭简单的自然会是绩优股。 傅玄凌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热情并非源于多少爱意,想要一见钟情,对他们这种人都难了些,总要多方比较之后才会把自己的感情一点点投入,而这份感情一开始就不纯粹,最后自然也不会更纯。 试探了傅玄凌的想法之后,郭彬笑容轻松了一些,他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便想要知道潜在情敌都有谁,何况,刚才李玲见到傅玄凌时候的样子,也被大家看入眼中,有心的总会担心这两个一拍即合。 傅玄凌简单答了一句,装作喝酒,低头,精神力漫无目的地扫了一下场中,然后,集中在某个人身上,那人独自站在长桌旁,随意取了点儿东西吃,姿态悠闲,旁若无人。 又过了一会儿,傅玄凌看到李玲走了过去,跟那人开始说话,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是熟悉。 “那人是谁?”郭彬一直都在注意着李玲的动向,他有些心思,但也知道自己的外形条件不突出,没有急着表白,而是密切关注,见到李玲跟别的男人相谈甚欢,立马坐不住了。 “啊,是刘韬吧。”坐在一起的晏城看了一眼说,他有着和名字完全不相符合的痞气,平平常常一句话都能说得像是在嘲讽一样,见到郭彬目露好奇,多说了两句,“以前总是想要巴着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改性子了,像是要自己奋发向上,志气倒是大。” “刘,是那个鹏华电子?”郭彬一下子就知道是哪个了。 晏城家也是做电子的,还是老牌子又势力大的那种,能够巴着他家的姓刘的,还有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的,只能是这家刘了。 “嗯,就是他家。”晏城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再往那边儿看一眼,他是圈子里玩儿得比较疯的,所有的精力都在各种极限运动上,暂时还没有长那根情爱的弦儿。 郭彬眼中闪过一丝放松,这种人家… …目光转到刘韬那边儿,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李玲逗得,笑得花枝乱颤,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想,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喜欢就过去看看,不然谁能注意到你,现在暗恋都不吃香了。”晏城直白地说。 傅玄凌没说什么,像是这种人,若是能够鼓起勇气,早就上去了,剩下的,旁人怎么说都没用。 郭彬到最后都没动,而那两个,虽然没有聊了全场,但傅玄凌走的时候也看得出来,李玲对刘韬很有好感。 傅玄凌多看了刘韬一眼,刘韬这一晚上也没闲着,除了跟李玲聊天之外,就是由李玲介绍着跟一些人聊得很不错,当然,多数是女性,偶尔也有几个人对刘韬赞誉有加,表示可以合作什么的。 精神力绕着那边儿,傅玄凌看着刘韬各种老道的表现,终于能够确定所见,这人分明就是重生回来的,只看那厚重不同他人的灵魂之光就能知道了。 只是不知,这是原主重生,还是其他的人占了刘韬的身体,重生到了他身上,后者,大概也可以称之为穿越吧。 傅玄凌没有太纠结重生和穿越的概念,只是在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慢了两步,跟刘韬来了个意外的碰撞,“抱歉。” “没事儿。”刘韬抬头,看了一眼傅玄凌,整场宴会他都有自己的目标,照着目标前进,半点儿不迟疑,对于旁的人,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如今,这么近的距离碰到,他的眸中有些迷惑,这人有些眼熟,并不是以前见过的,这么年轻,他死的时候对方还没出生呐,那… … 傅玄凌点点头,像是在致歉,然后就离开了,留下了一个精神力印记在对方的身上。 刘韬看着对方离开,还在想,这人真的没见过吗? “怎么,舍不得走了?”娇声在身后响起,歪着头看过来的李玲多了些孩子式的可爱,眸中却有些嗔怪,“傅玄凌那人,性子那么傲,太讨厌了。” “我自然舍不得走。”刘韬拉着李玲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眸,看得李玲忍不住微微启唇,红着脸离开,而他,再看向车子开走的方向,想了一下,傅玄凌,他记得傅家那位如今的年龄恐怕都六十多了吧,也不知道还能够再撑几年。 二十年过去,很多都改变了,很多都没变,一样的规则和套路,没有了拖累身体的病痛,出头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正文 660.第660章 晚宴的事情过去就算是过去了, 傅玄凌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如今的他正被傅大总裁带着在公司开会。 一般来说,培养接班人, 时间足够充裕, 最好是让他在公司最紧要的部门当个小经理什么的, 锻炼一段时间,知道公司的主要业务如何开展,走到上头之后也不会被底下人欺骗。 但是傅大总裁已经六十多了,哪里还有时间等着孙子慢慢成长, 一上来就准备让人直接从总裁助理开始干, 这样的位置, 自然需要让他认识一下各部门的头头脑脑,自己出面背书,让他们看在傅玄凌这个姓的份儿上也知道多敬着点儿。 傅玄凌也知道傅大总裁的心思,多少有些揠苗助长, 他也跟着抓紧起来, 还有个不知道在哪里搞阴谋的人在后头藏着, 他要是不赶紧掌握实权, 将来被动应付,说不定又会走了原剧情之中的老路。 以前他也曾接触过商业上的事情, 但商业说白了万变不离其宗, 总是利益为先, 而在这个利益之下, 人情和关系也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现在态度认真一点儿,结下人情,将来掌事也能够更顺意几分。 剧情之中的原主自来骄傲惯了,一来公司又是越过了好多人身居高位,把那些老人儿都踩在脚下,态度上直来直去,平日里结下的小怨不少,正常情况有着老爷子的保驾护航,磨合一段时间,自然会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但变故来得突然,那不太通顺的小小人情便有了许多掣肘的地方,应变便有了些不及时,再加上一些人为失误造成的错漏,最终一败涂地,不可挽回。 若是可以选择,傅玄凌更喜欢自由些的职业,而不是被各种会议和策划案营销案包围的感觉,再加上各种商业应酬,简直都有一种分身乏术之感。 “感觉怎么样?” 会议开完,管理层的人都离开了,傅老爷子揉着眉心问,他年龄大了,如今掌管这些,大体方向上还能看一看,但是放到细碎的事情上去,多少就有了些费神。 傅家是做房地产发家的,这是个拖资金的大户,光是一块儿地皮就要拖住不少钱,之后的开发更是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虽然最后总能够赚回来,但是这个周期足够把一些实力不够的拖破产了。 手头充裕了之后,傅老爷子凭着自己精准的眼光,投资了一些实业,餐饮啊,商场啊,贸易啊… …后来又投入了科技公司,发展多年下来,傅氏已经是一个比较大的集团公司了,旗下的事务既多且杂。 傅玄凌光是看资料就看了两天,这还没有看完全部的资料,部分经年的只能看一看重大事件,具体的还要以后慢慢熟悉。 “各部门都挺能干。” 傅玄凌简单评价了一句,他知道傅老爷子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要问他是否能够适应,对以后的工作是否做好了准备。 “的确是能干,一个个都是心大的。”傅老爷子毫不客气,这些年他的年龄大了,掌控力也有所下降,这些人的心思也多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底下人的那些小动作,只不过现在不好处置,留着给孙子练手也是好的。 傅玄凌笑了笑,他现在的位置跟太子差不多,要是太能干了,可是要让老爷子失落了,且受教一段时间吧,趁着老爷子还精力旺盛,他也能好好查查刘韬的事情。 这件事他委托了专业的侦探社,对方的回复也很快,第一层次的资料当天晚上就到了他的电子邮箱里,打开资料包,看到的都是非常肤浅的一些信息。 刘韬是鹏华电子刘鹏华的儿子,标准的富二代,刘鹏华是个能干的,农村小子出身,一路靠着自己考上大学,当了个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后来更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当做助力,他的妻子姓晏,跟晏城他们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这也是他一直让刘韬跟晏城处好关系的原因,总还是算亲戚么。 刘韬是他妻子唯一的儿子,说起来这位妻子也是个身体不怎么好的,据说生了儿子之后就病歪歪的,刘鹏华在外面也养了几个,只是都没让她们生儿子而已,对刘韬这个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很看重的。 作为一个富二代,刘韬是合格的,在晏城所谓的大变之前,他就是标准的晏城跟班儿,但凡晏城参与的极限运动,他都要跟着来,就算是没有好车子参加不了晏城的赛车,也能够从侧面支持一下,比如说打探敌情什么的,某些时候表现还稍显狗腿。 转过头对着其他不如他的人则是一副标准的狗腿子嘴脸,很有些恃强凌弱的意思,不过他没什么胆子,所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在别人的身后叫两声,动手都是不敢的。 这样一个人,突然产生变化,除了不是太熟悉他的父母,其他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了。 为此,圈子里也有人说他那是“浪子回头”了,只不过是用嘲讽的语气说的,他们并不认为这位能够有多少才干,不是谁二十多岁都能够做出什么成绩的。 他跟李玲交好的原因还真是有些令人意外,最开始就是他帮着李玲找回了被偷的包,为这个,差点儿他自己还被当做了小偷,走了一趟警察局才说明白的,也就是在那里,他跟李玲这个报警的见了面,两人才认识的。 然后就是那场宴会了。 这些资料看起来没什么用,傅玄凌走马观花地翻看了一遍,随手点了个“x”,他想要看的不是这些,不过有些东西,大约侦探社也是无能为力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打了一笔钱过去,让他们继续关注。 现代社会最大的好处就是监控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城市之中,凭借监控根本不会弄丢一个人的行踪,而他的动向基本上也能够清楚明白地掌握。 晚上的时候,郭彬打电话过来,说朋友小聚,傅玄凌没什么理由推拒,就去了。 “那个刘韬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跟他爸一样通过女人上位!”郭彬恨恨地灌着酒,他的酒量很一般,几杯下去,脸上先红了。 晏城自己拿着个瓶子慢悠悠喝着,还不忘提醒他,他说的女人可是姓晏的,“不管怎么说,我还在这儿呐,你可注意着点儿。” “那也得要能上得去。” 哪怕是一面之缘,傅玄凌也能看得出李玲是个心里头很有成算的,不是那种天真的富家大小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被穷小子两句好话就哄了去。 “嘭”,厚底的酒杯重重地压在桌子上,郭彬红着眼看他们,喷着酒气问:“说,是不是兄弟!” “那要看什么事儿了。”晏城靠在沙发上,手臂伸展开,酒瓶子要掉不掉地被他圈在虎口处晃荡,昏黄的光打在咖色的玻璃瓶上,反射出阴郁的冷光。 傅玄凌笑了笑,直接问:“你想做什么?” 大约真是有几分醉意,郭彬半点儿没有听出来这两位的谨慎,本来就是利益之交,想要让别人不顾利益帮他,那是不可能的。 “我要整治刘韬,晏城,你家打压一下鹏华电子,行吗?”不等晏城回答,他又转向傅玄凌,说,“傅玄凌,你、你帮我,帮我弄鹏华电子,我知道,你家也有电子公司,你帮我一把,我记你这个人情。” 晏城皱着眉,他家的公司可还没轮到他说了算,郭彬真是醉糊涂了,他嗤了一声,郭彬的人情能做什么,他家老爷子的确很栽培他,但他身边儿可是群狼环伺,比他家那些私生子还麻烦,谁让他家老爷子能生呐,光是叔叔伯伯家的亲生儿子都够他麻烦的了,何况还有他自家老爹给他的弟弟们,还不算外头那些私生子,啧啧,要说郭家可真是个大家族。 傅玄凌是不想要答应的,他家那个电子公司就是能够在偌大市场之中保值略升值,打压同行,远远不够格,若是真要比较,恐怕比鹏华电子还要低一些,郭彬真是糊涂了。 而晏家,晏城难道会帮忙吗?要知道,刘韬他妈可是姓晏的,据他所知,晏家的血脉稀薄,便是远方亲戚也更亲近,晏城他爸是个最重视血脉的,若非如此,以晏城的手段,外头那些私生子恐怕早给他废了,这小子,心黑着呐,现在还容着,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家老爹而已。 “是不是兄弟,是就帮我,不是,以后咱们就割袍断义!”郭彬借着酒劲儿撒泼,醉醺醺地扑过来,就要压制别人。 晏城眉宇之中已经有点儿不耐烦,把扑向他的郭彬直接一推,推到傅玄凌身上,郭彬醉了,力气还挺大,直接揪住了傅玄凌的衣领,任他怎么说都不撒手,闻着那熏人的酒气,傅玄凌也没耐性了,直接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郭彬听得“好”,这才满意撒手,一松手,自己就直接滑了下去,滚到地上吐了。 晏城恶心地倒退两步,随手抽了纸巾擦手,“为了一个女人,至于么?”再看向傅玄凌,说,“你找人送他回去,我先走了,还有个赛车呐,刚好到点儿了。” 好么,明白这位为何过来喝酒了,这是打发时间来了。 傅玄凌无语地看着晏城绕过倒地的郭彬和他的那一滩秽物,快步离开,他自己也受不了房间之中的味道,扭头去外头叫了人,叮嘱了两句,便先走了,这种聚会,下次果然不要再参加了。 正文 661.第661章 次日, 傅玄凌接到了郭彬的电话, 表示了一下昨天醉酒的歉意, 昨天的那些醉话好像没说过, 他没有再提,傅玄凌也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并没有提起昨晚的尴尬景象。 再次见面,是在一个俱乐部里, 傅玄凌这辈子的条件好,日常的除了文化学习, 也多了很多兴趣爱好,比如说剑道和射箭骑马等,他和郭彬, 还有晏城, 都常在一个俱乐部混迹,三人最开始也是因为这一点渐渐多了来往, 成为朋友的。 郭彬的骑术不错, 射箭也能够有些准头, 最差的就是剑道, 每次都是傅玄凌的手下败将, 一局完毕, 擦着额上的汗表示痛快,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吃起水果来。 “这两天你和晏城, 怎么一个都叫不出来?”郭彬好像一无所觉地问。 傅玄凌笑笑, 在他旁边儿坐下, 说:“我忙啊,你不是知道么,最近事情那么多,哪里有时间休息。至于晏城,前段时间好像是去哪里赛车了吧,我也有几天没联系他了。” 晏城玩儿极限也玩儿得高级,从来不走那些野路子,该去参加协会的参加,该去报名的报名,该遵守的规则也从来不违反,顶多是玩儿得狠点儿疯点儿,具体说来,还是很有组织有纪律的。 郭彬点点头,想到晏城以前的样子,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便结束了试探,开始说起了最近的事情,而他最近,基本上就是围着李玲转了。 李玲也是李家的大小姐,她自小就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跟人相处,足够礼貌,足够留有余地,那种若近若远的感觉也让有心人头疼。 “那个刘韬可真是碍眼,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总是能够让李玲偏向他。”郭彬一不留意又说起了这件事,见到傅玄凌微微皱眉,这才知道对方不喜欢这个话题,歉意一笑,“抱歉啊,我最近都成怨男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但是这种感情问题,就算意识到了,一下子也改不了。 傅玄凌笑笑,从果盘之中拽出一瓣橙子,酸酸甜甜的感觉充塞着口腔,随手推了一下盘子,“多吃点儿水果,补充维生素。”省省脑子。 “不吃了,走,骑马去吧。”郭彬先站起身,傅玄凌跟着站起来,来这里就是为了玩儿,放松放松,也没必要纠结太多。 骑着马溜了一圈儿,心情好像都好了一些,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只觉得浑身清爽。 傅玄凌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刘韬,对方那特殊的灵魂状态,好像是在身上带了闪光灯一样,即便是白日里,也能够一眼被捕捉到。 “又是他,怎么哪里都有他!”郭彬这样说着,刚才还轻松的表情微微阴沉,目光在刘韬周围一扫,就看到了李玲的身影,对方正笑着摆姿势,而刘韬,则拿着手机为她拍照。 “我以前还约过她来这里的,还是我介绍的。”郭彬低声说了一句,满腹的牢骚。 傅玄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对着一个女人执迷不悟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痴情? “还走吗?” “不走了,你先走吧,我要看看。”本来要跟着傅玄凌离开的郭彬顿住了脚步,看着傅玄凌离开,扭头又去找李玲了,他就是看不惯李玲跟那个刘韬在一起,纵然他们成不了,也不要她跟刘韬成! 此事过后,有一段儿时间傅玄凌没有见过郭彬,倒是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了更多关于刘韬的资料,他发生巨大改变的契机也找到了,是一场蓄谋的车祸。 刘韬选择当晏城的小跟班儿,狐假虎威享受好处,自然也背了不少的怨恨,有人不敢针对晏城,就会对他下手,也不是下狠手,就是准备让他出个小车祸,断个胳膊腿儿什么的。 只是具体过程没掌握好,让刘韬磕了头,在医院多躺了几天,也就是这几天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重生有规律可循吗?” 重生和穿越,基本上都能够归结为世界壁薄弱点被意外入侵,傅玄凌早就研究过重生的不可能,与其说重生,不如说是穿越到了相似的平行世界之中,因为时间洪流不可逆,自然也不能够加速,世界时间,那并不是一个弱小灵魂能够操控的力量。 所以穿越如果发生,必然是一种小几率事件,还要有一定的幸运程度。事实上,很多重生之所以是“重生”,只是因为他们薄弱的灵魂穿越世界壁的时候会发生缺损,而本能会被最类似自己的灵魂吸引,自动填补过去,让原来的灵魂更加厚重几分,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这也是穿越者为何更容易出彩的原因,他们本身可能就是个普通人,但是这些类同源的缺损灵魂弥补之后,自然能够激发一些特殊的能力,宛若自带的金手指,增强了自身气运,从此让他们的人生更加顺畅。 如此看来,穿越应该是没有规律的,但,有迹可循,如果有心人想要找到一些穿越必备条件,还是能够寻找到的。 傅玄凌生怕这种不科学事件私家侦探无法察觉,他自己亲自请了一天假,抽出一天的时间去了刘韬住过的那家医院。 刘鹏华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还是极重视的,最开始就医的医院就是普通的公立医院,他觉得不够好,见儿子还不醒来,怕耽误了时间治疗,特意走了晏家的关系,转到了一个私人医院去,那医院也不陌生,傅玄凌检查身体也去过那里,据说和国外傅华做试管婴儿的医院是同一家的,自小傅玄凌有个头疼脑热,就会去那里看,傅华也只信任那里。 本市的大部分富家子弟,对那家医院都不算陌生,他们家中总有那么几个人信任这家医院的医术,慢慢地,连他们也都习惯了。 傅玄凌先是去公立医院转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什么,那里人来人往的,是个人气挺旺的地方,若是有什么残魂留在这里,多半都会被这些阳气冲撞到魂飞魄散。 而那家私人医院则清净许多,乍一看,好像是疗养院似的,还有一个挺大的花园,郁郁葱葱,绿树红花的,一走进便是氧吧的感觉。医院内的各个科室病房之中,也都像是酒店房间,布置得宜室宜家。 而这家医院更加重视隐私,私家侦探还无法查到刘韬当初是在哪个房间住的。 傅玄凌带着个笔记本坐在车子里,不急着下车,连上网络之后就开始从医院的资料库里捞资料,先是找到刘韬曾经住在哪个病房之中,再是寻找病房之前的几位住户都有过谁,其中死了的又有哪个… … 蓝色的底图上,一张张个人信息表划过,傅玄凌一眼扫过,平均每张只看两秒,翻过了十几张之后,手就顿住了,略过那些已经病愈离开的住户,一个人的信息长久地停留在底图之上。 这是一个二十年前的住户信息,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人的名字,也不是他已经死亡的信息,而是那张占据了一个小边角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长久没有操作,屏幕渐渐暗下去,周围的光亮让电脑屏幕如同镜子一样,照出傅玄凌此时的面容,那个还没有完全暗掉的照片在右上角,而他的面容在正中,一眼看去,竟有八分相似。 竟然跟自己相像? 屏幕再次亮起来,又是一串的操作之后,一片片资料浮光掠影一般从眼前划过,傅玄凌的面色有些不好,他就知道人有钱了总是怕死,没想到这个私人医院如此深受喜爱还是因为他们的非法克隆技术。 在那些有钱人的支持下,医院名下的研究所正在进行脑转移技术,如果真的成功,似乎可以达到表面上复制一个人的全部,让年老的人抛弃不能够使用的身体,重新到一个更年轻的身体中去,继续享受自己的人生。 理论上可行的技术,实际上却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医学角度的问题且不说,情感上的问题,则是,这样弄出来的“自己”真的还是自己吗? 转移了大脑就是转移了灵魂吗? 傅玄凌对此嗤之以鼻,这是科学的论调,按照修真的论调,唯有灵魂才是不变的,其他,无论是骨,血,肉,哪怕是大脑这种特殊存在都不能够替代灵魂,转移大脑相当于复制了记忆,这些拥有了记忆的复制人,真的就是原主吗? 一不小心查出这样的消息,傅玄凌的面色有些不好,好一会儿才回转到自己真正想要查证的事情上去,那个跟自己有八成像,叫做焦凯的男人。 他是先天性的双腿残疾,自小就在这个医院之中进行治疗,多年的就医记录也是厚厚的一沓子,傅玄凌迅速扫了一眼,对方的死因是器官衰竭。 资料继续往下翻,傅玄凌看到了对方捐献精、子的协议书,而后续的调用记录… … 车窗被人轻轻敲动,隔着茶色车膜,能够看到保安那张年轻的脸,“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正文 662.第662章 车子停的时间太长竟然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这边儿的安保还是很给力的。 打开车窗, 傅玄凌随意说了两句就放下电脑下了车,看到他走下来, 周围的保安好似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再侧目看他, 转而去注意其他地方。 傅玄凌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 大步走上台阶, 往焦凯和刘韬都曾住过的那个病房走去。 他走得很有目的性,别人乍一看也以为是来探病的,漂亮的护士小姐素颜过来询问,言语都透着温柔。 “没什么, 我就是过来找人。” 傅玄凌随口说了, 然后就在对方注视的目光下自顾自走过了203病房, 他的精神力已经在里头扫了一圈儿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也正常, 重生本来就是一种偶然。 他继续往前走, 正准备再走两个房间就当做没找到人离开,谁知道精神力却在某个房间发现了晏城的身影。 停在房门口, 敲了敲门, 门开了之后,傅玄凌和晏城对视, 能够看到对方的惊讶。 “我还说谁来了呐,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晏城恹恹地, 一条腿吊着,躺在床上的他像是废了一样,头发凌乱着,手上还转着一把水果刀,漂亮的刀影构成了花朵的样子,灵巧地从他的手指间穿梭。 “我还意外呐,竟然在这里碰到你。”傅玄凌说着在病床右侧的沙发上坐下。 这是一个标准的居家房间样式,小套间一样,缩小的客厅配合着没有隔断的病床所在,宛若一室一厅的房间布局,再加上一些透着温馨舒适的布艺装饰,单看室内,半点儿没有病床的样子,只有那纯白的床单,是唯一的说明,即便如此,这样的一张双人床,也不太像是合格的病床。 “咦,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里的房门是很正常的家用门,并没有能够透视的地方,而病人的资料,要相信这家私人医院既然敢做那些事情,这些资料定然都会很看重,并不会随便泄露给别人的。 “你猜。”傅玄凌笑一笑,故意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切——”晏城满脸的不屑,“谁知道你从哪儿得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没瞒着,看你的样子,这是来看病的?” “也不算是吧。”傅玄凌随意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往下说,晏城也没有再问,他从来不是追根问底的人。 两人又聊了两句,傅玄凌才知道晏城是怎么进医院的,这次赛车有朋友邀约,晏城也没细问,就过去了,谁知道是个局,他那车子有问题,若不是他技术好,命都送到那里去了。 “等我好了,看我不弄死那孙子。”晏城说着脸色阴沉,他是最讨厌别人背叛的,如果发生了,这世上无故失踪找不到人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他是从来不怕的。 傅玄凌听着暗暗为那位朋友默哀,晏城这么无法无天的人能够到现在都没有被法律严惩,有脑子的都该想想为什么,一是他手段好,事情的确都不是他干的,他只要让人去做就行了,自己不需要沾手。 二是他会找时机,如同一条阴毒的蛇,能够在别人以为没事儿的时候,猛地过去咬一口,无论谁去查,那人失踪前跟他矛盾最大的都不会是晏城。 一看晏城那憋着火的样子,傅玄凌随手从旁边儿的盘子里摸起一个苹果,道:“刀子给我。” 晏城瞥了他一眼,随手把刀子丢给他,傅玄凌接住了,说他:“你这是拿我撒气呐,就不怕我接不住?” 凭着那力道,要是接不住,还真的挨上一下子。 “水果刀有什么接不住的。”晏城回答得很欠揍,一副完全不在意别人死活的样子。 傅玄凌白了他一眼,这人这种毛病,很难相信他能够有什么好朋友,那位能够让他不检查就直接信任的朋友,还真是难得啊! 刀子在手中似乎没动,苹果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儿,就自动脱掉了果皮,“咔嚓”一口,果汁充斥着口腔,还挺甜的。 晏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傅玄凌,“我是病号啊,你过来探病什么都不带,还吃我的水果。” “你吃吗?”傅玄凌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往前递了递,像是示威一样,晏城猛地一弹,头昂起来,跟上钩的鱼一样,白牙咬住了没人碰过的那一半儿,狠狠地咬了一口下来。 看到他把苹果都咬成肉的狠劲儿,傅玄凌的无语转化为了浅笑,这人有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像个生气鱼。 再看晏城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在说有本事你继续吃啊,反正我都咬了一口了,看你怎么吃。 傅玄凌拿过刚刚放下的刀子,把苹果从中间一切,光滑地分成了两半,每一半都被咬了一口,递给晏城一半,说:“想吃就说啊,至于么,咱俩的身家,需要抢一个苹果吃?” 跌份儿啊! 傅玄凌给了晏城一个鄙视的表情,眼中都带着笑意,直接把那半个苹果塞到晏城的嘴里,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晏城来者不拒,狠狠地咬着苹果,三两口就把半个苹果都塞到嘴里了,腮帮子鼓得跟个孩子似的。 等他嘴里的都咽下去了,傅玄凌把另外半个苹果递给他,说:“没想到你这么爱吃苹果。” “拿走,我才不吃你咬过的。” 晏城伸手挡开傅玄凌的胳膊,傅玄凌的笑再也憋不住了,边笑边解释道:“仔细看看,这个才是你的牙印儿。” ——至于我咬的那一半儿,你都吃进去了。 看着晏城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傅玄凌笑着起身,把另外半个苹果塞到他手里,说:“好了,你继续吃,我就先走了,不在这里惹你生气,保持好心情,早日恢复啊!” “卧槽!” 房间门关上前,还能听到晏城愤怒的叫骂声,不过随着门关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包括那个打在门上的枕头。 傅玄凌心情很好地走出去,还找了大夫做了个普通的身体检查,表示说最近有些睡眠质量不好,要求开点儿安眠药。 这种外界算是处方药的药物,在这里,基本上只要病人要求,都会给开,剂量也随要求走,所以有些小说中常常有吞安眠药自杀的桥段,也不是没有合理性的。 不仅是安眠药,还有一些其他的药物,这里也都能够拿到,而为了拿到这些药物伪造的某些病例,看到自己的病历本上被大夫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神经衰弱什么的,傅玄凌再次认识到伪造精神病也不是梦。 谢过了大夫,拿着一瓶子安眠药,傅玄凌离开了医院,上车之后轻松的表情消失不见,看了一眼座位上的电脑,准备回去再继续查看相关资料,或者给侦探社那里再下一个单子,查一查这个焦凯。 能够住得起这样的医院,这焦家不应该没听说过啊,而实际上,他们这个圈子,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有一个姓焦的。 医院的资料主要包括身体方面的,回家后,傅玄凌查了查,还真为焦凯这个人遗憾,除了天生残疾的双腿,他的各方面都比常人优秀一些,尤其是智商上的显著优势,被医院的那帮人惊为天人,看着资料中的那张智商测试表,大夫的遗憾劲儿都明确写在备注里头了,还建议多多观察对方的脑部。 想想这医院背后的研究所,也难怪他们对焦凯的脑部感兴趣了。所以,也就难怪最后焦凯的尸体都被他们偷梁换柱,没有落在焦家人手里了。 侦探社的反应一向是快,那些浅层的资料信息,哪怕是二十年前的,不过等了一天,就打包到了傅玄凌的邮箱里。 看到这份资料之后,傅玄凌多少也理解了那些大夫们的遗憾,智商发达到一个程度,似乎他有所缺陷也是众人都能够谅解,并且觉得理应如此的了。 二十年前的网络还没有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各个大学的优秀课程都能够从网上看到,那时候,想要远程学习基本上还是通过函授,而就是这样的函授教学,焦凯竟然能够拿下细胞生物学、遗传学、心理学等相关学科的博士学位,那时候他才多大,二十三而已。 一般人,这样的年龄,大约也就是刚刚本科毕业,而对方,博士都已经到手几个了,哪怕他仅仅是因为自身缺陷的原因去研究,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了。 而焦家,二十年前还在顶尖家族之列,只可惜,像他们这种政治家族,一旦政治上站错队,相关的商业产业必然面临破产的局面,而傅大总裁等如今圈子里的上层,也是在那一次紧随政策猎杀焦家的过程中积累了雄厚的资本,跻身到上层来。 正是因为这些变故,焦凯尸体被掉包也就成了一件不易被察觉的小事,那时候的焦家早就焦头烂额,无暇□□了。 傅玄凌正看着,接到了郭彬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抱怨他知道晏城住院也不告诉他什么的,他这会儿还要赶着去看看,好陪个罪。 听着他玩笑一样抱怨“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傅玄凌笑了,说:“朋友可不会向我抱怨这个。”气氛一下子冷下去,郭彬好似生气一样挂了电话,傅玄凌也是笑,本来就是利益之交,还真把自己占到知己好友的位置上去了,要求别人处处关切,多可笑。 正文 663.第663章 大约是上次无意中探病刷了晏城的好感度, 接到对方邀约的时候, 傅玄凌很爽快地应了,利益朋友, 更要多多联络感情。 到场了,发现郭彬也在, 不仅如此, 还有几个圈子里的女士们在, 李玲在其中,刘韬也在。 “这是闹什么呐,这么大场面?”傅玄凌找到晏城,他身边的一个人看到他过来, 给他让了个位置, 让傅玄凌坐在了晏城的身边儿, 顺手还摸了一瓶酒,喝了一口。 晏城斜着眼看他:“这算什么大场面, 就是庆祝我康复。” “哦哦。”傅玄凌反应了一下,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感情他上次腿没断啊,不愧是私人医院, 就是能够得到贵宾待遇, 连病情都看着严重许多的样子。 也是啊,要是真的十分严重, 晏家哪里还可能如此安稳, 晏城的性子, 他若是受了伤,别人非得去半条命不可。 “你这段时间都闷着干嘛呢?”郭彬一脸热络地过来,随手拍走了傅玄凌身边儿的一个人,自己坐了下来。 哪怕同一个圈子,各家的地位如何,还是有所区别的,傅家,晏家,郭家,还有李家,大约也可以凑一个四大家族的名头,其他几家相差不多的要么是没有他们这个年龄段儿的后起之秀,要么就是面临人才断层,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四家显出来了。 傅玄凌看了他一眼,哪怕是他的视力,也都看不出对方的表情有什么不妥当的,好像之前他们真的没有拌嘴似的。 举起酒瓶跟对方碰了一下,傅玄凌浅浅沾口,说:“没什么,就是发现一点儿有趣的事情,查查看看。” “什么有趣的事情?”郭彬紧跟着问了一句。 “秘密。”傅玄凌一笑,举起酒瓶示意,郭彬不得不喝酒,堵住了自己的嘴。 李玲如同众星捧月一样,在女伴之中笑得优雅,刘韬一时落了单,傅玄凌放下酒瓶,直接往刘韬那儿走过去。 刘韬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一开始就是这些女士们发现他这人变得风趣幽默讨人喜欢了,后来他给鹏华电子出了几个点子,商业策划做得也不错,在这个小圈子里有了点好名气,算是摆脱了晏城的影响,自己初步立起来了。 “你好。”傅玄凌主动出声问候,自从发现这人可能是焦凯“重生”之后,他对这人就多了一重兴趣,凡人夺舍,其难… …恐怕他只是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在刘韬刚死就入住,否则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好。”刘韬见到傅玄凌,再次觉得有些眼熟,笑着招呼,“上次我们还在玲玲的宴会上见过,你是傅玄凌,我听说过你,听说你可能再过段时间就会接掌傅氏了。” “都是谣传。”傅玄凌随意说了一句,心里头却警惕起来了,傅大总裁只是有这个意思,毕竟他的年龄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但这话,可还没有跟多少人说过,这刘韬的消息可真灵通。 而,若不是关注的话,可能也就不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除非是致力于做百事通那样的人,否则,人只会关注自己有兴趣的事情,那么,他是对傅氏有兴趣,还是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毕竟,自己这张脸跟焦凯的还是有八分像的。 “我看可不像是谣传,玄凌的优秀可是出了名的。”不自觉地,刘韬就代出了一副长辈口吻。 如果他真的活到现在,也是四十多岁当父亲的人了,面对傅玄凌这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些长辈感觉也是很正常的。 “刘先生说话可真是老套,倒像是个长辈似的。”傅玄凌含笑说,完全没有为此生气的意思。 刘韬面色微僵,某些时候他总是会流露出这样的态度来,换了李玲在,可能就是花枝乱颤地笑他两句“老气横秋”“老干部”之类的。 换到别人面前,就有了些不知所谓,尤其他现在的身份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没那么多人会以被他夸奖为荣,以前残疾的时候,哪怕坐着轮椅也能傲视所有人,如今双腿健全,站在这里,却总像是矮了这些人一层似的。 大约是换了身体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如以前好用,商业上那么分明的东西,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现在却总觉得有些粘手,不如以前操纵起来更容易。 也有身份地位的原因吧,现在的刘家可比不得当初的焦家。 “叫我‘刘韬’就行了,咱们年龄差不多,不用那么客气。”刘韬觉得那个“刘先生”多半有些拉开距离的意思,就算没对刚才那句生气,大约也有了些告诫,笑着弥补。 傅玄凌微微点头,没有叫出来,如果这人的灵魂真的是焦凯,如果焦凯真的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父系,那么,直接叫名字,似乎还有些不太礼貌。 气氛有些冷,刘韬颇为头疼地发现这位高冷生物大约就是不太好接近的,果然跟李玲说的那样恃才傲物吗? 彼此之间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李玲过来了,她的声音很甜,一开口纵然无意,似乎也像是在撒娇一样,柔柔一句“你们在聊什么”就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没什么,你们聊。”傅玄凌先告辞,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座位。 晏城的腿其实没好全,便没怎么动,还在原位上坐着,郭彬离开了,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圈子里当着被捧的那个。 这处会所被晏城包下来了,随意他们怎么玩闹,渐渐地,人便散开了,各自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去各个区域玩儿,大厅这边儿反而空下来了。 “你跟那刘韬有什么好聊的?”晏城恹恹地问,问着还打了一个哈欠,眼下有些青,也不知道又熬夜做什么去了。 “没聊什么,就是认识一下,去刷个脸。”傅玄凌觉得如果这位刘韬真的是焦凯,那他以前一定不经常照镜子,不然他怎么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跟曾经的他那么像? 这可太有意思了,难得碰上这样无巧不成书的关系,傅玄凌很想知道如果对方认出自己是焦凯的儿子,那么他会做什么? 提供帮助,恐怕傅家用不上他。 提供父爱,恐怕他也不太需要。 提供家庭,咳咳,傅华大约从来没有结婚的意思,更不用说接纳一个人来掌管她家中的一半事务了。 所以,他会做什么? 莫名有点儿期待。 “刷脸?你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晏城一脸的狐疑,盯着傅玄凌看,“你不是忘了,我们家才是做电子的老牌吧。” “怎么会忘?”傅玄凌笑笑,说,“我就是觉得那个人挺有意思的。” “哼,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想要发奋的小跟班儿吗?信不信我现在招呼一声,他还得回来给我做跟班儿。”晏城信誓旦旦地说。 傅玄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娃,没事儿吧,能够“重生”,不说天命之子,至少身上这气运总比普通人浓一些,这样的人都是心高气傲的,平白被折辱,生怕以后没死仇是吧。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晏城跟炸了毛的猫一样,怒瞪着傅玄凌。 “同情啊,你是有多无聊,才要被人前后簇拥着?莫不是缺爱?”傅玄凌说着,眼神儿似乎也带了几分古怪地回望晏城。 “你才缺爱呐,来,爸爸爱你!”晏城说着就要伸胳膊搭在傅玄凌的肩上。 “去去去。”傅玄凌推开他的手,在想若是哪天焦凯身份揭秘,会是怎样有意思的事情。 聚会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从大家散开各自去玩儿,渐渐就散了,傅玄凌多陪着晏城坐了一会儿,听他说了一些琐事之后也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中,发现傅华也在,有些意外。 傅华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特别少,基本上就是想得少,想到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让情绪波动太大就行,也不知道傅大总裁怎么迁就她的,她的性子有时候也有些古怪,放着家中好好的别墅不住,非要去买一室的房子住,成天困在方寸间,生怕不把自己困得呆板了。 “早知道你在,我就早点儿回来了。”傅玄凌说着脱了外套,换上鞋过来坐下,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跟傅华寥寥生理学意义上的那个父亲问题。 家中并不把他是试管婴儿的事情瞒着他,早在原主五岁的时候,傅华就在他问爸爸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还特意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她精挑细选的。 从原主记忆中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傅玄凌只觉得自己对傅华的古怪性格好像有所意会的感觉。 “不用紧着我,别跟你爷爷学。”傅华很不领情,母子之间的那种感情,她和傅玄凌总是差了点儿。 傅玄凌一笑,这种别扭性格还真是… …“正想问您呐,我父亲是不是叫做焦凯?” “?”傅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傅玄凌一拍额头,忘了,这种事情,大约医院那边儿是不会透露精、子来源者姓名的,但,摸出手机,翻出焦凯的照片给傅华看。 “你去查这个了?”傅华点点头,半点儿没有隐瞒的意思,“长得好看,智商高,我的选择还是挺正确的。”说话间,目光落在傅玄凌的脸上,多了点儿莫名的骄傲感。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个看脸的世界。见到傅华唇角那少见的小小得意,傅玄凌没有再说别的,笑了笑,说:“可不是么,挺正确的。” 正文 664.第664章 傅大总裁也忙, 平日里他会住在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里, 今天也是难得,不知道是不是在傅华身上装了定位器,竟然也不嫌路远地回来了, 就是回来的时间有点儿晚, 都八点了才到家。 傅华晚上不吃饭, 傅玄凌自己吃也吃不多,见到傅大总裁回来,亲自去厨房给他弄了点儿吃的。 傅家一家子都挺接地气的,平日里吃饭从来不讲究排场, 傅玄凌随意弄了两个热菜,稍微软烂一些, 又熬了些粥, 就能让傅大总裁吃得很满意了。 难得一家人都在,吃完了饭, 傅华也没有如往日那般早早回房休息, 而是跟傅大总裁交流了一下最近看的电视小说什么的,言语间表示了对某个矫揉造作的女星的不满。 “一看就是人造脸,还没演技, 简直是浪费了好剧。” 被傅华夸奖的电视剧是最近热门的仙侠巨制,她指责的那位只是个女配,还不定是几配, 但她的眼光高, 有点儿不好的绝不会隐瞒。 傅大总裁听得微微点头, 好像他真的知道傅华说的是哪个似的,不过,他明天就知道了,傅华几乎可以想到明儿傅氏这个投资商会怎么为难那位女配。 为了自己的女儿顺心,傅大总裁很是能干出一些“天凉王破”的事情来。若不是傅华一向不爱管事儿,恐怕傅氏还能够当当金主,捧几个顺眼的专用。 傅玄凌听着一默,这种事情,对那位女配来说大约也算是无妄之灾,但是谁让她就是遇到这种有钱任性的人呢? 家庭聊天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傅华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傅大总裁就赶紧让她去睡了,那副好像哄小女儿的模样,简直是慈眉善目成菩萨了。 转头再看傅玄凌,就有了些锐利审视:“你最近都在让人查什么?” 哪怕有着傅氏的血脉,但是没从傅华的肚皮里出来,傅大总裁对傅玄凌偶尔亲切如爷爷对孙子,宝贝得很,偶尔就有些莫名的不满,非要说两句才算是满意。 傅玄凌早就熟悉了这个套路,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查的事情暴露了,能够到现在才暴露,证明傅大总裁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傅玄凌本来就准备跟傅大总裁说的,因为他查那家医院的时候意外发现傅大总裁竟然并没有资助这家医院的研究,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想要“重生”。 能够拒绝重生的诱惑,安安心心走向“老病死”,傅大总裁起码有着面对真相的勇气。 傅玄凌起身去拿了随手放在鞋柜上的公文包,前两天就撂在那儿了,侦探社发过来的焦凯的信息,还有刘韬的信息,他都打印了出来,就是准备给人看的。 “这一份是焦凯的资料。”傅玄凌从一沓资料之中抽出前面的三分之一,递给了傅大总裁。 傅大总裁大略翻了翻,看到那“先天性双腿残疾”的时候,眉头就皱起来了,等到看到焦凯的身份,眼中多了些复杂,当年焦家的事情,他们推波助澜绝对有的,甚至还落井下石,而现在,自己女儿千挑万选养出来的儿子竟然也有焦家的血脉,这可真是… … 一句“造化弄人”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巧合了。 “这一份是刘韬的资料。”傅玄凌把傅大总裁刚刚放下来的焦凯资料拿过来,另外送了一份儿过去。 傅大总裁接过来扫了一眼:“鹏华电子的刘韬?他家有什么好查的?” 傅玄凌没回答,只是把焦凯那份儿资料之中的几页抽出来,在傅大总裁大略往后翻的时候,再次递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人的小动作和生活习性,都是很难改变的,同样难以改变的还有一个人脑袋里的知识,如果‘重生’真的存在的话,我觉得这些才能够解释,否则,我无法理解刘韬的剧变,如果车祸能够让人一下子变得有才干,恐怕谁都不介意被撞一下。” 刘韬做事实在是不够谨慎,而他或者真的拿着主角的剧本,遇到李玲那种美女倾心,遇到对他商业有帮助的老爷爷需要急救结下善缘,跟某位名医探讨医学问题获得赞赏…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这个人渐渐不平凡起来。 而鹏华电子,已经不再是他的舞台。 因为他的出色表现,刘鹏华被他说动,给了他成立新公司的资本,而他最先做的就是焦家曾经做过的科技产业,这方面和电子相关,也不算是无根之水,并没有引起刘鹏华的怀疑,但那些莫名被联系的人脉,联系最后那部分焦家的资料,就能够看出一二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焦家当年的煊赫,足够留下一些不为人察觉的人脉,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人脉至今未被启动,但刘韬的触动,就让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更增加了一些实证。 随着最后一部分资料被对比看完,傅大总裁揉了揉眉心,这可真是… …“这是怎么做到的?没听说过焦家在医学上面有这么大的成就啊!” 如果真的有这么大成就,当年哪里还能兵败如山倒? 傅玄凌最担心的其实是傅大总裁的“不相信”,哪怕这些证据都在,但都不是什么直接证据,换一个没什么脑洞的人,可能看到的都是很正常的消息,而联想起来,则是细思恐极。 现在,听到傅大总裁的意思是焦家研究的,可是让傅玄凌哭笑不得,忙说:“我查了,刘韬后来住的病房就是焦凯曾经住过的,他也是在那里病故的,所以这大约是个巧合。” 否则,没办法解释这个医学创举了。 傅大总裁微微点头,颇有点儿“这还差不多”的意思,重点完全没有放在傅玄凌想要说的问题上。 抬头看傅玄凌,问:“你是怎么想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 察觉到傅大总裁的担心,傅玄凌不想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外是怕他去认“父亲”,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关键是傅华知道了会伤心的。 傅华对傅玄凌的态度,多少有几分“私有物”的感觉,如果被人夺走这个名义上的唯一权,恐怕会伤心,心绪波动影响生命,自然是傅大总裁绝对不允许的。 “不管真假,不能够让他复仇。” 还不确定这位重生者刘韬是否是剧情中那个害傅氏的人,但焦家跟傅氏有仇,是可以确定的,哪怕是商业上的“仇”,但复仇人怎么看,他们是无法确定的。 傅大总裁年龄大了,反应有点儿慢,多少也有些心慈手软,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儿,问:“你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派人去做了,很简单,跟着他的步调,破坏他的每一步计划。” 都说人老成精,傅玄凌活过的年龄加起来,不知道能老到哪里去,只要他肯用心,从刘韬的举动上分析他的计划,稍稍提前预测他的下一把行动,还是比较简单的。 先砍断他可能跟焦家结下的人脉联系的任何可能,再想办法把他后结交的人脉一一淡化,具体的手段还需要傅玄凌回忆一下以前知道的医学知识,也不用多么详实,只要稍微能够给名医启发,让名医的医术更进一步,那么“老爷爷”这个金手指也就断了。 比起医术高明、名声在外、信誉有保证的名医,刘韬的急救也只能是一些简单的急救而已,上升不到救命恩人的地位上,得到的帮助自然不同。 然后是商业方面,这方面,如果不用恶性竞争的手段,就只能够拼谁家的产品更好了,而科技公司,在科技这方面儿,只要傅玄凌不怕暴露自己,多展现一些能力,输赢便是已定了。 傅大总裁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诧异,大约是从没见过哪个儿子能够对“父亲”这么狠,这么不留情面的。 “能够重生是他的机缘,我是不想管的,但他若是为此而对我赶尽杀绝,我自然不能够放过他。”傅玄凌说得理所当然,少不得还跟傅大总裁分享了一下他的“梦中所见”,听到傅华因对方所为而心脏病发身亡,傅大总裁简直是怒发冲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不得直接把刘韬拍死的架势。 “直接去找人吧,我就不信他还能重生第二次!”傅大总裁说得很是狠辣,这才是他年轻时候的风范,也正因此,他一直觉得唯一的爱女有心脏病也是他作孽太多的过,这许多年才温和了许多。 傅玄凌轻笑,他就知道,只要关联傅华,不管多么无稽,傅大总裁都不惜做出最极端的事情来,相比之下,为难小女配什么的,简直就是毛毛雨一样不值一提。 能够这样获得傅大总裁的支持,是傅玄凌意料之中的,但却又有些太极端了。 “暂时不用,我这边儿看着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傅玄凌信誓旦旦,他还等着看刘韬认亲呐。 如果剧情中傅家家破人亡的事情果然是对方因为焦家旧事而来的报复,那么,不知道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也有傅家的血脉,会怎么样,傅玄凌有些期待。 正文 665.第665章 当年焦家的事情傅玄凌也查了查, 那一家子靠着上面太过顺风顺水, 渐渐地便有些不那么合群,自身的素质又越来越差, 最后被搞下去之后,没能耐爬起来, 也是因为子孙后代不争气的原因, 只能够远遁国外,坐吃山空。 而焦家留下来的人脉,如今虽然还有,却也并非所有都能用,生意人说到底还是要看利益的, 如今刘韬的科技公司弄得不错, 他们看到有一定的前景,自然也会有些合作的欲望, 至于其他, 曾经是焦家的朋友什么的,多数人还是嗤之以鼻的。 刘韬又不能够见人都说自己是焦凯重生回来的, 套上朋友的说法,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合适不合适,焦家的人都走了二十多年了,他才多大,恐怕人家走的时候他才出生吧, 到哪儿朋友去? 哪怕现在通信方便, 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一个外人有这么深切的信任感, 还要交托自己的人脉,为别人谋福利,呵呵,当谁傻呐! 当利益还在的时候,这些漏洞看着就有些无所谓了,只要能赚钱,谁管你怎么发家的,但是,如果没了利益,谁还会傻傻地为你所用啊? 为了促成这一点,傅玄凌对傅氏的那个科技公司上了点儿心,给了些产品概念,有些东西不提出来的时候,差的可能就是那么一张窗户纸。 捅、破之后,一切都明朗了。 刘韬唯一具有优势的其实是焦凯所学到的医药学知识,哪怕他耳濡目染也有从事科技公司的基础,但基础和高级版到底是不一样的,当傅玄凌拿出几乎可以碾压市场的产品时,老牌的科技公司都要让让路,更不用说他一个新弄起来的还没什么美名的公司了。 竞争总是残酷的,当刘韬发现事情不太顺利的时候,好容易找机会熟悉的那些焦家的人脉也都渐渐冷淡了下来,当他再次提起焦家朋友的话头时,终于有人忍不住指出了其中的漏洞,他又不是焦家人,焦家凭什么为他如此尽心尽力谋发展? 刘韬苦笑着,他就是焦凯啊,可是不能说。 这种时候,李玲的存在就是很大的安慰了。 “别着急,慢慢来,我会帮你的。”李玲这样说着,改天就弄了一场聚会,特别邀请了傅玄凌。 傅玄凌本来是不想去的,只是听说刘韬也会去,这才按时到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聚会大部分都没什么新意,要不然就是正式场合的礼服正装,要不然就是休闲场合的胡吃海喝,再歪一点儿的,有些人喜欢,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还是知道好歹会注意一些的。 这次聚会李玲是费了心思的,特意找了一个温泉山庄,只有他们这些人,热热闹闹过来,吃喝之余还能泡泡温泉,享受享受按摩也是不错。 “秋天也是个泡温泉的好时候啊!”郭彬感慨着,他这段时间似乎又白胖了些,心情也很好的样子,看到傅玄凌和晏城在,就直接过来跟他们泡一个池子了。 傅玄凌说:“的确,是个好时候。” 附近的风景不错,露天的池子周边儿还有枫树在,红红的枫叶在枝上招展,看着就是极美的,再加上不远处的一片黄天,愈发显出秋天的颜色来。 池子里热气在水面氤氲,浅浅的一层,刚好能够稍稍遮掩一下视线,女士们穿着漂亮的泳装,脱下外袍进入水中的时候,都能够被大家多注视几眼。 李玲一身蓝色的分体式泳装,外头一层浅蓝的纱衣罩着,半遮半掩地透露出来的白皙肌肤,走过来的时候,一双长腿更是引人回顾。 “温泉虽好,不能泡得时间太长了,半个小时后就歇一歇,大厅那边儿还准备了棋牌游戏,咱们好久没有聚一聚了,难得今儿人齐,可要好好松散松散。” 她这话说得漂亮,本身就是美女,挂上可亲的笑容说出这样的漂亮话,便有人高声附和叫好,称赞她的安排妥当。 还有人调侃她这个女主人当得这么好,男主人在哪儿呢? 李玲的脸一下子飘上了红云,嗔怪:“去去去,我费力还不讨好了,看一会儿怎么赢你们!” “哈哈,庄家通吃啊!” “没事儿,被李大美人赢,我心里头也高兴!” “得了吧,你怕是没上桌就被人挤了。”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还有人撩着水泼人,更有那促狭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玩具塑料桶,一桶桶水舀起来浇人,得亏这里是活水,不然池子都要被挖空了。 晏城脸上被泼了一脸的水,立马动弹起来,抢了一个塑料桶就加入进泼水大军里头去。 一帮人,平均年龄也有二十多了,却跟个几岁的孩子似的,玩儿得痛快得很。 傅玄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得无奈,什么叫做大孩子,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他顺着池子往边边儿偏僻处移动了一下,这是个逗号型的池子,小尾巴的位置稍远,依靠着弄出形状的石头,看着那边儿玩闹的众人,随意动动手脚,感受着水中的浮力,也是轻松。 郭彬跟着过去玩儿了一阵儿,他的体型在这些人中算是胖的了,闹一会儿就有些气喘,见到傅玄凌在这边儿,也过来歇着:“你倒是会找清闲,这地方不错,还能躲着点儿。” “躲什么啊,这可是跟你的女神接触的好机会,你可赶紧上啊!”傅玄凌调侃。 李玲也在人群之中,她的薄纱衣沾了水,贴在身上,要露不露的好身材简直像是在炫耀,偏偏她时而笑时而闹,头发上沾了水,甩一甩,那水珠好似都带着香气,跟几位活似减龄到幼稚园的女士们一起,穿梭来去,花蝴蝶一样娇美。 时不时还能够给男士们一点儿福利,偷袭不成被反抱什么的,看着她被举高高也能勾着男士的脖子笑得很开心,倒像是真的喜欢这种轻松氛围的玩闹。 “接触什么啊。”郭彬说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很快又高兴起来,跟傅玄凌道谢说:“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真的帮我打压刘韬,谢谢你了,哪怕我这事儿最后不成,我也谢谢你,好朋友!” 他说着还在傅玄凌的身上拍了拍,裸着的背上还有水,一拍啪啪作响,溅起来的小水花打得傅玄凌一脸蒙。 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对方说的大概是科技产品的事儿,这个么,行吧,也算,虽然不是为了帮他,但打压刘韬这件事,他做过了也不能不承认。 “只是刚好发明了新产品而已,谈不上打压,正常的商业竞争吧,事实上,他的公司大概还没有跟傅氏竞争的资格,底蕴不够。” 别看科技是紧跟着发展的,但是老牌的科技公司还是有着更多的人才储备,刘韬那个,现招人,能够找到多好的人,哪怕他的运气的确不错,也就一个两个罢了,靠一两个技术骨干撑起一个科技公司,如果真的成,大约他这个老板在不在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同样的研发项目,傅氏可能一个月就搞定,刘韬那个,恐怕要三个月甚至更久,这些时间就是金钱,一步追不上,后面再想要在同类商品上赶超,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哈哈,你说得对,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做什么都牛皮哄哄的样子,好像以前没当过晏城的跟班儿似的,也不知道是谁看不起谁啊,看着就来气。” 郭彬絮絮叨叨,又开始说起了对刘韬的厌恶,这厌恶最开始是因为李玲,但到现在,哪怕李玲喜欢他了,他还会继续厌恶刘韬。 方寸大点儿地方,傅玄凌坐在了最里头,现在想要出去都被郭彬堵着路,不想听都不行,勉强听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说完的架势,傅玄凌有点儿撑不住,就说自己要去拿喝的,起身要往外走。 “走,我也去,泡了一会儿,皮都皱了。”郭彬跟着起身,披上浴袍,同傅玄凌一道往大厅去了。 一条水渠蜿蜒而下,经过这个逗号型的池子,流过一块儿巨石,后面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池子,池子正中立着一个小石桌,放点儿东西还挺方便,就是容纳的人数少,最多两三人的样子。 刘韬独自坐在那里,背靠着同一块儿巨石,听完了傅玄凌和郭彬的对话,是他们吗?是他们联合起来打压他的吗?他还没有对这些瓜分了焦家的人报仇,他们这些人就开始先对付自己了吗? 这可真是让人不能忍。 “你怎么躲在这里了啊?”李玲的脸上还有没完全擦干的水汽,拿着一条白毛巾,边擦头发边过来拽刘韬,“难得我给你找了这个机会,你去跟傅玄凌谈谈呗,生意怎么不是做,他家又不是自己独吞,你跟进去也能赚一笔… …”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去求他的。”刘韬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骄傲可不是给那种人践踏的。 “哪里到‘求’了?”李玲一听这话就不对头,再看刘韬脸色不好,说了这一句也不多说,脸上也有些不好,她费这么多心力是为了谁,傅玄凌那人多讨厌,为了他,她不还是好言把人请来了,这种机会多难得,如今傅玄凌可是科技新贵,那么多人想要见都见不着,她这里… … 坐在池子边儿,李玲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刘韬听她一会儿没说话,抬头看去,心又软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能不知道李玲的好意,柔声哄了她一会儿,两人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才上去。 正文 666.第666章 大厅里已经有人在吃东西了, 地面是铺着暖石的,赤脚踩上去暖融融的,傅玄凌和郭彬一路走到藤椅那里坐下, 藤桌上放着一整套茶具, 傅玄凌看了看那茶叶, 品相不错, 顺手就泡了一壶茶。 “同样的茶, 同样的水, 总觉得你泡的更好喝, 是温度和时间的问题吗?”郭彬没话找话地说着。 “就是随便泡泡,还能喝而已。”傅玄凌某个世界是真的钻研过这种东西,但这些,说白了就是闲着陶冶陶冶情操, 真的忙起来,凉水都喝了,还顾得上这个,所以过了那一阵儿炫耀期, 之后真的都是随便弄弄,连点茶都懒得。 见到傅玄凌反应冷淡, 郭彬又说了个话题,并没有得到热情回应,他便没有再说, 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 谁也不想对着对方的冷脸不是。 刘韬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藤椅上的温度还没散,他就坐在了郭彬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对上傅玄凌的视线,问:“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没事儿,随便坐,这么多座位。” 傅玄凌看着他一笑,另拿了一个茶盏给他倒上,茶香弥漫开,刘韬的表情略舒缓了些,比起各种酒类,他对茶叶还算是熟悉的,呷了一口,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听说你的科技公司最近的产品很不错啊。”不自觉地,刘韬又拿出了这种长辈问询的口吻。 傅玄凌见这人的样子,分明还没认出自己这张脸像谁,也是好笑了,就算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对自己的容貌生疏成这样,这是记忆缺失了吧? “刘韬,我应该叫你刘韬,还是焦凯?” 傅玄凌懒得再跟刘韬耽误时间,直接把话问明白了。 “你、你什么意思?”刘韬暗暗吸了一口气,他这是什么意思?“焦凯是谁?” “刘先生,恕我直言,你这样的人从事医学行业或者更好一些,商业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都做不到,刘先生还想要压下我的科技公司吗?” 傅玄凌笑着放下茶盏起身,去跟刚刚进来的晏城打招呼去了。 刘韬看着他的背影,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好高声叫喊,他习惯了隐身幕后,不喜欢吸引众多别人的视线,哪怕每次成为人群中心的时候都会让他生出极大的成就感。 焦凯的一辈子,自傲又自卑,这让他的性格总有些别扭的地方,越是无知越是沉稳,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不愿意示弱于人。 晏城眼尖得很,见到傅玄凌刚才是跟刘韬坐在一桌的,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狗改不了吃屎,一看到你好了就贴上来了。”他想到刘韬以前当自己跟班儿的事情,如今只当他想要去当傅玄凌的跟班儿了。 一个跟班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人那阵儿突然不搭理他了,然后扭头再要到自己朋友那边儿贴着,哪怕他跟傅玄凌的关系还可以,也让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心里头不太舒服。 “你还不许人家往高处走了?何况,他可什么都没说。” 傅玄凌把刘韬想说的话都给堵到嗓子眼儿里了,还抛了个□□给他,恐怕他要仔细思量思量了。 “哼。”晏城没再说什么,转而跟傅玄凌说起了他最近的动向,这人啊,认识久了,总会关系更好一些,不比最初的生疏,聊些日常琐事,也有了些熟稔。 当天留宿了一夜,星空漫天的时候泡泡温泉,也是挺享受的,傅玄凌彻底放松了一下,次日走的时候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等到刘韬再次出现在傅玄凌面前的时候,他看傅玄凌的眼神儿已经很不一样了,完全的长辈目光几乎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傅玄凌都被看毛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所以,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刘韬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医院竟然会做了这么一件好事,的确是好事啊,他对焦家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重生”之后换了个身体,到了二十年后,其实都不算什么,但,不能有血脉至亲,到底是一种不能弥补的遗憾。 他现在的身体,哪怕结婚生子,得到的也是刘家的孩子,不是焦家的。 而现在,这种遗憾… …刘韬的眼中还有些红血丝,精神头却很好,他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反反复复都想着这件事。 曾经是准备要冲着傅家等几家复仇的,这些当年对焦家落井下石的,他既然能够“重生”,便不会放过,可,偏偏傅家的女儿生了焦家的孩子,儿子,自己的儿子。 有这件事情衬着,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当年焦家那些人对他也未必有多好,只是相对于外部矛盾,这些内部矛盾就被弱化了,如今都是内部矛盾了,反而可以一笑泯恩仇了。 “所以,你这是承认自己是焦凯重生了?”傅玄凌直接问。 刘韬微微点头,他倒是很谨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直把问题集中在他的身上,突然蹦出了一个二十岁的儿子,这种喜当爹的感情,实在是复杂难言。 “刘先生,我小时候的事情跟你似乎没什么关系,还有,如果你不介意你的秘密曝光,大可四处宣扬一下跟傅家的关系,否则,我希望维持正常的傅家和刘家的关系,这是我的意见,也是爷爷的意见,并且,你知道的,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因素。” 正常的傅家和刘家是什么关系,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两家隔行如隔山,若不是刘韬开了一家同样的科技公司,基本上没有能够接壤的地方。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头一凉,刘韬的眼神都有些呆,这种情况,他,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聪明人总会想很多,昨夜的辗转反侧未尝不是因为这种他最不愿意接受的情况预测。 “这种巧合的发生并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如果可以,维持之前的状况就行了。” 傅玄凌说得冷心冷肺,全然不在意这位“父亲”的意思,他生下来就姓傅,一直都是喊傅大总裁“爷爷”的,自然不需要一个不姓傅的父亲,无论是焦还是刘。 刘韬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傅玄凌告辞离开,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苦笑了一下,抹了抹脸,精神上的疲惫这会儿才涌上来,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只觉得头都沉了几分,有些撑不住的感觉。 以前,那样的身体状况,无论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多么强势,实际上却是自卑地不敢想妻子的事情,自然更加不敢想儿子,只怕儿子也会遗传自己的病症,他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害了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 …隔着玻璃窗,看着傅玄凌的背影,那双行动自如的长腿让他看得颇为欣慰骄傲,他的儿子啊,拥有他的血脉的儿子啊! 嘴角又挂上了微笑,刘韬的心理路程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曲折,这会儿倒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他还是要对这个孩子好的,他错过了他的前二十年,自然要在以后好好弥补。 至于傅家跟焦家的事情,罢了,那些远走的焦家人都没追究,他在这里斤斤计较,倒像是多么放不下似的,想到之前被焦家留下的人脉指出的问题,那些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吧。 现在想想,他以刘姓人的身份去做那些事情,的确有些多余了。 这次见面之后,刘韬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傻爸爸,有空就跟傅玄凌约饭局,积极主动地帮他各种必要不必要的忙,傅玄凌加个班还能够收到他特意送来的爱心补汤,看着他吃饭都能够笑得傻乎乎的人简直跟之前的精明能干成了反义词,傅玄凌简直不忍目睹。 傅大总裁私下里更是各种嫌弃,但是禁不住这位就是脸皮厚,硬是以傅玄凌朋友的身份对他各种关心,偶尔对上傅大总裁,更是各种目光复杂,只当别人还不知道他的秘密,装得像模像样的,不知道傅大总裁每次都当看戏一样。 有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晏城把傅玄凌叫到了一边儿,询问他刘韬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在追你?” 傅玄凌差点儿喷茶,什么啊,这是,那位的性向不是非常正吗?“怎么可能?” “不然他怎么对你比对李玲还好,他俩都闹几回分手了你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晏城这话说得十分直接。 傅玄凌只觉得想笑,莫名成为“男小三儿”什么的,哈哈,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我还没觉得自己这么大魅力,你把这话问问刘韬,看看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儿。”傅玄凌在一旁出着馊主意。 看到他这幅样子,晏城松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还真的找了个跟班儿过去问刘韬这样的话,今儿这聚会刘韬也在,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凑过来。 傅玄凌和晏城藏在一边儿,看到刘韬那脸色如同调色盘一样的,都是憋不住笑,晏城还在好奇:“你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他都快天天给你送饭了,这可比对女友还好了。” “谁知道呢?我觉得他是有妄想症,总觉得我是他儿子,这样上赶着要过来给我当爹,也是让人烦恼啊!”傅玄凌似真似假地说着。 晏城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种说法不过关啊,刘韬可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这种事儿,怕是要进精神病院的节奏吧。 傅玄凌但笑不语,他总不好说这位是“重生”的吧。 这一辈子,没了刘韬这个暗戳戳想要搞破坏的,傅氏顺利被傅玄凌接掌,傅大总裁退下来之后还跟着傅华外出旅游,刘韬一路上尽职尽责地随行陪同,倒是跟傅华成了朋友,因此引来李玲吃醋二三事,差点儿坏了这对儿姻缘。 傅玄凌一生没有结婚,学着傅华的样子弄了试管婴儿留下了傅家的血脉,悉心教导,在孩子能够接掌公司之后就直接交给了他,自己开始研究刘韬的“好运气”。 刘韬最后跟李玲结了婚,他的机遇不少,哪怕有傅玄凌偷偷在后面“匀”下去了一些,仍然创建了自己的事业,在傅氏持续不断的压制下,并没有强势崛起,却也富贵一生。 正文 667.第667章 细密的雨水浇花了玻璃,细密的水珠连成片, 好像是一层雾, 让外面的一切都白茫茫一片, 非要贴到玻璃前细细地看,才能够看到外面那不甚明亮的色彩, 一如此时的阴雨。 坐在窗前的青年仿佛能够感觉得到从窗户缝渗进来的凉意, 一层一层,永无休止地缠绕上来,让他的身体冰冷, 还能坚持多久呢?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顺风顺水长大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遇到什么挫折, 如果有,大约是某个要求被理智驳回, 又或者是某个策划案出了些需要弥补的漏洞,或者是某次的社交场合应对不够聪明, 再不然, 就是身边的朋友皆为利来,并没有结交下什么真心的知己… … 怎么突然之间… …母亲的死亡, 爷爷的病重,公司的破产危机, 摆在桌子上的合同迟迟没有翻阅, 转让股权, 傅氏从此就没有了吧。 那么, 他从小时候就被教育以后要负担的责任也没有了吧… …应该为此感觉到轻松吗?怎么却只有更加的沉重。 啊, 是了,他还要去看看爷爷。 木然地站起身,想到还在病房之中躺着并不容许探视的爷爷,心里头总算是有了些依靠,眼中也多了些神采,勉强打起精神捞过了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走出门,雨水落在脸上,有些凉,哦,下雨了啊,伞,要拿伞的。 再回头,面对大门,一时又想不起来要做什么,等了等,才反应到家里头其实没有伞了,伞去哪儿了呢?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摸到的时候随手就按了接通,放在耳朵边儿,长久没有听到声音,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的确是通话中,所以,为什么没有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这个陌生的号码并不在傅玄凌的通讯录中,按下免提之后,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所以,是什么人? “谁啊… …” 正准备挂掉电话,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咳嗽,听得出是很年轻的声音,大约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吧。 “傅玄凌吗?我是刘韬。” 那个声音这样说着,大约是那细密的雨声造成的杂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明晰。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以前,傅玄凌接到这样的电话,多半都不会如此客气,但是现在… …意识到这一点,握着手机的手上青筋暴起,他不知道是谁,是谁在背后如此算计傅家,太快了,一桩桩一件件,他被这一套组合拳打蒙了,再加上家里的事情,如今已经无力应付。 就这样吧,就这样放弃好了,反正还能够留下一些钱,等到爷爷好了,东山再起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的傅玄凌并不知道,在别人的计划里,傅家是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不止如此,他这样的优秀人才,也是全无用武之地,只能够憋屈至死的。 而他的性格,大约也是遗传到属于父系的自傲,实在是忍受不了那样受人磋磨的人生,他几乎能够透过几次打击看到对方为他勾画的蓝图,为了免除被这样控制的无望,他最终选择了自杀。 “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能够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听起来格外深沉。 傅玄凌看了看这样的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冒雨去赴约,见到了那个同样年轻的刘韬,接受了他的雪中送炭。 傅氏的事情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和一笔援助的资金,有了这些,凭借傅玄凌的能力,开拓或者还有可能冒进,守成却是绰绰有余的。 医院方面,刘韬也帮忙联系了更好的大夫,不知道他那么年轻,哪里来的那样的人脉,又是怎么能够和那些专家相谈甚欢的,反正再次相见,傅玄凌已经对这个没见过几次的人更多了些信任和感激,若不是他,自己可能真的一蹶不振了。 好事成双,暗地里对傅氏下黑手的那一方也不见了动静,大约是看这边儿事无可为,这才放弃狙击傅氏? 傅玄凌只能这样想,对方的手段高,他不认栽都不行,只能够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以后总会是好的。 是的,以后总会是好的。 从这一次之后,傅玄凌好像再次搭上了曾经把他扔下的顺风车,无论是做什么都顺利起来,唯一不能够从人愿的就是爷爷的故去,他的年龄到底大了,脑溢血这种病又那么凶险,一年多植物人的生活消耗了他的身体,最终还是离开了。 但是这一次,似乎不像傅华的死亡那么让人绝望。 傅玄凌把两人的墓地放在了一起,相邻的两处,最好的墓园,傅大总裁准备的时候大约就想过这个,特意留下的给了自己。 刘韬陪着他处理了这些事情,对他的关心有时候比女友还多,对方的女友李玲还因为这个偶尔对傅玄凌神色不对,傅玄凌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很想说自己性向还是挺正常的。 偶尔好奇刘韬的发家史,发现这人大约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刘家本来最多能够算是暴发户起家,靠着姻亲关系站住脚,但是到了他之后,隐隐有了些豪门的架子,估计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必然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事实上,就算是现在,晏家几乎已经跟他们持平了。 听说,他以前还是晏城的小跟班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有不少人都说对方借鸡生蛋,说不定是从晏家那里偷走了什么好处,这才能够有如今的发展,但傅玄凌半点儿都不信,晏家又不是傻子,能让外人得了好处? 便算是真的有,晏家难道就是忍气吞声的不成,默默忍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傅玄凌跟晏城不太熟悉,却也知道那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绝对不会任人欺负,所以… …还是个人能力吧! “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傅玄凌感激地说,能够在以前毫无交情的情况下伸出援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最难得的就是对方真的就是好心,并没有贪图回报,即便如此,傅玄凌还是送上了一些股份,否则,他也没那么大脸让人家白白出力。 商业上,总还是有借有还才好。 “不用谢。”刘韬的神情很是复杂,看了一眼那两座墓碑,再看看一无所知的傅玄凌,这个,是“自己”的儿子啊!若是早知道,他肯定不会下那些黑手的。 想到自己查到那些资料时候的怔忪,梦中的事情竟然也有真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揉了揉眉心,他不太明白,自己这是又“重生”了一次吗?在不同的节点,看一个他自己安排下来的复仇? 幸好,还不算太迟。虽然不明白傅玄凌怎么变了那么多,没有梦中那么狡猾孤傲,但他还是任劳任怨地自己给自己擦干净尾巴,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傅玄凌知道他最重要的两个亲人,都是他这个“父亲”间接逼死的。 “节哀顺变,不要想太多了。”刘韬拍了拍傅玄凌的肩膀,若不是他们的年龄实在不合适,他都想要重新定下父子关系,可惜了,他到底是不能有这个“名分”。 这一次,刘韬还走着和梦中差不多的轨迹,本来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李家,晏家,郭家,包括傅家,一个都留不下来,但是,梦醒之后,突然就想通了,易地而处,他做的恐怕和他们都差不多,若是论手段卑鄙,他们恐怕还不如他,想到做梦前自己对傅氏的手段,刘韬羞于启齿,他当时怎么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呢? 婚礼的现场,穿着伴郎服装的刘韬跟在傅玄凌的身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他喜欢的姑娘走入人生的殿堂,心里头的感觉真是复杂难言,老子给儿子挡酒,这可真是… … “又不是你结婚,喝那么多做什么!”李玲嗔怪着,穿着一身小礼服的她也被拉入了伴娘团,谁让新娘子是她的好姐妹呐,看到他们结婚,她也总算是放心了,也不知道这刘韬着了什么魔,非要对那傅玄凌掏心掏肺的… … 刘韬一笑,没有说话,看着傅玄凌结婚生子,没有人知道他亲手抱着傅玄凌儿子时候的感动,那可是他的孙子啊!比见到自己现在的儿子还高兴,弄得他儿子从小就怀疑自己是抱养或者交换来的,小学的时候还特意调查过,真相让人很是绝望… … 营养仓中,一个青年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表情很是平静,嘴角似乎还有笑意。 “这次可以了吗?”立在营养仓外的青年看着那人,两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能够看出一脉相传的血缘关系。 “还不行。”明明对方的语气平淡,但是跟在青年身边的研究员却额头见汗,谨慎地回答道,“一个中世界不足以消磨他的精神体,事实上,因为之前的差错,他的精神体似乎还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增长… …” 越是说越是紧张,他们这些研究员上头的头头都换了一拨,谁也不知道之前的“失误”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排好的挫折转而成了重生前奏什么的,让他们这些后来接手的也是郁闷,奈何,中世界不同于小世界,并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插手的,而对方的精神体又不是小世界能够承受的力量,如果用这种方法杀死,恐怕要轮回个无数次才行,对眼前的青年来说,他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 …尽快吧,如果不能绝望而死,就让他幸福而死。人生太过顺遂,同样会让人感觉到无趣吧。”青年似乎已经被之前的失误折磨得没了脾气,声音平静地说完就离开了。 研究员没有跟上去,看着青年的背影走远,那种对于强大的畏惧似乎还残留在心底,再看向营养仓中的那人,目光之中就带了更多的敬畏,哪怕是那样强大的人,却也只能用这种间接的方法才能够杀死对方,只能够更加说明这人的强大,这也让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 要知道强大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动念之间,便会带来死亡,甚至是小世界的生灭,这样的力量… …研究员的心中也有着野心,再看向营养仓的视线也多了些渴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找到一条捷径,也许来日便是人上之人。 正文 668.第668章 【紧急委托:是否接受此份委托, 为黎阳谋得大势?】 跟刘韬耗了几乎一辈子也没怎么弄清楚对方好运来源,傅玄凌最终只能选择无奈走人, 谁知道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系统发出的紧急委托。 离开了上一个世界, 没有到达新的世界, 两个世界之交, 本应该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错过, 至少之前,傅玄凌从未见识过所谓的系统空间,从来没见到过系统提供的中转站,要说这一点,系统还真是不如无限系统做得更多,人家还给团队合作呐。 咳咳, 好吧,说远了。 【黎阳?人名?是谁?】 傅玄凌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身体,而意识似乎也局限在跟系统联系的这一点,周围是一片黑暗, 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好像是拙劣的停顿点, 让一切卡住了。 【大势又是什么?谋得了会怎样?】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紧急委托”, 光是听这四个字就会觉得“救人十万火急”的那种。 但, 能够通过系统发出这种紧急委托的人, 真的需要人救吗? 他很怀疑。 【紧急委托:是否接受此份委托, 为黎阳谋得大势?】 没有任何解释, 系统的智能好像是被狗吃了,重复了一遍这个委托的内容,依旧是那样简略。 【如果不接受会怎样?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可以拒绝。】系统终于有了回答,而不是再次重复紧急委托,【拒绝之后会除去印记,恢复无阵营从属,无世界归属状态。】 【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阵营从属,世界归属吗?】 傅玄凌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可是他感觉不到,只是有点儿恍然,这都活了多久了,现在才知道之前自己的状态是无阵营从属,无世界归属,这可真是——呵呵哒。 幸好,总算、如今、这也算是活明白了吧。 【而且,印记,什么印记?我被什么人下了印记吗?】 比起那种状态与否,这个印记更让傅玄凌在意,如果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这种印记都不知道,那以后会不会无知无觉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或者不是死了那么极端,而是被人在灵魂之中种下什么东西呢? 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现在他和系统的关系,并没有绝对的从属和命令,但如果以后有人下了那种类似主仆契约的印记呢? 比起那种可怕的后果,这种莫测的手段也是让人心惊。 【是的,浅层印记,拒绝委托可以自动消去。】系统的回答自有一套逻辑。 傅玄凌听了之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就是,这种印记相当于是发出了一个招揽,而系统转化了招揽的形式具体为委托,相当于经过了一层法律首肯,让权责更加明晰,系统也能从中取利。 但并不绝对,能够被冠上“紧急”,还有那个什么“大势”,显然翻盘的可能性也很高,系统并不愿意承担这部分风险,自然就会帮助他规避这个招揽。 这样一想,自己也是有个保护壳的人啊,虽然这个保护壳未必就是个蜜糖,但也能够隔绝一些更加险恶的可能,不能说完全没用吧。 【我如果拒绝了委托,这个委托会顺延到旁人吗?】 【是的。】系统的回答很干脆。 很好。 【那么,我拒绝。】 无论是不是高风险高收益,他对现在的生活还比较满意,不准备换个鸡飞狗跳的,所以,还是让那些闲得没事儿干的人去接这个委托吧。 至于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运气好了。 这样一想,精神都愉悦了呐。 时间再次流淌,傅玄凌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看到了外界的明亮。 一瞬间的刺眼光明让他有一种想要躲避的感觉,意识比身体更快,而在他发现自己飘到暗处缩在一起躲开了明亮的光线之后,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他没有身体。 这是当鬼了? 【这不是什么抹除印记的后遗症吧?】 【不是。】系统回答得很肯定。 好吧,信你。 颇有几分无奈,左右看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卧房,一张床,一个连着天花板的衣柜,还有一张电脑桌并一个椅子,并不大的房间放了这些就显得满当当的了。 侧面的窗帘开着,阳光就是从那里照进来的,照在浅蓝色的床单上,显出一种静好之美。 室内的装饰很简单,似乎是男士的居所,因为并没有太过女性化的东西,一切都是简单有序的布置,看起来很清爽。 从外界上看不到更多的东西,索性直接去看原主的记忆,哪怕变成鬼了,记忆这东西总还是存在的,那大约是灵魂的内存吧。 原主叫做景晨,是个很普通家庭的学生,独生子一个,便有些不太好的王子病,偏偏他又没有能够支撑自己王子起来的资本,上了大学之后,交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却没在那之后收收心,脚踩两条船又找了一个女友,骗钱骗色最后不想负责,第二女友绝望之下杀死了他,自己也服了安眠药自杀。 事发就是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他当时就死了,稀里糊涂成为了地缚灵,再也无法离开这个房间。 他不知道那个第二女友最后死没死,看到的是救护人员来过,把人带走了,说是还能抢救一下,最后再也没见过。 他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收尾的,这间房子当初是那个有钱女友买了给他住的,结果他出事之后,那位女友再也没来过,只来了收拾房子的人,后来房子就被转手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怎样,也不知道那位被他骗走不少钱的第二女友最后醒来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为自己的死亡负了应有的责任。 惶恐,愤恨,无措,悲伤… …当阅读记忆的时候,这些无望的情绪浮上来,把景晨冲了一个头昏脑涨,是因为做了鬼的原因吗?精神力更强了? 压下去那些情绪,大略看过,死亡之后的这些都没有什么了,毕竟变成鬼了,按照通常的规则,都是阴阳两隔的,哪怕原主这种特殊情况,也不会对阳间造成什么更多的影响,因为他根本触摸不到实物,自然不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太多的影响。 如果只是这样,显然这就是一个害人害己的悲剧典型,可以画上句号了。但是到了剧情中,便有了些不同。 原主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能力,没办法靠自己,变成鬼之后,也只有为人让路的份儿,他倒是想要吓一吓别人,发泄一下愤懑的情绪,但别人根本看不见他,从他的身体中穿过都不会有什么凉风之感,发现这个事实的他也就老实了,每天老老实实躲阳光,等到晚上再晒月亮,还想着哪天说不定真的能够升级。 还别说,他的方法比较正确,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也能够成为鬼修,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但,总有些无妄之灾。 房子转手的时候并没有说起之前死过人的事情,周围的邻居倒是知道一些,只不过这种各人自扫门前雪的高层这种,邻里关系并不如筒子楼紧密,除了一些每天会带着孩子在楼下溜达溜达的老人们有些交集,其他的青年男女来来回回都是早出晚归,谁也不会关心别人太多。 如今的房主,一个叫做黄海洋的青年就是这样一个上班族,他是个房产公司的经理,也算是小高层了,人也年轻,身边有一个相处一年多的女友何慧,偶尔会来这里帮他收拾收拾东西。 剧情中,大约就是在不久之后,两人就同居了,搬过来住的何慧是个网络小说家,每天的时间挺自由,她却不太爱出门,经常会在家里头来来去去的。 在不知道有鬼看着的情况下,这些人的表现还是很“开放”的,略过剧情之中一些原主做的无聊之事,景晨很快看到后面的无妄之灾。 因为是从原主的角度看的,所以这部分的剧情很不明确,大约就是何慧某个阶段开始疑神疑鬼,电脑上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恐怖图片什么的,把她自己吓得够呛。 最开始原主还以为是某些喜欢看鬼片又不敢看的女生自己在跟自己抗争,就算是尖叫几声也都是平常。 吓哭什么的,女生还不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哭,感动了都能哭一把,何况是吓的,多正常。 然而这样“正常”的时间太多了,未免就有些不正常了。 何慧开始跟黄海洋说什么有鬼的事情,黄海洋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是紧跟着何慧又拿出了一些证据,她花了时间跟小区里的人聊天,假装是要买房子的开始询问一些房子的事情,打听到了之前出现的情杀事件。 在她的转述之中,这件事可怕多了,怀着仇恨怨气而死的男女,想要找替死鬼什么的。 何慧无法说服黄海洋搬家,又不愿意在家中继续之前的亲密,生活之中平白多了很多的矛盾,当某天他们大吵一架之后,黄海洋丢下一个“不可理喻”离开,何慧大哭一场,再然后,就是原主的魂飞魄散了。 即便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但是景晨看到这样的剧情,也大概能够猜到是何慧做了点儿什么,在鸡血狗血之外,说不定她又试了什么切实管用的做法,最后达成了灭鬼的成就,可惜,原主本身就不是最大的问题。 正文 669.第669章 白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好在因为窗帘的厚重,还有一部分是在阴影之中的。 当了鬼,身体就是纯粹的能量体,原主本身能够成为地缚灵就是一种巧合,自身并没有多么特殊的地方, 换成现在的景晨, 他缩在阴影之中,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发现了鬼身七十二变之后,发现精神力的修炼还是可行的, 前提是他能够定下心来。 阳光对鬼的威胁, 大概就跟浓硫酸似的吧,这种被浓硫酸包围的感觉, 简直是危机四伏不足以形容,想要静心, 精神力的基础点有点儿太低。 耐心等到下班的时间,景晨终于见到了男主角黄海洋,这人长相不错,独自一人居住还能够把房子弄得整整齐齐, 可见这人的家务能力也是个加分项,再加上光鲜亮丽的事业成就, 这样的人, 一般都是女生心中的绩优股。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良爱好, 回来之后洗澡睡觉, 只在睡觉前多玩儿了一会儿电脑游戏,很正常的日常。 哦,还有跟何慧语音聊天了好一会儿,边玩儿游戏边聊天,这种一心二用的能力也是绝佳。 在对方打电话的时候,景晨就很自觉地贴到了窗边儿,天已经黑了,城市里的月光好像稀薄到没有,除非仰头去看,否则根本察觉不到播洒下来的光芒,鬼身却能很自然地吸收到这些凉爽的“气”。 跟修炼灵力是差不多的感觉吧,景晨学过很多套修炼方法,如今随便找出一种来实验,效果还好,就这样直接继续下去了。 等到他从修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东方那一线浅白已经露出了点儿亮来,匆忙避开,他无法接受那第一缕晨光的照射,这就是鬼身的局限。 这天是礼拜六,黄海洋休息,他约了何慧出门,一早就开始收拾,九点多的时候出门,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窗帘安静地拉上,只是一夜的修炼,景晨就发现自己的鬼力有了些增长,可以做一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这是因为资质的问题吗? 自在地在屋子中晃悠了一圈儿,景晨飘在半空中继续修炼,白天的时候,哪怕隔着窗帘,阳光散发出来的力量还是让他深感威胁,并不能够修炼鬼力,精神力的修炼倒是没什么妨碍,但是无意中从电脑屏幕的反光之中看到鬼身的样子后,他知道精神力修炼的害处了,精神力的增长是可以形成精神体的。 精神体不是真正的实体,却也可以拥有嫩够让人看到的形态,继续下去,恐怕他真的可以吓人了。 并不知道何慧最后是采用了什么方法杀鬼的,景晨并不敢放松警惕,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为好。 而且,地缚灵的破解关键在哪里? 被束缚在这里,应该也是一种保护,但同样也是一种限制,限制了他的发展。 尤其在知道以后的何慧会疑神疑鬼之后,他这个现成的鬼必然是最好的替死鬼。 不知道何慧是怎么突然有了那样的想法,明明一开始还都好好的啊! 黄海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进屋就开灯,反而没有注意到拉上的窗帘。约会一天,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玩儿手机,时不时就能听到来信息的响声,似乎跟好多人在聊,热闹得很。 “你明天有空吗?”女声发来的语音很好听,有些犹豫不定的声音都透着些可爱。 “有啊,有什么事吗?” 黄海洋的声音微微沙哑,是那种很磁性的声音,一听到就让人的头皮发麻。 他很懂得自己的这点儿优势,也很善于运用,声音含笑的时候任谁听到都会凭空想象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来。 女声那头再发出来的声音就带了些娇嗔,似乎是在怪他的明知故问,黄海洋又跟她说了两句没意义的话,然后定下了明天约会的事情。 这个女声就是何慧吧。 景晨猜测了一下,再次飘到窗帘和窗户之间的夹缝里晒月亮了。 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专心修炼。 次日,黄海洋又约会了一天,心情极好的他回来的时候还哼了两句歌,这两天休息日他算是没有虚度。 星期一,黄海洋再次开始了早出晚归,景晨觉得更自在了些,他还很少这么狼狈非要跟人挤占同一个空间,果然还是要早点儿找到地缚灵的束缚斩断才好。 鬼的形成因素很多,地缚灵只是其中的一种,是直接被束缚在了死亡地点的鬼魂。 斩断束缚的关键在于地方,而这个地方并非是现实意义上的地方,这个房间,而是一种虚幻意义上的地点。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重合的一点造成了地缚灵的存在,想要斩断,就像是植物斩断自己的根,付出的代价不小。 景晨凭借他那许多似是而非的经验,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但想要做到并非一日之功,至少还需要两个多月,而这个时候,何慧已经搬过来了。 “晚上吃什么啊?”何慧腻歪着黄海洋,他们的感情很好,眼看着是要谈婚论嫁的一对儿了。 黄海洋搂着她:“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怎么样?” “好啊,我想吃油焖大虾,还有糖醋排骨,最好再来一个辣子鸡,怎么样啊?”何慧半点儿不客气地点餐。 “你可还真是肉食动物,半点儿素都不吃。”黄海洋笑,好像三好男人似的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何慧笑:“可不是么,人类进化五千年,难道是为了吃素!”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黄海洋今天请了假,就是为了接女友过来,帮着搬东西辛苦了一天,这个单身居所也有了些婚房的热闹,眉宇之间还有些疲惫,却还是打起精神来起身,“走吧,去超市买东西去,家里可没有那么多食材。” “你去吧,我忙一天了,在家歇会儿,等着你的大餐啊!”何慧笑眯眯说着,目送黄海洋出门,站在沙发上在他的后背上推了一把。 卧室的房门开着,景晨看到了这一对儿相处的情况,对黄海洋的任劳任怨也有了新的看法,还真是新世纪好男人啊! 晚餐一如何慧要求的那些,吃饱喝足之后,这两个就开始些少儿不宜的情感交流,景晨早早就去了窗帘外进入了修炼状态,免除了一些尴尬。 即便如此,当两人清晨还要胡闹的时候,景晨开始庆幸黄海洋还有些理智,知道他的上班不能迟到。 可真是,要快点儿离开才好。 景晨皱着眉这样想着,决定等到晚上的时候开始尝试斩断束缚。 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根黑色的线纠缠,每一根线都连通着一条道路,交叉纵横的线条有着各自的经纬,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也不能够被轻易触碰到,幽蓝的光如夜色中的星,点点闪烁,似乎是某些未知的目光,正在盯着这一片幽冥。 景晨“闭”着眼,集中精神力“看”那些一团乱麻的线,从中寻找跟自己关联的那一根,顺着线追索,直到一个交错点,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 一部分精神力定点,其他的精神力凝聚成刀,冲着那个点狠狠地斩过去。 必须要准确,错一点儿,伤害的可能都是自己的灵魂,系统这次的穿越操作总是让景晨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如今这个灵魂就是自己的,正因如此,他必须找到那一点之中最切实的微光,然后迅速斩断,错过一秒,他斩断的都不会是自己的线。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当一个举措可能是自杀的时候,由不得人不慎重。 景晨集中精神,在他感觉最好的时候迅速斩下,剧烈的疼痛在那一刻让他有一种自己撕裂灵魂的感觉,好在,他没有做错,找对了关键点,束缚断开了。 “看”着那些线,看着那些点,确定这一刀并没有伤害到自己之后,景晨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往下滑,再一看,天已经要亮了,又是一个需要躲避的白天,而他现在的状态,只能暂时躲在这个房间之中再休息一下,等到夜晚再离开,重新找一个定居地。 一整天,何慧在家中无所事事,自黄海洋上班之后就躺在床上看小说,她每天到下午的时候才会认真写一些文章,自从她来了之后,黄海洋的床上总能够找到一些食物残渣并饮料污渍。 地板上也能够看到一些乱扔的包装袋和纸巾。 每天黄海洋回来都要先做家务,饭后收拾屋子几乎成了他的固定项目,才几天就已经让他多了些不耐烦。 何慧一无所觉,达成登堂入室成就之后,她连每天的化妆都懒,素着一张脸,目无精神的时候简直像是女鬼在世,她的作息并不规律,有的时候很晚了还不睡,噼里啪啦敲键盘,吵得黄海洋也睡不安稳。 黄海洋委婉地说过类似的事情,让她多收拾收拾屋子,哪怕不要把衣服乱扔也是一种成就,何慧答应得好好的,过不了两天又恢复了原样。 两个人的生活过了最初的甜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黄海洋回来得越来越晚,经常都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给何慧捎回来些饭菜就能得到对方满意的亲吻。 这一对儿小情侣之间的问题已经逐渐凸显,景晨看出来了也没准备理会,在某一个月色正好的晚上飘然离开。 正文 670.第670章 弯月如钩, 微薄的色彩点缀在天边,夜色已深,周围却还亮着不少的灯,常亮的路灯,还有某些昼夜不歇的广告灯光, 让这个夜晚如同以往的每一个那样明亮。 飘过的身影如同一阵微风拂过, 穿梭过一条条街道一栋栋楼房,贴在地面的高度好像是在如常人般行走, 但他的脚其实已经触不到真正地地面。 已经是夏季,但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原主死时的长袖睡衣, 好在这是一个相得益彰的夜晚, 偶尔看到这道影子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景晨想要去找一下原主的家人,原主是独生子, 他的死亡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几乎无法承受。 那么, 首先就是要找到他的家人。 凭借着鬼身的轻飘无力想要一夜千里跃过空间的距离回到另外一个城市的家中,简直是痴人说梦,鬼也不是万能的,现在离天亮之后不到两个小时了, 他现在要先应对怎么熬过再一个白天。 脱离了束缚之后,他就能够感觉到另外的一种拉力, 如果没有猜错, 正常的鬼都会顺着这股拉力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而他, 现在还不想去。 抵抗着那股力量,景晨找了一个卖寿衣的店铺,在里面找了一些东西,这些店铺之中总有一些鬼最爱的香烛值钱什么的,还有一些粗加工的黄纸。 精神力依旧能够刻画符箓,只是黄纸的承载能力太差,这些符箓的消耗性也就大了许多。 景晨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画符,又用剩下的一个小时开始回复之前耗费的精力,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缩起了鬼身藏在了一个表面积了不少尘埃的小花瓶里。 寿衣店并不是天天都有生意,开张的时间也有些随意,打着哈欠的老板过来打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店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收拾了稍有些凌乱的黄纸,他早忘了昨日里这东西是放在哪里的,也没发现厚度有些不一样。 一整天几乎没人登门,老板坐在柜台后打了几乎一天的游戏,晚上还不到五点就直接关门走人了。 当外面的门关上,整个房间顿时都暗了下来,景晨从瓶子中飞出,然后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情,他需要足够多的符箓,多到能够让他伪装十二个小时的正常人,乘坐交通工具回到家乡的符箓。 三天后,宁城火车站,一个穿着长袖衬衫的年轻人带着棒球帽,随着人流走过了检票点,上了一辆火车。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走得都不快,但很快就越过了很多人,一身轻松地背着那个几乎空瘪的双肩包上了火车,在一些满头大汗的人还在气喘吁吁地找座位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松松找到了自己的铺位,翻身上去了。 “还是年轻人好啊!”几乎跟他同时到达的一个中年人感慨着说,他拉着一个行李箱,走上来的这一路满头大汗,看着狼狈不已。 车上的空调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这是起始点,大约是还没有真正制冷吧。 位于上铺的景晨往下看了一眼,嘴角一勾,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就躺在上面一声不吭了,被子拉过来一些盖在身上,他这里能够感觉到头顶吹过来的风,其实不凉,但若是盖住全身,也能省几张符箓维持现在人人可见的身形。 底下渐渐热闹起来,并没有全部进人,这会儿并不是什么高峰期,来来往往的人都还算比较少的,卧铺车厢这里更是空了小半。 他们这里也是,总共六个铺位,只有四个有人,景晨下头的两个是一对儿小情侣,好像是去女方家中的,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的都是那点儿事儿。 另外一个就是对面下铺的那个中年人,他的头顶上都空着,被他直接用来放了行李箱,他为人倒是很热情,上车之后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的都是吃的,说是带的家乡特产,还给那一对儿小情侣分了不少。 景晨也被叫了一下,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了,他本来就不用吃东西的。 小情侣还是有点儿戒心的,但是大叔那么热情,给过来的东西都是没开包的,犹犹豫豫,还是打开吃了,同时分过去的还有自己带着的一些东西,也都是一些小食品。 有了这些小食品辅助,三人聊得热火起来,中间还打起了牌,大叔的行李箱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总有些刚好有用的小东西。 吃吃喝喝到晚上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一会儿出去吸烟的,上厕所的,洗漱的… …三个人你来我往,过堂风一样穿梭了一阵儿。 景晨只当自己不存在,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棒球帽也没有摘,遮住了整张脸,被子盖到了耳朵边儿,藏得严严实实好像不存在一样。 当那个中年人偷偷换水的时候,景晨发现了,却没有吭声,男生在那里玩儿游戏玩儿得入迷,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这边儿的两瓶水都被换了。 入夜,车厢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入睡了,小情侣两个也睡觉去了,那中年人却没闲着,他开始翻找他们的行李,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景晨本来是不准备管的,他虽然买了正常的票,但若是细细查证的话会发现他用的根本就是一个假身份,符箓虽然能够让他显露正常的人形,但身体的温度是骗不了人的,鬼身是不会有任何的心跳的。如果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直接到达目的地是最好,若是不能… … 这种车上碰小偷的事情,只能说是倒霉了。 不能让乘警来查,同一个车厢,查的话必然免不了被查票查证件,到那种时候就更麻烦了。 “喂,你现在收手,我就当没看见你。”景晨趴在上铺,探出一个戴着帽子的脑袋来,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一整张脸,让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下显得有些古怪。 中年人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景晨的时候差点儿没有尖叫,出了一身的汗,拍了拍胸口,“小兄弟,你这是干嘛呐,大半夜地吓人。”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镇定地翻着那个男生的包,样式简单的黑色背包,没有人对证的时候,也不能够说就不是他的了。 “喂,你还不停手吗?下了药的水瓶还在那里,我现在叫乘警过来,恐怕就不太好了吧。”景晨只露出一个头,被子隆起的形状好像他的整个身子都被盖住了,其实,已经是空的了。 “小兄弟,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中年人发现蒙不过去,面露凶相,这样说着,瞪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管你这点儿小偷小摸,但是,若是你惹了麻烦,让我不得不早下车的话,给我造成麻烦,我就不能够放过你了。” 景晨这样说着,眼中似乎有些光投射出来,那一瞬间,蓝色的幽光好像是鬼火一样。 中年人看着,脑子蒙了一下,仰头直接倒在了床铺上,头撞在后头的板子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一歪,仿佛睡着了一样躺下了。 男生的包还在他的膝上,他的手还没有完全从中拿出,整个人就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睡着了。 景晨看着,确定这位能够一觉睡到他下车了,这才安心重新躺好,继续把帽子遮在脸上,被子也拉高了,看似还在睡觉的样子,其实人已经化成无形,贴在了车窗上,继续修炼。 “啊,我的包,你翻我的包做什么?”早上,醒过来的男生第一时间抢回了自己的包,发现里面的东西没少,这才把怀疑的眼神收了些。 中年男人抚着额头起身,听到这句话还有些蒙,按照计划,他会在半夜的某个车站下车的,但是… …清晨的光已经照在室内,“怎么,怎么回事儿啊?我也不知道啊!” 腰酸背疼,颈椎都弯了的感觉让中年人感觉很不好受,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一脸迷糊地看着还有些怀疑的男生,“什么包?” 男生脸皮薄,想到自己包里的东西没少,难道是他误解了?这样想着,就想息事宁人,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反正要下车了,他就拉着女生收拾东西,跟那中年人到底冷淡了许多。 中年人一无所觉地跟他们说话,还是昨天那种热情的态度,一来二去,等到快要下车的时候,这三个又能够说几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女生还常常被对方逗笑。 乘务员过来叫醒的时候,往上铺推了一下,他是用票本推的,并没有感觉到被子的手感不对。 景晨应了一声起身,他的动作很快,把被子一掀露出身子来,却没有急着起来,直到车子真正停稳了,这才要往下跳。 他的动作灵活,落地的时候又惹来那中年人一句:“年轻人,还真是腰板好。” 景晨表情平静,好似没有听出这句话后面隐含的恶意,几步就进入了人群之中,跟着往外走。 正文 671.第671章 并不是客运高峰, 即便是外面也没有多少人,来来往往的步履也轻松很多。 在出站口的时候, 景晨又看见了那个中年人,对方正在跟两个人嘀嘀咕咕的, 眼神儿还往他这边儿瞟。 外面的阳光有些热烈, 早上七点钟, 就已经能够看到清晰的影子了, 景晨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竖起了衣领,注意到别人古怪的眼神儿,他咳嗽两声, 摸出一个单薄的口罩戴上。 感冒可真是一个不挑季节的好病, 用来掩饰再好不过。 离开了出站口,景晨还没走远,就感觉到身后一个硬物顶在腰上, 是刀,他倒是可以躲, 不过, 有什么必要呢?能够把鬼身扎一个窟窿的刀可不是这种凡器。 “别乱动, 老实点儿,往前走!” 身后人推了他一把,却推得很有分寸, 一只手还拉着他的胳膊, 让他的方向是朝着他们预计好的方向走。 景晨无可无不可地跟着走, 也是巧,他的方向,其实也是这个方向的。 身后人对这片儿很熟悉,很快让他拐到了一个夹缝之中,这边儿离车站不远,过来的路上还能看到穿着制服来回的警察,直到这处夹缝,才避过了那些视线。 最重要的,没有监控。 景晨的精神力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最关键的点,再看周围没什么人,也不耐烦跟身后三个耽误时间,看到那个中年人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不就是打击报复么,没遇到过也听说过,这还挺及时啊! “小子,别仗着身手好闲着没事儿找事儿。”身后的是个青年,穿着很普通的t恤衬衫,上面还有一个骷髅头,笑得阴恻恻的,然而他的面容却十分普通,混入人群之中毫不显眼的那种。 就是此时在放狠话,故意做出凶恶的模样来,却也只有眼神之中显出几分凶戾。 中年人点了烟抽,这会儿也不复车上的热情老实,眯着眼睛说:“老子好不容易跟了个肥的,你竟然坏老子的事儿,说吧,怎么赔?” “若是不好好赔,可就不要怪我们兄弟不给你机会了。”另外一个一看就是社会青年的也在玩儿刀,他的手指动作灵活,刀子在指缝来回转,刀光银亮,却没有伤到手,看起来也是有些酷。 “抱歉了,我没钱。”景晨说得大方,在几人再说什么之前,说,“现在,把你们的钱都给我,否则… …” 景晨抬起头,帽檐之下遮着的脸肤色青白,像是那种多年不见阳光的感觉,又像是某些瘾君子的非健康状态,但… … 青年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景晨的手中,他冲着青年比划了几下,来来回回地刺,每一下都好似很平常地刺出,速度却是极快。 在三人还没看清楚的时候,景晨就已经停下了刀,旁边儿那个还在转刀示威的社会青年“呲”了一声,划破了手的刀子落地,顾不得看自己伤口如何,瞪着眼看着旁边儿的“哥”。 站在中间的青年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骷髅头已经被划了下来,然后,飘在半空中,一点点升高,升到跟他平视的高度,一双被镂空了的眼中,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幽蓝的光来,煌煌如鬼火。 “啊——”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青年差点儿要翻白眼,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身后好像有什么在挡着,无法后退,回头看,又看到那飘在眼前的骷髅,黑白的色彩,好像化成了真的一样,让他整个人浑身发冷,不自觉地颤抖。 “我再说一遍,我要钱,不要命。” 景晨站在一边儿,淡定地看着三人惊吓过度的表现,心里头却有些高兴,怪不得那么多鬼愿意吓人,其实挺好玩儿的哈,尤其是这种坏人,万一吓出毛病也不会愧疚。 无责任无压力,吓吓人还挺减压。 走出这个夹缝的时候,景晨的身上已经有了丰厚的赔偿款,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吹着口哨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新魔术,希望喜欢!” 一同落地的刀子声音清脆,那个从衣服上划下来的骷髅头轻飘飘落在刀子上,被风吹起的时候好像还在笑。 夹缝之中的三个人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冷静,魔术,卧槽,魔术都能这么玩儿了,哪儿的魔术师这么牛掰。 “那个,我们要不要报警?”中年人两股战战,还有些没缓过来,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报你麻痹啊!报警说咱们抢劫反被抢吗?你是忘了自己的案底了?” 他们这几人都是有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在前,寻常出行什么的,警察也不会特别留意他们,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但是如果真的非要惹人注意,肯定是要在里面冷静几天的。 “可我也是受害者啊!难道白吃了这个亏?”社会青年有点儿不服气,坏人没人权啊? “行了,别闹了,真当自己身上没钱了,不就是黑吃黑嘛,以后看见那小子躲远点儿。”青年其实还有些不服气,他没有怎么出手啊,顶多、顶多就是被吓了一下,对方那刀子刺过来的时候,眼神儿平静得像是在除草,啊呸,这是什么人啊?刀子那么近就不怕真的伤人? 他们平日玩儿刀子也就是威胁威胁,真正的都是靠拳头,意外伤害也是有轻重之分的好吧! 万一收不住手,可就是大事儿了。 摸摸额头,汗都是冷的,他是真的有些怕,有些不甘自己刚才没敢还击,又有些… … “真的是魔术吗?” 看着那个骷髅头,青年有些怀疑,连那把刀子也不要了,直接带着两个人跑了。 有了三个小偷资助的钱,景晨很顺利地再次买到了车票,这一次是长途车,原主的家在一个小镇上,以前是有机会搬到城里的,但是想到消费水平等问题,最终没有搬,只为了有更多的钱让儿子在城里立足。 一边翻看着原主的记忆,一边拉上客车的车帘,把所有的阳光都挡在外面。 “唉,我还看呐。” 坐在景晨旁边儿的一个男人抗议,他并不是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之后就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景晨只当没听到,头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你这人怎么… …”男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儿,嗤了一声就转头去跟前边儿的两个人说话,他们三个是一起的,两男一女,那一对儿大概是情侣,坐在了前面的座位上。 “好了,别计较了,外面儿总有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人,也不知道图的什么,非要给别人找不痛快。”前头的女人说话不太好听,光听她的话还以为怎么了呐,其实就是拉个窗帘。 哪怕窗帘已经拉上,车内的空调足够凉,景晨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到底他接手的时间太短,修炼得不够长,如今能够行走在阳光下,每时每刻靠的都是符箓的力量,热烈的阳光即便隔着窗帘也能感觉到,车上的窗帘显然遮光性并不太严密。 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件外套蒙在身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正面儿遮了脸。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大热天的,还穿那么多。” 女人瞥了景晨一眼,她没留意景晨的样子,只看到他有些古怪的行为,又看了一眼他头上正在排风的换气扇所在,冲着后面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说:“他要是怕冷,你和他换换呗。” 男人犹豫了一下,没动,那女人瞥了他一眼,轻轻发出一个鼻音,也不搭理了,扭头过去跟身边的青年说话。 青年伸长胳膊搂着她,嘀嘀咕咕好像在说什么“你别理他”“你还不知道,他那人就是那样,面得很”。 说话的声音不是太大,但前后距离不太远,多少都能听到一些,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最终横着声拍了景晨一下,说:“你要是怕冷,咱们换换,我刚好想要坐窗边儿。” 前面的人声停了,似乎有目光从座位的缝隙往后面看。 男人没有回头,他只盯着景晨,好似随时都要上去动手的样子。 景晨感受着那好像无孔不入的阳光,身上有些不太舒服,再听旁边儿的这些嘀咕,就更觉得烦,这人和人之间就不能远着点儿吗? “闭嘴!”景晨低声警告,声音阴冷。 男人一哆嗦,他那副怂样好像又让前面的人看了笑话,有轻笑的声音传来。 “说谁呐你!” 一只苍白的手从袖子中伸出来,直直扼住了男人的咽喉,盖住脸的帽子掀起来一些,露出一只眼,侧脸显露些许,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再次说了一遍:“闭嘴。” 男人只觉得掐住脖子的那只手不像是活人的,冰冷冰冷,死硬死硬,他扒拉不开,又觉得那手在逐渐收紧,钳子一样要把他的脖子捏断。 “我闭嘴,我闭嘴!”他赶忙说着,然后鹌鹑一样在手收走之后迅速缩了缩身子,低头哈脑的样子,活似受了欺负的小可怜,前座还有笑声传来,他却不敢动了,咬着牙把压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真是个怂货,别人让闭嘴就闭嘴。”前面的女人不屑地说着,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靠窗的那个什么都没做,只说了一声,自己的同伴就缩了,还真不像是个男人,一点儿勇气都没有。 正文 672.第672章 对前头的那两个, 景晨没理会, 拉了拉帽子, 盖住刚才露出来的那半张脸,目光没有再看旁边儿那个安静多了的男人, 闭上了眼睛,尽全力运转体内的鬼力,抗衡阳光的热辣。 车子刚开的时候, 还有人说说笑笑,开了一会儿之后,就只剩下前面那个小屏幕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一些听不清声音的电影了。 前座的人也睡了,大约是坐着睡不太舒服,他便把座椅往后动了动,这种座椅活动的角度其实挺大的,他为了自己舒服也不管后面的人怎样, 直接弄了个最大的角度, 椅子背几乎顶到景晨的脸上, 前面的人一伸手估计都能摸到他的头顶。 这种好像被人睡到怀里的姿势还真是挺别扭的。 视线被遮挡, 精神力却不会, 看到这里,景晨皱眉,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觉不自觉恶心人的人。 所谓的公德,对这些人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 鬼力在手上转了一下, 化作无形的利针, 直接穿过椅背, 刺到对方的腰椎里去。 “啊!” 前座的青年发出一声惊叫,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个子高,头撞到了行李架上,发出了“哐”的一声,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怎么了?”睡得模模糊糊的女人惊醒,看了他一眼,轻声问。 “谁他妈扎我!”青年骂着,摸了摸后背,自然摸不到任何东西,再看椅背,也不会发现任何的破损,这座椅的厚度还是有的,想要凭借一根针扎进去,也要看看那针够不够长了。 “扎你?”女人疑惑,跟着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你做梦了吧,这可什么都没有,皮都没破。” 衣服撩上去,女人仔细看了看他说被扎的地方,微凉的手指还上去摸了摸,不红不肿,连个血点子都没有,根本不是被扎过的样子。 青年疑神疑鬼地往后看了看,后座他的同伴已经睡得四仰八叉,只是身子歪向外边儿,听到声音也没醒,靠窗的那个,依旧是古怪地蒙着头的模样,好像一动都没动过。 之前没觉得什么,但是这会儿再看,总觉得古怪。 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说服自己没问题,然后又躺了下去。 第二次被扎。 这一次他没有叫,反应很利落地迅速回身,可是,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幕后黑手。 女人被他叫醒,让她拿着手机拍,同时自己也盯着,然后他再躺下去,第三次被扎。 扎的位置都是一样的,疼痛度却是一次甚于一次,这第三次,甚至觉得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让他整个脊椎都凉了。 “什么都没有啊!”女人的手从缝隙里穿过去,一直用手机拍着,就是有什么视线死角,手机的摄像头也算是清晰了,然而,录像上也是一切正常,后面的人动都没动,哪里来的针? 不管怎样,青年是不敢再靠着座椅了,坐着不挨椅背总行了吧。 事实告诉他不行,第四次被扎。 他不得不跟女人换了座位,然后是女人被扎,一次又一次,逼得他们不得不去找售票的麻烦。 “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们换个座位,我们这里坐不了,你这个座椅有问题。” 同样位置的椅背被他自己也按过,并没有藏针的样子,何况一开始坐都是好好的,怎么… … 想到是什么时候感受到的针扎,青年猛然说:“是这个小子,就是这个小子搞鬼!” 他说着就是伸手去抓景晨,完全没理会人家可能还在睡觉,他的动作快,手臂长,竟是完全没给售票拦他的可能。 被抓起衣服的时候,景晨的目光很冷,这人可是真烦! 狠狠一拍,拍开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还有那种死硬的感觉,当即在青年的手上落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并且很快紫了起来。 青年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我的手,我的手,他肯定把我的手给打断了。” 女售票员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本来就有些不高兴,再看一个男人这么难缠,明明是自己想要打人,结果被人打了,手背上连点儿痕迹都没有就这么乱叫唤,当自己是小公主啊! 娇气! “好了好了,车上不许闹事儿,咱们这是长途车,要对一车的人负责,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赶下车了。” 车子在走高速,如果有人在车上闹事引发混乱什么的,必然是要严厉打击的。 “赶我,应该是赶他吧!”青年并不觉得吃亏是福,觉得这憋屈,这人难道都看不到他的手都鼓起来了吗?这分明是骨头出问题了,不管那人是怎么做的,这口气他都不能咽。 青年不依不饶,说着还要去揪售票员的衣领,完全不顾对方还是个女性。 能够跟着跑长途车的也算是见过世面,又不是小姑娘,哪里会被这种人吓住。 见这人非要闹事儿,脸一拉,摸出包里的电棒就直接击上去了,电棒的力量还是足够的,青年扭曲了脸,一下子痛苦地弓成个虾米,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售票员冷着脸,毫不留情又给了他一下,说:“当我是吓大的啊,跟我横,我倒要看看,一会儿到警察那里,你还能不能横得起来。” 甩了甩自己的波浪卷,售票员看着老实了不少的青年,一脸的轻蔑,这种社会混子她见得多了,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她可不怕他们。 一旁的女人是想要闹事儿的,她也是个厉害角色,但是当售票员把电棒晃了晃之后,她就乖了,眼前亏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你们敢这么对乘客,你们这是故意伤害!”女人嘴上不太服输,这样说着。 “我要是让你们在车上闹事儿,那才是对一车的人不负责任,谁知道你们什么人啊,是不是故意要在车上行凶,我也要对别人着想。”售票员话说得好听,动不动就把一车的人都拉上。 早在青年嗷嗷叫的时候,有人就醒了,看了这一串儿事情发展,还为售票员叫好,称赞她是女汉子什么的,毕竟谁也不想当聚众斗殴里被无辜伤害的池鱼,若是这个闹事儿的真的打起来,谁知道旁边儿的会不会被误伤。 都在一辆车上,躲都躲不开,万一再闹大了,惹得司机分心,可别忘了他们还在高速上呐。 至于售票员的处事也有些太“先发制人”,但,相对于一个手长脚长的年轻力壮的青年,她这个弱女子天然就站在弱势群体上,谁也不会怪她正当防卫太早,别人才抬手,她这边儿就上去了,也是反应快。 “你等着,我下了车就投诉你去。”女人还在赌咒发誓,非要报复回来不可。 “呵呵,行啊,有本事你以后别露头,否则小心姐姐教你重新做人!”售票员一脸嘲讽,真当女人好欺负啊,她敢跟着走长途,还怕这些劣货。 旁边儿的司机一脸的无奈,上了这辆车算他们倒霉吧,谁让这位大姐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 女人蔫了,她不知道对方什么背景,也不敢往死了得罪。 再看旁边儿不敢吭声的青年,表情冷淡了不少,还说自己多能耐,结果呢?什么玩意儿,还让自己这个女人给他出头啊。 重新坐回位置,青年依旧在靠窗的那个,女人不跟他换,自顾自坐了睡觉,没有再嘘寒问暖地关怀。 景晨反正睡不着,这人不把座椅收回去,他就不让他安坐,针扎的位置也换了,不仅仅局限在后腰,总是一个位置,鬼力入侵太多,真把人弄死了倒是他的因果了。 换换地方,外面太阳大,出去晒一圈儿,估计也就没问题了。 辛辛苦苦修炼来的鬼力这样浪费,也是奢侈啊! 青年不敢坐,只要他挨到座位一点儿,就会挨扎,好好的座椅弄得好像是浑身带刺一样,手上疼,他能感觉出骨头是断了,身上也疼,售票员给的那两下都在腰上,全身过电的感觉真不怎么好受。 这些不舒服让他整个人都十分烦躁,最后不得不越过女人,自己坐到后面的空座上去了,幸好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高峰期,车上的后排还空了两个位置。 被迫让出一个位置的后排乘客有些不高兴,但也看过了这青年的闹事儿本质,没多少勇气跟对方干架,稍稍让了让,让他坐下。 女人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自己好好坐着,气闷地闭了眼装睡,只当没看到周围有些异样的眼神儿,这会儿她也想要找个东西遮脸了,真是丢人透了。 景晨一抬手把前面的座位推了上去,再次拉着衣服蒙上了脸,刚才给青年来了那一下他都没站起来,懒洋洋的好像没骨头一样。 他这边儿蒙好了脸,旁边儿那个装睡的男人悄悄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动静,又往外头错了错,重新闭上了眼,如果可以,他其实是想要换座位的,这人,太邪性了。 正文 673.第673章 后半截路再没什么事儿, 安安静静到了地儿之后,大家各自拿东西下车, 景晨下车的时候被司机拦了一下, 让他帮忙签个东西,是刚才停车后司机匆忙忙写的,大意就是说明车上刚才的事情,他话里话外也不强势,只表示这就是为了免得售票员惹了麻烦。 在他的话中, 这位售票员也算是帮了景晨一把。景晨点头, 也算是认, 随手签了一个假名。 后头有几个乘客也被拦了一下,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留了一个电话,表示随时能够作证,长途车上这点事儿,于他们大约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谈资。 那三个人走得快,车一停就抢着下车了, 倒是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防范措施。 景晨一门心思往原主的家赶, 因为有记忆的关系,那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在他的感觉之中并不是全然的陌生。 但记忆跟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这是一栋年代有些久的老楼,一看就能够看出那个年代明显的风格, 加上好多破了玻璃都没人管的窗户, 能够看出在这个楼住的人已经不多了。 大约是都搬走了吧, 一路走来, 好像是要建什么的样子, 周围都是一片拆迁的景象,还有不少地方已经围起来在施工。 不知道有没有搬家。 景晨的脚步又快了一些,每个世界,如果原主有父母亲人的话,他的心里都是优先照顾好这些人的,只有改变剧情,则是顺便的事情,毕竟很多剧情之中对原主都不太友好,他成了原主之后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局面。 这一次的危机还不太清楚,他准备找到原主的父母之后先看看他们的状况好不好,若是好的话就可以不用现身,已经死了的鬼掺和人间的生活到底还是不太好,但要是不好的话… …看情况再说吧。 在进入一个单元门口之后,景晨解除了符箓,重新恢复成鬼身的样子之后,人类是无法看到他的形态的,他身上的衣服看着普通,其实也是经过鬼力浸染的,能够在符箓状态下维持被人看到,一旦符箓解除,就如同自动回归到隐形状态。 这些老楼之中很少有监控,小区之内更是各种监控死角,倒是方便了景晨这样操作。 这个时间正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原来的小区绿树成荫,还有一个小花坛能够供人坐着说说话聊聊天遛遛狗什么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人,因为周围在建的尘土,这边儿的地上都是灰蒙蒙的。 周围的树砍了好多,许多地方破破烂烂得好像随时都会漏掉的感觉,的确是该重建了。 离开黄海洋那个屋子之后,景晨就看了时间,距离原主被害身亡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地方物是人非。 飘然上了楼,不高,二楼,进入房间的时候很轻松,现在的人已经很少有往房门上贴门神的,更是不会有太多在门上挂小镜子的,倒是方便了景晨。 屋中还有人生活的痕迹,都是熟悉的摆设,除了一个被挂起来的遗照,还有那个封闭的房间,那是原主的房间。 两室一厅的设置因为那个封闭的房间变得更加逼仄了,似乎空间都被压缩了很多,连同那些摆设也都带着一些压抑的气息。 还好,没有搬走。 景晨的活动范围因为阳光的关系,有些受限,若不是鬼身能够无限压缩,让他从任何一点阴影到另外的阴影处,恐怕这时候是他最无法活动的时候。 最后,在那个封闭的房间之中,他才能停留的时间更久,因为那里的窗帘是一直拉着的。 下午的时候,老太太回来了,她的腿脚有些不好,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发出“哎哟”的声音,每一步好像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她的手上拎着些蔬菜,回来之后就直奔厨房收拾去了。 饭快要好了的时候,老爷子回来了,他回来之后,这个房间才多了些人气。 “累不累啊,快喝口水,马上吃饭。”老太太招呼着,同时递上的还有早就晾好的开水。 “哎。”老爷子应着,擦着汗过去喝水,坐在沙发上还在说,“今儿还好,分给我清理的地方不太脏,我看着那洗手池还挺新,本来想搬回来呐,被小吴看到了,直接拉走了。” “拉走就拉走吧,你可别跟他抢。”老太太一边往桌子上端菜,一边说着,“就是一个洗手池子,不值当,你可要好好的,咱俩可说好要一起去养老院的。” “哎,你放心吧,我知道。”老爷子应着,略有些沉默,饭桌上,是最简单的两道菜,菠菜鸡蛋,西红柿鸡蛋,菜做得有些烂乎,筷子夹不起来,两人是用勺子吃的,配着小米稀饭和馒头,两人一顿饭吃完菜还剩了一半儿。 老太太收拾桌子的时候去拉开冰箱,冰箱是黑的,她反应了一下才说:“忘了冰箱坏了,早知道不做这么多了,天热,放不住,明儿就要坏了。” “不是让你打电话找人修吗?”老爷子说。 “打了,咱们家这老冰箱,人家说是什么什么坏了,我也记不住那词儿,反正说是跟换新的一样,还不如买新的,价钱上差不了多少。” 老太太说着话洗着碗,水管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有好几个绣了的窟窿,用透明胶带缠了几圈儿,十分难看。 水开得很小,淅淅沥沥流着,老太太连洗洁精都没用,直接用洗碗布把碗在清水中过了两遍就好了,勺子也是,空荡荡的筷子篓里就两双筷子两把勺子,看起来就让人心酸。 墙面上并不是太干净,可能是屋顶有过漏水的现象,很多地方都有了霉斑,乍一看,黑黑黄黄的,不太干净的感觉。 老太太努力收拾着屋子,扫地的时候不住地背了手垂腰,看她腰弯的那个弧度,可能腰上也有些疼痛的毛病。 老爷子在浇花,他仔细地给阳台上的花都浇了些水,阳台上只有简单的玻璃窗,并没有安装防盗窗,跟他们的门一样,都是很普通的门,并没有后来更换过的痕迹。 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还是很多年前的,原主从来不在意这些,去上大学的时候也没想着再找一个全家福什么的,如今,竟是没有一张他那个年龄跟家人的照片。 晚上的时候,两个老人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家长里短的,都没怎么说话,看到一半儿就有些困了,老太太去烧水,用个挺大的水壶在阳台上用小煤炉子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破木头当了柴火,烧得哔啵作响。 一旁墙上挂着的热水器,已经坏了很久的样子,最上面的地方,都有蜘蛛悄悄结了网,黏住了不少的尘埃。 “水费又涨价了,他们这水越来越不好,价格还越来越高,以后都喝不起水了。” 这样说话的时候,老太太还不忘留意了一下那正在滴着水的水龙头,把下面大桶里的水舀出来一些,灌到壶里,再去烧水。 “养老院也是越来越贵,好点儿的养老院都不好进去,我听说附近那个也要倒闭了。”老爷子突然插嘴说。 “哪个,就是那个虐待老人的?”老太太动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对这个还是挺关心的。 “是啊。”老爷子叹息着,“不知道谁给报道出来的,就是喂饭态度不好嘛,其实也没啥,这一倒闭,那些老人到哪里去养?他们家收费还是便宜的,条件其实也还可以。” “要是当年那个孩子不打掉就好了,那也是个男孩儿啊!”老太太突然红了眼睛,她其实还怀过一次,只是国家要求独生子,她是当工人的,自然是要跟着国家走,只能打掉了。 老爷子摆摆手,说:“说这些干啥,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别想了。” 日子总还是要过,无论是不是有孩子,总还是要过的,但,过成如今这样,也就是凑合吧,凑合过这一辈子也就算是个完了,人啊,生来就是要受苦的。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老太太抹抹眼睛,现在眼窝子浅,有点儿泪都存不住,只是,泪也越来越少了,流不了多少。 她转身走的时候没注意到一旁的小凳子,眼看着就要绊一下,这样的年龄,若是摔了可真是… …景晨用精神力移动了一下那个小凳子,给她留下一条通道。 他的心情很复杂,两位老人这样的生活状况,不可能说是好,但要说不好也不完全对,他们已经能够接受儿子的死去,这时候,儿子的鬼魂回来对他们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了。 人鬼殊途,鬼身自带的能量场,对正常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只不过这种伤害不太严重,年轻点儿可能没感觉,晒晒太阳就没事儿了,年龄大了的,估计就要病一场,甚至是大病一场了。 为了这点儿,景晨很注意地用精神力弄了一个护罩,把自己暂时隔离起来,这才能够在比较近的距离观察两位老人的生活状况,但这种情况对他自身来说也有些艰难,哪怕再得心应手的能力,重新修炼时间不长,积累不够多,用起来也会觉得吃力。 眼看着两位老人洗好脚睡觉去了,他就匆忙到了外面继续修炼鬼力和精神力,不管明天要怎么样,现在的积累都是必须的,谁知道他离得远了,剧情中的结局还会不会出现,要知道,某些灭鬼的环节是完全不需要鬼出场的。 正文 674.第674章 危机还不清楚, 若是此时出现,以后某天骤然消失, 对两位老人的伤害恐怕更大, 儿子死了,还可以期待投胎转世,轮回做人,但若是魂飞魄散了,怎么也无法让人心安了吧。 短暂的伤痛已经过去, 让死水再起波澜, 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而且, 鬼的存在, 对人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惊吓。 景晨犹豫了很久,符箓还有一些,他装作路过的人去看过了两位老人的状态,老爷子在帮着附近的工程队做一些清理的活, 按日结钱。 老太太接了一个保洁的活, 每天都要跟着电梯上上下下去清理楼层,哪怕工具都趁手,也是挺累人的。 这一日, 老太太回来的时候是被人送回来的, 她在扫地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哪家弄的肥皂水, 直接一滑摔倒了, 被送回来的时候都直不起腰, 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去医院。 “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事儿。” 她坚持这样说着,她这样的年龄,如果进了医院,总是不能那么快出来,各种疾病住院是住不起的。 听到消息的老爷子回来看了,一脸的苦闷,心里头烦。 “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说着拿出了医保卡,两人身上都有些老年病,医保卡上的钱,每年取一些常用药之后就不剩什么了,自己负担药费的话… … 手指微微颤抖。 “没事儿,就是摔了一下,现在老了,腿脚不那么好,看着就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老太太说者打发老爷子吃饭,“我就熬了点儿粥,你就着咸菜吃吧。” 咸菜是自家腌的,老太太每年都坚持做一些腌咸菜,因为儿子爱吃。 “哎,知道了。”老爷子应声过去吃饭。 老太太在床上趴着,景晨过去看了看,他能够看出老太太腰上的骨头出了点儿问题,有些裂缝,不那么严重,但是疼的确是要疼一阵儿的。 有些无奈啊,因为这是无法用精神力矫正的。 次日,景晨再次贴上符箓上门。 “你、你是?”老爷子今儿在家照顾老太太没出门,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年轻人,努力睁了睁眼,有些不敢认的样子。 “爸,我是景晨啊!”景晨努力做出些激动的样子来,把帽檐往上推了推,抬头露出正脸来。 老爷子惊多于喜,转眼脸上又有了怒色,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来骗我们!丧良心啊,连老人都骗。” “爸,我真的是景晨,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外面太阳太大,我受不住。” 景晨略显焦急地说着,清晨的阳光并没有完全穿透楼道的小窗户,这里的光线并不那么明亮。 “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晨晨的声音,是晨晨吗?”老太太说着话眼泪先流出来了,多少次,她都希望听到儿子回家的声音,听到他说之前的那些都是一场噩梦。 老太太努力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却弄倒了杯子,老爷子听到动静,忙跑着过去扶。 景晨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步,他带着厚厚的手套,扶人的时候胳膊伸得老长。 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眼前被泪水模糊一片,她哭了一声:“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要抱着自己的儿子,好好地哭一场。 “妈,我终于回来了!”景晨也是一脸的激动,转头却让老爷子拉窗帘,“爸,你先把窗帘拉上,咱们再说话,妈,你可不能离我太近,我现在是鬼了,离得近了对你们不好。” 老爷子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看了景晨一眼,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心沉了沉,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妈,我终于能够回来了。”景晨说了自己的事情,被杀死后怎样成为了地缚灵,不能够离开,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能够走出来,他第一时间就过来寻他们了。 “我的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才不在乎是人是鬼,她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拍着那长袖的衣服,她说,“妈不怕,妈的儿子,变成鬼了,妈也不怕,那挨千刀的女人,她怎么就那么狠?” 想起来,老太太就要骂一回,就算自己的儿子真的脚踩两条船了,你打他骂他,她都认了,谁让儿子做错了呢?但是拿着刀子就杀人,这是个什么品性? 想着又拍打儿子,“你找的那是什么女友啊,就这样把自己的命送掉了!” “妈,我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景晨做出讨好的笑来,对于原主的这种眼光,他也是觉得有些瞎的。 老爷子沉默不语,坐在旁边儿,听着母子两个很快就说说笑笑起来,他终于忍不住说:“你现在是鬼了,不用去阴间吗?” 老太太听了转手就打了他一下,“儿子好容易回来,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应该是暂时不用担心这个的吧,可能是我在世间还有牵挂,所以不能去投胎?”景晨这样说着,然后自信满满地说,“爸,妈,别担心,我现在很厉害的,知道五鬼运财吧,我现在特别有钱,我是回来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见到两位老人不相信,景晨就把背包里的钱拿出来,这些钱有些是零散黑吃黑得来的,有些是他路上发现无主的钱财直接占为己有的,要说鬼力在这方面的作用还真是大,这种特殊的能力对于沾染了人气的东西最为敏感,而流通的钱币就是沾染人气最多的存在。 “你,你这是抢劫银行了?”老爷子吓了一大跳,他还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堆在一起。 “爸,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会犯法的人吗?”景晨翻了一个白眼,说,“这些都是无主的钱财,我能够找到它们,他们就是我的了,保证来历正当,没问题。” 都是旧钞票,又不连号,赃款的可能性太低了,至于其他的,谁知道是谁藏了钱又忘了,反正他发现了就是他的。 违法不违法的,当了鬼还想那么多,也不累得慌。 糊弄了老爷子之后,再看老太太一副“我儿子就是有出息”的表情,景晨觉得自己的解释大约有些多余。 因为是自己的亲人,所以什么都愿意相信。 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下老太太现在的状况,景晨一脸紧张地说要去医院,有钱不看病,是不是傻。 “你现在能晒太阳?”老爷子犹豫着问。 “我现在会做一种符箓,贴上之后能够有形态,也能白天出现,不过不能晒太阳,还是要避着点儿,再就是没影子。” 没影子这一点基本上很多人都会忽略,尤其是大白天的,没谁专门盯着影子看。 “哦,那就好。”老爷子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万一… …再看看自家老旧得不怎么遮光的窗帘,似乎应该换一个了。 景晨是用电话叫的救护车,老太太嫌花钱是不肯的,但是拗不过景晨,最后笑呵呵地被送上了车,倒让跟车来的护士很是奇怪,病人状态这么好的还真是少有。 车上说了两句,老太太拉着景晨的手给人介绍:“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回来看我了。” 翻来覆去,总是这么两句话,听着让人心酸。 景晨手上的手套已经摘了,大夏天的长袖衣服还能说是怕晒,戴着手套就有些过了。 冰凉凉的触感好像要渗入骨子里一样,察觉到景晨想要抽出手,老太太又紧了紧,握住不放,她怕儿子再消失不见了,眼角有泪,自己伸手擦了,嘴角还翘着,很高兴的样子。 “妈,你放心,会没事的,我陪着你,不走了。”景晨这样答应着,一遍遍许愿。 直到老太太被送入检查室,她才松开手,目光还殷切地望着,不舍得眨眼地看着景晨的方向。 “你,真的不走了?”老爷子迟疑着,一路上,他的话都很少。 “现在肯定不走,不看见你们过好日子,我不安心。”景晨说。 这一句话让老爷子红了眼圈儿,多少次,他都暗暗骂这个不孝子,辛辛苦苦多少年培养出来的儿子,明明那么优秀,怎么就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呢?可又能怎么样,到底是他们的儿子不争气,又能怪谁? 当年的事情出了之后,追责都没办法追,那个自杀的女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房子,后来知道并不是他们儿子的,房主心好,连租金也没要,也没让他们赔钱… … 算是杀人案,可是凶手也死了,所以,茫茫然的两位老人不知道是怎么办完儿子的后事的,学校里的领导也给帮了点儿忙,总算一切安置妥当,回到家中,痛哭失声,怎么会这样? 只希望是场噩梦早点儿醒,可如今,又怕是做梦。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老爷子吸着鼻子说着,声音哽咽,就算是梦,现在总算也不是噩梦了,不要醒了,就这样睡着,挺好。 正文 675.第675章 世上无主的钱财并不是太多的, 更多的是一些未曾发掘的古董之类的,这类东西的挖掘对景晨来说不算费工夫,鬼身并不是物质状态, 能够穿透土层, 就算是要把东西带上来费劲儿,但也是短暂的。 只是,这些古董变现比较麻烦,若是不卖出高价, 钱少不能一下子解决问题,若是要卖出高价, 就要更长的时间, 景晨有些不想等。 迫不得己, 他就身入网络, 干了些没本钱的买卖, 发现原来鬼身化作数据流之后, 比自身操控还方便。 把那些基本上百八十年没人动的账户之中的钱转出来,几番周折之后就成了景晨的钱,拿着也是顺手。 有了钱,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老太太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趁着这些时间, 景晨解决了最要紧的资金问题, 还不等老太太出院, 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养老院, 准备安置两位老人。 “我现在到底不是人了,跟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好,我还有我的路要走,以后我会尽量为你们安排好的。”景晨最终还是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 人鬼殊途,这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这么些天,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看明白了,儿子日常做事就算是有形态也都规避着跟他们接触,看望他们还要防着别人发现端倪,有一次老太太听到一个护士嘀咕“影子”什么的,差点儿没把心脏病吓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长久生活在一起,还是很挑战心跳的。 儿子都去了那么多年了,再怎么不能接受,也都接受了,如今再看到,欣慰还是有一些的,对于死后的世界也没有了太多的惧怕,如果以后一家子都成了鬼在一起,似乎也是挺好的。 “儿啊,妈知道,是咱们拖累你了。”老太太说着又忍不住抹泪。 “妈,是儿子不孝。”景晨赶紧反驳。 这件事,在不知情的二老看来,完全就是别人的错,儿子好好的,也不想早死啊,结果,轮上了,到底是一个没办法。 “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尽力了。” 老太太看得开,多少人能够活着见一回鬼呢?以后纵然不在一起,至少知道儿子不是完全没有了,心里头也安慰。 老爷子拍了拍景晨的胳膊,他现在老了,身高已经拍不到儿子的肩头了,看着儿子死了一回懂事了这么多,心里头也是有些安慰的,但这样的安慰宁可不要。 他的儿子,到底是回不来了。 “你去忙你该做的事情吧,不用守着我们了,这里的环境挺好,我们都能适应。”老爷子很是看得开,如今儿子能够回来,安排下他们的养老问题,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了,其他的,再多要求,也是为难。 当父母的,从来舍不得为难自己的儿女。 忍着心中的情感,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微颤,看着炎炎夏日还把自己包裹成怪人模样的儿子,摇了摇头,罢了,不要强求了,若是害了儿子,真是死都不安心啊。 “爸爸,是我不孝,以后若是有什么,你撕开那个符纸,我会知道的。” 景晨留下了报讯的符纸,这种符纸能够做到的很少,却是凡人也能够使用的,只要撕开,破损之后,制符人就会知道携带符纸的人出了事,也仅此而已了。 老爷子点点头,没有多说,他想着,大概是用不到的,留作纪念吧。 离开了养老院,景晨就直接回了原来的地方,可能是在这里当过地缚灵的缘故,这里的变化,他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够有微弱的感应,算算时间,大约也是何慧尝试杀鬼的时候。 这种时候,何慧尝试的还是驱鬼的方法,她是爱在网上混的,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东西混杂在网上,只要有心,还是能够找到一点儿真材实料的,何况上千年下来,关于鬼的传说从来不曾断绝。 哪怕现在不让宣扬封建迷信了,但是说到阴木阳地之类的说法,还是有人会信,半信半疑的就更多了。 而很多教派,佛教道教,对这方面都有着各自的说法,想要让人完全斥之为虚妄,也有些过于强人所难。 房间里开着灯,彻夜不关的日光灯照得屋子如同白昼,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幽蓝的屏幕不停地翻阅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间杂一些恐怖的图片飞逝而过,她也只是冷笑两声,翘起的嘴角分明露出一种豁出去的残忍。 躺在床上的男人用枕巾蒙着上半张脸,好像在睡觉,强忍着没有翻动身体,却无法控制某些神经的微微震颤,听得那冷笑声,不自觉起立的鸡皮疙瘩证明了他并没有陷入熟睡之中。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这样的日光灯照得人心里头都发慌,尤其是… … “你到底还要不要睡觉了,这大半夜的,多少天了,你这样,我真的跟你耗不起了。”黄海洋终于忍不住掀开枕巾,露出一头被枕乱的短发,他的眼下有着浅浅的青黑,看得出最近的休息都不是很好。 “你什么意思?我说房间有鬼,要搬个地方你不愿意,你就这么看着我被鬼欺负,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何慧说着回头,屏幕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蓝光。 黄海洋呼吸一滞,他差点儿以为自己看到了活生生的女鬼,理直气壮的声音稍微低了一些:“说了多少次了,没有鬼,没有鬼,什么鸡血狗血黑狗血,你都试过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你看看咱们现在,还有过日子的样子吗?这样的生活,真的让我很累,白天都没有精神好好工作了。” “真的没有吗?没有为什么我的电脑会出现一些血字,没有的话为什么灯泡会突然炸开?还有,我半夜听到的声音,难道是我幻听了吗?” 何慧说得有理有据,一开始,她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后来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凶杀案的事情,听说了凶宅的事情,再有那些无法解释的恐怖事件,她就觉得有些事情还真是宁可信其有了。 只可惜,在这方面,她并不是什么专家,为此她还请教了一些书友关于如何驱鬼的问题。 那些血是最常用的方法,其他如同桃木朱砂,现在房间之中还有摆放,就是有些不起效,那些古怪的事情总会发生,但,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起效,比如说灯泡炸裂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得少了,换成了水杯破碎,还有一碰就会碎开的碗,包括她某些不翼而飞的东西,还有一些血字警告什么的。 警告?哼。 何慧的眸中全是阴冷,不管是人是鬼,敢犯到她头上,她就要让它魂飞魄散。 对上何慧的目光,黄海洋有些疲惫,垂下的眼中还有些躲闪,他是真的想要分手了。 “海洋,你也要体谅体谅我,我是很害怕这些的,一想到要在这样的房间之中睡觉,我就满心的不安,哪怕是你睡在我旁边儿,我都怕半夜换成了鬼,所以,如果你坚持不肯搬走的话,就支持我试验试验那些方法,如果哪个起效了,以后不就好了?” 何慧说得在情在理,跟之前的几次一样,黄海洋听了,最终重新用枕巾包了头睡觉,一声不吭的样子似乎是在默认。 从一开始的安慰关怀,到现在的吵架无语,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单薄了,如同被绷紧的线,随便一点儿力道就能够把它扯断。 但,怎么可以断呢?何慧不会允许。 “我早就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两个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何慧这样说着,转过了身,继续看着电脑屏幕,锲而不舍地寻找驱鬼的方法。 一回来就看到了一场争吵的景晨表示无语,这一对儿,眼看着都成怨侣了还不分开,要情不要命吗? 这样想着,他检查了一下屋子,除了一些多出来的东西和某些没清理干净的痕迹,其他都还好。 看着符纸朱砂等物,再看着那不知道用什么动物学绘制而成的六芒星“魔法阵”,景晨简直要笑。 何慧能够这么一本正经地做这些事情,她是认真的吗? 好吧,西方社会也是有鬼的,只不过它们更多被称呼为幽灵亡灵什么的。 大部分符纸都是无用的,却也有那么一两张存在色差的符纸让景晨感觉到微弱的灵光,应该是有些用途,这也不在景晨的意料之外,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如果存在鬼,那么必然存在另一种阳属性力量与之相对。 景晨一路上都尽量用普通人的方式赶路,也是为了不引起这阳属性力量的反弹,如今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这种力量果然存在,并且还被一些人所使用着。 那些符纸上携带的力量对如今的景晨并不能够造成太大的威胁,鬼力实在是一种很作弊的力量,一旦修炼进入顺境,便是一日千里的积累,最大的弊端就是这种力量容易使人迷失心智,因为它的厉害是双向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总会有厉鬼出现,这些厉鬼可能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厉鬼,但鬼力的积累总会让它们走到那一步,最终的结果不是太过张扬被人所灭,就是自身无法承担这样日益增加的力量,最终爆体,魂飞魄散。 正文 676.第676章 如今景晨不是地缚灵状态, 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更多了一些,比如说把自己附身在衬衣纽扣上,跟着黄海洋白日一游。 黄海洋的人缘儿很好, 他一进公司就有美女前台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也风度翩翩地回话,即便眼下还有着黑眼圈的残留,却也显露出了精明能干的状态来。 一路行到楼上,各个部门的人都能够跟他互相问好, 还有漂亮的小助理主动给端来了咖啡,友好地劝说他尽量少喝点儿, 免得影响晚上的睡眠。 整整一个上午, 黄海洋的工作状态都非常好, 跟他昨天在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 一位大美女过来找黄海洋一起吃饭, 那位叫做珊珊的美女有些眼熟,景晨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这不就是原主之前的那位白富美女友吗? 世界还真是小,兜兜转转,又是熟人相见。 “最近怎么样,看你精神不是很好。” 珊珊这样说着, 眼中流露出一些关切来, 看起来似乎对黄海洋有些不一样的注意。 黄海洋笑了笑, 说:“没事儿, 就是睡眠不太好。”他说着伸手揉了揉眉心, 午休时间,似乎所有的疲倦都涌了上来,连说话的腔调都透着点儿性感的慵懒。 珊珊关切地看着他,问:“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或者干脆放个年假去外地走走,散散心?” “不用,你还不知道我嘛,要是闲下来,非要生病不可,最近的策划案有点儿急,过段时间吧,等到这个案子忙完了,我就休息休息,到时候还要你推荐一下旅游地啊!” 黄海洋跟珊珊很熟的样子,说起话来格外轻松,脸上的笑容一出,疲倦之色都被冲淡了。 珊珊看着他,也笑起来:“那是当然,我一定会为你推荐更好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房子的问题,景晨这才知道,这套珊珊送给原主的房子是怎么被倒手的了,竟然是珊珊委托朋友的名义卖给了黄海洋,而那个价格,连房价的一半都没有吧。 “抱歉,我并不知道房子的问题,如果… …”珊珊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黄海洋打断了,“没事儿,我从来不信这个的,房子是我决定要买的,就算是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够担起责任来,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黄海洋说得很有担当,他的面上还带着些温和的笑容,抚平了珊珊的歉意。 你来我往地说了些话,珊珊就劝着黄海洋去休息了,她的办公室有一个休息间,她表示自己平时并不午睡,让给了黄海洋睡。 是很私人的地方,处处都透着女性的气息,黄海洋推辞不过,松了领口,躺着睡了。 景晨没有睡,看着珊珊,她对着黄海洋表露出来的情意不是假的,所以,她是知道对方有女友的吗? 有意思,有点儿意思。 景晨好像发现了另一层隐藏在剧情之后的故事,他连续几日都开始跟踪黄海洋,上班下班,看到这两个在公司里出双入对,公司很多人都把两人当做恋人一样,而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也跟真的恋人没什么两样。 蓝颜知己,还是红颜知己? 两人的话题之中很少会提及何慧,好像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何慧,这段时间忙着排查怎样驱鬼,连电话查岗都少了,让黄海洋和珊珊的相处愈发无所顾忌。 某一日,景晨看到黄海洋随手把一样东西扔在了一个装饰瓶里,那是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圆形物体,并没有太大的声音,直接落在了瓶底。 当天晚上,当瓶子炸开的时候,黄海洋从床上惊醒,何慧也从电脑前回神儿,她开着所有的灯,并不关闭的房门让她一眼就能够看到客厅的那个碎裂的装饰瓶。 “又是鬼,你看,我说有鬼的!”何慧好像是逮到了什么实证,抓着黄海洋的胳膊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你还觉得没有鬼吗?” “巧合吧,可能是瓶子的质量不好。”黄海洋的声音并不坚决,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鬼话。 何慧不依不饶,却也不再跟黄海洋争辩,可能在之前,她已经跟他争辩过无数次了,都没有什么效果,只会换来争吵,她当然知道吵架伤感情,自然就会避免再次吵起来。 黄海洋松了一口气,放她去查看情况,从一开始的退避三舍惊声尖叫,到现在能够拿着小刀上前查看,何慧的变化是巨大的,这一点,让黄海洋微微皱眉。 胆小的女友突然变得胆大,然后呢? 景晨看着,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点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透露出一点儿心意的白富美,已经受不了现在女友的黄海洋,两个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借着一套有“过去”的凶宅,就这样默契地促成了现在的状况。 按照他们的剧本,何慧最后只能同意分手,因为她受不了被鬼威胁的日子,又不能够让男友搬走,远离她认为的危险,意见不同时候的争吵,渐渐淡漠的感情… …一切的发展都是顺理成章的。 谁知道,何慧并不按照这个剧本来,她其实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胆小,于是,崩盘了。 这可真有意思,坚持不肯分手的女友,坚持让自己还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男友,有心抢别人男友却又不肯落下话柄的白富美,这一出戏,可是真有意思。 再想想自己所知道的剧情,何慧最后连鬼都灭了,这种彪悍,恐怕死都会拖着黄海洋一起死,那么,一场空的两个人会怎么办呢? 悄然抽走了几张有灵光的符纸,后面的几天,景晨又查了一下何慧弄来符纸的渠道,见到了那个并不太出名的寿衣店老板,拿着祖传的手艺当坑蒙拐骗的绝活,这人也真是被耽误了。 景晨亲自出马,给对方托了个梦,入梦术还是很好用的,用鬼力操控起来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梦中被恐吓了一把的小店主再也不敢随便卖那些有灵性的符纸,却换得了一篇以为是虚妄的修炼法,真正修炼有了成效,自然更加不敢违背对鬼的承诺了。 用招魂术找来一两个冤魂,达成交易条件,景晨帮忙做一两件事情,揭露对方的冤屈,对方则帮他吓一吓珊珊和黄海洋,这两人不是想要搞鬼吗?先让他们见见鬼如何? 至于何慧,只要把真相告诉她就好,剩下的看她选择怎么做。 景晨通过网络把所有的真相都以“一个不忍看你被愚弄的知情人”的口吻告诉了何慧,看着对方微微发红的眼,景晨轻轻叹息,这人,也有些可怜之处。 冤魂们的事情都不算太难办,他们知道自己成了鬼,报仇就是最大的愿望,而这一点,对景晨来说,只要透露出真相,自然会有人帮忙,并不需要自己亲自破案追凶,借助网络就轻松搞定,方便快捷。 对他这种取巧,冤魂们也没什么意见,谁让自己没有这份儿能力呢? 眼看着警方已经出动,冤魂们就老老实实去做景晨要求的事情,只是吓人而已,又不是太难。 却没想到,这一吓还吓出了另外的真相,原主当年的死亡,并非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作为一个智商在线的白富美,珊珊唯一的识人不明就是在原主的身上,少年少女,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她把什么都给了那个男生,纵然父母都觉得不妥当,她还是做了一定要在一起的准备,这个房子,原来是准备当□□巢的,小情侣的爱巢。 结果,却被原主当做了偷情的地点,一次,两次… …次数多了总会被怀疑,然后被发现。 珊珊太恨了,恨得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恨得亲自出马,成了那位第二女友的闺蜜,找了催眠师对对方下了暗示… …悲剧发生之后,她只是冷笑,这是她安排好的剧本,一切都完美进行。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她才会有了这一次的想法,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景晨听了这些,轻轻叹息,原主倒是死得不冤枉,谁让他招惹了这么一位心狠的主,硬生生就被杀得魂飞魄散了。 珊珊也真是有能力,事到如今,便是知道这些,证据什么的都是没有的,能怎么样呢? 再起波澜的真相对两位老人来说,真的就更容易接受吗?那无辜枉死的人已经不能复活,其他的,不过是活人的心理是否好受而已。 景晨想得明白,他就算替代了原主,到底不是原主,这些事情,他是可以不用管的,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儿渊源,他还是去见了珊珊一面。 “我等着你。”他这样说着,在珊珊的面前露出了一个原主常有的笑容,温和优雅,看着珊珊的惊声尖叫,身形渐渐消散。 何慧和黄海洋没有分手,他们成了一对儿互相折磨的怨侣,珊珊则去了国外疗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景晨搭着两个怨鬼的顺风车跟着勾魂索走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地府”会是怎样,他很想看看。 正文 677.第677章 “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分手。” 喃喃说话的女子脸上神色阴冷, 眼角之中流露出来的似乎还有一种狠劲儿, 嘴角微微下撇, 透出几分不屑来。 真的以为她是吓大的吗? “姑娘,您这事儿做得可真是… …” 墓地之中, 正在敲开石板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年龄大点儿, 有那么点儿不忍心的意思在, 忍不住想要劝一劝,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放心好了,该给的钱不会少的, 这是我找大师请教来的,也不怪我,谁让这人做了鬼也不安生, 既然如此,我总不能够平白被害,也不能够任由他再去害别人吧。” 女子这样说着,看了一眼墓碑上那个青年的照片, 照片之中的青年笑得有几分内敛, 沉静的目光像是透过了墓碑看到外面来, 让人一见就觉得心头一凉。 “你也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找的女友不好, 又花心, 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她这样说着, 脑子中倒是有了些灵感, 或者可以写一篇新的小说,就从这里入手,人鬼情嘛,多少年都会是牵动人心的故事。 作为一个爱好小说的,她的胆子其实不小,平日里做出害怕的样子来,一来是真的害怕,二来,身边有个样样都能的男友来,她也想要满足一下自己小鸟依人的愿望,能够楚楚可怜被保护,谁愿意如同女汉子一样什么事情都一肩扛? 可惜啊,黄海洋看不破。 说话间,两个请来的工人已经把石板翘了起来,能够看到那个精美的木雕骨灰盒。 这座墓一看就能够看得出他的亲人为之花了大价钱,不说这墓地石碑多少钱,只看那骨灰盒子,就不是几千块钱的东西,雕工精美的盒子被取出来,拿着盒子的工人,手有点儿颤,哪怕是大白天,还是有些瘆得慌。 “这是新建的墓?” 旁边儿有人路过,看了一眼,疑惑着又看了一眼,还从没见过现场放骨灰进去的场景。 年轻人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却也没有多问,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多问得好,只是忍不住好奇心,又把目光往女子的身上和墓碑上那个照片之中的年轻人那里一扫,别说,好像还挺相当的。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多么在意,所以并没有看到立碑人那里父母的名义。 人来的时候,工人的动作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另外一个还戏精上身一样紧着叮嘱:“小心些,这时辰都是算好的,不能错。” 别人听到这样说,愈发觉得这片墓园规矩,要知道下骨灰的时候,家人基本是看不到的,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完好的墓碑,有没有良心,晒不晒太阳,那都是墓园的事儿了。 旁边儿一家举着伞的队伍之中,有人留意到这里,说了一声:“这地方选的还不错。” 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给墓园做了活广告的工人见着人走了,这才打开了骨灰盒,这种盒子封好之后是不准备再开启的,都是死封,这会儿打开,难免破坏了盒子。 女子往后站了站,不准备沾染上那些骨灰一点儿,把口罩带上,说:“把鸡血撒进去,拌匀了之后放到火里面烧,最好烧到什么都没有,如果还有,就拌水泥,用来泥封。” “您放心,都说好的,我们肯定照做。” 年轻的工人应着,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该有的东西都带齐了,一个桶里面放着,这会儿一样样取出来,一点点按照顺序弄着,大太阳底下,伞也没有,就这么干晒着弄。 年长的那个不太想插手,反正这活儿也不复杂,他就在一旁搭把手递个东西什么的。 “这方法真能管用吗?我还没听说过,挺新鲜的。”干着活也堵不住嘴,年轻的问着。 女子没理会他,又往后站了站,差点儿被后面的墓碑碰到了后背,这才平移了脚步,往旁边儿远了些。 “不管是不是管用,都是损阴德。”年长的这样说着,叹息一声,又跟墓碑小声念叨,“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要怪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也不想的,唉,没办法啊!” 人家给的钱多,没办法啊! 几百块钱就卖了良心,也是生活所迫。 年轻的不以为意,这点儿活就能赚几百,太值了,他巴不得天天有这样的活。 说话间,火已经点了起来。 现在扫墓都有规格,不让随意到处点火,幸好这会儿也不是祭拜的时节,来扫墓的人少,墓园里头也没那么多保安来回转悠,他们这边儿把地方围起来,悄悄点了火,也没什么浓重的黑烟,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就是那味道,实在是…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总能够从中闻出一股子腥臭来,是了,有血,是血腥味儿吧。 最后烧出来的自然还有些灰,年轻人随意拢了拢,就在原地拌起了水泥,也不要多,一小桶就够了,弄好了这个,随意浇在骨灰盒的所在地,再把一个水泥墩扔到坑里埋了,扔进早就准备好的符纸,依原样合上石板,这就齐活了。 年轻的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扬声说:“这都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了。”女子说完,很是懂行地又给出两张红钞来,说,“麻烦你们了,买点儿酒喝,也去去晦气。” “好嘞!”年轻的笑得开心,他就最爱喝酒。 年长的总是有些泛苦的脸这会儿也有了笑容,不再那么犹犹豫豫,好像随时都会反悔的样子了。 两人先离开了墓园,他们本就是工人装扮,墓园的人都以为就是来收拾墓地的工人,多一句问都没有,就放他们离开了。 女子多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墓碑轻声说:“你也别怨我,总是你做了鬼不安生,惹得人不得不动手了。” 说完了,心理上更轻松了,也不再久留,转头拎着包走了,还没走出墓园,就把墨镜带上了,大大的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多少遮挡了一下容颜。 一路坐车回到家中,看到已经在家的黄海洋,她的脸上露出了点儿笑容来,说:“今天回来得早啊!” “嗯。”黄海洋应了一声,看到她这刚刚从外头回来的模样问:“你这是去哪儿了?” “哈,以后可算是没有烦心事了。”女子,何慧这样说着,把手上的小提包往沙发上一扔,随手一踢,脚上的鞋子也甩了出去,飞到一旁,她自己紧跟着搂住了黄海洋的脖子,给了对方一个贴面吻,笑着说,“我去解决那鬼作怪的事情去了,这次我来了个狠的,那鬼必定已经魂飞魄散,想要作怪都不可能了。” 何慧笑着补充道:“敢和我作对,就是做了鬼,也要让他好看。” 黄海洋扶着她腰的手僵了一瞬,轻声问:“你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让他的骨灰再死一次而已。”何慧这样说着,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所为有多么厉害似的。 “这样,是不是违法?”黄海洋第一个想到了这里,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何慧又亲了他一下,轻轻的吻后,说:“谁都不能破坏我们的生活,谁都不能… …我也会杀人的,就像那人的女友一样,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也能当一对鬼夫妻。” “你确信这样管用?”黄海洋转移了话题。 “不管用也没事儿啊,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一同做鬼,我难道真的怕了不成?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亲爱的,你总不会看着你老婆被欺负吧,你自然是要挡在前面的。” 何慧说得一派轻松,然而她的意思还是让黄海洋体味到了,她随时可以先动手,杀了他这个枕边人,然后让他成为鬼,去应付鬼。 晚餐是西餐,何慧难得动手,一步步按照说明做的,超市买来的牛排,按照说明的时间步骤,一一照做,出来的味道也并不难吃,只是,太多的番茄酱在昏暗的烛光之下,如血一样,随着切割的痕迹流淌。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都累了,却都没有睡,黄海洋试探着看了一眼身边人,然后摸出枕下的手机,在这个难得能够关灯的夜晚,看了一眼上面刺眼的时间,再关掉,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何慧轻轻翻了个身,想到自己手机上收到的两张照片,想到自己去黄海洋公司听到的闲话,嘴角一勾,胳膊伸过去,搭在了黄海洋的腰上,这个男人,是她的,那就谁也抢不走,想要借鬼吓唬人,行啊,她就杀鸡儆猴,让她知道知道,想要撬墙角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 这一夜很平静,没有争吵,一如他们之后度过的很多个夜晚一样。 何慧和黄海洋后来结了婚,两人的婚礼很热闹,婚后的生活也一直很好,黄海洋是公认的好男人代表,无论婚前还是婚后,朋友相聚的时候提到以前,总是说他面对白富美的诱惑都没走错路,是个木头脑子。 黄海洋只会喝酒,他难道真的没有动心过吗?动了,但,退了,他不敢挑战一个疯狂的女人会做什么,哪怕这是和平年代,但总有些人是无惧律法的,死了的人从来不需要公道,他不敢去赌。 正文 678.第678章 世界的层次有多少? 随着勾魂索离开之后, 景晨真的见到了“地府”, 但这跟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地府都不一样, 并没有黄泉路,也没有奈何桥, 更加没有审判人一生善恶的阎罗殿。 灰雾之中的锁链不知道连接着什么地方, 他只能跟着往前走, 在前进的每一步中, 都能够感觉到一种力量在被消耗,是鬼力。 这种状况令他警觉, 再想要撒开手,离开勾魂索的束缚却不能够了,那本来就是一种沾上鬼就无法放开的锁链, 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鬼逃脱。 在他前面的那个怨鬼渐渐淡化了怨气,失去了神智,茫茫然跟着锁链往前走,一步步, 走得自己的身形都要消散掉了。 从脚开始, 景晨看到, 他已经被周围的灰雾所同化, 也变成了灰雾的一部分。 景晨坚持着,在他觉得自己的鬼力就要被消耗干净的时候, 他好像终于看到了前面的白色大圆盘, 很像抽奖用的大□□, 而最前面的一些灰雾化作丝一样的存在飞入□□中心, 随着□□的转动,有白色的光点飘飞而出,向着上面的方向。 危险的感觉让景晨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带我走!】离开的那刻,顺便把鬼身也给提交了,这个时候,鬼身的脚已经快要化为灰雾了。 【那是什么状况?】 【轮回。】 呵呵,还真是形象。 得到答案的景晨并没有因此十分高兴,新的世界环境有些恶劣啊,空气感觉都不清新了。 闭着眼睛,也没着急起来,先跟系统探讨了一下上个世界隐约见到的那个大□□,因为是□□所以是轮回吗? 【不是说善恶自有因果,然后还要分什么畜生道,人道等六道轮回吗?】景晨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那么赌博方式的轮回,简直自动化到极致了。 按照他的揣测,勾魂索的另外一端连接的就是轮回的中心,所有勾魂索上的鬼魂,都会在灰雾之中渐渐被洗白,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感知,如同白纸一样被纳入□□之中,不知道经过怎样的处理,大约是滚筒洗衣机的工作原理? 飘飞出去的白色光点就是处理好的新灵魂了,然后投胎转世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后面的步骤大致是怎样,但猜测到这一步,也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灵魂对一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当灵魂被动手脚之后,怎样修复也是会存在裂缝。 而如同这种轮回方式,恐怕不仅仅是清洗。 【不同的世界自然有不同的规则,世界所属不同,自然也会有不一样的存在形式。】系统的回答慢条斯理。 景晨想起来,这个问题他们曾经设计过,那个说自己“无阵营从属,无世界归属”什么的。 【总共有多少个阵营,又有多少世界归属?】 上次被“印记”的事情牵住了心神,竟是忘了细问,这会儿想起来,景晨赶紧问了。 【阵营五个,世界归属无数。】系统简单回答了一句,紧接着又主动解释了一下“世界归属无数”的意思。 这一点放在小世界出来的灵魂上也是有的,具体来说就是从哪个世界出来的人,天然就会被打上哪个世界的标签,而小世界出来的人,若是有幸见识到更大的世界,如中世界,大世界,就会自然更换世界归属,这一点更换有点儿类似于数典忘祖,但好处也是巨大的,能够一定程度上提升自身灵魂质量。 只不过这种更换一般人都不会而已。 其实并不是十分神秘的事情,就是提高对本世界的认同度。 拿景晨自己来说,他在第一次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无论好还是不好,对他来说都是不同的,这种世界一般可以称之为元初,而他走出的那个世界也可以称之为元初界。 元初界对每个人的印象都是深刻的,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有着深深的元初界的标签,以至于若是换到另外的世界去,就会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这个适应的过程也是一种慢慢熟悉并且认同的过程,当这个人对别的世界认同感超出元初界的时候,他的世界归属就会自动发生更改,这种更改也可以当做移民看待。 小世界可以更改为中世界或者大世界,但大世界不可能逆向更改为中世界或者小世界,这里有一个不可逆流的道理。 同级别世界更换则简单许多,但同样,同级别的世界更换对灵魂质量提升的帮助几乎没有,所以几乎不会有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但事实上,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 不管怎么说,元初界给人的烙印都是深到不可磨灭的,而且除了那点儿灵魂质量提升,更换世界归属并没有旁的作用,也谈不上影响发展,一般人都不会想这个问题。 当然,很多人就如之前的景晨一样,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的元初界并没有发生更改吧。】 元初界生活不过几十年,哪里比得上修仙界几百上千年,仅从时间长短上看,更换世界归属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并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从系统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鄙视。 咳咳,好吧,知道元初界烙印深,若是能够以时间长短论,恐怕他的世界归属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说说阵营吧,总共有几个阵营,都是怎么回事儿。】景晨还想着这个问题,【上次我要是答应那个委托,是会被归到哪个阵营当中?】 【人类阵营之中的黎阳别部。】系统回答得很快。 景晨再往后问那个黎阳别部是什么,就被系统拒绝回答了,原因是这属于黎阳个人隐私,委托资料之一,已经拒绝委托的宿主是没有知情权的。 很好,当年其实应该问清楚的。 景晨这样想了一下,倒也谈不上什么后悔情绪,然后再问那个人类阵营的问题,按照系统这种说法,好像阵营并不是势力的全部划分,如果每个阵营底下都能划出若干部的话,这个阵营划分恐怕还是很复杂的。 【… …】系统再次拒绝回答。 景晨等了一会儿,再呼唤两声都不见回音,这才静了静心,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做苏彦戈,目前是新上任的某高中教师,家庭简单,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家庭主妇,作为独生子的他受尽了宠爱,自小就是白马王子一样的人物,各方面条件优秀,一直到工作了当了老师,也是众人眼中的优秀人选。 记忆中,并没有什么缺点在,如果有,大约就是性格有点儿执拗,要做什么非要做,当初苏父让他继续读研读博,他不读,非要跑出来当一个普通的教师,为此还搬出家里居住,有些任性。 今天是原主第一天要去学校报道,作为新的代课老师。 啊,今天! 赶紧睁开眼睛,一看手机,这时间,再不起那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飞快地起床穿衣,洗漱出门,连镜子都没好好看两眼,只知道原主的长相还成,不算英俊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却也有着自己的优秀之处,不是不易辨识的脸孔。 时间有些来不及,苏彦戈是直接打车去的,到了学校门口有些尴尬,出来太快,忘了带钱包了,幸好本世界的科技程度已经能够支持手机付款了,只是还不熟练,又耽误了一会儿,下车之后就是飞跑上楼。 公立学校做什么都不会太急躁,他是新老师,按理来说还应该再有几节试听课,让学校领导们看看水平如何,可是他正好来了个巧,之前的语文老师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得不提前去医院保胎,他来了就急忙顶上了高三的课。 “小苏啊,你怎么毛毛躁躁的啊?”同办公室的班主任张老师有些看不惯他这气喘吁吁的样子,皱着眉说了一句,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茶水。 “抱歉啊,张老师,今天早上有点儿晚了。”苏彦戈也没多说,他算是后辈,总要多些尊敬。 张老师又喝了一口茶,茶水太烫,一时也不好入嘴,把报纸放到一边儿,说:“好了,咱们先过去吧,先跟同学们认识一下。” “麻烦张老师了。”苏彦戈笑着说,说话间又整理了一下自身,好歹把气喘匀了,这才拿起昨天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跟在张老师后头一起出门。 张老师在这个学校的时间挺长了,从二十多岁混到四十多岁,作为高三班的班主任,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点儿爱为人师,一路上少不得又说了苏彦戈一些话,主要是让他以后为人师表,沉稳一些。 这些大道理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苏彦戈听着却十分诚恳地点头,不时奉上笑容,很是谦逊的后辈模样。 张老师当足了老师,进了高三七班之后,语气也不复刚才的散漫,热情地给大家介绍了新来的语文老师,特意给苏彦戈拔了拔身价,说他是从某个名校聘请来的优秀教师。 这个优秀教师的说法还真让人有些心虚,天知道原主考那个教师证的时候就是无聊跟着去了,谁知道后来真的干这个了。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苏彦戈。”苏彦戈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在一片掌声之中开始了自己的教师生涯。 正文 679.第679章 当老师其实挺不容易的, 哪怕教案课本都是原主准备好的, 但照本宣科, 还要讲得生动有趣也是不容易,因为是新老师, 又是一上来就带高三的, 时不时还有老师过来旁听一下, 也是很容易制造紧张气氛。 在讲台上的老师就跟站在舞台上的明星一样, 要把下头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集中在自己讲的内容上面, 也是挺考验功夫的。 苏彦戈在这方面的经验还真是有点儿欠缺,再加上,这次来得匆忙, 精神力都没修炼起来,连个暗示影响都没法儿施放,于是二十分钟之后,课堂之中出现了嗡嗡嗡的小声说话声, 也是有些让人无奈。 这座学校是公立学校, 教学任务上, 已经排到七班了, 也能知道都是怎样的成绩层次,要知道, 高三总共才八个班是正经高考的, 剩下的艺术班并不在其列。 于是, 有人玩儿手机, 有人看小说,有人自顾自写写画画什么的… …苏彦戈的眼神儿不错,往下头一看,就看到某个坐在第二排还敢明目张胆画漫画的男生,对方那个专注,画得似乎还是小怪兽。 视线移开,只当是没看见,苏彦戈继续讲着该有的知识要点,这些都讲清楚之后,悄悄看了一下时间,似乎节奏快了点儿,还剩了五分钟才到下课时间。 他是新老师,也不好一上来就给高三生下什么老生常谈的告诫之语,也不好一上来就批评人,至于提问,中间的时候该问的要点都问过了,最后快下课的时候搞这个… … “老师,我有个问题。” 有个女生举手示意。 “什么问题?” 苏彦戈心里一松,可算是有人打发时间了。 “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看我合适不?”女生笑着说,她的笑容明快,看着就是个爽朗大气的。 教室里爆发了一阵“嘘”声,有男生笑得贱贱地说:“谭云,你这石榴裙也太大了点儿,谁都想罩啊!” “老娘愿意,你管得着吗?”叫做谭云的女生,说话立时就带上了点儿粗俗来,看着那男生的眼神儿似乎随时都要挥拳头似的。 又是一阵笑声,还有人直接起立说:“苏老师,你刚来不知道,可不要被谭云给骗了,这人就是个颜狗,谁都喜欢的,只看脸,不看实力。” 班里的哄笑声更大了几分,幸好这时候已经快要下课,一般来说都有些学生坐不住,而巡视的主任也不会在这时候乱转。 “自己短小不精干,还有脸怪老娘挑?”谭云说话间,脸都不红一下,实在让人怀疑这句话的内涵是否真的存在。 “好了,好了,这些与课业无关的问题,我希望不要出现在课堂上,你们是学生,学生的天职就是好好学习,高三又是最关键的时期,在高考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早恋,感情的事情对现在的你们来说还太早,想法不成熟,最后得到的青涩果实,苦的还是自己。” 苏彦戈还不知道剧情是什么,但为人师表,仅仅是这个职业,就决定了他在做事情的事情必须要带着正能量,引导大家积极向上。 这句话说完,刚好时间到了,听到下课铃声响起,苏彦戈很是松了一口气,忙拿着教案等物离开,生怕再走慢点儿,又被问这种尴尬问题。 十八岁的年轻人,说成年了,已经能够负担一些责任,说不成熟,有些想法做法到底还是有代沟。 回到办公室,看到正在看报的张老师,见到他进来,问了一声:“小苏啊,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学生们都挺活泼的。”除了最后那个不太好的问题之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那就好,慢慢适应了就好。”张老师这么说了一句。 同一个办公室的还有两个老师,一个姓陶,是位女老师,也是教外语的,一位是姓李的男老师,负责历史课。 陶老师笑着说:“七班就是活泼点儿,也不好管,亏得是张老师在管,不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哪里哪里,大家都辛苦。”张老师这样说着,面上略有得色,他对这个班的付出还是不少的。 苏彦戈看了一下课表,他之后的一节课在下午了,是给八班上,一个任课老师负责两个班的课程,七班和八班总是连在一起的。 时间充裕,苏彦戈跟大家又说了两句,然后说自己早上没吃饭,现在去小卖铺买点儿吃的。 “早上不吃饭可不好,赶紧去吧。”陶老师善解人意地说着,她其实有点儿聊兴未尽,难得来这么个新人,模样还不错,自然想要多说两句,了解一下。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照顾身体,等老了该后悔了。”张老师说着,颇有些养生经验的样子。 苏彦戈笑着点头,出了办公室才有些后悔应该再等等的,好容易课间,在教室里闷了一节课的人基本上都出来活动了,虽然走廊里头禁止奔跑,却还是有那人高腿长的跑来跑去,连楼梯都成了跳板的样子,看着还有点儿危险。 学校的年头不短,楼梯有些狭窄,看着上面站着的人,一时间似乎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再看小卖铺的人头,苏彦戈脚步一拐,就直接出了校门,往外头找地方吃饭去了。 找了家安静的餐馆,吃了饭之后多坐了一会儿,开始查看剧情。 因为总是在悲剧之前,苏彦戈觉得这回当老师,大约就是师生恋,可能就是老师渣点儿,骗了感情不敢认,最后女学生或跳楼或咋地,反正闹成了悲剧。 没想到竟然不是。 七八班虽然有点儿乱,不少学生都是自知高考无望的,纯属混日子混毕业证的。如果原主是班主任,有点儿心气,大约也能上演个麻辣教师什么的,但他又不是,一个代课老师,上完课就完了,只要本科目的成绩说得过去,别人不会让他负责更多。 现在学校之中都有心理咨询室,若是有什么问题,其实也轮不到他来管,还有张老师顶在前头呐。 原主又不是那种兴致勃勃的新手老师,一心想要做出什么成绩,跟学生交朋友,获得学生爱戴什么的。 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单纯把教师当做职业,认认真真教课,教完了课,跟学生们再无交集,公私分明,并不混为一谈。 这其实也应该算是个好习惯,虽然跟同学们不是太亲近,却也免了不少闲话的可能。 剧情中,他就是一直这样做的,上课的时候虽然也出现了今天这种大家起哄的事情,但他不搭理,最后总能够冷处理下去,惹不出什么大问题。 结果,跳楼的还是跳楼了,家长拿着学生留下的手机录音找到学校闹,一直以为旁观者的原主突然成了罪魁,自己都懵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仔细了解了才知道是班上一个女生在酒吧出了点儿事情,学校里的人本来谁都不知道,现在的人际关系,人和人之间大约还没有跟手机亲近,但因为原主一句如同影射的话,对方受不住去跳了教学楼,因为是在课间的时候,影响十分不好。 结果自然不必说,原主就以最不负责任的老师之名登上了新闻,事情越闹越大,苏父也受到了牵连,职称没戏了不说,很可能也要跟教书育人的职业说再见,这种打击对当了一辈子老师的苏父是巨大的,不至于到妻离子散的程度,但以后的生活也少不了挫折磨难。 苏彦戈睁开眼,这事儿吧,原主还真是有点儿冤,他平时去酒吧就是喝酒散心,也不干什么,只是为了找个热闹的环境放松心情,那种环境的灯光音响,去过的都知道,能吵死人,也看不清,真发生点儿什么,那么多人,谁注意得到谁啊! 他一个新老师,对班里的学生还没有熟悉到老远就能认出来,何况这些十八岁的学生们脱了校服穿上别的衣服,再画个妆,一般人也没那么好的眼力认。 就因为这个,所以成了见死不救,再加上那一句“学生的时间就应该放在好好学习上,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句话是应对一个如同今天一样的场面,他回避跟学生恋爱的话题才说的,谁想到别人对号入座,以为他含沙射影,受不了这个打击,冲动跳楼了呢? 这种因言获罪,还真是… … 苏彦戈拿着水杯喝了口水,发现水凉了,也没再要热水,起身走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安静多了,进了办公室发现张主任上课去了,剩下的只有陶老师,对方正在备案,看到他打了个招呼就低下头继续弄自己的教案了。 这些老师这会儿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真正出了事,还真没有一个为他说话的,苏彦戈深吸一口气,回到座位坐下,也准备再看看原主弄的教案,这方面,他还不是太熟悉,需要多看看学学,免得再如这次一样出纰漏。 正文 680.第680章 下午的课程是八班的, 相较于七班,八班有点儿更加肆无忌惮的感觉, 知道他是新老师, 也不怕他, 他在上面讲着课, 下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偶尔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他看到说两句,得到的只有“嘘”声一片。 苏彦戈眼尖,写完板书转过头来刚好看到有一对男女同桌,直接亲吻, 那种旁若无人的架势简直要闪瞎人眼。 对于这个年龄的学生,轻重都不是, 旁的话也不好说,原主说那样平常的一句告诫的话都能躺枪, 他这里, 还真有些因噎废食, 不敢多说了。 老师这职业, 看着光荣,还真不是那么好当啊! 现在的学生,各种权益清楚得很, 老师的威严可是不那么好用。 课间闲聊的时候知道没收手机都被学生告家长了, 理由是手机被收走之后再拿回来发现手机坏了, 老师必须赔偿, 否则就是损害他人财物罪。 呵呵… … 学生们的手机动辄几千,有那种追潮流的,还要弄更贵的来,他自家有钱随便造,问题是年长的老师有几个清楚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一赔就要赔上一两个月的工资,还真是让人吐血的心都有了。 因为这个,现在老师们看到学生玩儿手机,顶多口头告诫一下,根本不会再去没收,免得出了什么问题,简直跟被碰瓷了一样糟心。 有的学生还能堂而皇之地说:“我又不是没交学费,我交了学费,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无论我出了什么问题,都是学校的问题,谁让我是学生呐。” 老师也不是爹妈,再怎么想要教书育人,有那个心思,也要学生肯上进才行啊,弄得老师跟服务员似的,追着你屁股后头让你点赞,难道就是尊师重道了? 一说起这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是一肚子苦水,最郁闷的还是现在人人都有手机,有些学生偷偷录制小视频,老师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简直都像是要被广大人民群众监督着一样,看一眼手机都会被当做是不敬业,还有被举报到主任那里的风险。 李老师说起这个怨气横生,后来陶老师跟苏彦戈说,李老师某次上课的时候家里头不知道什么急事儿,打了电话过来,他这边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还不到一分钟的事儿,就被人拍了下来,举报上去,扣了工资。 这也不是个例,还有自习课的时候,老师本来就是在上面监督一下,以前的时候,老师不在,该自习大家也是要自习的,结果老师坐在上头看了看手机,大约是有些频繁吧,就有人录下来,然后还成了“一节课看手机多少次”的新闻标题。 “咱们高中还算是好的,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放到幼儿园,小学里头,那真是分分钟都要出事啊!” 小学生讲话不会很听的顽皮小子,老师拎过来那是手劲儿控制不好都是虐待,幼儿园,喂饭喂水,哪个动作不温柔,都是罪,声音大了吓哭孩子更是不行。 跟孩子距离近了也不行,免得有猥、亵的嫌疑。 “高中了,也不是不知事,就是不上心。”陶老师说着叹息,她也有些无奈,这些学生对外语,学得好的那是觉得理所当然,学的不好的,你要是说他,他就会说他以后也不出国,也不去外资公司,根本用不到。 再用不到,难道考试不考吗? 就算有无数人抱怨这个科目不应该,但既然它存在,不能够适应的人便只会被淘汰,这就是社会的残酷性。 “慢慢教,该教的教了,其他的,也只能看个人了。”苏彦戈斟酌地说,他也没什么好建议,这些老师都不知道当多少年了,谁会期待他有什么建议,不过是抱怨一下而已。 下班之后,苏彦戈在外头吃了饭就回家,坚决改掉原主爱去酒吧的习惯,在一片热闹声中体味寂寞,这份心境,他可不如原主矫情。 至于剧情之中出事的那个学生,苏彦戈压根儿没有想过要救的问题,一来是时间地点都不清楚,他不可能天天过去守株待兔,二来十八岁也算是成人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敢去那种混乱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情,责任她自己总是要负担一半的。 回去修炼了一整晚,好歹把精神力修炼上来一些,苏彦戈才觉得心里头安全多了,和平年代,武力值什么的,还是不要太过彰显为好。 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快过去,苏彦戈适应了自己的教师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跟原主一样,都把这个当做工作。 因为没什么特别想要做的职业,也就不会为了更改剧情而放弃现成的工作,当老师,也是一种体验嘛! 抱着这种态度,苏彦戈的课程安排好像都轻松了几分,实在是语文这门课,再难也能蒙对几分,对大部分学生来说,难度并不太大。 “老师,这门课你开补习班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不懂的,能不能请你专门教一下?”谭云课后过来问,她怀里抱着大开本的语文课本,经过改良的校服格外凸显身材,让人一不留心就看到不太该注意的地方去了。 “我不准备开补习班,有什么不懂的,你现在可以问。”苏彦戈停下了要走的脚步,课间十分钟,也是能够回答问题的,但是瓜田李下,把女生带到办公室,哪怕办公室还有人,这说法也都不太好听了。 谭云有备而来,迅速翻开书,真的指出了几点问题,苏彦戈看了,她还真的有用心,说的问题并不是无的放矢,就是有些超纲。 简单讲解了一下,见对方还不满足,苏彦戈直接说:“这些并不是考试内容,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课外找一些书看,但我建议你还是先把考试内容熟悉之后再说。” “好吧,我知道了。”谭云悻悻地合拢,黯然地看了苏彦戈一眼。 苏彦戈只当没看到她这一番眼波流转,拿了教案迅速走人,多一秒都不停留。 “哈哈,苏老师被你吓走了!” “谭云啊,你的眼睛不是带钩子嘛,怎么这回不管用了?” “去去去,老娘烦着呐,别找打。”谭云挥舞着课本,如同拍苍蝇一样在几个人的头上各自拍了一下。 教室里立刻有飞舞起来,周围的几个学生也都跟着参与进了这场打闹,下学期才会面对高考的问题,这会儿他们都不太紧张。 回到办公室的苏彦戈放下教案,拉过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继续研究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轨迹。 去过那么多世界,他早就发现,很多世界的发展有相似之处,就如同必然会有的大洪水,还有必然出现的大干旱,还有一些其他的似是而非的神话传说,具有共性的洪荒,似乎万事不易的教派,某些必然会出现的鼻祖人物,很多世界就是一个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的更改。 最开始的穿越,他只当自己是穿越到小说的世界或者平行世界之中,有什么类似相同的,也都能够当做普通的穿越看待。 见过时间洪流,凭借着宝船之利穿越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走过之后,他对世界的看法又变了。 谁能说那些小说,不是因为某些精神力的感知,察觉到了其他世界的真实,才真的写出了那样的故事呢? 在知道了还有阵营归属之后,在听说了还有黎阳那样的人之后,苏彦戈又有了新的想法,如果大世界的人能够到中世界招揽人马的话,这些教派,这些鼻祖,难道真的不能到其他的世界去发展自身势力吗? 再想想那个大势之争,从字面意思,也是谋求大势的胜利吧。 这些太复杂了,苏彦戈暂时还参与不到其中,唯一一次可能擦边儿的机会就是那次紧急委托了,被他放弃了,现在的他,最重要的还是更多一些积累。 现在他掌握的功法多半都是小世界之中得到的,进入中世界之后,他还没有学到更厉害的功法,一直都是在吃老本,因为力量层次的变化不大,吃老本还能继续维持,他也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紧要,但,如果要快速强大起来,一个新的能够修炼了之后增强灵魂质量的功法还是非常重要的。 他可没忘记,世界的划分决定的是本世界人的灵魂质量。 苏彦戈能够从小世界升上来,是走了试炼捷径,如今这般一个世界一个世界走过去自然会提升灵魂质量,但这种提升的缓慢他在小世界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如果想要快,就要更好的功法,精神力的修炼方法并不能够提升灵魂质量,这算是最可惜的事情了。 或者好的修炼方法能够做到二者兼顾? 想着这些事情,放学的时候,苏彦戈走得晚了些,正好看到一出校园欺凌,几个学生,没等他看清楚人,就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然后他们四散而逃,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被打倒的女生,迟迟没有起身。 正文 681.第681章 “同学, 你还好吗?” 苏彦戈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上前问了一声,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散开的长头发,和对方身上的校服裙子, 知道是个女生, 不好太接近。 本来男学生女老师, 女学生男老师之间, 都要先隔开性别问题的距离, 若是贸然上前,谁知道会不会有点儿嫌疑。 若不是故事剧情中就有点儿躺枪, 大概他现在也不会如此多心吧。 “没事儿, 我没事儿。”女生讷讷说着,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腿好像伤到了,有点儿踉跄,才要起身,先发出了细碎的□□, 似乎哪里的伤痛因为这样的动作发作了。 苏彦戈看了一下, 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拉了一把。 女生抬头看他,一双明亮的眼第一时间映入眸中,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能走吗?腿伤了吗?”苏彦戈问着, 寻思了一下, 这会儿医务室的门早关了, 他需要送这位去医院吗? 精神力已经先一步晃荡了一圈儿, 确定对方身上就是一些外伤,只不过大约是肤质的问题,昏暗的光下能够看到偏偏迅速浮现的淤青,倒是有些吓人。 “没事儿,我没事儿。”女生还是这样的一句话,并没有多余的说明,站稳之后,抽了一下手,苏彦戈自然放开对方的胳膊,看着她站起身说了一声,“谢谢老师。”然后就自己走了。 苏彦戈看着她离开,明显还是有些问题,一瘸一拐的样子,拖着脚走得很慢。 “唉。”轻叹一声,苏彦戈到底还是没有上前,当事人都不想说什么,连完整事情经过都不知道的旁观者,更不好说话了。 过了两天,苏彦戈再见到这个女生,才知道对方叫做杨梅,陶老师把对方拎到办公室来训话。 “杨梅啊,你这样可不行,学习才是根本,你看看你的心思都用到哪里了,这个29的年级最低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的家长交代。” 李老师听得微微摇头,外语算是选择题也比较多的,就是蒙一个选择题,也不至于29分这么低,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够这么低的分数,恐怕就比白卷好一点儿吧。 杨梅没有吭气,头垂得低低的,只盯着脚面的位置,长头发披散着,垂在两侧,遮住了大半的脸,头顶上,别着刘海儿的发夹是个可爱造型的小兔子,乖乖巧巧的样子。 陶老师说了两句,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一副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站得笔直,只是默不作声。 “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多说你,你下次努力就好,你以前的成绩也不像现在这样,别的科目不说,外语我还是知道的,最近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陶老师不是班主任,能够问到这里,已经算是对优秀学生的看重了。 “没事儿,没什么事儿。”杨梅的声音低低的,好像是从嗓子眼儿掐出来的,细细的,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课间并没有多少时间,陶老师不想都浪费在这里,耽误学生回去上课,摆了摆手,说:“行了,若是有什么事,要跟老师说,老师能帮的都会帮你。” 等到杨梅捏着卷子走了,李老师才打趣说:“这样的差生你还这么负责。” 陶老师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说:“这孩子也是可怜,你忘了,咱们学校里还给她募捐过一次,就是她家,妈妈跟人跑了,爸爸吸毒还赌博,爷爷早死了,奶奶病了没人照顾,学校里还给筹过钱,没什么用,这孩子,以前还能知道好成绩得个奖学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成天心不在焉的。” 现在学校也不实行家访了,城市里头,各人都挺重视自己隐私的,报一个老师的名头就找上门,一来是老师没有这么闲,二来是家长没有这么闲得接待,全靠家长群发布一些消息,加强家长和老师的联系。 “她以前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 就是因为很好,看到对方的成绩下降,这才感觉可惜吧。 苏彦戈不了解事情到底怎样,这会儿见陶老师似乎有几分上心,这时候插了一句说:“上次看到她好像被几个女生打,就是放学的时候,走得晚了,刚好碰到,那几个看到我都走了,她跑得慢。” “有这样的事儿?”陶老师讶然,“咱们学校,还好点儿吧。” 到底是正经的公办学校,是冲着高考去的,没有那么多的闲人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 … 陶老师皱着眉,问:“看清楚是哪个班的了吗?” “没有,我现在人还没认全呐,哪知道是哪里的。”苏彦戈说了一句,好像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小苏啊,你这认人的速度可是太慢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认全,还不如我呐。”李老师这会儿得意起来,笑着说。 话题一时间远了,说起他们刚入职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认下了这些学生,多少都能叫得出名字什么的。 据说某位主任才是厉害,整个年级,就没有他叫不上名字的学生,对老师更是了若指掌。 苏彦戈也跟着佩服了两句,竖了一个大拇指。 下午的时候,苏彦戈接到了原主朋友的电话,大学之中两人是一个班又是一个宿舍,毕业后还在一个城市,离得不远,相处就多了。 “你还真的去当老师了啊,我还以为你就是说说。”朋友叫做刘锦,据说家中父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生了个儿子之后总觉得有些失望,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这下一个能够锦上添花,可惜了,还是个儿子。 为此被叫做刘添的老二自从知道了自己名字的含义,就成天念叨着父母偏心,小时候没少闹腾。 晚上约的饭局就在附近的一个大排档里头,刘锦一毕业就进了销售部门,才从销售员干起,成天西装革履的,看着像是个成功人士的样子了。 “老板,先来两瓶啤酒!”刘锦把衬衣袖子一挽,领带一松,坐在烟火缭绕的路边摊上,瞬间就从高大上变成了接地气,吆喝声一点儿不逊色于烤肉的老板。 苏彦戈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最爱的就是这种调调,跟去酒吧的热闹场所里头品尝寂寞一样,非要某种不搭才显出与众不同来。 “你还不允许我有点儿为人师表的高尚情操了?”苏彦戈也没客气,啤酒上来了,就跟对方碰了碰。 “你这逗谁玩儿呐,还高尚情操,你什么时候高尚了?”刘锦说着笑起来,挤眉弄眼的,“说说吧,是不是看上了某个漂亮学生,准备来一把师生恋?” 这话也是有由头的,大学里头的男女生好像都换了一个风格,猛然开放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男生宿舍里头闲聊,表示现在的女生很难在大学找到第一次的,就有人说毕业以后去当老师,自己从中学培养起来,就不信那时候还要落到别人后头,非要让后头的人都吃剩饭不可。 玩笑话之中也有点儿那啥的意思,听起来让人爽快一下,真的毕业了,还是一个个都奔着有前途的职业去了。 “去你的,谁有你这么龌龊的心思!”苏彦戈赶紧为自己表白一下,他可从没这么想过,当然,原主么,应该也没有吧。 没发生的事情不成为既定事实,就算是读记忆也看不到什么,否则人的一生之中多少动念,若是真的一一看一遍,哪里是睁眼闭眼的工夫能看完的。 “切,敢做不敢当的,我也不问你了,你要是能说出点儿什么花花肠子来才是怪事,那话怎么说的,会咬人的那啥不叫。”刘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好话,扭头就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架势,白瞎了他一身白衬衣了。 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说着大学时候的生活,两人也算是标准的酒肉朋友了,别看同学了四年,其实也不怎么交心,比如苏彦戈就不知道刘锦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刘锦也从来不知道苏彦戈还有一个当教授的父亲。 闲话几句,两人的脸上就泛了红,酒气涌上来,动作都慢了,刘锦抹抹嘴,掏了钱,表示最近成了一个大单,心里头高兴。 苏彦戈少不了损他两句,大单成了就请路边摊,这格调也有点儿低啊。 “我那钱是攒着娶媳妇的,怎么能吃吃喝喝浪费了呢?”刘锦说得有条有理,颇为自得地表示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女同事,才来的小姑娘,漂亮性感,他是准备下手的,说不准这一波就结婚了。 “挺好啊,先恭喜你。” 刘锦这人有点儿没节操,女朋友三天两头地换,他本人又不是什么高富帅,又不是富二代,也不知道哪来的手段,基本上看上一个就准跑不了,也是能耐了。 苏彦戈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见他脚步踉跄,刚伸手就见对方撞了人,被撞的女生直接倒地了,旁边儿还有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子都如鸟兽散,剩下倒地的那个还没抬脸,但发卡上的小兔子,有那么点儿眼熟。 正文 682.第682章 “杨梅?” 这人今天上午才在办公室见过, 除了课代表,办公室之中出现的学生还是比较容易记忆的,何况苏彦戈的记性不算差。 “老师好。”抬起头来的杨梅苍白着一张小脸,一双明亮的眼中似含了水, 讷讷地说了一句就咬住了下唇, 一点殷红显出来, 格外动人。 “这、这是你学生?” 刘锦有些愣神儿,迟疑了一秒才说话。 “嗯。”苏彦戈简单应了一下,是八班的学生。 “你怎么在这儿?”苏彦戈问着,做了一个要伸手扶的姿势,却没有真的碰到人, 杨梅自己已经先起来了。 “没事儿, 我没事儿。”她嘴上说着,似乎本能地躲避了一下苏彦戈伸出的手。 “刚才抱歉啊, 我没看到人。”刘锦有些不好意思, 搓了搓手,摸摸口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纸手帕来, 整个递了过去。 “没事儿, 我没事儿。”杨梅这样说着, 没有接东西,自己拍了拍身上, “我刚才也没看到人。” “这么晚了, 女孩子不要到处乱跑, 早点儿回家吧。”苏彦戈说了一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周围很多路边摊,算是烧烤一条街,人多热闹,却也人多混杂,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都会在这里出现,一个女生这么晚在这里流连,可有些不太好。 苏彦戈没有问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视力好,能够分辨出两个身形很像是上次见到的,所以,她是还跟打她的那些女生混在一起? “嗯,好的,我这就回去。”杨梅这样说着,乖乖巧巧地点头示意,“老师再见。” “好,再见。”苏彦戈应了。 刘锦用胳膊肘搥他,“人家女生一个人,走夜路都不安全,咱们送一送吧。” 苏彦戈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就是美色上脑,这是能随便沾的事儿吗? “需要我们送你吗?”苏彦戈不想去,这样问了一声,杨梅连忙摇头,说:“不用,没事儿,我家就在附近,没事儿,我自己能回去。” 不给刘锦插话的机会,苏彦戈直接说:“好,那你回去小心点儿。” 等看着人走了,刘锦才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辛辛苦苦为你创造了机会,高三啊,马上就能进大学,最多谈个三四年也都能结婚了,你不早点儿下手,这么美的妹子,以后可未必找得到。” “行了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你就往上凑,眼睛里只看到美丑了吧。”苏彦戈说。 刘锦反应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丫是个蔫坏的,这是说我肤浅呐吧,哥们儿就是肤浅了,怎么着?” “没怎么着,吃了也吃了,喝也喝了,赶紧回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苏彦戈拍了一下刘锦的后背,催着他回家。 刘锦哼哼几声,拦了车子走了。 有些人,若是从没注意到也就罢了,若是注意到了,便会发现好像哪里都能够碰到。 苏彦戈之后又碰见过那个杨梅几次,每一次对方的表情都有些楚楚可怜,这女生似乎也不是故意这般做作,只是眉目之间好像总是锁着一股无可言说的轻愁,像是那些从古画之中走下来的美人,目可传情。 这样的漂亮女生,又有那样不太好的身世,怜惜者有之,欺凌者有之,注定了不会被人遗忘,连那个平凡的名字,也因为这份美,多了些隽永。 不知道她家是不是真的在那条街的附近,中午的时间她是从不回去的,又不像住校生一样能够在宿舍休息,杨梅便只在教室待着。 苏彦戈看见过好几次她拿着一块儿面包就着水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书,很是勤奋刻苦的样子。 陶老师还在办公室说过这个事儿,她家也有些远,中午不回去,在办公室放了一张折叠床,偶尔休息一下,来来回回碰见了好几次,说起来也可怜对方。 “我还给她买过几次饭,看她眼泪汪汪的,也是不好受,是个好学生,就是被家里头耽误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杨梅总算不是29分那么夸张了,一下子蹦到一百多分,若不是真的知道她有这份实力,恐怕还要以为这位作弊了。 “也算不上,若是她自己坚持,以后也就慢慢好了。”苏彦戈这样说了一句,作为男老师,他其实发现得更早,但也不好对这位女生表示特别关注,连给对方买饭都要想想会不会有闲话,反而不如陶老师来得方便,买饭给衣服,都透着自然。 随着精神力渐渐增长,有些八卦也听得多了,这个杨梅在学生之中的风评并不好,很多女生都说她是狐狸精,这当然是对长得好看的女生的一种恶意揣测,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对方好像有一个校外的男友,给了她不少东西钱什么的。 苏彦戈之前碰见的两次,就是那个男友的干妹妹郑芸领着一帮人带杨梅玩儿。 他还知道,这一次的考试成绩之所以好了,是因为这次才是杨梅自己做的,而上次,她的卷子被换给了别人,才有那样糟糕的成绩。 就因为这一次坚持不换卷子,她考试后还挨了郑芸她们好几个巴掌,一人一个,围成圈儿,轮流扇,她的脸都被扇肿了,胳膊上还多了一个烟头烫出来的痕迹。 女生对女生,有的时候下手更狠,从她们的话音之中,还听出杨梅的某些照片就掌握在郑芸的手上,是她那位干哥哥给的,还有些视频什么的,这才造成了杨梅的沉默,和她的予取予求。 “希望她能坚持吧。”陶老师有点儿不抱希望,她以前还把自己不要的衣服给对方拿过,但是从没见对方穿,后来再见,就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分明不应该是她这种状况能买到的。 一件校服外套能够遮挡什么,那些不经意露出来的锁骨链什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的变化在哪里。 曾经认真学习,眼睛里只有学习的女生,早就在变了。 苏彦戈跟着轻轻一叹,这种情况,外人怎么帮忙都有些无从下手,纵然是他这样有点儿特殊能力的,却也只能解决外因,她自己,若是无法立起来,纵然再怎么扶,也都是一样的。 这不是简单的贪慕虚荣,而是某些问题,已经从心里坏了。 “老师,苏老师,我这里有个问题问你。”热情大方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差点儿把人吓一跳。 苏彦戈看着找到办公室门口的谭云,说:“进来吧,什么问题?” 自从那第一堂课上,谭云表示了某种倾向之后,后来就一直找各种机会跟苏彦戈说话,问问题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问到办公室来,还是有点儿少。 课本上的题目并没有多难,语文这门课程,真的学进去了,就会发现还是很简单的,它遵循的规律是不会改变的,了解了这条线之后,其他的,不过是在这条线上跳跃,总能够落在同一条道路上。 只是这条路上很容易会被设下一些陷阱,好像幻阵一样蒙蔽人的思想,等到拨开迷雾,看到真实,就会发现,还是一条路,最初的那条路,并没有什么变化。 苏彦戈从来没有在语文这门课上犯过难,如果说有,就是最开始到了古代还要考科举的时候了,怎样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最不简单的意思,怎样把自己的意思写成漂亮的文章,存乎一心,变化唯一,那才是真正考验功底的时候。 历尽千帆回头看,就会发现语文到底是多么简单的一门课程,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其中的问题有不解。 给谭云讲解完之后,看她一双眼亮晶晶看过来,满眼的崇拜似乎要呼之欲出,苏彦戈半点儿没有觉得得意,只觉得太浮夸,这女生,考艺术学校也是个好出路。 “老师你很厉害,我就没想到,怪不得这道题我做错了,我就说么… …”谭云的领悟力还不错,至少这门课不错,听她说的东西也并不是那么空洞无物,才出来的成绩上也能看出来,算是优秀了。 苏彦戈冷淡地“嗯”了一声,学生好学是好事,哪怕他已经知道这位肯定不是不会这道题,但她表现成这样,非要来问,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些问题你其实都知道,我看你这次的成绩不错,用点儿心,多想想,你都会做的。”苏彦戈说得有些无奈,学生就要拿这种你觉得不值得一提的问题来问,你怎么办,难道能嫌弃这学生笨吗? 最要命的是这种你明知道她知道,你却还要当她不知道地细细讲,呵呵,心累。 “我平时就是太马虎了。”谭云自白说,“我平时也不这样的,多亏了苏老师,苏老师,今天是我生日,我能请你吃饭吗?” “不用了,你和家人好好过吧。”苏彦戈说了一句,看谭云有些失落,补充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不和家人过,这次生日,我请了全班同学一起,老师您也赏脸一起吧,参与参与班级活动,不要那么高冷。”谭云软磨硬泡,直到上课铃声都响了,才被苏彦戈赶出办公室。 “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把地址发你,不见不散!”谭云说着跑出去,连课本都忘了拿,跑得跟兔子似的。 苏彦戈看了一眼那个故意被留下的课本,心里头更累了,这种小心机,也难怪谭云会被其他女生称为“大众情人”了,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手段,啧啧,心智太成熟了。 正文 683.第683章 【苏彦戈好感度:40。】 【40?怎么还是这么低?】 离开了老师办公室的谭云并没有之前表现的神采飞扬, 有些艳丽的面容之上, 能够看到一丝冷凝, 【不会是你的数据出问题了吧,我都这么努力了, 怎么好感度还是这么低?】 【智能辅助系统不会出现错误,宿主如果有怀疑可以提起申诉, 申请更换智能辅助系统。】 冷静的声音是谭云最喜欢的某个男星的声音,在最开始合作的时候,她以为系统是独有的跟随一辈子的, 特意为对方选择了最喜欢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原来也是能够更换的。 专属变成普及,这种感觉,让谭云对系统的期待值也低了很多, 渐渐地,也多了一些怀疑和不信任的种子。 【好吧,我知道了。】 铃声之中,谭云的脚步走得很稳, 这不是她第一个任务, 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作为还愿者, 她要做的就是让原主的所有愿望得到满足, 她的表现一直很好, 已经在内部组织之中得到了c的评价, 相应的,现实世界之中,她也获得了大量的资源,让自己的家族发展壮大,已经走入了上层圈子。 这些,都是依托着系统得到的, “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吗?” 知道谭云去办公室做什么的同桌是一个短发女生,趁着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她悄悄地问谭云,眸中有些期待。 学校之中的老师,颜值比较高的就是苏老师了,年轻有才,哪怕表现冷漠了一些,却也挡不住被颜值吸引而来的热情。 谭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露出一点儿骄傲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出马,哪里有不成功的?” “还是你厉害!”同桌翘起了大拇指,想着晚上的聚会会不会很好玩儿。 谭云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一勾,笑容之中有些自得,既然原主希望自己成为人群之中最耀眼的那个,所有聚会的焦点,不再是被人遗忘的那个,那么,她就一定会做到让所有的光芒汇聚一身。 这一次的任务,说真的,还是挺简单的,只要把大部分人的好感度刷到60之上,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好感度三十之内都算是点头之交,三十到五十之间,算是把臂同游的交情,五十到七十,便算得上是道义之交,能够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朋友,七十到九十,则是莫逆之交,九十到一百,就是生死之交。 谭云努力至今,大部分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是六十左右了,有部分男生还要高一些,只是她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她的心理年龄,已经很难投入到这样的校园恋情之中了。 倒是师生恋,似乎还有挑战的余地,这也是她为何盯准了苏彦戈的原因。 晚上的聚会被谭云安排得很好,在一处有名的酒楼之中定了一个大包间,苏彦戈本来是不想去的,没想到谭云放学的时候亲自过来拉他,几个女学生盛意拳拳的样子,再有张老师当时说了一句,苏彦戈便赶鸭子上架,跟着去了。 包间之中,只有他一个老师,本来气氛还有些冷,学生在老师面前总是有些放不开,谭云率先举杯之后,一圈儿喝下来,甭管是以茶代酒还是喝果汁酸奶替代,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了。 “苏老师,今天在这里,我这个过生日的最大,学校之外,咱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也能够当做朋友了,你比我们年龄大几岁,当个大哥哥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今天也不谈学习,就好好吃一顿饭,总不过分吧。” 谭云说得入情入理,正常情况下,学生和老师一起吃饭,也能吃个谢师宴什么的,算不得过分。 苏彦戈微微点头,不管怎么说,她这样说,大家都有台阶可以接着走,他的面容稍稍缓和一些,也不摆老师的架子,既然来了,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一顿饭早早吃完,他就准备走,谭云也没强留,只说要送他,跟着走下了电梯。 “苏彦戈,今天容我这样叫你吧。”谭云并没有喝酒,但此刻两靥红云,像是醉了酒一样,一双眼中光华流转,仰头看人的时候,那份艳丽又多了一份纯澈,格外引人。 苏彦戈皱眉,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种烂桃花,还是不要为好。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叫我苏老师就好了,谭云同学,你快上去吧,下头风凉。”苏彦戈不为所动,他从来都不曾为美色折腰,自然也不会为此动容。 这世间千万风景,从来不是只有人才最美。 “苏彦戈,我就是想要叫你苏彦戈,苏彦戈,苏彦戈,苏彦戈… …”谭云一声声叫着,最开始眼中还有着怒色的明亮,随着一声声渐渐低下去的细语,眼中的光芒也逐渐暗淡。 “好了,你们上去吧,吃完饭,早点儿回去,都是学生,不要太晚了。”苏彦戈到底还是觉得这次出来不太妥当,但当时张老师开口笑着说让他去,不管怎么样,张老师这个班主任的面子总不能不给,这一给,就有些烫手。 包间之内二十多个学生,若是谁晚回家出了问题,他这个唯一参加的老师肯定是要背责的。 想想也是头疼。 这个世界按理来说是个简单的世界,想要改变剧情,一开始改变工作就行,年轻人不定性,今天入地明天上天的,都是正常的,不会让人疑惑太久,只是,除了改变剧情之外,苏彦戈还想要做到面对,而非逃避。 在他看来,某些剧情,从一开始就转移,就是一种怯懦的逃避。 他并不是无法面对压力,更不是无法面对困境,为什么要一开始就逃离,生怕落入原主的窠臼? 总是这般,心理上是会留下漏洞的,为此,他坚持着这份职业,想要做到原主不能做到的事情,但… …这份责任,有些大。 心里头想着这些,难免有些分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轻柔的触感已经落在了下巴上。 【苏彦戈好感度:30。】 【卧槽,是不是男人啊,美女主动献吻,他就给我降了10的好感度!】 谭云心里头尖叫,一派愤怒之意,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哀伤,轻声说:“苏彦戈,我的喜欢,是认真的。” “好了,快上去吧。”苏彦戈摆了摆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 谭云没有再拉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的草泥马都奔腾两圈儿了。 【发现还愿者系统。】 【还愿者系统?主要是做什么的?】苏彦戈强压着回头去看一眼谭云的欲、望,冷静地询问系统。 他的精神力如今虽然不多,却也不至于被人贴近而全无反应,他竟然没能察觉到谭云的所为,让她亲到,这种感觉,只让他悚然而惊。 因为在平和世界所以警觉下降,这才是最致命的。 【属于中立阵营的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同样需要利用智能辅助系统,从小世界中选拔员工,从事还愿工作。】系统这一次主动多了,顺带着介绍了一下这个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是个什么阵营。 很好,已经有了人类阵营,如今又多了一个中立阵营,不过,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彦戈大致能够猜到这种公司,和他现在所做的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他是在更改原来的剧情,加深跟各个世界的因果联系,没有因果也要主动制造因果,给各个世界留下一个后门,方便以后的什么人员进入。或者干脆就是系统的侵入。 而这个还愿公司,恐怕就是要代替原主完成什么愿望吧,但,他们是需要什么做报酬? 还有,为什么要从小世界选人? 苏彦戈没有忘,自己也是小世界出来的。 【小世界的灵魂体便于携带转移,所需能量不多,并不需要太大的门户就能够进入其他世界之中。】系统的回答已经足够具体。 仅从载重考虑,远道无轻载,小世界的灵魂质量不高,穿梭时候所需的能量自然就会更少,也不需要系统弄出多大的漏洞,只是一丝,就能够让灵魂顺利进入。 【所有的系统都会从小世界选人吗?】苏彦戈再次问。 系统迅速回答:【并非所有,系统也是有不同的。】 苏彦戈微微点头,很好,这就跟交通工具一样,公交车和私家车,能够搭乘的人数肯定是不一样的。 细细品味,似乎还有更多的问题,但此时想来,又有些杂乱,苏彦戈没有坐车,慢慢走着,慢慢想着,想到了小世界灵魂的另外一重好处,无论所获多大,自身灵魂承载有限,系统所获也就更多了。 【能够剥夺他人系统吗?】苏彦戈灵光一闪,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 …不能。智能辅助系统之间秉持平等互助原则,即便隶属于不同的阵营,也并不允许自相残杀。】 【那,你是怎么丢失掉数据库的?】苏彦戈的问题毫不留情,若是不能够自相残杀,又有什么能够伤害到系统,已经到中世界了,但在他看来,这还不是系统的极限,那么,是怎样的存在才能伤害到它? 【… …】系统没有了回答。 苏彦戈微微一笑,也许智能辅助系统之间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但是当它的宿主要求怎样的时候,它能够拒绝多少呢?它的智能上限被限制在了哪种程度? 仰望天空,看不到多少星星,只能看见那昏黄的月,似乎亘古不变,又似乎,已经在亿万年之前,他之所见,有多少才能够触及到那层真实。 正文 684.第684章 从系统那里知道隶属于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的系统并不能够发现自身的异常之后, 苏彦戈对谭云就少了很多关注, 哪怕这位时常还会过来刷好感, 但他心如止水,这样子的小手段, 有些都已经被他遗忘了,似乎有谁, 也对他用过这样的心计… … 又是一次考试,每逢这样的时候,如苏彦戈这样的任课老师都会忙碌一些, 又要出卷子又要改卷子,日常好像就围绕在那简单的几道题之中来来回回,以至于接到家中电话的时候,苏彦戈才有些恍然,哦, 父母还在的。 苏父是个气质严肃的教授,即便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没多少缓和的样子,还是苏母打着圆场,他才面子上原谅了自己儿子的先斩后奏, 谈起研究生的事情, 还是要说苏彦戈几句。 这种为原主背锅的事情做得多了, 苏彦戈的神色已经能够十分淡定从容, 一一应着, 难得做出了个孝顺儿子的样子。 一顿饭吃完, 一家人的感情好像又好了许多。 跟苏父说起来学校里那些女生的事情, 苏父的神色严厉:“你可要注意着,绝对不能跟学生恋爱什么的,你这样的年龄,我就不愿意让你去当老师,好好往上读,研究生还是博士,你能够读到哪里,家里就供到哪里,早早去当老师,你能承担得了那份责任吗?你自己还什么都担不起来,做事毛毛躁躁的。” 知子莫若父啊! 苏彦戈想到原主的事情,就想为苏父点赞,二十多岁的年龄就去教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学生,师生之间的位置,不只是学生容易混淆,就是当老师的,恐怕也不容易摆正。 “我知道了。现在我就想好好当好这个老师,不管怎么说,我也要为两个班八十多个学生负责。”苏彦戈信誓旦旦。 “好了好了,在家就不要说这些了,儿子心里头有分寸,他现在懂得负责了,你也要放心。”苏母笑着端上果盘,让父子两个都吃一些,也放松一下气氛。 当晚苏彦戈并没有留宿,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下车看到路灯下的丽影,还有些讶异,谭云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还愿者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感觉对方的系统比自己的有用多了,这种微妙的感觉… … “苏彦戈,你回来了。”谭云见到他,笑着上前,“我还以为… …”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把所有的话都留给了这片刻的空白,再开口,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失落或者不甘,那些话语之中勾勒出来的谭云完全不如眼前这般受人欢迎,倒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永远与阴影相伴。 那是真正的谭云的失落与伤心吧。 苏彦戈似乎能够听出来一些,却没有点破,站住脚,跟对方相隔三步的距离,听着她用清浅的语气说出一些自怨自怜的话,许久没有搭腔。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却又不知道自己可悲的是什么。” 谁不想成为人群之中的焦点,谁不想成为最受欢迎的朋友,然而,她每次都只能看着,看着别人成为那个焦点,看着别人出现在人群中央,而她自己,连围观在外围都如同背景板一样,毫无存在感。 明明有着出色的容貌,明明、明明也不差别人什么,但是,就好像欠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永远无法让自己得到足够的关注。 【其实就是缺爱。】谭云的总结十分精炼,她总觉得这些许愿者都有些闲着没事儿,与其指望别人在你这个位置,代替你解决问题,为何自己不更努力一些呢? 【宿主请认真完成任务,不要胡乱吐槽。】男声并不十分严厉,即便是认真地说着话,也透着一股温和。 【所以说,不要那么严肃嘛,现在正是苦情戏,我有些演不下去啊,这种角色,实在是不太适合我的人设。】谭云自从到来之后,已经改变了很多原主的处境,这会儿想来博同情,实在是太高,臣妾做不到啊! 【宿主还有人设吗?】 苏彦戈曾经使用过精神力,想要听到对方和她的系统都能说什么,但,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屏蔽存在,就好像不同频段的声波不能互通一样,根本无法听到丝毫的动静。 此时此刻,看着对方的表情微变,便有些猜测,她跟系统说什么了? “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班主任老师,张老师的电话你有吧,需要我帮你打一个电话吗?或者,明天去医疗室看看也行,学校里的心理医师也是配备了的。” 苏彦戈的回答有些冷酷,半点儿没有为之动容的柔软心肠。 “苏彦戈… …”谭云拖着长长的尾音,看着苏彦戈的眸中暗含怨气,怎么能够对这么可怜的自己说这么重的话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父母说的,但是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我帮你叫一辆车来,你回去之后在班级群里报一个平安。” 苏彦戈说得不容人拒绝,谭云却不愿意如此无功而返,再次跟系统确定了好感度不升反降,又低了10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层层怨气,怎么有这么难搞定的男人,师生恋难道很难吗?十八岁也是成年了啊! 用打车软件叫了车过来,等车的时候,谭云还在努力让苏彦戈改观,可惜收效甚微。 跟司机说了目的地,看着谭云安全上车,苏彦戈还拍了一个车牌号,这才目送车子离开。 【她所替代的谭云有什么愿望,难道就是为了攻略我吗?】苏彦戈都有些无语了,这般百折不挠的坚持,换一个地方,他还真佩服对方的毅力。 系统没有回应,大约是觉得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吧。 另一边儿谭云坐在车上还在生着闷气,【这个男人,难道就是这么铁石心肠吗?我这种心有愁苦的美少女,都主动上门哭诉委屈了,难道不应该安慰吗?我是病毒吗?需要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撇清态度,太伤人心了吧。】 【如果可以,容我提醒宿主,你的任务是普好感60,而非某个个人好感突破,而现在,得不偿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就是跟你说说嘛,我还能跟谁抱怨。你说,他不是个同吧,对我这般,实在有失常理,我就没见过在我这样的撩人三十六计之下还能视若无睹的,他难道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美色吗?】 谭云说着从包中取出了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样子,很好看啊,不管原主是怎样的容颜,她取代之后,自身的数值都能够对之做出一定不违常理的提升。 她每次完成任务,都不会忘了加美貌点和魅力点,这些前期积累,让她碰到这一次任务发现毫无难度,一般来说,对美丽的人,好感度都会更高一些,怎么会有一个反着来的? 仔细琢磨了一遍,确定并没有任何问题的谭云收好了镜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一定会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否则,简直愧对我这个c级还愿者的颜面。】 【容我提醒,还愿者只看级别,不看颜面。】 【哼,你知道什么,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谭云执迷不悟,她吃了太多美貌的好处,从此就把捷径当做正路。 次日,苏彦戈看到精神奕奕的谭云后,就知道昨天的失败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这位并没有放弃。 下课后,再次迎来了这位的问题册,苏彦戈看着那字迹工整的笔记本,心中也是暗暗佩服的,把所有的问题集结成册不难,难的是她做这些只是为了暗暗地讨好他感动他。 纵然是别有居心,但这份工夫也是能够水滴石穿的。 课间互动几乎成了常例,办公室的三位老师也都知道了,张老师对此乐呵呵地说:“小苏,你的行情还不错嘛!” 这种打趣的话也就是他这样的老教师说起来才透着善意调侃,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进入大学之后就能够光明正大谈恋爱,这一年,纵然是在学校里成双成对了,也不会有什么人狠管,只怕影响了对方的高考成绩,那才是大事。 在这种放纵之下,办公室的老师们不说乐见其成,至少也是旁观者清。 “那可不是,苏老师一来,学生们学习语文都更有动力了。”陶老师也这样说着。 李老师跟着凑趣,自嘲道:“到底是年轻人能够说到一起去。” 苏彦戈笑笑,没有说话。 下一节课是八班,他踩着下课铃往外走的时候就见到了走廊上有些骚动,学生们神情上带着不同的紧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隐约间,好像有“嘭”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但那声音又好像是错觉,听不清楚。 “有人跳楼了!”不知道外面是谁在喊,然后就有老师在喊“都回教室去,各年各班,回到自己的教室座位上坐好。” 苏彦戈在走廊上,走到栏杆边儿,往下探头,似乎能够看到地面上的一处地方,已经被眼疾手快的人用校服盖上了。 正文 685.第685章 学生们被束缚在教室里, 各个任课老师都动了起来, 一个个到班里头点名查看,不到五分钟,校园一下子安静得好像是上课一样。 苏彦戈是新来的老师,并没有多少参与大事的资格, 这个时候跟着看住学生,让那些班主任老师们能够去处理事情就可以了。 跳楼的女生很快被查出来了,是八班的杨梅。 下一节课正常上课,有些学生难免有些抱怨上厕所都没来得及什么的, 但还是个别, 荣他们出去也不能跑过去看现场了。 学校所处就在市里, 又并不是上下班的繁忙时间,警车来得很快, 尸体被带走了,现场留下的痕迹也正在被清理。 一节课后,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那处落了人的地方,如今也看不到血色了,草皮都被铲掉了一块儿,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位老师的地中海。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学生们窃窃私语,有些爱凑热闹的活跃得很, 有些则无所谓, 反正不是他们就行了。 “听说是受不了打击吧, 具体也不清楚。” “哎,你不是八班的吗?你认识杨梅吗?” “杨梅啊,听说她跟个混混好了,谁知道呢?” 学生们之中,各种小道消息流传,也有些人心里头不安,反而安静了很多,并没有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苏彦戈回到办公室,碰见陶老师和李老师正在说这件事,陶老师格外感慨:“前段时间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就… …” “谁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我看,就应该把心理教育抓抓紧,这些看似不太重要的课程,这种时候看,还是挺重要的。”李老师纯属马后炮,早忘了自己是怎样侵占各种自习课音乐课美术课讲历史课的了。 想要自己的课程出成绩,想要上进,老师的路径就是把这些知识点都灌输到学生的脑袋里,一遍不行两遍,争取早点儿讲完,然后把复习的时间留得足够充足,还有补课的时间。 “是啊,这些学生,还是心里太脆弱了,有点儿事情就承受不来,她那样的家庭,说不定是什么事情。”陶老师比较倾向于是学校外的事情,否则,他们这些老师也都是有些责任的,毕竟学生进了学校,什么事情都会让老师管的。 苏彦戈先去接了一杯水,慢慢喝着,听着他们说,也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到底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他比别人想的还要多一些,在努力回想这段时间有没有说出类似原主那样的话,无辜躺枪这种事情,还真是说不上来。 好吧,这段时间,他也是谨言慎行到一定的份儿上了,所以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就好像是一直在等待的第二只鞋终于落地,反而心落下来了。 “哎呀,这可真是… …”张老师抹着汗进来,他身材有些胖,平时动一动就会一身汗,为此他总是端着,就是走路也不会太快,免得汗渍多了影响形象。 拿手绢又擦了擦,张老师拿着自己的杯子,把里头的半杯凉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喘着气说:“这可真是大事了。” “怎么样,杨梅… …”陶老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那种情况,人能救回来吗? 张老师摆摆手,一边不停地拿手绢擦着头脸脖颈的汗,一边去接水继续喝,说:“这事儿咱们都管不了,看领导的吧,具体的,我这里没管着八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杨老师还在校长那里,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好说。” 杨梅家里那样的情况,说是没人管吧,奶奶爸爸还在,这个唯一的孙女儿,她奶奶知道了消息还不知道会怎样,若是到学校来闹,学校还真不敢跟对方硬气,若是再弄不好,又是一条人命。 而她爸爸,吸毒,赌博,哪一条都不是个好的,而且身边结交的朋友都是人以群分,若是一群这样的人闹到学校里头来,也是不好处理的一件事。 这种锅,学校是逃不了的,就看最后怎么息事宁人。 休息了一会儿,张老师缓过来了,坐在座位上,叹息着说:“不是都说么,没有哪个学校没人跳楼的,如今咱们学校,也不算是例外了。” “唉,总有些冲动的。”陶老师这样总结了一下,没有再说别的,她心里头也是可惜的,杨梅的样貌好,学习好,以后未必没有更好的出路,在这样的年华早早去了,唉… … “这样的学生,就是放到社会上,也是心理脆弱的那一群,人生哪里有特别平顺的,这些磕磕绊绊,以后回头来看,也都是小事情,只是这会儿… …” 李老师念头一转,说:“杨老师怕是要背责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陶老师颇有些兔死狐悲,碰到这种事情,杨老师也只能自叹倒霉了。 谁说都会说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不够,但老师要怎么关心?学生的父母都不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的时候,他们这些老师又能够问出什么来?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若是每一个都细细关心,恐怕老师连自己的家庭也顾不来了,而且还未必个个都领情。 难缠的家长,桀骜的学生,当老师这么多年,什么样子没有遇到过,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得多了,很难再去对谁掏心掏肺。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没什么血缘,为之计深远了,别人却只短目看眼前,又能怎么办? 每次说起这样的事情来,每个老师都能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说,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又哪里敢不谨慎些? 苏彦戈静静喝水,没有说一句话,这并不是他能够发表意见的,说白了,他在这个学校的资历还不够,又没有关系足够好同事,任何的牢骚都可能让领导对他留下负面印象,该闭嘴的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事情的真相渐渐披露出来,杨梅的确是认识了一个混混,对方对她不错,她家里压力那么大,有个人愿意为她支撑一下,她心有所属也是正常,但这份感情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混混在学校里头的干妹妹们抓住了她这个把柄,处处欺负她,她承受不了,又没有人帮她,再听到那个混混有了别的女友后,就去就把找人。 那种地方,哪里有什么好人,她想要讨一个公道没有讨到,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这件事又被学校里那个干妹妹知道了,再来威胁她… … 事情仿佛陷入了恶性循环,没有一个人能够依靠,生活上似乎已经走到了绝路。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的学习成绩下降,老师免不了要跟她谈话,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之后,也会有所规劝,最后她承受不了就这样跳楼了。 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开办到现在,几乎没有人去,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好像走到那里就跟自己成了神经病一样,一个个都绕着走。 杨梅的问题,本来不算大,失败的早恋嘛,初恋的时候有多少能够修成正果呢? 人一生,谁能不遇上几个渣,因此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还是生活上的压力太大了吧。 “苏彦戈,你说,怎么就会有人这样承受不了压力呢?”谭云再次找到苏彦戈的时候,已经是放学之后了,她一放学就拿了问题册过来问,问完之后就不肯走,想要说点儿题外话。 苏彦戈对她这种越挫越勇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连称呼问题都懒得一次次纠正了,而对方的这个问题,他根本懒得大,人有百样,面对同样的压力,有人能够站起来,有人被压弯了腰,还有人直接被压垮了,但,并不能够因此就瞧不上那些被压垮的,他们只是某些方面太纯粹,已经承受不起。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还是早点儿回家吧。”苏彦戈避而不答,并不想通过各种小问题加深彼此的了解,免得最后愈发丢不开手。 人总是这样,若是对对方说得多,就自然把对方列为了朋友行列,听得多了也是如此,所以才有那么多聊天聊出感情的,他既然不想跟谭云发展什么,这种涉及到个人观点看法的问题,还是少谈点儿为好。 【他是石头吗?没看出来我都这么卖力撩他了?】 谭云今天穿的衣服特别显身材,微微松开的衣领之中,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就像是牛奶跑过了一样,倾身过来的时候,似乎有淡淡的香气在身周弥漫。 站起身,苏彦戈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办公室的外面,他最后走,还要锁门的。 【苏彦戈好感度:15。】 系统的提醒只让人更加沮丧,谭云把问题册抱在胸前,十六开的粉红本子好像少女稚嫩的爱心,与白衬衣搭配出一种回到初恋的感觉。 然而,苏彦戈的目光都没多看一眼,还看了看手表,今天他又跟刘锦约了喝酒,这家伙,终于把漂亮的女同事勾搭到手了,这会儿拉着他去喝酒,也是介绍朋友圈子的一种方式,看来,这个能够维持久一点儿。 正文 686.第686章 因为这一次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儿, 学校也要低调处理, 所以很多人其实后来都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跳楼这回事儿,最多听到的就是送医院了之类的,后续也没地方打探。 苏彦戈跟杨梅没什么个人交往,校领导也不会专门找他谈话, 后来好像是下了封口令之类的,连办公室最爱八卦的陶老师也不说杨梅的话题了。 当地的新闻报道之类的,校方打了招呼,再加上这跟校方的关系也不大, 事情似乎就含糊过去了, 最多某些小报上含糊一笔, 再以此为灵感编一些吸引眼球的花边新闻。 杨梅的父亲找到学校过,被引到了校领导办公室, 大约是赔偿问题方面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来再没有来过。 随着又一次考试的来临,很多人都把这件事遗忘到了脑后, 老师们总会有着新的烦恼,抓成绩之外还要抓早恋,至于校外安全的话题,也专门开了次全校大会,专门说了说。 很多班主任对女学生的打扮问题也上了心,虽然没有说, 但在他们看来, 如杨梅那样长得漂亮的女学生, 再没有好好学习的心,分明就是惹祸的料,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混混怎么不找别人,专找你呢? 因为这种思想作祟,八班那个混混的干妹妹也被拉到办公室谈了两次话,苏彦戈的精神力渐渐提升,隔壁办公室的情况也能够听到了,听的时候只觉得,这大概也是杨梅之死带来的后遗症了,也谈不上是报复。 只是,当这场谈话进行的时候,他才发现很多学生们以为老师不知道的校园欺凌,其实老师们未必完全不清楚。 听得八班的那位班主任用一种有些告诫的语气说:“你们平时私下里玩闹过分点儿,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也不会多管,但是把校外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带到校园里头来,造成恶劣影响,这种后果,你们现在是背负不起的… …” 杨梅死后,很多事情都有人敢说了,之前还是总觉得漂亮女生不学好,现在也有人说两句公道话,说杨梅是怎么被这位干妹妹欺负的。 一帮人围成圈儿,把她圈在里头扇巴掌,用脚踹,有的时候还会被扒衣服,弄一些很恶劣的照片,把人当狗栓绳子溜什么的,还有更加过分一些的用烟头烫。 除此之外,用对方的零花钱,逼迫对方给她们买东西,做作业,写试卷什么的,简直就是最普通的事情了。 青春正好的女孩子,长相不说多么漂亮,也有着一股子阳光灿烂的味道,私下里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能够这么可恶呢? 不知道是哪里的教导,好像就让她们天然能够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熟练掌握两张脸孔的切换,一如对方会在班主任老师面前乖乖认错,俨然态度良好。 教师节的时候,学生们会给老师送一些贺卡之类并不值钱的表心意的小东西,还有些则送上了昂贵一些的鲜花,剩下的一些就是家长代为表示,也不送到学校去,就跟老师如同好友一样约了,在外面吃饭过后,给送上一些伴手礼回去。 隐约听人谈起之后,再看收礼老师的一些表现,便知道为什么有些差生明明已经差到天怒人怨,却还是能够得到老师状似批评,实则嗔怪的“呵斥”了。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潜规则吧,就好像是给医生塞红包一样,拿人手短。 苏彦戈的课程算是主课了,比较重要,所以这一年也经受了这些考验,如同冰敬炭敬一样,他也谈不上多么看不惯,把这些报上了名字的学生记了记,也不用谈太过具体的问题,说一说好话总是要的。 随波逐流么,他又不是不曾做过,用不收礼来标榜清高,实在是没必要,对方也都是熟悉的,拿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多么昂贵,都是正常人情往来的样子。 社会总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任是谁也对此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老师和学生家长关系好了,难道校领导还要严词批评不成? “也就是咱们公立学校,这样的风气不大,我听说那些私人学校,老师收的比工资都高了,那福利也是真好。”陶老师说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丁点儿羡慕,也就是那么一丁点儿罢了,那种私立学校的老师竞争压力也是很大的。 采取什么学生给老师课程打分的方式评判课堂效果,简直是把学生放在“顾客就是上帝”的位置上了,老师但凡有丁点儿不好,就只有被学生整治的份儿,而且,能够去那样学校的学生,哪个不是身家丰厚,若是真的有点儿什么矛盾,学校还不知道向着谁呐。 反而是公立学校这里,还能感受到一些尊师重道,至少风气上要比私立的好一些。 陶老师就认识一个私立学校的老师,听她说过一些事情,某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是怎么从老师变成某位家长私下养着的宠物的,某个讲课其实挺好的男老师又是怎么因为得罪了学生,而被学生联合其他的学生一起压低分数挤走的,从那样的学校被挤走,在教师圈子里,不说完全坏了名声,以后的从业生涯只怕只能低走了。 听得多了,对高工资高福利的那里其实也就不是那么向往了,但是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儿酸,同样都是老师,同样的教学经验,结果没两年人家有车有房,教出来的学生动辄都是某国某国留学生,最后也都是各个公司的老总职位,而她这里… … “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很多不好说的,最后都是这一叹。 苏彦戈如今也学会了老干部生活,早上一过来,先倒上水慢慢晾着,拿起报纸就看,研究研究国家大事,看一看娱乐新闻,最后再弄出教案来弄一弄,下午的时候再批改一些作业卷子什么的,生活特别规律。 见陶老师那副遗憾加惋惜的模样,苏彦戈轻轻一笑,说:“这有什么可比的,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说的也是。”陶老师虽然应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却也没再说,转而说起了自己朋友的女儿插班到了三班,学习成绩如何如何优秀什么的。 每天都是这样的闲聊天,苏彦戈适应了之后,只觉得生活节奏一下子放缓了,前一个世界总像是被什么逼着不能放松,这个世界,倒是轻松了不少,心情也是极好。 跟苏父苏母的关系也缓和了,业余的时候,苏彦戈也会自己研究一些东西,对于这个世界,他总能从中找出一些熟悉一些陌生来,好像有一个基础模板,发展的时候基本套用,一旦选定一个套路,就很少能够更换另外一个,如同科学侧发展不了魔法玄幻一样。 寒暑假的时候,苏彦戈不会跟其他老师一样办什么补习班,而是自己给自己放假,出去玩儿,偶尔发发旅拍什么的,能够看得出他的状态轻松写意。 一些毕业后就不怎么联系的老同学也会在他的旅拍之后留言,好像随着生活工作渐渐疏远的同学之情又重新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也有学生经常光顾了,新来的心理咨询师看起来年轻英俊,也难怪总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学生愿意去瞅一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优秀,倒是很多人放下了其他的心思,决定好好考一个大学,早点儿网罗这样的绩优股了。 苏彦戈教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越来越好,随着他精神力的提升,讲到某些知识点的时候,即便是无意,精神力也会刺激到听课的学生,加重他们对这些的印象。 而当效果展现在成绩上之后,校领导也不会让他继续跟着七班八班这样即便提升未必有望重点的学生耗着,下一届的时候,直接让他上三四班的课,很有些考察一下让他当班主任的意思,前途一片光明。 几年后,苏彦戈结了婚,对方曾是苏父的学生,堂堂一位女博士最后嫁了一位本科生,刘锦还担心苏彦戈面子上挂不住,没想到最后还是幸福美满了。 很久以后,苏彦戈才知道,在这一份婚姻关系之前,谭云也是出了力的,因为谭云在男生堆里的好人缘儿,自己的妻子跟她很有些不对付,听说了自己曾经拒绝过谭云,甚至让她有些耿耿于怀之后,才起意要认识一下,没想到还是曾经敬佩的教授的儿子,认识之后又多了相处,各方面都还谈得来,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我还当你是怎样的老实人书呆子呐,没想到竟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了。”妻子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苏彦戈误会的样子,砌词美化他们的初见。 苏彦戈只是笑笑,谭云啊,他其实一直都在默默观察,借助网络,他能够做到的比旁人知道的更多,而在他的观察之中,早就发现那位还愿者的离开,以及某些不知名程序的替代,所谓的复制体,其实就是智能系统的模拟待机,总有一日,再为那个有限公司所用。 如同一个精心准备的后门,争夺战,似乎一开始就存在。 正文 687.第687章 “所以说, 这样的任务真的是毫无难度。” 谭云离开的时候还在这样感慨,她已经经历过很多任务,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奖励,在一个世界如果想要得到一个人百分百的爱意不容易, 人到底还是会爱自己的, 很少能够有人爱他人重过爱自己,甚至只爱他人, 不爱自己, 不爱家人什么的。 以前没成为任务者的时候,她总爱看各种攻略小说, 其中的好感度测试很容易就能够被刷到“至死不渝”的百分百爱恋,当时还各种意、淫羡慕来着, 等到换到自己了,才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能够想象那样的一个人有多么可怕吗?整个世界,他什么都不爱, 只爱你,只有你——恐怕只有小女生才会觉得这种犹如呼吸一样的爱会让人沉醉不已吧。 没有了玛丽苏的情结,再看工作内容, 谭云就更多了一些理智,把好感度刷到八十以上不容易, 但是六十以上,还是太简单了。 “我一直都以为任务难度是层层递进的, 原来不是吗?”谭云无聊的时候就爱跟系统闲聊, 虽然这个系统也不是绑定的终身制, 但在她不提出更换的情况下,两人的合作还是能够有始有终的。 有这一点主动权的安慰,谭云也对合作伙伴——系统多了些信任和了解,能够有一个基本信任的合作伙伴还是挺重要的,在很多世界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之间不存在背叛。 “我们这是正规的公司,任务都是按照宿主能力定的,以宿主如今c级的能力,只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系统的声音很好听,微微的沙哑在传到意识之中的时候,似乎就是那种能够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谭云翘起了脚,卧房之中,她一个人很是自在,上大学之后她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说是训练自己的独立自主能力,其实就是懒得被父母管束,到底不是原主,成天在对方父母眼皮子底下出没,还是很考验自己良心的。 尤其是,某些小习惯啦,还有吃什么菜爱什么口味这样的事情都会被人看在眼里,可能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怀疑,毕竟灵魂被替换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系统倒是能够提供完善的资料,谭云却觉得自己的演技还不足以装一辈子,蒙骗一时还差不多,一辈子,太勉强了。 何况,她的任务只要完成就能走人,留下一个复制体继续,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虚耗时间。 多出来的时间又不给加班费,她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在大家面前演戏? ——我所从事的只是稍微特殊一些的职业。 这样想着的谭云秉持着“上班踩点儿,下班准点儿”的方式把公私时间分了个清楚,似乎也是正常的了。 “就算是c级,也太简单了吧,总觉得有些古怪。”谭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她的任务完成,如今还停留不过是因为这样和系统交流更方便,回到现实世界,又有好多事情要忙呐。 事实上,因为她的那种“工作观念”,系统在她看来就是办公室配备的电脑,属于公器,而公器私用,显然有些不对。 因此,有什么问题,她都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才跟系统具体交流的。 “公司评级是不会出现错误的,能够被评定为c级,肯定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困难存在。”系统斩钉截铁,对于公司的忠诚几乎能够化为实质的音波。 摆了摆手,谭云露出一脸“又来了”的表情,她无法对系统投入更多的原因就在这里,对方忠诚的是公司,而非她,这种合作者,立场一致的时候当然是一致对外,若是立场不一致,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因为有这么一份清醒的认知,她和系统之间很难产生一些跨越工作之外的交情。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有说公司不对,你的反应不要太过激啊!”谭云这样说着,再看了看这个小屋,这是她自己赚钱买的,当然能够赚钱也多亏了她的好人缘儿,身边儿的朋友办公司还允许你投入一笔钱当做干股,每年拿分红,这种好事儿,谭云也是佩服这份友情了。 现实中未必不可能存在,只是… … “走吧,留下复制体就好了。”谭云这么说着,身体的头往后一仰,眼睛闭了一下,再度睁开的时候,黑色的瞳仁之内好像流窜过一道微蓝的光。 雪白得如同医院一样的工作室内,莹白的椭圆形营养仓立在那里,如同一个白色的巨蛋,上头亮起了绿灯,机械的声音响起:“宿主楚伊人平安返回。” 一道门线闪过,下一刻,被人从内部退开,从中走出的楚伊人穿着随时能够走上沙滩的比基尼,亮眼的明黄色包裹着动人的身材,行走之间,摆动的胯部好像在勾勒一条动人的曲线。 “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又漂亮了。”带着医护人员赶过来的男人笑眯眯地托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光,似乎遮掩了几分精明。 “说得我好像原来不漂亮似的。”楚伊人这样说着,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旁的医护人员及时递过了一面镜子,对方脸上还带着微笑,“伊人,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爱美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不信我是‘更’的那个。”楚伊人这样说着笑了一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确又美了几分,虽然不知道公司掌握着怎样的黑科技,但每次加点之后这种类似微整形才有的效果,也是很让她满意的,无痛无伤,还完全没有副作用。 仅仅这一点都可以当做公司福利来看了好嘛! 自己当初可真是幸运,竟然真的能够进入这样的公司,也不知道当初投简历的时候是不是昏了头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男人等着医护人员给她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之后,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楚伊人已经从医护人员那里接过一件白大褂,套在了身上,脚上也有了一双白色的拖鞋。 “说说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吧。”男人在办公室后面一坐,棕黑色的办公桌,桌上还摆放着一盆绿萝,电脑台历… …很普通的办公室类型,一点儿都不如刚才的工作室科技感更强。 “好的。”楚伊人态度认真起来,诉说了任务之中的过程,其实也没什么,这部分系统也是会做一个备份记录的,只是该人做的事情还是免不了,反而还要更认真一些。 不过半个小时,楚伊人就说完了任务的全过程,然后有些疑惑地问:“跟我之前执行的c级任务相比,这次的任务似乎简单了很多,倒像是我刚接触任务时候的那种,这是什么原因?” 男人沉吟了一下,说:“公司的评级不会出错,具体的原因,还要等我报上去再说。” 楚伊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别看男人平时谈笑如友,涉及到工作的时候,上下级关系还是十分明确的。 “好了,这次你回去休息,等到有任务的时候,系统会通知你。”男人这般说了一下,打发楚伊人离开。 楚伊人回到自己的更衣间洗了澡换了衣裳,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出大楼,限量版的车子已经等在了楼下,系统在的时候,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公司里根本不需要另外的通讯工具,完全的智能化操控简直像是到了未来星际。 “谢了!”对着无人操控的车内说了一声谢,楚伊人坐到驾驶座上,自己开动了车子。 所有看到这辆车子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点儿羡慕外带仇富的表情,还有人猜测那么年轻就能够有这么昂贵车子的女子会是哪个富豪,或者富豪的亲人。 他们都不知道,就在一年之前,楚家不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而现在,虽然还没有多么奢侈张扬,但高层之中,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有点儿神秘底蕴的楚家。 是的,神秘底蕴。 无论是楚伊人通过任务改变自身的能力,还是她展现出来的一些不太能够被人轻易理解的科技,另外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楚家就成了隐世家族一样的存在。 没有人想要招惹自己都不理解的力量,尤其在一些不自量力的势力被公司的员工保护政策砍掉爪子之后,楚伊人对公司的忠心也多了一些。 平均一个礼拜左右的休息时间过去之后,楚伊人再次来到公司,投入到了任务之中。 她仿佛已经忘了上次任务那样简单的问题,没有再追问过。 男人却不能忘,他还记得上面的回复,一个“已知”更像是一种敷衍,那或许还不是他能够接触的层面。 有些不甘心,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为他展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但却又从另外的一方面卡住了他的上升空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上级似乎在另外的一个星球之中,而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接触那样秘密的资格? 有的时候,他甚至嫉妒楚伊人,她还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世界,而他,只能被卡死在这里,随着她的晋升而晋升。 公司是只为她一个人而服务的吗?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就会有嫉妒啃噬着心灵,然而,公司展现出来的那些,又让他把这些嫉妒深深压下,这还不是他能够探究的秘密。 正文 688.第688章 亚鲁维利安大陆。 深蓝色的海水表面泛着波浪, 海水之下, 最底层的黑暗之中, 却是一片平静, 深海人鱼在水中行走着, 游荡的尾巴轻轻动一下,便能够让他们的身姿更加摇曳。 海藻一样的头发大多都是深绿色的, 有些绿的发黑, 有些则有着浅色的几缕,好像是一种点染出来的装饰,如同他们束发的水草一样, 把男男女女都勾勒出一种别样的美来。 他们排成队列,男性赤着上半身,坦然地展示着自己的强壮,女性则用一些轻纱缠绕在身上,有些甚至只有贝壳稍作遮掩, 任由自己柔韧的腰肢, 雪白的肚皮, 还有那色彩斑斓的鱼尾展露在外,这是她们的性感。 海中也会有些花朵绽放,能够发光的花草铺成了一条道路,漂浮的道路, 从上而下, 仿佛接引天光一样, 形成了一条微微发亮的通道。 所有的人鱼, 神情都有些严肃地看着道路的上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 道路的另一端,直通一座海底宫殿之中,就在宫殿的门口,一条有着深蓝鱼尾的女性人鱼头戴王冠站在那里,她的容貌并没有一般人鱼的娇柔妩媚,反而多了些勃勃英气,让她的五官显出了某种棱角分明的峥嵘。 她是深海人鱼的王者,深海人鱼万年之中,唯一一位能够以女性之身获得“海王”之位的人鱼,她的名字,注定会被历史所铭记,她叫做亚斯安,一位有着铁血手段的王者。 而现在,这位王者脸上的威严之外,也有另外一种如临大敌的严肃,眼眸深处,甚至还有些紧张和无奈,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 “母亲,圣子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吗?” 陪伴在亚斯安身边的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莫莉,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也是所有人鱼之中最出众的那个,不仅因为她那漂亮的容貌——深海人鱼,这种自诩血脉最纯的人鱼就没有几个长得丑的,她的鱼尾,是深海之中最罕有的红色,纯正的热烈的火红。 仅仅那一抹红,就能够让她成为所有深海生物眼中的焦点,更不用说,她的美貌也是占有优势的。 “莫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亚斯安这样说着,海王的话并不仅仅是安慰,还有另外一种潜含义,如果真的不行,那么,她们就只能够等待灭亡了。 不愿意依靠性别而获得优待,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到如今的位置的海王,竟然有这样的一天,这样期待自己的女儿能够依靠美色获得男性喜爱的这一天,这,就是对她打破陈规的惩罚吗? 紧握住象征着海王权力的权杖,亚斯安好像再次听到之前的那位海王是怎样诅咒她,对她破坏秩序的诅咒。 秩序,是的,秩序。 以秩序闻名的光明神殿之中的圣子,真的会同意她的无理请求吗? 多么可笑啊,曾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信仰光明神那个从不曾在深海之中展露威能的神明,坚定地信仰自己那从没有见过影子的海神,甚至因为信仰的不同,在最初接触的时候,两方就有过十分激烈的冲突。 流血和牺牲,最后弄明白海洋和陆地的划分是怎样严苛的界限,这才有了妥协与和平。 现在,因为自身的困难,而主动求救于敌手,这种感觉… … 握住权杖的手几乎要弹出利甲,亚斯安的面容却愈发平静,她一定要冷静,哪怕面对的是有可能的羞辱,但,对方既然肯来这一趟,那么,问题就一定能够获得解决。 哪怕,哪怕是从此沦为依附,但深海之中,她还是能够肯定,不会有多少人类能够踏足,她们,还可以是自由的,反正陆地上,她们也不怎么去不是吗? 一遍遍安慰着自己,在写下请帖发出邀请之前,她就已经反复想过了,而在之后,一次次压下所有反对声音的过程中,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 … 还是有些不甘心,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大变要在自己在任的时候发生呢?哪怕缓一缓,容她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女儿呢? 不,她不能够这样逃避,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她不能够软弱,这是她必须要解决的。 不能给自己的孩子留下无法挽回的局面,让孩子的哭泣抱怨成为她的最后一眼。 所有的力量被收束在身体里,亚斯安的神情愈发冷凝了,突然,她抬头,看向光路,在那末端,似乎有什么已经出现。 海面之上,光明神教的圣子已经出现,他一身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袍,从衣领到袖口,每一处都严整得没有丝毫缝隙,白玉一样的脸上,表情也是同样的严整。 “怎么了,殿下?” 站在圣子身边的圣殿大骑士卡玛蒙,即便是光明神教这种占据大陆百万年信仰的庞大身家,如同这样的圣殿大骑士,也不过能够组成一支千人军队而已,从此可见圣殿大骑士这个身份的珍贵之处。 而这一位,卡玛蒙,他是如此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竟然已经能够走到这几乎是顶端的一步,简直是天赋惊人不足以形容的厉害。 而他的履历,也是光明至极。 不久前的一次突破正是一次防卫战,所有的同伴都牺牲了,而他,因为晋升实力而逃出生天,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这是怎样的运气与实力共存啊?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危难时刻,这样的战力被放置在圣子身边,不仅是为了圣子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对方的荣耀,给他一条更为顺畅的晋升道路。 如果说光明神教的圣子是必然要接替光明教皇之位的,那么,圣子身边的圣殿大骑士,最终也是能够获得执掌一方的职权,更有能力的,甚至能够成为圣殿骑士长,实权与荣耀,相辅相成。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这样一位… … 圣子的眼眸深处好像有一抹倒映着海面的蔚蓝划过漆黑,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圣殿大骑士,对自己刚才莫名的停顿并没有任何的解释。 闭眼睁眼之间,身体只是微微的一顿,此时此刻,他便已经知道了原主的记忆,还有那庞大的剧情。 而这样的剧情,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就是西幻版丧尸来袭之后的背叛与成就。 卡玛蒙担忧的神色并没有马上收回,还看着圣子,总感觉适才的刹那之间,圣子好像弱气了很多,再看好像毫无异样,已经踏上海面那光路一端的圣子,他不敢再乱想什么,而是领头跟上了对方。 在卡玛蒙的身后,还有两位骑士跟随,他们的等级实力都远远不如,若非这次深海人鱼诚意邀请,特意开辟了这样的一条光路,恐怕他们根本无法承受海中的压力,直接爆体而亡。 即便如此,真正踏上这一条狭窄的,几乎随时可以被斩断的道路,也让人有着莫名的紧张感,总像是走上了死亡之路一样,生死掌控在他人之手。 在他们踏上光路之后,光路就开始自动收缩,而收缩回来的那部分并没有化为虚无,而是直接加重了之前的密度,让那亮度逐渐提升,最后,在最末端的那条路,一片漆黑之中,几乎缩成一条长方形地毯的光路简直就是唯一的明灯,照亮了一片幽静深邃的海洋。 “欢迎您的到来,圣子殿下。”亚斯安率先问候,给出了一位王者很少有的谦和,她的眼神之中,一抹疑惑被藏得很好,这位圣子,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强,是隐藏得太好吗?还是,并非真身? 不,应该是真身。 看到对方彰显在外的项链坠,那枚象征着光明的空心圆环之内,隐约可见菏泽山川,神殿庙堂… …那是代表圣子身份的圣环,据说是一件半神器。 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身携带的,若是并非持有者允许的人,恐怕会直接被其中蕴藏的庞大力量轰击成渣。 “海王亚斯安,很高兴能够见到您,感谢您为了深海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光明之下,那种污秽之物,必不能得到繁衍。” 圣子的应对还算得体,声音之中有着些许温和,让海王亚斯安很是松了一口气,很好,这种态度已经很好了。 不过,一抹苦笑浮现,那种东西,似乎根本不需要繁衍,他们只需要传染就可以了,如同人类深恶痛疾的疫病,只需要一场传染,周围的人都不能幸免。 而相较于陆地上人类族群之间的距离,海洋就算再广袤,这一片同样的海水也是不能够隔绝的,为了保留下一片净土,她几乎耗尽了法力,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勉强拖延而已,如今,也唯有在此,在历代海王力量最浓重的欧苏伦,依靠着唯一的象征着海神的半神器海之眼的镇守,才能够维持眼前的纯净,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如果连号称能够净化一切不洁的光明神教都对那些邪恶生物毫无办法的话,那么,半神器的力量总有被消磨干净的那一天。 而且,亚斯安从来不想把深海人鱼变成只能困于方寸之地的种族,那么,更多的更广大更干净的空间,就是她们所需要的。 再一次明确了心中所求,亚斯安的脸上露出了稍微自然的笑容来,“是的,我相信您所说的。”说着,把圣子一行人请入了海王宫殿之中,那片光毯随着圣子的移动而移动,似乎为他们一行所代表的光明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正文 689.第689章 情况已经这般恶劣, 磋商的底线已经无限降低, 海王亚斯安甚至不奢求保全海洋,她知道陆地上的情况也未必更好, 只是陆地上的种族更多,也更加能够坚持。 “深海人鱼不能在我这里成为挽歌。”亚斯安这样说着, 这一句话脱口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是真的步入了死亡倒计时一样, 衰败的气息弥漫, 让周围的海水都跟着沉寂了。 圣子的眼帘低垂,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听到海王这种俯首称臣的话, 他也未曾动容,抬眼看来,目光之中依旧平静,只有平静, 如同这宛若永恒不动的深海一样, 那一双暗蓝如黑的眸中, 似乎有微弱的光点暗藏,让人感觉到了一种隐而不发的锐利逼人。 “莫莉,我最疼爱的女儿,人鱼公主,她将信奉光明神, 从此遵从光明神教的教义, 如果可以, 我希望她能够成为神教的圣女,便是跟在圣子身边,作为侍女也好。” 一旦决定,亚斯安就不是会故意拐弯抹角的人,迅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这样,最坏的结果之后,也能够保留一丝人鱼族的血脉,人鱼族是不介意兄弟姐妹通婚的种族,也是有着强大血脉,能够跟异族通婚而生下人鱼的存在。 当年,跟陆地上开展,未尝不是因为那些贪婪的人类,贩卖人鱼之外还想要把人鱼当做牛羊一样圈养,让她们一代一代都成为供人类取乐的存在。 正是这一点,深深激怒了当时的海王,也让现在的海王亚斯安,对人类依旧毫无好感,即便是… …即便是… …目光落在这位圣子身上,他,真的可信吗? 反复拷问着心灵的疑问,每一次都要被自己肯定,而这种肯定带来的巨大痛苦,让亚斯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现实,让她也想要逃避的现实。 “圣女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会把这件事告知冕下,他会决定是否选拔莫莉公主为圣女,我这次来,是因为看到了您的诚意,愿意为人鱼族的未来提出自己的一点建议,希望海王能够慎重考虑。” 圣子说话的速度并不快,在眨眼之间融合原主的记忆以及看到未来的剧情,对他来说本应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容易,但这一次有些意外,他进入的时间并不太好,而这个世界太庞大了。 原主的记忆之中关于语言的部分就有近百种,还不包括方言和变种,而对于一些历史啊国家啊政体啊民族啊之类的记忆,也占据了大部分的记忆内存,还不包括各个种族的信仰不同,以及诸神历史什么的东西,这让他的瞬间“阅读”变得艰难而低效。 为了不太过拖延时间,让如今稳压他一头的圣殿大骑士卡玛蒙察觉到异样,他几乎是囫囵吞枣把那些东西都压在了自己的脑子之中,这让还没有修炼精神力的他觉得头昏脑涨,目前还能够维持明面儿上的清醒理智,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这种时候不能够出任何的意外,否则,谁也不能够确定濒临绝望的海王会不会把光明神教的圣子当做某种筹码,用另外一种不太友好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 努力从原主的记忆之中提取着到访之前的那些记忆,圣子说话的语速更慢了几分,他在争取更多的时间整合脑中的那些资料,让自己的话语更加完整而有条理。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对着摆出洗耳恭听姿势的海王亚斯安,圣子的唇角好像有一抹浅笑在凝结之中,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的感觉。 “您知道内陆海吗?”见到海王点头之后,圣子就继续说,“拉斯索尔公国和维卡诺公国之间,迷雾森林和戈斯峡谷之间,有一片被称之为蔚蓝之眼的内陆海,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是外人难以踏足的迷雾森林,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据我所知,那是一片空无人烟之地,如果人鱼族愿意暂时迁居到那里,暂时脱离逐渐蔓延的污秽,谋求安全之后再图清理深海,是否更好一些?” 这是苟且偷安的法子,也是让深海人鱼走入被控制内的法子,当离开能让他们无限度兴风作浪的无边大海,他们,也不过是天生的水系魔法师,会随着跟人类的交往而渐渐被同化,至少,从原主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信息告诉他,这些深海人鱼,并不是没有能力变化出能够使用的双腿,只不过,他们不屑于两脚状态而已。 高傲的种族,总会认为自身是最完美的,而其他异族,都是丑陋而扭曲的邪恶。 这个世界,有着最无垠的能够容纳数千巨龙展翅高飞如同军阵的天空,也有着最广袤的能够容纳近千个公国和五个帝国,十几个种族,亿亿人口的大地,还有着最辽阔的几乎能够与天空媲美的,容纳无数生物的大海,若论物种的丰富性多样性,在圣子所见过的西幻世界之中,这里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 它太大了,大到没有人知道它的边际,要知道这是一个能够出现法圣武圣的世界,各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杰出人才,能够飞天入地的人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法,都不能够让他们确定世界的边际,再以星球的形象来想象这个世界,反而有些狭隘了。 眼前有片刻的花,浮光掠影一般的记忆内存就好像是飞速划过眼前的一个个图画,让他的精神有所不及,微微蹙起了眉头来,似乎表现出某种严肃的气氛。 亚斯安的手捏着一个水晶杯,能够折射出漂亮蓝色光线的杯子被她不自觉弹出的利甲刺破了,里面的酒液顺着缝隙流出来,渗入指甲缝隙之中,并没有马上飘散,殿堂之中的海水好像并不会流动一样,让一切维持着一种如同陆地的重力感觉。 “我曾听说过,人类喜欢把人鱼养在鱼缸或者泳池之中。”亚斯安的声音很沉,像是海底深处发出来的压抑着怒气的咆哮。 “我不否认会有那样的状况,但,是否选择,是您的问题,我只是提议,一个小小的包含着善意的意见,您应该知道,在对付污秽之上,我们有更好的毁灭的办法,但那种灾难性的后果,您应该会知道我为什么提议让你们迁居。” 在卡玛蒙都为亚斯安的态度而握住了剑柄的时候,圣子的反应却很平淡,他看向亚斯安,好像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语气依旧平静,有恃无恐的平静。 是的,他当然有,更好的毁灭性的办法,而那灾难性的后果,自从步入光明时代,就再也不曾见过了吧。 想想永眠的苏贝尔纳,那个因为信奉邪神,对光明神公然宣战的人类帝国都城所在,如今呢? 十级的光明禁咒,献祭了百位圣女,在牺牲了一个圣殿骑士团之后,当时的光明神教教皇安德用一半的寿命和一件半神器作为代价,一瞬之间,让苏贝尔纳,除了光明再无其他。 除了光明再无其他。 现在,苏贝尔纳的遗址之地还是不少冒险团有名的传说之地,在那里,能够捕获到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光之精,这种类似于元素精灵的存在对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具有着强烈的排斥性和攻击性,让那里一度成为生物的禁区,没有任何东西愿意踏足那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 能够把生物净化到除了光明再无其他的地步,那一片白,甚至一度有了“白域”之名。 而因为它那段精彩的传说,也被人们称为永眠之城,在那里,除了光明,再无其他。 没有声音,没有水,没有任何生物… …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只有白色,只有光,能够让人把眼睛都看瞎的光芒让那里在夜晚之中也如同白昼… … 两千年过去,白域的名声还是那样响亮,它标榜着光明神教的伟大战绩,也让所有的人明白光芒并非都是无害而治愈的。 那样程度的净化,应该足以消灭污秽,只是,这种消灭之后未必就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了。 想到大海也可能变成另外一个苏贝尔纳,亚斯安的心头就是一紧,还不到这一步吧。 再看圣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头又送了一些,还好,光明神教没有马上采取过激手段,否则,便是除去了污秽,也不知道多少种族还能够繁衍生息。 “希望不要到那一步,我期待联军的作为。”亚斯安也只在这一刻,对人类联合其他种族组成的联军抱有期待。 “我也深深地期待着。”圣子这样说着,没有再继续自己的劝说,就好像他真的只是随意提议一下,简单的酒宴过后,也没有反对暂时歇息在深海的邀请,夸赞了莫莉公主在宴会上表演的人鱼之舞,称赞了那几乎能够深入灵魂的歌声,才在一片友好的气氛之中离开殿堂。 脚下的光毯随着进来,迅速延展铺满整个地面,无视了想要说话的卡玛蒙,圣子的面容冰冷,“今天大家也都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是。”卡玛蒙拉直了唇线,压下了所有的怀疑和告诫,带着两名骑士去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正文 690.第690章 等到人都走了, 圣子才露出一些疲倦之色来, 这次到来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好了,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应变乏力, 完全没时间好好融合记忆查看剧情不说,还有跟这些人的对峙, 在海王亚斯安压制怒气的那一刻,顺着海水传递到脑海之中的感觉, 简直就是进一步削弱自己最初的精神力。 灵魂质量不够, 撑起中世界的身体已经有些费力,反复修炼的精神力好像每一次都要清零一样,他倒不怕从头开始, 一遍遍的重新修炼也让他对精神力的掌控到了随心应手的地步,但,遇到如这次的情况就有些倒霉了。 天知道他那时候是多能装,才能够稳定身体, 不直接昏倒算了。 原主的强反而衬托出他的弱, 这种明显的力量层次的微变, 对圣殿大骑士卡玛蒙来说,恐怕如夜中明灯一般明显,只不过,他暂时可能想不到灵魂互换那么远,不然… … 真是糟糕啊, 卡玛蒙。 剧情之中, 这位卡玛蒙的确是曾经失忆了, 但他非常聪明,一直隐藏着这一点并未显露,后来寻找那一队圣殿骑士的人,发现了他这个唯一的生还者,便有人自动给那些不全的尸骨对号入座,就有了他现在的名字卡玛蒙。 真是可惜,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发达了,除了力量种类的不同,几乎能够与星际时代对等,但对人的重视,显然不到能够区别每一个人的基因之类的程度,于是,误会就这么形成了。 戒心深重的“卡玛蒙”发现自己失忆却没有表现出来,默认了别人的对号入座,顶着卡玛蒙的名字成为了圣殿大骑士,待遇各方面的提升也让他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样,至少是正常的没有损害他利益的。 于是,他就尽忠职守地当着这个圣殿大骑士,享受着光明神教给与的好处。 应该庆幸光明神教一直以来的“独”,真正投身到神教之内的人基本上都是断绝亲友,一心只有神教的人,他们经历过重重洗脑,只默认神教是个大家庭,其他的人,哪怕真的有什么亲友寻上门了,也只不过能够比陌生人好点儿。 圣子圣女等神职人员,包括圣殿骑士,都是如此,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神教培养起来的,他们自己成长之后,也会有一些人遵循神教的理念,到处聚集一些孤儿,从中筛选出来优秀的能够培养的人才送入神教之中。 对那些孤儿来说,神教简直就是他们的天堂,给了他们很多普通人家都很难满足的温饱,还有其他的精神方面的目标,让他们的向心力更加浓重。 经历过这些培养出来的圣殿骑士,根本不会对外人有什么特殊的牵绊,哦,对了,这些圣殿骑士,低级的还好些,高级的是根本不会成婚的,他们会对光明神发下誓言,约受身心的纯洁和忠诚。 这些都是正常的,任何教派培养自己的骨干,也会防患于未然,免得被别人翘了墙角,而最可能撬墙角的就是情情爱爱了。 至少神教并没有做得更绝,可能在和平时代冻死饿死的孤儿,得了神教的好处,为此付出一些忠诚,算得上是一种等价交换。 何况,那种誓约,并不是强制性的,只不过没有这种誓约的人不能够真正被列入骨干行列罢了。 这种排外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但,最后,当卡玛蒙翻脸的时候,这一切都成了罪。 最大的罪还是原主,因为原主“奴役”“欺骗”“利用”了卡玛蒙。 剧情里面,在最后的最后,那个突然跳出来的女子宣告原主的罪状的时候,就是那样说的,她揭露光明神教的“肮脏”“交易”“污秽”,然后把重点集中在对圣殿大骑士卡玛蒙毫无人道的利用上。 而事实,只是现实的状况需要一个高阶的能够牺牲的战力而已,作为拥有着更强大力量的卡玛蒙,难道他不应该断后吗? 卡玛蒙,不,原名卡莱多的大骑士,那时候并没有帮助他从属多年的神教,反戈一击,跟着那个女子披露了神教的黑暗内幕之后就直接走了,而被他抛下的深陷在重重丧尸包围之中的圣子和其他的圣殿骑士,就那样全军覆没了。 其实,情况可能还不至于那么糟糕,但他们临走时候的那些话,到底还是动摇了人心,忠诚的培养不易,但要背叛,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因为信仰才能够拥有的能力,当信仰动摇崩塌,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血色的惨烈啊! 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圣子圣梵维斯,基本了解了一些原主的性格,他的确是善于利用人的那种,若非这样,他也不可能从千军万马的孤儿之中获得青睐,最终被选为圣子,天赋,能力,最重要的对于人心的计算,一点儿都不能省,否则,难道要让圣子如圣女那样只当一个花瓶吗? 那样的圣子,若干年后,如何继承教皇的位置,坐上掌控亚鲁维利安大陆的宝座? 光明神教之中,也是有着勾心斗角的,到底都是人组成的,即便他们都信奉光明神,但信奉之下的某些观念也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人会披着一张神圣的皮做坏事,也有人会固执着极端的神圣,奉行某些极端净化的道路,还有人,选择中庸,更有些人,总是不知道要在贵族、皇帝、平民之间选择哪一位站队扶持… … 即便是一个□□下,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争端,权力的争端,圣子若是不会这些,将来即便接掌了教皇之位,也不过是一个傀儡冕下,只能够在某些时候用作象征而已。 被这样培养起来的圣子,怎么可能如同被过滤过的纯净水一样毫无杂质? 除了对光明神的忠心之外,他在其他方面可是能够媲美那些顶级政客的。 如果有什么能够利用,那就一定会利用彻底,而他对身边的人,表面上能够维持一种温和的表相,实质上,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能够用价值来衡量的。 包括他自己。 被卡玛蒙害死的那次,他就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算计声誉,希望得到更强大的支持来确定他在联军之中的话语权。 结果… … 必须要将卡玛蒙移走,这种随时会反戈一击的不安定因素不应该留在身边,否则纵然能够躲过那一次死劫,也会因为身边人的背叛而导致声誉损失——连身边的人都会背叛,这人到底有多么无能。 那种时候,无论卡玛蒙说的那些话真假与否,都会让人倾向于是真的,有着圣殿大骑士名号的卡玛蒙简直就像是背上了金字招牌一样,反衬出圣子的“劣迹斑斑”。 多可笑啊,因为光明神教的种种光辉,人们信仰它,也信仰它所培育出来的圣殿大骑士,但,因为这份信仰转化而来的信任,也成了最锋利的一刀,让人们信任有着光明神教背书的圣殿大骑士的话而怀疑光明神教。 这简直就是悖论,但它,就这么存在了。 还不知道那个剧情之中会出现的女子是谁,但她那一次出现并不是意外,之前的几次,她也在原主的面前出现过,原主只当这是位无知的想要纠缠圣殿大骑士的女子,还曾令人驱赶过,危急时刻,还能痴缠于情情爱爱,本身就让人不屑。 结果到了最后,这些都成了原主的罪,让他背着污名,死得永不翻身。 圣子想了想,觉得这个神出鬼没的女子并不好防范,他一个光明神教的圣子,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去注意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简直是抬举了对方。 只要想办法把卡玛蒙调走,就可以不用理会那个女子了,不过为了防止卡玛蒙坏事,还是不能够让他参与一些重要活动。 这一次和深海人鱼的合作,本来是想要让卡玛蒙接手的,不然也不会带着他出来,但此时看来,自然是不行了。 要知道这时候奠定的合作关系,收拢的忠心,最后可都是会成为手中势力的,在对方注定不会忠心的情况下,资敌就实在太愚蠢了。 坐在不知道垫了什么而显得异常舒适的海贝床上,修炼了一整夜精神力的圣子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算是少了一些弱气,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昨夜留下的考虑时间之后,今天他们就要正式签署契约了,这是一个存在着神明之力的地方,契约之神虽然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但它的信奉者保证了它还有着能够维持契约的神力,这些被称之为神圣契约的存在,号称神也不能够违背,具有着高于法律的束缚力。 条款的约定需要咬文嚼字,在这方面,海王亚斯安并不在行,但她早就知道人类的狡诈,竟然准备了某个据说为王宫法律条文服务却形似大商人的人类作为代理,对上那位大商人惶恐又荣幸的模样,圣子知道这位肯定是先跟海王签订了神圣契约的,所以也不要指望对方的立场会不坚定。 好在如今的圣子已经不准备实行什么剥削计划,表面上定下来的条款都是看起来不错的,所以很快就确定了。 海王亚斯安最终还是在这份充斥着大量不确定词汇的契约之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微蓝的光芒一闪,那个名字最终隐于契约之上,神圣契约成立。 正文 691.第691章 时间紧迫, 简单的约定之后, 圣子就带着一式两份的其中一份神圣契约走人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人鱼公主莫莉。 对方离开海洋的时候,恋恋不舍流下的眼泪真的在离开脸颊之后变成了珍珠,这种神一样的自带技能,让圣子忍不住微微侧目。 卡玛蒙横移了一步,挡住了圣子的视线,目光之中似乎有几分对于圣子的告诫。 作为高阶神职人员, 他们是不能够掺和任何情爱的, 身体和精神的纯净是他们对神的忠诚。 并不是很着急要把卡玛蒙调开的圣子看到对方那种视线,几乎要气笑了, 不知道日后, 对方此时的脑补会不会也成为自己的罪状。 压下了不知道缘何而起的怒气, 圣子拂袖离去, 走在了最前面。 光毯伴随, 让他们在海面之上如履平地, 直到岸边,光毯才渐渐下沉, 消失了踪影。 莫莉已经知道如何变化出双腿,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变形术,而她掌握得很好, 只是第一次走路总有些不习惯, 动不动就膝盖打弯要往下跪的姿势, 实在称不上好看。 卡玛蒙似乎有着天生的怜香惜玉的情怀, 见状总是忍不住多帮扶一把,还没走几步,两个的关系就已经很近了的感觉。 莫莉用天真的嗓音问:“神教之中都能做什么?我听说有很多规矩,会不会不许吃饭喝水啊?” “不会,都是很平常的规矩,并没有多么特别的。”卡玛蒙说着,唇边似乎有些轻松的笑意。 两个因为地位等级差而走在两人身后的骑士就像是在看一出谈情说爱的闹剧,各自的眸中都有了几分不屑和鄙夷,这位大骑士的作风,还真不像是圣殿养出来的。 圣光的波动产生的时候,卡玛蒙才警觉地上前一步,看到的却是已经被净化掉的丧尸兽残渣,那些带着腐烂的肉体行走于阳光下的东西,经过真正的圣光净化之后,就会化为堆叠在一起的尸骨,真正地消亡。 注意到卡玛蒙的上前,圣子侧目,声音低沉:“圣殿大骑士的职责,需要我来代替你完成吗?” 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圣殿大骑士出行,一来是这一行的出行保证,就好像是富贵人士必须要带着的战力保镖一样,二来就是想要让对方负责一些事情,但如今看来,在排除了第二个要求之后,第一个要求也做不好了吗? 作为高高在上的圣子,亲自动手去处置这样零星攻击过来的丧尸化物,简直就是把将军贬为小兵的节奏。 卡玛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还是知道自尊的,沉下了脸,没有对这句指责做出抗辩,的确是他错了,分心了就是错了。 莫莉心有不忍,用美丽的碧绿眼睛看了一眼卡玛蒙之后,怯生生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再乱说话了。” 圣子对此不置可否,好像没听到一样,只叮嘱了一句后面的两个骑士:“走到前面来,提高警惕。” 两个骑士应声上前,不知不觉之中,就把队伍的排列换成了另外一种样子,被留在最后的卡玛蒙好像是被排挤到外围一样。 莫莉想要和卡玛蒙继续并排走,看了一眼地上那堆进入了正常腐烂过程的骨肉,她露出嫌恶的表情来,甩了甩红色的长卷发,看了一眼卡玛蒙,想要说什么又闭紧了嘴,跟上了那两个骑士的脚步,尽量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了保护圈之内。 活下去,尽可能长久地活下去,哪怕是从此信仰光明神。这是海王亚斯安,最疼爱她的母亲,让她走的道路,她会走下去的。 卡玛蒙冷着一张脸接受了这种队形安排,并没有表露什么不满,在之后的路上,他的斗气一直维持着外放,每次都是第一时间击败那些猛然跳出来的丧尸化物。 这些丧尸化的生物之中,并没有太强的人类,多数都是一些被丧尸化的魔兽。 最可怕的是,这种丧尸跟圣子以前见到过的完全不同,在跟魔兽融合之后,它们好像成了另外一种样子,有些甚至会魔兽的天生技能,有些还能够掌握一种类似于尸毒的应用。 在丧尸化的初级阶段,很多生物似乎还能够保持原来的动态,如同潜伏期一样,连它自己都不会察觉已经被病毒入侵,等到了爆发的时候,便是完全的丧尸,不再拥有能够正常沟通的理智。 不过,这就是最后的阶段了吗?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这种丧尸的突然出现,让很多人都猝不及防,没有完全的统计,但很多小国已经因此灭国,逃出来的皇室成员哭着向教皇求救,至今还躲在神教之中,不肯出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仔细回忆,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呢?是陨石吗?不,不是,好像也不是什么灾变,这个太过庞大的世界,在没有人做出气象预报和天灾统计之前,所有的数据都是一片混沌。 让圣子此时回忆起来,也得不到更多的精准的数据和信息。 从密林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尽管来的时候已经走过一回,但每一次走,都会觉得更恐怖,那些丧尸化的毒虫,简直要把人逼疯。 “天啊,外面竟然这么糟糕吗?” 莫莉简直不敢相信,她特意换上的漂亮的人类衣裙,不过一天就已经成了另外一副样子,被斗气杀死的丧尸,某些新鲜的还会飞溅出污血,她离卡玛蒙比较近,此时裙子的前后,都有了不少的血渍,看上去格外恶心,那种腐烂的血液的味道几乎凝聚在身周,让她无所适从。 “这是所有种族的危机,世界的危机,所以,联军的存在很有必要。”圣子说着冠冕堂皇的事实,若非如此,很多种族之间根本不能够联手,比如说自然精灵和暗夜精灵之间的那笔烂账,到底是谁偷了生命之树的枝丫,呵呵,都是一个树上生出来的,好吧,现在都分成两棵树了,至于么? 还有矮人,地精,侏儒,这三者在外族人看来并没有太大区别的种族身上,据神教历史记载,这三家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种族,只是后来分裂了,然后分裂得很彻底,多少年下来,说成是三个种族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了。 文化思想,技术水平,居住地以及生活习性,各方面的差异让他们再也无法融合到一起,并且为了某些小心眼儿的原因互相攻讦,竞争关系之后的敌对关系。 兽人和半兽人,就如同纯血精灵和混血精灵,也称作半精灵之间的关系一样,比生死仇敌能好一些,却也是见面就掐的类型。 然后,其他的种族和人类之间的敌对关系,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人类简直是举世皆敌,总有那么几个国家会成为某个种族的黑名单,然后让其他人类都跟着背黑锅,成为被厌恶的存在。 在以前,居住地广大的各个种族,很少能够跟人类发生太过频繁的冲突,毕竟离得远,住得又封闭,但自联军成立以来,每天最大的问题不是怎样杀死那些丧尸,而是怎样让自己的话得到执行,无论是谁的意见都会得到一大堆反对票,每天的会议简直就是吵架。 即便是圣子,也不可能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待遇,顶多是吵得不太激烈,神教之中,不属于圣子势力的也有,每次会上推波助澜,让其他的势力出头否定圣子的建议,也是他们常干的事情。 不到真正坐在教皇位置上的那一刻,圣子就是一个靶子,因为光明神教有备无患,总会培养许多的预备役,圣子也是如此。 为了稳住现在的位置,原主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离密林最近的小镇,往常可能因为冒险者和佣兵团而热闹喧嚣的小镇,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在丧尸爆发的时候,这里因为临近密林,就遭到了丧尸兽的袭击,变成丧尸的人都免不了被啃噬,不曾丧尸化的就更惨了,只有被分食的下场。 街上到处都有发黑的血色,尸体已经被吃光,剩下的之后一些碎布,隐约能够看出人形的骨架。 莫莉已经不说话了,她的脸色很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不自觉地揪住自己的袖口,连上面的花边都要揪掉了。 两个骑士从空间袋中拿出稀释过的圣水,在选定的一家旅馆之中四处喷洒,尽可能的让圣水覆盖到每一个角落,如同驱蚊一样,达到对丧尸的驱赶效果。 “你不是能够净化吗?为什么不净化一下这个小镇?” 圣水的喷洒好像让人心安了很多,莫莉坐在已经清理出来的一个房间的椅子上,用动听的声音问着站在窗前往外看的圣子,逆着光,侧目向外看的圣子被柔和了轮廓,似乎也温柔了许多的感觉。 一直有些畏惧圣子的莫莉大着胆子跟他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有些好奇圣子的力量了。 圣子笑了笑,人鱼啊,活了几十岁的小孩子,问题总是透着天真,已经没有了活人的镇子,拯救毫无价值,净化的效果又不能够持续永久,最后的结果并不会有更多的改变,保留力量,总是为了应付意外的危机。 正文 692.第692章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 圣子一行就继续上路了,这一趟过来是用了传送阵的,下一个落脚点的洛伊城里就有传送阵。 说起来可笑, 丧尸来袭的时候,速度快的人通过传送阵走了,后面的人,如果稍微能够组织一下, 也可以都通过传送阵离开的, 即便慢一点儿,却还能够保证安全, 哪怕耗费一些魔力水晶, 简称魔晶的东西, 还是能够达成小伤亡逃离的。 结果却恰恰相反, 那里的传送阵并没有让更多的人逃生,大难临头, 总能看出人生百态,有人在防守,为了更多的时间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有人在逃亡,为此不惜杀死挡在前路上的人, 还有些人, 抱着我要死你们也不能活的心理破坏了传送阵, 连可能的救援也被破坏了。 连吃人的丧尸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些人,自己就干出来了,然后,困守死城,人心混乱,在紧闭的城门的内部发现丧尸出现之后,便是注定必死了。 莫莉第一眼看到洛伊城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的,为了赶时间,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停留,她第一次离开海水,这么长时间走在太阳底下,只觉得脚疼身上也疼,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干裂的疼。 卡玛蒙再次对她表示了关心,然而莫莉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的圣子,只是接过了卡玛蒙递上来的水囊,并没有娇气地表示一定要停留。 在野外的每一次停留,都可能面临巨大的危险,这一点,她已经明白了。 若不是因为这一行人都自带净化病毒的功能,恐怕早就出现伤亡了。 大型的如人如兽,都能够提防,但那些被感染的蚊虫毒虫之类,却有些防不胜防。 卡玛蒙一路上都维持着斗气外放,薄薄的一层笼罩周身,保证任何蚊虫都不会接近他的皮肤,两位骑士就没有这么浓厚的斗气了,只能够用圣水预防,但这种预防有时间限制,即便是圣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对这一点,即便是崇尚信仰的圣殿骑士,也不会盲目相信圣水的无敌功效。 只有那些对神秘力量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才会真的以为这样的圣水能够消除百病。 圣子表示,圣水就是一种祛除负面效应的东西,而且还有时效性,也就是说在圣水管用的时间段内,这些负面效应会离你远去,但如果是特别顽固的负面效应,很可能只是暂时远离,并不会被彻底根除。 丧尸病毒本应该算是顽固负面效应的,但这些圣殿骑士信仰坚定,本身就有一定的净化体质,比一般人更容易克制丧尸病毒,相应的,如果碰到这种病毒,也比一般人更容易挽救。 “洛伊城,终于到了。” 高大的城门敞开着,斑斑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一些蚊虫之类的东西在附近飞舞,那些黑色的丧尸化的毒虫,墙角下,被血色浇过的地方,绿色的植物格外高状,依旧是清脆的绿,却已经是另外一种物种了,感染了丧尸病毒的植物。 这种植物都有共同的特点,嗜血吃肉,它们的内部与普通的植物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如同丧尸化的魔兽还会保有魔兽的天赋能力一样,它们也有着各自的特色,但,已经不一样了,那些血肉明明不是它们所必需的,如同很多肠穿肚烂的丧尸根本无法存留啃噬的血肉,但他们对血肉的追求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能够克制。 无法汲取营养,却营营追求,这种行为… …大约只能够用病毒来解释吧。 这是目前光明神教得出的结论,圣子自己也是认同的。 他去过一个有丧尸的末世,也见过这种无理智的生物,只有彻底杀死,并不能够挽救。 那么… … 卡玛蒙外放斗气,把那些毒虫都杀死,路上他们遇到的,能够不太费力杀死的都被杀死了,其他的,看着感应到危险迅速飞走的毒虫,它们的灵敏度似乎被丧尸病毒提高了。 走进城门,就能够看到那些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骨头,某些骨头周围还会留存一些腐烂的骨肉,那是之前路过这里的圣子一行净化后的丧尸尸骨。 对于光明神教的神职人员来说,这种净化还是很平常的,但对一般的人来说,丧尸不怕疼不畏惧,掉胳膊断腿都不怕,只要有一口好牙还是会过来啃一口,就算是指甲,抓一下也会让人感染,经过短暂的潜伏期之后就成为他们的同类。 这种繁殖方式比正常的繁衍还厉害,时间短见效快,不过一夜的时间,丧尸就好像遍地开花一样,已经有了让人类惊恐的数量了。 两个骑士走在前面,提防着可能跳出来的丧尸,这附近还是有不少丧尸兽留存的,他们不可能全部清理干净。 这个世界对精神力很宽容,圣子只修炼了几天而已,已经能够在周围进行精神力扫描了,提示两位骑士的时候就显得很自然。 “三点钟方向。” 可能被贵妇抱着的宠物狗,如今一身白毛已经看不清楚,张着的嘴中已经没有了舌头,唯有一口利齿,暴露着,猛地扑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就像是投射过来的小炮弹。 骑士手中的长剑直接劈砍,如同劈到金属上的声音,随着反震,能够看到被削掉了半个脑袋的宠物狗还张着嘴,身上的腐肉被削让它更显凶性,一转身继续扑了过来,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 “它的力量变大了。”骑士这样说着,从单手握剑改为了双手,同时,覆盖在剑刃上的斗气更浓重了几分,几乎能够看到那抹墨蓝的微光。 水属性斗气净化还算犀利,面对这种情况,反而没有金属性斗气更锋利。 “用圣水,节省时间。”圣子微微皱眉,圣殿骑士的骑士准则有些高标,在劣势之中锻炼自己,不仅是战斗的技巧,还有精神上的抗压力。 “是。”骑士说着,速度很快地洒出了圣水,丧尸狗哀嚎一声,能够看到一些雾气化的东西在它的周身显现,在圣水比重多的地方,雾气要更浓一些。 刚才还无所畏惧的丧尸狗总算有了退步,没有再继续攻击。 有了这一例,后面也都全用圣水开路,大大加快了他们的速度。 传送阵的所在是丧尸最密集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传送阵被破坏,过来的时候,圣子是走的另外一座城,于这里只是路过,还并没有去看这里传送阵的情况。 如今看来,一个圣光净化之后,地上满是堆叠的尸骨,连烟尘似乎都有了丧尸的味道。 一个圣光罩包围着己方,看着那些烟尘沉淀下去,传送阵就在那些尸骨之下。 已经被破坏的传送阵并不能够被感受到具体的存在,从地面之上某些边角的刻痕判断,这些尸骨之下就是传送阵了。 能不能修复还要先移开尸骨看看。圣子看了一眼卡玛蒙,这种极度消耗斗气的事情,还是要找大骑士来做比较好。 卡玛蒙自觉地上前,他的手中是一柄宽剑,面对层层叠叠铺满地面的尸骨,他沉了气,举剑一挥,一剑,只有一剑,便把那些尸骨全都湮灭成灰。 这就是大骑士的实力了? 圣子观看着,和记忆中的高阶职业能力对比着,衡量这位卡玛蒙的力量到底在什么样的阶准上,高阶和高阶之间,也是有着差别的。 挥了挥手,圣子上前施展了一个类似于清风术的小魔法,把所有的灰尘卷走,露出地面上还算清晰的传送阵刻痕,人为被破坏的那一段也显露出来。 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取出了一些魔兽血和魔晶粉末来,融入魔晶粉末的魔兽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刻画,圣子再取出了一根笔,空心的笔好像是完全透明的一样,在阳光下有着熠熠光辉。 “圣光笔!”莫莉低声惊呼,在侧目中,用手掩住了嘴,一双眼却在笔上流连,光明神教总爱给他们用的东西加上“圣光”的前缀,这个名称也就随之普通了,但,圣光笔之所以赫赫有名到从不离开深海的人鱼公主都知道,则是因为它在刻画各种魔法阵上面的偌大名声。 乃至于深海之中,海王亚斯安刻画结界的时候也用了圣光笔,这种笔具有良好的吸纳性,能够尽量延长添加魔晶粉末的兽血固化时间。 圣子没有看她,专注地把圣光笔浸入盛放兽血的水晶瓶中,兽血像是被吸附一样,自动进入圣光笔的空腔之中,让本来透明的圣光笔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再次看了一眼传送阵,这种修复阵法的活儿,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集中了精神力,毫不迟疑地下笔,每一笔下去,都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这是精神力的刻痕,每一个魔法阵的形成,都需要精神力的作用,至于魔力,则是魔法阵启动的时候需要的,而传送阵是能够用各种属性魔力或者魔晶启动的,这种适配性也就决定了它的难度并不会太高。 只是空间属性的魔晶难寻,决定了传送阵并不能够达到普及,只在一些富裕的城市才能够有。 一刻钟后,微弱的白光一闪,传送阵修复成功,刚才还新鲜的兽血浸入了刻痕之中,变成了一种微弱的银色。 “好了。”圣子站起身,从容地踏入了传送阵中。 正文 693.第693章 光明神教作为这个时代的前缀, 有着能够跟各国联军分庭抗礼的实力, 在各国联军之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的孩子, 你去联军之中吧,让他们看到光明神的荣光。”教皇已经是一位很老的老人了, 但他有着比一般老人看起来更加健壮的身体,白色的头发微微卷曲,长长的胡子垂在胸前, 慈眉善目的表情好像这世间最普通的老人, 但他的身板停止,长袍之下包裹着的是一具拥有着最高战力的身躯。 “是的,我会遵从您的意愿, 让神的光辉荣耀世间。” 刻意或者无意, 恭敬垂下头行礼的圣子并未和教皇的目光直视, 在他的精神力中, 这个人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灼目的光辉,好像他身后的那尊神像,有着无与伦比的光芒,让人必须要在他的脚下臣服。 精神力护罩似乎都要有几分不稳, 实在是太强大了。 圣子知道自己最大的缺陷在哪里,作为一个强大的光明神教的圣子, 他的灵魂替换并不是毫无破绽, 信仰之力, 对光明神的信仰得到的反馈之力, 在现在的他身上, 只剩下表面上那样一层稀薄的用来伪装的了,其他的,都在灵魂变化的那一刻如水溶一般消失。 现在身上的这些也并非源自他本身,而是来自他一直挂在胸前的半神器圣环,作为光明神教的代表,这件圣环本身也是能够吸纳一部分信仰的,而表露在外的,跟光明神所给的反馈回来的信仰之力差不多。 若非如此,圣子根本不敢出现在教皇面前,任何时代,任何世界,夺舍都是一件危及生命的事情。 教皇的唇角好像露出了一丝笑容,又像是没有,他就像是古代的君王,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位你争我夺,他自己的心中却没有更多的偏向,比君王更为高尚的是,他占据的位置是正义是善良是播撒神的荣光,让世间如同天堂。 这种高尚的信仰,让他能够以一种公心,选择对神教发展更为有利的那个。 当然,在此之前,信仰之力的浓厚程度已经卡下去了一大批人,剩下的这些,不管是否能够最终夺权,他们对光明神的信仰注定了他们背叛不起。 所以,教皇并没有注意圣子身上信仰之力的浓厚与否,如同有些人张扬,有些人内敛一样,能够收敛自身的信仰之力也是一种成熟的体现,不然,如同太阳一样时刻发光发热,恐怕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很好,我的孩子,我等着你的归来。” 教皇的这句话就好像许下了一个承诺。 圣子再次低头,行了一礼,退出了宫殿之中,看到外面等着的忐忑不安的人鱼公主莫莉,站在台阶上,对她说:“圣女莫莉,从今日起,你要进入圣教所,在那里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圣女。” 信仰之力从来不能强迫,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曾经也算是当过光明神的圣子更清楚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那么对神来说,谁是自己的信徒谁不是,简直就像是黑夜之中的明灯一样清晰明白,根本无法伪装。 哪一日莫莉身上能够出现信仰之力,她这个圣女才算是名副其实,否则,只能在圣教所日复一日地重复歌颂神的荣光。 自从圣教所建立之日起,所有出来的人都会拥有信仰之力,这只是时间问题。 莫莉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枯燥,听到“圣女”这种乍一听好似跟“圣子”齐名的称号,心里头都是喜悦,她可还记得海王亚斯安是怎么说的,让自己做圣子侍女也可以的,如今,能够成为圣女,她高兴极了,脸上露出笑容来,一路过来的辛苦似乎都能忽略不计了。 真是单纯。 圣子没有再看她,侧目看向一旁的大骑士卡玛蒙,说:“毒龙山脉那里出现了患病的红龙,那里的防线已经濒临崩溃,卡玛蒙,作为圣殿大骑士,你是否能够担下重任,我可以信任你吗?” 留在神教之内,跟在圣子身边,只能如同跟班保镖一样来去,并没有真正的实权,反而不如在地方上执掌一方。 “谨遵您的所指,我必将成为光明的利刃,铲除邪恶,带去光明。”还在失忆中,以为自己是卡玛蒙的卡莱多,如同标准的圣殿骑士一样,单膝点地,对圣子行了礼。 他的内心深处,有着追求权力的野望,并不甘心称臣俯首。 “祝福你,希望得到你的好消息。” 用精神力模拟释放了一个微弱的光明术,微微的光亮随着掌心的倾覆在了卡莱多的额头上轻轻一触,一丝凉意好像让人的头脑更加清明。 卡莱多克制着自己躲避的欲望,接受了这一点,却还是免不了微微皱眉,每次碰到类似的礼仪都会让他有种不适感,这种不适感让他本人倍感违和,我真的是卡玛蒙吗?圣殿骑士怎么会对这种礼仪感觉不习惯? 本能的排斥和周围人所告诉自己的一切对不上号,怀疑,一开始就存在,只是他没有更加有利的证明自己是谁的证据,也就只能暂时接受这个身份,包括身份带来的一切。 事情紧急,卡莱多当日就出发去了毒龙山脉,那里的确有个危机,而且很难攻克,龙族本身就足够强大,红龙这种火属性巨龙,在毒龙山脉更有着远超人类的优势,这一战,很难。 剧情中,这次战争几乎是溃败的,防线一点点内移,丧尸病毒的强大在另一个世界再次得到了证实。 它们太强了,而且还能够有二次进化,三次进化… …谁也不知道这种进化的终点是什么,也许会成为另外的一个物种? 不知道多了一个圣殿大骑士,是否能够挽回这种败局,如果他的身上真的有所谓的主角光环配角光环的话。 圣子当日也离开了,带着另外一个圣殿大骑士洛蒙一同上路。 “哦,我亲爱的圣子,您终于能够记起我的存在了,我可真是荣幸。” 洛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外表一如光明神教的对外形象一样金光灿灿,而他最爱的也是这些金光,这是一个有着巨龙属性的圣殿大骑士,与他对某些亮闪闪的小爱好相匹配的就是这人风流不羁的各种表现。 若非这人是教皇分配到原主身边的,原主对这个一见面就调戏自己的中年大叔简直是深恶痛绝的状态,往常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亲爱的,有什么洛蒙能够为您效劳的吗?”洛蒙说着就要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吻手礼。 明明是很正常的礼仪,但是在他这里,分明就让人感觉到他可能把自己当做了一位女士。 这可真是糟糕的体验。 圣子微微皱眉,对原主为何不喜欢洛蒙有了一种同感。 “洛蒙,我需要你去负责深海人鱼的迁徙事宜,具体的,你跟海王亚斯安商量,这件事,你全权负责。” 圣子脱口而出,他本来是想要找一个保镖的,现在,还是让他的耳朵清净点儿吧。 “海王亚斯安可不是个无能的人,我代表您参与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让她对咱们加深防备,我想,您带我出来,是为了去联军那里吧,比起心思更为纯净的深海人鱼,那些各国联军,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洛蒙正经起来的时候,无论是实力还是大脑,都有着足够的让人信赖的基础。 圣子侧目,总算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剧情中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圣殿大骑士,自从原主升任圣子的位置之后,他就一直是留守在神教之中的那个,从没有什么露脸的活动,也没有相应的名声,明明是圣殿大骑士,却好像是无名小卒一样,也不知道,他追随的圣子在外死亡的消息传回之后,这人会作何反应。 从圣殿骑士起就跟随在圣子的身边,直到升为大骑士,却还不如后来者居上的卡玛蒙… …他对圣子的忠诚还有多少呢?又能够信任几分呢? “亲爱的,你是终于看到我有多厉害了吗?”洛蒙嬉皮笑脸地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向上吹着额发的样子还真有点儿魅力,只是因为他的话语,这个魅力被大打折扣。 “你说的很对,那么,你能做到什么,我希望你的能力能够让我侧目。”圣子这样说着,他对身边的人还是充满了防备,信仰之力,这个划分光明神教人员和其他人员的最根本的区别,是他最大的不能够暴露的弱点。 “当然,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洛蒙睁开那总是咪咪笑的眼睛,露出棕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圣子,话音中有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激动。 圣子抿着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上了代表着圣子身份的四轮车,拥有着龙族血脉的变异马匹身上满是龙鳞,笼罩在它们身上的淡淡白光,让这些外表并不柔弱的马匹多了些圣洁之感,随着他们四蹄抬起,向前奔腾,车子渐渐升空,踏入了云霄之上。 骑着翼狮的洛蒙紧随而上,其他的骑士,排成两列,人手一匹的白色龙马,护在车驾左右,一队人过去的时候,如同一行搭建好的白色云桥,圣洁的光芒撒过所经之处,淋漓而下的圣水让下方的丧尸化物避之不及。 一些无力逃亡的种族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多了一点儿活命的机会。 正文 694.第694章 洛比托帝国曾经是人类的第一大帝国, 如今, 也是联军的聚集地, 如今的洛比托帝国只剩下三个大洲, 分别居住着各族派过来的军队。 “乌斯环洲还是那样, 那些矮人地精还是侏儒什么的,总是在争执一些无所谓的问题,基本上每天都有一场争斗发生, 那里的迪西主教已经头疼很久了。” “梅西约内洲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龙族跟精灵族的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 再加上到处挑事的暗精灵, 他们能够不打起来已经是因为顾全大局了。” “塔瓦诺洲的状况算是最好的,虽然人类各国之间互相都有矛盾,但面对这样的大局他们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但, 亡灵法师和魔族的问题还是有些让人头疼。” 是啊,是应该头疼的。 一边听着当地的神职人员安东尼奥主教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一边缓步走入安排好的神殿之中, 圣子的表情很镇定, 头脑之中却在疯狂运转,每一个洲的名字被提出来的时候, 他都要迅速从那些庞大的记忆之中汲取相关的部分, 就好像是一个根据关键词联系前后文的题目, 必须要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够分毫不错。 龙族和精灵族都算是高傲的种族, 他们就算是有不合, 也是因为某些审美方面的天然的三观不合,完全没有调和的可能,也不用别人调和,该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也不会不给力,关键是配合上的问题。 而配合不好,是联军所有地方都存在的问题。 相较之下,亡灵法师和魔族才是更大的问题,丧尸病毒对魔族的控制性少于其他种族,这就让魔族对此事很无所谓,当然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魔族真正意义上并不算是亚鲁维利安大陆的原生物。 神族和魔族是相对的,这两个种族在诸神时代并没有一个跳出来找存在感,但在此之后,在光明时代到来之前的万法时代,这两个种族就成了时代的主流。 两个并不生存在亚鲁维利安大陆的种族在亚鲁维利安大陆发生许多争执和战争,最终被亚鲁维利安大陆的人赶走了他们。 神族已经消失于异时空不知道多少年,几乎没有再回来过,倒是魔族,因为跟亡灵法师的关系比较密切,亡灵法师们总是能够通过各种方式再次打开魔族存在的异时空,把对方带到这片大陆上。 在圣子看来,神族和魔族都算是入侵的物种,在万法时代,恐怕也是大陆最大的危机,也许就跟今天差不多的感觉,只是人类太过善忘。 “分开他们,这场危机,需要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团结合作,配合是他们首先要学习的,学习并且适应。”圣子微微皱眉,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某一个种族单独能够应对的。 如同矮人他们,他们的实际战力不能说不好,但比起他们的战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铸造能力,更好的盔甲和武器,能够提供更大的帮助。 神殿之中,圣子没有走入内室,就在殿堂之上,做出了种种分派,虚空之中的地图上明确了各个大洲的形势,一路从空中过来,看到的各个地方的变化也被圣子一一标识出来。 听到这些安排的主要是神殿之中的神职人员和圣殿骑士,他们很多都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大局观更是谈不上的事情,听着这些,不明觉厉,肃容听完了之后,就下去按照吩咐一一做事,他们可能并不会计划太过好的战略战术,但执行能力却是无人能及的。 等他们离开之后,圣子才找了一些专业人士过来,被找过来的亡灵法师和巫妖们,神态都不算很好,尤其是巫妖们,几乎在要踏入神殿大门的时候就要打退堂鼓,无所不在的光明简直就是在对他们进行慢性谋杀。 若不是他们的脸几乎只剩了骨头,还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亡灵法师们的表情就很好懂了,那一副闻到恶臭的样子,恨不得把“嫌弃”两字写在脸上。 “大人们,我需要你们告诉我,目前肆虐在亚鲁维利安大陆上的病毒到底是什么。”圣子的声音微微提高,似乎是要获得足够的关注。 “谁知道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亡灵法师们的回答几乎没什么区别,他们对灵魂的研究几乎代表着当世最顶尖最高级的水平,没有人比他们更有对灵魂的发言权。 巫妖们的答案就更简单了:“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物种,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目前还没有到它们的终极阶段。” “物种?”洛蒙听了好一会儿了,抓住了这个关键词,然后问,“它们是有理智能够沟通的?” “当然有理智,当然能够沟通,只不过不是和我们沟通而已。”巫妖的回答更明确,“兔子听不懂鱼的话,人不能和草对话,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说说你们的发现。”圣子说。 最先回答的巫妖活动了一下胳膊,已经全是骨头架子的胳膊不经意从袖子中露出来的时候,总是有些渗人的,对比着他们的白手套,有一种异样的恐怖感。 巫妖们像是追求真理而无所畏惧的恐怖科学家,他们的形态并不是全都是骨头架子,有些巫妖会对自己做出一定的改装,让他们目前的身体对自己的实验更加有用,这让他们都有着常人难以接受的恐怖外表,以及难以理解的逻辑思维。 这些异于常类的表现让他们在万法时代留下了恶名,到了光明时代,因为光明神教对邪异的排斥,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目前留下的大约也只有眼前这些不足十人的巫妖了,算是稀有种族。 “我已经尝试过了,”站在前面的巫妖似乎有些洋洋得意,那种沙哑的嗓音之中都流露出一些高人一等的骄傲,“它对我的神经和肉体作用,如果我的神经和肉体还是我的话,那么它就会对我产生作用,然而没有。 于是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情况,它会汲取更多的血肉,为了繁殖。而当繁殖到一定阶段之后,它们似乎有某种形式的聚拢,这时候就不能够继续了,否则我将无法保持理智,为此我不得不洗去那些血肉,在没有净化的情况下,它们还能够存活很长时间,甚至进入某种休眠状态,一旦碰到血肉就会潜伏进去,这可真是个奇妙的过程。” 巫妖的话语谈不上多么难懂,圣子听明白了,这些巫妖严格来说就是一群骨头架子,对于他们的种族来历,因为多是人形的关系,很多人都猜测他们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另外一个种族,也许只是抛弃了人类身份,为了某种研究目的而用某种巫术对自己做出了转变,才有了如今的形态。 世界容纳的力量多了,种族多了,便会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形态,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圣子见怪不怪地对巫妖的一些话微微点头,还是敬佩他们这种为了探究连自己都能下手的科学精神的。 “它们的聚拢会对你的理智产生伤害?”洛蒙问,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圣殿大骑士,至少之前那段留守经历,让他有时间阅读更多的藏书,在提升武力之余,知道更多的事情。 “是的。”巫妖矜持地点头,他的袍子挥动,露出来的手还有着人手的形状,但是胳膊上已经是金属骨骼的形态,那种冷冽的金属光泽只是看就知道他一定是块儿不好啃的骨头。 被放置在桌上的是一个棺材,透明的水晶材质是很多人都会乐意使用的,水晶是一种很好的隔绝材料,它能够隔绝大部分魔法的伤害,密封的情况下具有很好的保鲜效果。 “我还没有打开看,你们愿意跟我一起看一下吗?有了足够的血肉之后,这些家伙究竟能够繁衍成什么样子,给我一个怎样的惊喜。” 说着,巫妖就要打开这个水晶棺材。 洛蒙做出防备的样子,往圣子的身边移动了一步,这些巫妖,说到底未必会跟大家一条心,因为他们本身并不会被这种病毒所威胁,血肉和神经被感染了,没关系,洗掉就好了,他们连骨头都能够换掉,只要保存在匣子之中的心脏不会出现问题,他们就能够重生,所以,为了实验死一次又怕什么? 所有的人命比不上他们追求探寻的真理,他们对大陆的感情,谁知道到底有多少。 若非这种病毒足够特殊,也不会让他们主动请缨加入进来,他们需要的某些材料只有联军才能够给与。 圣子垂下眼帘,捏住了圣环,这个半神器总还是能够让人心安几分,即便如今的圣子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使用圣环的力量,信仰之力啊,那可是光明神的门禁卡,没有它,神教之中就是步步难行。 然而,信仰,是绝对不能够轻易交付出去的力量,就算他有心也是无力,因为从心底里他并不信仰任何一位神灵的力量,如果一定要信,带着他穿越的系统才是值得信的那个吧。 巫妖是一种我行我素的疯子,他发出了一种古怪狰狞的笑声,硬是在光明灿烂的神殿蒙上了些许阴影,手上一用力,一丝好像被撬开了瓶盖的声音发出,水晶棺材的盖子平行移开… … 正文 695.第695章 本应该是透明材质的水晶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处理, 从外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此刻盖子打开, 一股宛若腐烂血液的味道扑鼻而来, 所有的人, 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站在原地未动的圣子便直接看到了棺材之中的情景。 一片血肉堆积物之中能够看到一个清楚的人形,不同于周围血肉的腐臭,这个人身上倒是干净得很, 能够看到破烂的沾染了血污的衣服遮盖之下那具肌肤白皙的身体。 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说不上特别, 但却能让看到的人在第一眼就感觉到一种美, 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珠的美, 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同一时间散发出来,强大到让几个亡灵法师忍不住再次后退。 “他是魔鬼。” 那种几乎雷同的魅惑能力,让法师们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男性, 并没有强壮到肌肉虬结, 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他的破烂衣服似乎不是那么合身, 明明应该是战士的盔甲, 却显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宽松。 他的皮肤之上没有粗糙暗黄, 也没有伤疤,仿佛连毛孔都不存在的完美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他闭着眼睛, 五官俊美得如同神祗, 只是看着他就好像能够感受到一种张力, 让人忍不住用敬仰的目光看他的魅力。 “真是、太、完美了。”巫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都准备好面对一个怪物, 或者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但这样正常的体态和完美的模样… … “我放他进去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脸上还有着伤疤,现在,他就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这么白皙的肌肤可真像是养尊处优的贵族,我能感觉到他的强大,如果他真的足够智慧,那么,他可真是完美的造物。” 巫妖的实验并不具备人性,他们是连自己都能够动刀子的存在,对别人就更加无所谓怜悯,用活人做实验品,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这种邪恶的种族,光明神教对它的厌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圣子看着这个人,这个,大约还能称作是人的人形生物,“它是什么?”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喂,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把手。” 巫妖从自己的宽大的斗篷之中拿出一件又一件的工具,另外的几个跃跃欲试的巫妖也被他叫了过来,他们围在一起,手中拿着各种金属工具,代表眼睛所在的蓝色光芒闪烁着,像是要在一起聚餐的饕餮们。 亡灵法师们这时候也来了兴趣,并没有因这种诡异的状况而退却,他们跟巫妖们的联系比常人所知的更多,彼此之间的合作都还算熟悉,对各自擅长的领域还是有些了解的。 两方人几乎没有说话地开始了各自的工作,棺材之中的男人依旧闭目平躺,好像是在沉睡之中,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而那些人,并不会因此对他手下留情。 利刃划破皮肤,“这种手感,他的皮肤硬度增强了,我确定之前的记录中,他并不是这样的强度。” 相较于大部分人的粗糙,巫妖的实验数据是最为严禁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记录方法,说话的巫妖翻开了一个记事本一样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记,同时问其他巫妖一些数据,再跟记事本上的数据进行对照。 亡灵法师们也忙碌起来,他们在验证灵魂,“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微弱的类似灵魂的波动,之前不是没有灵魂的吗?” 每一个生物的灵魂对他们来说都是神奇的世界,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只会操纵骷髅架子,甘愿成为魔族走狗的人类叛徒,但在他们自己眼中,他们所探索的世界是更为神秘的世界,能够让世界天翻地覆的真理。 “这是他的肉,不,这种… …” 没有了血液的流动,肉的内里是淡淡的粉红色,看不到神经的存在,骨头还有,黑色的,好像是中了剧毒一样的颜色,其中,没有如同活人一样的骨髓。 心脏不会跳动,内脏,不,没有内脏,一团团肉块儿以一种填鸭的方式拼合在一起,彼此之间并没有更多的区别。 “洛蒙,你看着他们,我只需要知道结果。” 看着这群科学狂人把一个人形生物生生解剖的过程算不得好受,圣子只看了一部分,就离开了,有这个时间,他还是赶紧去修炼比较好,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觉得死亡如影随形。 洛蒙略有不适地捏了捏鼻子,说:“真不知道这群家伙的嗅觉还好吗,我觉得我已经闻不到任何腐败之外的味道了,殿下,真的不能直接来一个圣光净化吗?” “你可以用圣水给自己的鼻子净化一下。”圣子这样说着,快步离开,没有理会洛蒙的耍宝,他知道圣殿大骑士会尽忠职守的。 三天后,在大陆最权威的业余医学研究团体的合作之下,这种丧尸病毒去掉了病毒的名字,有了自己的名称“游虫”。 “您不会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这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话多的那位巫妖成为来汇报的代表,他依旧是那件好像脏兮兮的皮斗篷,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好像还能够从他身上闻到那股浓烈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混合味道。 “它们是群居的,却因为居住地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特色,对于外界的适应能力是最为出众的,并且有着自己的分配方式… …” 因为有时间加速阵这种很不科学的魔法阵的存在,很多需要天长日久才能够得出的结论,只需要几天就能够得到一个相对确切的答案,毕竟任何的实验条件都是非常严谨的,而外界,则可能有更多的无法预料的变化,这就让他们的结论只是一种相对论。 不过这种相对论已经足够了,在巫妖长篇累牍的叙述之中,圣子知道了这种虫子的特性,在它们是幼虫的时期,它们最大的活动就是吞噬,吞噬外界的血肉,从中提取它们需要的元素逐渐改装自己的居住地,每接触到一种新的东西,它们都能够迅速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来“改建新家”。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繁衍就好像是食欲一样,它们的集体观念非常强烈,一只幼虫是肉眼都看不见的存在,当这个数量上升到千万的时候,才能够看到米粒大小的存在,而它们一旦沾染上“居住地”就不会轻易离开,只会被更强的吞噬。 就在这种不断进食不断自我繁衍不断互相残杀的过程之中,它们会逐渐成长进化,而进化之后的表现则是不同的,这取决于它们的“居住地”不同而不同。 丧尸最后进化能够无限类似于人类,就好像那天水晶棺材之中的那个人类一样,丧尸兽的进化结果,如果中间不被其他更为强大的游虫聚集体吞噬的话,它就会成为最完美的兽… …其他以此类推。 “而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进化和学习能力。”巫妖特意指出了这一点,伴随着他古怪的笑声,“没有什么能够幸免,没有… …” 可能免疫的魔族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巫妖也能,无论是怎样的魔法攻击,只要还留下一只幼虫,它就能够在一夜之间变成无数,这种繁衍生息的能力比人类可要强多了。 “除了光明神教的圣光净化,没有什么是它们的天敌。” 每一个都能变成千百个,伴随着成长的进化也会让它们快速掌握魔法和斗气,就好像它们能够迅速掌握“居住地”的天赋技能一样,当它们把“居住地”改成了完美的样子,如同那水晶棺材之中的男子一样,从头到脚都能够看出的完美之后,它们就拥有了一种类似灵魂的波动,高度的服从和等级制度,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样机制又怎样作用,但却能够让那个身体只发出一个声音。 团队的首领代表着整个团队,就是这样的存在。 “高效、有序、强大… …它们是完美的造物,是另外一个全新的物种。”巫妖笑得得意,这样的宣告就好像是已经掌握了真理。 笑声中,圣子听出了满满的恶意,这些巫妖们对光明神教的态度是从来不掩饰的仇视,但他们不会报复,相较于大多数感情用事的生物,他们的毫无人性在这里就显得有几分可爱了,如同此时能够成为联军之中的一员一样。 “所以,你是希望看到所有的种族,包括巫妖,都败给一种虫子吗?所以,以后你的实验材料就只有这种虫子集合体了?” 不紧不慢的话语打断了巫妖嘲讽的大笑,猛然停住的笑声像是一个被憋下去的嗝声,古怪的尾音之后,巫妖两肩明显垂下来,头也低下来,干巴巴地用那难听的嗓音说:“你说的对,它们是最大的敌人,我们当然知道,会找出消灭办法的,除了圣光净化之外,你们也只有圣光净化了。” 一旁的洛蒙脸上露出笑来,他必须要克制着自己想要嘲讽对方的冲动,这种好像灭世大反派在洋洋得意的时候低头认错的感觉,哈哈,这群傻x。 “很好,我很期待,你们在圣光净化之外的克制这种游虫的办法。”圣子目送巫妖怒气冲冲地离开,这种只会放放狠话的反派其实真的很可爱。 正文 696.第 696 章 “滚开, 你们这帮蠢货,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神殿之外的咆哮传来的时候, 圣子正在阅读神殿之中保存的典籍,作为统治这个时代的光明神教,对于各族的研究都体现在这些典籍之上,抛去那些自动美化光明神教的用语, 就能够看到一段段黑暗的历史,看到各个种族的衰退。 诸神时代, 万法时代, 光明时代… …仅仅从这些名字上似乎看不出什么不妥当的, 每一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灿烂的主打文化, 但在下一个时代, 这些又将成为落后被抛弃的。 诸神时代最为著名的就是神裔, 经常会在人间显圣的各种神灵,在人间留下他们的后裔子孙,这些人天生就有着神明的种种伟力,都会成长为人间的统领,小到一家一族, 大到一国一帝,在他们的统领之下,信仰遍及各地, 不存在无信仰的人。 当他们信仰的神灵之间发生战争,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场战争终会波及到全部的种族, 整个大陆, 没有能够幸免的。 不少种族因为神灵的陨落而分裂衰败,矮人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神裔家族不少也因为神灵的陨落而灭亡,后来的神裔在万法时代又经历了一次打压,那是一个魔法师和剑士的时代,各种各样的魔法充斥着整片大陆各个种族的联系之间,魔法塔对抗魔族的时候简直就是战争堡垒,其中的辉煌壮观,在光明神教的典籍之中也能够留下一个“灿若圣光”的说法。 继而就是光明时代,再度显圣的光明神据说是在诸神时代末期受伤沉睡,直到光明时代初期再次苏醒,为他的信徒播撒了圣光,让他的信徒拥有了战胜一切邪魅的勇气和力量。 越来越多的无信者,他信者成为了光明神教的信徒,无论是为了力量还是为了生存,打破了魔法师一家独大的场面,也让剑士不得不退避出一片空间,给了神教足够的成长空间,直到如今。 淡定地翻开一页纸张,淡金色的纸张是用了特殊方法制成的,连同上面书写的文字都能够千万年清晰如新,每每翻动的时候仿佛还能够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 “殿下,联军统领费准请求您出面处理巫妖们的实验。”一个骑士走进来请示。 圣子抬头,淡漠的目光好像直接看到了神殿之外那故意闹出来给自己看的乱子,“知道了。” 在书页之中夹上一片白羽,圣子放下书,起身往外走,自然垂落的素色长袍之上连一丝褶皱也无,根本不像是静坐了许久的样子,这是人鱼族最新送过来的布料制成的,算作是合作的谢礼。 海王亚斯安一行已经搬迁到内陆海,那地方还算大,当然对于深海人鱼来说有些憋屈,不过他们移走之后,再清理深海就方便了许多,起码不会投鼠忌器,随便什么魔法禁咒都能够往海里扔了,简直像是一个天然的实验基地。 阳光能够通过神殿上方的彩画投注进殿内,一片光明之中,已经被引领入大厅的一行人泾渭分明地站在左右两边,脚下彩画的倒影是个巨大的圆形,在正中的地上,能够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浮世图。 祈求着救赎的人们跪在光明神的面前,有人打滚哀嚎,有人痛苦诉说,还有些人已经不住地俯首磕头,无论老人还是青年,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浮华乱世之中的种种景象,如同光明正在照耀黑暗,充满着混乱与宁静的矛盾。 联军统领费准是个大胡子,他有着一双棕色的眼眸,微微的浅色让他的目光经常显得冷冽冻人,如同笼罩着一层寒冰,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刺的人浑身一冷。 身穿着盔甲的他格外严肃,站立的时候,手都会放在剑柄上,他是个十级的大剑士,这个源自万法时代的剑士体系,到如今还在延用之中,细化了斗气的各个等级。 十级大剑士,基本等同于圣殿大骑士的级别,这让他在联军之中的地位稳固,很多时候,头脑并不能完全等同于实力,足够护航的武力总会占据很大的一分,尤其是在军中。 “尊敬的殿下。”费准的礼仪非常标准,举动之间充斥着军人的干练,他是从平民一步步走到大剑士位置的,这样的人吃过的苦并不会比任何人少,他更能够为平民说话,一如今日。 “请您停止巫妖们毫无人性的实验,他们秘密捕捉佣兵团的成员进行人体试验,这种行为,令人发指。”费准的申诉并没有任何的过激言辞,声音平静得似乎都是在一个调上。 “秘密捕捉?”圣子看向巫妖的方向,就知道这群家伙不会干什么好事,但是坏到连“秘密”都密不起来,这也真是够无能的反派了。 “什么叫做秘密捕捉,我们都是采取自愿的。”巫妖之中,最爱说话的那个跳出来,站在了浮世图的正中,踩在了代表光明神的人像头上,跳着脚说,“那些人伤重不治,是要死了的,我们只是说服他们为了伟大的实验贡献一份力量,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契约神在上,你有什么理由说不对?” 在光明神的地盘之上呼唤契约□□字,这群巫妖,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听到他们反驳还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圣子听到这里就知道问题只怕不会容易解决。 “‘任何契约都要留有痕迹’,如果存在契约,请你拿出来,无论是书面的或者口头的,经过契约神鉴证的,如果有,我不会再说什么。”费准的音调几乎平铺直叙,表情也没任何的变化,大胡子微动的时候才能知道他的嘴唇在动。 “又不是神圣契约,哪那么多见证?”巫妖们很没有底气地抗辩。 知道巫妖们是怎么签订契约的吗?通常的情形都是这样的: “契约神在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帮助我做实验,实验之后的好处,如果你还在,自然会得到,如果你不在,我会得到,就这样… …” 躺在床上昏迷或者生死不知的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契约成立。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被实验的人表示反对“我不… …” 巫妖这个时候都会跟耳聋没听到一样,高兴地说:“难得碰到这么支持我试验的人,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好的,你不用担心,你必将被我铭记。” 说着就会拿出他们常用的实验记事本,一点点记录对方的任何数据,这种时候,无论对方说什么,只要反抗的动作不大,他们就能够装作没听见。 呵呵,单方面的霸王契约,所有的人都知道巫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只会听到自己愿意听到的,尤其是在签订契约的时候。 这个濒临灭族的种族之所以濒临灭族,真的不是毫无道理的。 曾经有一句格言叫做“永远无法对巫妖说不”,就是从这种无奈情形之中演变出来的。 “所以,永远无法对巫妖说不。”费准的语气稍稍有了点儿变化微弱的嘲讽之意并不十分明显,却也无法让人忽视。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同意了。”巫妖们咬死不认罪名,他们并不傻,知道强弱对比如何,不会莽撞地准备鱼死网破,他们没有那样的实力,当实力不如人的时候,他们都会安分很多。 能够一定程度上遵循强者的规则,也是这些巫妖们能够活到现在的保证,硬碰硬的那些,早都死光了。 “人都被你们折腾死了,自然不可能说不同意。”跟随费准进来的人反驳着。 因为有亡灵法师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很注重人死为大的,他们不愿意任何的东西去打搅死人的安宁,在这种情况下,亡灵法师的魔法,以及巫妖的实验,几乎是不分上下的厌恶。 巫妖们不甘示弱,死不认账,两方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圣子抬手,释放了一道普通的圣光术,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两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种能够当做镇痛术使用的圣光术在制怒方面也有着奇效。 “大敌当前,并不是吵闹的时候。” 最怕的就是这种公案,没有任何的证据,说哪一方对都会大失人心,巫妖们的实验自然有残忍的地方,但这些实验的数据却正是现在所需要的,他们的实验结果有可能就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 联军这边儿也不能够无视,他们会是真正的执行人,而且人数众多,如果失了他们的心,显然不划算。 “已经发生的事情,如果有证据,那么,巫妖们将承担责任,未来的事情,我不会允许巫妖用活人进行非法实验,除非有神圣契约作证双方自愿。” 有些实验,总是要进行活体实验的,如同任何一种新药上市之前,也都要进行人体试验一样,圣子留了一个活口,没有把这一点限定死。 看到并未表露不满情绪的费准,圣子说:“巫妖们的实验已经证实了这种游虫的某些特征,目前正在实验的部分是如何彻底杀死它们,用圣光净化之外的方法,在这一点上,我很期待他们的实验成果,那必将挽救无数的人。” 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换取更多人的生机,这样的选择题,大部分人都会做,费准微微点头,他表示认可,作为军人,很多时候更能够面对生死,如果不是这次当事者是认识的人,恐怕他根本不会开这个口,有了圣子的约束,巫妖们能够克制一些,他们就达成目的了。 这件事在闹出来之前,设想出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有人红着眼睛看着巫妖的方向,尤其是那个洋洋得意摇头晃脑的巫妖,最终却没有再抗辩,跟着费准一同离开了。 正文 697.第 697 章 巫妖的实验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不仅如此, 因为对实验物品的保管不善,在联军的营地内部, 他们先面对了游虫聚合体的真正战力是怎样的, 那个曾经被刮骨割肉的男性离开了水晶棺材之后,展现了自己的强大能力。 当天晚上,整个营地被灭掉了一半,被他一个人灭掉了一半。 圣子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并不是固定在某一个神殿之中停留, 他的职责需要把三个大洲的联军都走一遍,事情发生的时候, 他正在梅西约内洲, 跟龙族合适了一下转变为丧尸龙的具体数量有多少。 回到塔瓦诺洲,看到联军营地损毁一半的情景的时候, 看到那些帐篷上还有袅袅余烟的时候,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那些巫妖,他们的实验出问题了。” “早就说了,不要让这些巫妖在这里, 他们都是些毫无人性的东西。” “杀了那些巫妖!” “还有那些亡灵法师,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矛盾在尸骨的映衬之下显得那样鲜明, 呜咽的哭声并不多,联军之中大部分都是男性, 他们悲痛起来也很少能够放声大哭, 倒是一些佣兵团之中的女性, 哭过之后,包围了联军统领费准。 “这件事,必须要一个交代,难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巫妖的实验品吗?” 这样的危机,谁也不想再发生,于本应该最安全的联军团队之内,在权力争斗之外,夜色之中,丢失了性命,有些甚至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丧尸,有些被逼着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战友和伙伴,这种感觉,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觉得习惯和无所谓。 “巫妖的实验是圣子支持的,我们说了有什么用?”费准身后的青年愤愤说着,“你们有什么就去找圣子说。” 愤怒不自觉转移了方向,圣子就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兴师问罪的时候回来了,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从马车之中走出来,看到现场的一切,陪伴在圣子身边的洛蒙主动站出来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需要被问责的巫妖还在实验室中,他们把实验品捉回去之后就对眼前的这些不管不问了,似乎对别人是否要杀死他们无动于衷,这种冷漠的存在,好像天生就少一些恐惧和害怕,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恐惧和害怕。 是啊,他们会把自己的“要害”藏在异时空之中,除非能够准确找到那个被他们关联着的异时空,否则就无法真正杀死他们,无论死掉多少次都可以活过来的生物,若非有着一定的限制,简直就是无敌。 所以,真正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太困难了,若不是繁衍同样很困难,恐怕他们的种族数量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大家都冷静一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涉事的巫妖我们会关押起来,等待之后的调查和处理。” 洛蒙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官方套话,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代言人,这样的话语显得有些单薄,但足够平静的情绪和他亲和力满点的外表,还是让他取得了一定的信赖。 “圣子真的会处理那些巫妖吗?仅仅是关押,然后让他们继续进行那些实验?” 不了解巫妖的人们总是对这个种族存在种种误解,一如很多愚昧地区的人对魔法师的恐怖想象,他们会以为魔法师就是一些会捉了小孩儿吃肉喝血的古怪生物,有着丑陋的外表和乖张的性格,一言不合就会做出剥皮填草之类的事情。 “是啊,圣子之前就是有意包庇巫妖,否则的话,为什么允许巫妖拿活人做实验?” “只有那些大人物的性命才是性命吗?我们的生命就那么无所谓吗?” “谁知道那种游虫是不是光明神教放出来的,就怕我们的信仰不够纯粹。” “对啊,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群情激愤,之前还有一些收拾残局的人,这会儿也都聚拢起来了,随着一些人的喊声,他们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一种义愤之情。 “冷静!” 洛蒙高声,属于大骑士的斗气散发出来,一种威压形成,对面,另外一股威压也被释放出来,是费准。 视线相对,洛蒙微微挑眉,好像看到了这个人要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意思何在,这是各国对光明神教的反抗? 光明时代,当一个教派冠上时代的名号之后,在这片光明之下的阴影必然也是巨大的,随时能够反扑的。 素白的手从车子之中露出来,圣子推开了车门,一步步走了出来,阳光之下,一片白色如云浮出,缓慢而安静,空气中那种紧张的气氛,好像都被冲淡了一些,无形的气场逐渐释放扩大。 离得最近的洛蒙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斗气,身上的那层微光还未曾完全收敛,视线看向对面的费准,这种时候,如果他还不知收敛,那么,圣子作为名义上的最高统领,是能够做出一些处置的。 费准并不是蠢人,他的速度几乎能够与洛蒙同步,两种斗气威压的消失让许多人都能够喘一口气了,高级对低级的压制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精神上的舒缓像是再次见到了阳光一样,不少人轻轻松了一口气,一时间都忘了刚才在说什么。 “这件事我会处理。”圣子这么说了一句,他不能够做更多的保证,这简直是他到过的最狼狈的一个世界,情况危急,而自身的能力甚至还不如原主,抓紧所有的时间修炼的精神力,到现在也不能够形成完全压制两个大骑士的精神力场,这简直是… … 唯一能够狐假虎威的神教也是岌岌可危,信仰之力,就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窗户纸,连同他目前能够使用的圣光净化,威力都弱了一些,只是不太明显,他出手少,还没有被人发现。 “还是不能杀死那些巫妖吗?”费准开口,略显几分无礼,声音却没有多少起伏。 比起周围那些隐含着愤怒目光的人,他的目光更为平静,甚至透着些冷淡漠然。 “我需要知道具体的经过之后在下决断,昨天发生的事情,是因为巫妖故意放出了实验品,还是有心人士放出了实验品制造矛盾,你能够确定吗?或者,我能够相信你即将交给我的结果吗?费准。” 圣子的话语之中提出了另外的一种可能,习惯了阴谋论的说法,随时都能够找出一些别的点引发关注,但,他忽略了费准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将军才不会那样!” 费准身边的青年第一个反驳,随后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声音渐渐汇聚,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本来因为圣子的话心中有些疑惑的人,随着这句反驳,也什么都不想,跟着反驳起来了。 眼看着,又要形成第二次声潮的时候,洛蒙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蠢人,问题在这里吗?除了你们的将军,就没有别人了吗?这里那么多人,谁知道谁的心中在想什么?费准将军,作为一位将军,你更应该知道,某些内奸能够做到的比外敌更多。——管好你的手下,找出可信任的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确定背后并没有其他人作祟,拿出足够的证据,审判之后,罪魁祸首就能够得到应有的处置。” 洛蒙的声音抑扬顿挫,很多人都被他的笑声所震,再听这一番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时间都息了声。 “神爱世人,光明神从不会诬陷任何一个人,同样也不能够看着罪人逃脱制裁。” 见到洛蒙基本镇住了场面,圣子马上开始了为自己的话语做补救,“费准将军,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够展现自己的英明。” 费准沉默了一下,目光从几乎成了废墟的营地上一晃而过,再次直视过来的眸中似乎有了一些微微显露的锐利,“我会去调查,希望你能够正视调查的结果。” 圣子微微点头,很好,他还知道厉害,没有现在跟神教闹翻的意思,背靠大树,这种时候还是能够让人喘一口气的。 “另外,我希望殿下能够净化一下这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残存的游虫,那种东西,如果再次潜伏,也许这样的乱子还会重演。” 费准的要求合情合理,但圣子的目光微微凝滞,这样大规模的圣光净化,对于原主来说,可能只是有点儿困难,考验自己的能力,但对目前的他来说,任务可谓艰巨。 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无意的? 第一时间圣子就想到了这里,他抬眸看向费准,无法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任何的东西,周围的人好像都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不少的目光看了过来。 圣子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脚步再次前进,往神殿走去。 “把安东尼奥主教找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一些准备。”低声地跟洛蒙说了一句,看到他微微点头,侧目看向扭头看过来的费准,圣子的表情平静,好像他吩咐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正文 698.第698章 “殿下。” 安东尼奥主教来得很快, 他本来就是在神殿之中居住的, 只是某些时候也会到外面去进行一些净化工作,现在整个世界的重担好像都压在了光明神教身上, 唯有他们的圣光净化还能够有比较明显的克制作用。 “我要做一场大型的圣光净化, 把外面所有的地方都包含在内,需要一些法阵进行辅助,这部分的刻画工作由你带人去做。”圣子从容不迫地吩咐着。 安东尼奥主教有些迟疑地应了下来,大型, 多大? 圣子给出了一些材料, 并且划定了范围,当看到这个净化竟然包含整整一个大洲的时候, 安东尼奥主教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殿下,这个范围是否太大。” 圣光净化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法术, 中级的神职人员就能够使用, 有些信仰之力浓厚的,初级就能够使用这样的法术,它的效果就是净化, 而这种圣光净化对丧尸病毒,哦, 也就是游虫的效果其实并没有很多人想的那么显著。 要达到一个净化术释放出去,对方立刻化为尸骨的程度, 这种圣光净化则是高级神职人员才能够做到的。 他们之前并不明白原因, 只当是信仰之力的强弱不同, 但巫妖的研究成果公布出来之后,就不难理解了,游虫是一种生物,这种生物从自身的生存角度考虑,谈不上邪恶,并不在圣光驱逐的范围内,而圣光净化之所以能够产生相对来说好像立竿见影的效果,则是因为这种净化的威力太过霸道,霸道到不能够允许一些微弱的生命存活。 想想永眠之城,就能够理解圣光某些方面的强势霸道。 “一直以来,在联军之中,光明神教并没有取得足够的话语权,这是一种失误。”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宣扬的纯善所欺骗,光明神教明明是统治这个时代的庞大势力,但它自身主教层次的很多人都有些“软弱可欺”,如同这次危机,处理最大的是光明神教,无论是组织人手还是支援物资,甚至还有身先士卒,但最后,获利的那些帝国种族,没有几个愿意听光明神教的,还总觉得对方的指手画脚有些多余。 原因便是光明神教有出众的神职人员,也有圣殿骑士长率领的各个骑士团,但,他们本身并没有多么出色的领军人物,对战抗击方面可以算是弱项。 这一点,也能够从永眠之城看出来,如果有一个出色的将领,凭借着圣殿骑士团那样水平的团队,什么样的战争不能够拿下一个城市,偏偏要伤筋动骨,连教皇都有所损伤才弄出一个永眠之城。 震慑固然震慑了,但震慑之外的事情也足够让人深思。 军事才能的匮乏,让光明神教就好像是瘫痪了的巨人,行动之间总是各种臃肿不堪。 连原主那样的高级人才都能够沦落到去前线解救民众,固然也是刷声望的好方法,但何尝不是匮乏战略方针的无奈做法。 “对不起,是我的错。”安东尼奥主教脸上有些愧色,目光之中却有些不解,足够的话语权,要怎样的话语权。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明。”光明神教的典籍之中很多都描述了类似的话,圣子说起来,却是另有一番感触,并不是因为世界需要光明,而是因为神说要有,便有了。 如同此时,应该由他们来选择要不要净化,要净化哪里,净化多大的范围,而不是对方说你们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 主人与工具的区别,就在于其中的主动性。 “我决定要净化塔瓦诺,并且整合这里的联军,把其他两个洲的联军一并迁移到这里,既然是联军,彼此之间的配合不能等到临战的时候再进行,需要提前适应不同的作战方式,找出能够更好配合的分配方法,”说到这里,圣子顿了一下,看向洛蒙,“洛蒙,你的眼光很好,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做到,未来的联军统领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若有所思的洛蒙听到这里,眼中已经有了野心,有着圣殿大骑士的实力,谁又能够甘愿只当一个小跟班。 “是,我会做到的。” 单膝跪地,洛蒙行了一礼,态度极为郑重。 安东尼奥主教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了,关系到光明神教的威名,绝对不是小事,传播神的荣光,对他们来说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谨遵您的命令,我会带着人去做好的。”安东尼奥主教也行了一礼,表示自己会跟其他神殿的人协同,按照圣子给出的范围去准备这样一个大型的圣光净化。 看着人都下去忙碌准备了,圣子悄悄松了一口气,浑水摸鱼,滥竽充数,把所有的主教都聚集在一起,质量不够数量凑,说不定这个圣光净化真的能够完成,法阵的加成作用总还是可以计算在内的。 当天夜里,各处的法阵刻画完毕,安东尼奥等几位主教在指定的地点守候着,同一个时间,当最中心的神殿亮起一道冲天的光芒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站在法阵的指定位置上释放圣光净化。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大部分冲上了天空,小部分如同涓涓细流,沿着法阵的痕迹流淌,隐含着时空奥妙的法阵被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如果有人从夜空之中俯视,能够看到那绽放的光芒好像一朵朵盛放的花朵,渐渐浮现。 星月之光暗淡,地面之上,几乎成为了另外的一个白昼,神殿的尖顶之上,最为粗大的光柱向外扩张,外面还在仰头看着的人忍不住就想要退步。 白域威名犹在,他们只怕自己也成为那圣光净化掉的部分,不敢与之接触。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这帮光明神教的人才是疯子,疯子,真正的疯子。” 亡灵法师们已经躲避到了最近的乌斯环洲,本来在这里的矮人地精以及侏儒,在迪西主教的安排之下,早已经进入了塔瓦诺洲,这里只有他们遗留下来的废弃的没有了火焰的炉子,一片灰黑之中,愈发显得对面的白光明亮逼人。 “他们是要把塔瓦诺变成第二个白域吗?我绝对不相信这是单纯的圣光净化。” “那帮疯子,他们才是真正的疯子。” 被他们仰望着的神殿之中,倒映着浮世绘的地面之上,另外的一个法阵正在闪烁着微光,圣子站在法阵的正中,正对着光明神像,白色的光明神像是用一整块儿石头雕刻而成,这种被光明神教列为专用的白石有一个最简单的功能,能够储存愿力,所有对着神像祈祷的人,他们的愿力会自动留存在其中,让这种白石愈发明亮逼人,如同真正的储存着光明的存在。 白石神像之下,一个稍微小一些的法阵正在运转着,微微的亮光与圣子周边相互呼应,一道无形的力量在两个法阵之中流动。 圣子抬头,好像能够看到天空之中的白色光柱,让他的视野之中一片白茫茫的,再没有其他。 单手握着圣环,他的声音清朗,好像从天外传来:“唤我的命,祈求我的恩赐——” 白色光柱之上,被照亮的天空之上,一个同样清朗的声音落下,如同回音,“唤我的名,祈求我的恩赐——” “神迹!是神迹吗?” “不可能,光明神已经很久没有降世了。” 有记载以来的光明神降世,似乎还是光明时代的初期,现在,它真的苏醒了吗? “唤我的名,祈求我的恩赐——” 当这个声音第三遍响起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有杂念,一个个全都高声呼唤着“光明神”,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光明神教的信徒,便是那些另外信仰契约之神或者盗贼之神的,此时此刻,也在人群之中,高声呼唤“光明神”,有一些甚至因为激动而直接呼唤“光明”。 众口一词的呼唤最开始并不整齐,但随着一声一声,渐渐声音高亢如云,万口如一,天空之上,好像因为那白色的光柱,有一只眼正在看下来,形成莫大的压力,为那“光明”所惊动,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光明,光明,光明… …” 激动的声音之中包含着一种强烈的情绪,他们渴望光明,渴望安定,渴望繁荣,渴望生命… … 信仰生命女神的精灵们也在这种群情激愤之中微微红了脸庞,显出少有的娇羞之感来,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抿着唇,生怕自己也喊出了“光明”。 毫无信仰的龙族这时候也安定了很多,没有刚来时候的厌烦暴躁,笼罩过来的光芒好像温水一样,让他们感觉到了舒适,半闭着眼,细小的呼噜声也合着“光明”的节奏,像是在用呼噜呼唤那个名字。 光明,这是众生都会向往的存在,它代表着一切善美真纯,也代表着一切美好希望,是能够刺破黑暗的利剑,也是能够斩获神格的神名。 白色的光柱最终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包裹着整个大陆,从天空上看,这里好像成为了另一片白域,又如同陆地上升起的另一轮明月。 神殿之内,圣子面前的光明神像瞬间化为粉尘,白色的光芒之中,那些白色的粉尘很快融入进去,消失不见。 正文 699.第 699 章 “天降光明!” 同一时间, 大陆上的其他人,其他种族,都看到了这宛若白昼一样的光芒,无知无觉之间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威力, 好像上苍之中正有一双慈悲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温和得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感动, 潸然泪下。 旷野之中活动的丧尸兽好像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安静地伏地不动, 正在攻击着人类的丧尸们也如同察觉到危险的兽类一样, 茫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光明神没有抛弃我们, 神爱世人!” 已经觉得自己必死的老人突然跪地叩首,他虔诚地默念着□□,心中似乎有无限的话要向神诉说。 淡淡的白色光点, 平时肉眼不可见的光点拉伸成一道细线, 遥遥地汇聚入白光之中, 让那光芒增添了微不可查的一点。 各个地方, 留守在城中的人们,都有着类似的触动, 不少人都如同那个老人一样, 开始不约而同地呼唤神名,让自己的信仰之力汇聚入白色的洪流之中,成为几乎能够洗涤整个大陆的力量。 本来停留在塔瓦诺的光芒开始不受控制地扩大, 逐渐往更远的地方扩散出去, 只是距离越远, 白光就越显稀薄,某些地方还能如同月光,某些地方便已不如星光。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大陆的上方俯瞰,就能够看到那些已经完全黑暗的地方,要不然就是异族的信仰,要不然便只存在着丧尸一种生物,再没有了其他。 内陆海中,海王亚斯安高居在王座之上,不得不说,这一片内陆海让他们的生活安定了许多,这里的环境算不得十分好,却也同样远离了那些同伴变成的丧尸,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白色的光芒从海面上空映照而下,亚斯安挥了挥权杖,一个虚影出现在眼前,如同在高空之中俯瞰,看着那白光如飞龙盘踞,而最明亮的地方,就是塔瓦诺洲。 “我记得,圣子现在就在那里。” 她轻声说着,身边的人鱼公主一同看了看那个地形,默默点头:“是的,听说妹妹不久就能成为圣女了。” “光明神教的力量啊,在这个时代不会消亡。” 异变突起的时候,多少人也都在出工不出力,想要坐看光明神教的灭亡,一个时代的消亡总会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崛起,谁都想要做这个领航人,让自己的种族自己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国王,皇帝,算得上什么,唯有称霸整片大陆才是更伟大的梦想,甚至更进一步,成神。 据说,当年的光明神就是汇聚了所有人的信仰而成神的,但是那种方法已经不可考证,让现在的高级职业者都有一种穷途末路之感。 法力再强,能力再大,又能维持多久呢? 即便是长寿的人鱼,也无法在法力的影响之下获得永久的生命,也无法跳出这片星空,看向更为波澜壮阔的天地。 “是的,他们并没有疲软。” 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够汇聚如此多的信仰之力,这片大陆,注定还是光明神教的天下。 如今的危机,并不会成为他们的转机。 “让你的妹妹更加努力,我需要一个有名有实的圣女,既然海王的位置也能够由我来坐,那么,教皇的位置为什么又要一定属于雄性?” 海王亚斯安,若没有足够的野望,她永远都不会成为海王。 “是的。”人鱼公主没有迟疑,看着乖巧听话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妹妹,并不是如同表面上那么无用,她们姐妹从小就知道如果要获得成功,就要拥有比雄性更加强大的实力,无论那种实力是怎样得来的。 谁没有弱小的时候呢?但弱小的时候就能够支配强者为己所用,以后也注定会成为强者的。 最初,当各个法阵之中的光柱终于能够连成一体的时候,圣子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让主教们绘制的法阵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能够更有利结合游离的愿力化为净化圣光,至于效果,只能说看起来灿烂惊人就好了。 因为华而不实,所以难度并不是太大,有了神职人员们的圣光作为根基,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像纯粹的圣光的。 当光明神像化为粉尘的时候,一切还算是在预想之中,圣子握着圣环的手都微微放松了,不到必要时刻,他是不准备献祭了这件半神器的,那样的话,身上没有半点儿信仰之力的圣子,分分钟就是露陷的死路。 已经达到预期,该收手了。 然而,下一刻,天空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注视着他,那种莫大的威压让圣子噤若寒蝉,一动都不敢动,是不敢,也是不能。 “异信者,作为唤醒我的赏赐,你当与圣光同行。” 冥冥之中,这样的一句话印入脑海,纯粹的白光笼罩在身上,神殿之中,一片白茫茫,视野所见,唯有圣光。 圣子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压入雪中的蝼蚁,沉重的分量让他连动弹都难,与之相反的是手中的圣环格外活跃,几乎不用感知,就知道这件半神器此时此刻提升了品质,成为了神器。 说话的是谁,光明神? 【是否转投光明阵营?】 系统的发问来得及时,就在那种威压走了之后,它才迟迟开口。 【否。】 刚才的,大概就是光明神吧,本世界的光明神,本应该清除异端不择手段的光明神,反而一上来就给了一份大礼,真的是赏赐吗? 还是投入阵营的一种拉拢? 拒绝是否会因为下了神明的面子而被针对? 说了否定的答案之后暗暗戒备,准备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要飞速离开,但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连点儿危机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压在身上的如同有了真实分量的圣光被他一点点收束起来,大部分储存在了圣环之中,小部分加持在了身上,让他此时身上的衣服鞋袜都变得不凡。 “殿下。”洛蒙进入神殿之中,看到殿中的异变,有些惊异。 圣子回身,他依旧能够感觉到身上的沉重,那些圣光的分量太实在了,对于神明来说无所谓的东西,对此时的他来说,几乎能够感觉到背负在灵魂上的负重,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重有千金。 “殿下,您的眼睛!”洛蒙发出小小的惊讶,圣子的眸中纯白,分明是圣光的颜色,几乎看不到异色的瞳仁儿,微弱的银光星星点点,才让那双眼睛多了些真实感。 “这是神的赏赐。” 知道这是一个真神存在的世界,真神还活着,圣子说话便多了几分慎重,谁知道这位神到底是怎样的脾气,难道光明神就真的会如同神教宣扬的那样真善美吗? 好歹也算是当过神的,知道一个神原来的心路历程,自然知道,无论外界赋予它怎样的神名,怎样的属性,在他的本心之中,都是不那么重要的。 除非他需要信仰之力,并且依赖信仰之力,否则,以他的标准衡量出来的对错才是真的对错。 如同邪神未必弑杀,光明神未必不会残忍一样,只要在神明的标准之中,他不觉得自己所为残忍,那么就不会违背他的本心,不会让他的力量产生波动衰退。 重点是标准。 想也知道,神的标准和人的存在区别,那是自然的事情。 “于此片大陆之上,我当与圣光同行。” 字斟句酌地加上了限定,圣子知道自己如今就如同一个不停发光发亮的大灯泡,走到哪里都是显眼得很,一个世界这样过也就罢了,若是每个世界都如此,那就有些… …他总是怀疑这种弄无缘无故的“好”。 难道光明神对于异信者真的那么宽容吗? 为什么他总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感谢神恩!” 即便神像已经损毁,却不妨碍洛蒙依旧向着神像所在行礼,恭敬而虔诚。 “感谢神恩。”圣子也十分真诚地行礼,无论这算不算是糖衣炮弹,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异信者的身份暴露了。 悄无声息之间取代一个光明神教的圣子,系统的能力固然值得夸赞,但放在这片大陆其他人的眼中,如果连光明神教的圣子都可以这样被其他灵魂取代,那么,还有什么是足够安全的呢? 总之,不用被当做异教徒烧死真是太好了! 次日,再次汇聚在神殿之中的各位主教并中级神职人员,见到圣子殿下都齐齐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就连之前显得有几分桀骜的迪西主教都做足了礼仪,面上还带着笑容,第一个夸赞圣子的信仰之力浓厚。 “这是神的伟力。”圣子不敢居功,直接把事情告诉了他们,知道昨夜的神迹真的是神明显圣,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喜色。 “那么,游虫的问题… …”安东尼奥主教提起了这件事,这件迫使整个大陆各个种族联合在一起的危机。 圣子摆了摆手,说:“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神来出手,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联军还是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拿出武器,包围自己的大陆,在艰难困苦之中团结一心,让光明重新绽放,这才是给神最好的献礼。” 谁知道这位光明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反正能够被唤醒,总不会太严重了吧,继续多积累一些信仰之力给它,说不定真的能够把身上的好处变成实在的提升。 圣子表里不一地想着,面对的却是安东尼奥主教等人一脸愧色地低头。 正文 700.第 700 章 神殿门口, 日常的物品派发的时候, 不少的人都会诚心诚意地呼唤一声光明神的神名, 恭敬地对派发物品的神职人员行礼,在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但真诚与否, 是骗不了大多数人的眼睛的。 发自内心的感谢似乎会形成某种善意的传递, 让感受到的人也会露出一个表达善意的微笑来。 “感谢光明神。” 平民接过粮食, 又一次行礼, 眼中满是感激,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能够从那种恐怖的怪物口中逃生会是怎样的感动,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了。 不仅仅是塔瓦诺洲, 其他大洲, 很多地方,神殿的门口再一次热闹起来, 像是又回到了和平繁华的时候。 很多地方的佣兵团已经开始自觉地去打丧尸,光明神教会根据他们的任务等级提供一定量的有价圣水。 是的, 有价。 任何东西一旦免费很容易就会泛滥, 在这种时候, 即便是光明神教,圣水的存量也不是能够让所有人敞开了用的, 收取一定量的费用反而能够让一些更需要的人得到真正的帮助。 至于那些真正用不起的, 只能等待神教活动的时候会去播洒圣水, 而这种活动,以日常来说,还算是挺多的,更不用说,一些地方的神职人员最爱用圣水来刷声望,总能够救助到一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那样大规模的圣光净化,为什么不能够完全消灭那些游虫?”有人不解地问。 “你没有听说吗?游虫是一种生物,光明神自然是不会随意杀死某种生物的,所以肯定不可能净化掉啊。” 这种解释是大部分人都接受的解释,作为生物的一种,如果光明神真的能够那么极端精准地打击某种生物,彻底铲除他们的生存可能,那么这样的神明显然也不是善类,不会获得爱戴,只会更加畏惧。 但也有些人并不接受这种解释,比如说此时此刻站在神殿之中的联军统领费准,哦,他的职位并没有变化,在圣子制定了更为积极的策略,并取得教皇的同意之后,联军迎来了一个亲神教的大元帅,同时到任的各个将军,直接分散了费准的权力。 “我并不相信圣光净化对游虫没有作用,是有什么原因让光明神教不愿意直接清除这些东西呢?” 在以前,人们只知道光明神教很厉害,势力可能在各国的皇帝之上,但对此并没有多少直观的认识,但那夜的白光,几乎能够笼罩整片大陆的白光,让人对它的威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也就疑惑,为什么不能够再释放一个更大程度的圣光净化,直接除掉那些游虫呢? 为什么呢? 因为那天晚上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圣光净化。 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很难说明,因为后半截光明神的显圣,让那其中夹杂上了净化的力量,的确有些人会因此获救,但也有很多人并没有享受到这份好处,死去的人不会在这里论述是非,活着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还有那些死者。 “每一种生物的存在都有着其自己的道理,如同毒蛇的毒液也能够救人一样,某些看起来毁灭性的东西,必然也有着其生存的道理,神爱世人,神并不是只爱人的,所有信神者都将得到神明的庇佑。” 圣子的声音舒缓,有一种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费准听了,心中的愤懑之气竟有些化解,这让他对光明神教更多了一些忌惮,这些神职人员,真是太厉害了。 “那么,巫妖的事情呢?他们的实验该怎么算?” 费准本来还有足够的时间,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但空降下来的元帅,还有那些分权的将军,让他明白局势的主动权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了。 “怎么了,这些难道不是将军去调查的事情吗,怎么,将军有了调查结果了?”洛蒙从外面走进来,正听到这一句质问,反问之余,语气微带责怪地说,“请将军认清楚自己的职责,殿下并不是将军能够质问的人。” 权力的变更便有了些许的不对等,之前作为这里军队的最高统帅,费准跟光明神教的圣子,可以算作是平级,对接事务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有了一个元帅之后,费准就掉了一个等级,没有了跟圣子平等对话的资格。 沉默了一会儿,费准再次开口:“抱歉,是我失礼了,我会去调查的。” 圣子好脾气地笑了一下,说:“对于巫妖的处置,我不会插手,如果他们真的有错,按照军中的法度处理就是了,唯一需要提醒你的就是,能否找出另外的,圣光净化之外的克制游虫的方法,对光明神教来说,并不是最迫切的事情。” 想要摆脱光明神教的控制,可以啊,你自己能够抵御外敌吗?如果能,那么自然可以离开光明神教的堡垒,如果不能,那么你就乖乖听话,享受着别人的保护还要瞎哔哔,谁给你那么大的脸。 费准要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圣子,行了一礼,说:“感谢您的提醒。” 显然,他听懂了这份言外之意。 等到费准走了之后,洛蒙问:“殿下,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巫妖们的研究结果吗?” 明明之前,最想要知道圣光净化之外的解决方法的是您啊! 明晃晃的不解换得圣子的一笑,不管光明神是什么样的想法,他给的圣光可是真正的好,之前还不能够用一些充斥着浓郁信仰之力的光明法术,但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他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圣光净化的啊! 所以,谁还在乎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手段致敌? “是我之前太着急,反而有些失了分寸。”圣子坦然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站在光明神教的立场上,那些人最好一辈子都离不开圣光净化才好,只有最有用,才能够最有主动权。 所以,一开始的立场,双方好像站反了,明明他才是最不应该着急的那个,反而因为自身的实际情况失了分寸,让别人以为得到了什么把柄,事实上,排除了露陷隐患之后,圣子对游虫的态度还是很坦然的。 繁殖快又怎么样,一物降一物,总能够有办法的,何况,这个世界还存在着真正的神。 任何一个神明都不会看着自己的看护的世界破坏,他大可不必为那些人操太多心。 这一次圣子外出历练,一来是为了展现神教的光辉,太久的沉寂被当做温和的绵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二来,便是获得更多的利好,联军之中占据更多的比重,三来,便是锻炼自身处事应变的能力。 如今,一场大型的圣光净化,意外引来了神明的回应,声势浩大,所有的目的都跟着达到了,那么,回归教廷就是圣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作为圣子这样的存在,如果真的去冲锋陷阵才是笑话。 “殿下是真正的仁心。”洛蒙这样说着,最近他很少在油嘴滑舌,整个人也多了些成熟稳重的气质,更能够担事了。 圣子把这里的事情给他交代了一下,然后就说明了自己要回去的事情,当然回去的途中还有一些事情,外交也是很重要的事,在有过神明降世之后,携神明之威到各个种族的老巢去转一圈儿,商量一下和平友好共处原则什么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神圣契约也是有时限的,某些神圣契约也应该签一签了,当然,还有深海人鱼。 他们拖家带口,携带了大量的物资进入内陆海中,他也应该去探望一下,说不定能够获得另一份神圣契约。 如果能够让这部分深海人鱼留下一部分在内陆海中繁衍生息,若干年后,也许人类和海族之间的矛盾也会少一些。 简单交代了一下这里的事情之后,圣子便踏上了周游的回程。 新的白石神像已经立起,因为庞大的愿力凝聚,不过半个月就有了旧日的光芒,危机时刻,更能够汇聚愿力。 好像自身携带的光芒之中,神像的面目安详慈悲,一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看不见的空中,一些白色的光点飘荡而起,被吸附在神像之上,神像的嘴角好像微微翘起,那是一个满意的微笑。 光明神可不是什么任劳任怨的“好”神,为了更长久的生存,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是危机,也是转机。 能够活过诸神时代,能够在万法时代之后再次复苏,靠的就是一次次危机之下的伏笔,每吸纳进来一个种族,带来的变化都是令它欣喜的。 魔族用来消磨那些神族后裔,铲除其余神族复活的可能,丧尸这种游虫,当然也能够做到一些事情,比如让魔法和斗气离主旋律更远一点儿,光明法术会就此成为所有人向往而期盼的存在,而光明神,它必将再持续百年的辉煌。 天空之中,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发出自己的渴望“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 回程途中的圣子透过水晶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蔚蓝一片,并不为游虫给大陆带来的阴影一般灰暗,无边无际,好像还能够容纳更多的种族和力量,让这里获得更大的提升,中世界,并不是世界等级的终点。 正文 701.第 701 章 头顶着一个神明, 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感受,圣子是不可能去当教皇的, 让一个异信者当自己的教皇, 那么这个神明必然不只是昏聩那样简单了,而光明神, 显然不是什么傻叉,明知道对方识破了身份还要冒充, 欺骗神明的罪过一定不会太好。 准备离开的时候,圣子有些舍不得, 这个中世界展现出来的格局太大了, 哪怕在回程的时候已经把一些地方都转过了一遍,还是让人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而这个世界之中的特殊力量,特殊物品也非常多,当然,那些都是带不走的。 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储物手镯,也不是圣子能够带走的,要么选择交给系统, 让它传送到某个主系统那里,转头说不定就成为了别人的外挂。 要么努力把东西隐藏在自己的精神力中, 只看光明神会不会放纵,而这一点, 完全不敢赌。 【世界也是可以晋升等级的, 当世界等级晋升的时候, 该世界神明会同样晋升等级。】系统所说的,圣子已经有些猜测了,但真的听到,还是有一种瑰丽壮阔之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成为小世界的神,然后努力带着自己的世界晋级,理论上也是能够成为大世界的神了?】这种推论真是让人很心动啊。 【是的,理论上可行。】 系统肯定了他的猜测,并且做出了进一步的说明,【当世界产生神明,神明与该世界之间的联系便无法解脱,世界不能够晋升会限制神明的力量上限,两者的晋升必然是相连的。】 【世界晋升,神明才能晋升,否则不能。】圣子一句话总结,这并不是什么难懂的道理,就好像是一个简单的绑定关系,受了一个世界的因果,然后你发现更高级的力量了,拍拍屁股就想走,是把原来的世界当做踏脚石了吗? 那当然不行,就算是拖后腿也要拖着你,如果你想要更厉害,只能够努力让自己的世界晋升。 这种关系的稳定性好处是某些世界不会被随便地榨取了价值然后抛弃,坏处就是神明很可能会被拖死,世界上的事情变化多端,谁也说不好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哪怕是神明,都会经历如同诸神时代那样的黄昏,只是时间可能漫长一些,过程可能艰难一些,长生不死只是相对论。 【世界该怎么晋升?】 突然想到一个跟自己可能完全无关的问题。 【世界的晋升需要多种机缘。】系统的回答言简意赅,简单来说,基本上什么都没回答。 【具体呢?】 有些不满意地继续追问,圣子想要知道更多,在习惯了中世界的力量层次略高之后,很多地方还看不到世界晋升的不同。 而这个中世界,却好像是一个大世界,展现出来了更为复杂的世界线和未来。 【如本世界,】系统的回答有些迟滞,似乎这个问题已经很考验他的的智能了,【世界吸纳各种位面碎片,重新凝结扩大本世界力量层次体系,如果融合得好就可以得到晋升,不好就会崩溃。】 这一段话说得异常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顿,很多时候,圣子都以为自己听不完这段话了。 【崩溃就会形成末世吗?还是直接粉碎,连同上面的生命物种?】 圣子很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 大约是发现了他根本不会满足,系统再没有了回音。 这种间歇性失语症,圣子已经很习惯了,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意见,跟着安静下来。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光明神教就是一群骗子!” 有些尖利的女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渐渐摆脱萧条的街上,一男一女纠缠着,男的是卡玛蒙,哦不,应该是卡莱多,他穿着圣殿大骑士的铠甲,连同长剑都是圣殿出品的标配,光明灿烂,让他本就出色的容貌愈发显得英武不凡。 拉着他的女子有着漂亮的海藻蓝长发,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好像会发光,同样是铠甲护具,在她的身上也能够看到跟卡莱多一样的英武来,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将两人非常登对。 “若不是他们欺骗了你,你又怎么会成为圣殿大骑士,你可是埃尔法的王子,你忘了曾经跟我承诺过什么吗?你忘了我吗?”女子明明是在一声声质问,但怒气之外的深情反而更加惑人。 卡莱多的脸上明显有犹豫之色,他已经相信了对方的所言,哪怕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每每看到这个女子,心脏的跳动就不由自己,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在他以为的初见里,无处不在的熟稔和亲切感,由不得他再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那些惯会伪装自己的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你明明是我的爱人,你难道忘了那种相爱的感觉吗?” 女子的声音之中似乎含着令人心痛的哀伤,让听到的人只觉得杜鹃啼血,目光都软了。 圣子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有趣的笑容,看着女子身上那并不是多么明显的重影,这是穿越者的爱情大戏? 再想想原来的剧情,可能就是穿越女的年度大戏,比如带着勇者成为女皇什么的,或者再开个后宫,而原主只不过是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倒霉路人甲吧。 “我… …”卡莱多的内心很犹豫,他的双手扶住了女子的肩头,已经做出的拥抱姿势生生卡在这里,看起来有些古怪。 一道圣光净化直接落在了女子身上,白光闪过,一道幽魂浮现而出,跟女子的漂亮完全不一样的普通,强烈的反差让人回不过神来,当然还有那属于幽魂的嚎叫。 没有幽魂不会害怕阳光。 被卡莱多扶着,女子的身体并没有倒地,但,这完全不一样的容貌,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幽魂本能地躲藏在阴影之中,把自己缩成了一团,面容也被遮挡住了,她甚至还尝试回到身体当中,却不能成功,圣光净化的霸道和不讲理,简直就像是一种法则之力的加持,何况,这些圣光还是光明神直接赠予的,具有比普通圣光更强一些的力量。 那是神性赋予的力量。 “卡莱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怎么回不了身体?”穿越者还不知道自己的暴露,她惊疑不定地问着,没发现不只是容貌,嗓音也换了,灵魂的本质不会因为外壳而更改,那是最根本的,除非被打散重组,否则,不会改变。 “卡莱多,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反复问询着,充满了焦急,显然本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 街边的酒楼上,正在二楼的圣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俯视着楼下的两人,他的目光和卡莱多的目光对上,比起对方眸中的复杂,他的眸中毫无情绪,银白色的瞳仁儿显出异样的冷漠来,配着嘴角的那抹微笑,更像是在嘲讽。 “亡灵,不要再试图欺骗我。”卡莱多拔出了长剑,斗气刺破幽魂,随着刺破的那一霎,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莫大的疼痛让他的头也跟着疼了起来,很多事情,一幕幕都在脑海之中回旋,他恢复了记忆。 看着倒在臂弯之中的女子,看着逐渐消散的幽魂,对方普通的面容之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惊讶和恐惧,最后在阳光下如烟消散。 “纳莎,你是我的纳莎,我,我,我是卡莱多,埃尔法的卡莱多王子。” 卡莱多想到了破国的经过,想到了他是怎样在逃亡的途中认识了纳莎,想到了纳莎跟自己的种种,他们的游历,他们的欢笑,他们共同对抗丧尸的艰难,想到了他们是怎么分开的,因为一点点小误会,他误会了纳莎和别人的关系,负气离去,陷入了丧尸的包围之中,在力竭之前为光明神教的骑士团所救,跟着他们一同走过了一段路,然后… … 整个骑士团覆灭,唯一幸存的他被当做了骑士团之中的某个人,清醒,发现成为了大骑士,莫名其妙顶替了某个人的身份,就此成为了圣殿大骑士,为光明神教奔走。 去了毒龙山脉,又见到了纳莎,对方的反复纠缠,让他无法一刀两断的犹豫…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可能跟他相爱的并不是纳莎,而是那个幽魂,怎么可能? 失魂落魄的卡莱多忘记了楼上的圣子,在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对光明神教已经仁至义尽,在失忆的时候他已经做了那么多,无论是怎样的救命之恩也都可以抵消了,直接抱着女子离开的卡莱多脚步有些踉跄,落魄而狼狈。 “殿下,那不是卡玛蒙大骑士吗?”一个骑士看到了对方的背影。 圣子摇头,说:“已经不是了,卡玛蒙早就死了,那个是冒充的。” 无论这一段故事到底有怎样的因果,总是光明神教不会再成为对方的踏脚石了,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大约,总算没有辜负光明神的馈赠,为他解决了一个小小的不稳定因素。 准备晋级中的世界大约很容易被穿越者穿越吧。脑海之中划过这样一个想法,在离开的时候,把已经成为神器的圣环送回了神教,圣子的身体则送给了系统回收,已经被光明神做了标记的身体,他可不敢保留,只可惜了那些圣光,还是很好用的。 正文 702.第 702 章 光明神教的总部在光明之城桑塔丝, 这座城市奢侈地用白石做围墙, 还有大部分的平坦道路, 都是用白石铺就的, 日常吸纳的愿力让这座城市在夜色之中也能够发出辉夜一样的微光,十分契合光明之城的名字。 也有人把它叫做月夜女郎。 吟游诗人总是爱传唱大陆的神奇, 从多少种神器都是如何来的, 到最美的女人是怎样的柔情似水。 “多情的女郎对我轻吟浅唱, 蚀骨的青丝缠绕着我的心房, 醉人的桑塔丝, 你可曾爱我, 怎忍心我与那黑夜作伴、无处停歇?” 酒馆的门口并没有挂上高大上的牌匾,即便是光明之城中也有着阴影存在的地方。 破旧的木牌子之下, 来来往往的人让这里的夜晚格外热闹,吟唱的声音传出, 清越的男声有着动人心肠的魅力, 琴弦的声音随着欢笑飘扬。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特里,我就喜欢你的声音!” 喝得半醉的佣兵鼓掌欢呼, 他或许并没有听懂曲调的悠扬,却喜欢那声音缠绕在耳边的感觉。 “再听下去, 老子都要不喜欢姑娘了。” “哈哈, 那可怎么办啊, 你的米丽斯还等着你呐。” “呸, 谁喜欢那个胖婆娘!” 认识的佣兵高声说笑着,有人还贱贱地说:“你们懂什么,胖了才有滋味儿呐。” “去,就你喜欢这一口,真是重口味。” 笑闹着的小酒馆之内,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危险潜伏,所有的人都在尽情地欢笑,在这个光明时代,没有什么是让人害怕的,他们有神,光明神在看着他们。 “你们这帮混蛋,圣水不是被洒着玩儿的!”酒馆老板看到醉酒的佣兵把圣水从酒架上拿下来到处泼洒,心都要碎了,他这些圣水可是为了震慑游虫的,那种东西,最爱寄生。 “好了,老杰克,不就是点儿圣水嘛,大家都高兴,别计较了。”说话的男人摸出一个金币来塞过去,看着老杰克嘀咕着不吭声了,这才笑看着大家,说,“能够活下来多好,每一天都值得为了活着而高兴。” “去你的,生活有那么艰难,你还当什么佣兵,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就好了?” 老杰克不为所动,这种无病呻吟,每天都要听好几遍,好像谁逼着他们刀口舔血似的,明明可以选择更安定的生活,既然选择了危险,那就不要为危险而呻、吟。 男人笑得宽容,好像不把这种怼人的话放在心上,转头去看弹着琴弦的吟游诗人,明明是风餐露宿过来的,偏偏还能保持基本的洁净,小白脸一样的样貌,肯定是不少贵妇的座上客,怎么到这种杂乱的小酒馆来了。 自从游虫的阴影淡去,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这些危急时刻看不到的职业者,这会儿也都出现在了日常之中,真不知道那时候他们都在哪里。 好吧,其实他们在联军之中作用也不大,能够选择武力的最次也都去当佣兵了,又怎么可能当吟游诗人。 “圣子殿下还没有找到吗?”男人好像无意一样问起了这件事。 “没有。”老杰克恹恹地说着,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手中一块儿抹布,来回在柜台上移动着,好像总有擦不完的灰尘,又或者单纯是为了锻炼一下胳膊。 “我听说,冕下好像有些… …”男人试探着问。 老杰克来了些精神,瞪了他一眼,说:“那些事情,你问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话,看到了男人递过来的一个钱袋,不用摇晃,只看那鼓囊囊的程度,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少,迅速出手抓下来,打开绳结看了看里面一片金光,掂量了一下重量,表情缓和了很多。 “又不是只有一个圣子,肯定能够平稳过渡的。” 光明时代,光明神教的任何动静都会被人放大了看,如同教皇退位这种事情,更是让人颇为关注,谁知道下一任教皇会是怎样的脾气呢?光明神教又不是没出过铁血教皇。 “我还是觉得原来的那位圣子很不错,能够被光明神看中,赐予圣光,这简直是… …” 在那种人心动荡的时候,那样的一位圣子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天生教皇”,不知道多少人这样称赞着,也不知道多少人这样期盼着,但是,他的下落,似乎是回到了教廷之中就再没有了消息。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听说过教皇让位的事情,再听说,就是他在回去的途中失踪了,自此没了音讯。 还有些人说,是因为光明神的看重,把他带到了神域之中,在神的宫殿之中听命。 比起这么不真实的说法,男子更相信那位圣子是损于神教的内部斗争之中,天生教皇,这样的名头,实在是太扎眼了啊,即便是教皇也不能够容许吧。 老杰克再次瞪了他一眼,不许他说出“天生教皇”这个词汇,自从那位圣子殿下失踪之后,这个词就如同禁忌一样。 有些人还认为是这种虚荣激发了阴谋家的野心,谋害了圣子的性命,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 “剩下的那几个圣子之中,有哪个比较合适吗?” 这一位圣子之外,再没有什么圣子出现在大众的眼中,如同当时隐瞒圣子失踪的消息是为了稳定人心一样,之后也没有哪位圣子出现,免得把好不容易隐瞒的事情再次重提。 如今,却是不想提都不行了,教皇的年龄太大了,他已经听到了光明神的召唤,必须要选出继任之人了。 “为什么光看着圣子,光明神教还有圣女。”老杰克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夸张地扣了扣耳朵,说:“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圣女,难道教皇能够是女的吗?” 女人的柔情总被男人眷恋,同样的,他们总认为女人会为了感情而误事,哪怕是拥有实力的女人,也会被他们贴上同样的标签,并不会坚信对方的公正。 老杰克看到对方这样抵触,倒也没有继续说,麻布一擦,眼皮子又耷拉下去了。 “喂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男人不甘心地继续问。 老杰克瞥了他一眼,掌心朝上示意了一下,男人犹豫了会儿,还是又摸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你可要说点儿真实的东西,别弄那些似是而非的,我可再没有钱了。” 钱袋压在掌心的分量大约是让老杰克满意了,他笑着说:“我说的从来都是真实的,但你要知道,真实也是会改变的。”说着,他开始详细说起了目前圣女之中最特殊的两位。 一位是深海人鱼族的公主,因为改信光明神,她的存在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在上一任圣子失踪之后,因为其他圣子不方便出面,她便出来做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协调深海人鱼族和其他种族的关系,以及带着一些人净化海洋,这件事的好处还是巨大的,大部分沿海城市都还是靠着海洋吃饭的,因为这个,不少人也会称她为海洋圣女。 另一位是洛比托帝国的公主,当年大约是宫廷斗争失败进入神教求存,成为了圣女,因为各方面的优秀有了“教廷玫瑰”的美誉,在之前针对游虫的反攻战中,她以战功获得世人的赞许,算是出了名的实战派,在教廷之中的声望很好。 比起其他在“天生教皇”之外的圣子殿下们,这两位圣女的出色让人无法忽视,所以,教皇的位置,未必还是由圣子接任。 “我能够听到这样的消息,必然是有了这样的风声,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风,你知道的。”老杰克这句话说得非常诚恳,哪怕是经年的消息买卖人,但他的所处已经是在最末,连他都知道的消息,上层之中必然不少人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不是要做什么,就是想要去提前结交一下,不求大富大贵,至少能够获得一点儿保障,现在的圣水真是越来越贵了。”男人最后一句感慨非常发自肺腑,一口气好像积压在胸腔之中很久了。 “想要欺骗天真的圣女,至少也要有一副好皮相吧。”老杰克冲着吟游诗人的地方撇了撇嘴,让他看看差距在哪里。 男人哭丧着脸,摸摸自己的脸颊,自语道:“其实还好吧,我也没有那么差,更有男人味儿。” 低着头,闻到衣领之中透出来的多日不曾洗澡的汗臭味道,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谁能够指望刚从丛林之中钻出来的佣兵一尘不染呢? “我热爱光明, 我热爱爱情, 光明使我能够自由行走在所有光明所在之处, 爱情使我的心灵飞到天空, 无限接近光明。 不要让我抉择光明和爱情, 没有光明我会溺死于黑暗之中, 没有爱情我将枯死在光明之下… …” 吟游诗人还在歌唱,他的声音之中透着无限的神情,好像在深情地诉说自己的过往,一段往事在歌声之中徐徐展开,可能是一段爱情,可能是一段传奇,可能是一段不知道真假的历史。 歌声之中有人在欢笑,有人在跳舞,有人默默地喝酒,还有人,翻越了栏杆到了楼上,嘴里还哼唱着同样的旋律。 “… …谁能让我与圣光同行… …” 正文 703.第 703 章 林中的空气闷热潮湿, 脚下的腐土好像积压了很久, 每走一步都能够感觉到一些虫豸从中爬过, 如果不小心, 可能还会踩上一脚颜色不明的液体。 树叶的缝隙之中能够看到浅蓝的天空, 并不强烈的阳光层层照射下来, 已经柔和得如同月光,减少了很多温度。 这是一个人和妖的世界。 去掉了一身的圣光,成为了一个纯血妖之后, 身体似乎都轻盈了许多。 蝶妖宿迁是一只具有着高贵血统的纯血妖, 在这个世界上,妖和人之间还存在着混血的妖, 被称之为半妖,整个剧情就是围绕着一只半妖开始的。 原主喜欢这只半妖,不仅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妹妹, 还因为对方的真善美,自从知道了这只半妖的存在, 他一开始是抱着好奇的心去看一看的, 结果看到了眼里就拔不出来。 纯血妖和半妖之间的矛盾在他的眼中都不复存在了, 这种热恋让他做出了很多的傻事, 口硬心软地暗暗保驾护航, 最后却成为了反派一样的角色,被这位半妖妹妹的爱慕者直接弄死了, 他的力量甚至成为了半妖妹妹蜕变的契机。 “任劳任怨, 不计回报的付出, 这其实是男配的剧本吧。” 第一次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总觉得原主的记忆太骗人,在记忆中,这位原主可是很冷漠的,哪怕是亲兄弟都能够直接下杀手,遇到对手的时候,亲兄长都能被推出去挡枪,怎么对这位他一直瞧不上的毫无力量的半妖妹妹就那么爱护了? 好像被脑残光环罩顶一样,要不然就是标准的恋爱脑了。 湖水清澈,难得上方有一块儿并未被林木遮蔽的天空,倒影下来的清亮让这里宛若镜面一般。 行走到湖边,看到原主倒映在湖中的身影,不愧是蝶妖啊,上调的眼尾好像经过了精细的勾勒,眉心还有天然的如同待放花朵一样的红色妖纹,白皙的肤色好像是上好的白玉,莹润之中显出些许的冷色来。 身上的衣服以红色为主,艳丽之外,边边角角还能看到一些如同蝶文一样的异色纹路。 如同自然界中越是有毒的物种越是颜色鲜艳一样,这样一身艳丽也标志着剧毒。 宿迁,现在的宿迁看着湖水之中的倒影,一时间也惊艳于这略有几分柔和的俊逸来。 能够让这样的人一眼看上的半妖,不知道该有怎样的美丽。 心中难免起了一些好奇,但只要想到剧情中的死亡,就对那样的命运避而远之。 比起去围着那可能算作世界主角的半妖妹妹团团转,他更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既然有妖的存在,那么人类之中可有和尚道士之流? 而且,看这种服色,算是古代,还是修仙世界? 不知道中世界的修仙世界会是怎样的风采。 这样想着,倒也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些期盼,只可惜,原主有些坐井观天,守着所谓的蝶皇之子的身份,并没有真正看一看这个万千妖类与人共存的世界。 不过,可能也不是修仙界。 修仙世界最经常有的就是各种修炼方法,而这里,原主的记忆之中并没有任何一种修炼方法,力量好像是天生的,来自于血脉的,这也是为何妖类对自身纯血与否格外重视的缘故。 因为有了血脉,才有施法的基础。 剧情中,半妖妹妹的蜕变也是因为原主贡献出来的血液,否则,她将徘徊于人和妖的痛苦之中,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承受妖化的痛苦,好像血液燃烧一样,不能够自控地疯狂。 抬起手,感受着穿梭在指缝之间的风,蝶妖天生能够控风,好像是一种本能,闭着眼,感受着微弱的精神力在一点点探寻这来自于血脉之中的力量,似乎看到了,又似乎没有。 很多个世界了,每个世界展现出来的辽阔都让他暗暗心惊,同时也在找某种共同点,法则或者规则,但,可能是并不在一个层次上,他很难理解更高一层的力量会是怎样的形式。 似乎有一个关键的节点,把他死死地卡在了原地。 好在,他不着急,不然还不知道要怎样烦躁。 晋升的阶梯好像就在脚下,却被层层的雾霭遮住了眼,看不到该往哪里落脚,遥遥看去,似乎能够看到很多人在攀援而上,只有他,依旧在原地仰望。 那种感觉,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下一刻,又是另外一种想法,攀援而上的人难道不是另一道风景吗? 还是有些不求上进了吧。 宿迁这样想着,睁开眼,脚步慢慢挪动,顺着湖边走了半圈儿,没什么目的地继续在林中走。 每一个蝶妖到了成年之后都会被放出来历练,至于历练的结果怎样,没有人会计较。 宿迁就是被赶出来历练的,在蝶皇所在的宫殿之中,他们这些天生就能够拥有人形的蝶妖似乎走的是另外的一种提升之路,不用修炼,没有雷劫,吃吃喝喝之后就能够成长起来,彼此之间最大的恶意就是在未成年的时候弄死足够多的兄弟姐妹,获得更多的食物和重视。 对此,无论是蝶皇,还是蝶后,都是一种默认的态度,他们不支持不拒绝不批判,对所有的子女都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彼此之间没什么亲情的样子。 从记忆中看到那一幕幕残忍的厮杀,看到那些能够化成蝴蝶模样的姐姐吸食妹妹的脑髓,五彩斑斓的蝴蝶贴在美人的眉心,微微闪动着翅膀,便是亲眼所见,又有几人能够相信其中的残忍。 依靠着吞噬而强大,依靠着强大而欺压,强者为尊的定律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从一窝蜂的亲缘关系到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成年者,其中的残酷已经用数据做出了说明。 在这样的残酷之中,蝶皇和蝶后还都会弄出一些私生子什么的,这一对夫妻的关系也是令人惊叹。 那些私生子在宫殿之中,就是比奴仆稍微好一些的存在,这些夹杂了其他妖类血脉的私生子女,并没有纯粹的力量源泉,导致他们的外形上总会带一些动物的特征,有些甚至根本就没有妖纹,如同普通人一样。 当然,那种人是活不长的,连兄弟姐妹都可以杀的情况下,奴仆和私生子女都如同储备粮一样,随时都可以杀来吃吃。 略过记忆中那些厮杀的场面,不看那些进食的残忍,再看看湖中的倒影,感觉心境又平和了下来。 每一种生物生存都自由法则,他所以为的残忍,不过是弱肉强食的准则,没什么好批评的。 人类也干过同族相残的事情,只能说,存在即合理。 眸色之中多了沉吟,生、殖、隔、离都没有吗?也难怪没节操的妖类能够跟人生下混血半妖了。 这个世界,如果发展下去,会是怎样的呢? 这个世界,又是经历了什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起源,过去,现在,未来。 每个世界,好像都是有这四点来划分,但很多时候,这种划分的根据都很难判定。 宿迁如今也只能略略做出猜想,满足一下脑补的愿望,其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丛林,一眼所见,不见林木稀疏的地方,走出这里,应该就能够看到人类的城池了吧。 不知道人类那边儿是怎么生活的。 原主的记忆中,好像妖类之间经常会有些战争什么的,若是不说妖类,只看他们的发展程度,也如同人类的国家一样,一个种族一个种族,各自为国,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人形的模样。 谁有规定了如今的形态是人形呢? 说不定那些人才是仿照着妖的样子长的。 想到这里,宿迁又露出一个笑来,【除了人类阵营,是不是还有妖类阵营?】 【是。】系统对这类消息并没有回避,也不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老老实实回答了。 宿迁没有再问,更多的问题不是没有,而是没有必要,他的重要性,大约也就是某些人碰见了招徕一下,能够顺利离开上一个世界,并且把圣光加身的圣子身体都给了系统,让他想到了更多。 中世界的神明,还不够系统太过重视,那么,系统定然是大世界的产物了,啊,大世界之上,会不会还有超级世界什么的,再之上,又是什么呢? 系统的存在形式,一开始他都是当做科技时代的智能产物,系统跟智脑的确也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丧尸病毒都可能是一种入侵的物种,那么,系统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物种呢? 没有人规定物种的形式一定要是怎样的,有血有肉可以是生物,没有血肉的智慧存在难道就不是生物了吗? 见的世界越多,某些定义就越模糊,对于人的认识,也会觉得狭隘,称之为人就一定是人了吗?那些人形的妖如果也认为自己是人呢?有什么确切地通用的标准吗?总不能随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明白别人是什么,明白自己是什么,越是简单的问题也越复杂,他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弄懂一些。 正文 704.第 704 章 森林之外, 能够看到一些零散的人类的村庄,麻衣草鞋,零散的长发直接被树枝束起, 乍一看还有几分凌乱美,衣服如同浴衣, 小腿裸露在外, 孩童们光着脚在地上奔跑, 周围的茅草屋看起来很有些农家色彩。 附近有小块儿的开垦出来的田地,里面种植的绿色植物长得凌乱, 没有标准的行距,若不是被田垄圈起来, 就像是那片地中的野草一样。 有拿着农具的人经过,脸上带着些许笑容,这里靠近森林,人烟稀少, 附近的城主也很少派人过来收税,没有高昂的税收, 他们就能够自给自足, 活得足够快乐,代价就是没有人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看到丛林中走出的宿迁, 光着头的小孩子惊讶地叫了一声, 便有大人迅速地过来抱走了他, 还有些人直接跪在了路旁, 冲着宿迁磕头跪拜, 不敢抬眼直视对方的样子。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 天生的贵人和贱民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这些平民或许没什么智慧,但他们知道什么样服色的人是不能够招惹的。 先敬罗衫后敬人,若是连罗衫都不知道尊敬一下,冒犯的罪名也是严严实实的了。 宿迁没有跟他们说话,只听他们说话的语言就知道,他们所掌握的词汇量并不多,连同此时的叩拜,也只有一些人在小声念叨着“大人”。 他用精神力判断了一下方向,继续向有人的地方走,森林之中的妖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蝶妖在其中,若非一身毒素能够震慑一些人,恐怕早就是不少妖类的盘中餐了。 与之相比,人类的城市显然更容易生存,起码,当强大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自己才有能力说什么才是公平。 宿迁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熟悉自身的力量,比起在野外找一个住所还可能被妖类骚扰,人类城市的安全系数就高多了,一般有点儿能耐的大妖都不会去城中肆虐。 剧情中提到过,似乎是因为人类和妖类之间有过什么誓约,具体是怎样的,他目前还不太清楚,也需要从人类那边儿了解一下。 “这是哪里的大人?” 小孩子好奇地回头,看着已经走过去的宿迁,询问身边的大人。 “不许看,冒犯大人是要杀头的。”大人的语气十分严厉,扳过了孩子的头,让他维持低头看地的姿势。 “好了好了,大人走了,应该是没生气。” “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不知道是怎样的大人呐,从林子中走出来的,一定很强大吧。” 背后的私语声渐渐远了,宿迁的脚步不快,他不着急做什么事情,反而一边慢慢走,一边感受精神力传递回来的种种画面或者语言,让他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直观的了解。 等到下一个镇子上的时候,他看到的情况要好了一些,还是大多数麻衣的平民,却也多了些穿着材质更好一些的衣料的人,他们行走之间都带着些傲气,贫富之间的差距已经有了。 镇子上的房屋更好一些,土砖的材质看上去都更为光滑平整,有些地方能够看到一些瓦片盖房,也有了二层小楼的格局,人们的头上身上多了一些饰品,还能看到坐着人抬小轿的美丽女子,珠串轿帘根本着不住她们的容貌,浓艳的妆容就好像是水墨画之中出现的红花,艳丽夺目。 “这位大人,您是远来的客人吗?” 一顶小轿在宿迁的身旁停了一下,轿子中的女子鬓发乌黑,一朵红色的绢花斜插在云鬓之上,于耳侧显出几分妖娆,细长的眉下,一双眼中瞳仁黑亮,看过来的时候,红唇勾起,显出几分魅惑人心的美丽。 “远来,但不是客。” 回答了对方一句,宿迁回眸看了一眼,能够看到这位女子头顶上似乎有些许红色的氤氲,目光微微一凝,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红光罩顶吗? 女子嘻嘻笑了两声,说:“都还没有进大门,怎么能说不是客人呢?远来总要落脚,又何必流连门外呢?” 她的话语伶俐,一双美眸更是灵动,比之周围面不好似都不清楚的人,她这般,真可谓是讨人喜欢至极了。 “大人,寻芳苑是镇上最好的住家,美食也是极好的,更有善解人意的女使,必不令大人难过。” 含情脉脉的眸光看过来,拉着轿帘的手微微松开,珠串离手,哗啦啦一阵响声,折射出来的光彩映在女子的脸上,修饰了她涂白的面容。 宿迁沉吟了一下,他对这个镇子一无所知,一个能够更好探听消息的地方,不是茶楼,就是青楼,寻芳苑,能够有这样的名字,恐怕还是后者居多。 旁边随着轿子行走的小厮殷勤地领路,宿迁没有说话,脚步跟着一转,就往寻芳苑走去。 这里已经很近了,那座有着二层小楼的地方就是寻芳苑的所在,敞开的朱红大门之内,阵阵香风袭来,日暮黄昏,正是这里要热闹起来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调弦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门前,小轿落下,从轿子中走出的女子比宿迁矮了不少,愈发显得玲珑可爱,她笑着回眸,主动牵起了宿迁的衣角,拉着他走入了苑中。 撑着门面的小楼之后是一片比较大的院子,院子正中是亭台楼阁,四周都是住房,一间间各有名号,女子带着宿迁去到了左边的一间,木门是开着的,里面的布置却不是一目了然。 纱质的屏风上绣着桃花点点,花下的女子微微仰头,火红的裙子好像朝霞一般明媚,绕过屏风,能够看到里面被珠帘挡住的床铺所在,中间则是一张长木桌,有芳香的花束在瓶中低垂。 “大人,来这里坐。” 女子好像回到了家中一般自在,鞋子脱落在塌前,小巧的脚露出来,莹白的小腿之上有用红色颜料描绘的花朵,精致逼真。 一张小小的方桌就在塌旁,女子斜靠在那里,伸出手臂去勾桌上的茶壶,浅绿色的茶壶上有着精美的彩绘,是桃花的图样。 “大人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未见过如大人这般俊美的人儿,可是哪家的公子在外流连?”女子的语调像是在唱着舒缓的歌,一字一句都有着不一样的韵律感。 宿迁的眉目愈发放松,在长桌的一边坐下,看着那女子光着脚如猫儿一样走过来,把茶盏放在自己的面前,清浅的水流注了七分满,便被她拿在手中,递到了嘴边。 “我想知道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说事情就好。”宿迁拿下茶盏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摸出一块儿美玉放在了桌上。 女子的眼睛一亮,看着那玉石都要闪闪发光,手指轻轻巧巧一勾,就把美玉揣在了怀中,衣领又低了几分,露出胸前白皙的肌肤来。 “大人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我都能告诉您,最新的便是秋源城之中的殿下生病了,需要绝色女子的鲜血才能够治疗;藤家的商队发现了新的妖类,一种漂亮的能够化为珍珠的妖类;野家在寻找世上最美的花,野家的公主以为只有那样的花才能够变成最美的妖… …” 女子张口就说出了好几件事情,每一件好像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也的确都是些大众的新闻。 至于“殿下”“公主”的叫法都是一种尊称,这个世界对等级在上的人都会有“大人”的普通尊称,更具体的,一个家族之中有权势的家主的孩子会被称之为“殿下”“公主”,城主的孩子也是同样的叫法。 并没有什么皇室,没有整合起来的势力划分随时都能够互相攻讦,也能够联络姻亲,大约因为距离的遥远,彼此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很有权势的人家,当得起最尊贵的称呼和待遇。 “秋源城,我想听听秋源城的事情。” 秋源城之中的那位殿下,就是剧情之中跟半妖妹妹双宿双栖的男主,那种古怪的病症就好像是为男女主之间制造的缘分,因为需要绝色女子的鲜血治疗,秋源城排出了不少人去各地寻找,然后就找到了半妖妹妹晏千,她的母亲,能够被蝶皇看上眼的女子曾经就有着第一美人的称呼,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名声,引来了好色贪花的蝶皇,而晏千的容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富贵的生活,尊贵的身份,还有那动人的容貌。 千里迢迢被拐到了秋源城之后,跟秋源城的殿下第一次相见,两人便有了情愫,一个是怪病缠身的世家公子,仪表翩翩,斯文有礼,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绝色美人,楚楚动人,娇柔善良,这两人好像是命定的缘分,最难得的是绝色女子的血液真的救治了殿下的怪病。 听起来真是很美好的事情,如果这其中没有其他的人死去,那就更加美好了。 一心帮助妹妹的原主在这中间成了反派,最开始是为了营救妹妹而对秋源城的人下杀手,后来又是反对阻隔两人的感情犯了众怒自取灭亡,自身的血液也成了晏千获得法术的基础。 正文 705.第 705 章 秋源城是附近最大的城池, 城墙的外围还有着一圈很宽的护城河,来来往往的商队都会经过这座城,却很少能够在城中居住,反而是围在护城河之外的一大圈,才会供外地人落脚。 时下的很多城池都是如此,城中居住的人就是城主及其家眷,并一些属下护卫及其家眷,再有便是附庸过来的大家族,包括一些咒术家族,还有一些具有特殊能力的和尚,他们都是标准的贵人阶层, 能够在城中拥有自己的住房,被加持了咒术和某些法术的城墙能够在大妖攻击的时候做出一定的防御。 在城外的人就没有这份优待了, 他们都会成为必要的炮灰, 一些不懂规矩的妖类会在吃饱了之后乖乖离开, 并不会造成额外的损失。 “所以, 一般的人是不能进城的吗?” 这倒是跟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呐,剧情很多时候并不会涉及太过精细的细节, 而原主的记忆, 他才刚刚离开蝶皇宫殿, 哪里知道人类的事情,连对其他妖类的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 知道的不多。 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的时候如同蝶翼一样, 让人有一种心弦都跟着发颤的感觉。 女子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顿了顿才说:“也不是不能进入,大人这般品貌,总是能够进去的。我听说秋源城的城主一直都在招徕人才,大人这般,定然是能够得到贵人的赏识的。” 这世上,公认的最大的权力象征就是城主了,城主之间的差别不仅仅是城池的大小多寡,还有他们的实力对比,某些城主为了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甚至可以跟妖类联合。 为了对抗其他城主的野心,每位城主都会尽力招徕能人,维护自己的统治。 “借你吉言了。”宿迁微微点头,他的确是想要进城看一看的,很多知识文化都垄断在贵人的手中,不去看看,又怎能知道更多。 女子用手掩了嘴角,笑容之中透出几分落寞,这样的大人,注定不能长留。 宿迁站起身,细细的粉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从衣袖之中洒出些许,女子单手撑在桌上,本要随着起身的,闻到这股香气,眼皮再也撑不住地垂了下来,头一歪,倒在了桌上。 蝶粉微弱剂量的时候能够充当迷药使用,希望她能够做个好梦。 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正是飞行的好时候,站在窗边,看了看正在挑亮的灯笼,宿迁迈出一步,如同踩上了空中的阶梯,随着他一步步行走,达到一个俯视大地的高度,不需要流云相随,只是心念一动,人便已经随着风向前而去,那个方向,正是秋源城的方向。 在夜色最深沉的时候,宿迁凭风而立,在高空之中看到了秋源城的样子。 那是一座外圆内方的城,最外面一圈人为搭建的房屋零散着,没有围墙的保护,算作外城,最内的方形城池被高高的围墙包了起来,是真正的秋源城,可算内城。 内外之间隔了一道城墙一条护城河,便是两种风景,富贵和贫穷的差距进一步拉大。 宿迁往下降了降,想要省点儿事儿直接从空中落到城中,免去不得进城的烦恼,然而下降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他就发现了异状,一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这座城,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一种反弹的力量。 “哪里来的大妖,到我秋源城中有何贵干?” 清越的男声刺破云霄,随着这一声,城中很多地方亮起了灯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护卫齐刷刷在城墙上露出头来,一杆杆□□利箭已经准备好,随时都能够发出的样子。 这么警觉吗? 城中有些比较高的建筑,宿迁看向男声传来的方向,那就是一个塔型的建筑,最上层是个四面透风的小亭子,能够看到亭中的人,一身长衫飘飘,俊美的面容透着几分邪气,冲淡了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路过此地,想要歇脚。”宿迁于半空中答话,他对保护着城池的力量很好奇,是结界吗? “我还当是哪里的大妖,原来是新出家门的小妖,你难道不知道城市之中是不能停留的吗?如果只是游玩,在外城就可以了,这里面没有任何可以游乐的场所。” 城市中都是家族驻地,不见集市没有店铺,并不是个逛街的好地方,对某些爱凑热闹的妖来说,也是无趣得很。 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从这一家的门口走到那一家的门口,路上又没什么好风景,全是冷硬的石砖和石板。 男子的声音之中并没有多少对于妖类的畏惧,也不见鄙夷,平平常常说出的话倒像是长辈教育小辈一样,带着些告诫和规劝的意味。 “为什么不能停留?”宿迁刨根问底,同时也从记忆中寻了寻,的确没找到相关方面的知识。 男子笑了,脸上的表情还透着两分无奈:“这里真的没什么好玩儿的,你若是想要玩儿,明日白天在外城逛逛就是了。” “我只是想要进入城内。”宿迁不肯罢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点儿胡搅蛮缠的感觉。 “妖类不能进入城内,除非你是要开战。”男子说得坚决,完全不容妥协的样子,一只手上的扇子展开,扇面上绘着红日青松,鲜艳的颜色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散发着些许光芒,让人能够看清楚。 那是他的兵器? 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这样的念头,宿迁又一次试探着往下降了降,能够感觉到脚下的确有一层类似薄膜一样的东西,看不见,但是能够感觉到,在精神力中,那却是虚无的。 那是怎么形成的力量护罩? 像是上了瘾一样,又踩了踩,感受到那反弹的力量会随着自己的力量多寡而相应变化,宿迁的表情又多了些好奇。 “我还是想要进去。”他就像是不讲理的孩子,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那么,打败我再说。”男子这般说着,手中的扇子晃了晃,就看到那扇面之上的一抹青光飞出,宿迁急忙躲闪,他的手中没有武器,很是吃亏,袖子一兜,才发现兜住的都是绿色的松针,针刺一样,若非他的袖子足够宽大,恐怕还真的会有漏网之鱼,扎到面前。 即便如此,袖子上的精美花纹也被破坏了一些,有些地方甚至能够看到针刺透的小窟窿。 这是怎样的力量?宿迁又是惊奇,他的精神力中能够捕捉到那微小的波动,蚊虫一样,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非常。 松针的形态只是一瞬,在它们离开袖子一段距离之后,就自然消散了。 “倒是个有些实力的小妖。”男子的表情认真了一些,不管是怎样,他不能够放对方进城,手中的扇子一转,再次扇动,青光飞出。 这一次的青光更为浓重了一些,宿迁知道这肯定不是松针,没有用袖子去兜,侧身躲避了一下,风顺从得就好像是自己的手臂,在空中,怎样的动作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为难。 擦身而过的绿光之中好像还能够闻到松木的清香,仔细看去,是一根松枝,顺势转了方向抽过来的样子就好像鞭子一样。 这种法术,真是很好用啊,还挺装逼的。 宿迁看了一眼那个举重若轻的男子,对方一副临风之姿,还真是有几分高人风范,对上宿迁的目光,露出一个浅笑来,完全不像是打斗之中的一方,倒像是旁观者一样无所谓。 不是真正有实力,就是更能装。 判断了一下,宿迁觉得对方应该是前者,秋源城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城,这样的城市之中,能够做防护工作的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小段时间,若是这人的实力不济,肯定早有人出来接班,如今没有,就证明对方的实力不会令人担心。 不过,自己似乎被人小瞧了啊。 宿迁不爽这种总是接招的局面,宽大的袖子若有意识一样缠绕上了松枝,同时有风如利刃,在袖子之中鼓动,来回穿梭几遍,松枝被割断成三截。 “你还要打吗?”宿迁停手,看着在袖子离开之后自然散落的松枝,看着它们很快消失无踪,抬眼再看那个亭中的男子,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这可真是讨厌的淡定啊。 男子笑了,表情愈发无奈,说:“最怕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妖了,总是不管不顾不听话,让人很头疼啊。” 说话间,他合拢了扇子,手指翻动,一个简单的印结出来,宿迁看得很仔细,隔着一层屏障,他还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某些变化,这个印在操作风? 宿迁笑了笑,跟蝶妖玩儿风,到底是谁能更高一筹呢?他想着,目光瞥见了城主府中那站在高楼上观望的人,城主吗?袖子挥动,无数的风形成了漩涡,遮蔽了自己的身形,周围的风中牢笼落空,小小的龙卷风消散之后,半空中已经没有了人影。 正文 706.第 706 章 “是谁?” 有人登上了塔楼, 问那亭中的男子,男子重新展开了扇子, 轻轻摇了摇, 微风拂面,散落的发丝也跟着拂动,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妖,一时兴起吧——不能用人类的想法来思考它们,不要太担心,秋源城的坚实必将千年不倒。” “户比大人的咒术我是信得过的,怕只怕这是大妖到来的先兆,这些妖类, 总能够找出各种理由来捣乱吃人。” 来人这样说着,再看了一眼城墙上已经收回去的锋利冰刃,那股来自冰刃的冷意也因此收敛, 秋源城, 重新恢复了平静, 适才的一切争斗,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各个家族都没有人冒头。 多少年了,总会有各种妖类因为某些必要非必要的原因, 在这里挑衅一下,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些顽皮的妖类, 对于那种特别顽固的… … 亭中有一个简单的石桌, 桌面上, 是一个猫玩儿绣球的图案,那猫儿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能够从中跳下来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应该是欢快玩儿绣球的场面,偏偏能够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愤怒之意。 随着来人的视线,男子也看向了那猫儿,笑了笑,合拢的扇子在猫头上点了点,“这小家伙,还不听话,看样子还要多关一阵儿。” 那猫儿好似听到了他的这句话,愤怒的眼神儿瞬间变成了哀怨,转眼间,就一副乖巧样子,奈何,已经没人看他了。 一阵风从高处而下,拂过地面的时候已经轻微,连灰尘都没扫起,一个人的身形显露出来,他站在屋檐阴影之下,仰头往塔上望了望,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亭子里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找了一个方向走了。 夜色之中,秋源城的街道俨然,空中所见,也如星落棋盘,自有规划,时至深夜,各家各户都是房门紧闭,城中如同一个住宅区,没有任何的商铺敞开大门,能够看到的就是整齐的砖墙和紧闭的门户。 快到天亮的时候,有些人家的下人才打开宅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始整理门前的道路。 晨起的阳光透着些朦胧,宿迁走过的时候,很多人家的下人都会自动给大人让路,还会点头哈腰表示恭敬。 行走了几条街道,大概知道了这里的布局,宿迁不得不承认昨天那人说得也算是有道理,城中的确是没什么好逛的,没有游乐的场所,也没有类似图书馆那样的公共设施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看到在街道上行走的贵人们,却也只是行走罢了。 下人们从外城买来了一些必须的蔬菜果物,来来往往,严格控制了外城进入内城的门户。 在城主府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护卫,他们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看起来便透着威严神武。 “请问是否能够拜见城主?” 宿迁在门口询问。 有小厮从角门走出,听到他的问话,又打量了他一眼,才问:“客人可否通报姓名,我好向管事禀告。” 从小厮的言谈也能判断主家的素养,听到这样礼貌的话,宿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秋源城城主也有了些好印象,笑着说:“听闻秋源城的殿下得了一种怪病,我有一味药,不知道是否能够治疗,想要自荐。” “客人是道士吗?”小厮略惊,又看了看宿迁,判断对方是否真的是道士。 宿迁微笑着,没有回话。 小厮大约察觉到自己的冒犯,行了一礼说:“还请稍待。”说完就转身回去通禀,大约一刻钟后,有管家迎了出来,把宿迁迎到了厅堂之中。 这并不是主厅堂,而是靠近角门的一个小厅,管家大概问了问宿迁一些问题,姓名来历什么的,宿迁能说的也略提了提,并未说假话,只是说了大概的方向,对方也并未追问。 在被问及是否能够看到药物的时候,宿迁微笑拒绝:“这是秘药,不能随意示人,若得一观殿下病症,若然合用,必不吝惜药物。” 这就是说药物珍贵,不敢离手了。 管家听出了言外之意,微微点头,倒是相信了几分。 自从秋源城殿下的怪病之说传出之后,每日里不知道多少人毛遂自荐上来治病,最后毫无效果,后来还是普惠寺的不谷斋大师给出了治疗方法,但,绝色女子,说得很好找一样,可到底怎样的美貌才算是真正的绝色呢? 消息传出之后,总有人过来献上美女,但这些美女… …管家心中暗自叹息,希望这一位的神药不会无功而返吧。 宿迁静下心神来等待,心里头还在思量着,若是晏千的血液能够管用,那么,是属于人类的血液管用,还是妖类的血液管用?他判断是后者,所以,如果秋源城殿下的怪病早早好了,那么,这一段奇缘,是否还能够成真。 斩断命运的羁绊,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秋源城的城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壮年大汉,即使穿着华服,依然如同猛虎,高居主位看过来的虎目之中,威严之气升腾如紫云罩顶,衬得他的面目似乎都有些浅浅的紫色。 这不是宿迁第一次看到带颜色的气团于人的头顶盘踞,之前是在那位寻芳苑的女子头上看到浅浅的红色气团,而今,却是在秋源城的城主头上看到淡紫色的气团,气运吗? 第一时间有了猜测,暂时却还无法证实。 宿迁又多看了一眼,才道:“见过城主。” “你没有听说过不谷斋大师所给出的治疗方法吗?”城主开门见山,完全没有迂回客气的意思。 “听说过。”宿迁的半边唇角勾起,好像一个嘲讽的笑容,并没有对不谷斋大师这个人类世界闻名遐迩的称呼有任何的反应,他本来就未曾听闻过这位的事迹,不会有任何的敬畏。 “怎样的女子才算是绝色呢?只要不能够治疗,只需说一声并非绝色即可,这种方法,真的能够相信吗?而且,人类的女子能够有妖类的女子好看吗?” 随意指点,都是破绽。 人类再怎样漂亮,也不会超过能够修炼的妖类,有如蝶妖这种美貌能够称道的,也有各种花妖更是天然的好颜色,还有一些血脉力量更为强大的,展现出来的容貌也是让人追捧的貌美。 这些妖类,难道不能够称一声绝色女子吗? 城主微微点头,最后一种可能,他也是想过的,但,人类的血液还好求,妖类的血液,以秋源城的实力,也只是护住一座城池不被妖类侵犯,还不能够真正和那些大妖开战,否则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比起血脉之力强大的妖类,人类能够依仗的就是一些特殊传承的家族,再有一些道士和尚等修行者的力量。 短暂的生命,和艰难的修行,人类之中,能够克制妖类的并不多,若非大部分妖类都不乐意跟人类争长短打交道,恐怕这种两个种族并存的和平局面并不能持久。 越是强大越是美丽,妖类之间,这一条几乎是定律,只要想到这里,城主就对儿子的病感到绝望,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病呢? “不知城主能够让我先见一见殿下?”宿迁再次开口。 城主微微点头,对身边人说:“去把元儿叫来。” 身患怪病的秋源城殿下元儿被宽大的衣裳包裹着,使女们把人抬来的时候好像是捧着易碎的花瓶,举动之间的小心谨慎生怕这位一碰就碎。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一碰就碎的,他的骨骼脆弱得经不住任何的磕碰,而他被衣服遮盖住的皮肤上能够看到一些细密的纹路,浅黄色的好像是金线埋藏的纹路。 他的瞳色浅淡,是一种近乎于浅棕的颜色,看人的时候便透着几分薄凉,毫无感情的样子。 被抬过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看人的目光似乎在看什么死物,完全的无所谓。 这个怪病已经折磨他很长时间了,最初能跑能跳的童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记忆中最鲜明的就是一动都不能动地被人伺候着来来回回,想起来都是痛苦,然而已经这么痛苦了,他却还是想要活着。 宿迁的视线在元儿的身上一晃而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头顶,那金色的好像能够把人双眼刺瞎的气团盘踞着,其中似乎还有金光在流动腾挪,金色的,是怎样的气运? 望气,是蝶妖的天赋吗? 剧情中,原主从未正视这位未来妹夫,也并未提到这一点细节,所以,会不会是自己带来的能力? 难免这么奢想一下,很快就放弃了,宿迁很清楚,他的每一次穿越都不能够携带任何东西,除了自己的记忆,其他的,都是虚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蝶妖是能够望气的,至少能够看出人类的气运。 莫名感觉到了一些心惊,宿迁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保持着淡定的态度上前佯作了一番查看,揉了下眉心,说:“可以治疗。” 气运所罩之人,精神力都不能查看,那么,血液是否真的还有用? 正文 707.第 707 章 城主对宿迁的话还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毕竟一个人如果为了求医问过了所有的知名人士, 而知名人士也的确给了一个“药方子”,这时候有个无名小卒跑过来说“不用那个药,我这里有神药,一吃见效。” 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是真的吧。 不过城主的涵养还是极好的,即便内心对此事的态度并不是十分信任, 却还是做好了表面功夫,细细问了需要怎么做,听到需要调养一番好吃药的话之后, 他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甚至为需要就近治疗的宿迁准备了一处舒适的住房。 “多谢城主。” 宿迁笑着道了谢,再去看面色根本没有任何波动的元儿殿下, 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从过来到现在, 一句话没有说,连疑问的兴趣都没有, 只在城主说话的时候应了一声。 这种把宿迁全然无视的态度更让他产生了一定的好奇,这位是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希望了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开头,有些事情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宿迁在来到秋源城之前并没有想很多, 无论是半妖妹妹晏千怎样,她跟这位殿下的爱情怎样, 他都不太想要插手, 按照剧情中看来, 如果他最后不插手的话,这两位可能还能成就良缘,就是不能让晏千获得晋升,摆脱妖化的痛苦而已。 他们本身的仇恨都集中在剧情之中,而那种单薄的仇恨,即便站在原主的视角来看,也不能够说全然无错。 身为蝶皇的纯血之子,有着尊贵的血脉和身份,还有着在妖类之中也值得尊敬的地位,自身的法术天赋各方面都不弱,这样的原主认为自己对半妖妹妹的喜欢是一种恩宠,然后各方面对其横加干涉,做法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而这种干涉最后起到反效果,如同反噬一样害了自身,说是自食恶果可能有点儿过分,毕竟出发点是好的,但相对于在他的干涉之中死了的那些生命来说,则是上天自有报应。 出于这一点考量,宿迁并没有想要为原主报仇之类的想法,他还不是那么偏激的人,以为占据了原主的身份,就理所当然为原主排除异己,铲除潜在敌人。 好吧,不能做到这一点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被他穿越的好像都不算什么好人。 哪怕是上个世界的圣子,为了获得圣子的身份也没少做一些暗地里陷害人的勾当,就是最后救人的时候也还常常为了自己的身份放弃一些可能获救的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一片公心。 都不是什么纯然的好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正义立场的理所当然。 新的力量形态,新的社会关系,新的世界… …太多的“新”等着他去发现研究,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一个小小的剧情上,围着那么几个人打转,也实在是太辜负一次穿越了。 宿迁并不想要做那样的蠢事,过来的原因不过是觉得这种病有些奇怪,想来看看,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其他力量,如同诅咒那样的力量等待他的发现。 而现在看来… … “你似乎并不相信我。” 回去的路上,元儿和宿迁一道,四个使女抬着轿辇,坐在其上的元儿刚好和宿迁视线齐平,宿迁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指望引来回答。 连对自己的父亲都没有多少话说,这位元儿的沉默寡言恐怕也是出了名的。 “你需要我相信吗?”元儿这么问,声音很轻,那是一种很好听的声音,像是玉石相击,碰撞之中也带着一丝清润之声。 宿迁有些意外地侧目看了一眼这位元儿殿下,他的表情还是很冷淡,目光甚至不曾看过来,只是保持着一个平时的角度,从侧面看去,能够看到那长而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为他挡住了来自上方的阳光。 投射下来的阴影让他的眼窝显得深邃,似乎有些不好言说的情感都凝聚其中。 明明是个眼神很淡漠的人,却能让人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恐怕也有那金色气团的缘故吧。 于宿迁的眼中看来,只觉得这位元儿殿下好像天生魅力点满点,无论怎样的冷淡,都无法挡住旁人对他up、up的好感度,没有回应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有了回应,简直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挡都挡不住心跳的声音。 宿迁的精神力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了,只是一个微微的震荡,就把自己从那种几乎致幻的感觉之中唤醒过来,再看元儿殿下,还是瓷娃娃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可挑剔的美少年,宛若自带美颜一样。 再想想城主虎背熊腰的模样,亲生儿子这样,虎父犬子吧,而且这犬还是加了美颜光圈的萨摩耶。 “自然需要,如果你相信我,对治疗更有认同,效果也会更好。”宿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两分,“人的心理有的时候也是很重要的,人定胜天嘛。” “人定胜天… …真的能够胜天吗?”元儿的声音很轻,喃喃着像是在自问。 宿迁没有再说,他从来不适合心理导师的职业,对于旁人,他并没有多少包容。 给他安排的房子离元儿殿下算是比较近的,一路行来,于岔路分开,使女领着他去看了那间房子。 “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就好了,我叫做箜禾,以后会伺候大人。” 模样乖巧的箜禾有着一张娃娃脸,说话的时候,勾起的唇角一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愈发显得娃娃一样的可爱。 “好的,麻烦你了。”宿迁打量了一下房子,没什么问题,大约这里本来就是准备好的客房,临时安排了人进来也是东西齐备的。 今天的时间还早,午饭后,他就找去了元儿殿下那里,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是医者,元儿身边的使女对他的态度都是很恭敬的,捧茶奉水,不敢怠慢。 望闻问切还是某个世界学过的,长时间不用,总有些生疏,宿迁的动作缓慢,每一个动作由他做来都如同优雅的代言,显得那般好看,分散了旁人的视线,也没有谁发现他的生疏之处。 之前也有医者给看过,便是现在,日常还吃着某些滋补身体的药,宿迁一一查看过了,大体上也能够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 表相上来说就是天生的体弱,骨质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特别脆弱,一点点力道都能够导致骨折,得病以来,元儿殿下就从未站起过,因为他的腿骨已经不能够支撑自身的重量。 而一般的增强骨质的药物也有,在这个存有妖类的世界,某些妖类的血肉都能够算是天才地宝级别的药物,人类都能够利用起来,若非妖类没有内丹这种存在,恐怕还能够弄出更为利于人类的丹药。 在这一点上,妖类的进化程度总是稍稍逊色于人类的。 发现某些药物已经是使用了妖血的,宿迁对这种脆骨病就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绝对不是单纯的脆骨那么简单。 “这种药是每天都要吃的吗?”宿迁拿出一种暗红色的药丸问。 旁边的使女代为回答:“是的,殿下每天都要吃的。” 否则,连翻身都能让胳膊骨碎掉,对周围伺候人的使女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心理负担。 “你现在吃一颗,我再看看。”宿迁说着把药丸交给了一旁的使女,让她们负责喂药。 元儿微微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张开嘴,让使女把药丸顺利放入了他的口中,一口温水用勺子喂到嘴边,喉结一动,吞咽之声后,又是几口温水,方才让元儿舒缓了紧皱的眉头。 可以想见,这种药丸的滋味儿并不好。 宿迁没有理会太多,手指切在脉上,一点点从脉搏的跳动分辨对方的状况,精神力同时分出一道细丝,比头发丝还细,从指尖进入对方的血脉之中,尝试着追踪药丸的效果。 不能被精神力扫描,就只能够用这种细致入微的方法来查看,但还是有些困难,露出来的小臂上,能够看到微微闪烁的金丝,同时引起反应的还有元儿殿下再次皱紧的眉头,责问:“你在做什么?” “忍耐一下,我要看看药丸的效果是否能够被吸收。”感觉到精神丝上传递来的阻力,宿迁再次看向那些金丝,有了另外一种感受,这可能并不是源于诅咒,而是另外一种更为特殊的毒。 蝶妖面前,风与毒,不居人下。 什么样的毒,能够让人的骨质变得易碎?什么样的毒,能够在身体的表面形成这种脉络一般的金丝?哪怕从未见过,但只要见到,就有一种感觉,这种毒,我是知道的。 这就是来自于血脉的力量和天赋。 宿迁从这种毒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从未见过却又熟悉,那么,这毒,难道是蝶妖的毒? 如果是,那么是哪个蝶妖特意来给这位秋源城的殿下下毒呢? 人类和妖类之间不说没有矛盾,而是大部分矛盾当时就解决了,人类之间的修者对于妖类从来没有赶尽杀绝的追击,妖类对人类也从来没有斩草除根的迫切,世界太大,无论是哪个物种都无法全占,离得远,矛盾自然就少。 有什么矛盾,当场就你死我活了,完全不必留待以后,何况,即便是蝶妖,用毒也是讲究当场报仇的,不会用这种拖长了痛苦而不会致命的毒,原因呢? 默默收回手,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宿迁看向松了一口气缩回手的元儿殿下,是他结的仇吗? 正文 708.第 708 章 “怎么样?”元儿轻声问着, 对自己的身体, 他并不是不在意的。 宿迁没有马上答话,怎么说呐,不能说那些妖血制成的药丸无用,但这种用途很快就会被毒吸收掉,长期的话, 还真说不好到底是滋养了谁。 这种特殊的妖毒,需要的是针对性的妖血来解毒,而非普通的妖血, 其他那些等级弱于它的, 最后都只会成为滋补,益发助长毒素的蔓延。 最开始, 这种毒很可能就是一丁点, 到底是气运在身之人, 连精神力都不能够扫描,想要给他下毒也是殊为不易的, 而这种毒最初的表现肯定是十分轻微的,只是后来,那些并不具备针对性的药物大量摄入,反而助长了它的气焰, 天长日久,如今, 想要去除也更加花费工夫。 “如果可以, 以后这种药还是少吃为妙, 含有妖血的药对正常人来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助益,但对你来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也是妖血药丸的特性。” 宿迁并没有把话说得太透,即便他发现了一些事情,但出身蝶妖,若是半点儿都不为蝶妖着想,盲目引祸,也是太过狼心狗肺了。 人类总是最会迁怒的,若是把这件事算到所有蝶妖的头上,蝶妖怕不是要得一个灭绝的后果。 就算是现在人类的势力弱于妖类,也不代表永远,而且,宿迁更加相信,只要人类想要办某件事,总有办法办到,哪怕迂回一些也能够达成目的。 “好,我知道了。”元儿应了一声,他不认为这位新来的医者会欺骗他,没有这个必要。 宿迁还没忘记自己跟城主说的那些谎话,继续道:“你的身体需要调养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吃任何含有妖血的药物,那些药物对你的身体并没有好处,过两天,我再来看看。” 正要起身,又像是才想到一样说:“哦,我还需要一些药材,用来制作神药。” 站在一旁的箜禾这时候忙站出来,笑着应了一声说:“城主早有吩咐,大人要什么药物可以给我一个清单,我会找人给大人送来的。” 宿迁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原主也不是研究药物的人,很多药物可能只知道它们成药的名字,而不知道原材料的名字,若非刚才看了那么多的药方子,想要写出一个清单还真是不容易。 有使女递上纸笔,他凭着记忆,把适才所见到的各种药草的名字都写了上去。 箜禾大约认识字,略看了一眼,才收起来,说:“大人稍待,药材马上就会送到您的房间。”说完她就亲自去找药材了。 另外一个使女就站出来,领着宿迁回到他住的房间,路上还说了不少的好话,只怕他对元儿殿下的怪病不尽心。 宿迁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使女的容貌也都是上上,便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在大部分男权社会,女人最大的心思就是得遇良人,元儿的身份地位,人品才学都在优秀之上,她们近身伺候,有点儿想法实在太正常了。 如果半妖妹妹晏千真的跟这位元儿殿下好了之后,那么,以后会不会还出现一些小妾什么的,从喜结良缘的剧本变成宅斗夺权的剧本? 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只是想一想,宿迁就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药材很快被送到了房间里,宿迁把箜禾赶出去,自己制药,他的精神力已经能够设下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不怕人监视偷看,悄悄从指尖挤出几滴血来加入即将成形的药丸中,看着因为混合妖血而变得暗红的药丸,心里的想法是,也许这能够管用? 蝶妖基本上不会考虑解毒的事情,蝶妖之间互相用毒,也都是看对方的抵抗力怎样,若是好,以后自然会多掌握一种毒素,增强了自身的实力,若是不好就只有死了了事,弱者早早死去,似乎也符合优胜劣汰的法则。 无论对原主,还是对宿迁,解毒都是头一回的事情,他对这个世界的药材都不太清楚,就贸贸然去给人解毒,还是凭借那种玄之又玄的血液推断,简直就是在拿别人的生命做实验。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身怀气运在身,最大的不利都会转为有利,这种让人嫉妒到恨不得弄死的天赋,简直就像是老天爷的私生子,轻易是不会送命的。 不仅如此,算计他的人,恐怕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 不知道哪个蝶妖这么倒霉,竟然主动算计这样的人,现在对方肯定是不太好过,倒也无需这位元儿殿下报复了。 宿迁用精神力合成了几颗药丸,添加的药材都是一些温补之物,除了妖血,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而妖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天后,送到元儿殿下口边的暗红色丸子被他一口咽下,表情还是带着些不喜,添加了妖血的药丸会在入口后品到一丝血气,敏感些的人甚至会为这种味道作呕。 “希望你的神药是真的管用。”暗含着讽刺地说,元儿殿下觉得这位医者的水平可能很一般,一边不让自己用妖血药丸,一边又送上他配置的妖血药丸,有什么区别吗? 可能就像是让人饿了许久,然后再让对方吃糠咽菜也能使对方感受到珍馐佳肴的味道吧,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很多事情,元儿殿下都没有说破,怪病让他变得心思细腻,却也让他变得宽容,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不会给人多加烦恼,更能够容忍别人的错误,少了很多计较之心。 “你放心吧,如果我的药不管用,那么这世上再不会有管用的药了。” 宿迁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晏千的半妖血脉都能管用,那么纯血的药效只会是更好。 咳咳,这是一般的推论,如果更具体,可能还有其他的因素影响,具体的还是看效果吧。 周围的使女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她们都希望药能见效,而医者的俊美和自信,也让她们无形中多了些信任,比起不谷斋大师那副没正形的模样,一个认真严肃的医者显然更加可信。 元儿殿下微微闭眼,他能够感觉到一团小小的火苗在腹中升腾,烧得有些疼,却又在疼过之后感觉到一丝轻松,那细弱的火苗好像在迅速地沿着血脉燃烧到周边,他似乎听到了骨骼之中有植物生长的声音,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可他又本能地知道这疼痛带来的是好的效果,默默地忍受着,没有发出一声□□。 手腕处,冰凉的指尖搭上来,元儿殿下睁开眼,侧目看过去,俊美的青年如同神祗,在他的视线之中好像会发光一样,从没有哪一刻觉得他是如此可信。 疼痛停歇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失落,手微微抬起来一些,看着自己的太高的手,他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悦,已经多久了,他竟然连抬手都做不到,而现在… … “你的药很管用,就是有些疼,但我可以忍。”元儿殿下这般说着,他的语气还是平静,嘴角却勾出了一抹浅笑。 苍白的脸上,这抹笑容像是迎着朝阳盛放的花,充满着欢欣鼓舞的气息,让周围的使女脸上也露出了欢笑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有使女忍不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露出微笑,伺候殿下这么久,她们的心情也总是压抑的,这么好的殿下,怎么就得了这样的怪病呢? 城主为此杀了多少人,她们又见过多少漂亮的女子在放血无用之后被杀,能够侥幸被保存下来,都是因为年轻而善良的殿下,然而这样好的殿下,偏偏… … “谢谢您,谢谢您,大人,谢谢您。” 使女自发地跪了下来,一地哭声之中夹杂着笑声,让外面的人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要着急动,现在不过是刚刚好转,你现在高兴还太早了。” 宿迁打消了众人想要庆祝的心思,按下元儿抬起的手,他出于实验的目的,并没有在药丸中添加多少鲜血,适才用精神丝探查到对方的经脉之中,发现情况并不是非常好。 毒素被压下去了,却也只是压下去了,要想做到全部根除,还需要大量的妖血,针对性的妖血。 是的,他的血,并不是那种针对性的血,否则,对方根本不会感受到疼痛,应该是一种舒缓的好像泡在温水中的舒适感才对。 这是一个针对某人的局。 那个某人便是晏千。 宿迁一时间有些后悔救治这位元儿殿下,因为他猜到了下毒的可能是谁,在不清楚更多情况的时候,他无法推断这件事到底会造成什么影响,而他的搅局又会怎样。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早早埋下的这一道伏笔,总不能是为了成就一对良缘吧,如果是这样的眼光,那么也无需多虑了。 此外,不谷斋大师到底是知道这件事,还是不知道呢? “这种病的确很古怪,为了让药效更好,我想要查看一些书籍,不知道城主能否提供?”宿迁含笑问着,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元儿殿下只当这算是一种交换条件,没有人会付出了劳动然后什么都不索取的,他点了点头,说:“让箜禾带你去,随便你想要看什么,不会有人阻拦你,但我希望能够早些好,哪怕承受更加剧烈的疼痛。” 几乎是绝症却看到了生机,只会比一般人更加放不下,宿迁理解对方的心情,笑着应了。 正文 709.第 709 章 任何时代, 藏书都代表着底蕴, 城主府的藏书有一座专门的院子,房间之中都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满满登登的都是各色书籍, 只是摆放有些无序, 是按照藏书入库的时间存放的, 这样一来, 想要找到专门的某本书就不太容易。 宿迁想要找到某些方面的书籍, 为了节省时间,便不得不分化出若干精神丝,一并翻书。 书库并不对外开放,长久的密封让这里散发着一种历史的味道, 沉重而忧闷。 无所顾忌的宿迁一心多用, 一排排书架看过去, 每一个经过的地方, 都有一些翻动过的痕迹,他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些书籍上隐约提及人类和妖类的协议。 令人惊异的是, 那并不是人类之中的强者跟妖类之中的强者要来的公平, 而是妖类之中的强者因为心属某个人类, 凭借着自身的强权,给了人类一个相对的公平。 在他统领的千年之间, 妖类不能无故摧毁人类的城池, 当然, 人类之中的所谓除妖师,也因此彻底湮灭。 人类捉到妖类,最多只能够封印,而不能够杀死。 妖类对人类,可以捉可以吃可以玩,但不能够无故大范围杀戮肆虐。 这就是誓约的大概内容。 从历史上看,应该可以算作一次成功的美人计。 妖类容易受到容貌吸引,因为在妖类之中,越是美丽的容貌越是强大,对美貌的追求也是在追求强大,如同强者生存的法则一样无可厚非。 人类却不同,他们的实力从来不会体现在外表上。 如同那位在人类之中声名赫赫的不谷斋大师,其实就是一个好色猥琐的老光头,他的名声响亮到丝毫不妨碍他的猎艳史,而与他的猎艳史同样出名的就是他据说含有一些妖类的血脉。 这种未经证实的说法并不一定是准确的,人类和妖类并没有敌对,在誓约的约束之下,彼此保持着一定的克制,人类和妖类的血脉也能够享受到这种克制的好处,很多时候,一个有些本事的人类宣扬自己身上具有的妖类血脉,只会为他带来更多的声名和利益,人类一样追捧强大,而妖类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愿意相信那些分享了妖类血脉的人类后代,也有着同样,至少也是减半的妖类能力。 因为这种说法,一些如同话本的野史之中都在说那些成名人士是具有某某妖的血脉,并且还用很多事例来对此做出证明。 与这种想法类同的就是很多城池的城主也会宣称自己是被某某妖庇护着的,为此他们甚至会在城中建立一些类似于庙宇之类的存在,供奉某某妖的雕像等物。 这种供奉会产生一定的信仰之力,还真的有部分妖类会因此改修神道,从妖变成神,转站到人类阵营,跟一些凶残的妖类做斗争。 看到这样的史料记载的时候,宿迁很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是可以成神的吗?信仰成神并不新鲜,但,突破血脉的限制成神,这是要有多少人类信仰啊! 他只是想一想,就放弃了这个有些诱人的想法,依靠信仰成神在很多世界都是正道,但他更清楚这种信仰之力受制于人的弊端,不会选择这种随时可能反噬的力量。 记下了几个信仰成神现在依旧存在的妖类名字,如果有时间,宿迁会去找一找这些神,看看他们现在怎样,如果能够和这些神和平交谈一下,了解更多有关神的事情就更好了。 秋源城也是有信仰的城池,他们信仰的神是犬神,这位犬神有着跟城市一样的名字秋源,据说曾在山洪暴发的时候仰天长吠,用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人类,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仰天长吠,确定不是望月嚎叫? “竟然是犬神。” 宿迁看到这里的时候念念有词,他还以为… …从第一排走到了最后一排,所有的书都翻完了一遍,天色已经黄昏,推开窗,透过彩霞的光线照射进来,斑斓多彩,宿迁看到了听闻动静过来的箜禾。 “大人已经看了一天了,需要休息一下吗?”箜禾的声音温和,含笑看过来的样子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 宿迁微微点头,说:“回去吧,还要制药。” “是,大人。”箜禾应声,在门口迎了他一同往回走,路上,又说起了元儿殿下的病,主要是代表城主表示了一些感激。 一次就见效的药,已经算是效果显著了。 城主并没有着急面见宿迁表示感激,但给他的各种待遇明显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 宿迁对此心知肚明,对这份感激照单收下,转而问起了犬神的事情。 “听说城中的人都信奉犬神?”他本是随意开了一个话题,没想到箜禾的回答很令人意外。 “大人说的是以前吧。”箜禾依旧笑着,笑容之中透着几分了然,“因为殿下的怪病,城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藏新书了,书库之中的书,最早一次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信仰犬神的人已经不多了。” “哦?那你们现在信仰什么?”宿迁对这些并不是特别关心,他这般问了一句,想的却是,随着信仰的破灭,犬神的下场恐怕不太好。 犬神,秋源犬,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如同最开始听闻秋源城的名字一样,是因为剧情的原因吗? “风神啊!”箜禾的语气轻松,说话间还有着些许向往,“风神大人崇尚自由,它从来不要求信众做任何事情,连供奉的物品也随我们的意,实在是很好的神明呐。” 以前信奉犬神的时候,不乏有供奉不起肉食的信众被犬神吞噬下去的,有这样的先例在,不要求供奉物品的风神显然很好很好了。 “风神啊… …那就难怪了… …”宿迁想到了最初想要进城时候遇到的阻拦,那个人,似乎也是把控风的能力当做最后的杀手锏来使用的,那么,这是信仰风神给与的回报了? 听到宿迁的追问,箜禾有些不知所以,说:“大人说的是秋田大人吧,他的确是信仰风神的,据说风神也非常信重他,给了他能够使用风的能力,很让人羡慕啊… …” 哪怕是个小小的使女,箜禾还是有些愿望的,如同每次仰望蓝天,都想要在天空飞行一样,如果有控风的能力,就可以在天空自由飞行吧,如同飞鸟。 “信仰神明还能够获得力量?”宿迁对这方面还是不太了解,最开始,他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妖类和人类,如今多了一个神类,却也不能说是不是正规神,毕竟,从妖类转职过来的神类,是以什么判断其能力不是妖术而是神术呢? 信仰之力吗? 箜禾对此大约是有过畅想,了解的也还算清楚,“当然了,如果神明不能够给与力量,恐怕那些大人们也不会那么相信吧。” 信仰之力之中夹杂着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是最开始就这样,还是慢慢发展成这般功利? 说完这句话,箜禾有些后悔,这种话太过分了,如果被大人们介意,她闭紧了嘴,即便宿迁再探问,也没有说更多,敷衍着答了两句,看到院子就在眼前,很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稍待,我为大人取饮食来。”箜禾有些着急地告退。 宿迁没有留她,从她的口中已经知道很多,而那位风神,让之前断掉的某种猜测愈发明显,同时,他也想到了是从哪里听到秋源犬这样的名字。 原主的记忆之中,有过这个名字的出现,原话是原主的兄长,那位因为话多死在原主手中的兄长说的,他当时提及“秋源犬”的时候曾说那位是蝶皇的手下败将。 失败了的神明会怎么样? 妖类之间的世界一向很残忍,他们会用杀死对方,彻底毁灭对方的存在,接受对方遗留下来的东西来彰显胜利,因为战胜了秋源犬,所以蝶皇宫中多了一个神明界。 是了,神明界。 很多在记忆中模糊的东西,这时候一点点拼凑起来,形成了完整的来历。 从妖类转为神明之后,不仅可以接受城市的信仰,还能够把自己原来的居所制作成一个神明界,那并不是代表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用某种结界包裹起来的能够随身携带的居所。 可以算作是神明才有的能力,因为形成这种结界所用的结界石其实是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这并不是妖类能够随便使用的能力。 因为这样的原因,没有持续信仰之力供奉的妖类是无法维系一个神明界的,除非,他拥有了信仰之力。 “多亏了那只秋源犬,否则咱们恐怕见不到这样的神明界。” “为什么不多杀几个神明呢?那样就有更多的神明界了。” “蠢货,神明是那么好杀的吗?” 那段时间,蝶皇似乎很久没有露面,连同期待许久的神明界最终也被他们遗忘,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神明界之中可以存放一些神明的爱物,而一只秋源犬,它所爱的跟蝶妖所喜的,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并不值得期待,于是,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大家遗忘了。 正文 710.第 710 章 蓝色的蝴蝶只有指甲盖大小, 飞行的速度却是极快, 从指尖飞舞而出, 连流光的尾巴都未看清, 便已经失了对方的踪影。 宿迁的精神力追踪了一会儿, 直到精神丝最长的长度都无法触及的时候, 对蝴蝶这种弱小的生物有了另外的一种看法,所有的弱小能够存在, 都并非是无缘无故。 饭后,跟箜禾继续闲聊,了解到一些城中的大人物都有哪些个,掌握着咒术的户比家族, 这个家族这一代只有一位户比大人, 他的咒术十分厉害,据说是连狼妖都要俯首的超强咒术, 秋源城的城墙上就有他刻画的咒术印记。事实上,每一代的户比大人,都会为秋源城添砖加瓦, 日久年深, 秋源城的城墙已经有了“千年不倒”的传说。 长居在秋源城中的还有野家的大人和藤家的大人, 这两家虽然都很厉害,但城中的只是分家而已, 相对来说就下了一个档次。 此外就是守护神庙的合远大人了, 合远家族历代都是神庙的守护者, 即便发生了风神替代犬神的事情, 但他们家族依旧得到了新任风神的看重,延续着神庙守护者的工作。 箜禾在城主府中大约也能够算是高级女使的级别了,很多事情她都知道一些,说起来的时候也并非言之无物。 宿迁从谈话中收获了很多,决定明天到那神庙看看,如果能够渐渐合远大人就更好了,这种世代守护神庙的人,知道的定然比其他人多,就是不知道他们家族有没有记录着隐秘的藏书,如果能够借阅就是最好了。 父辈太厉害,导致不出岔子就能躺赢这种局面,宿迁又不是没碰见过,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稀里糊涂成为神明的,他对神明,也算是熟悉又陌生了。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力量体系,每个世界的神明如果能够排排坐,可能对彼此都会有陌生的看法,只是那相似的力量又如同一模一样的小凳子,限制了他们对彼此的认知。 隐约能够感觉到一些来自父辈的伏笔,宿迁便不准备妄动,新制的一批药之中血液的含量又低了两分,美其名曰让身体慢慢适应。 疼痛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这种疼痛意味着好转,元儿殿下并没有太怀疑这种说法,好还是不好,本人的感受总是最深的,感受到是在往好的方向去,快还是慢,似乎就可以不要太计较。 作为贵客的宿迁出行的时候,一辆牛车还是有的,这个时代,大部分贵族也都是用牛车,轻纱半遮半掩的车盖,宿迁和箜禾坐于车内,透过纱孔,能够看到冷清的街道。 来往的下人井然有序,他们会碎步小跑着给贵人让路,也会在行礼的时候压下头颅,把自己的面容对着大地,不让自己的眼睛乱瞟。 粗制的鞋子很多是木头底子的,行走的时候能够听到深浅不一的声音,叮叮当当,像是在扣一个没有节拍的乐曲。 箜禾的使女装并没有长裙及地,裙子只在膝盖下方一点儿,裸露在外的小腿皮肤光洁,脚上的鞋子是丝带编织成的,有着非常好看美观的外形,行走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同样的,也只能够在干净的平地上行走,否则很快就会被磨穿废弃。 作为富贵人家的使女,她显然不用考虑实用不实用,而富贵人家光洁得能够当做镜子的地面,也不会为她的鞋子多添耗费。 这样的使女,如同开在亭中的富贵花儿,离开了肥沃的土壤和殷勤的花匠,就会无端夭折。 目光触及青色的砖墙,看到那些低垂着头行礼让路的灰衣下人们,宿迁又想到了这些城中的人类,离开了这座城,是不是也会如同夭折的花一样无法适应外界的变化? 每一座城,都如同一座牢,保护的同时也是禁锢。 没有经过仔细的换算,但修者的比例太少了,这样少的人,能够挡住多少妖类的肆意妄为? 何况,妖类,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他们总会发现一些事情,然后做出相应的改变。 “大人,神庙到了。” 箜禾率先下车,一手掀开纱帘,等候着宿迁走下车子。 车子侧面,一座看起来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的青色大宅映入眼帘,最为显眼的,大约是那迎风飘扬的天青色旗子,长长的两尾让人想到了蝴蝶的翅膀。 已经有人来通知过了,神庙只有祭祀的时候才能进入,守护着神庙的合远家族在旁边儿就有宅子,为了迎接想要参观神庙的贵客,他们打开了宅子的大门,把客人从这里迎了进去。 内宅之中,有一道小门直通神庙的内部,通常情况下的来往,他们都是通过这扇小门的。 “大人,这边儿请。”合远家族的三子年龄不大,短短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青色的头绳系着,配上一身的青衣,好像是初露头角的青竹,带着山间的清爽之意。 宿迁跟着走过了小门,箜禾留在了门外,神庙是禁止女人进入的,她只能在门外等候。 真正的神庙守护者合远大人并不会离开神庙,他会居住其中,除了主持祭祀等大事,其他时间,他都会亲自绘画和编纂属于神明的典籍。 通过合远三子的讲述,宿迁对神庙守护者这个家族也多了些了解,这就是一帮专门为神明服务,依托着神明而生的家族,他们所有的强大力量全都是沾了神明的光。 而这样的宛若寄生虫一样的家族,也不会太介意寄生在哪位神明的身上,唯力量永恒,因此,神明更换的时候,他们同样也更换了信仰的种种。 之前犬神代表着的红色被大幅度更换为青色,在他们的理解之中,风神就是青色的,因为风就是青色的。 在编纂的典籍之中,风神的出场是这样描写的:裹挟着青色的雾气,于晨光之中代替了朝阳,于清水河畔替代了河流,流动着的青色的风卷走了旧日的火红,这是新的神明降生,以旧神的血液为土壤,庇护着风所吹过的地方。 言辞还算优美,但真正的东西没有多少,至于风的颜色,如果风一定要有颜色,宿迁觉得那应该是接近透明的颜色,而非青色,青色,只能是毒吧。 这样一想,愈发觉得这形象跟某个存在特别接近,至少从原主记忆中提炼的形象很接近,有了进一步观看的想法。 “大人是想要阅读这些典籍吗?”来自身后的声音打断了宿迁正在翻阅的动作。 “不可以吗?”宿迁反问,看向逆光而来的人,合远大人,有着如同老好人一样的普通容貌,并没有因为从事的职业带着神明的气息而高贵起来,但整个人,却如风一般,出现就无法忽视。 合远大人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层叠起来,凸显着他并不年轻的表相,“可以,当然可以,只是凡人妄图窥伺神明,总不是太好的事情,大人要有分寸。” “你是在告诫我吗?”宿迁这般问着,精神力却已经在翻阅,书中的记载很多,但大多局限于凡人的想象,真正有用的东西并不太多,而这些东西之中,很多都是对风神的来历进行想象编造。 如果真的要说,这些所谓记录神明的典籍,更像是凡人在一定基础上的胡编乱造,开始还有些相像的地方,根据后面的那些描写,反而错到了千里之外,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得多了,就愈发迷茫,能够造成这种效果,也算是为神明的神秘助力了。 “是啊,大人这样的妖类来到人间,还妄图窥伺神明的来历,我总是要多说两句的,不然若是再发生一次神明之战,秋源城又是一场风雨,总是不好。”合远大人笑着点明了宿迁的身份。 宿迁并不是太意外他能够看出这一点,妖类的身上具有妖气,很多人类都说这是妖类邪恶的体现,说那些妖气能够影响人的心神,让人无意之中作恶,变成十恶不赦的人。 原主是蝶皇之子,但这个身份除了血统高贵些,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事实上,血统是否高贵这种话,大约只有蝶皇的自吹自擂能够证明了。 如同很多人类出名之后都要说自己曾经是某某名门的后裔一样,妖类也有着相似的传统,那些靠着自身实力强大之后占据一方为王为皇的妖类,总会为自己的祖先增添一些不可言说的血脉,这样好像就预示着优秀强大的血脉会永远流传一样。 大部分时候,这种说法还是管用的,就好像龙生龙,凤生凤一样,强大不会诞生出弱小的种子。 但某些时候,也会产生一些穿凿附会之徒,而没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不能够流传足够的强大血脉,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而妖气的浓重与否很多时候也是判断一个妖类强大与否的关键,在宿迁并没有多方遮掩的情况下,在修者的眼中,他大概就如同一个靶子那样明显。 只是人类和妖类的誓约,决定了人类这方弱势群体不可能对妖类做出严厉的处置,方才有这种隐含着规劝的告诫。 “如果、我想要成为神明呢?”宿迁合拢了,看着合远大人,露出一点点尖牙,似乎是在试探。 正文 711.第 711 章 世界的诞生是怎样的呢? 从时间长河看, 大约就是要一个泡泡分裂出了另外的一个泡泡,每个泡泡都是一个多彩的世界。 从某位创、世、神的经历来看,就是蒙昧之中, 初生的生灵用积攒了许久的力量开创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培育着自己的爱物。 从某些类同的传说来看, 是神造世界, 至于神来自于哪里,则是先有鸡先有蛋的问题了。 这个世界也有着关于创、世的传说,最初的神,被称之为天神的存在, 创造了此方世界, 它的后代就是妖类, 而人类则是失去血脉之力的妖类繁衍生息的结果。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人类和妖类都是天神的后代子孙, 如同兄弟姐妹一样的关系。 但从发展上看, 任何强大的力量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如果有,那么它必然会走向消亡。 力量, 在很多时候也是会走下坡路的, 如同人会逐渐走向衰老一样。 这样推测下去,宿迁大致可以认定人类会是未来发展的主流,因为人类的弱小, 他们的力量获得不易, 使用也会更为小心谨慎, 相对来说,对世界的破坏算是最少的。 如果每一个世界都会有一个天道意识一样的存在,它会本能地选择弱小的租客,安全方便,便于管理,而非善于破坏并且毫无顾忌的租客,如果造成房屋损失,恐怕还讨要不到赔偿金。 宿迁这样想着,哪怕身为妖类,这时候的立脚却也想要找到另外的出路了。 现在还不急,但早早探索,总好过想要变道的时候失去了方向吧。 神明之路,未尝不是一种出路,脑海之中似乎已经能够勾勒出一些未来的蓝图,而显然,看到这种蓝图的不仅仅是他一个妖类。 跟合远大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对方能够在更换神明之后依旧稳居守护者的地位,可见是个老狐狸,并不是太容易从他的口中听到什么实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对宿迁抱着友好的态度。 目送着一身华服的大人离开之后,合远三子看着伯父,轻声问:“伯父,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小小的脑袋之中还有些迷糊,人类和妖类的关系,不是需要戒备的吗?怎么还跟他说那么多? “你没有感觉到吗?那风的气息。” 合远大人的脸上露出微笑来,普通的容貌好像沾染了圣洁之光,让人不敢直视。 蓝色的小蝴蝶飞了回来,在宿迁的指尖盘旋了一会儿,轻盈地落下,好像一片指甲上的装饰品,箜禾根本就没有察觉,目送着宿迁回了房间。 小蝴蝶再度飞舞起来,细细的蝶粉在它舞动的时候洒落下来,一些能够被风读取的信息流露出来,让宿迁若有所思。 “果然是这样啊。” 声音之中犹带叹息,最怕这些大人们的谋划了,一不小心撞上,还真是不知道怎样死的典型。 气运罩身之人又哪里是那样好算计的,很长时间不露面的蝶皇其实一直都在养病状态,根本无暇他顾,这才是秋源城如此平静的原因。 神明之路还不足够吗? 想到这里,宿迁的神情也多了些冷峻,天要使之亡啊! 难怪,这十几年很多大妖的消息都听不到了;难怪,很多妖类的繁衍都开始变得困难了;难怪,人类之中的修者越来越多了… … 最初那批选择神明之路的妖类,是不是也觉察到了这些,率先改变了方向,妄图延长存在的时间,但,这条路的弊端,好像有条系在脖子上的套索,松松紧紧都要由人操控,不得自由。 不自由,毋宁死。 对妖类来说,自由的重要性足够让他们摒弃神明之路,那么,可还有什么路好走? 面前的汪洋几乎能够淹没天地,造船都不允许的情况下,要怎么度过那一场堪称灭世的浩劫? 【是否选择阵营?】 系统的突然出声让宿迁愣住了。 【这是在逼我选择吗?】 身为妖类选择人类阵营,算得上是一种背叛,但他的身体是妖类,他的灵魂,却是人类的,最初的最初,所带的那些记忆早就被千百年的时间所磨灭,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某些烙印,却是无论多久都无法忘怀的。 如果是这样说,他应该是选择人类阵营的,但是,如同投身某个派系不能得到自由一样,如果选择人类阵营就代表着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为了人类的各种福利身处险境或者冲锋陷阵,他恐怕也是不愿意的。 英雄值得敬佩,救世主也很伟大,但,他只是一个小人物,纵然有多少机缘,也不准备动辄让自己代表全人类行动,负担不了那样的责任。 在能够选择的情况下,宿迁只想自由地选择他要做什么事情,而不是被绑上车架,必须冲着某个方向努力。 【可随意选择阵营,一旦选定,不能更改。】系统似乎只是被触动然后提议,并没有任何的倾向。 是了,它的确是没有什么倾向的,不然被系统掌握着穿越法门的他岂不是也成了某个阵营的门徒弟子。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事情可能就会更简单一些。 【不选择阵营。】 宿迁坚定地拒绝,在他还没弄清楚所谓的阵营到底有多少权利义务的时候,贸贸然把自己贱卖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对此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很多时候,它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样,宿迁早都习惯了。 生活再次平静下来,既然大概猜到了蝶皇的谋划,细细算来,也算是某种双赢的结局,对人类和妖类都有好处。 人类一直想要获得妖类的能力,那种使用法术如臂使指的能力,而妖类又想要获得人类的气运,能够避免暗藏危机的气运,两者的结合,人类和妖类的混血儿,也许,未来就在这样的一代人身上。 如同很多年前,人类和妖类的誓约诞生一样,看似是某种无稽的理由,其实可能是千辛万苦谋得的契机。 在这一场谋算之中,不单单是某个人某个妖的事情。 宿迁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这种既定好的路线既然是好的,那么他也没必要为了一时的胡思乱想而破坏,最多不参与就是了。 剧情之中,原主那样的下场并不是必须的,至少在这一段谋划之中并不是必须,而看清楚了蝶皇的算计,知道了他算计的人是气运之子,就不难理解了,这大概也算是谋算气运之子的反噬之一。 很多时候,天道就犹如一个不存在情感偏向的冷酷房东,设定好的程序如同事先拟定的合同,一条条都按照合同进行,如果有矛盾的地方,就会有一个优先级的问题,气运是天道赋予的,携带气运之人的优先级就会比较高,任何谋算都会落个反噬自身的结果,但反噬和反噬也是不同的。 蝶皇想得太简单了,他大概以为自己被反噬重伤已经算是揭过这一章了,但… … 先谋求神明身份,得到秋源城的信仰之力,这才能够伺机对城主之子下毒,连下毒都要这般波折才能成功,反噬又怎么会是一下子痛过就算。 宿迁微微摇头,原主是蝶皇之子,反噬必然也要落在他身上一份,所有跟蝶皇有关系的都逃不脱这个反噬,这种打击面不仅大,还会因为亲疏远近的不同而有所偏颇。 他的到来并不会让这种反噬终止,而之所以现在还平安,可能就是因为他误打误撞产生了救治元儿的想法,并且真的在救治了。 此时,回过头来想,他一向追求自由,热爱自由,不愿意跟剧情纠缠不休,怎么这一次,就有那么点儿对秋源城念念不忘的意思呢? 碰到的人,听到的消息,一时的心动,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他现在身在城中救治元儿了。 这是不是,也是因为天道的影响呢?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你以为你所做出的决定是出自你的真心,不存在任何迷惑和虚妄,但,这种真心真的是你自己的真心吗? 在可有可无的选择题中,无意识的偏向,最终指向了一个天道想要让你达到的目标,就好像从无数的岔路之中一次次自己做出选择,却最终选择了别人想让你走的那条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厉害难道不恐怖吗? 不自觉开始怀疑自己的宿迁目光之中都染上了一些迷雾,他看着外面,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个妖类,并未怎么遮掩自身妖气的妖类能够安然居住在城主府这么久,没有一个人点明他的身份做出防范,难道就是正常的吗? 好像被蒙上了眼睛,不知道哪里才是真实,每一步的走出都伴随着紧张和担忧,哪怕落在了实地,也怀疑那只是短暂的坚硬,相信,不相信,每次从心判断的都未必真实。 太可怕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宿迁看向手边的小药瓶,里面还有三颗药丸,并不足以彻底治愈元儿的“病”,但他,已经不准备治下去了。 晚饭的时候,箜禾如同往常一样亲自接受了提篮入内,并未见到屋中有人,只看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要去外面采药… …自此,这位治病卓有成效的医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正文 712.第 712 章 红色的蝴蝶上夹杂着黑色的纹路, 看起来便透着几分诡谲和不详,飞舞的时候犹如流光,一抹艳色倏忽即逝, 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好漂亮的蝴蝶啊!” 林中采蘑菇的小女孩儿看到了那蝴蝶,拉着身边老人的手不自觉松开, 向前赶了两步, 发现追不上,这才在爷爷的呼喊声中回来。 “爷爷,我刚才看到了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女孩儿的眼睛中亮晶晶的,看着爷爷的目光之中透着些期盼。 老人不为所动, 浑浊的眼抬了抬, 并未看到那抹红色, 再次躬下身来努力从附近的地上找到能吃的东西,含糊的言语似从喉咙之中挤出来的, “看那些做什么, 又不能吃。” 小女孩儿遭到这样的打击也不以为意, 她还小,生活的愁苦对她来说多半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心中还在想着那只蝴蝶, 却又马上为眼前的蘑菇惊讶了,“呀,这里好多蘑菇啊!” 越过树冠, 飞鸟的踪迹就多了, 红色的蝴蝶似乎有些累了, 在某一个树枝上停留了下来,下一刻,就有无形的杀机笼罩在身,飞速飞起,妖气袭来,一只利爪直接抓碎了适才蝴蝶停留的地方。 绿色的兽有着天然的保护色,在树上腾挪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一击不中,继续挥舞利爪,无法自控的妖气之中,贪婪的目光锁定着那红色的蝴蝶。 蝴蝶不得不高飞,越飞越高,离开了绿兽的活动范围,却又要防范来自空中的猛禽,那些属于妖类的猛禽不会放过猎杀其他妖类的机会,妖类的血肉能够让妖类更强大,在这样的利益驱使之下,等不及人类灭妖,妖类自己就能够自相残杀。 天空之中突然多了一些猛禽,一个个都在空中盘旋,下面的人看不清它们是在做什么,还有些好奇。 “这是怎么回事儿,哪里来的这么多鸟?” 附近的村庄里,顽皮的孩子坐在屋顶上往天空看,看到那一片乌压压的猛禽,还不知惧怕地奇怪着,却已经有知事的老人敲响了空木,呼唤大家躲到地窖中去。 这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做法,在那些猛禽捕猎不成之后,便有那么几个顺路洗劫了村庄,抓走了几个人类作为储备粮,同时破坏了一些房屋。 从地窖之中爬出来的人类都是劫后余生的模样,失去了家人的人在痛苦咒骂,还有人拍打着自家的亲人,埋怨对方的失责,哭泣过后,还要继续生活,收拾了东西,又开始一天的劳作。 附近的城池是野家的城池,他们信奉的是拥有仁慈之名的惠通神,这位神明据说是蛇尾人身的模样,最善远行和捕猎,却也有着庇佑一方的威能。 “小蝴蝶,我收容你,可是要好处的。”惠通神化为人形的模样十分年轻俊美,笑起来的时候也有几分邻家哥哥的亲和力,这般说着话,仰躺在榻上,有貌美的使女喂他吃着果子,还有些在给他捶腿,好一副醉卧美人膝的享受模样。 停留在茶几上的红色蝴蝶一动不动,好像标本一样,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变成人形,看了一眼这位跟仁慈之名不太搭调的惠通神,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秋源的好处,分我一半。”惠通神直白地说,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好。”宿迁答应得更加爽快,与其一个人艰难躲避来自天道的杀机,还不如安安静静在神明界待着,等到最后收割胜利果实,不知道蝶皇的谋算是否能够成真,他也想要看看。 居安思危,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和气运之子对上,有个对付的经验总是好的,哪怕这经验是旁观来的。 结界石护持着的神明界更像是一个黏连在世界上面的小气泡,并不完全受到天道的控制,在这里面可以四季如春,也可以长生不老,外界的法则跟这里并不完全相连,像是有了一个断点,而这个点上,神明就是唯一的法则。 惠通神身边的美貌少女就是信仰他的人们上供来的,这些女子也爱在神明界待着,在这里她们理论上是能够长生不老的,只要惠通神活着,她们就能永远维持此刻的鲜活,不是神仙,也如神仙一样了。 不知道蝶皇手中的神明界是怎样的,宿迁一开始想过回去的事情,但阻力太大,而且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他为何离开蝶皇宫历练的原因。 在外面行走的时候也发现了,人形的时候遇到的事情更为困难,宿迁的实力比之原主能强一些,却也强得有限,遇到真正的大妖,差点儿被杀了吃了,这才不得已用原形逃亡,而逃亡的过程,一如所料的不顺。 还以为编造一个寻找药材的说法能够骗过天道,现在看来,呵呵,谁把天道当傻子,自己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从离开秋源城就是各种杀机频繁出现,不是遇到了蝶皇的仇敌,就是遇到了不走正常路的大妖,往常在森林中十年百年都碰不见一回的大妖,走在人类的城市反而碰见很多,一上来就是天崩地裂的大招数,每每都要连累不少人类枉死。 而这些枉死的因果大约又要分在宿迁身上一些,越是行走越是沉重,大概是以前弄过转嫁因果的东西,对因果的感觉就敏感了一些,意识到这一点后,宿迁不得不远离人类的城市,越走越偏僻。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妖类动手愈发没什么顾忌了,之前还有些小妖顾忌所谓的人类和妖类的誓约不能够使用一些大杀伤性法术,到了林中,呵呵… … 碰见过被毒死一大片的场景,宿迁觉得自己也不能够对毒的掌控说大话了。 至于风,总有些猛禽也是天生的控风高手。 深刻感觉到了活着的不易,还说要好好游览世界什么的,还是等等吧,等到这件事情有个结果,也许行动就能自由些。 惠通神并不是很相信宿迁的承诺,不过有了这个承诺就是有了一个切入口,他也毫无顾忌地开始插手一些小地方,因为他的关注,宿迁也算是看了一出好戏。 不谷斋大师竟然是惠通神这边儿的,他找到了晏千,说她是绝色女子,传言迅速到了秋源城那里,如同剧情之中的抢人开始了。 几次波折,出手的不只是惠通神,还有一些大妖也在暗中助力,宿迁看着看着,倒体会出了这些妖类和天道交手的无奈来,天道如果有情绪,大约也会很不甘心吧,明明知道他们在算计,但偏偏只能按照这个剧本走,最多就是找点儿小麻烦,消灭一下妖类的有生力量。 于是,晏千就像是女主光环笼罩的一样,走哪死哪儿,她还能安安全全地被救走,不时还有一些十分俊美的大妖迷恋起她来,为她的善良美丽而动容,要拯救她怎样怎样。 历经无数波折,晏千终于到达了秋源城,跟秋源城的元儿殿下达成了一见钟情的局面,事情方才有所缓和。 不过一年间,缤纷多彩的大戏让惠通神看了个痛快,“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还要感谢蝶皇的安排。” 对于高层来说,这份谋算几乎是半公开的,惠通神的地位可比那个倒霉的犬神高多了,神明之间,根据信众的不同,等级也是不同的。 晏千和元儿殿下成亲不久就有了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晏千很快就虚弱下去,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她的使命就算是终结,没有蝶妖的纯血补充,她一天天虚弱下去。 为了能够挽救她的生命,已经成为秋源城城主的元儿殿下发动了不少的修者捕杀蝶妖,那些修者之中,有不少其他神明的信众,还有些则是跟妖类通婚获得特殊血脉的人——人类目前的修炼方法,大多都是因为妖类的血脉能够成功。 “你要回去吗?”惠通神十日里有九日都是歪在榻上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时间对他来说几乎没有概念。 宿迁坐着,看着不少蝶妖被杀死取血,还有些杀红了眼的修者试图融入蝶妖的血让自己获得特殊的能力,片片撕扯下来的蝶翼如同零落的秋叶,有着寂灭的美。 这是一个必死的局。 剧情在原主死了之后就算完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看来… …“我必须回去。” 否则,何以立足于世?种族对妖类来说也是重要的,如同人类的家族一样,能够看着自家家破人亡的总是少数,哪怕知道救不了。 人类和妖类的选择,灵魂和血脉的选择,宿迁面临选择的时候总喜欢拖延逃避,但某些时候,他也会十分果决,一如当年对龙族举起屠刀。 再次回到秋源城,宿迁第一次和晏千面对面,看着这个美貌超出蝶妖的半妖妹妹,在对方纯澈的目光之中,抬手遮住了她的眼,“请你早些死去。” 手放下的时候,面前卧病多时也不损半分美貌的女子已经没有了生机,安然走出门外,看到听到使女惊呼匆匆赶来的城主,当年的少年已经有了威严的气势,脸上多了些血色,看到宿迁,脚步慢了一些。 “你… …”一扇之隔,门内的哭声已经说明了大部分的事情,城主责问,“你做了什么?” 敞开的门,使女的身影让开,城主一眼就看到了他已经死去的夫人,那样美丽的夫人,心中一痛,却又有什么好像松开了一些。 “听闻我的妹妹病得快死了,我过来看看她,你大概不知道吧,她是蝶皇之女,半妖之身。”宿迁语气清淡,脚下的步子不停,与城主擦肩而过。 去猎杀蝶妖的修者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被下了缠绵的毒,会随着他们的血脉而流传,每一代都将短命,那是死去蝶妖的血液设下的最恶毒的咒。 赶回蝶皇宫的宿迁见到了蝶皇的最后一面,不肯舍弃妖类的身份,又强占了神明的尊位,蝶皇已经疯了。 蝶后为了压制他,几乎废了自己的血脉之力,连人形都不足以维持了,见到宿迁之后就迅速死亡,金黄的蝶翼被微风吹落,原地剩下的像是一个丑陋的虫子。 “这条路,太难了。” 想要开拓出一条新的路何其难,尤其在那些大妖都装傻的情况下,蝶皇终究是当了炮灰,秋源城的胜利果实,怕是蝶妖很难分享了。 “殿下… …”随着宿迁一起来到蝶皇宫的几个蝶妖看到了这一幕,都觉得莫名的哀伤。 疯了的蝶皇被法术死死地锁在了地上,如同一个蝴蝶纹饰,斑斓的深蓝之中隐约可见一些光华。 宿迁环视一圈儿,精神力锁定了一个方向,伸出手去,抓取出了属于风神的神明界。 “从今日起,我为风神。” 随着他的宣告,身形瞬间没入神明界中,看到了那个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神明界,那位犬神的遗留物带着陌生的妖气,也有蝶皇的气息,很淡,他大约还来不及享受神明界的好处。 残存的蝶妖被宿迁收入了神明界中,没有了蝶皇坐镇,蝶妖这种本就脆弱的妖类很难在这片林中占据一席之地。 秋源城的信仰很难确保,相信总有些“善良”的神明愿意告诉秋源城的城主,蝶皇到底做了什么,那时候,因信仰之力而来的风神恐怕也会很快消亡。 真麻烦啊!信仰之力这种存在。 宿迁更换了结界石,新的结界石能够多支撑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他需要一座属于风神的城,就叫风神城好了。 城中的每个人都要从小信仰风神,而这座城,将来可以交给晏千的孩子管理,那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来着? 正文 713.第 713 章 气运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把它视作天道的厚爱,那么这份爱的偏重必然要引来一种局势的动荡。 神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有意思,自从成为风神之后, 宿迁就发现这并不是一份好当的职业,他不敢吸纳那些信仰之力, 最终便只有无限压缩那些信仰, 最开始的时候还好,并不是很多, 后来… … 脑海之中,璀璨的多面晶体形成之后,宿迁恍然有一种感觉, 这是神格吧。 没想到,竟然有神格。 唯一能够讨教这些事情的只有惠通神, 然而那位并没有给出什么更好的答案, 蝶妖成为风神有天然的便利,在抢占信仰之上, 宿迁一向比其他人更有办法,为此陨落的神明不知道有多少, 整片大陆上, 他几乎成为唯一神。 这种局面之下,惠通神便是知道什么, 也不太可能跟他说明白。 宿迁从来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于人的想法, 自己研究着, 等到透彻之后便很自然地放弃了这个躯壳, 把神明界交给了他选出来的下一任风神。 【提交吧。】 神明的岁月太漫长,他已经不想在这个世界停留了,把信仰之力打散了一部分,融入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又在那个多面晶体上,用精神力刻画了一个锁魂阵。 时机把握到毫厘之差,在阵法形成的那一刻,他的灵魂被系统吸纳而去,留下那个提交给系统的壳子。 蝶妖,真的是很美呐。 想到这里,宿迁的嘴角都会露出笑容来,他很期待谁会用到这个神明的壳子,拥有神格的神明之躯。 像是一个成功恶作剧的孩子,宿迁怀抱着愉悦的心情进行了下一次穿越。 新的世界是一个现代世界,很普通的科技侧,新的身份是一个名叫卫然的留学生,原主的家庭条件不错,让他有留学的资本,自身的学习成绩也不错,能够在国外名校就读,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的事情。 略显寡淡的容貌,略微消瘦的身材,立镜之中的青年微微眯眼,显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忽而一笑,又如春风拂面,修长的手指拂过眉梢,还好。 原主的记忆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平平淡淡的富家子弟生活,没有特别仗势欺人的地方,也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行善之举。 在外留学之后,身边也有了几个朋友,谈不上多么交好,并没有邀请对方来到家中做客的孤僻,也不会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趴体的远近。 总的来说,普普通通,并没有多少特别之处。 然而,剧情就很有意思了。 明明是科技侧,偏偏剧情里成了异能者。 原主某次跟风去看了一次流星,回来后就发现自己有了异能,一种透视的异能,算不得多么特殊,在这个世界却算得上是罕见了。 第一选择就是去赌石的原主很快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样轻易得来的财富让人发飘,之后的事情就如同每一个正常的人学坏一样,开始了好勇斗狠,开始了打脸抢女人,为此打死了人,然后又用钱财买来了“真凶”。 后面的发展就是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很多的异能者,嚣张起来的原主终于踢到了铁板,死在了别人的异能之下,连全尸都没留下。 异能啊? 面对镜中的自己,卫然在想,流星啊,不知不觉想到了西幻世界的丧尸雨,是来自星球外的影响吗? 现在的时间是在观看流星之前,卫然想了想,他还是想要去看一看这些流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最好能够看到落下来的陨石,好好研究一下。 “卫,你还没好吗?” 门外传来了呼唤声,是一个有些粗嘎的男声。 “好了,马上。”随口应了一声,卫然整理了一下衣领,打开了门,往楼下一看,看到了正在往餐桌上端盘子的霍尔太太,对方是这座小楼的主人,原主只是租客。 霍尔太太的儿女早就成家立业,并不在这里居住,她的老伴儿早就去世,自己一个人待着很是无聊,为了不让一些老年病症上门,特意找了租客过来,也是一个陪伴的意思。 她会负责一些简单的饭菜,类似面包牛奶这样的,可能还有个水果沙拉加煎蛋之类的。 “麻烦您了,霍尔太太。”卫然礼貌地笑了一下,来到了自己的座位。 霍尔太太带着圆片眼镜,两边的防滑链是金色的,垂在两侧,闪烁着快乐的光。 “哦吼吼,卫,你就是太客气了。” 卫然咬了一口面包,刚刚做好的面包很宣软,他笑着说:“很美味!” “你喜欢就好。”霍尔太太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老太太,她总是跟着年轻人的流行走,各种节日都少不了她的身影,哪怕是情人节,她也会自己送给自己一枝玫瑰花,说是路上的帅小伙给的。 餐桌上,她把一份报纸摆在了卫然的面前,“快看看这个,你一定会喜欢的。” 报纸上面,半个版面在说最近的一次流星雨,就在三天后,刚好是一个狂欢节,四月份最为著名的一个节日,几乎是全城狂欢,从早到晚。 期间会举行各种有趣的节目,绕城长跑,鲜花浪漫,全城热舞… …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上一次狂欢节的种种景象,还真是让人惊叹,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精力,从早玩儿到晚呢? “一天的狂欢之后,去看看流星,你一定喜欢的,你总是不爱动,亲爱的,这可不太好,年轻人,要乐于参加集体活动。” 霍尔太太苦口婆心,她是个真正的老好人,就是免不了老人的一些唠叨,爱对某些看不过眼的事情反复劝说。 本来就要去的,卫然也没拒绝,顺应老人的口气说了:“好的,我会去的,所以,那天就不用为我准备晚餐了。” “好的,好的,年轻人,就应该出去玩玩,你到现在都没有请朋友回来,我一直很担心你。” 霍尔太太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国外把孤僻也看作是一种心理病症。 生活习惯上,他们更喜欢热情好客,新认识的朋友也可以请到家里来用饭,如果是同事或者朋友,那更是可以在家中喝酒留宿的。 但这些,对卫然来说都有些太过外向。 三两口吃完了饭,卫然并不想继续跟霍尔太太讨论自己的交友问题,老太太一开玩笑就有些没下限,把男朋友都说出来了,也是促狭得很了。 出门之后打电话跟教授请了假,卫然就去租借比较专业的天文望远镜。 “你什么时候对天文感兴趣了。” 路上碰到的朋友莱恩这样问着,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卫然。 “我准备看三天后的流星,如果运气好,找到一个陨石更好。”卫然这样说着,他是真的考虑怎样寻找最近地点的流星,不过这个不太好找,大部分流星都会在坠落的过程之中燃烧殆尽,真正落到地面的少之又少,而想要找准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找陨石?”莱恩眼珠子转了转,这倒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如果找到什么蕴含稀有元素的,说不定就发大财了。 “嘿,带我一个怎么样,我有车子,可以带你去找。” 莱恩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他的那辆车子是改装过的,速度还是很不错的。 卫然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其实你自己也可以的。” “我觉得跟你比较好找。”莱恩说着就把手臂搭在了卫然的肩膀上,他比卫然要高一些,这样搭着胳膊的时候会感觉很舒服,是一种很放松的姿势。 直觉系吗? 卫然也认为自己能够找到,这几天,好好修炼精神力,到那一天,多标注几个可能的坠落地点,再去寻找的话,把握也会大一些。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狂欢节开始的早上,气氛好像就充斥着鲜花的芬芳,卫然保持着平日里的起床时间,跟霍尔太太打了招呼,一同用餐之后就出门了。 他已经选好了一个比较偏的观测地点,流星雨这种东西,看着很近的时候其实已经非常远了,为了能够省一些时间,他不得不先选好一条方便出发的道路,还要有高楼,能够让人在楼顶观看。 这一天的交通不太好,城市中的很多道路都限制了车辆的出行,再次骑起脚踏车的乐色出行最开始还有些生疏,熟练之后就跟飞一样,差点儿还加入了骑行的队伍之中,获得了几声加油。 乐声,歌声,笑声… …整个狂欢节就像是在快乐的海洋之中徜徉,卫然背着望远镜,努力从各个道路之中穿行,早早来到预定的地点,上了楼之后把望远镜架了起来,时间还早,卫然站在楼顶,看着下方,这里已经有些偏僻了,能够听到城中的欢笑,却见不到那些热闹,微风拂过,是附近林中的清新空气,隐隐还有花香,这个时节,正是花儿的海洋。 流星还未坠下,异能如同遥想,不知道未来会是往什么样的方向变化。 正文 714.第 714 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 莱恩过来了,他满身的酒气,好像才从某个欢乐场所中走出, 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过来的步子摇摇晃晃的。 这种状况还开车来? 卫然觉得他是不是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太不负责了。 “嘿嘿, 我还是头一次要和男生看流星雨… …”莱恩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 那股子酒气臭得人头发晕,卫然躲远了点儿, 让他的胳膊搭了一个空。 “难道还有谁经常?” 卫然反问,他几乎从来不看流星雨的,大晚上的还不定是几点, 跑到高处吹风受冻,等候一场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到来的流星雨, 这种浪漫情怀, 他还是有些欠缺。 所以,别说是和别人一起看, 就是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看, 还是第一次带着这么认真的态度如同做任务一样看。 夜风吹了一会儿, 莱恩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多动症一样在顶楼这片地方转了转, 突然跳了两下就开始唱了起来, 带着来自狂欢节的欢乐情绪, 尽情高歌, 伸开双臂好像拥抱夜空一样的畅意,声音高亢地飞上天空,很多调子,卫然也不知道他唱得对不对,却别有一种激情。 “来啊,伙计,一起唱!” 莱恩一个人都能玩成一个乐队,他口头给配乐,拉着坐在一旁的卫然,就要让他起来唱。 卫然推拒不过,随意跟着他的调子哼哼了两句,莱恩一副燃起来的样子,又是跳又是唱,发挥着自身的暖场小王子天赋,卫然看着看着,像是被感染了一样,给他鼓掌配声。 人生,很多时候活的就是一种态度。 经历了太多的世界,他已经很少有这种年轻人活力四射的感觉了,无论是多么年轻的壳子,他都像是活成了一段朽木。 平日里不曾觉得,但是此时此刻,看着一个年轻人在这般挥洒着自己的热情,他突然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脸上不觉带了笑意,似乎又回想起来年轻时候的事情,很多,很多… … 然而又记不清楚,那些事情如在梦中,犹如一场流星雨,繁华璀璨,却无法追踪某一颗的下落。 双手往后一撑,楼顶上的温度已经渐渐消散,微微的温中有着凉风从指缝穿梭而过,衣衫被风吹起来一些,有些无形的感觉也被风吹散了,微微眯眼仰望天空,好像从那一片深蓝之中看到了世间万景… … “你这样可不好,没有朋友喜欢一个沉闷的人,你应该笑起来,跳起来,像我一样,哈哈… …”莱恩说着往高处跳,他努力让自己跳得更高,同样的,落下的声音也重了些。 卫然的精神力无意识地扫描着周围,能够听到楼下一个声音在说:“这些该死的,谁在上面!” “好了好了,别跳了,再跳就要有人抗议了。”卫然被莱恩拉起来的时候,不得不跟他叫停。 莱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揪了揪领子,让风流动得快速一些,“该死,我应该带瓶水。” 卫然弯腰从一旁的包中拿出了一瓶水,递给了莱恩,莱恩立马喜笑颜开,“谢了,伙计,我有预感,我们会发财的!” 直到现在,莱恩都以为找陨石是为了发财,而不是为了某些别的原因。 在这个开放的国家,拿着一个金属探测器都可以随意寻宝,对莱恩来说,探险者也是一个很特殊很值得尝试的职业。 当然,受限于很多方面的原因,他并没有去做一些超出能力的危险事情,但是能够稍稍为此冒险一下,他还是很愿意的。 “我可是加满油了,就等着出发!” 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子水,莱恩才算是缓过来,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天空,好像上面随时会掉下一块儿金子似的。 其实他不是那么缺钱,但某些时候,意外之财带来的喜悦总是比正经赚来的钱更多。 天已经很黑了,看不到云彩,也不见明月,卫然学着莱恩的样子,躺在楼顶上,看着天空,周围没有更高的楼,没有占据视线的障碍,整片天空好像就此对他们敞开,任由他们在其中遨游。 “总有一天,我会有一家私人飞机的!” 莱恩发愿。 人类的发展就是这样,因为不满足而前进,因为不满足而进步,偌大的地面已经容纳不下他们了,非要到天上,到天外才好。 但真的出去了,就是真的好吗? “来了!” 卫然看到了那开启序幕的一点明亮,并不是太刺眼,距离太远了,他的精神力还不到刺穿天空的地步,只是让他的“视力”更为拓展一些,看到那一点微亮。 莱恩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卫然矫健跳起,迅速展开了地图,拿起了笔,看向望远镜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接着,就发现一片光点飞速而下。 “流星雨!”莱恩这才记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是见过流星雨的,之前为了跟女朋友一起看流星,还在外面露营过,只不过看了几眼,后半段就改了主要活动。 什么浪漫啊爱啊,最后不都是为了做吗? 莱恩一直掩饰着自己的粗俗,也会那么两句浪漫的话,但对这种流星雨只能欣赏一个“绚烂”,其他的,就没什么感觉了。 卫然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同伴能在这件事上帮自己多少,做个司机就不错了,说不定今晚上就能找到一颗陨石。 他的眼睛盯着早就架好的望远镜,本来是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但镜面的局限是有的,不移动注视位置,很难看到流星落点,发现这点之后,他就离开了望远镜,直接用眼睛看,精神力辅助推算落点。 除了星际时代,他很少这样用精神力,巨大的运算不断建立,脑中一刻不停地在转着,手上的笔也会不时在地图上落下一个红点,每一点代表的都是一个可能的流星落点。 如果这颗流星还能有所残留的话。 流星的速度有快有慢,一片流星划过天空,心中不自觉就有了紧张感,目光所及来不及分辨明暗之外的更多特点,手上不停地在地图上标注着,有些红点已经点到了局部地图之外。 莱恩起身的时候,就看到卫然已经放弃了望远镜的辅助,他便自己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天文望远镜观看流星未必会比肉眼看更浪漫,但却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这可真漂亮。”莱恩脑子里在想这些明亮的来自太空的小可爱们不知道会不会蕴含什么特殊元素,说不定就能让他一夜暴富。 等他看了一会儿,过了瘾之后,再看卫然做的事情,眼睛睁大,一会儿看看卫然的脸,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再看看他那几乎没有停歇标注的手,地图上,红点渐渐如同流星雨一样四处开花… … “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这可真酷!” 莱恩从来不知道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子还有这份能力,他之前跟对方的关系也是一般,沉默寡言的朋友总是不太受欢迎的,但,从今天之后他是要刮目相看了。 卫然装作没听到莱恩的问话,他的注意力必须非常集中,标注越多才有更多的可能,别看他已经标了很多红点,但事实上,这些很多都可能根本看不到存在,这些星星太小了,很多在还没有到达地面的时候已经息了亮度,那是燃烧殆尽的标志。 持续一个小时的流星雨很快就过去了,莱恩已经疲于惊叹了,他知道卫然正在做的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以肉眼确定流星落点,如果是一颗两颗,知道一些必要条件,比如说多大的质量,多大的速度,加速度多少,斜角多少等等,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公式,套入运算,可能还是很简单的。 但,在这些条件都没有书面数据,只是凭借眼睛来看,用预估的数值来套入,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搞来的公式来进行短暂的运算,寻找在地面的落点,并在同一时间找出图上距离… … 以莱恩的脑容量,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奇迹,分明是人形计算机啊! “你真的应该去数学系,我敢保证,那些人肯定没有你厉害。”莱恩还在夸奖,他就是那种自己跟自己说话也能够说一天的人,完全不会觉得被冷落有些寂寞什么的,当然为此女友跟他分手的理由也总是“跟不上他的节奏”之类。 等到卫然停下笔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风吹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些许冷意。 扭头看向莱恩,“好了,我们去找吧,如果幸运,今天就能找到一颗。” 至于找到之后的自身安全问题,从剧情来看,最多也就是获得异能,不会有什么害处。 原主当时根本没有去捡陨石,还是获得了异能,这说明异能和流星可能也没什么必然的关系,不过,哪怕是最微小的原因,卫然还是想要研究一下,他有足够的时间走一些弯路。 “好啊,我就等着呐!”莱恩立马拿出了车钥匙在手上晃着,帮着卫然收拾了东西,一起下楼。 正文 715.第 715 章 图上距离和实际距离之间的差距很快就用公里数证明了, 最近的一个地点一无所获,卫然标注的地点不敢说是十分准确,他估量误差应该不超过十米,但方圆十米就是一个不小的范围了。 连续找了三个地方都一无所获之后,再看汽车也快没油了, 莱恩就有些打退堂鼓,在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修普诺斯的召唤。 “伙计, 要不咱们先找个地儿睡一觉, 明天再继续吧。” 之前看到卫然在图上标注地点的兴奋劲儿已经全没了, 这准确度实在是太低了。 卫然不肯放弃, 仍旧在四处找着, 有精神力扫描的协助,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残留。 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小石子一样, 黯淡无光, 表面也并不平滑可人,但在精神力之中,它却散发着一种淡蓝的光, 这种光是波动而扭曲的,辐射到周围, 距离越远, 光亮越淡。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卫然举起手中的小石子, 给莱恩看。 莱恩揉了揉眼睛, 不可置信地说:“找到了?”他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大石块儿的存在。 “这个。”卫然把小石子递给他,那正是一个太小的石子了,莱恩接到手中,捏了捏,“这个?你确定?”咔嚓一声,好像是妙脆角被捏碎的声音,再看莱恩手中,那个本就不大的小石子直接碎成了渣渣。 一片乌黑的粉末之中,似乎有一点微光闪烁,来不及细看便已经消失无踪。 “这么脆弱的陨石,你确定吗?”莱恩再问了一遍,一扬手,掌心的粉末便被风吹散了,他拍了拍手,顺势拍了拍衣服,“这一定是可以用来申请记录的最小陨石了,恐怕也是最脆弱的。” 精神力中,那种淡蓝的波光没有了,或者说,凝聚在了莱恩的手中,顺着他的手一点点往上窜去,那蓝色的一点就是线的,迅速窜到莱恩的身上,勾勒出一个火柴人的模样。 “哈,我真是太困了… …”说话间,莱恩就伏倒在车上睡了,嘴里还嘟囔着,“别吵我… …” 蓝色的光蔓延到头部的位置,火柴人的头部好像在渐渐变大,从一条线变成了一个圆面。 那就是异能吗? 蓝色=水系? 卫然凭借自己有限的经验,试图套用,大多数时候,有些经验是能够套用的,当然,也不排除例外的情况。 夜晚的风很凉,卫然看了一眼莱恩,这位朋友在剧情中连路人甲的戏份都没凑上,还真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有异能。 清晨的风太冷了,凌晨四点多醒过来的莱恩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家里,手往旁边划拉着想要拿杯子喝水,结果一股水流扑面而来,清凉凉地,彻底把他浇醒了,“哪个混蛋拿水泼我!” 他怒吼着睁大了眼睛,看到身在车子里,还回想了一下,难道昨晚他跟某个女友尝试了一项新的活动?等看到在后座躺着的卫然,他听到声音,眼皮子抬了一下,看到了莱恩的落汤鸡造型。 莱恩的目光疑惑地在他脸上转了转,卫然这人是会恶作剧的吗?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疑问都没有问出口,自己就否定了。 不对,问题应该是哪里来的水。 往手边儿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水杯,只有一个还没开盖的水瓶滚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目光看了看镜子中被浇了一脸的水,几绺金色的碎发沾了水落在额头上,他一手拂到后面,手上的湿意不是假的,那么… … “看样子真的是水系异能。”卫然的话中带着些果然的意味,他的镇定让莱恩很快回过神来。 “水系异能?”他问。 “你就没觉得昨天的流星雨有什么不同吗?”卫然选择的观测地点为了方便往外寻找,与剧情中所说的不一样,昨天观测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今天醒来,他却发现了自己觉醒了异能。 捏碎小石子的莱恩觉醒了水系异能,而只是看了看流星,他觉醒的还是剧情中的透视异能,这是有什么关系吗? 是否能够寻到陨石跟是否能够觉醒异能没有必然联系? 是因为那种奇怪的波光吗? 在波光范围内,辐射一样,影响到的区域之内,灵敏度高的,或者是符合某些必要条件的会先一步觉醒适合身体的异能,其他的,通过触碰陨石,吸收其中的某种物质,也能够觉醒异能? 这算是全球大进化? 下一个问题,这是有预谋的,还是偶发事件? 卫然不认为自己的运气好到去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刚好要晋升,很多的偶然某些时候都是人为的必然,那么,这件事的背后存在不存在什么谋划呢? 脑子多想了片刻,再看莱恩,他很聪明,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事情,正跟傻子一样,把手指当水枪呲水玩儿,嘴里还带着配音,扭头对准卫然,“啪”地一下,水花从指尖窜出,一股细细的水流箭一样射出来,就是长度不够,只有拇指长短,然后就遵循万有引力往下落了。 “你是什么异能?”莱恩问。 卫然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淡蓝色的光划过,“透视。”说话间,他看向莱恩,重点看向他的头中,所有的蓝色光芒汇聚在他的脑中,形成了一个蓝色的多面晶体,那个外形,很像是神格的样子。 这是异能的汇聚所必然形成的异能核吗? 新的事物出现之后,很多名称便有些自由发挥,卫然按照自己的理解称呼着,透视的能力并不能够穿透那个蓝色的晶体,只有花生米大小的晶体有种晶莹的美感,如果碎了会怎么样? 卫然这样想着,到底没有贸然动手,万一因此害了莱恩的性命就不太好了。 他的科学精神还是有些理智把控的。 跟莱恩说了一下,对方对寻找陨石的兴趣更大了,并不同意分开的做法,坚持要跟卫然一同寻找。 两人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开始找,很多地方已经看不到陨石的痕迹,有些卫然能够感觉到是被附近的孩子拿走了,但,这种东西,本来也不可能尽皆收入手中,他抱着研究的精神记录了一下这些陨石的大小波段等信息就离开了。 其他再寻到的陨石,卫然并不许莱恩捏碎,谁知道这些异能会不会相冲,当他告诉莱恩因为这种异能,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蓝色晶体之后,莱恩这个粗线条的也知道了谨慎。 脑子里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 “这可真是太酷了,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组建一个异能军团?”莱恩看着袋子里的那些小石子,都是乌漆嘛黑的颜色,半点儿谈不上好看,但他就是觉得它们是世上最美的小石子,承载着幻想变为现实的能力。 如果一个石子就是一个异能,那么拥有多少颗石子就意味着拥有多少异能者,这样算下来,异能军团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早就忘了在寻不见陨石的时候,他是怎样觉得自己头脑发昏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这会儿的莱恩,脑中都可以开始一场星球大战了。 幻想成为英雄领袖,大概是每个男孩子都会有的梦吧。 “也许吧,不过,我想要一个实验室。” 回到现实,卫然不得不想一些实际的东西,想要研究这些可能根本不属于本世界科技的产物,他需要一个高精尖的实验室,而为了保密,租用别人的实验室也有些不妥当,谁知道这些承载着异能的石子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变化,万一爆炸了,赔偿别人实验室的钱恐怕就能让他倾家荡产。 而他自身的权势,还不能达到组建一个高精尖实验室的水平,钱也不够。 那么,是不是要去如同原主一样赌石呢? 说到来钱快,的确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了,其实打捞沉船也是个好办法,或者寻找某些矿藏,但这些投资的成本都不少,与赌石的低成本相比,就有些不合适了。 凡是赌博性质,赢了总是能够一本万利的。 “实验室?”莱恩并不笨,看着袋子里的小石子,哪里猜不到卫然要实验室的目的,不过,难道实验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没有相关知识,仪器都不会操作吧。 目光中透着些怀疑,卫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能够快速标注流星落点完全可以归结于脑子好,有数学天赋,但实验可不是只有数学天赋就足够用的。 “何必那么麻烦,你如果真的想要研究,可以卖给别人研究,还有,我觉得咱们还是秘密搞比较好,你觉得呢?” 物以稀为贵,异能也是一样,如果都是大批发,还有什么让人兴奋的地方,要的就是这世上独一份儿的。 卫然看向莱恩,对方虽然是劝说,但眼神之中透出的小心思还是瞒不过他的,很奇怪,透视异能似乎能够加持在精神力上,让卫然能够更好地把握对方的心思,防患于未然。 微微点头,“你说得对。”他不想在野外和对方闹翻,杀人毁尸的事情在这里更加方便。 正文 716.第 716 章 视线从座位旁边瞟过, 枪的身影依稀可见,就在便于手拿的位置,这并不是为了防备卫然,而是莱恩的一种习惯,在这个国家之中, 持枪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些意外总是不得不防。 莱恩有钱, 又喜欢这些东西, 如同很多正常的男生一样热爱热武器的威力, 身边放着一把枪并不太令人意外。 卫然开始就知道那里存放着什么, 并不想在一些口舌上让对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恶念都是一念间的事情, 防微杜渐总是一个好习惯。 相视一笑间, 莱恩激动得都忘了吃饭的事情,嘟囔着说忘了带些吃的,心里想的却还是那张地图, 已经走过的红点, 还未走过的红点… … 因为所过的地方都是人烟稀少,后面的一天再找不到一个能买东西的地方,连户讨口水喝的民居都没有, 莱恩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这才不得不跟着卫然返回。 任何的利益团体都少不了分配上面的问题, 卫然与莱恩五五分, 算是让渡了一部分自己的利益, 换得以后的不被为难。 “我的建议, 还是要找实验室研究一下,毕竟是意外得来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害处,弄清楚了,自己心里有个底也好。” 临下车的时候,卫然还是认真地跟莱恩说了,在没有翻脸之前,他们这个利益小团体总是要互帮互助。 莱恩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吹着口哨开车直接走了。 车子擦过卫然的前襟,看着那个因为得了异能而张扬起来的人,卫然大概能够想到原主的状况了,恐怕更甚吧。 透视异能并不能够透视小石子内部的情况,他们目前找到的陨石多半都是碎石子,最大的不过核桃大小,是紫色的光波,被莱恩强行留下,最大的未必是最好的,但这种可能性总会高很多。 他看不见光波的色彩,只是本能地要选择更好的。 异能者对异能总是有些感应的吧。 卫然在这一点上没什么感觉,他的精神力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强了,异能的影响反而小了,莱恩的感觉恐怕很不一样。 “亲爱的,你这几天是做什么去了?”打开门的霍尔太太格外热情,关切地看着卫然。 卫然回来的时候还是三天前的那身衣服,他根本没想到会一走就是三天,本来就是随便弄点陨石研究的,谁想到猜想为真,一时有些停不了手。 “我跟朋友去野外探险了。”卫然笑着跟霍尔太太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匆上了楼,订机票,洗澡换衣服,等他再下来的时候,除了随身的一个小包,什么都没拿。 跟霍尔太太打了招呼,说是要再出去玩儿,在她不赞同的目光之中出了门。 在机场的时候,卫然还担心了一些这些异能石子能不能过安检,幸好没什么问题,在很多人眼中,这些就是石头,还是那种貌不惊人的石头。 这一场流星雨,并不局限于某个国家,卫然相信在他没有标注的其他地方肯定还有,这个消息的价值足够跟国家交易的了。 卫家不可能花大价钱支持他弄一个私人实验室那么奢侈,但国家力量就不一样了。 卫然最开始没有想到这里,他习惯把力量掌握在手中,某些事情的处理方式上也是偏向于自己来做,也是偶然间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莱恩那样张扬,难道他不会炫耀自己的异能吗? 哪怕是小范围的,但国外的情报部门,难道会忽视这件事吗? 一旦知道,他们难道不会有贪心吗?对莱恩那个本国人,他们可能不会做什么,但对自己,一个外国留学生而已,就是做了什么,伪装一下事情真相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本来枪击案的发生在外国就是很普通的事情,死在这种事情上的新闻早就有过好多个了,留学生也是有的,并不稀奇。 出于个人危机感,卫然拿了证件和钱,带上那些异能石子就直接上了飞机。 他的速度比较快,等到外国情报部门从莱恩那里知道卫然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异能石子的时候,他已经回国一天了。 卫家是普通的富贵,卫父是孤儿出身,没有父辈的帮助,在本市经营着连锁超市,算是本市富人圈子里的人物,离开了本市,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卫母是他的大学同学,普通工人之家的孩子,两人最开始创业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够打入富人圈,生活过得居家温馨,连别墅都没有一栋,只有一个百来平的房子,不是不能换大房子,而是卫母嫌打扫麻烦,又不想其他人出入自家。 对自己凑合的两人对唯一的儿子很是上心,各种培养资源只怕不能给得更好,送儿子留学,就是听说国外的设计专业更好一些。 “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儿子,卫母满脸的诧异,连个电话都没有就突然回来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卫然带着一个平光镜,镜片被他用精神力加了一层膜,免得透视异能不受控制地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这种异能要是当做x光还是挺好用的,能够看到身体内部脏腑器官骨骼状况,但是控制不好程度直接看透衣服就有些猥琐了。 才获得异能三天,卫然对这种新鲜的能力还没有顾得上研究,正准备有时间了好好研究一下,暂时便用这种外部方式控制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可就回不来了!”卫然这般说着,见到卫母,自然便有一种亲切感。 原主和家人的关系很好,卫父是孤儿出身,知道没有父母疼爱是怎样的,对儿子就格外关心,从小就是按照所谓的科学教养出来的,亦父亦友的关系,卫母也是如此,从来不把什么想法强加在儿子身上,很顾忌他的个人想法,哪怕某些想法比较幼稚不合理。 能够生活在这样温馨和睦的家庭之中,原主的性格也是极好的,出国前不说大方开朗,至少也是能够跟朋友多说几句话的,但是出了国,见识到了某些不公平,便知道一些只有踏足自家国土才有的踏实感是怎样的。 走在街上都怕被流弹误中,哪怕是校园中也可能躺枪,各种为资本敞开的大门,对他这种小富之家的孩子来说就有些不太友好。 学校也是小社会,在看到有人因为朋友的错而丧命之后,他对交友问题上就特别看重,不肯让人去自己的居所,便显示了这种防范意识。 “这是怎么说的?”卫母一下子变了脸色,哪怕看着儿子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严重。 “我爸呢?等他回来再说吧,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 卫父那里没有长辈影响,卫母也是离家久远,家里的亲人都很简单,没什么极品,卫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他们。 “等着,我叫他回来。”卫母见到卫然说起“大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很认真的样子,也不等卫父下班了,直接就打电话把人叫回来了。 五五分的异能石子又被卫然整理了一下,挑出一些可能是威力大的——他主要是从光波颜色上猜想,如同蓝色是水系一样,红色就可能是火系,紫色是雷系?再挑出一些不太好判断的,透明色什么的,分做了三堆,这会儿拿出一堆他认为比较无害的给卫父卫母看。 “我就是因为这些回来的。”卫然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怎样突发奇想去寻找陨石,怎样发现了陨石含有异能,怎样在分配上吃了亏,怀疑会被人抢劫然后匆匆回国云云。 卫父卫母跟听天书一样,听完都是微微发愣,卫母甚至想要伸手摸摸儿子的额头,别是发烧说梦话吧。 卫父随手从小石子中拿起一颗,他手中的石子散发着淡淡的黄色波光,卫然怀疑是土系。 “捏碎了就有异能了?”他捏了一下,没有多用力,但各种石子碰撞都不碎,被他这么一捏,看着十分坚硬却碎了,无用的粉末在翻手间洒在桌上。 卫然看着他,看着那黄色的光如同沿着某种路线把沿途一一点亮那样最终蔓延到了他的脑中,暗含着鼓励问:“爸,你试试看,我已经能够在你身上看到异能的光了。” 卫父的确有一种新奇的感觉,不用卫然说,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好像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再翻手,手中出现了一些细碎的土,淡黄色的土。 跟那些黑色的渣渣不同,不会让人混淆,这是他的异能弄出来的土! 卫父脸上满是新奇,见到他这样,卫母也是心动,难道是真的? “然然,帮我挑一个,我也试试。” 卫然询问了卫母,她想要个水系的,刚好也能跟卫父搭配。 找出一颗小小的蓝色石子给卫母放在手中,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捏碎,因为掌心出了汗,那些渣渣最后是用纸巾擦掉的,又过了一会儿,她也能凝聚出来一滴水了。 两人没有尝试太多,在尝试第二遍的时候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了,来不及走到床上,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因为见过莱恩也有困觉的经历,卫然也不奇怪,把两人搬到了床上,自己收拾了桌子上剩余的石子,准备等到第二天再谈跟卖好处给国家的事情。 正文 717.第 717 章 卫然修炼了一整夜,早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 就察觉到了隔壁屋子的动静, 刚醒来的卫父卫母两个,就跟小孩子一样, 睁开眼就开始玩儿异能。 屋子里的水和土都成了泥,最后还是卫母醒过神儿来, 两人才有些赧然地收敛了一些兴奋劲儿。 “然然, 你是什么异能啊?” 卫母做饭的时候都恨不得直接往锅里撂水球, 还是因为异能太弱小, 也不确定这种水是否纯净,最后忍下了这股冲动。 卫然端起一个放置着煎蛋的盘子进屋, 扬声说:“透视啊,我特意带了一个平光镜稍稍遮挡一下,不然这视野的角度,一般人还真有点儿接受不来。” “透视?”已经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的卫父还没看两眼, 听到这个异能, 扭头看儿子的表情就带了几分古怪。 夫妻两个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在想异能大约是搭配人性格的, 比如说卫父沉稳一些, 所以是土系,大地总是沉稳的嘛,至于卫母,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所以水系还是很合适的, 何况卫母的性子本来就如水温柔。 但是, 透视,这是个什么猥琐的异能? 卫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新闻上说过的某些透视摄像机什么的,还有一些抓眼球的透视装什么的,现在的女学生,就爱弄那些张扬自我的,很有些“我的身体我爱露”的意思,他这个年龄的人还是有些看不惯的。 《论异能反应性格》,脑海之中几乎马上就给出了一篇议论文,卫父看着卫然的眼神便有些审视,莫非儿子被养歪了? 卫然放下盘子,哭笑不得地对上卫父的眼神,说:“这多好啊,咱们家以后可以赌石了,保证一夜就是千万富翁。” “呵呵。”卫父回了一个笑,不置可否。 对于所有跟“赌”有关的他都不喜欢,可能是小时候有些缺乏安全感吧,他就喜欢踏踏实实的东西,比如现在经营的超市百货什么的,哪怕东西质量不那么好,但一样一样,有那么个东西,基本的用途还是在的,赌石,若是没有玉,拿着石头铺地面吗? 卫母却像是被点亮了头脑似的,笑嘻嘻说:“赌石好啊,我还喜欢玉石呐,赶明儿你给我挑两个,我也体验体验。” 大约是心情好,早饭做得很是丰盛,面包煎蛋,豆浆牛奶,还特意做了汤,加上昨天的包子,简直是中西合璧,样样齐全。 卫父不用人叫就自觉过来吃饭,一家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十分钟之后便开始正经谈事情了。 主要是卫父和卫然谈,两个就在客厅说话,一旁的开放式厨房里,卫母忙着收拾东西。 “所以说,你是准备卖给国家?”卫父听完了卫然的想法,手里想要拿烟,摸到手中却没点燃,他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实施。 国家那些高大上的部门跟他这种普通富户的关系还是比较远的,他经常打交道的大约就是一些工商部门或者国土资源局之类的,再不然就是建设上一些审批手续的相关部门,这种异能,大约算是科技上的吧,找谁? 科技部? “我准备找安全局。”卫然早就想好了,异能这种存在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引起足够的重视,那么发展落后于人的结果只会是被动挨打,与其先找科技部然后被人各种审批研究,抓紧时间把更多的异能石子收获入手才是最重要的。 为此,小题大做一下也是可以的。 卫父想了想,同意了,怎么说都是守法公民,就算是最后找错地方,最多被人口头说两句,还能论罪不成? 两人没有再拖延时间,当天就去了,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回家,好在辛苦一天的结果还不错,至少已经有人重视起来了。 卫然交出了部分的异能石子,都是他认为威力比较大的,威力大,融合时候的风险可能也大,他是这样想的,也提前做了告诫,同时说明了在国外的一些状况,以及他亲眼所见的融合是怎样的。 这世上总不缺少冒险的人,有人当场就实验了一个,卫然谎称透视异能能够看到石子上一种淡淡的光波,可以配合他们在国内寻找。 若不是还要跟上级领导请示一下,可能搜寻队伍当天就组建起来了。 这种几乎改变了科学概念的异能让很多人一下子重视起来,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卫然看到来接他的人一身掩饰不住的军人气息,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国家重视起来总是好事,他就怕好事都被下头人疏忽了,这会儿放心多了,还把自己之前弄的地图交出去了,表示这是他当天观测流星标注下的可能落点,准确度约在百分之八十之上。 “然然,我也能叫你然然吧,很厉害嘛!”车上的中年人有些领导腔调,不过面容有些陌生,大约是军中的,卫然并未在新闻上见到过。 展开的地图上,红点代表可能位置,找过的地方会用蓝点标注一下,只看勾了一个圈内的红点有多少被蓝点覆盖,就知道这地图的精准度到底怎样了。 有了这个,他们也能够找人在外国寻找石子。 只是… …黑漆漆的石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关键是没有针对这种异能的探测仪,凭借肉眼的话,很难分辨异能石子和普通黑色石子之间的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陨石可能含有未知元素,却很少有人去寻找一样,不能准确标注落点,其他的探测仪又不管用,这一个石头和那一个石头之间,不做专业的鉴定,谁知道哪个是陨石啊。 “异能者对异能石子还是有些感应的,不过要在比较近的地方,而且判断的位置也不是特别精准。”卫然昨天已经说过莱恩和他寻找陨石的经验了,这会儿再说主要是强调一下他的异能,“我能够观测到的光波,目前来看是最直观的,也是比较准确的。” 为了节省时间,卫然也不准备闹什么“失误”,他的地图标注的只是国外的那份,其实当天还算到很多国内的落点,但他只是记在了心里。 掏出第二份昨日才标出来的地图说:“这是我昨天整理记忆勾画出来的,应该也比较准确,可以派人去找找看。” 卫然并不准备把寻找异能石子的事情当做主要的工作,他重点是想要研究,在对方看图的时候再次重申了一遍,“因为是最早接触异能的,我想要参与到异能的研究当中,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想要一个自己的研究室,做些研究工作。” 中年人的嘴角一抽,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要做研究,他是很想拍拍对方肩膀鼓励一下的,但是想想对方那个设计专业,呵呵,不要跟我说这是为了圆科学梦啊! “自从获得异能之后,我看事物就有了一个新的视角,就像是能够看到异能石子散发出的光波一样,我想要从一个新的角度来诠释科学,这方面,因为是从异能着手,目前大约只能我自己来研究。” 卫然也知道这种想法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异想天开,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员来做,他又不是科学家,贸贸然参加到别人的研究团队之中,被排挤到边缘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最不好的就是自己成了小白鼠。 毕竟,哪怕异能石子的数量还少,获得异能的人就更少了,而他这个异能第一人,科学家们若是能放过那就怪了。 在决定交出异能石子的时候,这一点就被卫然纳入考量了,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作为一颗红心只爱国的,想来主动参与也是会获得一定好感的。 “年轻人,很有想法嘛!”中年人把地图标注了保密级别,然后反应了上去,回头看卫然,又是那种长辈看小辈的善意眼神儿了。 所以,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卫然眼神平静,为什么那么多人不爱和国家机关打交道,就是因为这种让直性子急死的办事态度,如果是个人单干,那就自由多了。 想到昨天接到的莱恩的电话,卫然想了想,又提醒了大家要抓紧时间,外国已经重视起来了,本国可不能落后啊! “然然啊,你跟莱恩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不要透露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中年人循循善诱,表示地图什么的,那都是重中之重啊! 还有,年轻人,当初为什么要和外国人一起做这件事呢?难道没有本国的朋友吗?这是多么不谨慎的行为啊!唉,还是太年轻… … 卫然只想把死鱼眼给人看,他当时哪里想到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可能,谁知道成真了呢?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如果是他主导实验,保证能够赶超外国的研究速度,如果仪器跟得上的话。 不说别的,就说他经历那么多世界学到的那么多知识,纵然不能够全部套用,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对路,他能够想到的方向就会比别人多,至少他看过成熟的类似异能的力量会是怎样的。 中年人不知道他的想法,看到卫然安之若素的样子,心里头还是微微点头的,别的不说,这种沉稳气度还是值得表扬的。 正文 718.第 718 章 有了准确度较高的地图, 寻找的困难主要就集中在辨认上,但这一点很快也都解决了,因为卫然提供的异能石子被先行采用了一部分,有了新加入的异能者,寻找也能容易一些。 研究员们的心是痛的,对这种完全不属于科技侧的力量,他们也没有十足的研究把握,样本再多都不嫌多,谁知道怎么一弄就白白浪费了, 偏偏, 这些不多的还要被分出去一部分先使用起来, 那种心痛简直无法形容。 而对提议这么做的人——卫然,他们是又爱又恨,能够默默无闻投身研究工作的人,某些方面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 能够为这份执着找出一个新的方向,他们是喜欢的,但, 又恨这人给的样本太少,不知道多少人在私下里郁闷, 怎么能和外国人合作寻找呢?明明他出力最多, 怎么就五五分了呢? 因为这样私下里的议论, 有些人很想给卫然上一上政治课, 挑剔他做得还不够好。 做人哪里能够有前后眼, 卫然当时起意的时候可没想到原因真的是在流星上,当然,那个可能性最大就是了。 因为搜寻小队人数的增加,某些不在标注上的陨石也被找到了,知道这一点消息的中年人脸上满是笑容,只要提供一个机会,国人从来不是只能坐吃等死的废物。 这样的成绩无形中冲淡了卫然的作用,他主动要求从搜寻小队中撤了下来,要参入到研究工作当中。 “然然啊,你从来没有做过研究工作,就是让你去了,一时半刻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在这里,能够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作用,不要为了一时的好奇耽误时间。” 中年人思忖着,年轻人嘛,好奇心重,就像是看到月亮奇怪为什么是圆的一样,有了异能,好奇这份异能的来历,饮水思源,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毕竟不是本职,掺和进去,实在是不太好。 研究员所属的系统跟中年人算是两条平行线,他没有往里面安插人的权力,卫然倒是可以执意进去,但这样留给上面的印象就不太好,很有些居功自傲的意思。 一心念着国家,的确是好的,给了国家好处,的确是真的,但因此就自高自大,不听人劝,那就不太好了。 顾虑到这一点,中年人把话说得有些严肃,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还是比较看好卫然这个年轻人的,别的不说,凭他这一份功劳,以后随便做点儿什么,都容易出成绩。 同样的,上面注意到的人,可能某些小缺点也会无限放大,不注意的话也会影响上面的印象。 卫然听出了对方的好意,笑着谢过,“我还是想要做些研究,如果不能参与到他们的研究当中,我也可以自己做,只是实验室方面,希望能够获得使用的权力。” 比起自己找一些私人的实验室,因为关系不到,还很可能收不到任何消息,不好找,还不如直接从这里获得许可,至少能够有一个比较靠谱的实验室。 中年人又劝了两句,见他固执,也就不说了,轻轻一叹,表示他的要求会反应上去的,很快就会有答复。 这个很快也是真的很快,随着几个人成功成为异能者,异能的事情就获得了充分的重视,因为卫然一开始把危险处都讲得非常厉害,又加上消息保密,还没有人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对此持一种谨慎观望的态度。 对于第一个吃河豚的人,总要看到他没死,其他人才敢下筷子啊。 次日卫然就获得了一个地址,实验室是国家给批下来的,各方面的合同什么的就用他签了一个字,他去看过了,那个环境是真的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并不是独立的实验室。 那是属于鼎盛集团名下的,一栋独立的大楼,上上下下都是划分好的实验室,实验器材倒是极全面的,就是这个实验室没有,从别的实验室都能调过来了。 卫然选择了顶楼的实验室,并且有些霸道地要求这一层只能有他自己。 对大多数能够支持实验的人来说,这条件也算得上普通,科学上的保密和争分夺秒并不比军队上来得轻松。 “可以,那个实验室刚好空着。” 来洽谈的人是个很精明的青年,他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一口应了下来,重新打印了一份合同,跟卫然签约了。 因为国家支持,租赁实验室的钱倒是没用卫然付,为期半年的时间,就算没有什么进展,这点儿钱也可以当做付给卫然的奖励,算是鼓励嘉奖吧。 卫父这几天走路都是精神抖擞的,作为为数较少的异能者之一,他和卫母在最初的时候还参与了一段时间的搜寻工作,耽误多少赚钱的事情不说,单单这件事获得的尊重和认同感,就让他走路都带风,脸上总是红光满面的,不知情的邻居打趣他是发了大财了。 卫家一向都很低调,别人倒是知道卫父开超市,但以为就是那种小超市,谁也没想着他能开成连锁的,实在是平时的吃穿住用上太不显人了。 卫母这两天倒是偷着乐,卫然离开搜寻队之后就去试水赌石了,也没走远,就在本市的赌石市场那里弄了几块儿玉石回来,在卫父的一个货仓里弄了切割机自己弄开的,之后做首饰也是卫然自己给的设计图,让别人做了的。 因为给够了钱,首饰也很快出来了,卫母很喜欢,但没有戴,嗔怪卫父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磕碰坏了,我可得心疼死,就让我自己看看就好了。” “所以最后还是放保险箱的用途。”卫父完全不理解女人对于首饰的痴迷,东西对他来说就是能用的不能用的,哪里还有什么收藏分类。 “哼哼,我就喜欢。”卫母没事儿就爱拿出来看看,心里头喜滋滋的,也只在家戴一戴,出门了就放保险箱,有一段时间,开关保险箱的频繁劲儿,卫父都不忍看了。 卫然也没劝,他倒是能够再去弄几块儿好玉料,有了透视异能,这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儿,但正如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玉石跟玉石之间,纵然是一个材质的,也会有各种不同的。 研究员那边儿很快要求卫然提供血液样本什么的,因为都不算是过分的东西,卫然也都同意了,支持配合的态度总是要的,但是嫌弃其啰嗦麻烦,尤其透视异能在他看来也是一种全身性的被光波改变的结果,但在那些研究员看来,恨不得摘了他一只眼睛去研究,那就有些不能忍了。 索性实验室那边儿严密,一般人都不会放进去,安保系统简直媲美军中,他就以实验室为家,直接住到那边儿去了。 卫父那边儿,新鲜了几日也有些受不了了,后来的异能者中又不是没有土系异能,有些甚至强于他们,但是总逮着他们取材算是怎么回事儿? 每次去那个实验室,他都觉得瘆得慌,那一个个的眼神儿,恨不得把人生剥了,他都不敢要麻药,只怕一麻醉就起不来了。 因为这种恐惧感,他差点儿都要跟卫然一样住在实验室了。 他一个大男人都这种感受,卫母那儿也没好多少,甚至更甚,但,能怎么办呢?胳膊扭不过大腿,总不能够不支持国家研究吧。 放血割肉的,只要没死,总得受着。 等卫然发现这种状况,发了好大的脾气,他不是要跟国家做对,国家强大了,哪怕身处外国也能挺直了脊梁,把所有的嘲笑辱骂都打回去,但,这种变相欺凌就有些过分了吧,大言不惭地说,好歹还是有功之臣呐。 “什么爱国,就是自私,先让家人都有异能了,这才想着给国家… …” “我就不信他那里没有异能石子了,他一定是私藏了不少,不然怎么能够有实验样本?” “他一个年轻孩子能研究出什么来,分明就是在浪费,一定要回收回来,这里的样本还嫌不够呐。” “他也是才获得异能,怎么就知道那么多危害了,分明是危言耸听吧。” “他在国外那么长时间才回来,指不定成了国外的间谍,想要窃取我们的研究成果,才会要求加入的,没能如愿才… …” 脑洞这种事真的是不分人的,心有恶念,只是一丁点儿都能够被放大,不知道多少人看不得卫家这般一步登天,便是那些研究员心中,也是多有思量的。 他们研究了异能,看到了异能的种种好处,异能直接带来的效果不说,其他诸如细胞活性方面的提升,有可能提升寿命什么的,能够规避多少种疾病什么的… …这些都让人眼热,偏偏他们这些亲自接触研究的不能够获得这些好处,反而是卫家那种普通人,就直接获得了,怎能不让人心里不平衡。 再有些领导看到初步的研究结果,也觉得卫然做事有些自私,若是真的有害处,为什么他会给自家人都用上异能石子? 心有恶意,再怎样的怀疑都像是有了铁证。 卫然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一脸的冷肃,有些事,有些人,真的是不能忍。 正文 719.第 719 章 “第一,我希望以后的实验项目不需要我的父母作为实验体。我的父母是国家的守法公民, 他们的生命健康等权力应该受到保护, 他们并没有义务无条件配合一些可能会损伤生命健康的实验内容, 除非国家针对异能者有另行法律,否则,在现有法律的基础上, 他们不需要参加实验。 还有,之前的各种不规范实验, 甚至是违规实验, 对我父母造成的伤害, 我要得到一个道歉。 第二,某些私心过重的研究员必须剔除出实验队伍之中,他们的非法实验对我父母造成的伤害, 我希望能够看到明确的处理意见, 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第三,”说到这里的时候,卫然顿了一下, 看到他找到的这位负责人, 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呵呵,就是这样,没实力没根基, 普通平民老百姓, 有那点儿钱完全撬不动国家的车轮, 连同这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都要他们反复思量——打狗还要看主人呐。 你当然能够证明他们是蛀虫,要多少证据有多少证据,这对卫然来说并不困难,但,这对对方背后的人,他们的后台来说,是不是一种颜面损伤呢? 面子问题,从古至今都是大问题,而在这上面,很少人能够看得开。 人嘛,都有私心,都有私利,老鸹别嫌猪黑,五十步笑百步的,谁能说谁。 卫然很多事情是可以不计较的,因为看得通透,知道很多事情免不了,就像百分百的纯澈永远不存在一样,但,伤及亲缘,总是他不能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世界,他就自觉担起了为人子的责任,不敢说做到二十四孝那样尽善尽美,却也总会尽力回护,让他们尽量不留遗憾。 每个世界的都是对方无法超脱的,正如同轮回六道,今世成人不知道是多少世积累的功德,也不知道下一世是否还是人,若是过得不顺心不痛快,岂不是辜负了那累世的功德,和这一份父子亲缘。 “第三,呵呵。”卫然笑了一下,既然已经看出对方不会尽心,就没必要说什么“第三”了,他若要报复回去很简单,但,引起了动静之后是否还能收手呢? 会不会因为威胁太大而被当做反政府的存在呢? 到底还是层次不够,接触的只是这种阎王下面的小鬼。 他的能力倒是能够直接找到领头人,但,他一个资历这么普通的人,还是新的异能者,突然找到了领头人,最后的结果难道不会引起对方的排斥和戒备吗? 没有面对面的根底,贸然跳出来,恐怕换来的只会是变相的防备和打压。 与其相信对方的度量,不如相信自己的实力。 双眼对上的片刻间,精神力已经作用起来,他不好大范围使用精神力去处理那些人,但控制一个领头的,按照他的命令来处置,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这个人,废了就废了吧。 以卫然的经历来说,让他特别重视每个世界普通人的生命本来就是一种很勉强的事情,他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种道德规范,保持着普通人的作息,不在外面显露多少特异之处,但这并不是真的说,他就真的是个普通人了。 遇到这种事情,普通人可能求救无门,而他,有仇当场就报了。 当然,因为很多事情他个人都是不在意的,生生死死,不过是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对他个人的伤害,大部分都是可以忽略的,但亲缘关系因果,总不能如此马虎过。 因果啊,可是一个很大的锅。 “是,我知道了,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要求做。” 负责人姓宋,是个有些富态面容可亲的中年人,这会儿笑起来,脸上现出几分亲切来,他自己还没觉得是在态度骤变,对方值得重视,对方提出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有些研究员的确是要处理一下了。 大小是个负责人,权力总是有的,很快吩咐下去,处理意见就出来了,一切从重从严处理,相关处理记入个人档案之中,成了抹不去的污点。 “凭什么,这样不公平,我们又没做错什么,这都是实验必须的。” 有人当场提出抗议,很多时候,这些研究员还是很单纯的,他们无法从这上面嗅出不对来。 “凭什么,凭你们做的那些实验不合理。”卫然的眼神很冷,连自己都不会去尝试的什么刺激实验,就直接对卫父卫母做,真把他们当小白鼠了? 对这种心思不正的人,卫然更加没有怜悯,直接用精神力刻录一个法阵印入对方的精神中,崩溃是不可能,就让他自己体验一下那些实验的效果好了,不就是个噩梦吗?不就是神经衰弱吗?多试几天,感受一下效果。 大多数人还是知道好歹的,在看到那个人被负责人冷眼对待之后,也就不敢吭声了。 枪打出头鸟,看到这种下场,谁还能说什么? 抱怨,无所谓,都被清除出实验队伍了,因为实验的特殊性和保密性,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能够离开这里,相当于被软禁了,还没有任何的工作可以做,彻底闲置了。 这其中,不是没有一些有能力的,但他们的抗议直接被无视了,卫然还花时间查了查,这几个心思不纯,但真的没有别的黑料,不好从别的方面定罪。 他便直接用精神力法阵给对方找些难受,比如体验一下小白鼠的人生? 如果这样他们都还能从中获益,那么只能说这种人就是那种研究脑,如同某个世界的巫妖一样,连自己都能研究,倒也不用追究对别人的冷酷残忍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走出研究院的时候,卫父有些担心:“这样好吗?这么一下,不是闹翻了吗?” 献出异能石子,有功,然后气焰嚣张,闹了一场,大约会给人留下这种居功自傲的印象吧,之前的功劳岂不是白费了? 好印象变成坏印象就是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该早说明白的。”卫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疏忽,盲目信任了国家的能力,但其实各种蛀虫总是存在的,他自己能够对付,不代表卫父卫母能够对付。 “对不起,爸,妈,让你们受委屈了,我该早点儿想到的。”卫然很认真地道歉,他无法对别人如同对自己一样,疏忽就是疏忽,没有什么理由。 “没事儿,又不是你的错。”卫母算是受折磨比较厉害的,那种激发异能的实验,对她来说想想都恐怖,冰冷的器械挨在身上,电流通过… …她的表情有些憔悴,眼神却很亮,拉着卫然的手,“我为我的儿子骄傲。” “我会保护你们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卫然没有怪他们没有早点儿告诉自己,父母保护孩子的心,总是能够理解的。 异能石子的事情已经在各国的档案上了,卫然这个始作俑者之一,更是在秘密档案上留下了名字,卫家想要出国不是不行,而是一旦出去面对的可能是更多的麻烦,国内有国家护着,他们的生活差不多还是保持原样,但是到了国外,谁知道会是怎样。 连普通人都有枪支的国度,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看似人人都有了保护自己的权力,但谁知道这些人中会不会有一些疯子,就是爱乱开枪。 卫然歉意地看着卫父卫母:“这件事,总是我的错,我一开始想的不够周全,让你们吃苦了。” 不能离开不能躲,只能希望那个负责人还算管用,能够压下那些不和谐的声音,至于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怕是不能够再全心投入到实验当中,需要多注意一下亲人了。 “没事儿,我知道。”卫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像才发现儿子长得这么高一样,语气中有些欣慰。 卫父卫母之后再没有参加实验,他们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规,卫然陪伴了他们几天,确定了他们的状态都还好,这才再去实验。 中间也考虑过要不要让他们一起搬到实验室住,最终还是放弃了,那里并不是住人的好地方,缺乏家庭的温馨舒适,又容易发生问题。 卫然现在在做的实验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出问题,很多元素的添加就如同在制作□□一样,稍微有些摩擦可能就会爆炸,那种威力,不经历一回是怎么都无法衡量的。 异能所代表的未知元素,让卫然想到了基因液的某个主要成分,但到底是不是,还需要再实践,而且,那种基因液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最终配比是否还能够管用,也是需要实践的东西。 专注地做某件事,就像是修仙时候闭关一样,一门心思只想这一件事,围绕着这一件事,专注到时常忘记了时间,卫然还没研究出适合这个世界的基因液,却先一步弄出了营养剂,一天一支,省去三餐烦恼。 正文 720.第 720 章 卫然对营养剂不是太上心, 这种东西大约就跟方便面一样, 主要目的为了方便快捷, 如果用来取代主食,属于吃货的舌头会哭的。 然而, 卫父却不这么看, 在发现儿子弄这种三无产品当饭吃之后, 他一开始是担心的, 然后找人做鉴定什么的,忙来忙去,最后竟然申请了专利, 正式命名为营养剂的产品也准备投入市场。 “以前没想着怎么样, 就想着赚钱然后衣食无忧就行了,现在发现,某些时候,有点儿能力总比没有的好。” 成为异能者对家庭的改变是什么呢?新鲜两天之后, 卫父卫母的生活还是跟原先一样, 之前还想着为国家做贡献, 但异能者的数量随着异能石子的增多, 会慢慢增多的,他们的作用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也没有那么必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就算不为了做什么救世主, 必要的时候, 保护好自己总是好的。 卫然听出了卫父语气之中的感慨,那件事对他们造成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即便那些人都受到了报应。 那几个被开除出实验室的研究员因为有卫然的出手,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噩梦做多了也会影响精神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无可取代的人才,再有天赋也挡不住精神上的消磨,泯然众人的他们算是从高处落下的,挫折感也就更重。 因为并没有闹出什么自杀的事情来,这点儿普遍的雷同并没有得到大家足够的重视,心理脆弱什么的,不是爹妈,谁管你那么多,只能说这种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受了一次批评就一蹶不振,难道以前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啊? 并没有怀疑落到卫然的头上,卫然预备的手段也就可以尘封了,能够安生过日子,没有谁愿意波澜迭起的。 营养剂这种好像富含了高科技的新产品很快就在卫父的安排下生产销售了,卫父的超市是第一个摆上货架的,因为宣传到位,意外地受到了热烈欢迎。 爱好尝试的年轻人最先试用了,对某些恨不得长在电脑椅上的人来说,这种营养剂真是太方便好用了,泡面还要热水呐,这连热水都不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味道寡淡了一些,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其次就是一些只能够喝流食的病人,比起食物带来的排泄问题,营养剂的配比基本上做到了完全无浪费,也就是说不会因此产生多余的食物残渣和水分。 当然,因为主要目的是为了营养,完全取代水分的作用是不可能的,还是需要摄入水分,但没有食物残渣这一点儿,简直要被护工们拍手称快了。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危险职业者了,卫父接到军中订单的时候简直是懵圈的,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对某些执行特殊任务的军人来说,这种营养剂的作用实在是很大,不仅减少了排泄,还减少了暴露的可能,能够更专注于任务,免于被生理问题困扰。 比起那些压缩饼干,营养剂的使用显然更加方便,吸管式,省了食物咀嚼的声音。 卫然知道后也有些意外,营养剂其实并不是多么难的配比,但他以前从没想过这种东西,因为口感问题真的是个大问题。 “这样也挺好的,能够建立一些军中关系。” 上次的事情之所以发生,还是因为卫家的根底太弱,如同卫然献出异能石子一样,太弱的话,有些东西捏在手中就是祸。 不知道莱恩怎么样,自从回国之后,开始还有人跟卫然联系,但知道卫然把异能石子都给了国家之后,联系他的人就少了,到现在,几乎没有了。 这证明国家对他的信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保护,异能石子的存在如今只是对普通人保密的,其他的相关方面,都在迅速进行着调整。 据卫然所知,已经有了相关的针对异能者犯罪该如何处理的条文,发现的野生异能者又将有什么待遇的意见,都在汇总之中,恐怕很快就会有相关的法令出台。 即便国家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但有些人的幸运程度还是不错的,看了流星雨获得异能的也并非只有卫然一个,还有些人幸运地见到了异能石子,在捏到一手灰的时候也获得了相应的异能。 而其他的异能,有些失败了,失败的人几乎成了傻子,卫然也去看过,就像他预测的那样,即便没有付出生命,但整个人几乎是毁了大半。 精神力近乎完全湮灭,外在表现就是如同傻子一样,卫然尝试用精神力控制却不能够,从他的一些知识上判断,对方的灵魂大约也出了问题,这可不是简单的一辈子的事情,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灵魂问题还存在,以后的际遇可是不好说。 对方表现出来的就如同自闭症患者一样,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也不发疯,也不吼叫,只是不说话不动,像是精致的玩偶。 面对这种失败范例,不知道那些研究员还会做什么实验。 卫然只是想了想就放下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也就不觉得自己有见一个救一个的必要,何况,灵魂的问题,连他自己都束手无策。 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句话,只有灵魂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他渴望得到那样的强大,但迄今为止,他接触到的有关灵魂的修炼方法只有那种魂丝。 危险性太大,而提高的程度还不如他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穿越过去获得的提升,如果修炼的话还要考虑每个世界的兼容度问题,他又没什么急事儿,便不准备着急投身在这种类似灵魂切片的修炼当中。 事实上,因为疼痛问题,他对这种修炼方式其实是抱有一定怀疑的。 那个修仙世界的层次还是低了点儿,若是能够进到中世界的修仙世界,说不定能够让他感受到更多。 可惜,这些都是不能选择的。 卫父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若不然,也不能够从一个孤儿混得一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业了,他很快建立起了一些人际关系,又通过这些提升了自身的价值,通过跟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结交,他自身的气度也有了变化,心态上的改变体现在他终于搬到了一个安保更为好的别墅去住了。 “你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地方这么大,非得请个保姆不可,还要让人家住在咱家… …”卫母有些不乐意,但小别墅的装修不错,还是一眼抓住了她的心,便也不反对了,只在私下里跟儿子抱怨两句。 卫然顺着她的话说两句,一扭头也说了别墅的好处,卫母也知道,随着卫父的价值提升,来来往往的人,到他们这个小区就有些不方便了,某些车子都不好开进来,开进来都没处停,也是尴尬。 一家人开开心心搬到了小别墅,卫然看着房子的格局心中一动,在经过了两次爆炸之后,他现在进行的实验风险已经不是太大了,倒是可以搬到这里来进行。 那边儿的实验室处处都有监控,某些东西,操作起来还是要遮掩一番,也是麻烦。 他已经分析出一些异能石子中的类基因液的成分,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进行了命名,大部分能够找到一些替代品,至于小部分不能够替代的,他也在尝试置换的可能。 如果真的研究成功了,异能也不会受限于异能石子,用更加温和的方式让普通人都获得异能的话,这个世界的发展恐怕又是另外的一片天空吧。 无法沟通这个世界的天道,卫然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顺是逆,但在他的设想中,通过这种普遍提升的方式获得功德也是好的,总比少数人掌握了超越科技的能量更好。 不是所有人都像超人那么有责任心的,如今的异能者中,已经有了些野生的在犯罪,好在军中也有异能者,还是能够镇压下去,否则就是普通人的灾难了。 谁也不知道哪天好端端走在街上,会不会有一个从背后袭来的火球,直接把人烧成黑炭。 那些富贵人家更是要小心了,某些异能能够屏蔽对武器的管控,达到远距离杀人的效果,轻易便可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还有些,就像身穿了全遮蔽防弹衣一样,完全不惧一些枪支弹药的攻击,再加上其自身的攻击力,比之人形兵器也不差什么了。 稀奇古怪的异能,千奇百怪的方式,对社会的安定也是一个问题。 幸好国家知道的早,也早早就有了异能者应对一些问题,大部分野生异能者都是穷人乍富,还没有好好掌握这种特殊的能量,就嘚瑟起来了,好像老天爷都按不住了,结果看到国家也有,呵呵,一下子就安分了,老老实实去异能部报道,成为在编的异能者。 这种结果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还是好的,公务员多吃香啊,还剩了考试了。但对某些想要展现自己能力的人来说,只能老老实实按照国家给出的训练方向来锻炼自己的异能,保证不违规使用。 正文 721.第 721 章 即便有了异能, 科技侧还是科技侧, 有些事情, 不是说有了基因液, 优化了基因之后就能够发生改变的。 想要从星球时代发展成星际时代, 欠缺不只是技术上的问题, 还有时间,基因液能够带来的本代基因改良是否能够对下一代基因产生作用,才是能否飞速发展的变量。 莱恩摇晃着手中的玻璃瓶,看着其中那淡绿色的液体, 轻声说:“这可真是美妙的液体, 这真的是卫研究出来的基因液吗?他可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 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了?” “喂,小心点儿, 那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 你好好分析看看,看看能不能弄明白其中的成分!” 对着莱恩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 对方的语气很不客气, 比起莱恩这个靠着异能才能跻身在他们团队之中的,这位少年就可以说是真正的精英人士了。 高智商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充斥着赞美之意的词汇,但对这些人来说, 他们能够做到更多,就好像看到流星之后就能够让大脑脑域再度拓展一样。 只可惜, 术业有专攻, 异能也不是什么都管用的, 这才有了莱恩的用武之地。 莱恩撇了撇嘴,谁稀罕啊! 他从来没想过成为高精尖团队中的一员,还是这种以前都不知道的团队,一开始获得异能兴奋太过,张扬太过,醉酒中被换了地方都不知道,再然后… …要不是家中还算有名有姓,恐怕他就直接成了解剖台上的一滩烂肉了,可能更糟。 拿到手还没捏热乎的异能石子都被交上去了,连同他和卫然做的那些事情,包括卫然的一些事情。 莱恩可没有给人保密的好品质,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一个黄皮猴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呗,反正他们人多。 “知道了知道了,小子,对我说话也客气些,我也是很有用的。” 莱恩来到这个团队最晚,但他的水系异能被这些人引领了方向之后,也变得稍微厉害了一些,至少比他之前呲水玩儿高大上多了。 做个液体分析什么的,也不算是茫然摸不着头绪了。 椅子随着身子一转,他的目光专注到淡绿色的液体上,这种好像植物液的东西真的是所谓开发异能的基因液? 还说是卫然搞的,他怎么不知道那小子有这么厉害。 哈哈,那些人一定后悔死了吧,就差一步,没有逮到那个小子。 “这家伙,真不想承认他跟我都是一个国家的。” 金发少年小声嘟囔着,离开了这个房间,他最看不上莱恩的烂泥扶不上墙,一般人如果到了高精尖的团队,至少有点儿上进心,哪怕表现一下自己的努力也好吧,但这人,就是能够我行我素到推一把动一下,就像是个敌方派过来拖后腿的存在。 什么时候这种人都能隶属于国安局了? 这招人的标准真是越来越低了。 要是那基因液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他的异能再度进化,不知道会怎么样,会不会成为超神? 因为是脑域得到拓展的异能,金发少年对自己的未来是有着野望的,他会梦想成神,超越这个束缚他的星球,更上一步,自由翱翔于宇宙之中。 碧绿的眼眸之中似乎在发光,随着他的脚步转入走廊的暗处,那光芒又内敛起来,一片暗色,看着倒是沉稳了很多的样子。 各个国家又开始了秘密的竞争之中,对异能的竞争。 而这件事并没有对普通人隐瞒多久,当某国爆出异能者妄图集结军队成为国家领导阶层的时候,普通人们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种,一片哗然。 秘而不宣的基因液在这种时候隆重登场,一上来就得到了普通人的热烈追捧,如果可以,谁愿意一辈子普通? “真的能够获得异能吗?” “你没看上面说的吗,只是增加可能性,而且只是本国发售,并不对外。” “咱们终于也能洋气一回了,哈哈,气死那些外国佬。” “这样好吗?不会有那些异能者胡作非为吗?” “怕什么,你都没发现吗?连交警都是有异能的了,有什么可怕的,最厉害的异能者肯定是国家的人啊!” 一片片浪潮之中,基因液成了网红,哪里都在讨论基因液的事情。 有国家台在播放专家对基因液的各种分析,连同基因液的创始者卫然都登上了屏幕,他的年轻俊秀被所有人惊叹,一下子有了不亚于某些明星的流量,有不少人就因为他的成就成为了他的粉丝。 “这也太厉害了吧,不过,他这种设计专业到底是怎么跳槽到研究行当的啊?” 不止一个人发出类似的疑问,最后只能归结于对方的异能提供了基础,然后就是本人的努力什么的,反正类似的励志角色都是缺少不了努力的。 因为基因液内销的限制,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往也多了很多,想要获得基因液的各种小动作也开始越来越多。 有过丢失的经历,国家对这方面的把控也越来越严,但随着摊子铺开得太大,丢失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大部分人都无法分析出其中的成分,配比出正确的基因液。 “不可能,我确定了,肯定是这些东西,怎么会不对?” 莱恩的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狂躁,他的水系异能这时候根本不能让他平静下来,甚至还因为他的情绪而影响周围的液体微微晃动。 “冷静点儿。”金发少年心里暗自苦恼,怎么每次都是自己来和这家伙说话,真难得看到这家伙还有点儿责任心这样的东西。 他的手重重地落在莱恩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看着他的目光终于稍微恢复了平静,他才启发式地问:“你再想想,是不是中间遗漏了什么不太多的液体成分,哪怕是含量非常微小的… …” 按照莱恩之前给出的配比,他们也得到了一些基因液,但颜色上的差异实在无法骗人说是地域关系,实验的结果也很不理想,有人因此疯掉,有人却完全没有感觉,仅有的那些获得异能的,异能也时灵时不灵,并不是那么理想。 而药物的副作用什么的,暂时还没看到,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这可真是苦恼啊。 金发少年的眉宇之间难得有了些轻愁,同样是年轻人,同样是刚获得异能没多久,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真的是公布出来的所谓透视异能吗? 他们又不是没见过透视异能的家伙,那可真是猥琐啊,密室保险柜… …各种东西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但,除此之外,开锁也还是要专业的人才行,有些东西又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 直接从设计跨度到研究上去,怎么想,都是这个人有问题吧。 除非他根本不是透视异能,而是别的什么,利于研究的。 可恶啊,那个国家,把他保护得太严了,否则… … 莱恩再次冷静下来,他重新开始分析那一小瓶液体,专注的样子似乎也没那么让人不顺眼了。 国内,又一批基因液正摆放整齐,等待着卫然的“检阅”,他的身边带着两个人,是精神异能者,他们的精神异能跟卫然修炼出来的精神力有些差异,但能够做到的差不多,卫然需要教会他们如何激发基因液。 是的,莱恩死活研究不出来的那一点就是缺少了一道激发的程序,也不难,就是把精神力点中其中的某个置换元素,之后,色泽就会变成浅淡的绿色,那就是能够使用的基因液了。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保密配方,只要有人肯研究,哪怕是误打误撞,迟早都会研究出来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此之前尽量保密,然后领先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到最前面。 一百年后,在卫然离开这里几十年后,整个世界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样子,飞速发展的科技更多有了异能方面的应用,连专门为异能者准备的各种游戏也纷纷登场,大家已经习惯了某些异能者的行为艺术,动不动炫异能什么的,当水没有啊? 明星异能者能够用异能增加表演元素,制造某些舞台效果,还有些异能者能够通过自己的异能制造更多的业绩,像是那种魅惑异能,用来当业务员真是再好不过,总有些人被忽悠着买了东西之后再去找警察表示被异能者诈骗。 很多技术上的问题得到了重大的突破,人类跟宇宙之间的距离正在无限缩短中,不少科学家都表示,人类有望在下一个百年内冲出宇宙。 事实上,已经有成型的宇宙飞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进行试飞。 浩瀚宇宙之中,一艘隐形的飞船静静地停泊在星空之中,控制室里,身穿军装的指挥官正注视着那颗美丽的星球,“我很满意,这颗资源星。” “他们会感谢您对他们的培育的。”智脑的声音是柔美的女声,她知道这位指挥官对自己的所有物多么有耐心,持续发展是他最喜欢的,年轻的新兵训练之后总会更加忠心,他会等到那一天的。 正文 722.第 722 章 京城最近连发血案, 子夜左右的时间, 四分五裂的尸体横在街头, 让尖叫声刺破黎明,让衙门里的捕快疲于奔走。 “这是第几个了?” 又一个尸体出现在街上,这一次是在入城的道路上,先不说晚上还有宵禁, 因为接连不断的杀人案, 晚上早早地大家就会回到家中不在外出,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缘由,才会大晚上走在一条入城的道路上,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被分尸? 城门晚上可是会关上的啊! “第五个了吧?” 茶馆里头, 说话的人都有些不确定,最开始, 这样的案子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只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 京城啊,天子脚下,发生命案本来就不可思议了, 还是这种残忍的命案,每一具尸体都是被分尸的,那四分五裂的现场,保证看过的人都会吐。 而死掉的人, 从商贩, 到乞丐, 还有纨绔子弟,从年老到年轻,还有妙龄少女,凶手的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尤其是那起引发他们注意到的妙龄少女分尸案,那位妙龄少女是丝绸商会曾百万的独生女曾妙可,相貌清秀,身段苗条,在京城的众多名门闺秀之中排不上什么头名,却也不是默默无闻的,知道她的死讯之后,不知道多少少年会为之叹息,多少书生会为之作诗诵惋。 “这一次是谁啊?” 有人私下里悄声问,这种连续性的案件,又是最近的爆点,总会有人总结一番,有些小道消息流传。 连续三起案件之后,京城中消息灵通的人就都知道防范这种未知的恐惧了,普通人更是心惊胆战,这还不如那些劫富济贫的游侠儿呐,好歹百姓没啥损失,这凶手,太不挑人了! 而且,他是怎么做到的? 年老的乞丐还好理解,对方总是会在一些街角隐蔽处窝着,便是晚上,因为居无定所,也会比较容易下手,就算是被杀死街头,也没什么人关注。 年轻的商贩也不那么奇怪,小商贩嘛,谁知道有个什么事情晚归,商人重利,不定是被凶手以什么理由诱骗出来杀死的。 妙龄女子也不那么令人意外,曾百万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户而已,他的家宅之中能够有多少护卫,采花贼都能探的香闺,没道理一个残忍的凶手不能走一趟把人弄出来杀死。 不知道多少猥琐的还在遗憾那凶手不曾怜香惜玉一下再杀呐。 而纨绔子弟,斗鸡走狗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喝醉了,醉倒街头被凶手有机可趁也不奇怪。 “好像是个外地来的小官,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的,真是倒霉了。” 事情才发生,不是内部人士也无法得到更多的资料,只能够通过对方的服饰还有官靴来判断。 入城的主干道上,捕快们已经把尸块儿收敛起来了,准备放到附近的义庄里头,等待以后的勘验。 地面上的血迹一片片,留下来的大理寺少卿乌十堰正在亲自察验血迹分布的状况,试图从中找出一些与前案的相似之处。 “刀子很快,一刀断骨。”仵作很快就检查完了断面,保证那绝对是一刀切断的,而能够连皮带肉包括骨头一刀切断,这刀子的锋利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乌十堰看着那些血迹,他是从地方刑名官一步步走到少卿位置上的,比许多大人更低的让他更能低下头去研究现场留下的这些东西。 正好如同许多老仵作所说的那样,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但,这个案子,有太多令人迷惑的地方了,死人真的不会说谎吗? “大人,”仵作大致检查了一下,凑近过来,小声说,“跟之前的尸体一样,都是死了一天多的。” 是的,死了一天多,并不是昨夜刚刚,那么,问题来了,谁能把尸体移动到这里,连同那些热腾腾的人血,就好像是昨天刚刚泼洒到这里的一样? 乌十堰颔首,没有对此作出更多的表示,这个连续的案子带来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不仅仅是他,下面的这些人也是提着头干活。 天子脚下,御史台已经盯紧了这件案子,随时都会上奏大理寺的不作为,作为一个新提拔起来的算是最没有根底的大理寺少卿,乌十堰的压力比其他人都要大得多,他知道这种情况如果不能尽早破案,他是最有可能背黑锅丢官去职的那个。 几近五十,一旦丢了官位,他很难从头再起,一家子恐怕也无法在这京城落脚了。 “先把这里收拾干净,都管好嘴,不要多说。”乌十堰这般吩咐着,却也知道在场的这些人中肯定会往外面传递一些消息,他到底还是管不住。 有的时候,也不由得埋怨那凶手,怎么不早点儿呢?早点儿他还不是大理寺少卿,接触不到这种事情,晚点儿,可能他的地位会稳固一点儿,不像这种随时可能被踢出去的感觉。 主干道两旁多是小二层的楼,不少对此事好奇的富家子弟,都会在二楼上往下张望,他们也都关注这件事,因为这个凶手带来的恐慌让他们都不太敢在外头留宿了。 “这些大人们,不知道能不能早点儿找到那个凶手。” 看了一会儿,面如冠玉的少年郎宋若申就收回了视线,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桌子的素菜至今都没几个下筷子的。 “谁知道呢?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冯吉就那么死了。” 冯吉是第三起案子中死掉的纨绔子弟,他的父亲是锦乡候的庶子,冯吉也算是锦乡候的孙辈之一,虽然因为庶出的身份不那么亲近,但在这些富家子弟之中也算是勋贵之流,稍稍高人一等。 平日里,也多是他大哥一样带着他们这些人玩儿,这样的人死了,难免让人有些兔死狐悲,还有些感同身受的恐惧。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武功高手?”夏侯珪也在猜测,他家有一个做将军的亲戚,于这帮人中也算是拿得出手的顶梁柱之一。 身材较为矮胖的李炯叹了一口气:“反正我现在一个人是不敢出门的,都要带上两个护卫才行。” 他们这些少年人家中都还算是有钱,请上两三个护卫还是能够的,但平日里嬉笑玩耍百无禁忌的行为,到底是因为这件事收敛了很多,心情上也多了层阴影。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跟冯吉关系比较好的周晖这般赌咒,事情都过去几天了,他的眼睛里还能够看到那时候得知消息的愤怒。 倒茶的声音响起,清澈的水流汇聚成一条细线,从高而下,似瀑布倾泻,哗啦啦的水声连成片,茶沫层叠,如山雪皑皑,如云海漫漫,细小的沫色之中映有七彩,光华摄人。 因声音而凝聚过去的视线看到这里,便有人不满:“柳子安,你倒是气定神闲啊!还有心情弄这些!” 被称作柳子安的少年在一众人中容貌并不多么出众,身形如杨柳一般瘦削,窄腰可握,宽袖拉展,似横空的白练,显出一种纯澈来,坐于窗边,却分毫不受窗外的血腥气感染,神情平静。 周晖瞪了他一眼,就是看不惯这人的样子,以前还罢了,透着点儿畏缩,聚众搭伴儿,多那么一个人是个热闹的意思,也就不计较他的不出彩,这会儿,倒是出彩了,出的是时候吗? 没人为他的点茶手段叫好,多都是觉得这人不合时宜。 “不然怎么办?”柳子安不为所动,余光往下瞥了一眼,那位认真负责的乌十堰就映入了眼帘,对方有着一张愁苦的脸,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案子大抵是没什么指望了。 的确啊,并非人力所为的案子。 一句话问得雅间之中一片默然,是啊,不然怎么办? 他们再着急,也不过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火就烧到身上来了,其他的,还能做什么? 一个个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权力,帮不了大理寺查案,护不了自身安全,却又静不下心等消息,总要跟着跑跑,听听那些小道消息,似乎这样就能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将近,能够安心一些。 一场聚会全无往日的热闹,直到最后散了,大家都没吃几口菜,更不要说喝酒了,自冯吉事发,大家都猜是喝酒的过,不敢在外头喝酒,只怕无知无觉之间就被凶手下了黑手。 以茶代酒,到底没情没绪,草草几盏之后,随着楼下的大理寺少卿等人离开,他们也跟着离开了。 柳子安的淡定大约是犯了众怒,最后由他结了账,出门的时候,各人都已经走了,只留下他的一个小厮水清等在门口,他也怕出事情,不时地往楼上张望,看到柳子安的身影,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他那缩头缩脑的样子,柳子安就知道原主是个怎样的人了,常年面瘫脸下藏的分明是唯唯诺诺的软弱性子,也难得那么多年都没露陷,只是存在感低了点儿。 正文 723.第 723 章 柳子安的父亲是粮商出身, 富贵了之后就想要附庸风雅, 通过关系弄了个生员的身份, 走在外面也能够被称呼一声“员外老爷”,这位老爷大腹便便,和善的脸上总是带着笑,跟谁的关系似乎都很好。 在他的影响下, 他的几个子女都是这样的性格, 圆滑妥帖,半点儿都不让人为难。 原主算是最不像他的一个了,嫡子出身却没有嫡子的气派,幼时丧母, 还没过一年,柳父就娶了一位官员的庶女, 继母上任没多久就连着生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连着柳子安上头的庶出兄长和姐姐, 他们这一家子也是人丁兴旺了。 柳母是柳父还算贫贱的时候娶的商户之女任氏,多少年过去,曾经比肩的两家人已经拉开了差距, 任家也并不在京中居住,在古代,距离远了,有可能是此生再难得见面, 任家跟柳家, 差不多就是这种关系了。 柳父对几个孩子还算一碗水端平, 如果有偏心,大约更疼爱继母生下来的三个子女,对于原主,也能拿捏出对于嫡系的些许看重来,但无论是柳父还是继母,都清楚这个家产原主是分不到多少的。 这一点,原主也清楚,他在努力读书,想要通过科举上进,说不定能够走出一条不会被限制的道路。 但比起继母外家能够给予的帮助,柳父能做的就是送他去了一个大部分普通纨绔子弟聚集的书院,由着他自己打拼。 原主做得还不错,不善交际却还是努力混到了同阶层的圈子里,虽然没有多少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有圈子护着,不会被圈子外头的人欺负,也算是好的了。 记忆中,大略就是这些,原主的心愿很简答,就是希望能够当官,也能威风一把。 而剧情中… …剧情中… …柳子安每次看到这里都要皱眉,他通常情况下接触的剧情都是逻辑通顺的,就好像一个人杀人,那么他一定要有一个杀人动机一样,但,这次的剧情不是,他就像是隔了一层什么,看着飞流直下的剧情大拐弯儿,那种感觉,还挺糟心的。 剧情中,原主在某一日回家后杀死了继母所生的一个弟弟,用的是非常残忍的杀人方法,就像是街上那个被分尸的尸体一样,他做得毫无顾忌,就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直接把人杀死了。 他所用的凶器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不过匕首的长度,但切开人肉如同裁纸,碰见骨头都不带打绊的,据柳子安所知,现在的所有武器,都还很难达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有经验的屠户用上最锋利的刀子,砍骨头的时候都要费力反复,很难一刀两断,偏偏原主一个文弱书生能够轻松做到,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更奇怪的还在后面,他没有处理现场,在人死了之后,他眼睁睁看着人和血消失在面前,他的手上只有没沾染一滴血的小刀。 之后的剧情便都是模糊不清的一片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掉了,柳子安再次能够清晰看到的就是原主的尸体,出现在某一条街道上,如同今天所见的尸体一样。 这不是简单的案子。 如同所有看到那些分尸现场的人所想到的一样,柳子安第一时间也做出了这种结论,充满着玄幻色彩啊,突然就要杀人,突然出现的能够分割骨头的利器,突然消失的尸体和血液,还有突然的死亡,对了,还有杀人过程之中,完全不见出声的一直昏迷的被害人,这是什么力量做到的? 如果只是因为某个人的话,那么分尸案不会如此频繁出现,这才半个月就出现了五起,街面上已经人心惶惶。 如果是某个团伙的话,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够有这样的手段和心性? 动机呢?原因呢? 比起那些正在查案的大人们,柳子安可以说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他好歹知道部分剧情,但这也更增添了破案的难度,那些诡异的状况,只要不是亲眼见到,无论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信的吧。 在古代,连指纹验血都不一定准确的时代,弄出这种超现实的案子,简直是要逼死古代人的节奏啊! 这是某些大世界的人插手做的吗? 他们不像是这么无聊。 无论是否是人类,某些动机总是免不了的,受利益驱动才会有某些行动,而这样的分尸案,大概只能满足某些变态的爱好,正常的人,谁会爱呢?半点儿利益都没有的。 在柳子安看来,大世界的人已经掌握了更高一层的力量,他们能够看到的天地也就更远,不会对下面的世界还有多余的想法,除非有必要。 那么,怎样判断这样做是否有必要呢? 他对大世界的人了解不多,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似乎都是边缘,完全触及不到真正的厉害,也就不知道这件事能够产生什么样的好处,无法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既然如此,便只能够抛弃这种可能,充斥着各种不确定性的可能分析到最后都是一场空,他还是要切实一点儿,从现实出发,找出规避这种危险的办法,他可不想落到如原主那样的下场,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二少爷,咱们现在回家吗?”水清跟着柳子安走出茶楼,之前已经看过那几位离开的少爷表情都不太好,他便有些担忧,因为在楼下等着,也不知道楼上谈了什么,走着路都不停地偷看柳子安的神色。 他比柳子安大五岁,身材也要高一些,去看柳子安的时候便总要低眉顺目地,倒是显得极为乖觉。 柳子安就读的书院叫做泰安书院,真的是个求平安的书院,先生们多是中人之姿,总在老调重弹,学子们多是纨绔子弟扎堆儿,没有几个真心念书的,逃课那就是家常便饭,先生们都不很管。 这会儿应该是正在读书的时候,他们还能在外头开一个茶话会,也是因为收到了新尸体出现的消息,特意过来看的。 “回… …书院。”犹豫了一下,柳子安还是这样说了,在原主回家杀人之前,他基本上都是住在书院的,如果说哪里可能获得那把刀子,就只能是在书院了。 “啊?”水清惊讶一声,又“哦”了,今天少爷真是改了习惯了,往日不是都直接回家的吗? 泰安书院提供的住宿条件还是不错的,两人一间院子,便于结交朋友,他和宋若申是一个院子的,宋若申长得好看,人缘儿也好,当初也是主动跟原主打招呼,把原主带到那个圈子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原主也相当于对方的小跟班儿,做个绿叶陪衬。 宋家其实跟柳家差不多,充其量是早发家了一代,到了这一代就算是不怎么样,但底子还在,人脉还在,等着宋若申的兄长出息了,也能够好点儿。 问题就在于宋若申的兄长不怎么出息,而宋若申这个嫡次子有些出息。 矛盾总是这样那样的相似,这就导致聪明的宋若申不爱回家,俨然宋家编外人士,常常能够跟原主做伴儿。 “你也回来了?” 早回来一步的宋若申在院子里放了一张躺椅,倚靠在那里发呆,看到柳子安,眼中讶异了一下,直接就问了,“你今日怎么没回家?” “不想回。”柳子安的回答简单粗暴,原主的某些习惯,他遵循或者不遵循问题也都不大,叛逆少年中二之前可能也是乖乖仔,没人会觉得青春期就是换了灵魂,那脑洞也太大。 宋若申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很多,他也经常有这种“不想回”的时候,头又仰了下去,嘴里嘟囔:“总觉得现在跟坐牢一样。” 以前没有分尸案,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经常在街上溜达玩耍,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现在自然是比不得。 “比坐牢还是好多了吧。”柳子安这样说着,让水清也去找个躺椅,他也想要在外头躺躺。 宋若申热心地说:“清羽,你也去帮忙。” 一个竹制的躺椅并没有多重,但这种态度实在是让人舒心,看着身材高大跟清羽这种名字一点儿都不搭配的小厮跟水清一起去搬椅子,柳子安道了一声谢。 “客气什么,你就是太客气了。”宋若申这人不坏,除了好点儿色,其他的都比他们优秀,学业上更是挑不出错来,本可以去读更好的学院,但他的心思敏感,不愿意跟兄长争,便在这些事情上表现出来一些态度。 躺椅很快就搬过来了,柳子安躺下之后又招呼水清弄点儿糕点过来,宋若申手边儿那盘已经快吃完了,他也不好白吃人家的,柳家在这些供给上还是比较大方的。 宋若申一看就是饿了,刚才根本没吃多少,哪里顶得住,这会儿离了那些血腥,胃口上来了,也懒得吃什么正经的,就拿糕点凑合事儿。 两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了说最近的事情,特意绕开了分尸案有关话题,说了两句竟没什么可聊的了,实在是最近人心惶惶,学院都要面临停课了,日常都没人敢出来,哪里有什么好说的,渐渐沉默下去。 正文 724.第 724 章 学院花园之中风景不错, 四季都有繁华盛开, 更有两株牡丹算得上是京中名品, 每年盛放的时候都要引来不少人品评, 还会举办一些文会, 为此, 花园那里还特意布置了一个曲廊连着一个小亭子, 周围两楼之间还有复道,于其上观景,可把学院风景尽收眼底,也是泰安一景。 宋若申品学兼优, 在一些才艺上也有出众之处,静了一会儿, 大约觉得这般无所事事也不太好, 就约柳子安一同到复道上去作画。 “也好。”柳子安没怎么沉吟,学院之中的娱乐不过就那么几项,宋若申喜静不喜动, 约人画画也是常有之事。 水清和清羽两个贴身小厮听到这边儿起意,马上就去收拾东西了, 柳子安和宋若申就两袖清风地出了院子。 复道在两楼之间,从哪一座楼都能过去, 宋若申想都没想选了最近的一座楼, 柳子安跟着过去, 只在三层楼那里, 就踏上了复道。 复道上还有一层屋檐, 在这里并不能看到头顶的天空,但观赏正前方的花园却是足够。 三层的高度,不是太低也不是太高,在此作画有种俯视之感,宋若申十分喜欢,十次中有六七次都爱在这里,就好像是能够冷眼旁观别人的热闹一样。 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好玩儿的事情,比如某位公子和某位公子之间的关系如何如何什么的。 当然大部分时候能够看到的只是公子和小厮之间的事情,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闻,但若是看个现场版,他也不介意画那么一点儿有颜色的画出来。 为此,柳子安其实怀疑这人有点儿好色到男女不忌的地步,不过并没有明证。 并不是文会盛开的时候,复道上没什么人来回走动,事实上整个学院这时候都显出几分萧条来,一般人的看法,到底还是家中安全,从第三起案子出现之后,不少人就直接回家住着了。 “就在这里吧。”宋若申选好了地方,清羽就开始放下包袱,摆放桌案什么的。 柳子安来的时间短,也没弄什么画架,复道上本就有几张桌案,方便文会时候使用的,这时候被水清找了出来,用带来的抹布擦干净,搬过来,又铺陈开笔墨纸砚等物,便在一旁听用了。 宋若申在一旁静静选景,他认为一地之景在一天之中的各个时辰里都是不同的,正如一年四季,各色不一一样,在同一个地点作画并不会影响他的心情,而他也不会把同一个地点画出同样的感觉。 手搭在栏上,复道外的曲栏外翻成拱形,别致生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扎些彩带绸缎,宛若盛开的花瓣一样,与花园交相呼应。 宋若申看向花园的方向,正是牡丹初绽的时候,再过些日子,又是一年一度的牡丹文会了,到时候泰安学院的这两株牡丹也会被送去供人观赏。 这些时日,纵然人心惶惶,花匠对这两株牡丹还是很上心的,用细细的头名纱网做成了罩子,盖在了牡丹之上,不影响光照水浇,又能避开一些外界的鸟雀啄扰,犹如美人遮面,观赏之时也有了朦胧之色。 “李又元,他一个人鬼鬼祟祟来花园干什么?”宋若申自语着,有些奇怪。 李又元是李炯的庶弟,两人的年纪不过差了几天,身份却是一个嫡一个庶,相应的待遇也因出身一开始就不一样,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有强烈的对比,李炯的生日热热闹闹,来客送礼的,李又元则是默默无闻,顶多是朋友之中道贺一声。 嫡庶之别,天然决定了他和李炯的区别,作为李炯的朋友圈儿,也不会接纳一个庶子进去充数。 尤其,当这个庶子算是泰安书院之中的清流时,也是挺让人腻歪的“别人家孩子”。 柳子安耳尖,听到宋若申的话,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还在想,作为李炯的朋友,他们看李又元也是自带有色眼光的,那个“鬼鬼祟祟”大约是个主观评价,不值得采信。 花园里头的小径为了讲究一些曲径通幽之类的意境,并没有把景色做得一眼可观,会用高大的树木灌木假山亭子等遮挡一下,于高处看清楚明白,但走在其中,视线被遮挡,便会在拐弯处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几条石子小路,还有回廊穿插,又有溪流串过一个小湖泊,加上地势高低起伏,配合假山亭子,便有各处景色可观,这会儿李又元正从假山后头钻出来,左顾右盼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点儿鬼祟之感。 “是和人约好了吧。”柳子安随口说着,精神力试图往那里靠拢,太远了点儿,假山位于最右边儿,便是从这里看,也只能看到假山大半,有那么一角看不到,李又元就在那一角之前,刚好能看到,却又看不太清楚在做什么。 宋若申鄙夷了一下:“不知道又是搞什么肮脏事儿。” 假山是中空的,里头有个山洞,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经常会在里头发生,辛苦打扫园子的下人了。 “那人也会?”柳子安回忆了一下,李又元的外表跟李炯简直不是一个生产厂家出来的,李炯矮胖白,李又元高瘦白,除了白这一点儿相同,其他的,呵呵。 李又元长得好看,走到外头也是女孩子会多看几眼的那种,每年的花灯节都会让李炯各种恨恨,无论是他的表妹还是堂妹,基本上都没几个喜欢他的,反倒是李又元,走到哪里都能收获一片视线。 因此,李又元自己也是走才子路线的,才子嘛,总是爱惜羽毛的,并不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东西,女色都会避讳,何况是男色,这种完全登不上台面的事情。 “这人啊,可不能只看表面。” 宋若申有些感慨地说着,大约是想到了自家那位也挺会装相的兄长,这感慨之中也夹杂着一丝自嘲之感。 柳子安眯着眼,站在栏杆旁,目光紧盯着李又元那边儿,复道的栏杆要高一些,几乎能到胸口,人站在柱子边儿,下头的人若是不留意,是看不到的。 “好了,别看了,那么远,看不清干什么——”宋若申说着一顿,转头道,“清羽,你过去看看,悄悄地,看他做什么。” 到底还是好奇,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独身一人来到假山那里,形容小心,本身就很奇怪。 清羽应了,就要下去,不等他动,柳子安就先一步动了,刚才,阳光投射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瞬间的反光,那光亮太亮,让他想到了剧情中原主得到的刀子。 这一冲动,他就直接往下跑了。 “哎哎,你干什么?”宋若申被柳子安吓了一跳,看他这么积极有些意外,原主可不会这么热心旁人的事情,扭头喊水清,“还不快跟上你家少爷!” “哦哦。”水清哪见过自家少爷如此动若脱兔的样子,分明是个在躺椅上一躺就能躺一天的人,突然这么…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一时间,宋若申也忘了李又元,忘了画画,看到水清追上之后,他跟着也跑了下去,清羽紧跟着他,一长串就往楼下去了。 “你,你跑什么?”看到站在楼下不动的柳子安,宋若申还在喘气,他不爱动,猛地一跑,气都顺不过来。 大白天楼中的采光却不太好,窗格子那里蒙着纱,薄光透进来都显得昏暗,绿衫的身影站在门口的位置,面对门槛外的阳光,一动不动。 柳子安回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因昏暗的光显得有些阴影密布,宋若申吓了一跳,差点儿要往后退步,“你,你怎么了?” 说话间,他拉住了一旁的清羽,只怕柳子安是魔怔了,竟是不敢上前。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会儿没事儿了。”柳子安这么说着,就要往回走,还招呼了一声宋若申,“还画画吗?” “画什么啊!什么心情都没了,好好的这么吓人。”宋若申给了他一个白眼,少年人不开心了,露出一副“宝宝有情绪了”的样子,只让清羽上去收拾东西,又不肯一个人等在楼下,迟疑着,还是一步步往楼上挪去。 柳子安本来想要陪他在楼下等的,从刚才宋若申跑着跟上来可以看得出这位朋友还算可以,但是看宋若申无意中露出的害怕,知道他这是被自己刚才吓到了,这会儿都不敢跟自己单独呆在一起,也就没强求,干脆让他们上去取东西,他在这里等着。 假山那边儿已经没有了人,李又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留在那里的只有一把雪亮的刀子,一看就很锋利的刀子。 如果没猜错,这大概就是剧情中的那把刀子了,能够分尸切骨的刀子。 【我想到了十杀刃。】 这种诡异而又熟悉的感觉,让柳子安想到那把冥刀,拥有幽冥之力,入梦杀人,无论哪样都让人心魂发颤,这把刀,也是冥刀吗? 正文 725.第 725 章 没有接触刀子,系统并不会给任何的回答, 柳子安想了想, 看了一眼楼上, 以宋若申那个体力,刚才能够速度跑下楼已经是一种超负荷了,这会儿的上楼速度, 那两个小厮必要等他的。 且不说李又元是怎么能够甩掉那把刀子的,柳子安现在准备过去试一试, 看看这刀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走出门槛,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他准备去的地方多了一个人,对方腰带松松垮垮的, 才从假山洞里走了出来,一脸的餍足之色一看便知道没干什么好事儿。 原主并不太关心学院之中的各色人等的,但记忆中还是有着这个人的信息, 这位叫做孙光, 属于勋贵之流的一员, 在勋贵的纨绔子弟之中,他算是个清流,读书还算有成, 如今有个秀才之身, 但在泰安书院之中, 他就是那浊流的代名词, 偏好男色, 还爱从身边下手,书院之中没什么背景的爱玩儿的都跟他有过关系,属于花花公子类型,每一段关系都不长久,还会有多人聚会之类的不和谐场面。 宋若申的画作之中,这位贡献了不少,他偏爱在光天化日之下弄些不见人的事情,花丛中,亭子里,树下,溪边… …原主还挺宋若申抱怨过这人总是抢占他看好的风景,把一片淡雅弄得活色生香,让他画得很是无奈。 于这假山洞中,大约算是最稀松平常的地点了。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人跟他在一起。 柳子安发现自己的想法偏了一下,下一刻,就见到那孙光看到了地上的反光。 “这是谁的刀子,好锋利!” 孙光有着勋贵人家的通病,喜欢收藏一些东西,别人是爱收藏古董画卷之类的,他却是喜好收藏兵器,其中以好拿的刀匕为首。 一把一看就十分锋利的刀子放在他面前,就好像把一个脱光了的绝色美女放在色鬼的面前,不要指望色鬼还能坐怀不乱。 他自语间已经弯腰捡起了刀子,柳子安没有再继续迈步,站在了门口,看着孙光欣赏地看了看那刀子,还用手指轻轻擦过,大约是太锋利了,刀子割破了手指,一点血线换得他的惊讶,显然这种锋利程度超出了他的预计,让他愈发欢喜。 “好刀,真是好刀!”孙光的眸中有了些狂热之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把刀。 “什么好刀啊?”孙光身后,一个男声说着,从假山洞里走出来,山洞的入口很小,是典型的小口大肚类型,一个人挡在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具体怎样。 那人还没看清孙光做什么站在那里不动,就看到他一脸兴奋地转过头来,说:“你看,好刀!” 随着他的话音,刀子已经挥舞起来,完全没防备的那人哑了声,连闷哼声都没有,就被挥舞的刀子分割成一块儿块儿的了,热血带着腥气,洒了一地。 下一瞬,尸体和血液都不见了,好像那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人一样。 这一幕,柳子安从剧情中已经知道了类似的,并没觉得多么奇怪,但,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阻挡,也不知道如何阻挡,有精神力的辅助,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凶杀案的发生。 杀了人之后,孙光似乎冷静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迷糊了,没有尸体没有血液,除了手中的一把刀子,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他杀了人? “我在想什么,怎么可能?”他嘀咕着,心里还有几分膈应,突然冒出那种想法来,难道他已经厌了那人?这可真是… …也不用杀人吧,还是被这好刀冲昏了头脑? 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喜色,看着那把刀子,小心翼翼地把没有刀鞘的刀子用汗巾裹住了藏在怀中,加快了脚步就离开了,完全没想过他挡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到里面约定要晚走一步的人出来。 乐滋滋走开的孙光并没有发现,一旁的楼门口,一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你这是要出去?”宋若申有些奇怪地看着已经出了门口的柳子安,这人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么古怪。 “我看到了。”柳子安回头,看到宋若申和跟在他身后提着东西的清羽水清两个,他重复了一遍,“我看到了,我知道分尸案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宋若申不敢相信地高声,再看柳子安便有些惊疑不定,“怎么回事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谁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有人经过,想到李又元的鬼祟行为,还有刚才孙光所为,他大概是特意把那把刀送到孙光的眼前,而那刀约莫也有一种“不杀人,就杀己”的能力,被蛊惑住的孙光自然不是舍己为人的人,刚好身边有人,索性就杀了别人,而他自己对这件事大约是觉得臆想太过,并没有留意到什么不对。 可以想象,等到明日或者后日,在街头发现那个人的尸体后,他会是怎样的恐惧,而恐惧之后,他会怎么做?丢了那把刀子吗?像是李又元所为的那样,还是如同剧情之中的原主,成为下一个死者。 那一片黑雾到底遮掩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宋若申还在追问,他的好奇心让他一时忘了柳子安刚才魔怔的可怕,渐渐挨了过来。 柳子安摇摇头:“回去说。” “哦,好。” 今天柳子安的表现已经足够古怪了,宋若申没有对他突然变成主导的那个觉得奇怪,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跟着回到了院子。 一回到院子,柳子安就把他所见到的跟宋若申说了一遍。 “你确定你看到了?”宋若申不敢相信,他甚至还想回到那个假山那里仔细查看一番,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心里像是爬进了一只虫子,痒痒得让人坐不住。 “是的,我肯定看到了。”柳子安说,“我的视力还是很好的,从复道上,我就看到了李又元手中的刀子反光,因为他当时的举止可疑,我就跑下去,只怕出了什么事情,下楼之后没看到他人,我就迟疑了一下,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谁知道… …” 见到宋若申还是半信半疑,柳子安补充说:“那孙光杀了人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样,那人和血也都不见了,我没看到是谁,但可以查查这个时间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是谁,之后就知道了,说不定明天还是后天,我们就能在街上看到那人的尸身。还有,那把刀现在还在孙光的手里,但,那刀子大约能够迷惑人心,不知道他会不会给了别人。” 这种古怪案件,就算是放到现代都是极为棘手的,何况是古代,柳子安想了想,又跟宋若申说:“我准备去找大理寺的大人,这件事总是他们在管,而且,现在我知道刀子在谁手里,还能防备一下,若是刀子转手之后,不知道谁会给自己一刀,那种感觉可真是… …” 被柳子安这么一说,宋若申也觉得事情不能耽搁,这会儿他们在暗,对方还不知道,若是等到消息走漏,那可真是危险了。 “我跟你一起去!”宋若申大义凛然,“这件事应该早点儿结束。” 宋若申一向说干就干,而柳子安也不是拖延时间的人,两人说话间就带着小厮往外走。 “少爷,少爷,这件事,不跟老爷说一声,妥当么?”水清谨小慎微惯了,他总觉得可怕,听少爷说的时候就打了好几个冷颤了,一边紧跟着柳子安的脚步,一边小声提醒着。 “时间不等人,万一刀子转手,就不知道下一个有危险的是谁了,事情就更不好查了。”柳子安看了一眼水清,不遇到事情还真不知道,柳父对原主这个儿子还是很重视的,水清大约是他选的人,也难怪,原主那样的个性,并没有被继母等人欺负死,除了继母人好便只有柳父在暗中关照了。 “子安说得对!”宋若申听了柳子安的话的,对他倒是刮目相看,没看出来这个老实头子还能有这样的责任感,这让他颇为认同。 两人离开学院之后为了抢时间,便找了车子代步,直奔大理寺的门口,等到通传之后,见到了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乌十堰,对这位老大人的模样,他们还是见过几次的。 柳子安再度说了一遍他看到的事情,并没有多余的添油加醋,就是尽量客观地说了他所看到的,让乌十堰自己做判断。 古代的刑名并不如现代公平科学,遇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很可能扯上迷信的神鬼之说,但事情的确是不能够耽误,如果把刀子的持有者控制起来,这种事是不是就能够避免了呢? 哪怕只是可能,也值得尝试一下,柳子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及时控制事态的发展,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很糟糕。 “匪夷所思啊。”乌十堰轻轻地叹着,尸体死亡的时间和发现的时间对不上这一点,已经让他有了些猜想,只是没想到真实情况竟然会是这样,凭本能,乌十堰相信了柳子安的话,他也迅速下了决断,奈何这件事并不是一些决断能够顶得住的,孙光的勋贵身份,可比那个李又元难处理多了。 正文 726.第 726 章 离开大理寺的时候, 柳子安的表情并不好看, 宋若申也是, 如此神奇的事情取信于人本就不容易, 而这位相信的大人, 有想要干实事的心,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最终事情不上不下,硬生生被人给阻了。 “从未有过如此憋屈之时。”宋若申在衙门口长叹,眼看着抓捕的人都要出门了, 横插出来一个人挡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憋屈死了。 就好像眼看着故事结局, 案子就要破了,偏偏有个人跳出来说,“抓不得抓不得”,最后, 就是死活不能知道答案了。 “其实也没什么, 这种可能性, 之前咱们不是也想到过吗?”柳子安的表情也就是那一瞬不太好看, 来的路上, 两人也都分析过大理寺会有的种种应对, 最差的就是把他们当做异想天开的骗子, 直接哄出去, 好一点儿的, 大约也就是这种了, 最好的,现在可以不用想了。 宋若申又是一叹:“罢了,回去吧。” 孙光并不是一个会常居书院的人,只在某些时候会来往书院频繁一些,毕竟家里头人多口杂的,没有书院做事情方便。 清羽打听了一下他的行程,知道他今日回家去了,再回书院的可能性比较小,柳子安和宋若申才从书院对面的茶楼上下来,进入书院。 “对了,你去给夏侯珪他们家说一声,还有李炯,他现在怕是最危险的那个,哦,还有周晖和姚亮,唉,咱们七个,以后也不知能… …呸呸呸,我真是… …” 宋若申想到死去的冯吉,心情又低落下来,清羽听到他的吩咐,一时却没动,待宋若申抬头去看,他才露出点儿惶然之色,“少爷,李家那个,李家… …” 知道这件事中还有李又元的事儿,清羽就不怎么敢靠近李家,宋若申见他那没胆子的样子,刚想骂,想到自己也不敢出门,刚才还非要打听清楚孙光不在学院才敢进来,大约也是没什么能够说别人的。 “水清,你跟着一起吧,小心着,待到消息就好,也不要多说,只让他们小心李又元和孙光就是了,这种事情,说得多了反倒说不清楚。” 柳子安给的建议还是好的,水清有点儿不情愿,嘟着嘴,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跟着清羽出去了。 他和宋若申常在一处,两人的小厮也都熟悉,才走没几步,清羽就搭着话哄得水清又笑起来,估摸着是要荷包出血了,水清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吃。 四家人住的地方也都不近,有些事却不能等水清回来再做,柳子安回房拿了纸笔,写了些条子,宋若申看他忙活,过来看了一眼,“你这是要把事情都写下来?” “是啊,京中如今因此事而死的,乞丐和小商贩就不说了,冯吉和那曾妙可,都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他们家的人若是知道此事的关系,恐怕不会如同那个唐大人一样阻拦办案吧,须知,此事越是拖得久,咱们就越可能有危险,若是那刀子真的能够蛊惑人心,谁晓得你我何时杀人,何时被杀呢?” 柳子安没准备回柳家看看,按照剧情,这件事跟柳家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若不是原主把刀子带回家,也不会杀了异母弟弟。 讲真,虽然这些弟弟可能是分家业的,但柳父的家产,给谁都是他的自由,他就是一分不给,当儿子的也不能够因此指责父亲没有赚下偌大家业当遗产,原主没想着指着家业过日子,他也没准备跟兄弟争钱财,既然如此,何必还回家去,让人看了也有想法。 如宋若申那样,其实就很好,已经避出来了,这种行动上表露的意思,总比嘴上说的更可信吧。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宋若申说着就也拿起纸笔来,“你写一份就好了,剩下的两份,我来写。” 刚刚落笔,又迟疑,“那唐大人不让咱们说这件事,咱们若是说了… …” “我何曾说了,不过是写了而已,又没用常用的字体,他们谁知道是我写的,只找人送过去就是了,如今街面上还是能够看到乞丐的。”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惜命,事情发生后,很多人家的门禁都严了,但街上的乞丐还是有的,他们倒是也想要惜命,可实在没什么门户可守,只能还在街上闲逛,送个信还是能的。 “认识多年,我竟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宋若申看着柳子安,目光之中透着些惊奇。 柳子安只是一笑:“也是逼急了,没法子。” 他对这种古怪事,想法还是挺矛盾的,每次碰见这种古怪事情,他的能力都好像是假的一样,大半都不管用,为了自身安全,自然是不碰见更好,可,若是不碰见,他似乎就少了一些对敌经验,无从从这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上来窥视更高层次的力量会是怎样,如此,又想碰到。 两相一抵,他竟是不知道是想多一些,还是不想多一些。 宋若申没有再问,他的动作快,把写了一个字的纸张废了,再写就换了一种自己也手生的字体来,谁都不是傻子,自保总是要的。 雇佣乞丐送信并不难,他们随意找了个书院里头的下人,就把这件事交托出去了,足足十两银子的跑腿费,到谁那里都不会不尽心。 等到水清和清羽回来,带回了各家的答复,宋若申就更安心了几分,晚上睡觉都能睡得更香甜了。 柳子安却还在坚持修炼,每个世界他的力量都会从零开始,好的方面是他能够挑选更适合这个世界的力量进行修炼,坏的方面就是他每次过来都不会比原主好多少。 如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等待,而无法主动出击,实在也是憋屈。 很多时候,不得不对旁人抱有希望,让人平生了些许挫折感。 同一个夜晚,孙府里头却并不宁静,孙光今日回府之后看着跟往常一样,一头钻到他的收藏室中,不许旁人进来,直到晚饭才露头,夜里是不能够在收藏室住的。 那里拜访的兵器甚多,看着便有一种森寒阴冷的感觉,似乎有无形的戾气刺破肌肤,如刮骨钢刀,骨子里都泛疼。 寝室之中,他却是头一次在床上残暴地对待小厮,藏在身上的刀子锋利,他开始用的时候,小厮压抑着害怕还逢迎了两下,后来看到那刀子切断了手的时候,惨叫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众人再看到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被凌虐致死,身上连块儿好皮都没有的血葫芦了。 二半夜的,吓得尿了的小厮不得不在孙光的厉喝下咽下了嗓子眼儿的尖叫,找了单子卷走了地上的血人儿,连同断肢一起,当天夜里就送出了府去。 “真是,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他这是哪里憋了火,且喝几天黄连也让清清火。”孙母听到消息的时候皱紧了眉头,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固然不把一两条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有些过了,“且给些银子,按照旧例再填上五两银子。” “夫人真是仁善。”旁边的丫鬟这般赞着,完全不觉得十五两银子为一条性命画了句号是怎样的残忍。 孙母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叹气说:“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被他这样糟蹋,哪里受得住,我只恨这儿子没养好,倒成了祸害。” 丫鬟哪里敢真的这般往下接,忙不迭地说孙光的好话,在一众勋贵子弟之中,能够考个秀才的孙光若不是偏好问题没加掩饰,怕是早就娶妻生子,不至于如今大龄蹉跎了。 两人说话间,并不知道又有一条人命在孙光手中消失了,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总爱比划那刀子,为了试刀,少不得就要填上人命。 往日里因为跟着孙光而得了好处的小厮这会儿看他就跟看魔王一样,恨不得早早躲了,可又不敢动,一院子的人,竟是木桩子一样,傻着看他发疯。 瑟瑟发抖的身躯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冒出了一条细细的黑线,串联着,汇入了孙光手中的刀子中,孙光眸中的黑色大盛,几乎看不到眼白,乌黑的两团看人的时候都像是在看猎物,正在掂量着从哪里下刀快。 刀光并不为黑线所阻,反而因为那汇聚到黑线越来越多,刀光也越来越亮,亮得刺目… … 各家大宅门之中少不得都有些污脏事儿,死了一两个人,也有着诸多的名目,可能邻居都未必知道是何种原因。 下人们倒是知道,却也不好乱说,瞒了里头瞒不住外头,在有心人的打听之下,乌十堰知道了孙光一夜弄死三个小厮的事情,他知道一点儿孙光的喜好,没去细细问人是怎么弄死的,小厮丫鬟的,这些卖身契在身的人,死活都是主家的事情,他也并不好插手。 又找人问了李又元的事,这位倒是没什么异动,身边也没死人,一切都跟原来一样,正常得很。 莫不是跟他没什么关系,这样想着的乌十堰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天,并没有在街上发现尸体,直到次日,又一个分尸案出现了。 正文 727.第 727 章 长街之上,四分五裂的尸块儿已经被收捡走了, 地面上还残留下片片血色, 暗红色的腥气让周围不少人暗暗掩鼻。 “死者高良, 泰安学院的学生。” “跟之前的几个一样, 都是死了一天以上的, 但血还新鲜,像是刚流出来的。” “高良和孙光有些关系, 这几日,他们常常在一起的。” 一条条消息汇报到乌十堰的耳中,让他皱起了眉头, 只仵作说的那条, 人死了一天之上,血还是新鲜的,这除非不是这个人的血, 否则怎么能够做到? 再想到泰安学院的学生说的那件事,这个人,大约就是被孙光杀死在假山中的人了。 乌十堰察验完现场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准备到泰安学院看一看,若是可以, 能够见到孙光就更好了,但因为那两个学生描述的事情太过诡异,他便有些担心此事的安全问题。 “看来这位乌大人… …” 街边儿二楼上, 宋若申这般说着, 他身边, 周晖站到了窗口,看着下头的人,说:“他们什么时候能速度快了才是奇怪,这件事,再闹下去,恐怕就要好看了。” 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大案,还让大理寺毫无头绪,迟早都会被圣上垂问的。 “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再这般拖延。”周晖觉得大理寺的人办案无能,这才导致了案件至今未破。 “且别说这些了,”李炯插嘴,他对这些完全没兴趣,管那些大理寺的人怎样,只要死亡的阴影不落到自己的头上,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你昨天让人传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若申听到问,指了一下一旁喝茶的柳子安,说:“这还要问他了,他看到的。” 大家的目光集中了过来,齐刷刷看向柳子安,有的人还带着怀疑,柳子安在大家的印象中就好像是边角上必然有的装饰品,很少会成为中心。 “嗯,我看到的。”柳子安大约知道这算是宋若申的好意,如同他最开始把原主拉到这个圈子里一样,神色和缓地把看到的事情说了,还说了他准备做的事情。 “把孙光绑了?”夏侯珪若不是亲眼看着,根本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有这种主意。 宋若申也露出疑问之色,这莫不是要抛掉大理寺单干? “我有个想法想要证实一下,你们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柳子安的说服没什么力度。 “加我一个!”姚亮第一个表态。 夏侯珪紧跟着说:“也加上我,我倒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 “我就算了,我现在只想防着李又元,其他的,不想参与。”李炯觉得问题大约还是在李又元那里,但那个刀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远点儿还是远点儿。 周晖紧跟着也表态参与,他还不忘冯吉的事情,说:“能有机会,定然是要为他报仇的。” 宋若申考虑了好久,才说:“那我也帮忙吧,不过,你要怎么做呢?” 柳子安的计划简单粗暴,接近于没有计划,就是传消息把孙光叫出来,然后直接把人绑了带到小黑屋关起来,他一个人也能做到,就是准备工作麻烦一些。 如今除了李炯,其他四人都参加,事情就更好做了。 夏侯珪表示可以出一二人手,他身边的护卫有些都是百战兵,精明能干之处远超一般的护卫,绑人的时候可以帮把手,引人出来成了宋若申的事儿,他也是几人之中的颜值担当,孙光对他垂涎已久,只消一个口信就能把人叫出来。 周晖提供了一个隐蔽的小黑屋,是他偷偷置办的私宅,曾经养过外室,后来那人跟别人跑了,让他觉得晦气不已,宅子便闲置了。 姚亮家里头是搞运输的,便给他们提供车马,绑架孙光的计划便在三言两语之间定了。 众人先去跟着看了看周晖的私宅,许久没人居住,各处房间都落了灰,加之光线昏暗,各处房间还真有些小黑屋的意思。 柳子安尤觉不足,找了一间房,又令人把窗子都钉了板子,再找了黑布蒙在外头,保证里面半点儿光线不进,又把里头的东西全都清空,再找了些东西画了些鬼画符的东西。 “这是什么?”周晖看着柳子安摆弄那些东西,有些不解,“你还会道士的玩意儿?” “不知道有没有用,看看吧。”柳子安一边儿用那些可能避邪的公鸡血等物描绘阵法,一边还用精神力画了一层禁锢阵,保证进入里面的人自己出不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等着人来了。 夏侯珪那组行动也极快,他们这边儿才收拾好了屋子,孙光就被绑来了,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若非夏侯珪那里的人,他们恐怕要全军覆没。 “狗东西,他果然是中邪了!”夏侯珪的两个护卫都伤得不轻,孙光那匕首果然古怪,竟是扎了人之后,那人就没了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宰割。 其中一个护卫被捅了好几下,如今还有口气,在那运人的马车上动弹不得,另外一个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有了这两人的现身说法,加上柳子安早就提醒过最好不要近距离接触,夏侯珪发了狠,用护身用的机关弩直接重伤了孙光,一根□□至今还插在孙光的胸膛上。 伤重若此,被弄下马车的时候,孙光竟然还是笑着的,那种笑容看得格外诡异。 柳子安正要迎上去,就看到那孙光的目光看了过来,双目对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柳子安感觉到了一种注视,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不过一秒,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孙光,连同他手上的匕首。 “人呢?”夏侯珪还提着绑着孙光的绳子,刚才还费力拽下来的人,这会儿只剩下他手上空荡荡的绳子。 在场的人只有三人,周晖,柳子安,夏侯珪,三人看着一旁的马车,再看看夏侯珪手中的绳子,他不甘心,又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看,两个不知道死活的护卫还躺在车里,血色未曾收拾,可孙光,的确是不见了。 “你们都看见了吧。”柳子安很无奈,最怕这种动不动就会消失的了。 想要验证想法,也要有素材才行啊。 夏侯珪扔了绳子,抹了一把脸,说:“反正他活不了了,那□□正中胸膛,流血也要流死了。” 射出□□的时候,夏侯珪头脑之中是一片空白的,但他跟表哥学的就是战场杀敌的那一套,出手必致死,之所以还把人往这里运,不过是看柳子安到底要做什么罢了。 在路上,他就有这人随时会死的准备,杀死一个孙光,对他来说,有点儿压力,但当这个人消失,压力反而少了很多。 不,压力更大了。 “他还会不会回来?下一个死的,会是我吗?”夏侯珪想到了这一点,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的脸上很冷静,一股淡淡的黑线从他的头顶冒出来,逐渐往远方延伸。 周晖听柳子安说过高良被杀死尸体消失的事情,但真的看到一个人消失在眼前,那种冲击还是有些大,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参与这件事了,冯吉已经死了,他难道要为了一个死了的人把自己也折腾进去吗? 还不知道那孙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向沉默寡言的柳子安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那种,便是夏侯珪,他身边的护卫也是强于自家的,那么,他是否还要参与下去? 柳子安也有些不确定,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贸贸然参与进去的确有些冲动了,但,对他来说,按部就班的生活已经不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无论哪里的风景,总是这些神秘莫测的事情才让他更关注。 “还继续吗?还有一个李又元,他可能知道的更多,如果他现在没死的话。”柳子安直接问了出来。 夏侯珪咬了咬牙,说:“继续,不管是为什么,他都看见咱们了,肯定会记仇的。”他如今已经不把孙光当人看,只当做妖物看,这般理解,如同打蛇不死必遭其害一样,再怎么害怕,也只能坚持下去,杀死这条毒蛇再说了。 “那就赶快吧。”在周晖也跟着点头之后,柳子安迅速下了决定,几人身边的小厮跟护卫也分配了任务,两个送夏侯珪的护卫回去医治,剩下的跟车一同去了李家。 李家之中,一片哭声。 没有跟着参与后续的宋若申比他们早来一步,见到柳子安他们,不好在人前问孙光的事,只感慨了一句:“你们消息还挺快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夏侯珪着急地问,他只怕这个李又元又出事情。 “李炯死了。”宋若申一脸沉重,上午还好好的人,突然传出死讯来,谁都受不了。 李炯?为什么是李炯?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儿,他明明没有参与绑架孙光啊,难道是巧合吗? 说话间,姚亮也到了,几人一同进去。 正文 728.第 728 章 灵堂已经布置起来了, 李府处处都上了白布,乍一看倒像是回到了冬日雪时,下人们的腰间也缠着白布,有些身上还穿着麻衣。 “是怎么… …”宋若申避讳着, 没有说出“死”字来, 他问着领路的管家。 李炯意外亡故,他还未成亲, 不算真正成人,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又不是容易夭折的婴幼儿,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唉,从假山上摔下来的。”管家叹息着, “谁能想得到呢?” 假山? 更奇怪了,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 所有人巴不得都不出门, 往年春日里头的这个会那个会,十停里头去了九停, 好好的春日之景仿佛都因此萧条下来一样, 游园赏花踏春, 样样都省了, 好端端的, 李炯那个最是谨小慎微的, 又怎么会往假山上爬? 他们也是来过李家院子的,见过那个假山,临湖,上头还有一个亭子,假山上处处都有花草装饰,但最主要的还是那狰狞嶙峋的灵璧石,声如青铜色如玉,最引人观赏,也够硬。 从那上面跌落下来,随便磕碰到哪里都要是个骨折的下场,若是一个不好,摔折了脖子也是很正常的,更不要说是磕碰到头上,当场死亡。 “可请了仵作?”周晖刚见过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再看什么都不觉得是真的,总觉得这事情古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其中的古怪。 管家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仵作?” 几人才反应过来,这种家宅之内的事情,很难得请仵作来的,便是真有什么疑惑,也不会轻易让人验尸,死者为大,总是要避讳一些的。 便是分尸案这等奇案,迄今为止,能够被大理寺勘验的也不过是乞丐和商贩那两个,剩下的,他们收捡的时候过了个手,仵作写了尸格就各自还家了。 曾百万据说已经卧病良久,起不了身,只撑着一口气要看那杀人凶手的下场,为此也到官府那里增了赏格。 看起来是重视的,但是收到匿名信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其他如冯吉家人,还有那小官和纨绔子弟的亲人,都没什么消息,好像这件事就此沉没了一样。 莫不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几人去拜见了李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独独这一个成丁的儿子,李母心中悲痛,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几人几不敢认,劝慰了几句之后便去灵堂祭拜。 如李炯这般青年早亡的,灵堂上也是凄凉,连个哭灵的都没有,听管家说,好像要从族中找个充当孝子的于此守着。 李又元也在灵堂上,他穿着白袍,愈发显得清俊,见到来客,拱手为礼,一脸的悲色,不知道的人看了,还当李炯跟他关系多好似的。 姚亮看不惯,讽刺道:“你在这儿猫哭耗子假装什么慈悲!” 商户之家多有些不讲究的事情,李母年龄大了,再生儿子不太可能,以庶充嫡是最有可能的,那时候便宜的只有一个李又元。 倒不是李家没有别的庶子,而是出息的就这么一个,以前李炯也常说他爹都感慨过若是他和李又元换换就好了,如今,不用换,直接顶掉李炯的嫡子身份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姚兄这是何意?”李又元冷了脸,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捏的软柿子。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 棺木已经盖上,他们连李炯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只在灵前上了香,转头就往花园走去。 柳子安走在前头,宋若申紧跟着,夏侯珪他们便习惯性跟随,一串串走到了花园子里头,周晖才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夏侯珪才醒过神儿来,“怎么来了这里?” 周围没什么小厮下人,大约是家中忙乱,人都忙活起来了,花园子冷清下来,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有心情赏花吧。 柳子安往假山那里走了走,不用跟人打听就知道出事的地方在哪儿,那大片的血迹还没有人清理,明晃晃摆着,已经有些发黑了。 山上还留着一些滑下来的痕迹,没有走得很近,柳子安用精神力在假山上扫了一圈儿,就大略能够还原李炯跌落的轨迹,正要走,一株花木旁的微弱反光让他视线一凝,快步上了假山。 宋若申有些忌讳那一滩子血,没有上前,夏侯珪皱眉,喊道:“上面危险,别上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知道这里摔死了人,哪个还敢上,偏柳子安跟没听到一样,快步上去,因那丛花木靠边儿,他要够东西的时候便不得不往边缘走,看起来十分危险。 “小心点儿。”周晖难道关心了一句,他也看到了花木下似乎有什么,指给了周围人。 “还是先别动了吧,报了案再来看。”宋若申心里有些不安,还没问他们孙光的事情到底怎样,但,不好的预感已经在心中给出了答案。 姚亮冷嗤一声:“你看李家是像要报案的样子吗?” 若不是为了息事宁人,哪里那么快就把灵堂布置起来了,他们这些人家,最怕的就是跟案子扯上关系,胳膊折在袖子里,外头是半点儿不露的。 底下说话间,柳子安已经看到了那把刀子,正是他看见过的,李又元扔到假山旁被孙光捡走的那把,如今,竟又在假山上安安静静躺着。 他伸出手去,指尖最先触碰到刀柄上… … 【警告:系统正在被入侵。】 【警告:系统正在被入侵。】 【警告… …】 不等第三遍警告响完,柳子安就撤了手,同一时间用精神力去攻击那把刀子,精神力对这把刀子的感应很微弱,攻击也并不能够奏效,那雪亮的刀身之上好像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那不似人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笑容。 柳子安随着缩手的动作猛地退后了几步,没有理会下面人的叫喊,目光注视着那把刀子,精神力也在周围徘徊,做了一个护罩用以格挡。 【那是什么?是什么在入侵?】柳子安心有余悸,他对系统的依赖性比他以为的还要多一些。 【一种意识化物。】系统的回答是一贯的简洁,等到柳子安再问,它才解释了什么叫做意识化物。 如同滴血重生一样,对某些人来说,死亡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同样,对某些存在来说,他们就好像魂丝三千的圣女一样,能够把自己的意识化作任何一种东西,投放到世界之中,达成他们想要得到的结果。 这种东西就是意识化物。 放到眼前来说,这把他看起来是刀子的东西其实是另外一个存在的意识,也就是说它是活的。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系统也是有意识的,活的。 两种东西相遇的结果就是系统会被入侵,能否保卫成功还要看双方的实力对比,当然,因为世界壁垒等作用,意识化物跟主意识之间的交流是有时差的,这就导致了警告的虎头蛇尾,没有及时得到支援,仅凭现在的意识化物,也只能让系统发出几声警告而已。 柳子安知道自己的系统是有缺失的,这种缺失不能够通过吞噬意识化物而弥补,能够把自己的一丝意识化作实物存在,那种存在已经高于系统,两者如果真的相遇,系统被入侵的后果就会沦为别人的玩具,而他,不说身份地位在系统之下,却也不清楚对方的手段,恐怕连保卫战都不知道如何打。 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有多弱鸡,跟这些存在比起来,哪怕到了中世界,还是如同蝼蚁。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魔怔了不成?”宋若申上了假山,没有贸然触动柳子安,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又问了一句,这一次被柳子安听到了。 他摇了摇头,再看花丛中,那把刀还在那里,当知道这其实是某个存在的一丝意识之后,柳子安总觉得他就是在被天敌盯着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没事儿,我就是发现了一把刀,那把孙光曾经拿过的刀。” 跟着宋若申一同上来的夏侯珪等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尤其夏侯珪,他是亲眼看到那把刀的锋利的,也听过柳子安说那把刀到底是怎么邪乎,这会儿再见,竟是一步都不敢上前。 细细的黑线从头顶上升起,一股,两股… …线头延伸出去,缠绕在刀身上,刀身似乎更加雪亮了。 柳子安看不到那些黑线,他却似乎能够听到来自刀身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打了个冷颤,柳子安主动提议道:“不要去碰那把刀,咱们先走吧。” 他心底里还是想要研究一下这个意识化物的,毕竟是第一次见,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但他完全不确定时间差是否足够,万一主意识降临,他可就不太好了。 连一丝意识化物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主意识来了,他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后来,柳子安才知道,这种意识化物都是因为主意识无法降临本世界才弄出来的,好像刺入皮肤的中空针头,能够建立一个细细的通道,连通里外,输出或者输入一些东西。 正文 729.第 729 章 这东西, 柳子安猜测大约是某种情绪。 杀人分尸, 弃于闹市街上, 看到的人会怎样惊恐? 诡异莫名的突然消失, 知道的人又会怎样惊恐? 防不胜防的莫测手段,短暂的平静只会吊着人心,愈发惊恐。 【情绪有什么用?】 喜怒哀乐,如果每种情绪极致到一定程度,也会产生力量吗? 【情绪是力量。】系统回答得很快,并且附赠了一些举例说明。 有很多系统类似于好感度系统,以获得攻略人物的百分百好感度为要,而这些好感便是喜,是爱, 是情之极致,那些被定为攻略人物的,必然都是在某一方面杰出的人,甚至有些就是气运之子,他们的喜怒哀乐, 牵扯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嬉笑怒骂,而是一方世界的气运, 更可能产生巨大的影响力, 这就是力量。 如果这个例子还不分明, 那么放到恶魔或者魔鬼身上来说, 也就能够明白了, 柳子安自身也是见过的, 很多恶魔的食物就是某种单一的情绪,或喜或怒,而这些情绪背后,有些甚至能够直接提炼出灵魂之力来。 【提炼灵魂之力?】柳子安心中一动,他的灵魂质量不佳,因为是走试炼世界进入中世界的,相当于走了一个后门,灵魂的提升并不够标准,在中世界混着寻常还好,某些时候会感觉到吃力。 连续两个世界了,他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些力不从心,一方面是因为他掌握的精神力修炼方法是来自小世界的,未必是最好,功法的好坏总会对修炼的效果有所影响,但这种影响以他自身来说并不算大,这个精神力修炼方法已经是他多次根据自身情况修改过的了,与原版相交大约有些面目全非之感,算是最适合自己的,不应该效果不好,除非其中对精神力的某些定义错误,如同套用了错误的公式无法得到正确的结果一样。 另一方面,就是他的灵魂质量不够,精神力跟灵魂之力不同,但两者之间也是存在关系的,这种联系大约还不到正比的程度,但一者的弱势必然导致另一者强不起来。 有了这样的推测,柳子安对如何提升灵魂之力这点还是很上心的。 【是的,可以用特殊方法从各种情绪之中提炼灵魂之力。】系统的回答并没有让人失望,只不过这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而最重要的是… … 【因部分数据遗失,该特殊方法并无具体操作方式,请自行摸索。】 呵呵,柳子安面无表情,他就知道,不能对系统抱有太多期待,谁知道它的数据库到底丢失了多少,丢失了哪些呢? 每到关键时刻,必没下文… … “子安,现在咱们怎么办?” 离开了李府,大家找了一处茶楼落脚,商议起了之后的事情,宋若申是个急性子,最先开口,这些人中,他跟柳子安的关系也算是最近的了。 柳子安看了大家一眼,看到他们脸上都有相似的焦急,便知道李炯的死还是让人心慌了,身边的死亡接二连三,任谁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 “还没问,孙光的事情到底怎么样?”姚亮提起了这个话头。 他其实是个胆小的,说了参与此事,但又不敢露头,只安排了车子和车夫,后面的事情都是夏侯珪在扛,他根本没露头,也就不知道具体的经过。 周晖简单讲了一下他们碰见的怪事,夏侯珪在一旁作证,所有的人都默了。 “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姚亮很有自知之明,事情到这个地步,及时退出比较好。 夏侯珪冷脸:“你要退出?” 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做什么?姚亮看看左右,也没人给他帮腔,他只好说:“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然你们给我个办法,说不定那凶手没盯上咱们呐。” “是啊,你又没露头,肯定看不到你的。”周晖阴阳怪气,他可是被孙光的目光扫到过的那个,哪里能够安心。 不在当场的人是不知道当时那种气氛多么古怪,还有孙光脸上的笑容,简直让人头皮发麻,现在想来,身上都发冷,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寒气,那个人,那个操纵孙光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这些在场的,看到那诡异消失的人? 想着,周晖看了一眼柳子安,难得多了些亲近感,同时腹诽,这小子也是个藏的深的,之前可不知道他还会画那些鬼画符。 夏侯珪不是遇到问题只会发呆的人,他这会儿开口问:“不然,咱们去抓了李又元,逼问他一下?” 问完话,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柳子安,不知不觉中,柳子安在他心中已经是值得信赖的人了。 柳子安点头,说:“行啊,试试看吧。” 到底怎样,他其实已经不想管了,但是跟系统确定过它能够在最危机的时候把他拽走,宛若多了个护身符似的,他又有了探究的心。 意识化物,说到底就如同有了器灵的法器一样,便是主意识有万般能耐,化物之后能够用的也是有限,这种情况下,李又元是怎么躲过意识化物的控制的呢? 看他那日模样,正常得很,并不似孙光似的,有些疯癫偏执。 如果能够知道他的方法,或者可以再去接触那把刀子,看看能不能研究一二。 “啊?”夏侯珪有些意外,他一向以粗人自居,不觉得自己的主意一定很好,但就这么同意了,有些惊讶地看着柳子安,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自己否定自己吗? “反正也没什么方法,试试看吧。”柳子安回答得很是随意,“正好那房子我都布置好了,李又元总不会像孙光一样突然消失吧。” 宋若申有些没注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应了,大家的目光再一齐转向姚亮,无形的逼视让姚亮默默点头:“加我一个好了,我还能提供车马。” 周晖听出他“不露面儿”的意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夏侯珪倒是跃跃欲试,“反正他现在手上没刀子,我去找人,保准晚上就把他弄过去。” 三言两句再次定计之后,一行人四散离去,宋若申和柳子安走在回书院的路上,宋若申还在问:“咱们就什么都不做?” 抓人的事情夏侯珪主动担了,车马的事情有姚亮,房子钥匙周晖都交出去了,地址夏侯珪也知道,剩下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今日李炯身亡,李府之中比较乱,趁乱进去绑一个人出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至少对夏侯珪来说并不算难,连个报信诱出都不用。 “好好睡一觉,无论成与不成,这两天都会清净一点儿吧。”柳子安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他心里头还有很多需要跟系统好好探讨一下的事情,哪怕是暗自猜测那个主意识是属于魔鬼还是恶魔,也比杞人忧天有意思。 宋若申看出他的态度有些懈怠,也没说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哪样,都有些刺激精神,正好到了院子前头,两人便各自回房了。 柳子安先跟系统说了会儿闲话,闲话到最后没了应声,他便开始修炼精神力,一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 次日夏侯珪主动跑到他们的院子里说话,告诉他们事情已经办妥了,李又元被绑起来关入了那个房间之中。 “然后呢?然后咱们怎么做?”夏侯珪跃跃欲试,从孙光那里感受到的莫名恐惧似乎已经消失了。 柳子安说:“先等三天,看看这三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三天之后,再去看李又元。” 小黑屋,关上三天,之后再去问,普通人应该能够说一些事情,便是那些不普通的,可能也想要说两句不要紧的事情。 夏侯珪不明所以,不过在这件事上,柳子安表现出了足够的主见,他们不自觉地就开始听从柳子安的意见了。 三天的时间,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分尸案的阴影已经远去。 大理寺的乌十堰对此却是皱紧了眉头,“完全没有规律的时间间隔代表着什么?” 本以为是越来越频繁了,但现在,似乎又放缓了节拍,是为什么? “乌大人啊,你就是太认真,每年有些悬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唐大人见到他那认真的样子,眼中有着嘲笑,这些地方官就是小题大做,大理寺每年收录的卷宗之中,有些奇案悬案,都是正常的,反正死去的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皇帝不问,他们拖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能图一个政治清明,有何不好? 乌十堰看向唐大人的神色并不是太好,沉声说:“那些悬案都不是在天子脚下。” 无论是盗匪还是官员,哪怕是为了表面光鲜,也都会避着些皇权威名,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多大胆! “圣旨到——责令大理寺限期破案… …” “臣,遵旨!” 行礼后,送走了宣旨太监,大理寺的众位官员面面相觑,好么,如今真成了惊天奇案了,也不知是谁竟是通了天。 正文 730.第 730 章 李又元死了。 三天后, 当他们去周晖提供的那间院子里去找李又元询问事情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如同之前那几个人一样的死法,被分尸成数块儿,整个房间之中全是血腥气。 宋若申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往后退, 没有再进去。 夏侯珪和周晖的脸色都不好看,也在门口止步。 “这是又一个分尸案?”姚亮这么说着, 语气中有些指责的意思,如果注定是这样没有结果,他们何必做那么多,如今, 又怎么跟人交代这具尸体的死亡原因。 宋若申等人的头顶都出现了黑色的细线,但姚亮没有,他的脸上一副薄凉之色, 完全不见为此恐惧几分。 柳子安走入室内, 踩在血迹上,那些半干的血色显得有些粘稠,不少都粘在鞋底上,他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往里面走着, 一点点检查着他在房间中刻画的阵法。 阵法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一切都很完好,然而李又元还是死了, 那么, 只能说明一件事, 意识化物并不是他这些阵法能够防御阻挡的。 很好,再次知道了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精神力,灵魂,意识——三者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你还往里走做什么?”宋若申缓过劲儿来,捏着鼻子问柳子安,“赶紧走吧,这边儿的事情不要管了。” 周晖再怎么为冯吉抱不平,也不愿意参与这种事了,他们这会儿也没什么能够参与的口子,沉默着把收尾的事情交给了下人,让他们找东西把尸体收敛了扔到乱葬岗去,把这件事彻底隐没下去。 民不举,官不究。 很多人命是不用经过官府走一遭的。 柳子安没兴趣跟古代人普及什么法律意识,默认了这种处置方式。 次日,街上又出现了一具尸体,被分尸的孙光。 “儿啊,我的儿啊,这是谁害了你啊!”孙母哭得不能自已,甚至顾不得大家太太的体面,当街扑在孙光的头颅上,抱着那颗头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形象全无。 乌十堰在一旁看得头疼,如之前几个尸体一样的结果,这简直是… … 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邪祟? 他是不是要去大佛寺烧个香求个灵符之类的? 茶楼上,柳子安他们还在聚会,只是姚亮接口有事没来参加,总共四个人沉默地对坐喝茶,楼下的哭声好像都听不到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盏茶喝完,楼下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柳子安斜了一眼,正好对上乌十堰抬头看过来的目光,对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继续,以后少出来吧。” 事不过三,夏侯珪如今已经没有了第三次参与这件事的勇气,看着认识的人变成尸块儿,哪怕那人跟他关系不那么好,也让他感觉到危险在身边的恐惧。 头顶上,黑色的线条好像粗大了一些,跟下方的很多人一样,在往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汇聚着… … 周晖看着夏侯珪第一个离开,他也起身,说:“李又元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我也不会参加这种事了,明天我大概就要去广陵书院去学,你们,也小心。” 广陵书院是在广陵县,离京城算得上遥远了,一南一北,这样远的距离,某些危险是可以避过的。 柳子安不知道外地是什么情况,但意识化物不可能在一个世界存在很多,在此便不在彼,外地相较于此时的京都,算得上是安全了。 “知道了,你也小心。”宋若申还想再说什么,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惊动天听,消息便传得远了,市面儿上也多了很多妖魔化的传闻,连妖精吃人心脏的说法都出来了,那些人大约也从来没真正看过那些尸身其实拼起来是什么都不缺的。 周晖点了点头,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走了。 剩下宋若申和柳子安对视了两眼,宋若申也说:“我准备去游学,等到这件事过了之后,可能回来,可能不回来了,你以后也要小心。” 柳子安点点头,说了些惜别的话,目送宋若申离开,他又看了看窗外,正有人用一桶桶水往长街上倒,再用竹扫帚刷走那些残存的血色,当两侧道路都要变得泥泞之时,那些血色总算是被洗去了。 青石板的颜色重新清新起来,周围的行人却还避着那一片水色走路,好像那些水色都是洗不净的鲜血。 柳子安又看了一会儿,这段时间,人人自危,京都的市场都萧条了许多,有些店铺根本就没有开门,便是开了门的,很多也没之前热闹。 他又喝了一盏茶,这才下楼离开。 水清照例等在门口,看到他下来,神色有些不安:“少爷。” “走吧,咱们也该去忙了。” 柳子安率先走出门去,没回柳府,也没回泰安书院,而是直接往大理寺走去。 见到等候良久的乌十堰,两人客套了两句,乌十堰就问起了关于这件案子的事情。 “乌大人,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了。”柳子安不准备跟乌十堰说更多,难道跟他说,这件事纯属某个力量层次更高的家伙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而做出来的吗? 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事情,而且口说无凭,这种没根没据的事情,说多了,恐怕有神棍嫌疑。 乌十堰有些失望,再次懊悔上次不应该听唐大人的话,如果上次就把孙光逮了,说不定这会儿案子早就了结了。 如今圣上限期破案,大理寺的压力大了很多,乌十堰只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当做替罪羔羊,当初这个案子就是因为无人肯办才落到他手上的,如今竟是烫手山药,想要甩都甩不掉了。 “还是那句话,我觉得那把刀子很有问题,大人如果想要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可以通知大家,看到那样的刀子,不要贪便宜捡起来就好了,只要碰不到,大约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柳子安说着自己的建议,目前他的建议也只有如此了。 “唉,如此,怕是不能跟圣上交代。”乌十堰叹息着,到底没准备把柳子安怎么样,又说了两句,便让人送他离开了。 回到书院的时候,宋若申已经离开了,他的动作倒是快,如今院子里就剩下了柳子安一个,水清心中惶惶,一下子冷清了一半的院子让他心里头有些不安。 “不要害怕,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害怕。”柳子安对他说,“你的情绪只会让你速死。” 水清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冷静就会死得早? 柳子安没有再对他解释,按照之前的步调,该读书读书,该画画画画,一举一动都淡然自若,他这幅样子,倒让水清也渐渐安稳下来,不再面色惶然。 之后的半个月,又死了三个人,其中地位最高的是荣王爷的庶子,也是个纨绔吧。 圣上越发关注这件事,但这件事就如同发生得突然一样,在那位荣王爷的庶子死了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了新的案子,似乎已经过去了。 大理寺捧着那厚厚的案卷,给皇帝的说法是失踪已久的李又元就是这件事的凶手,广发海捕文书,也算是结案了。 柳子安没有看过那份奏折到底是怎么写的,却听乌十堰说过其中的部分经过,大约就是“少年中二,偶得一利器,愤愤复仇”的作案经过。 “这是谁想的作案动机,倒是有理有据的。” 身为庶子,所以嫉恨嫡子;身为商户,所以嫉恨权贵;身为平民,所以嫉恨官员。死去的那些人,除了开始那两个乞丐和小商贩大约是试水之作,其他的,不是嫡子就是权贵,还有外地进京的小官,正好符合臆想。 乌十堰笑笑,一双微微眯起的眼内,透着几分精明的眼珠子盯着柳子安,探究地看着他此时的表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而不说,这种不以为然的样子… … 柳子安没有说李又元其实早就死了,跟那几人一样的死法,事情已经过去,至少在圣上那里算是盖棺定论了,乌十堰就算是有什么猜测,也不会再报上去,他也不必太在意。 “不管怎么样,事情算是过去了,大家也能安心许多。”柳子安观察过一些对此事有恐惧情绪的人,他们并没有跟着损命,也没在此事后生病,所以,是他猜测错了吗? 他想要继续观察一下那些人,长期观察,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并不受此事的影响。 跟乌十堰告辞之后,柳子安缓步下楼,茶楼之中已经热闹多了,从最后一起案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炎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些热闹的人气,蒸腾的空气之中,来来往往的喧闹让世间充满繁华之感。 “走吧。”柳子安看到水清,对方正在听一旁的客人说话,一双眼中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高兴地露出了笑容,完全忘了之前那段时间的害怕,没有留下任何阴影的样子。 真的都过去了吗? 正文 731.第 731 章 盘旋的楼梯没有扶栏, 雪白的阶梯好像是通向天国的接引天梯, 周围的淡淡云雾勾勒出一派仙家气象,西式风格的王座位于正中,楼梯之侧, 银白的地面如镜, 一块块儿的方格似乎能够交织出不同的图案,每一眼看上去,都觉得那形状有了变化。 长长的宴会桌就摆放在王座之前,没有任何的座位,正中的鲜花是最艳最斑斓的色彩。 来来往往的白衣人无论男女都长着美丽的脸, 高矮胖瘦如出一辙, 姿态举止每一样都整齐得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他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来回穿梭着往长桌上布置着各色盘碟。 盘子中的菜肴有着诱人的香气, 那么多菜的气味混杂着,却半点儿没有相冲之意,反而融合在一起, 让人想到了最美好的味道,如同人间烟火。 “是我来晚了吗?” 一个声音响起, 好像来自天外, 除了那个盘旋而上的楼梯,这里再没有别的通道, 然而下一刻, 那个人却凭空出现在长桌旁, 一个正在布菜的白衣人差点儿撞到他,却在要接近的时候化作了虚无,菜盘子才有跌落之势,就被那新来的人接住了。 来人一袭黑色衣裳,面容上好似笼着一层烟雾,让人看不清楚,分明下巴,耳朵,鼻子,嘴巴,眼睛… …分开来的五官都是能够看清楚的,甚至能够看清对方的皮肤雪白细腻,但是,组合在一起的五官到底是什么样子,却总让人无法分辨。 “没有哦,时间还没到呐,你也太积极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回答着,空无一人的雪白王座之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身着红裙的丰腴女子,她的手中捏着一把展开的金色扇子,扇子上面镂空的花纹似乎是一副完整的图画,却无人能够透过那层金光看清画面的具体模样。 黑衣人连说话的工夫都没,就着接住的盘子,已经开始用一双银白的筷子夹起菜吃着,明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垂涎欲滴。 那种贪吃的样子,让红衣女子娇娇地笑起来,嗔道:“你呀,总是这么迫不及待,不知道白玉仙子,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反正她都不会喜欢我的。”黑衣人抽空回了一句,算是给了那个“白玉仙子”面子,不然他还腾不出口来说话。 很快,他手中的盘子就空了,残存着一些汤汁,被他随意扔到了一个正要撤回的白衣人怀里,长桌之上,还有很多正在冒着香味儿的菜,他明明还是想吃的,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不耐烦地问:“时间还没到吗?” “快了快了,你总是这么着急。”红衣女子这般笑着,就在说话间,便有了一个金色的人影出现在长桌附近,红衣女子的笑容似乎更加甜美了,笑声回荡在空间中,“这不就来了吗?” 随着这一句话落地,接二连三,有好几道身影近乎是同时,出现在了长桌旁,静默地看着长桌上的饭菜。 直到十二道身影都聚在长桌两侧,红衣女子挥了挥手中的金扇,十二个金色的奢华王座凭空出现,容纳十二人入座。 白衣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长桌之上,盘碟碗筷,一应齐备。 “大家可以尽情享用了。” 红衣女子并未入席,长桌旁并没有她的座位,她依旧坐在王座之上,但在她身边儿,也有一张小桌,桌上摆放着一壶酒并一个酒盏。 酒水呈墨色,太深沉的颜色乍一看竟有些泛紫,缓缓的细流经过那酒壶的长颈倒入盏中,一汪深墨如镜,在红衣女子举起的时候,映照出她的容颜,雪白的脸,墨色的眼,微微的光芒在眼中闪烁,连笑容都好像是充满算计一样。 长桌旁的十二人很快享用完了这顿饭食,美味的食物总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一些,黑衣人更为满足,轻轻地叹息一声说:“我都无法想象,在美娘出现之前,我是怎么活的。” “嘻嘻,这话说得,好像你爱上我似的。”红衣女子这般笑着,完全不当真的样子,笑声中似乎还有几分自得,“谁让人家是食神呢?若是不能让诸位大人们满意,又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这顿很好。”席中,一位紫衣人出口称赞,言简意赅的称赞之后,他询问起了红衣女子正在喝的酒,“是何等酒液,我能否一尝?” “自然是可以的啦。”红衣女子的声音总似在勾人,那股做的几分暧昧有些浓艳,却也并不让人讨厌,随着她说话的工夫,十二人面前都多了一个酒盏,酒壶自己飞了起来,跃到了鲜花之上,倾斜而下,通过细小壶嘴的酒液自动分成了十二股更为细小的支流,同一时间注入各个酒盏之中,直到每个酒盏都是六分满方才停歇。 “这酒液来之不易,只是初次尝试,不知道味道几何,各位大人品尝之后,可一定要留下观感啊,我也好下次改进。”红衣女子这般说着,话语中似乎有些谦虚,但语音却有些敷衍,好似她已经觉得这酒液极好,不需要任何的改动。 十二人没人先说话,而是先端起酒盏来,凑近闻了闻那酒盏的味道,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味直冲脑顶,只这味道就知道必然是刺激至极的饮品。 有人喜欢浅浅地尝,甚至浅尝辄止并不多饮第二口,有人则会一口气干了,然后张口咋舌,心中感慨这味道的惊心,有人则慢慢地一口口饮尽,让那味道长久地刺激着感知。 直到所有人都把酒液喝完,好一会儿没人说话,似乎都在回味那十分惊心的感觉,浅尝辄止的一位灰衣人说道:“以恐惧为酒,惊心动魄,食神真是好手段。”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恐惧什么的,那都是几辈子之前的事情了,这种属于凡人的情绪早就被他们遗忘,而能够从一杯酒这种回味到这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倒是挺让人怀念的。 好像那悠久的已经让人遗忘了的岁月,重新显示出昔日的峥嵘来。 尤其那些从小人物一步步成为大人物的,对此感觉就更加清晰,有的甚至直接开口跟红衣女子再要一壶酒带回去喝。 红衣女子用金色的扇子遮住了嘴角,笑嘻嘻地说:“大人真会跟我开玩笑,我这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够带走了?何况,这种酒只是初酿,效果好不好还是未知,并未有多余的,大人若是喜欢,下次我便多做些,留待大人多喝两杯可好?” 那人有些遗憾,但知道这件事也是旧例,没有多说什么,只余一声叹息。 红衣女子笑得愈发得意:“大人们喜欢,可以以后多来嘛,我还是很喜欢大人们过来的,让这里也热闹一些。” 在场的人都没有对她这话有什么反应,黑衣人撇了撇嘴,是啊,来一趟,多少东西入了她的手,她自然希望大家多来几趟才好。 “食神真是好手段。”有闻名已久,却第一次来的人忍不住这样赞了一句,不管这位自诩“食神”的到底是怎么成神的,能够把生意做到这一步,的确是好手段了。 “大人过奖了。”红衣女子笑着收下这句夸奖,若是有人看到她那毫无波动的眼,便会觉得诡异,明明是在笑,可是眼中却是死水一片。 片刻后,吃饱喝足的人都走了,红衣女子勾过一旁的酒壶来,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自斟自饮:“恐惧不忘,以图后进,的确是好酒,赏。” 在这一片空间之中,她就是唯一的王,她的话语都会成为命令,让下面的人凛然遵命。 旋转楼梯上端好像连着天,被云雾遮挡看不清楚,下端却是一片黑暗,跟上面的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个“赏”字传到下面的时候,便有人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大人喜欢!” 黑暗之中,白色的衣裳好像是天然的灯火一样,照亮了周围的部分区域,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露出更加丑陋的笑容来重复道:“太好了,大人喜欢。” 在上层默默无闻的白衣人此时就好像是管事者一样,鼓励她道:“既然大人喜欢,你以后可要再接再厉。” “是,我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女子高兴地应了,裂开的嘴中一口不整齐的黄黑牙齿让她的面容更显丑陋,让人不忍直视。 “我最喜欢那些人恐惧的样子了!”女子这样说着,紧接着疑问道,“只是材料太少,若是想要更多… …” “不用担心这个,附近的那些你都可以随意捉取。”说话的白衣人对这种疑问并不放到心上,他说话的口气好像“食材任取”一样,然而他谈论的却是周围的上万中小世界。 女子对那些也不放在心上,闻言便点了点头,表忠心道:“我会为大人做更多的酒!” 她的头发披散着,黑色的发丝一直拖到地面上,还在往下延伸,一层地面之下,是若干如同树瘤一样的中小世界,它们的大小颜色各有不同,此刻却都在地面之下聚拢着,像是被一张看不见大的大网网住的鱼,密集地挤压在一起。 有些世界的外壁已经开始了变形,也许下一刻就会如同泡泡一样破碎,有些则开始了跟周围的世界融合,不时地变换着色彩,黑色的发丝划过几个世界,有选择地进入其中的某个世界之中,针一样刺入进去静止不动,从中提取它的主人所需要的“食材”。 它并不是唯一的一个,还有其他的东西在捞取一些东西,有些是探入世界之中,有些是直接把某个世界捞起,当那破裂的世界被摘走的时候,无形的大手在挤压着,便有东西在爆炸的瞬间如水一样从中流出,被收入到瓶中,成为某一样食材。 能够把五花八门的东西还原为本质的某种力量,烹制成美味好吃的食物,这才是食神真正的手段。 正文 732.第 732 章 一条土路上尘土漫天, 西风鼓动旗帜,波浪形招展的“魏”字好像繁复的花, 黄底红字,鲜艳得让人老远就能看到, 旗杆下, 骑着马的兵士身上连像样的藤甲都无, 土黄的兵士服几乎融入尘土之中,分辨不出人形。 道路两边的草叶枯黄, 偶尔一点绿色,蹦蹦跳跳, 似是还未长大的蚱蜢,活跃非常。 吱呦吱呦的车轱辘转动着, 起伏颠簸出固定的节奏,连着车棚子好像都在一跳一跳的, 悬挂在车前的丁香结荷包也如跳动的白兔一样, 不时甩着尾巴。 垂下来的流苏穗子偶尔甩到车夫的帽檐上,一晃一晃,留下一道银白的弧线。 “还有多远才能到?”车厢里, 已经被颠簸得头晕的夫人额上还缠着一条白布,身上也是孝服, 问话的声气微弱,像是体虚气弱的样子。 跟她同车的是一个中年仆妇, 听到问话, 轻声道:“夫人莫急, 很快了。” “唉——”长长一声叹息,夫人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仆妇似了解她的心意,劝慰道:“夫人莫要担心,二公子总是要唤夫人一声姐姐的,总不会不帮着夫人。” “希望吧。”夫人半点儿没有乐观的意思,这般说着,眉宇间的轻愁让她那副本就出众的容貌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以当世第一美人的身份嫁给了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魏王,如今又以未亡人的身份想要求得娘家异母弟弟的帮助,她的心中总是不安。 马车的速度不紧不慢,还在颠簸着,车中的人听着那单调的声音,心里头的杂念似乎也能安稳下来一些。 入夜时分,这支队伍终于见到了土城的影子,不过一人多高的围墙,其实低矮得很,尘土吹过都显得十分萧条。 并不显得高大的城门只有一扇,紧闭着,城墙上,能够看到一些士兵巡逻的身影,铜戈微光,间距分明,如此才显出几分峥嵘来。 没有人敢在夜间喊门,城门外,有些没来得及入内的人直接就缩在墙角下等候。 马车在不远处停下,行进了一路的将领下马来到车旁,轻声询问:“夫人,是否需要唤门?” “不必了,且在外暂停一夜,明日一早入内。”仆妇的声音传出来,透着几分威严。 “是。”将领恭敬应了,自去准备露宿,这一路上没少风餐露宿,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寻常事情了。 车内,停下来的车子总是让人舒服了一些,夫人掀开帘子,看了看那城墙的影子,城头上的火把并不多,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再具体便看不清了。 仆妇的语气中透着欢喜:“总算是到了,这一路,累了夫人和盈公子了。” 说话间,看了看一旁如同蝉蛹一样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的小公子,他这会儿睁开了黑葡萄一样的眼,巴掌大的小脸上被外间的火光映出了几分血色,看着倒比在王府的时候多了几分生气。 盈公子姓魏名盈,乃是魏王五子,亦是最小的儿子,其母季夫人是季氏之女,以美名扬天下,得奉魏王,季氏掌兵权已久,于魏国有三分之名,自季大将军告老而归之后,季氏一族偏安季地,并不入朝为官。 时下多有传说,季氏有不臣之心,魏王大约也是有着猜忌的,不然也不会不让季氏入朝,谁知道,不等季氏真的不臣,魏王已经被他所信任的臣子江汉干掉了。 江氏有女江夫人,生子行三名煜,江氏欲扶煜公子为王,杀王长子次子四子,原主本也是要被杀掉的,季夫人色诱江汉,委身求存,这才得以保下儿子性命。 原主的记忆之中这一段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他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知道那段时间母亲被逼迫的惶恐模样,还有那位并不比魏王年轻多少的江大人是怎样志得意满的样子。 他看见过母亲跟那位大人进入寝室,也看见过母亲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为那位大人整理腰带,更看见过江夫人不屑的样子,连同那位本来称作三哥的煜公子都会对他冷嘲热讽,笑话他是父不详的杂种。 八岁的孩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哪里受得了这番刺激,日渐懦弱寡言,在所有人以为他胆小无用的时候,剧情中,他又做出了一件大事,弄死了那位欺负母亲的江大人。 然而他却不知道,那时候欺负他母亲的已经不仅仅是江大人了,一个江大人的死并没有让他母亲的境况更好,反而把他自己送入了死路。 身边的兔子长出了獠牙,可能得到的下场就是被早早处死,把危险消灭于萌芽状态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换做如今的盈公子,看了原主的记忆和剧情之后,就有些怎么都无法想明白,季氏到底多孬种,才能看着季氏之女被欺负成人尽可夫的荡妇而不吭声? 江氏倒也罢了,敢于改天换日的人必然有足够的依仗,其他的呢?朝中那些三三两两的大人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把季氏之女往死路上逼? 纵然季氏不在乎出嫁女的名声如何,但季夫人好歹也是魏王的夫人,他们这般,难道就不怕损了魏国的威名吗? 真是一笔烂账。 既然王都那么乱,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停留的了。 很多时候,聪明人都无法跟蠢人拼智商,因为对方的短视愚昧总能把你所有的算计毁于一旦,让你死在意想不到的“蠢”上。 “盈公子,可要吃点儿东西,下车走动走动,这都躺了一路了。”仆妇是季夫人当年入宫的时候,季家给的,本就是季夫人的乳娘,心里头总是向着季夫人的,连带着季夫人所生的盈公子,也成了她忠心所向的小主子。 盈公子动了动,从蚕茧之中挣出一个胳膊来撑着车板半坐起来,掀开被子,露出另一只胳膊,接过了仆妇递上来的水,先喝了几口,这才矜持地顺着对方的力道起身往下走。 季夫人除了如厕是不下车的,只在车上活动了活动腿脚,这一路颠簸,于她已经是累及了。 自她小的时候展现出美丽的容貌之后,季家对她的培养便含了某种优待,凡是苦累的活儿都跟她无关,一身的细皮嫩肉,养来便是要侍奉贵人的。 得了魏王喜欢之后愈发养尊处优,她的心性孱弱,很有些以夫为天的意思,魏王死了之后,她便无所适从,那位还未成人的煜公子都能够调戏于她,而她连怒都不敢,可见其气弱之甚。 这种水做的女人,当真是任人揉搓,季家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培养她的,自然不会觉得她卑弱有什么不好,但看在盈公子眼中,这位母亲实在太立不起来了。 这次他来得及时,正好在魏王刚死,宫中大乱的时候,他来了,匆匆看了记忆和剧情,连跟季夫人多说两句话都不曾,就直接说动了王宫之中的一个侍卫统领邓昆,假传魏王之意,说让他保护他们母子二人去往季地。 邓昆是个没什么派系的小统领,王宫大乱的时候他正想着自去逃生,原谅他实在没什么忠心爱国的思想,只想趁机大抢一笔,却又怕篡位者秋后算账,正在思绪不定的时候,盈公子冒出来说是魏王有令,没想到魏王还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邓昆一下子被“知遇之恩”四个大字冲昏了头脑,当下就应了,还收拢了一批人手,并若干金银器物等。 等到拽上才听到魏王薨逝消息换上孝服的季夫人并在其身边的乳娘孙氏后,盈公子只来得及抓上几件之前器物,就跟着邓昆一起逃出了王宫。 当时趁乱往外逃的人实在是不少,宫女也有若干,一行人虽有些显眼,但邓昆走的时候也收拢了一些散兵,一帮人聚在一起,有几分威势,围着王宫的人没接到什么命令,也就没有刻意拦截这些好像逃兵一样的侍卫们。 混在其中的季夫人被灰尘抹了脸,用袖子遮掩着,如同宫女一样跑出,盈公子被邓昆藏在大披风中,策马一掠而过,也没引人注意。 等出来后便截了不知道谁家的马车,并若干矮马,邓昆还带着捡来的旗子,就这么大大咧咧跑出了城门。 江大人发动这件事非常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于是等他们出城门的时候,城中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守着城门的将领连拦都没拦,直接放行了。 盈公子很是为此大开眼界,这种遇到事就缩到一边儿的将领到底是怎么当上守城将领的啊?看看那些兵士,一个个跑得比逃命还快,这种兵士,难道能够拉出去打仗吗? 只怕还没见到敌军,就逃得差不多了。 出逃的难度几乎没有,剩下的就是一路上赶路的辛苦了,大约还是有些忌惮季氏,发现他们出逃之后也没有人过来追赶,反倒是听说了消息,新的魏王煜已经上位,同时举行的葬礼把魏王和其三个儿子一同葬了。 能够跟着父亲入葬皇陵,不少人还在称赞这位魏王煜的仁德。 喂喂喂,你们到底对仁德有什么误解啊? 正文 733.第 733 章 眼看着季地就在眼前, 这座城名石余,为季地桥头小城, 也是跟魏王之地接壤的第一个城池,小是小了, 但战略意义还是不容忽视的。 季夫人一路上连车帘子都不掀开, 来往应答多是孙氏在说, 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池的外墙是什么样,坐在车中直入城内。 邓昆还是有些能力的, 至少一路上的露宿等事宜没有让人操心,他们逃离的时候也卷走了不少金银, 想到来到季地之后必然会有更多赏赐,一路上的花费也没怎么吝啬。 更多的情况还是恃强凌弱, 他们这一队兵士,威胁恐吓普通人家, 哪个人家敢吭声要钱, 差不多是白吃白住过来了,好一点儿的给许个空头支票,不少商贾还真动心思, 以为季地会怎样厚待他们这些伸出援手之人,大给方便, 有些还给邓昆塞钱,倒让他这一路走的是心甘情愿, 没有半路就撂挑子不干了。 盈公子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太小了, 八岁的孩子,穷人家或者也能做半个主了,却也是在家中没有顶立门户的男人在的情况下,似他如今这般富贵气象,情况却是反过来了,父兄在,则他说话还有些用,父兄不在,反而如待宰羔羊,没人会把他的孩子话当真。 能够让季夫人坐在车内不要露头,就是他对母亲最好的维护了。 好在季家的威名还是能够唬住这些下层兵士的,他们并无一人敢冒犯据说当世第一美人的季夫人。 盈公子的身子太弱,路程过半的时候就发了一场热,幸好他所知颇多,寻了当地的药草来,也算是熬过去了,后半程就全在车上躺着,裹着厚厚的棉被,还能防颠簸。 此时到了石余城,一行人便停下来整顿一番。 邓昆找了个大院子落脚,定金是分毫没给的,直接打出了季氏的名号,当地便有驻军过来探问,他能在魏王府中当个小侍卫统领,也是见过一些市面的,只把平日里的十分傲慢拿出五分来,就让本城的将领有了几分惶恐。 “末将可能去拜见夫人?” 石余城的将领叶樊鼎,年约四十,算是一员老将,说话间也有探问真假的意思。 邓昆熟知王府中那一套流程,让他在门口稍待,找人去传了话。 “这,这,我可要见?”季夫人一脸茫然,自生下来她就没见过外男,跟了魏王之后更是深藏在王府后院,只是魏王老弱,纵然面对名花也是有心无力,这才让江汉有机可趁,欺负季夫人并不能为自己张目。 孙氏迟疑,她也曾负责过季夫人的教养,按照季家给出的那一套,所有的外男,季夫人都是不能见的。 “我去见。”盈公子站出来,说,“母亲在屏风后听着不要说话就是了。” 对于季夫人这种被驯养成家兔的女子,想要让她一下子立起来那几乎就是逼她去死,熟悉的生活方式被改变,思想也要改变,对有些人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盈公子不想强势逼她,却又不愿意她什么都不了解,且先从听开始吧,多听多看,也许哪天就会自己想了呢? 想到剧情之中季夫人多次都是有求生机会的,但她自己完全没有那个意识,听信那些男人的话,只当那样就能好,却只是让那些男人把她愈发轻贱,她的美貌反而助长了人心的卑劣。 “好,听你的。”季夫人的性格特点好的一面在这里体现出来,夫死从子,当她的儿子有主意的时候,她完全不会反对,只会欣然听从。 这处院子是邓昆为了撑场面要下的最好的院子,房间之中的器具一应俱全,没什么特别昂贵的,但是一架屏风还是很容易找的。 房间内的空间不大,屏风隔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很浅了。 叶樊鼎走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屏风前的小公子,八岁的孩童,玉雪可爱,虽在路途上掉了些重量,没了胖嘟嘟的脸颊,但看上去的清瘦反而更让人心疼。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屏风后必然有人,想着这位季夫人的美名,没能一见有些遗憾,却也不深,行礼之后询问:“不知夫人此时回来,王都如何?” “王都之中,新王煜已经上位,约莫此时正在稳固权势,季氏如何,可是忠于新王?”盈公子的声音有着孩童的稚嫩,哪怕在说正经的话,却也让人听着像是玩笑一样。 叶樊鼎狐疑地看了一眼屏风,他以为该是屏风后的女人跟自己对话才是,这是提前想到了自己要问什么让孩子背下来的? 如此,这位季夫人倒也不是空有美貌而无头脑之人。 叶樊鼎是忠于季家的,这样一想,对季家的忠心之上更多了一层看重,连女子也能悉心教导,不愧是季家啊! “王都之事,末将不敢妄言。”叶樊鼎偷梁换柱,避过了季氏忠心与否的问题,他远在石余,差不多是在季家的权力核心之外,季氏选择,所知不多。 盈公子也没指望能够从这位小城的守将口中听到什么关键话题,微微点头,说:“此行还要劳烦叶将军操劳了。” 只靠着邓昆总是让人没什么安全感,杂牌军走了这一路都能成为邓家军了,那邓昆也不是个无能之辈,季氏怎样都要表态,否则,孤儿寡妇的,死到哪里都是容易。 无权无钱,凭什么让人保护你忠心耿耿。 盈公子想要的就是平衡,至少这一支护军之中参入了季家的人,才能让他们更安心一些。 比起王都之中的权力之争,季家便是有什么大约也跟出嫁女无关。 叶樊鼎听明白了这个意思,又抬眼看了一眼说话的盈公子,这种话也是季夫人提示的?季夫人倒是聪明。 欣赏的眼神在屏风上绕了一下,那屏风陈旧,上面的纱都泛黄了,愈发看不清后面的样子,却也不妨碍人猜测一下那位名满天下的美人季夫人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是,末将定保夫人平安。”叶樊鼎欣然应诺,他准备派自己的三子叶斯随从护卫。 事情略作安排,叶樊鼎就退下了,哪怕敞开着门户,但身份有别,如此见面长时间总是引人疑猜。 邓昆就守在门外,见过了叶樊鼎,盈公子少不得也见一见邓昆,跟他说了几句暖心的话,表示一定会让季氏厚待于他。 旁的也不好此刻许诺,不说盈公子其实没有夺王位的心,就算是有,这会儿没人没钱的,红口白牙一许诺又有哪个肯信?白白让人看了装腔作势的笑话。 “公子放心,有末将一日,定保公子无恙。”邓昆豪气冲天,对这位盈公子还是很佩服的,小小年纪就能这般聪敏,不愧是魏王之子,将来… …微末野心连具体的念头都未形成就散了,邓昆很多时候都更务实,并不会算计太长远的事情。 “很好,这一路累了你了,论功行赏,定少不了你那一份儿。”盈公子这般许诺还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季氏哪怕是装样子,也不会亏待了这些护送季夫人回来的人。 踩到季地已经算是安稳了一半儿,剩下的路程相对好走了很多,路上的补给自不必说,沿途的城市之中都能得到当地的城主热情款待,甚至还有靠着季家成为大族的富户抢着孝敬一些东西,有些人甚至自备干粮马匹,要护送季夫人回返季家。 护送美女一路,也是一桩美谈。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他们的队伍走得非常慢,慢到一团乱的季家再也无法坐视这个消息,需要派人过来迎接了。 “盈公子,季家派人来接。”邓昆在季地领教了季氏的威名,对盈公子这个季氏外孙有了不一样的恭敬,连报讯的活儿都抢着干了。 盈公子走下车子,如今他们乘坐的车子豪华了很多,单看外观装饰,完全看不出里面做的是未亡人的样子,只有那一串丁香结的白荷包算是个昭示的意思。 “是什么人?”扶着邓昆的手下车,盈公子算是接了他的讨好之意,现在的情况与之前又有不同,来到季地,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况,邓昆这个一样是外来的,反而可以多信用一下。 季夫人对季氏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当年她在季家的活动范围就是她的房间外带一个小花园,一应外男不见,连她的父兄她都见不到面,别说其他。 盈公子通过一路上那些亲近季氏的人交谈之中知道,季氏如今是二公子长家,这位二公子是正经的嫡子,长家毋庸置疑,而其他的庶子,名气便有些偏门了。 好花鸟的,好金石的,还有好玩乐的,更有只爱种地的,明明季氏是武将起家的,但是据说包括这位二公子在内,都没有一个季氏子弟有善战之名。 不打仗是一方面,大环境下的安逸,对小范围之内的人来说算是好事,但对这些武将世家的后代子嗣就很不友好了,连实战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去纸上谈兵。 问题在于,季氏如今连一个纸上谈兵的都没有,这是哪门子的武将世家啊? 不知兵权还在否?盈公子笑哭。 正文 734.第 734 章 季氏派出来迎接季夫人一行的, 正是季氏那位有着好金石之名的季氏七子季颛,他为人算是严肃可靠的, 至少外表如此。 他跟季夫人之父是同辈人,季夫人大约要叫对方一声伯父, 一副仙风道骨的好胡须还乌黑发亮, 五官端正, 一双眼中沉稳无波,只看模样, 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王都之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委屈你了,不知怎生回来的。”季颛说着捋了一把胡须, 对那把胡子的爱护只看他的动作就能分辨一二。 盈公子代母答话说道:“当时混乱,什么都顾不得, 只怕被乱臣贼子所杀, 匆匆而回,四顾茫然,唯有季氏可亲, 这才千里来投,还望舅舅不弃, 能够收留。” 外祖父季夫人之父多年前便已故去,如今当家的季二公子季博雅有些文名, 礼义仁孝那一套有些时候显得迂腐, 但这种时候就有些可爱了, 无论新魏王煜对他们是怎样的看法,季博雅都要护上一护,否则便白担了这舅舅之名了。 时下庶子不当家,于家中地位,好些的可当兄弟,差的不过仆役下人之流,便是他们自己也全没有立起来的意思,风气如此,季家也不例外。 季颛闻言,捋胡须的手都慢了两分,这事情他还真是做不得主,而之所以来之前没什么定论,则是因为,“盈公子恐怕还不知,二公子他… …” 让周围人退下,屋内只留下屏风后的季夫人和孙氏,还有屏风前的盈公子,季颛说出了季氏最近的变故。 季博雅这位文名在外的家主人物,在流连清江的时候,一时义愤,投河自尽,季老夫人,季博雅之母,季夫人之嫡母,闻听消息差点儿起不来,急忙派人封锁消息并去江中捞人,至今未曾打捞起来人身,还不知季博雅死活。 为此,季家大乱。 季博雅是季家嫡支唯一嫡子,如今他不在,家主之位是谁可不好说,季家诸子,上上辈,上一辈,这一辈,多少庶子,也不是没有野心的,眼看着就要是一场大乱,如今不过靠老夫人压着。 可以说,季夫人这个时候回来,简直是来添乱。 “啊!”季夫人一声浅浅惊呼,直接昏倒在后。 孙氏老成,却也有点儿手足无措,还是盈公子平淡地说了一声,她方才一把捞起季夫人,抱去了后面休息。 剩下盈公子独自面对季颛,季颛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说出来简直就是家丑。 盈公子还在默默消化,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他就觉得这定然是有人陷害,说不得季博雅是被人推到江里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算算时间,就在魏王出事之后,他这里就出了问题。 不管季家子弟如今有无人能够掌兵,季博雅这个名义上的家主一死,季家必然大乱,顾不得其他。 如果说这不是江汉算计的,那他时间抓得也太准了,若不然… … 很想把这件事阴谋论,然而,它可能偏偏就是没阴谋的真相。 世人多重文名,什么唾面自干之流还可当特例看待,但一时情感,挥剑自刎之流于文人之中也不少见,闻听九炔死时,二十五文人生殉,那可都是自愿的,挡都挡不住,还有人特意为此大书特书,作为佳话流传。 而那清江,更是有一则忠臣投江的典故,以季颛所说的季博雅那等文人感春悲秋的性子,说不得心中一动,就跟着前例投江了呢? 这年头,可殉情的可不单单只有爱情。 “唉,事情至此,老夫人也是头疼,家中一片混乱,竟是分不出人处置家事,更不用说其他,如今还不敢让外人知道,还请盈公子谅解。”季颛这话强调了保密要求,也说了季家的现状,隐晦的要求大约是要他这个盈公子另谋生路。 如今没了礼义仁孝的季博雅,季家的其他人大约是不想面对魏王煜的追责的,谁让季家如今连个主事的都没有,为了一个不知能否成人的八岁孩子,得罪新上任的魏王吗? 这可不是季大将军还在的时候了,季家没人有这个胆气。 盈公子沉默,他原想着,季家就算是再糟糕,总是季夫人的外家,不至于对女儿下狠手,便是再不好,顶多是让季夫人改嫁他人,总能有个名正言顺的活头,不似委身臣子那样命悬一线,落个污名满身。 而他自己,不拘什么地方,总不至于成了季夫人的拖累,总能够活得自在。 于是一路想的最多不过如何获得季家认同,在季家立足,季博雅好文名,再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好好养着还能得到好名声。 但,现在看来,有些事还真是少想一点儿都不行,怎么就这么寸呢? 季博雅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不管是被人算计还是真心敏感,也是坑了他了。 已经到了此处,返程是不可能,但要季家供养,季颛的意思也透出来了,季家是不打算出钱出力的,那么,跟着他的邓昆等人若是得不到足够的利益,下一刻就能跟他翻脸,便是看着季家面子,不会伤了他和季夫人,但以后,他跟季夫人就要依靠着季家的施舍活吗? 好好一个王子,活成打秋风的穷亲戚,这局面,也真是尴尬。 “既然已经来了,总要去拜见一下外祖母才好。” 盈公子一时间也没什么高明的见解,他来后便是匆忙逃亡,一个八岁孩童的记忆之中,能够指望里面有什么大局观吗?便是剧情中,原主差不多也是被养肥了的那种,小猫小狗一样,得人喜欢了能有一二糕点,不好了,被踹被打都是有的,再无人给讲什么道理。 守着王府之中的偌大资源,竟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沾着,连基本的文字都不会写几个,更不用说其他。 一路行来,盈公子倒是努力汲取外界知识了,但时下记录文字的还是竹简,非富贵人读不起,武将之中,更没有几个能够读书识字,一帮子文盲知道什么大局? 魏国的这片地方都不知道山川几何,几座城池,指望他们知道什么天下大势?知道的一二国名都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的,武将当到这份儿上,跟土匪大约也类似。 一张舆图都见不到的武将,这时代,也是绝了。 “盈公子小小年龄便如此明理,来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季颛说完这句话,笑容忽地尴尬了,魏王之子最大的前途就是成为魏王,但现在,魏王有主,其他的前途还有什么高于魏王的呢? 盈公子只当没听到他的失言,并不追究,又跟季颛说了两句,季颛并不知道如今队伍之中其实是盈公子做主,又说让他跟季夫人转告刚才的谈话。 “必定会转告母亲。”盈公子这般应了,送走了季颛,回屋去看季夫人。 季夫人已经醒了,正靠着床柱垂泪,“我命苦,竟是无所依靠。” 魏王死了,亲近点儿的正统的能够依靠的弟弟也死了,唯一的儿子还未长成… …季夫人手中捏着一块儿素帕,上面一丝纹路也无,看得她又哭起来,为了她的细嫩肌肤,针线她都是不捏的,如今离了绣女竟是连块儿绣花帕子都没了。 其实,这时候她正穿孝服,就是绣花也不敢加色,跟没绣也没什么区别。 孙氏在一旁叹息,事情到这里,她是万万没想到的,在她眼中,除了季氏二公子,其他人皆不可依靠,这种情况下还家,只怕还要被季氏当做带了晦气回去,更讨人厌。 自来出嫁女就少有归家的,季夫人又是庶女,并不能算是非常得宠那种,还不知道老夫人会怎么看。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命运,怎当不得一个“苦”字? “母亲这话,至儿子于何地?”盈公子于此时步入房中,看到季夫人那自怨自怜别多幽情的动人之姿,眉头就拢了起来,哪怕已经知道她的性子,却还是有些头疼。 “我儿,我儿,都是我命不好,连累了你。”季夫人转过脸来,双泪滚滚,一双眼睛都哭红了,却更像是无辜的小白兔,只让人心生怜惜。 这般姿容,这般风情,也难怪以后广传艳名,没加过的人大约是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一个女人真的就是水做的,动不动就能来个水漫金山。 盈公子抽出一方素帕替换了季夫人手中的帕子,劝她:“母亲若有泪,只管向外祖母哭去,若能得她怜惜,也不枉流下的泪。” 季夫人被说得傻了,一时忘了哭,抽噎着看着盈公子,孙氏聪明一些,听出来一些意思,“公子是说老夫人她… …” “比起季氏那些上蹿下跳的庶子们,咱们怕是更让人喜欢两分。”盈公子随口安慰着。 他从未见过那位老夫人,但能够弹压季氏一个多月的老夫人,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得她能看出季夫人可以联姻的用途,对季夫人好点儿,至于他,若是季老夫人的目光更长远一些,大约可以谋算一些事。 来到季地请求帮助的时候盈公子就想过,若是那位季二公子有野心,他送上门的可不是一桩大富贵? 江氏文官起身,能有多少根底,便是季大将军死了,季氏子孙不顶用,仅季地效忠季氏的武将,说不得也要让魏国换了魏王… …可惜,如今… … 不怕被人利用,只怕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啊! 稍稍安慰了季夫人,盈公子便离开去找邓昆,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安排一些,邓昆有野心,稍稍栽培,也是能用的。 如今他们正在居住的院子是当地守将的,听闻季氏之女回来,特意让了出来,这些守将都是跟着季大将军东征西讨过的,野心更大,也从中看到了更多的利益。 从叶樊鼎开始,路上便总有人派了子弟跟随,除了最开始的叶斯,后面的田伟,广平,夏武川等十几人,都是一路跟随,他们自带亲兵小厮,包括运送干粮衣服的车子并车夫仆妇等人,光是这些武将子孙就成了一队。 如今盈公子的队伍已经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就是原来的邓昆等侍卫出身的,一部分就是来到季地之后投过来的武将子孙,最后一部分就是路上跟随的,无论是图个方便的商家,还是图美名的文人子弟,并若干他们的护卫下人。 几十人的队伍转眼间就是几百人,算是盈公子能够拢到手里的一部分势力,一路上,有意无意,他也总跟那些文人子弟聊天,知道了许多文人的奇葩事之后,对这个时代也多了更多的认识。 此时知识多为内部传,世家大族家教严谨的自有一套治家规范,但其余的人,不过是三两不成的只言片语,礼义仁孝算是约定俗成的世俗规矩,其他的,真正的具体的礼,恐怕只有各国王氏的一套了。 未出有教无类的圣人,世人愚昧,宛若鸿蒙未开,天地未分,所谓文人便多有些特立独行的。 有文人袒露身体,赤、裸于道,行人莫不遮目,有胆壮者直视而问曰:汝无衣乎?曰:坦荡荡人世,无不可示人之处。时人皆赞,谓之(无衣)以感天人。 如今,这一派学问还在流传,有人笑称为“无衣派”,其自称“天人派”。 盈公子初闻的时候就一个感觉,什么,你说什么?我一定是到了一个假古代。 不是都说古代重礼教,男女大防多吗?这种不穿衣服耍流氓的还能自谓高贵,文人这套路,服了。 便是君王和臣子之间,那套路也是令人耳目一新,被唾面自干的王,上庭击缶的臣子,又有言必长歌的谏臣,还有以故事喻人的能臣,更有披头散发以狂生之态博君王之眼的臣子… …为了能出位,各位大臣之间的争奇斗艳也不下于后宫争宠了。 最令人大开眼界的就是一些文人子弟写给季夫人的诗文了,那种谄媚上进争当小白脸的意思,简直把季夫人都衬成雄伟大丈夫了。 而这些,还不如某些臣子给君王的文章,一片锦绣,全是明月心。 看得多了,都让人怀疑人生,那些真的是毛遂自荐的文章,不是情啊爱啊的书信?如此文人,如此风骨,突然对王都之乱有了新的看法呐——争宠不行直接夺位? 正文 735.第 735 章 练武场上聚集了不少人, 算上今日,他们在此停留了已经有两日, 武将子孙缓过路上辛苦,就把练武场用了起来, 一个个在练武场比拼武艺。 之前各自值守, 并不能见到更多同道中人, 如今见了,难免见猎心喜, 停下来的时候,彼此就会较量一番, 也是互相进步的意思。 相较于文人们凑在一起就互相攀比文章的风气,武将子孙只会在武艺上见高下, 结果也是清晰可见,打架赢了的就是真英豪。 “好, 好!” 绕场一周都是人, 这会儿一声高喝,场中已经分了上下。 身材纤弱的叶斯把膀大腰圆的田伟踩在地上,他的两靥微红, 白皙的肌肤之上如落了两片桃花,眉目楚楚, 如同好女,偏偏却是个天生神力的, 莫说一个田伟, 再加上两人都不是他对手。 盈公子曾见过一次, 叶斯一人,田伟等人十人,长绳各执一端,叶斯一人能把十人全都牵到身边,角力之赛,没有不能赢的,此等力气,说一句力能扛鼎半点儿不假。 这种人,便是几千年历史之中,也未必能够出一个。 当然,与之饭量相比,大约也是能够理解的,叶斯一人能吃三个壮汉的饭食,他离开石余之时特意带了一车的粮食,半路上就吃完了,还让邓昆到他跟前饶舌了一回,说是叶家怕是养不起这位,这才送了出来。 盈公子听了只觉得好笑,亲眼见过之后,也有几分眼界大开之感,那样瘦弱的身体,真不知道那些饭食都吃到哪里去了,怕是胃酸分泌过多,消化太快了吧。 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不能相信真有此等人存在。 “早说了,你就不要跟我比,比不过的。”叶斯臭屁地表示,脚上又用了力,踩得田伟跟翻了身的王八一样四肢乱划无力起身。 “松、松开,我认输就是了。”田伟高声,任谁都挡不住大庭广众丢面子的羞惭。 叶斯也没把人得罪到底的意思,抬了脚,又拍了拍裤腿上的浮尘,高声:“还有谁?” 周围的人不敢与他目光相接,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谁的面子都不给,真被他打倒在地,那可是半点儿脸都没了。 “我来与你试试如何?”盈公子笑着说。 他的声音稚嫩,一听就知道是孩童,众人回头,给他让了一条道路进来,叶斯却是不敢与他动手,连忙认输道:“公子哪里用比这些,我认输就是了。” 魏王之子的身份,在这些人眼中还是很值钱的,这些武将最开始都是季氏的家奴,不过是随着季氏一同征战之后得了体面,这才能够自立门户,他们之中还有很多人把自己看做家奴,便是子孙再本事,都不敢小觑季氏。 季氏这个“季”就足以让刚出生的奶娃娃压他们一头。 连季氏都如此,更不要说更高一级的魏王了。 “我是真的想要与你试试,你也莫要留手,不是我小看你,你的力气足够,技巧却不够。”盈公子很少玩儿拳脚功夫,因为拳脚上头,再能干不过百人敌,助力不多不少,还浪费时间跟汗水,他是不喜的。 只觉得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不值得。 他并不看重每个身体的身体素质提升,提升了能够多活多久?反而是练武不当容易留下暗伤,辛苦难受,减寿命,哪一样都让他觉得不值。 反而是一些秘术,更让他有兴趣。 可惜,这个世界,好像没什么特殊能力。 盈公子至今为止,也就修炼了精神力,其他的,他发现这里能够修炼灵力,但他所知的那些修仙功法大约都有些低级了,修炼的效果并不好,持续下去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筑基,只是提升一下身体素质,不那么容易生病而已。 “公子当心。”叶斯年轻气盛,哪里能够听他说自己不如人,当下便要试试。 人群之中围观的邓昆眸光一闪,并未出口制止,如今跟随盈公子的武将子孙多了,他这个将领武功上比不得人,文采上也比不得人,倒是有些不太好看了,且让这些人得罪盈公子,也就显出他亲信的好来了。 这般想着,他抱臂而观,顺手阻挡了几个想要劝阻的人,“既然公子想要练练,就让叶斯陪公子玩玩儿好了,有咱们看着,出不了事的。” 人多了免不得拉帮结派,邓昆这个最早跟随的都被后来的当做了盈公子的亲信,总觉得他更了解盈公子,他说的话总能够听两分。 便是有一二不服的,这时候也不好唱反调,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容不得老人儿。 盈公子没留意这边儿的小勾心斗角,他已经入了场,叶斯并没有真正把他这个八岁的孩子当做对手,举动都透着随意,还让盈公子先出招。 “你先吧,我来接。”盈公子拒绝了,他现在腿短手小的,先出招力量不够大,反而格挡躲闪上,会有一二可观之处。 叶斯没有拒绝,武人的干脆利落有时候是有些却细思的,听他这般说,直接上前去,收了五分力道,动作也放缓了很多。 “太慢了。”盈公子说着,在他的手背上推了一下,已经躲过了他的一掌。 叶斯不服气,心想,我快了你还能接住吗?这般想着,他倒是又快了两分,结果手背上又挨了一下,耳边听得一声“还是慢。” “公子可小心,这回我就快了。”叶斯说着,掌出带风,这一下便是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到了八分。 盈公子向后拱身,一脚踢起,他今日穿的是聚云履,鞋头上翘如云聚,孙氏精心,那聚云之处一片绒绒,毛乎乎正对准叶斯的手掌心,激得他手心一痒便要回捉,又被盈公子下一脚踢在了手背,这一次是后跟踢中,不痒微疼,却也让他这一招再次落空。 连续三次,都是躲避而已。 叶斯自诩看透了盈公子的招式,再见他脸上笑容,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八岁孩子小瞧了,“啊”了一声,再次出招,更多一份凌厉。 竟也顾不得盈公子还是个孩子,身份尊贵,完全是搏杀之势,让围观者都跟着心惊了一下。 邓昆见状,也招呼人上前,非要拦下叶斯这一招不可,但转眼间,就看到盈公子再次躲开了,这次又跟之前不同,这一次盈公子双指如剑,直直点在了叶斯掌心,然后叶斯骤然收手,就像是被蛰了一样,满脸惊讶。 “公子用暗器?”叶斯鼓着脸,有些不服气。 比武也要公平,不用兵器就都不用兵器,怎么好端端就用上了暗器,实在是小人之举。 盈公子扬了扬手,说:“没有,我只是点了你的穴位。” 其实也不简单如此,他是没办法跟叶斯比力气的,便只能取巧,用精神力为刺,化虚为实,刺了一下叶斯的经脉,倒不会有什么损害,迫其收手而已。 “穴位?”叶斯不明所以。 如今的医多是巫医之流,少不得一些喝符水跳大神的戏码,盈公子病了的那次,差点儿就要被灌香灰了,还是他自己找了些草药,又因灵力修炼缓解,这才躲过那一节。 便是如此,孙氏也还常常念叨,是季夫人求恳神仙有用,来日必要多多供奉。 围观的多是武将子孙,偶有那么一两个文人子弟,也都不明白这是何意,跟着追问。 盈公子唇角还挂着浅笑,扬声道:“人合天数,共三百六十一穴,奇经八脉,各居其位… …若有疾,可从穴出… …” 人体穴位之说当得奥妙,盈公子不过略说,在场之人已经有感其中数字之谜,天数,天数,天时之数,星宿之数,竟可暗合人体穴位,端得奇妙。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记录下来,还有人抓耳挠腮想要询问穴位所在,又怕其中涉及隐秘,不为外人所言。还有人想盈公子这么小,所说的这些不会是他瞎说的吧。 有人便觉得这大约是魏王府中秘藏,为盈公子所得,他知道不要紧,说出来给他们,他们能听吗? 恨不得拉长了耳朵的,恨不得把耳朵捂上的,场面一时竟安静下来。 “我才不信。”叶斯有听没有懂,穴什么位什么,肯定是这位盈公子暗算了他,故意找了这些借口糊弄人。 盈公子笑眯眯看着叶斯,他正要找借口扬名,便有人送上来配合,真是不能再好了。 “你可敢再试试我的定穴功夫?” “有何不敢?”叶斯应了,问,“什么叫做定穴?” 盈公子笑着说:“就是点穴定身啊!”说着,精神力做针,刺中叶斯的几个穴位,让他不能动了,看着他惊异模样,有人好奇,又让盈公子细细解释了其中究竟。 有人不信,还过来叶斯身上乱摸,摸得叶斯脸红脖子粗,直冲着盈公子喊:“信了信了,你快松了我!” 等到解开穴道之后,叶斯也顾不得这定穴解穴之法多么奇妙,扑上去就打那几个刚才占便宜的,“我叫你们乱摸,还敢不敢乱摸了!” 打了一个人仰马翻,现场一片热闹,不少人为盈公子的法子哗然,还有人跑着去告诉别人,鞋子都掉了也不知道。 盈公子没有跟他们多说,保持着微笑回了房,且这样吊着他们,吊到最后就是自己的班底了。 正文 736.第 736 章 季氏大宅之中, 头戴抹额的季老夫人这些天似老了很多, 看人的目光都极冷,听到季颛回报的消息也没什么表示, 让人摸不清头脑。 “老身老了,这些事情本来都要放手了, 你们却撑不起来,唉… …” 季老夫人说的这番话说得极虚, 季博雅那种性子其实能够掌什么事情,自季大将军去世之后,府中上下都是在听季老夫人的号令, 便是季博雅在的时候,这些事情也是充耳不闻的。 季颛大概知道一些, 却什么都没说, 安静听着, 跟他一样安静的还有堂上诸人,都是季氏子弟, 谁是怎样的性子,大约也都是知道的,以季老夫人的标准,可能哪个都看不上眼。 不, 也未必没有看上眼的,比如那个外室子季禹, 季大将军在世时曾盛赞对方有其风范, 季家百年可期, 等到季大将军去世,季禹直接拉出一帮人自立门户,分明不服季老夫人管束,这可是让人尴尬了。 季老夫人对此子之恨,尤甚堂上诸子。 “如今盈公子就要来拜见,还望老夫人示下。”季颛不太会说话,这时候又提起了具体的事情想要岔开话题,总不能够顺着老夫人的话一个劲儿地自省吧,他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季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白长了个沉稳卖相,其实内里还是空空,根本什么都没想到。 “来便来了,难道还要老身去拜会吗?”季老夫人只差没有冷嗤一声了,争夺王权失败的不过是弃子,便是回来了难道还能有什么作为吗? 已经被当做弃子看待的盈公子所想已经有了些轮廓,季氏如今看来并不可靠,连安生吃饭都不可能,总是要自己出去谋划地盘。 枪杆子里出政权,凡是有武力者,总能够比旁人混得开,关键在他的年龄太小,想要让人听从他的话,魏王之子的光辉身份不能丢,便是跟新魏王煜的“仇”,也只能留待以后。 这日,盈公子找了随队的文人过来,言曰:“离家久已,闻得兄长煜为王,当有贺表,不知何人能够代笔?” 拿刻刀往竹简上刻字可是不容易,既要有力气也要有技巧,所以这时候的文人还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胳膊上的肌肉露出来去当武人都是可以的。 随队的文人共有七个,来源颇杂,都是入季地之后追随而来,有的是外地商人之子,好文喜风流,听得季氏之女美名,便谋求机会一见,跟上了队伍。 有的则是当地的文人,纯粹凑热闹性质,想要让自己的文名更增几分光彩,便随着车队给季夫人写文章。 自来美人怎么能够没有美文相配呢? 若是文章能够随着美人流传千古,又何必非要上一上史册呢? 再有些便是文名不出众,却想滥竽充数,妄图谋求季氏看重,得到一个晋身之梯。 时下并无科举取士,想要一展才华之人只有投靠好的主家,有的能够知人善任,有的便不免明珠暗投,季氏多年经营,在季地的名声不错,纵然有人说季氏子弟玩物丧志,却也有更多的人表示他们是难得的善主。 但这样的善主也并非寻常人能够得见,没有门路的文人只能徒呼奈何,正好碰上季夫人返家这等大事,说不得就直接跟着进了季氏门户,到时候再找新主就是了。 这种投机一样的想法,盈公子能够看出来,却也不介意,这种人一般脑子比较灵活,又有赌性,做事情还是挺好用的。 “贺表而已,挥手就得,何难之?”一名张鹤的文人说着便摸出一个空白竹简来,拿起小刀往上面刻字。 没有纸张,竹简刻字又多艰难,时下各种文章的字数便不多,最长不过千余字,短的可能一根竹简搞定。 贺表属于短文,并不需要太长,一刻钟后,张鹤便交上一份不过百字的文章,看起来还算得上言简意赅。 其他人也陆续交上了文章,盈公子对比着看了看,张鹤所言并不算最好,最好是陆玮冉的贺表,侧重点放在了“喜不敢贺”上,某些隐晦的意思简直是深合心意。 “好,这篇极好。”盈公子笑着赞了一句,拿起陆玮冉的那份,再看几人之中那个老老实实的人,他最开始还以为这人是来滥竽充数的,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才干。起码体察上意这点,真是再好不过了。 叫过邓昆派到身边听用的小兵,盈公子令他使人送贺表给新魏王煜。 事情举动间就被邓昆听闻,晚间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声:“公子可是欲回王都?” 王都哪里是那么好回的啊?盈公子摇摇头,他还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直接说:“不敢回。” 这一句话倒让邓昆心安了一些,这上头的人,盈公子好歹是如今魏王的弟弟,回去了不一定怎样,但他这个趁乱逃走的,恐怕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也不能如此回。”盈公子补充了一句。 邓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一下,也没再问下去,他比旁人跟盈公子接触得多,也知道很多盈公子的表现都是他自己的能力,并非季夫人的教导,对这位盈公子的信任也就比旁人多一些。 “公子心里有数就好。”邓昆说了这么一句,表现了一下亲近之人该有的欣慰。 盈公子点点头,没有多看对方那让他看了眼疼的表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几时那么亲密了?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位邓昆对季夫人也不是一点儿想法没有的,这一路上的示好可不是为了什么魏王的临终嘱托。 话说,他连魏王临终时候的样子都没看到,说话时哪里来的那么理所当然。 如果自己没记错,当初是他假托魏王之口转述的命令好吧。 只有美貌的季夫人,若是没有权势的庇佑,那还真是一块儿无主的肥肉,谁都想要咬一口。 盈公子保持着微笑目送邓昆离开,转过脸来就是笑容全无,那变脸的速度看得孙氏一愣,“公子… …” “母亲可好些了?”盈公子换了情绪,看着孙氏的忧愁,又觉得头疼。 自从得知了季博雅生死不知的情况,季夫人就开始整日地发愁,孙氏怎么劝也都不太管用。 盈公子也跟着劝了几次,奈何每次季夫人都能抱着他哭得像是天塌地陷了一样,后来他发现自己若是不去劝,对方好像还能好些,起码不会不停地哭,哭得那么厉害,每天也就去得少了。 孙氏苦笑着摇头,以前也没看出来季夫人还有这种哭包潜质啊! 好在,明日就能见到季老夫人了,估计到时候她是不敢哭的。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早,盈公子就开始打理衣裳,他的衣裳多是路上添置的,质量上有些次,好在孝期,穿差点儿还能表现自己伤心到无顾衣裳的地步。 “外孙盈,拜见外祖母。” “不孝女,拜见母亲。” 季夫人跟在盈公子身后,一同拜见堂上的老夫人,对方的头发已经半百,板着的一张脸竟是没有半点儿女儿家的柔美,更多刚毅,一看就不是季夫人的亲娘。 “既然知道不孝,还回来做什么?”季老夫人一开口语气就很硬。 盈公子愣了一下,好么,一路上畅通无阻的魏王之子的身份在季氏这里大约是不好用了,这是把自己给无视了? 作为小辈,他没有贸然开口,便看到季夫人眼中含泪,但就是不敢让泪水落下,张口结舌地看着季老夫人,一个字都不敢吐,那模样,跟见到大灰狼的小白兔没什么分别。 “外祖母勿怪,实在是母亲思念家乡,这才回来探望。”盈公子找着借口,总不能说自己是逃命回来的吧,哪怕事实如此,总也要些遮羞布,如同新魏王煜能把自己杀死兄长还当做仁德事宣扬一样,他也会给自己找个好的逃命的借口,显得不那么狼狈。 “你爹都死了,你没来探望,我还没死,你回来看什么?”季老夫人半点儿客气都不讲,此时说话更像是没颜面一样。 季夫人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了,季大将军死的时候已经是回到季地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她远在王都,等知道消息,人早就入葬了,她根本赶不回来。 何况,自来没有出嫁女必须要给娘家送葬的说法,季老夫人这话分明有几分无理取闹。 “外祖母此言差矣,奉亲奉生,母亲此时回来,不晚呐。”盈公子笑着说,他这话比刚才的借口之语就更要不客气——就是趁着你没死才回来看你啊,不然看死人吗? “好个伶俐孩子,竟不像是魏王之子。”季老夫人的目光终于转向了盈公子,刀子一眼,竟不像是看血脉之亲,而是仇雠之子。 盈公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样厉害,仇雠,难道季大将军的死跟魏王有关? 四目相对,盈公子似乎从季老夫人的眼中看出了答案,那分明是仇恨的怒火,能让人咬牙切齿的,没有仇恨才怪! 素未谋面的魏王老爹可真是厉害了,他到底是怎么把季大将军给干死的啊? 盈公子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叹息一声呜呼哀哉,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不等人请君入瓮,他就主动送货上门了。 正文 737.第 737 章 “外祖母谬赞了, 盈也有季氏之血, 必不愚笨。”盈公子奉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父债子偿就算了吧, 人死如灯灭,他们都死了, 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才是。 季老夫人这会儿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冲着盈公子招手:“好孩子, 过来让我看看,可有哪里像季氏之子。” 盈公子想要上前,衣带被季夫人扯了一下, 他看到季夫人胆怯的样子了,对方大约是不知道季大将军和魏王之间的事情的, 可能就是习惯性胆怯季老夫人。 安抚地冲季夫人笑了笑, 盈公子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虎毒不食子那一套就是胡扯,他跟季氏血脉之亲, 跟季老夫人可是没什么关系,她要下手那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不会有的。 “我还未见过舅舅,外祖母可看看,我和舅舅可有哪里相像吗?”盈公子上前两步, 挨着老夫人的手边儿,被对方一把捏住的时候, 感觉到那手上的力量, 再看老夫人便多了些审视, 这可真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力道。 再看季老夫人手上的茧子,哪里有半分富贵人家的气象,若是不说,大约也就跟农妇一样了。 钳子一样的手捏着手腕,盈公子轻轻一扭,挣脱了对方的手,露出手腕上的一圈儿红,说:“外祖母好大的力气,可是跟外祖父打过仗的?” “何止,老身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呐。”季老夫人说到这事,情绪倒是稍稍和缓了两分,再想到生死未卜的季博雅,看向盈公子的眼神便多了些考量。 季氏需要一个门面,季老夫人是不可能在没有家主的情况下长久掌握季氏权柄的,而这个门面,魏王之子也是可以的。 季大将军死了多少年了,季老夫人便是多少情,这会儿也不会表露得那么明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一个听话的孩子总比一个不听话的大人要好。 “是吗?外祖母可真是厉害,不知道盈能否跟外祖母学习?”盈公子笑着,好似天真的孩童,目光之中还有两份向往之意。 季老夫人也笑了,这会儿的笑容和缓多了,宛若一个慈爱的外祖母,摸着盈公子的头道:“自然是可以学的,你想要学什么,外祖母都教你。” 当天,盈公子和季夫人就在季家住了下来,就住在老夫人旁边儿的院子,跟随他们的人则被安排在了外院之中。 季老夫人揉着太阳穴,看着满堂的季氏子弟,高声道:“就这样定了,盈公子改姓季,为季氏之主,如此,也可向魏王交代,否则,违抗魏王的意思,你们该当何罪?我季氏,如今经不得动荡,都安安生生地才好。” 静静躺在床上,房中一根烛火都无,盈公子“看”到了正堂发生的事情,看着季老夫人力排众议把自己此来说成是魏王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少了很多麻烦。 今日相见,他用了些暗示的方法,让季老夫人信任自己。 堂上诸子,都是季氏子弟,却没有一个是她的血脉,与其选那些成人给自己坏事儿,还不如选没长成的盈,起码魏王之子的身份能够压下大部分的反对声音。 盈公子所想不过求一安居,就算是准备出去抢地盘儿,也要有个落脚的根据地啊,胡乱行动,不等打别人,下头的人就第一个反了。 不要考验这些武人文人的忠心,盈公子放出去的穴位之说,还不等他正式刊行,便有人已经冒名顶上,拿来当做自己的东西,宣扬出去了。 谁说古代人德道古板了,冒名顶替的事情做得很顺手嘛! 因为这个变故,盈公子便没有透露更多的事情,他知道的是不少,但是这些若不能化为自己的力量,他到底是多圣父才会为这里扫盲啊? 如果说穿越伊始,他还有那么点儿悲天悯人的责任感,看到落后的便想要帮扶一把,那么到现在,他这点儿同情心早就没了,你们过得不好难道是我害的吗? 力所能及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伸手。 落后的世界那么多,难道每一个他都拉得起来吗? 一种制度之所以存在,必然有其根源,全然不顾这些,把旁的制度生搬硬套过来,难道就真的好吗? 顺其自然,慢慢发展,很多时候对世界好吧。 揠苗助长的悲剧之处,大概就跟急于求成引入了无法吸纳的力量一样,必然导致世界的崩盘,他虽没见过,但道理还是知道的。 有能力小小改变生活环境让自己活得更好是人的本能,但无端扩大这个范围到自己无法收场的地步,好坏就很难说了。 这一夜,盈公子难得偷懒了一天,没有修炼而是辗转难眠地想了很多,清晨的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看了看,昨日所想的好像都被忘掉了,再不复挂心。 “既然母亲说要教你,你就好好学,定不要惹母亲生气。”季夫人对后宅的记忆深刻,一进了季家的宅子,她就把自己放在了被管理人的角色上,看模样倒是静心了不少,起码不会愁容满面了。 有人乐于管人,有人安于被管。 如果被管束能让她觉得安心,有安全感的话,就随她吧。 盈公子叮嘱了孙氏几句,就跟着季老夫人那边儿派来的人去了她的院子,并未见到季老夫人,这位外祖母真的就是一个面儿上情,只找人转告了他要学习的内容,就把他丢到书屋不管了。 季氏的书屋不小,但东西很杂乱,许多竹简胡乱堆放着,有些绳子都散了。 两个小厮陪在盈公子身边,一个腾蛇,一个默严,都是不爱说话的,跟着盈公子进来后就听他吩咐做事,若是没了吩咐,两人就跟门神一样站在门边儿,很有些守门的意思,不过是在室内,眼睛也是盯着盈公子的。 这是监视? 盈公子也没理会那么多,自顾自找了竹简来看,这些竹简上的灰尘不少,有些倒是新,但上面的内容多是些无用的,大约是某些季氏子弟翻找过的。 从胡乱堆放在地的竹简之中翻出一卷来就开始看,盈公子如今只想对这个世界多些了解,半点儿都不挑,有的看不管是哪方面的,都能多了解一些。 一天过去,盈公子看过了半数竹简,这些竹简之中的文字不多,但太过简略的地方有些影响理解,他边看边想,晚上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满脑子的乱麻。 季氏并不是靠着文名起家的,武将出身,指望他们有什么好的文学素养那是奢望,这些竹简大约算是战利品,毕竟竹简还是很珍贵的,甚至能够代表一个家族的底蕴。 只看季家收藏的竹简就知道这纯粹就是暴发户的底蕴,还没超过三代,并没有多么系统成套的东西。 不过,大约也是因为这世上没什么系统的知识吧。 能够有文字,哪怕这文字曲里拐弯,如同画符,也算得上是一种进步了。 这个古代有些太古了。 天下之大,许多地方还都没有命名,人迹罕至,诸国各为其政,文字语言也多有不同,风土习俗更不必说,彼此之间的来往极少。 封闭而愚昧,才从跟野兽的征战之中获得一块儿地盘的人类正在慢慢发展,服饰习俗,看上去跟盈公子所知道的那些古代没多大区别,根本上却是不一样的。 “母亲,你听说过方士吗?” 炼金之士,多有异术。 “方士?”季夫人一脸迷茫。 一旁的孙氏反而知道一些,说:“公子怎么问起仙长了,他们都不是咱们能见到的。” “仙长?”盈公子表示不解。 “是啊,仙长。”孙氏跟他略讲了讲,也不是什么奇闻,上一代魏王之前的那位魏王据说就有仙缘,是被仙长接走飞天的。 “真的飞天了吗?”盈公子好奇,明亮的眼盯着孙氏,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孙氏也是在魏王府中的时候听老人说起过一些,哪里知道详细,说了两句便有些说不下去,“就是听说的,据说那位仙长能够开山断石,很是厉害,他的衣裳都不是布料裁制的,而是天上的云彩变做的,还有能够点石成金什么的… …” 说着说着,孙氏的眼中也有了些幻想的色彩,话语之中便夹杂了许多自己臆想的事情。 盈公子没有再听后面的,他开始想,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修仙者呢?毕竟,这里是有灵力的。 想到身上的灵力,还有修炼到目前的进度,他又微微蹙眉,以这些灵力,恐怕修炼到筑基都勉强,就算有修仙者,恐怕层次也不是太高,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有用的功法。 不,等等,这里的灵力不多,会不会有什么地方灵力多呢?聚灵阵那种东西若是弄大点儿,周围的灵力不就稀薄了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了?”季夫人听得意犹未尽,转头看向盈公子的时候才想到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看到这里,有些不解。” 盈公子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想着以后可以发动人找找,看看有没有灵石之类的存在。 正文 738.第 738 章 盈公子第二天就看完了书屋里的竹简, 上面的内容大多都有些偏, 涉及史的不多,某些就像是文人的牢骚, 没处发泄落在了竹简上,只看那字深刻得都要折了竹简, 就知道当时的力气该有多大。 其实,刻竹简真是个发泄怒气的好方法, 刻上百来字,什么怒气都平了,只会嫌这件事太过麻烦了。 “我要出去转转。” 盈公子跟身边的两个小厮说了一声, 默严没动,腾蛇应声之后就去外头安排车马。 走到外院, 盈公子就看到季氏似乎正在开茶话会, 若干季氏弟子并一路随行过来的那几个文人, 还有叶斯等武将子孙一起,正在玩儿游戏。 他们有人在玩儿一种名曰抢枚的游戏, 树枝上悬挂若干荷包,以色分,有令者言其色,最先抢得同色荷包者为胜, 胜者得酒,败者歌舞。 陆玮冉这个面容普通的文人身手倒是不错, 踩着一人的背, 就跟猴子一样窜到了树上, 手指向上一勾,便有一个藕色荷包落在他的手中。 有人去抢,他便投掷到另一人头上,那人被打得一蒙,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边儿已经飞奔过去,捞起了荷包。 五个人同抢,他一个人却是抢走了所有风头,简直拉风。 盈公子看着他脸上笑容,这才发现这人其实年龄也不大,二十来岁的年龄,放到现代也就是个大学生的模样,正是会玩儿的时候。 “兀那小人,踩我上位!” 被踩的人不满地嚷嚷,有人帮他拍了拍背上脚印,已经走到桌前喝酒的陆玮冉有些小人得意的样子,端着酒盏凑近鼻尖闻了闻,道:“好香酒,怕是季氏佳酿。” 如今各种酒食都是自家秘技,能够多产卖出的还是少数,陆玮冉舍不得一口饮尽,小口小口浅啜着,不时发出吧唧嘴的声音,愈发惹人恨。 “真是小人,竟然这般取巧,也不知公子看上你哪点,我就不信你的文章比我更好,可敢一比?” 张鹤不服气地插嘴,他自诩才学,怎么都不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陆玮冉会比自己厉害。 “公子用我,自有道理,又哪里容得旁人置喙?”陆玮冉就是有这种气人的本事,跟在盈公子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做派,再看不出一点儿老实人的样子,反有几分气死人不偿命的意思。 “你… …”张鹤还要再说什么,已有人看到盈公子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张鹤跟着回头,看到盈公子,忙招呼了一声,“盈公子。” “盈公子。” 一众人都在招呼,礼仪不过点头倾身而已,连躬身的幅度都没多少。 有些人甚至只是看了一眼便作罢。 盈公子看到了季颛,上前笑着问好,“你们这是在玩儿什么游戏,倒是有意思,我竟不知陆玮冉还有这般身手,文武双全啊!” “陆玮冉不过能攀高而已,哪里来的武,便是文,我也是不服的。”张鹤完全没有收敛义愤的意思,张口唱反调。 盈公子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轻轻“哦”了一声。 张鹤好像受到了鼓励,再次提出要跟陆玮冉比试一番,陆玮冉这次应了。 为了省时间,文章并不刻于竹简,而是直接宣之于口,至于题目,则是张鹤指定的,以“荷包”为题。 张鹤自诩捷思,早早把心中腹稿念出,言辞拗口,盈公子能够听懂,大意是说荷包囊青丝,佳人心中系,是一片歌颂情爱的文章。 说完之后,略露得意之色看向盈公子,盈公子笑着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赞许,张鹤满意地坐到一旁。 他才落座,就听到陆玮冉也有了一篇文章,他的手中捏着酒盏,言辞如流水,没有多少被誉为高雅的拗口词句,平易近人到人人都能听懂,也是一篇情爱文章,说的却是夫感妻情常怀念,只用荷包寄相思。 “都是好文章。”盈公子拊掌叫好,心中的想法却没有面上的微笑好看,这些文人,就不能弄点儿激昂文字吗?指点指点江山多好,非要弄这些儿女情长的,一个个都是女儿情怀了,坐等情爱,还能干什么事? 相较而言,陆玮冉的是丈夫口吻,听起来还顺耳一些。 盈公子没有表示偏向,又说了两句,连一个奖赏都没的,转头去跟季颛说话,两句话之后两人就离席了。 季氏子弟各有所爱,季颛好金石这点几乎没人与他相同,日常收藏多是自珍自赏,难得盈公子说有兴趣想开开眼界,他便引着人去了。 金器石头,盈公子见了那些所谓金器之后,才明白此金非彼金,这里的金器为金属器物,并非是纯金器物,并没有亮闪闪的色彩,看上去很多还有些不起眼。 一尊大鼎放在厅中,不起眼的青灰色让它看上去像是青铜材质,盈公子摸了摸,又敲击了两下,听得其声清越,也是心生欢喜。 “此物无名,乃是从河中起出,送到我这里来,难为我竟也认不出来,不知盈公子可认识?”季颛略有得意,显然对这尊鼎还是很满意的。 手指在鼎沿划过,盈公子目露赞叹:“原来是从河中取出,难怪其声若水流。” “正是。”季颛捋着胡须,露出笑容来,他是很喜欢这鼎的,哪怕不知其来历,“有人说是河神之礼器,不知真假。” 祭祀之器为礼器。 河神之礼器,却不知道是要祭祀谁。 这话有些不通,却也给人很多联想,盈公子的手指还没离开大鼎,好像喜爱非常,正在仔细描摹上面粗犷古朴的花纹,那像是一幅完整的祭祀图,也难怪有人猜测为礼器了。 “且让我仔细看看,说不定我能看出一点儿什么。”盈公子这般说着,看得愈发仔细,他的个子,刚好比鼎高一头,观察上面的花纹倒是方便。 季颛失笑,一个孩子能够看出什么好来,不过那种认真样子,也是有意思。 外头有人在召唤,季颛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了。 这房间内的金石体积都不小,想要顺手牵羊是不能的,所以也不怕丢,一般人也不喜欢这些,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巫器。】 【巫器:巫礼之器,可聚气运,定鼎天下,人族可用。】 已经绕着鼎转了第二圈儿,盈公子的手一直没离开大鼎,眼中沉思,聚气运啊,所以,季氏子弟不成器,季地还能留在季氏的手中? 巫器?想到自己还曾当过大巫,可也没见过这等东西,这巫器是这个世界的人制造的吗? 若不是,又是哪里来的? 巫啊… …这个世界的巫跟他所知是否一样? 第三圈儿转完,盈公子终于舍得把视线往别处看一看了,灵力已经先感应过了,这些金石之中并没有含有灵气的东西,便是这巫器也都平常得很。 不过巫的东西多是如此,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约这也是保障人族利益的一种方式吧,若是随便被人发现抢走,有用也没用了。 等等,定鼎天下。 【这个定鼎跟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定都建国?】盈公子的视线又凝聚在这尊鼎上。 【定鼎聚气,可安天下。】系统解释道。 定鼎聚气,可安天下。 天下吗? 王族血脉,巫器定鼎,条件似乎已经齐备,剩下的是否按部就班? 盈公子目光幽深,直直地看着那尊鼎,看得都要入了神。 季颛进来的时候看到,又笑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盈公子若喜欢,不如送与公子?” 心爱之物赠人,若是明珠暗投必然糟心,但若是对方也极喜欢,反而有分享之得。 季氏聚族而居,一家子人从没分过家,这鼎送给盈公子这个名义上的家主,不过是从这个房间换到另外一个房间,想看还能看到,便是再喜欢,谁又抱着睡觉不曾。 季颛下定决心,失落之心也去了。 “真的送我?”盈公子问他,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眼中的黑色冷凝。 季颛呵呵一笑,“岂有反悔之理?” 一个鼎而已,季颛房中,大大小小的鼎还有很多,只是这个得他喜爱,这才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上。 “那就多谢了。”盈公子点头道谢,不客气地吩咐默严和腾蛇,当下就要把鼎搬走。 季颛看得愈发好笑,到底还是小孩子,一点儿耐性都没有的,这一想,反而多了些亲切,看看腾蛇和默严两个都十来岁的样子,哪里搬得了这尊鼎,忙找了人帮忙,给盈公子搬到了房里。 “去哪里弄来这么大个鼎?”孙氏微微皱眉,看到那鼎身上的花纹愈发不喜。 祭祀之礼器,某些时候也有敬死人的意思,哪是随便能够往屋子里放的,多有人忌讳的。 她想着就要拦,被盈公子挡了:“这鼎我有用,暂且放这儿。” 孙氏不好违背盈公子的意思,眉头还是皱着,却也没再说什么。 当晚盈公子没有修炼,而是试图在鼎上留下印记,精神力的印记,这有些难,巫力非要族群信仰才能有,还要有个传承的说法,必要前人启迪才能修炼,他如今一没族群信仰,二没前任启迪根本不能修炼巫力,对这巫器便有些束手无策。 很多力量体系都是不兼容的,他能够同时修炼精神力和灵力,也能够同时修炼精神力和巫力,精神力似乎已经是万能的了,但,在没有巫力的情况下,精神力对巫器是无能为力的。 一晚上的挫折只证明了这一点,盈公子倒也没有很失望,能够得到巫器已经是意外之喜,虽然这个“得到”大约不会太长久,把它送给系统他是不愿意的,但自己运用的话,定鼎天下,难道要当皇帝么? 何况,一世之事,有甚高下好争,过得好也就罢了,没必要把自己弄得累死累活。 盈公子从来不否认自己性格中贪图安逸的那一面,也能够直视因此带来的惰性和拖延,某些事,不事到临头,不会积极主动,非要逼一逼才会动一动。 不等他想好怎么处置这尊鼎,新魏王煜那里的消息就传回来了。 并不是魏王煜给他的消息,而是给季氏的,以季氏藏匿刺王凶手之名,要求季氏交出季夫人和其子盈。 事情过了都快两个月了,突然把魏王的死从病亡改成被刺身亡,魏王煜倒是不觉得脸疼,盈公子见到那些随着消息而来的兵士时,颇有种无力辩驳之感。 你明知道他漏洞百出只为斩草除根,偏偏他的身份地位让他有资格任性并信口胡言,能怎么办? 抗命是死,不抗命,难道能活吗? 便是他想要抗命,那些随行的人,并季氏的人,有多少能够为他所用? 盈公子执剑入室,当着满堂季氏子弟并季老夫人的面儿,他直接杀死了两名魏王煜派来的兵士,长剑入腹再抽出,鲜血流了一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盈公子环视左右,高声说:“魏王无道,杀父戮兄,人神共愤,天下当共诛之。” 室内一片静默,门外,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在屋内人紧张的时候,一个执着血色长剑的高大身影走入室内,一片阴影笼罩着盈公子,他抬眸,看向那张刚毅果决的脸,季氏季禹,最类季大将军者。 “将军来得正好,可愿共襄盛举?”一滴迸溅的血液落在盈公子的脸颊,让他回眸的这一笑颇有几分邪气四溢。 季禹沉静的目光低垂,在那张小脸上一掠而过,看到还在滴血的长剑,还有地上那两个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死的士兵尸体,视线再绕回来,再落在那张脸上,红唇之中米粒小牙好似尖獠,可择人而噬,一股冷意从尾骨而起,直冲脑顶。 魏王之子,季氏半血,季禹蹲身,视线与盈公子齐平,沉声说:“我为汝舅,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盈公子笑了,微微点头,回视堂上诸人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目光最后落在季老夫人的脸上,“以后偏劳外祖母了。”逼上梁山也是上,季氏已经下不了船了。 季老夫人目光沉静,所有的震惊在此时都已平息,魏王煜的兵士死在季地,季氏——已没有退路了。 正文 739.第 739 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老夫人坐在堂上, 其他的季氏诸子已经离开, 堂上的士兵尸体已经被拖了出去,只留下一片血色并两道拖行的痕迹。 厅堂的窗户敞开着, 能够闻到浓烈的血气, 不仅仅是屋里的,还有屋外, 在季禹带着人过来的时候, 他就同时下令杀死了那些守在门外的兵士,魏王煜的兵士。 若说他是跟盈公子商量好的, 季老夫人是不信的。 盈公子的活动范围多大, 连同他身边的小厮都是季氏的人, 而季禹… … 季老夫人拍着桌案, 高声:“你是要把季氏害死吗?” 先魏王对季氏的猜忌, 现魏王对季氏的不怀好意, 季老夫人都知道,但,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季禹沉默着站立在那里,如同一座让人仰望的高山, 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在季氏也常被其他人欺负, 但他这种人,就是被欺负也会让爱欺负人的那个觉得没意思的, 因为无论怎样, 都很难从他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 快乐或者痛苦, 对他来说,好像完全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像是一个披着活人皮的木石,根本不会为外界所动。 “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你一个人的野心,想要拖着季氏去死?”季老夫人如果还有战力,恨不得先弄死这个外室子,她早就后悔没有弄死他了,这个人,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不会死。”季禹终于开口,却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季老夫人的目光愤恨,被逼着选择了一条看不到终点的路,聪明点儿的人都不会高兴。 “多亏舅舅及时赶到,盈要多谢舅舅援手。” 盈公子等在外间,看到季禹的身影,忙提起下裳,小跑两步上前,清洗干净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让那笑容也明媚纯净了许多。 季禹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这个小不点儿,能够拿着快要比他高的剑杀死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舅舅之后有什么打算?盈有些想法,想要跟舅舅商量一下。”盈公子好似不知道客气怎么说,顺杆爬爬得很快,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在两个小厮极为尴尬的眼神儿中,硬是把一声不吭的季禹拐到了他住的院子。 房门敞开着,才踏入院子,一眼就能看到摆在厅堂上的那尊大鼎,实在是有些大,有些显眼,好像能够给盈公子当澡盆用的样子。 季禹的视线落在大鼎上只是一掠而过,显然,他跟季颛一样,并不知道这尊大鼎的用途,甚至也不太关心。 把季禹请到屋中之后,盈公子又让两个小厮退下,季禹身边的亲卫并没有跟着他过来,显然季禹的武力值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窗外阳光明媚,些许凉风送来花园小湖的水汽,盈公子亲自给季禹倒了水,推到他的面前,述说了自己的想法。 “还不知道舅舅所想是否和我一致,但,我于魏王之位是没什么想法的,不过是兄长逼迫太甚,为求活而不得不死拼,舅舅可以借我名义铲除不义,之后我自会让位于舅舅,也算是报答季氏的恩德了。” 盈公子半点儿没有装样的意思,半真半假地说了说心里话,看向季禹的眼神也是透着亲切的,好像对方真的就是他值得信任的舅舅一样。 外室子不续族谱,严格意义上来说,季禹算不得真正的季氏子。 但,有什么关系呢? 盈公子半点儿不介意,那些可能因此获得好处的人也不会介意的。 如果季氏其他子弟都死绝了,谁能说季禹不是季氏正统呢? 原谅现在的文人其实没什么节操,他们会依附强者,为胜者的履历添光加彩,不会怜悯败者的可怜,如果怜悯了,定然是能够踩着这份怜悯赢得仁慈的名声。 盈公子这些日子已经见多了这些人的嘴脸,他们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各个好像都是魏国为先,还有人称赞盈公子不与魏王煜相争的美好品德。 到了季氏子弟面前,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有些人甚至还借着贬损盈公子来得到另眼相看,还有些心思快的则把盈公子当做奇货可居,游说季氏为此出力。 这时候的文人有力量有野心,建功立业对谁都是一种诱惑,他们被诱惑了,又没有兵,怎么办,自然要找有兵的出马。 为了能够获得高位,他们不介意当佞臣幸臣。 这样的人,无法让人真正信任。 这些天,盈公子筛了筛能够被他支配的这些人,文人就不用说,顺风仗妥妥的,歌功颂德没问题,其他的,就不一定。武人么,邓昆一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他没有对抗君权的勇气。 至于叶斯等人,季氏为主,盈公子只能放在其次的位置上,并不会得到他们的真心卖命,花费大力气拉拢是可以的,只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 扒拉扒拉身边人,盈公子就知道大业什么的那都是虚的,能够好好地享受富贵生活就不错了。 本以为就这么在魏王煜遗忘的地方好好过,借鸡生蛋,借着季氏的威势弄出一块儿自己的地盘儿,哪里想到,他的一章贺表让魏王煜想起了这个跑得快的弟弟,飞来一场横祸。 若是他再晚一步,不当机立断,恐怕还真要被季氏给打包送回去,在这种事情上,季老夫人也不会为他多出半分力的,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处置季氏事务的名义而已,不是盈公子,也可以是他人。 若是她放下心结,那么多的季氏庶子,大可以挑一个放上来,若是不满意了还可以随时轮换,可比盈公子要好用多了。 “如此,甚好。”季禹连假装推辞都不肯装一下,直接应了盈公子的提议。 盈公子愣了一下,还以为要来个套路的三请呐,谁想到连这个都能省了。 再次为此时的脸皮厚度感慨。 脸上露出笑容来,盈公子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能得舅舅一诺,我就不担心了。” 八岁的孩童,坐在椅子上都没能比肩的高度,骤然松气似乎又矮了两分,看起来也不那么讨厌。 季禹瞥见,没什么表示,直接起身,说:“你在府中留着就好,外面的事自有我操心。” 这算是权责的划分界限了。 盈公子马上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做个吉祥物,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在场上遛一遛,宣告季氏的正义。 季禹满意地点头,不用他说太多就能领会他意思,真是不错。 两人默契地忘掉了适才当着季氏众人说过的话,什么“助你一臂之力”了,那都是蒙骗外人的,屋内的这番商议才算是定下了主从次序。 盈公子目送季禹离开,回来看到那座大鼎,视线又多停留了一会儿,手指不自觉地抚摸上去,季禹啊,能够那么及时地赶来,未见到他便已经下令杀死外面那些魏王煜的兵士,总不能是跟他心有灵犀,那么,只能说其人预谋已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一个送上门的先魏王之子并不够,一个逼迫过甚的魏王煜才能让人觉得忍无可忍。已经忍了一次,再忍第二次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呢? 很多时候,舆论战看到的并不是你真的正义,而是你看起来正义。 季禹是个有心人,他抓住了机会,彰显自己的实力,也逼迫季氏全心全意助他,纵然没有盈公子杀人的事情,季氏也会跟着他走,而有了盈公子的参与,这件事看起来就更加完美了,多少也有些君臣一心的意思。 比起远在王都的魏王煜,季禹和盈公子让季氏之人看到了一种新的让他们心底都跟着颤动的东西,有些野心,是可以在后天培养的。 当季氏这个武将发家的家族真正动起来之后,那些爱好偏门的季氏子弟有多少又能够在战阵上发挥所长? 季老夫人的压制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盈公子为家主之事,算是他们忍了,之前有没有忍不知道,这一次之后,大约是不会再忍了。 便是老虎余威,也不能再三再四,何况季老夫人并没有老虎那么厉害。 盈公子的唇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心中的微笑,手指在大鼎正中那个祭坛之上勾画了一下,没想到季氏还有季禹这样的虎将,没想到他所想的与自己之前为季氏勾勒的路几乎一样,不过,那都是之前了,现在么… … 还要先请陆玮冉写一篇文章,最好能够传送天下,表示一下盈公子为父兄复仇的决心,让魏盈之名尽传天下,没有足够的钱,就要有足够的名气,如此才能得道多助。 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孙氏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盈公子正在微笑,她的步子迟疑了一下,说:“公子真的杀人了?” 季氏的院子就像是四处漏风的屋子,没有什么消息能够隐瞒,孙氏知道也不意外,盈公子看着她又笑了,说:“都是以讹传讹,哪里有的事情,不过是正好碰见了舅舅杀人,让他们传成了什么。” 孙氏松了一口气,盈公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够杀人? 之前也是,那些文人,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的,还说盈公子会什么定穴解穴的大法,说得就跟神仙似的,尽是胡咧咧。 “公子没事就好,夫人正担心呐。”孙氏想到季夫人那个性子,脸上又有了愁容。 事情真假还不知道,已经哭了两场了,孙氏习以为常也会觉得苦恼,就不怕把眼睛哭沤了。 知道孙氏说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去看季夫人,盈公子也没推脱,摊上什么样的妈真是天定的缘分,也不能因为妈的性格不讨喜,他就先嫌弃吧,他可没这个资格。 这要是自己的亲妈,大约抱怨的话就能随便出口了,但换成了原主的妈,总有那么一点儿没底气。 自家的孩子,千不好万不好都是个好,被人替了,纵千好万好又算得上什么呢? 将心比己,盈公子总会对季夫人更多宽容。 跟着孙氏去看了季夫人,劝慰了两句,对方就露出梨花带雨的笑容来,如晨间露珠,泛着虚幻的七彩光华,美得不真实。 盈公子多看了一眼,再次感慨,这样的美人在这种年代,也幸好是季氏的,否则还不知道要怎样。 不过,也正因为是季氏的,才有了那么不匹配的婚姻,十三四的美人嫁与五十多的魏王,不得不说,能够有原主这个儿子,先魏王还是很能干的。 “旁的我也不说,我也不知道,但季禹… …”季夫人迟疑了一下,咬着下唇,好容易露出的笑容也没了。 盈公子想到季禹的年龄,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的样子,跟季夫人差不多,两人小时候见过吗? 季氏男女分开排行,季禹外室子,又不在排行之内,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乱,根本无法从排行上看出男女大小是否不同。 “你,不好叫他舅舅的。”季夫人支支吾吾半天,在盈公子的反复追问下,才说,“有人说他并不是父亲的亲子。” 还以为是什么呐,竟然是这个,盈公子看着因为说别人坏话而红了脸满面羞惭的季夫人,没再逼问什么,季大将军死了,谁知道这话是不是有人存心污蔑,只看季老夫人恨季禹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盈公子就相信季禹是季大将军的亲子。 不过,是不是季大将军的亲子其实也无所谓,季禹的手上有兵权,季大将军过世后被搁置的亲信被他接手了,这就是最大的势力,让他能够在季氏说话的权力。 “母亲不要相信那些污言秽语,都是有些人看不得舅舅好。舅舅就是舅舅。”盈公子一句话断了季夫人的忧虑,她便是这一条最好,能够信人。 过后,盈公子还把孙氏找到了身边,专门叮嘱了她,不要让那些小丫鬟瞎传话,后宅之中老夫人就是天,但外面,可不会事事都如她的意。 “还要看舅舅做主才是,若是让舅舅知道了,只怕不好。” 有一层亲戚关系,也算是遮羞布,一致对外的时候无需找任何借口,若是没了这层关系,赤、裸、裸的利用,对盈公子来说才是最糟的局面。 他需要一个转圜的空间,就好像这次能够抢在季禹同时震慑其他季氏子弟一样,他可以待在季氏不动,前提是能够找到更多忠心于自己的人,否则,他也会到外面跟季禹争一争的。 正文 740.第 740 章 天下九分, 魏国于诸国之中不过癣疥之地, 蒙昧偏远,关隘狭小, 并不常与外人通。 第一代魏王据传为山子贵胄, 见魏地聚气,便倚山围城, 后移民迁财, 自命魏王,山下城便成为了王都。 当地本有民, 混居多年, 自诩魏人, 始得天象, 九分已定。 “山子是什么?”盈公子在面前的老头子顿住的时候, 问了一句。 老头子是他跟季老夫人要来的博古之人,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多已老朽不堪,面前这位老头子却还健朗,年过七十还能齿不摇发不落,于季地之中也有美名, 被称为寿叟,因其长寿, 甚至多有异名,也有传其为方士, 能炼仙丹以延寿。 方士之名是被寿叟否认过的, 他坚持称自己能够长寿是因为得天帝垂怜, 感其虔诚。 天帝乃是普信的一位神仙之称,大略也就是老天爷,天上玉帝之类的位置。 天帝之下便是风、火、云、雨等自然神位,再往下便是地上神了,什么土地神河神江神,还有诸如虎神狼神等动物神。 神位满当当,各自的故事却不一而足,并没有一个系统而完整的说法,有些信者甚至否认其他神位存在。 寿叟是个干枯瘦小的老头,到他这个年龄,皮包骨的卖相是真的不那么好看。 听到问话,老头子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说:“山子么,即山中子。” 所以,“山中子是什么?”盈公子追问,他现在在努力治学,想要打倒魏王煜,好歹知道一下魏王的传承吧。季禹忙着在外准备军备,这打仗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人要,粮草要,钱也要,想要人卖命,总是要给赏金的。 拉拉杂杂一堆事情,从杀死兵士到正式宣告魏王煜的罪行,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军备还没搞定,还要点将点兵,训练出发什么的,估计这个仗真的打起来要到明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魏王煜就是个猪也能准备好应对之策了。 盈公子对这种效率是有些不满意的,但是看到季禹军中是如何忙乱之后,他又不得不认了,只能安慰自己说魏王煜那边儿大约也是这样的速度。 想要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了。 便看谁的后勤更过关吧。 这会儿还没有全职的士兵,当士兵的都是家中青壮,要打仗,行啊,先把地里的活干了吧,不然误了农时,以后没饭吃可怎么办? 要打仗,行啊,有兵器吗?没有?那还不赶紧去打,军中发?做什么梦呢?都是自带干粮兵器的好嘛! 只有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军中才给管粮食发赏金,其他时候,穿多厚的衣裳都是自己的事情,谁管。 季禹还算是好的,他会先发下一些安家银,也是让大家安心的意思,先下个定金,就是以后不给抚恤了,也亏得不多。 这安家银就是个大项,全是由季氏出的,季老夫人为此看人的目光都更冷了,然后是军服,如今已经比较讲究统一着装了,有气势啊,这部分也是要赶着做的。 其他的兵器什么的,季禹能够给发放一部分,还要是他很看好的那些才有,其他的都是自备。 为此,便有好多兵器铺子开始赶工,为他们准备甲胄兵器等物。 反正外面是整个都忙了起来,季氏在季地掌权多年,好歹有些根底,这一下子算是被季禹全都调出来了。 之前还闲得发慌的季氏诸子也被季禹全部安入了军中,能够记事的就当书记官,能够扛枪的就去当小将,他们不事生产,反而能够被季禹按着跟他的那些亲卫一起操练,一天天都回不得家。 季氏大宅反而空了很多,有些萧条之感。 寿叟白了盈公子一眼,这人怎么就那么笨呢?“山中子就是山神之子。” 呵呵,你这种简略方式,我也只能够意会了。 盈公子跟寿叟有点儿相看相厌,这老头据说年轻的时候出去撒过欢儿,去的地方多,知道的也就多,算得上是活的历史百科,但是,这种倨傲的态度还是有些让人不爽啊! “魏王自诩山神之子,得定王都,称王不拜。”盈公子无法理解这种圈地称王的事情,你这么自嗨,难道别人都忍得? 呃,忍得。 魏地癣疥之地嘛,远,偏,僻… …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一般人不会往这边儿来,来了之后看到有个国,哦,有就有呗,有礼有序,也挺好的。 总比话都说不通的山民好打交道吧。 于是,所谓的魏国这个最末尾的国家就这么合了天数,成了九国之一。 这就好像今人听说远处有个女儿国,便是觉得不合理,也不会直接指手画脚说谁准你建国了? 又没建在自己的地盘上,管不了那么远,随他去吧。 于是,魏国立住了,还一代代传承下来了。 至于如今这是多少代,很遗憾,作为魏人的寿叟他不知道啊! 这年头,史官都没一个,外头的人谁能知道那么多?寿叟还算是有钱有名,这才比较吃得开,知道的事情多点儿,但是更进一步的具体的,他就没那个门路知道了。 盈公子的后半截课程就跟着拐了个玩儿,开始听寿叟讲他年轻时候去外地的见闻。 从中大略判断出,魏国不算是与世隔绝的,只是离外头太远,这才没什么人愿意往外跑,当然更多是因为没资本跑太远。 于是,盈公子也就知道为什么江汉杀了魏王不怕其他国家以此为借口来“罚不义”,那么远,谁家也没多管闲事到翻山越岭来抢钱,抢的还不够路费呐。 每隔几年,都会有外地的商人来往,只是这条路线也真是远,魏国的好东西就是当地的物产有些外面没有的,这才惹得商人还愿意跑动跑动,让魏国不跟诸国脱节,也能知道一些外国的事情。 不过大部分事情都是听个热闹,实际意义并不大。 “多谢寿叟。”盈公子跟老头子道了谢,对方讲了这半天也是费力。 “嗯。”寿叟点点头,拿着架子离开了,他这算是看在季老夫人的面子上,才过来给盈公子讲讲,至于先魏王,当年他自荐当官被驳了,面子上下不来,早就说了“王昏聩,贤不拜”的话,这种犟脾气的老头子,轻易还真是招惹不得。 不过先魏王就算此时活着,也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位被他弃而不用能人了。 离开书屋,回了自己的房间,盈公子看着厅中的大鼎,手指一边在上面描绘,一边在想“天下九分”,比起这个词,他其实更熟悉另外一个词,叫做“九鼎”。 九鼎象征九州,再联系上定鼎天下的说法,这鼎莫不是还有其他八个,能够凑成一套? 系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种猜测的话问了没什么结果,盈公子也不灰心,既然知道天下之大,一辈子窝在魏国岂不可惜,他以后定要去寻一寻。 季禹在秋收之后出兵了,他这个速度实在够慢的,但是比盈公子所想还是快了点儿,如果运气好,赶在年前,还是能够打一仗的。 作为正义性的代言人,盈公子有幸跟着季禹一起出兵。 他终于在季禹的帐中看到了勾勒在牛皮上的地形图,线条简单而粗犷,一个圆圈代表的是城池,王都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三角符号,其他的山就是竖线并文字“山”,江河湖泊都是波浪形,有些特别标注了文字,其他的道路那是空白处手指虚描,若有魏军营寨,就会用红色的颜料标注几个点。 “这也太简略了吧。”盈公子看着忍不住讶然。 季禹看了他一眼:“不然怎样?” 盈公子没吭声,不然… …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简略的古代地图了。 属于重要战略资源的地图并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日常都是季禹收着的,盈公子也只见了那一次,之后便是一直在赶路,中间还从几座城池那里收到了足够的粮草和将领,这些将领都是带着士兵来投,让季禹的队伍愈发壮大。 等到魏与季接壤之地的时候,对面的城池守将看到了季氏旗帜,跟季禹派出的小官喊了几句话,直接开了城门投降,这顺风而降的速度只怕只比望风而逃慢一点儿。 盈公子惊得快要把下巴都掉下来了,再看其他人,却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季禹一语道破天机:“他曾是我季氏兵。” 比起魏军的镇定,城中的百姓就更镇定了,完全没有“见兵如见匪”的意思,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些老人还出来看热闹,见到季禹进城还会跟他打招呼。 “我七岁入军,一直跟在季大将军身边。”季禹这般说着。 盈公子仰头看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季禹称呼季大将军,不过,为何不是呼为“父亲”? 后来盈公子才知道这时候对外室子的规范还是很严苛的,庶子都如奴仆了,外室子更低一等,季禹连称季大将军为父亲都只能是私下里。 “舅舅真幸运,我就不能跟在父王身边。”盈公子一脸羡慕地说。 原主对先魏王的记忆很淡薄,先魏王更疼爱长子,对小儿子喜爱却也不会带在身边,父子之情也有限。 正文 741.第 741 章 半月下十城。 季禹稳扎稳打, 一步步往王都推进, 有些地方甚至还要绕路收割附近的城池,大部分城池都能劝降, 三分之一的季地, 再有季大将军曾经的军中威望,不去望风而逃, 已经是魏军将领极为忠心的表现了。 这跟我想到的战争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冷兵器战争残忍血腥呢? 一人未死, 走到现在就是在旅游吧。 盈公子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摇摇欲坠,最怕这种颠覆定式的世界了, 对错之间的分别简直就像是颠倒了一样。 季禹的表现不骄不躁, 好像这些都是应该的一样, 大约他私下里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七岁入军, 十几年的军中生活, 他跟在季大将军得到的经验和教导,都不是其他季氏子弟能够追上的。 仅此一点,季大将军说出“此子类我”的话对其他儿子就有些不太公平,只有这一个儿子是他教过的, 相像有什么不应该吗? 盈公子高涨的信心稍稍回落了一些,对季禹又高看了一眼, 这样的人只差没有投个好胎,没有一个正当的名义当魏王了。 而这个名义, 他大概也很快就要有了。 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 看到王都在望的时候, 盈公子的心情并没有多么高兴。 “公子?”邓昆跟在盈公子身边,见他眉头不展,轻声问了一句。 季氏军中,他这个曾经当过王府侍卫的,并不能很顺利地混迹其中,不得不抱团的结果就是反而紧密团结在了盈公子的身边,更好用了。 盈公子摇了摇头,他没什么好对邓昆说的,一日未能进入王都,一日就要老老实实,便是真的进去了,以邓昆的能力,也不能压服季禹。 真的要让位吗? 私心里,盈公子还想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鼎,九鼎的猜测让他有更多联想,想要去一一验证。 但… … 王都已经全在江氏掌控之下,也是来到这里,消息连通,盈公子才从季禹那里知道,魏王煜已经病了好些天了,好像是被雷火惊到了。 “雷火?”盈公子神色古怪,是被雷声惊到了还是被闪电吓到了,不至于吧,雷声闪电都不算是多么难得一见的事情,怎么会? 魏王煜就算再娇生惯养,也不至于被雷声和闪电吓到吧? “杀父戮兄,天帝不佑。”季禹说的是城中谣传的流言,有人说魏王煜是遭了天谴,当天有天帝派雷神击打,这才让他病倒在床,多日不起。 “魏王无道,杀父戮兄,人神共愤,天下当共诛之。” 季禹看过来的神情颇有几分奇异,而他口中所说的则是那日堂中,盈公子杀死两个魏王煜派去的士兵之后说的话,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八岁的盈公子,魏王之子,季氏半血。 是巧合,还是真得到了天帝感应? 盈公子脸上的表情还算从容,但他的脑中已经几近空白,天人感应? 他这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天帝感应一回? 真的有天帝? 没有跟季禹说什么,季禹大约也在默默消化这种奇妙的巧合,对面守城的将领是江氏之人。 魏国三分之一被封给季氏,便是季地,剩下的三分之一是魏王的,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分予诸位大人,其中江氏算是占地最多的,也是魏王最宠信的。 也就是江氏,最后起了不臣之心,直接把魏王干掉了,换上了有着江氏血脉的魏王煜。 这才多久,不到一年,魏王煜就病了,难道真的要一病不起? 盈公子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从对面江氏将领的脸上看出一种担忧来,若是魏王煜真的有个什么,大家就可以不用打了,魏盈完全可以直接上位。 “魏王无道,杀父戮兄,人神共愤,天下当共诛之。”季禹亲自上前喊话,他的声音洪亮,振聋发聩。 城墙上,有些士兵已经脸露慌色,对于这个流言,他们才是听说最多的。 江氏将领咬着牙骂:“胡言乱语!好个贼子,休想骗开城门!” 季禹抬手,在他身后,一种季氏兵士足有三万余,齐声高喊:“魏王无道,杀父戮兄,人神共愤,天下当共诛之。” 这一次,简直声传百里。 盈公子能够看到,对面城墙上,很多士兵的脸上已经开始冒汗,有些不自觉就执戈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人总追求一个好名声,实在是好名声的作用太大,如同此时,无道有道,人人心中都有杆秤,并不会因立场而改变。 站在车辕上,看着远处的那一幕,盈公子却感觉到了一种厚重感,似是从身后传来,身后车中,拉着的是那个大鼎,掀开遮光的布,看着鼎身上的花纹,还是那祭祀图样,但有了一点儿不同,中心四方祭台之上,似乎多了一些细纹,细细看去,能够看到山川图案,更有城墙,人形渺小,几不可查,却清晰分明。 花纹变了。 增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盈公子询问系统,却没有得到答案,系统的数据库大约是永远恢复不了了,总是这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手指沿着花纹一点点抚摸过去,心中也有了些模糊的猜测,聚气,人心,巫器,巫礼… … 外面,攻城战已经开始了,一路上都没怎么劳累的季氏大军于此时发威,兵士奋不畏死,高喊着“天下共诛之”,飞冲上前,踩着云梯向上。 守城的兵士会用滚木等物阻碍,一开始还略有气弱,后来杀起来,也顾不得许多,道义永远都是事后的事情,当事时,哪里还有脑子想那么多,活下去就是最重要的。 季大将军在军中多年,威望并非寻常,一路上兵不血刃就投降的十座城市可以说明一二。 便是此时,魏军之中,不少人都曾见过季大将军,有些甚至还被提拔过,一个校尉突然高喊“投降”,跟在他身边的兵士也跟着投降,这仗打得没意思。 魏国的王都是这一条线上最后的一座城市,季氏军达到这里,不管是否能够拿下王都,魏国之土已尽入手中矣,便是他们能胜,又能拖多久? 城中存粮能吃几日? 一个不知死活的失道魏王又能让多少人愿意卖命? 义军来袭,道理上已经站不住脚的魏军不得不气弱,随着那校尉一声“投降”,季氏军在城墙上已经站稳了脚,江氏将领在乱战之中被杀,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军中将领,临时领军,上下不服,又哪里能够做到如臂使指。 “公子,已经可以进城了。” 腾蛇还跟在盈公子身边,他和默严两个一路上走过来,也是辛苦。 第一次来到王都,腾蛇和默严两个眼中都有些好奇之色,便是那些没有打扫干净的尸体和血迹都没有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好。”盈公子终于收回手来,他对大鼎的兴趣越来越浓了,很想好好研究一下。 走下车子,周围的兵士都多了些尊重,王都已破,魏王煜已经有了无道之名,仅剩的先魏王之子魏盈就是新王了,哪怕还没正式祭天,却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 不少人都在偷偷看,这会儿还能看到,以后未必还能看到了,那可是未来的魏王啊! 盈公子目不斜视,走到站在城门口的季禹身边,他还没忘记之前的说法,这会儿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两人一同默默走入城门。 “舅舅可抓住了那杀死父王的江汉?”盈公子对这个人记忆深刻,不仅是因为原主的记忆,还是因为剧情,他并不觉得原主在剧情之中杀了江汉不对,但… … “抓住了,他没跑,就在府中。”季禹回答着,他也知道江汉杀死魏王的事情,但他们都有志一同把这件事栽到了魏王煜的身上,坏了对方的名声。 盈公子听了微微点头,接着就听到季禹说:“你要去见吗?” “有什么可见的,处置了就是了,杀死君王,这样的罪名,该死了吧。”盈公子对去见江汉没有兴趣,对江汉来说,他就是个反派吧,要那么多戏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话非要到死人面前炫耀吗? “是该死。”季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人一同走到了魏王府中,王都之中并无宫殿,一个王府是第一代魏王建立的,后来的魏王只是在扩建,并没有改迁,代代如此,至今,虽还叫做王府,却也有了不下宫殿群的规模。 盈公子循着记忆往里走,他还记得逃出来时候的狼狈,这会儿往里走路就顺畅多了,此时的风景也与那时不同,看得出王府的漂亮和奢华。 兵士已经进入这里,能够抓走的如江夫人等已经抓走,不能抓走的那些也都找了地方关押,不许他们随意走动,剩下的就是一个还躺在床上的魏王煜了。 盈公子过去看了一眼,魏王煜也不知道是躺了多久,已经瘦得脱了形,见到盈公子,眼中迸出恨意来,沙哑着声音嘶吼:“你为什么不死?” 他病了很久,身体乏力,自以为很大的声音其实很小,盈公子只当没有听见,他为什么要死呢?代替原主活得更好,会让他觉得生命都更有意义了。 正文 742.第 742 章 魏王煜死了。 盈公子是在重新入住魏王府的当天晚上听到他死亡的消息的, 应该不是死于谋害, 下午看他那个样子,有人救治的话, 可能也活不下去, 到底是怎样的雷火能把他吓成那样? 胆子太小了吧。 人死如灯灭,有些事情就没有深究的必要,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都之中已经没有了敢于二声的人,那么, 是否还要按照当初的协定把王位让给季禹呢? 因为想到了新的尝试使用巫器的方法, 盈公子突然有些舍不得出让王位了, 至少还是要走一个登基典礼的。 与其被动地推脱, 把这份心思暴露在精于算计的季禹面前, 还不如主动谈判, 试图找一个更好的两全其美的方法。 盈公子让腾蛇去约了季禹面谈。 这段时间,王都其实算是百废待兴,却又没有那么眼中,江汉他们将朝政管理得很好, 没什么乱子,最大的乱子就是季氏军打进来了, 但季氏军也并不是匪徒,没人四处劫掠杀人, 混乱不过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似乎就恢复了平静。 王都之中的百姓照常开始买卖, 有些胆子大的还敢靠近季氏军问一问从军的事情。 季禹名声大,季氏军的名声更大,不知道哪里的留言,已经有了百战百胜的说法。 知道内情的人只想抽嘴角,其实这一路过来,真真正正,就打了这么一仗好吧,还是虎头蛇尾的仗,跟群架也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这个时候大部分仗都跟群架没什么区别,盈公子当时认真看战场了,混战的时候理应以最大杀伤为要,但其实是这样的:一剑过来,划破了皮肤,留下一条红色的伤痕,而被划中的完全没有拼死反抗的意思,“啊”了一声,顺着对方的力道就直接扑倒在地了。 砍人的那个也没管,见到倒地一个就继续往前“杀”,有的人见机快,没等剑锋扫到就直接倒地,造成了一种大杀四方的假象。 看起来很厉害了,但其实战后损失一统计,真正死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傻头傻脑只知道真杀人的那种,其他的,有的是吓到了,昏死过去,有的干脆就在地上躺着,拼着被人踩几脚,过后直接还能站起来。 于是死伤人数就很有意思了,这么一场几万人的战争,最后真正死掉的不超千人,呵呵哒。 季氏军的偌大威名,就这么积累下来了。 “舅舅近来可还忙?” 统计战损是每次战后都要做的事情,一个将军至少要做到对兵士的大概人数有个概念,还要安排之后的一些事情,季禹其实挺忙的。 能够在此时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跟盈公子见面,已经表现了他对盈公子所谈之事的看重。 “还好。”季禹的话一向不太多,这般说完,就看着盈公子,等着他继续说话。 盈公子笑了一下,亲自执起水壶给季禹倒了一杯蜜水,见到季禹没喝,也不劝,直接说:“我的意思没有变,还是按之前说好的做,只是,舅舅可见过我的那尊大鼎了?” 季禹点点头,魏盈的意思在他看来并不重要,这个天下是季氏军打下的,自然要属于季氏军,魏盈有什么,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些算不上忠心的手下,季禹从来没有看在眼中,这个孩子若是大一些,他大约会防备一点儿,但现在… …还远远不到时候。 而那个大鼎,一个孩子喜欢个玩具什么的,还是挺正常的。 出征的队伍特特带上一辆马车盛放大鼎,季禹对此还是有些腹诽的,也就是一个孩子才会这么胡闹,对喜欢的东西片刻不想离。 “那鼎我很喜欢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用,我已经试过了很多方法,都不奏效,我却不死心,总想要再试一试,还望舅舅宽容,容我任性一天。” 盈公子话到此处,看向季禹,季禹满脸疑惑,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当一天魏王。” 稚嫩的声音很像是孩子的玩笑话,季禹的脸色却略变,看起来简单的要求往往透着不简单,如果这一天真的让他当了,那么之后以什么理由让他下去? 如今天下都知道他举着的旗子是什么,虽然没有谁会不知趣地在他登上王位之后说他之前欺世盗名,但是… … 平静的目光之中起了波澜,季禹又想起了这个孩子是能够执着长剑,一人上堂杀人的魏王之子,君王的血脉,难道会有什么废物吗? 山子贵胄,哪怕有个不中用的魏煜,却也不代表其他的都不中用了。 “不… …”季禹张口,发出了半个音就被打断。 “舅舅不要急着拒绝,且听我说一说。”盈公子不紧不慢,脸上还带着从容的笑,好像他所说的并非什么家国大事,而是晚饭吃什么那样的小事。 “我只要一个祭天的祭典,找地方用用那个大鼎,其他的,并不需要,便是观礼的人,也可省了,但礼仪的步骤不能省,我会给出一套流程,让人按着去做。”盈公子对此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看向季禹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用精神力暗示了一下。 黑眸之中似乎有一抹微光,吸引了季禹的注意,他看着那孩童的眼,只觉得看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眸色有片刻迟滞,下一刻就点头同意了。 盈公子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就是想要用祭典试探一下巫器的动静,算他好奇好了,对这种东西,大约没有人不会好奇吧。 季禹走出凉亭之后还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么荒唐的事情,真当王位是可以拿来玩儿的吗?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但… … 看到季禹皱着眉,他的亲卫凑过来问了一句:“将军可是有什么难事?” “没什么。”季禹到底还是没有跟人说这件事,命令人准备祭天的事情。 战胜战败,都要有祭天,有的时候,四时转换也要有祭天仪式,这一套人人都是熟悉的,王都之中就有祭天的祭台,偶尔魏王也会登台求个丰收什么的。 季禹没有说明是为了什么,下头人便只是把祭台打扫出来,等待着进一步的指令。 魏王煜草草下葬,事情发生太快,他为自己修建的陵墓不过刚刚破土,季禹懒得花功夫给他建墓,便令人打开了魏王的陵墓,把魏王煜的棺椁塞进去,刚好排在了他的兄长之后,墓碑上也只多了一个名字,潦草得不像是曾经当过王的人该有的体面和规格。 没有人对此有所异议,邓昆倒是跟盈公子提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这样是否有些太不把魏王之尊放在眼里了。 如果说之前季氏出兵,他还觉得这是为了捧盈公子当魏王,这会儿看着季氏军的动作,他再也无法保持这样的乐观,一路走过来的叶斯等人也都入了季氏军中,想要把他们拉出来是不可能的,而他,再有那几个还能被盈公子指派的文人,能做什么? “公子可要小心,莫要跟大将军冲突。” 季禹并没有正式的官职,但他此时的功绩,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子承父业,叫一声“大将军”算不得错。 盈公子看了面有忧色的邓昆一眼,这人不是个盲目有野心的,反而让人安心许多,露出一个浅笑来,说:“放心好了,舅舅一向对我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邓昆见到盈公子的样子,只觉得失言,脸上有些懊恼,季禹和盈公子好歹是亲戚,自己这话若是让季禹知道,以为自己离间他们,岂不是… … 缺少为官的智慧,邓昆在该小心的时候总欠一分小心,该大胆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只把自己卡在不上不下的局面上,还总当别人不识千里马。 盈公子只一眼就明白他又在想什么,刚才还流露出几分真心,这会儿就开始担心自己想要避开,这也太过反复了,如此这般,又怎能信任。 把一声叹息压在心底,看来自己是没有当王的命了。 再一次认清这个事实,盈公子又把陆玮冉叫了过来,口述让他记录,写下了一份巫礼的流程,看了一遍那刻好的竹简,淡淡的竹香满目的青翠,“你的文字一向是好的,有劳了。” 转手把竹简交给了一旁的默严,“送到季大将军那里。” 陆玮冉看了看应声而去的默严,想到所写的内容,眼神微动,“季大将军同意了吗?” 祭天的流程各有不同,盈公子所给的那一份并不像是祭祀大战胜利的,反而像是… …陆玮冉说不好自己的感觉,总有些不安。 季禹的心思,在入了王都之后就再无隐藏,他们这些离得近的,已经都看明白了,如张鹤那等,早早投了过去,哪怕去做刀笔吏,也想着前程似锦,而盈公子这边儿,本来就不多的那几只小猫,剩下的就更少了。 陆玮冉也是想要脱身的,奈何人人都知道盈公子多用他,竟像是把他看做了盈公子的人,让他不好担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走,心里也是有些焦灼。 “放心好了,这些舅舅都是知道的,我跟舅舅可没有什么矛盾。”盈公子提了一句,并不多说。 以季禹的心性来说,他并不会在当了魏王之后就翻脸不认人,非要杀了盈公子以斩草除根,所以盈公子并不太担心生命安全,怕只怕以后过得不太自由。 但这种担心早在去季地的路上就想过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有东西能研究的话,他也无所谓非要走很远。 以前喜欢旅游,总想要看到更多的风景,但是万千风景看过,却又发现,能够安居一处,美好安逸地过,也是好的。 这一番心境变化,大抵也能看做返璞归真吧。 看着浅蓝天空上的云层变幻,盈公子仰面躺在花园石凳上,心神似乎也飘到了天空之上,想要窥看外界的变化,便是这世界如同玻璃瓶又怎样,外界的好坏又怎样,在任何环境之中都能安居,认认真真感受自己所思所想,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不是一定要四处游荡,才能体会自由的真意,不是一定要东奔西走,才能感受自由的快活,他的身体如樊笼,他的灵魂,他的心,却是可以超脱出樊笼看到自然的,那么,在哪里,其实都无所谓,便是一步不出,也当观得天下。 凝束而上的精神力突然发散开,散漫成片,平铺开去,整个王府都被一扫而过,而这个平面还在扩大,似乎要笼罩整个王都… … 正在军营之中查看伤兵情况的季禹抬起头来,手中还持着那卷单薄的竹简,盈公子所给的流程并不算复杂,这一看,也并不是登基的典礼,他点了点头,看向陆玮冉,“我知道了。” 额头上微微见汗的陆玮冉压抑住急躁的心情,说:“我问过了,盈公子孩子心性,定然没有妨碍大将军的心思,还望大将军多多宽容。” 一番话,好像是善意的,却也表露了某种亲近之意,没人让他监察盈公子的心意,但他这样说了,便是有心,而这心向着谁,也是不言而喻的。 接收到了这份好意,季禹再次点头,说:“你费心了。” 算不上赞许的一句话让陆玮冉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来,道:“大将军谬赞了,我是季地之人,自然希望季氏能好的,大将军如此能为,将来季氏之辉煌,系于大将军一身矣。” 表忠心加拍马屁,陆玮冉做得真心坦诚,让人说不出他的半分不是。 季禹已经有了点儿不耐烦,没再多说,挥手让他离开了。 走出房间的陆玮冉脸色有些阴沉,总觉得那句收尾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却也不能回去再多说,面对一个威势日重的大将军,甚至就是未来的魏王,他的心中总是先怯了,十分的才能也表现不出七分来。 “按照这个去准备。”季禹把竹简递出去,下头人便开始准备祭天的事宜。 正文 743.第 743 章 白色的石头开采自后山上, 一块儿块儿也不知道经过了怎样艰难的打磨, 最终形成了整齐平滑的形状,层层叠叠, 垒砌起一个一人高的台子。 雪白的台子四周并没有栏杆, 白色长阶共有九级,宽大的冕服是黑色的, 蔽膝土黄, 灰色的裳下,黑色的鞋尖微露, 一步一顿, 在沉重的礼乐声中走上了多边形的祭台。 祭台正中, 已经放置了一尊大鼎, 鼎中空无一物, 鼎前却有几根香火, 已经点燃,袅袅青烟缭绕在祭台上,欲迷人眼。 魏盈走得极为认真,祭台之下, 除了几个必要的乐师,并无人在, 这一片儿,在这一天, 是不会有其他人在的了。 而不远处一座高阁之上, 季禹正在那里远观, 看着那个八岁的孩子穿着并不合身的冕服,怎样一步步完成他的玩闹。 一日魏王。 这么荒诞的要求他竟然也能同意,是因为血脉之情吗?季禹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后悔就是了。 “承天启诺,吾为魏王,定鼎天下。” 青烟笔直向上,扩散的烟雾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拢到了一起,三根香,三道烟,彼此分明,直上青天。 鼎身上的花纹愈发清晰可见,只是看着,似乎就能看到先民们的辛苦,刀耕火种到美食华服,多少年的兴衰荣辱,多少人的心心念念,天地之中,生民如蚁,百死求存,不负此生。 单调的钟声响起,似是来自台下的乐师,又似来自上苍的示警,“嗡”的一声扩散开来,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压了下来,直到头顶,魏盈感觉到有一种东西,似乎自己伸手就能碰到,垫垫脚尖就能接触,但他没有伸手,没有妄动,安静地站着,等着一种平衡的形成,一压一支,两种力量最终达成了平衡。 下压的是上苍降下来的伟力,似乎是被触动反弹的力,并不会被他的精神力触碰,也不会对他的灵力有什么反应,支撑的是来自巫器的力,那尊看起来足够巨大的鼎这时候似乎更大了几分,几乎能够与天抗衡,撑起了压力。 魏盈身处其中,对这两种力的感受也就更深,他被巫器之力包裹着,如同保护的外壳,护着他不被上面的力所伤,而他感受到的来自上苍的伟力,并没有伤人之意,倒像是高阶的修仙者被冒犯之后释放的威压,告诉下方的人彼此之间的差距。 力量的对比是为了臣服,昭示规则,彰显天道。 精神力自由地往上窜着,像是不甘心被压住的蛇,努力想要找出新的出路,又似妄图窃取天道的根茎,想要扎根其中,得到足够的营养。 短短的一秒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祭天礼毕。 乐声终止,巨大的鼎立在正中,纹丝未动,青烟袅袅,有些松散,随着风四散而逝,有一股并不太刺鼻的香,提醒着嗅觉现实的存在。 魏盈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香要燃到尽头,他才转身往下走。 乐师们低着头,好像专注着手中的乐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敢看,不敢闻,直到脚步声远去,能够看到的就是那灰色的裳,还有下面那偶尔露出的黑色鞋子,属于孩子的大小。 高阁之上,季禹看得很认真,直到那孩子走得没了影,他才回过神来,有什么好看的呢?这么无聊的事情,他竟然浪费时间看完了。 觉得有几分荒诞的季禹起身往下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时间陪孩子玩儿。 “公子,那鼎,那鼎… …”腾蛇追上盈公子的脚步,他们是去搬运大鼎的,然而,那鼎就像是生在了地上,竟是怎么都搬不起来。 “鼎怎么了?”换下了那身沉重的衣裳,魏盈又成了平日里那个看着就让人觉得放松的盈公子,他随口问着,披散着的头发还湿着,默严正拿着块儿步子给他擦拭。 腾蛇喘了一口气说:“那鼎搬不起来了。” “哦。”盈公子轻轻应了一声,对这件事不算太意外,那种浑厚之力凝聚在鼎身上,其重量,恐怕并非人力能为。 巫力厚重,身怀巫力的人活着的时候倒也罢了,死了之后,身如山阿,便不是能够轻易搬动的存在了。 这种完全不科学的力量,如果一定要简单解释的话,就是万民之念,重如山陵,民不死尽,念不散尽,巫力永存。 “那就不用搬了,只当送给舅舅了。”盈公子的心情不错,再度感受到巫力,通过这样的形式,让他对巫力又有了新的认知和感受,如果下一次再碰到这样的力量,没有前人的引导,他也知道该如何激发了。 最大的不容易就是巫器了,这种存在,大约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出来的,也不知是怎样的手段弄成的,要是能学一学就好了。 另一边儿,季禹也知道了这件怪事,被四个人搬上祭台的大鼎用了八个人都搬不起来,这岂不是怪事? 他自己还亲自去看了,因为天生神力,他便上去尝试了一下,那感觉,不像是在搬一座鼎,倒像是在搬山,力竭也如蚍蜉撼树,不见丝毫作用。 有了这个古怪,他还去找了魏盈,问了其中的问题。 “难得舅舅也对这个感兴趣。”盈公子笑着,简单解释了两句,“那是巫器,可以凝聚气运,祭祀的时候用了最好不过,平日里只当看不到就是了,那可不是什么人能够抬起来的,也安全,不怕被人偷去。” 使用都困难,更不要说偷了。 这种东西,也不是是个人就能用的,说是人族能用,也不是人族人人可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会在季地,但它庇佑着季地一方气运却是真的,因此季氏受益。 那还是未启动的版本,才能够轻易被转让送人,如今被他祭祀一番,算是开启了开关,以后有人再想要,还要先找个方法“关”了才行,而这个方法——“民不死尽,念不散尽”——可不是那么好“关”的。 若是弄不好,就是一个人死鼎毁的局面,让人看着宝贝得不到,感觉也挺不错的。 可惜系统智能不高,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眼馋。 若是卖到人类阵营,这也算是好东西吧,不知道价值几何? 可惜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能够随着穿越的储物空间,不然,说不定可以试试带走。 念头才到这里又散了,这个巫器若并非本世界诞生的还算好,若是的话,带走了不定要产生多大的因果,因果非小事,盈公子想到此处,算是彻底息了那点儿贪念而起的可惜。 “你怎么知道?” 又是“巫器”,又是“凝聚气运”,没一个听起来像是孩子话,季禹看着盈公子,对面孩子脸上挂着的笑容跟平日里所见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似乎看到了那齿上寒光,再次感受到了初见时候的那种冷意。 不自觉虚了一下目光,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目光重新平静下来。 “大约是听寿叟说过吧。”盈公子不负责任地把锅扣在了寿叟的身上,那位老头子啊,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真的假的。 季禹也曾听过寿叟的名声,那老头子,可能是个方士,如此,他也没有再追问,以为一个小孩子知道那么多,他也是想多了。 日光渐渐西斜,盈公子看着满天晚霞,轻声对季禹说:“这一日将尽,多谢舅舅了。” 季禹看着盈公子,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什么遗憾之色,心头石头又轻了几分,直言道:“我会封你为长寿侯,容你常居王都,你可满意?” “长寿”二字已经表示了季禹的善意,而“侯”算得此时最高爵位,也算得上是优待。 “舅舅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我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盈公子说得真心实意,他最初所求也不过是一个平定安稳,如今周折一番得偿所愿,也是好事。 事后,盈公子询问了邓昆的意思,把他调到身边当了侯府侍卫统领,新建成的侯府地方颇大,跟着邓昆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跟着过来了,重新安定下来,倒也没有几个不满意的。 季禹正式称王之后,并未改了魏王的称呼,不知道的人大约还以为王为“魏”姓,魏盈曾好奇问过缘由,对方只是笑笑,大约对他来说,姓氏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季大将军死后,季氏于他,只是平常,没必要太过抬举季氏。 对于这位掌握兵权的新魏王,大臣们的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甚至为此编排了一段“魏盈让位”的历史,传颂天下,倒是给魏盈刷了一个好名声。 季老夫人并未到王都来,她看不惯季禹,索性不看,季夫人本来是要过来的,却被魏盈阻了,只让季老夫人给她寻个好下场,这么年轻,没必要守着,时下也不流行什么贞节牌坊。 季夫人一向是个没主意的,有季老夫人做主,选择的人总不会太差,又在季地,季氏还是有些威望的,还有孙氏看着,有自己这个长寿侯撑腰,魏盈不怕她以后过得不好。 事实上她的确过得不错,嫁人一年便又生了新子,渐渐书信也缓了。 魏盈只在王都之中留了五年,心中思动,跟季禹谈过之后,假死遁走。至他,魏王血脉终。 正文 744.第 744 章 “王糊涂啊, 怎可如此放虎归山?” 留起了胡子的陆玮冉看起来老成持重, 闻听长寿侯离开之事,跺着脚痛惜。 季禹稳坐桌案之后, 自当了魏王, 他的威势更重了几分,坐在那里, 不动如山, 轻易不敢有人犯颜,陆玮冉也算是胆大的, 如此, 季禹常容他多说两句。 “只说长寿侯病故即可。”招陆玮冉过来, 便是让他办这件事的。 “长寿侯稚龄便慧敏过人, 多有智计, 又勇于任事, 便年轻,亦不可小觑,王心善,容其长寿, 却不可容其远遁,他日归来, 未知又一煜盈之祸,复仇之战, 岂可重演乎?” 陆玮冉把魏王煜和公子盈之间争夺王位的那件事称之为“煜盈之祸”, 又把季氏为了王位打的那一仗称为复仇之战, 言辞激烈,好像已经看到又一次大军攻入王都的场景了。 季禹不为所动,什么煜盈之祸,什么复仇之战,他从来不惧,至于子孙,若有不类己者,便是被推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若是类己,又哪里能让人推翻。 他有自信,便不会为此动摇。 陆玮冉见劝不动,又叹一声,说:“为今之计,只有宣布长寿侯死讯,将来若有反复,其名不正。” 季禹点点头,他的意思就是如此。 远在季地的季老夫人早在两年前就去了,只有季夫人接到消息,她又哭了一通,却没长久,怀中还有吃奶的孩子,也容不得她长久地哭,孙氏劝着,丈夫安慰着,她感怀了两日,很快就放下了。 长寿侯的死讯并没有惊动多少人,他这位尴尬的侯爷,之前存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试图说服季禹斩草除根,他不在了,很多人倒是都觉得少了一道枷锁。 篡位,对很多人来说,还是有心理负担的,哪怕是从者,总也想要灭掉受害者的眼,除去那点儿心中不安。 季禹亲自下令,为长寿侯建了一座规格堪比君王的陵墓,葬入其中的只有封敛在棺中的衣物,长寿侯别无所爱,墓中也就空荡荡,没有他物。 “那孩子… …” 去长寿侯的陵墓之中转了一圈儿,季禹一时口松,说了半句感慨。 跟在其后的陆玮冉从这半句中敏锐地感觉到了季禹对魏盈的看法并非太恶,之后收敛了很多恶语,反觉得季禹对自己好似宽和了两分。 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陆玮冉甚至成了唯一能跟季禹谈一谈魏盈的人,那个来去匆匆的人,真是什么都舍得下,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若有一日,他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季禹躺在床上,土黄色的枕边儿,褐色的药痕还未来得及清理,他浑浊的眼往旁边儿看去,老年的陆玮冉躬着身,一如这些年的恭敬,没有半分懈怠地等着听他的后半句话,可是,再也没有了。 许久听不到声音,陆玮冉抬头,看到的便是季禹闭上的眼,这位外室子出身的魏王,一生如同传奇,曲折的身世,百战百胜的传说,还有跟魏盈相连的佳话“魏盈让位”,再有之后的励精图治,增广人口,这位魏王比之前两位,简直是天生的明君,由不得人不心服。 此时薨逝… … “王啊!”陆玮冉痛呼一生,撕心裂肺,如山陵崩,直觉天地再无可容之处。 “天帝无眼,不容明君千载!” 哭声从内而外,一层层传递出去,长街上红色皆下,白色的布被挂了起来,百姓多有哀声,他们早就忘了曾经的魏王是怎样,只记得这一位魏王是多么贤明。 “如此明君,何命短耶?当是地府急招,求君为冥府乎?”老迈文人哀声悲痛,如丧考妣。 还有人为此作文哀悼,不少人,都把此事记在了自己的文章中,连同已经被淡忘的“魏盈让位”都再次被提了一句。 因季禹外室子出身,不少文人还编篡出各种故事,季老夫人在其中当了个恶毒反派,各种迫害季大将军和真爱,却还是不能阻拦天命之子的上进。 连季老夫人因年迈而死都成了“羞惭而死”,失踪多年的季博雅,这个差点儿被遗忘的季老夫人之子也因此成了“天降报应”。 还有人更是脑洞大开,把季禹直接说成了先魏王之子,被季大将军抱养,躲过了争权之害,多年蛰伏,一朝回归,重登王位。 新上任的魏王乃是季禹三子,这位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自己收藏了好多本类似的文章,看得还不过瘾,干脆自己上笔,以“史”为名,编了一段所谓真解。 有那么一段时间,已经告老的陆玮冉常被魏王宣召说话,说的就是当年的那一段旧事。 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孩子模样似乎渐渐清晰起来,连同季禹死时那未完的半句话,让那个离去已久的人更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出于忠君之心,陆玮冉特意强调了这一段儿,试图让君王重视起来,若干年后,可能会有个潜在仇人过来复仇,这种危机感,还是很容易让人上进的。 把小爱好给了旁人继续的魏王开始认真国事,与大臣们各司其职,延续了魏国的繁荣安定。 许多年后,当他临终的时候,跟儿子说起这一段儿往事,还道:“陆氏骗我,且记下,来日算账。” 其子哭笑不得,您都要死了,还记小账,光彩吗?看到一旁的史官,只觉得爹坑子也,以后有个不好便是流传千古,可是丢大人了! 千年后,有盗墓贼启棺,发现长寿侯墓中无人,只余一件衣裳,魂飞魄散,只当诈尸已跑,匆匆而逃,不忘念叨长寿侯之小气,竟不肯陪葬值钱之物。 又千年,有人意外发现此处风水有人占了,到底不舍得此地,又看其棺已损,便干脆移走,重新修葺一番,安葬于此。 多年后,有人于他处寻得一墓,墓主人记载为长寿侯小厮腾蛇,言及长寿侯假死远遁之事,又提及九鼎之说,曰“寻三鼎,定,又寻,未果… …” “得九鼎,而天下定?”这句话渐渐流传出去,不少人深信不疑,开始了寻找九鼎之事。 多有帝王为此耗费心血而无所得,定鼎天下,成为一句虚言。 又有为得天下者筑九鼎而安,以为定鼎,自称为皇者,果得天下,自此,九鼎易,多有后人以此九鼎为彼九鼎也。 千余年后有自称长寿侯后人者,公布了九鼎所藏之地,魏国故地,已于山体之下,不可挖掘… … 一队科考队挺进大山,试图寻找魏国故地,看着那座高山巍峨,惊叹莫名:“这样的地方,就是魏国王都旧地吗?” “应该就是了,史料记载,山陵崩,罚无道。便是那一次灾难,可能是地震或者山体滑坡,导致魏国王都被覆,至此血脉断绝。” “这些古人也真够笨的,挨着山建城,还不好好保护水土,弄成山体滑坡,真是… …” “未必是不保护水土的问题,有传言说,魏王乃山子贵胄,说魏王是山神后代,说不定那山神说的就是这个山,然后神仙睡觉,觉得孩子在羽翼下好好的,醒来一看,人都没了,一生气,翻个身,魏国王都就没了。” “哈哈,你可真能白活,这些都能编出来,你咋不去写小说呢?” “笑什么,笑什么,说不定我说的就是真的。” 争辩了两句消遣了路上无聊,等到了地方之后,认真勘察,试图挖掘未果,山哪里是那么好挖的,便是有了炸药,也未必能够挖出想要的通路。 天长日久,有些历史就此掩埋在地表之下,无从揣测。 曾经的长寿侯陵墓被考古队发掘出来了,后来的墓主人放进去不少的东西,全部清理之后,才有人发现古墓的某些建造并不符合那个时代的特点,有专家从故纸堆中找出了魏国长寿侯的历史,确定了最初的墓主人是谁,只可惜,并未见到那个几乎消失在历史之前的国家更多的资料。 专家遗憾不已:“那个神秘时代,几乎是一片空白,若是能够找到更多的东西,也许今日的很多谜团都能够做出解释了。” “只可惜现在的保存技术还不过关,很多东西都不能够挖掘,否则就是毁坏,不知道多少真相还埋在地下,等待后人的发现。” “寻根溯源,唯有找到证据,才能够证明一些推测。” 专家的眼中不无向往,那个上古时代,不知道多少神秘等待他们的探知,只是想想,就让人心驰神往。 某个拍卖场上,一尊大鼎古朴而苍凉,并没有多么华丽的外表,却让人看了之后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双耳四足,鼎身上有着祭祀的图案,年代已久的样子。 “这尊鼎据考证是上古时代的产物,为祭祀礼器,有可能是九鼎之一,起拍价… …” 拍卖师简单介绍了一句,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不需要那些传奇的故事增加光彩,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没有谁去科普。 牌子一次次被举起,此起彼伏,价格也跟着节节攀升,最终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 买到鼎的年轻人付钱之后,上去试着搬了一下大鼎,一举而起,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中,他放下鼎,轻轻摇头,不是这个。 千年时光流转,他已经找不到多少相似的物件以做怀念,淡淡的遗憾在心中弥漫。 高山之下,白色的祭台正中,一尊鼎身上似乎闪过一抹幽暗的花纹,它立在那里,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如山不可移,如地不可动,一念尚存,则亘古不易。 正文 745.第 745 章 “我是曾晓慧, 还是个学生。” “我叫邓杰,设计师。” “何秋萍,卖衣服的。” “我是党伟明,才毕业。” 四个人依次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简单的介绍并没有更多的说明, 如同他们此时站的距离一样, 跟其他的人都隔着一些, 戒备落在行动上, 让他们无意围成的这个圈儿有些松散。 目光投注在第五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衣服湿透的青年男人, 好像是才从水里出来, 又似是淋了一场暴雨,他的头发还在滴答滴答地落着水,面色苍白得如同水鬼,发现被注视着,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单眼皮的眼, 并不是多么出色的五官,但在对上他的眼后总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自觉虚了一下眼神。 “你呢?你叫什么,介绍一下自己,咱们如今抱成团儿, 努力一下, 说不定能出去。”何秋萍是个急性子, 催促着,眼中还有些不耐烦和不安。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是一个西式的大厅正中,吊顶的水晶灯并没有点亮,如今照射进来的光来自于正对面的一扇大窗户,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建筑布局让这个并不太缺少光亮的大厅有些诡异。 光源直线斜入,在他们身上落了一圈,能够看到脚下的地毯,一定是十分高级的那种,软到如坠云中,上面还有着繁复的花纹,暗红色的花朵盛开着,一朵朵,一簇簇,构成了纸醉金迷的奢侈繁华。 而在这样一张地毯之上,站立的却都不是能够拥有这种财富的人,何秋萍还有些女强人的样子,无论是她看上去不错的衣裳,还是她那种干练的打扮,都透着社会女性的简洁大方。 高人一头的身高也让她具有某种心理上的优势感,说话间有些当仁不让的大姐头气势。 曾晓慧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不用看就知道她必然是个学生,而校服后面的“唯实中学”四个字,也为她的身份做出了证明。 她留着利落的短发,却完全撑不起短发的干练,看向别人的眼神都透着些躲闪,防备到恨不得下一刻脱身而跑。 邓杰是几人之中最精英的那个,作为一个设计师,他的衣品显然不错,米黄色的毛衫之外是一个深色的风衣,脚上的皮鞋微微发亮,配上他腕部的昂贵手表,显出他的经济能力足以让他于此时倨傲。 站在他对面的党伟明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邋里邋遢的样子,再有一头发出油光的发,若非还没有到某个发福的年龄,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油腻腻的某种存在一样,连他那眍眍眼的样子都能让人解读出瘾君子的负面印象来。 半点儿没有名字中的“伟”“明”,个头还是五人之中最爱的那个。 四个人都把目光对准了第五人,有人目光打量,有人皱起眉头,还有人则目露催促,这种看起来就很神秘危险的地方,能够快点儿离开自然是最好的。 青年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并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接触,虚虚看了一眼,大约对谁都没留心,开口道:“我是舒乐,学音乐的。” “哦,搞艺术的啊?”何秋萍有些失望,三个男人,没有一个看起来靠谱,这让她怎么能够不失望。 捏了捏眉心,还是她最先开口:“现在怎么办,我对恐怖游戏没什么爱好,不知道有什么套路,你们谁熟悉吗,说说咱们最先要做什么。” “何姐,这个是解谜游戏,不是那么恐怖的。”曾晓慧忍不住纠正,弱弱的声气如果谁大声一些,她大约就不敢说话了。 何秋萍看她一眼,“有什么不一样吗,这里难道不恐怖?” 说话间,光线好像被什么遮住了,屋中一片黑暗,下一刻再亮起来的光发红,在角落里亮起来,正对面那个对着门口的大窗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偌大的能够遮住整个窗户的油画,油画上是一个女人,她看着这边儿在笑,嘴角是猩红的血色,眼中似乎也有着闪现的红光,她的衣裙暗红,几乎融入油画的背景当中,皮肤却极白,是典型的西方人种。 “又来了。”何秋萍有些焦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们站着没动,周围的环境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不全是变了,地毯没变,吊灯没变,房间的大致构造没变,但里面的摆设有些换了,让这个房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拖的时间长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邓杰开口,说的还算比较有用。 党伟明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东西吧,这种解谜游戏都是要找东西的,从各种东西上猜到完整剧情,也就找到了出路。” 他的话很有道理,大约是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宅到腐烂的男生还能说出这么有理的话,大家都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他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似乎不太适应被聚焦的感觉。 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能够自嗨到无药可救的宅男。 “行,那我们赶紧找,”何秋萍说着犹豫了一下,“别分开了,总共就五个人,分开了万一遇上点儿什么,恐怕都不能自保。” 出于女□□安全的心理,她宁可拖慢速度,也想要万全。 曾晓慧第一个点头答应,她对这个地方害怕极了,能够把她从书桌前拽到这里的力量,肯定更加可怕,而对方给的游戏规则,她必须遵守。 邓杰点头,他的胆子更小,党伟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拿着游戏玩儿是一回事,身临其境玩儿就是另一回事了,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舒乐也没反对的意思,跟着几人的脚步开始从身边的东西寻找。 党伟明果然是有着一定经验的,他到了桌柜那边儿便开始不停地翻找,抽屉拉开,花瓶倒扣,连餐刀下的餐巾都被他抽出来看了看,这种搜寻给几人做了样板,大家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找。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他是个音乐生,没名气也没什么灵性,多年按部就班学下来,最好的结果也可能是要找其他的工作养活自己。 这当然是让人不甘心的,拥有艺术梦想的人想要的多是走上舞台,获得名气,而非籍籍无名,在其他的工作上虚耗一声。 跟朋友喝酒醉倒,走路的时候摔到了河中,不会游泳的原主在危急的时刻只想着呼救,却呛了水,他匆忙掏出手机,却在拨打电话的时候误点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app图标,当那个恶魔的笑脸出现在水下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蓝色的火光闪过… … 再醒来的舒乐就出现在这里了。 剧情之中,原主也是这样来的,他跟着这四个人一点点摸索着探寻到了这个解谜游戏的剧情,找到了出去的门,打开之后以为能够回家,谁知道又是下一个解谜游戏,然后是下一个,下一个… … 在不知道多少个解谜游戏之后,游戏不再单机,出现了别的团队的人,也出现了更多的鲜活的剧情人物。 越来越逼真的剧情,还有每一个都活得很真实的人物,加上越来越不恐怖的空间氛围。 最终,原主想通了,觉得出去了他那种情况也是个死,还不如在这里好好生活。他放弃了出去的想法,在某个空间停下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同剧情中的人物一样认真生活起来。 这大约算不上一个悲剧。 被害了,也害人,谈不上谁无辜谁可怜,连最后的选择,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出于本心,留下来之后过得貌似也不错,至于死亡,便是在外面,难道能够不死吗?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他现在改业务了吗? 系统并没有回答,对方装死的态度一如之前。 舒乐一边找着东西,一边想着剧情,剧情中算作原主污点的,大约就是他顺手拉身边人挡怪这种做法了吧。 危机时刻,下意识保存自己,找个挡箭牌什么的,平常可以说是人品不好,但那种时候,可能就是一个顺手的事儿,不算是故意陷害那样恶毒,当然,也不善良。 只能说是普通人吧,遇到事情方寸大乱,难免有些不良善的表现。 那么,他的到来,是要改变这件事吗? 舒乐想着,抹了一把脸,这会儿脸上的水都快干了,就是身上开始发冷。 “上楼看看。” 这里有个通往上面的楼梯,党伟明建议着,顺手拎上了他找到的一些有用没用的东西,他用外□□了一个小包袱,零零碎碎的,还真能装一些东西。 邓杰拿上了桌上的餐刀,这是他找到的能够护身的利器,曾晓慧和何秋萍也都拿了一把,除此之外还有蜡烛,也被他们从烛台上拽下来了,必要的时候用来照亮也不错。 曾晓慧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也脱了下来,学着党伟明的样子弄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的东西也是一些零碎,大件的他们根本拆不下来,也不好拿,反而是这些零碎,因为党伟明提议说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用,有备无患,带着总是好的,这才都带上。 “楼下的东西没什么了,暂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咱们上楼吧。”何秋萍说着,跟在党伟明身后上了楼。 两人打头,曾晓慧紧跟着何秋萍,邓杰抢在了舒乐前头,舒乐一个人落在后头,已经知道剧情的他知道这第一个游戏其实没什么危险,边走边修炼精神力,原主能够在这里安心生活,他可是想要出去的。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构筑了这样的层层游戏空间,若是不看剧情,他还以为是无限世界那种的呐,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这里简单多了。 至少那些怪的出现概率比较低,大部分还是不伤人的,比如某些鬼魂,宛若提示信息一样,出来晃一晃,引人发现一些线索,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真是好鬼典范! 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就当玩儿游戏了。 “看,这里,我找到了一个剪贴本!”党伟明有些激动,二楼的走廊上有个长桌,附带的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陈旧的本子,打开一看,能够看到一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 党伟明翻开了一页,卡壳了,抓着头发说:“那啥,我学中文的,英文不太好,你们谁看得懂?” 何秋萍闻言目光往后看去,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曾晓慧忙自告奋勇地说:“我看看吧,就是我的词汇量可能不够大。” 中学生的词汇量那真的是… …邓杰脸上露出一个蔑视的笑容,却也没抢着过去看,于是就由曾晓慧半懂不懂地翻译。 “大概是说某个贵族的发家史吧。” 一个偌大的房子照片在一旁,虽然是黑白的,单看外形还是能够看出壮观来的,更不要说这里的陈设表明了年代悠久,连报纸都剪贴的年代,哪里见过手机通讯,那时候这么大的别墅,算得上是豪宅中的豪宅了吧。 翻过一页,又说:“好像是发生了火灾,女贵族死了?” 曾晓慧面露尴尬,真讨厌啊,英文的好多词都有不止一个意思,联系上下文什么的,再加上一些时态不同所表达的意思不一样,简直神烦。 “还是我来吧。”邓杰听不下去了,这种程度的翻译也好意思说翻译?看图猜故事吧? 他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同样是一两句话,他就说明了关键点,还附上了自己的分析,“这大约就是那位女伯爵的别墅,当年在那个时代,这种别墅算是非常豪华的,可惜她被人谣传吸血,某日别墅付之一炬,连她也不知死活,新的房主买下了这个宅子,重新修葺… …后面就是另一场火灾的新闻,还是这个别墅的——总的来说,算是这栋别墅的简史吧。” “所以,有火?”何秋萍抓住了重点。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周围的光线再次变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烟飘散出来,红色的光更亮了。 正文 746.第 746 章 “咳咳, 看我干什么,快跑啊!” 何秋萍咳嗽了两声,用丝巾捂着口鼻,开始往光亮比较暗的那一段跑去。 其他人也顾不得说什么,赶紧跟上, 走廊的尽头是个窗户, 能够看到窗外的小花园, 喷泉并没有水, 树叶凋零, 一片深秋之景。 烟越来越大, 整个走廊都是烟, 好像还能听到谁在呼叫,只让人毛骨悚然。 那逐渐逼过来的烟气之中好像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被火光映衬得如同黑色的影子,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以一楼大厅的高度,这里算是三层楼那么高, 跳下去吧,死不了。”邓杰说着, 把风衣脱了下来,卷了卷包在整个手臂上,然后去撞窗户玻璃。 他的想法是好的, 奈何力气不够大。 舒乐看了看, 说:“我来吧。”他上前一步, 在大家的咳嗽声中,侧身撞破了玻璃。 他的力道拿捏得不错,并没有整个人撞飞出去,来自外面的风冲淡了里面的烟气,何秋萍拽过邓杰的风衣,用衣袖系在了窗框上,“拽着这个下去,应该好点儿。” 这件长风衣对党伟明这种人来说就等同于他的身高了,如此,三米多的高度,只要跳两米,一般来说还是不容易受伤的。 只可惜时间不够,火已经烧过来了,整个走廊墙壁上那漂亮的墙纸都开始变黑,像是一张黑色的巨口在逐渐逼近,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做绳子了。 何秋萍说完,自己第一个跳下去,作为一个女性,她的当机立断很令人侧目。 邓杰抢在了第二个,然后是曾晓慧,党伟明在这点儿上还有点儿绅士风度,舒乐就没那么好运了,哪怕是他打碎的玻璃,也被排到了最后一个。 楼下是一片绿色的草坪,舒乐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站起来了,除了党伟明扭了脚,其他人,连曾晓慧都没什么事儿。 楼上的火已经烧出了窗户,同时大门那里,还有一楼,都有火光在照耀,把这个小花园都映成了红色的,在红光之中,喷泉雕像上的美人鱼眸中也有着一抹红光。 “这可真是奢侈啊,那好像是红宝石。”邓杰顾不得可惜自己的风衣,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美人鱼的红宝石眼睛,只有一只,另外一个是空的。 跟着看过来的曾晓慧看到这里,想起了什么,从她口袋里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红宝石来,“这个,是不是能放进去?” 解谜游戏对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秘密,大部分人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听过一些,有的还很热衷。 曾晓慧其实就是个爱玩儿游戏的,对解谜游戏的热爱也是有段时间了,只可惜学生总不被允许玩儿游戏,她喜欢,但玩儿过的并不多。 而她玩儿的时候,还经常都是按提示来的,自己的主动能力并不高。 “我来试试吧。”看了看美人鱼的高度,何秋萍主动拿了红宝石上去,她踩着喷泉池子的边沿,一步迈到美人鱼雕像的底座上,拉住美人鱼上弯的胳膊,从侧面,把红宝石塞入对方的空着的那只眼中。 一阵悦耳的歌声飘荡开,旁边儿是熊熊燃烧着的别墅,花园里却是歌声悠悠。 “咔哒”一声,在美人鱼的歌声停歇的时候,机括声响起,美人鱼张开了嘴,涓涓细流从她的口中喷洒而出。 “这是什么恶趣味,竟然是从嘴里喷出来?”党伟明一边揉着脚腕,一边吐槽。 他好像真的沉浸在这个游戏当中了,两眼都在发光,不时还有些特别的见解。 池子里的水渐渐升了上来,有个东西也跟着浮了上来,是一串非常华丽的宝石项链。 “卧槽,这科学吗?这么沉重的项链是怎么浮起来的?”党伟明说着,坐在池子边儿捞起了浮上来的项链。 何秋萍迈步过来,踩在有水的池沿儿,滑了一下,被舒乐及时扶住,她道了一声谢走出来,看到那项链,说:“好看倒是好看了,但有什么用,不应该是钥匙吗?” 在楼上的时候就看过了,这边儿的铁门是锁着的,也就是说没有钥匙,他们相当于是在一个比较开放的密室当中,还是出不去。 “慢慢来吧,解谜游戏不往返跑几次,很难出去的。”党伟明深有体会地说着,“好在,大约这会儿也没什么危险。” 别管刚才听到的叫声是怎样,反正除了他们,这里不会有什么活人,有这个认知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他们在花园里逛了逛,找到几个看起来有些特殊的宝石制品,看了铁门的锁,是一种看起来很复杂的锁,而且上面明显缺了零件的感觉。 曾晓慧和党伟明一看就知道可能是要组装然后猜谜什么的,剧情加找东西加小游戏,简直是解谜游戏的标准套路。 两人若有所悟之后马上给何秋萍讲了其中的套路,邓杰这会儿也有了些兴趣,抛开生命危险之后,好奇心就成了最大的动力。 舒乐坐在小花园的椅子上,没有理会他们的寻找,抓紧时间,专心修炼精神力。 这第一个解谜游戏空间是最安全的,后面的就开始有鬼怪出现了,真实意义上的鬼怪,有些还会伤人杀人,等到后面还有什么丧尸迷城之类的,一边杀丧尸一边找东西简直是一言难尽。 总之,这个算是环境比较简单的,后面环境就越来越复杂了,连同出场的人也多了。 他们现在以为这算是个团队战,大家自动组团成了一组,开始努力往外走,但到后面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个人战,鬼藏在他们之中,必须找出来然后杀掉,否则就要死。 现在还在一起的人经过两个世界之后都分散了,新的人再次组队,却对彼此都没了足够的信任,临时搭伙的队伍也谈不上什么配合,所以为了出路而拉个垫脚的什么,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谁知道你是不是鬼呢? 在这种环境下,原主能够坚持到第十四个世界,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喂,你也太懒了吧,我脚都伤了还在找东西,你就在这里睡觉。”党伟明错眼看到坐在那里半天不动的舒乐,抱怨着冲他喊,他忘了舒乐的名字,喊起来有些不客气。 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之前不是没人发现,但总共不过这几个人,团结就是力量,也就没人找事儿,党伟明说起来,他们的心里也有了同感。 “他可能是不舒服。”何秋萍说着,就走到舒乐身边,看到他那半干的衣裳,还有没干透的头发,问了一声,“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儿,我就是头不太舒服,大约被风吹的过。”舒乐跟他说着,装出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他的脸上有两朵红云,还真像是烧出来的。 何秋萍还记得他最开始那狼狈样子,心中有些不忍,直接说:“那你歇着吧,我们先找。” 有了些头绪之后,再看这个解谜游戏,大家都没了畏难情绪,不就是个游戏么! “谢谢。”舒乐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这何秋萍也不知道最后怎样,应该是能活下来的吧。 虽然部分世界也有些不友好,但总的来说,难度并不是太高,还是给人留了一条活路的。 何秋萍从开始到现在,都处在一个领导人的位置上,对她说的话,大家还是比较信服的,党伟明嘟囔着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小花园找的差不多了,别墅的火突然消失了,光暗下来,好像又成了最开始的那个样子。 “里面的火好像停了,我们进去看看吧。”曾晓慧提议道。 外头能找到的东西到底少,毕竟这个花园也不大,里面就不一样了,一楼他们只找了大厅,二楼上的房间还都一个没看过,说不定哪个房间就能找到钥匙。 “好,进去看看吧。”何秋萍这会儿多了很多的自信,刚才找东西她也找到了两样,这种战绩,让她对这个游戏也多了些兴趣。 屋子里很暗,像是火烧后的废墟模样,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地板还有烧穿的,于是他们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之前找到的蜡烛等物都丢了,这会儿再找也不好找,索性就掀了两个没烧完的木板,点燃了往下面照下去。 “下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要不然,咱们等等,一会儿光线大约就亮了。” 曾晓慧已经猜到了一种规律,他们最开始来的时候,就在这片黑暗之中,等了一会儿,周围会亮起来,光从前方的窗照射进来,再过一会儿,就是暗红色的光亮起,再一会儿,就是光芒高亮,然后,是火燃烧起来。 这大约就是在反复重复着一个“火后——火前——火起——火燃——火尽”的过程。 刚才他们经历的顺序大约有些不对,但总的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循环。 曾晓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党伟明的认同,何秋萍也觉得挺有道理,几人就不着急下去了。 这种时候再因为摸黑找东西伤到了自己,那可就是蠢了。 废墟之后的模样没什么好找的,哪怕记得之前的样子,这会儿也找不到太多能够对比的细节,大致翻了翻,众人就开始说着自己的分析,等着再次变化的光线。 正文 747.第 747 章 最中心的地毯已经不能待了, 上面的水晶吊灯掉下来,砸了一个大坑,正砸出了地下室的一角。 何秋萍拉过了一把餐桌椅,难得这椅子就是变黑了,没有完全被烧掉, 压了压, 还能坐, 她坐上去说:“咱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肯定不能太长, 没水没食物, 咱们最多坚持三天, 看这个变化程度, 大约一天两个轮回吧,找东西要尽快,其他的东西我觉得无所谓,最要紧把那个铁门的锁找齐了。” “姐姐啊,这个大家都知道,问题是要找门锁就要先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七拐八弯到最后,门锁是不会让咱们找齐的, 所以还是要一点点找。”党伟明翻着白眼说着,他觉得自己在这些人当中也算是资深的了,比他们都有发言权。 邓杰沉吟着没有说话, 他大约习惯了听别人的发言, 这会儿已经不复最初的优雅, 却还能保持着遗世而独立的气质,并不太合群的样子。 “其实,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找东西吧,我觉得这种轮回不会是没有缘由的,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在这种时候能找到,而在下一种时态找不到的。”舒乐这样说着。 他说的也的确是个关键,有了剧情的他这时候给大家剧透都没问题,但那样着急赶到下面去,他的精神力不过微弱,又能做什么? 抓紧时间修炼精神力,到时候不想玩儿了还可以试图作弊,不然,这样一个个空间下去,谁知道总共多少层空间啊。 说起来,这个游戏空间是附属于原主世界的,还是说嵌套的,不然就是无限的那一套,直接把原主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你说的很有道理。”曾晓慧想着,也说,“咱们抓紧时间找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被送来这里玩儿游戏,关键还是要出去。 如果说最开始还当有人恶作剧,把他们关到什么废宅之中,经过了刚才火起的一幕,没谁会再把这件事不当真。 “好,那咱们赶快。”何秋萍也不啰嗦,直接起身就要找。 这一回大家大胆了很多,敢于分开找了。 为了节省时间,何秋萍和党伟明一路,曾晓慧和邓杰一路,剩下舒乐自己,分开的时候何秋萍还叮嘱了他一句:“小心些,遇到什么对付不了的就大声喊,然后跑。” 她说着把餐桌上烧得发黑的刀子塞了一把给舒乐拿着,这是目前最为可靠的防身工具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何姐。”舒乐受了她这份好意,这些人之中看着都不像是有坏心的,所以,鬼的存在,是真是假呢? 他好像从那特殊的并不言明的规则之中感觉到了一种违和,目的不是团结,而是各不信任吗? 不停被拆分的团队,各自为战的各人,一层层仿佛永无终止的解谜游戏… …总觉得有些诡异呐。 其实,这个空间本身的存在就比较诡异吧。 分成三个方向,大家开始去找东西了,舒乐也往自己被分配的方向走去,在剧情中,这个方向其实没什么,通向厨房,然而火烧之后,厨房也没剩下什么。 倒是其他的两路,一路发现了惨死的尸体,一路发现了女伯爵约会情人的密室。 舒乐径直走到厨房,然后找个地方坐下,认真修炼,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又回到大厅跟他们集合。 两队都是男女搭配的,寻找过程中便是发现了吓人的尸体,也没哪个发出刺耳的尖叫,这会儿聚在大厅,又说了一下各自的发现,党伟明那边儿找到了一尊他认为有价值的雕像,是他通过做一个排列组合的游戏打开了一个密匣找到的。 曾晓慧那边儿则没什么收获,只能说丰富了一下剧情,让人知道那位女伯爵的过往,贵族之女,嫁给了贵族,然后丈夫早死,她偷偷找了情人,被女佣发现,弄死了女佣,然后就有了吸血的传言,不等她被污蔑为女巫,就有了大火,连同别墅一起被烧毁了。 “其实也没什么用嘛。”党伟明对这个剧情有些看不上,小声说了一句。 “大体就是这样了,目前看来,这里面可能跟教会有关,也有可能是女佣的亲友复仇,放火烧死了女伯爵,还可能跟她的情人有关。”邓杰总结了一下。 “你呢?那边儿有什么?”何秋萍问舒乐。 舒乐正要说话,周围的光线又变了,再次恢复到明亮的程度,让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些。 “我刚才去的方向是厨房,那里有一个锁着的通向后面的门,大约是小门吧,运菜进来之类的,我没找到钥匙,就没过去看。”舒乐简单说了一下。 “好吧,现在咱们上楼找,楼上的房间多,还是这样分组,总共六个房间,快的话这一个时态就能找完。”何秋萍乐观地说着,领着大家又往楼上走。 路过那个大窗户的时候,党伟明往外看了看,能够看到一篇森林还有远处的湖泊,这个别墅的所在也是够偏僻了。 “我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不然为什么只有这个时态才能看到窗户。”曾晓慧说着也过来看窗户。 她的话语把大家都引了过来,但是查看之后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何秋萍制止了大家浪费时间的行为,“先找好找的,说不定是那个油画藏了什么,先去找房间里的东西吧。” 大家听她的话,快步往楼上去。 一左一右,两边房间同时开始查看,舒乐主动说要从靠窗的那个房间开始寻找,他知道那个房间之中也没什么东西,算是剧情篇,又可以偷懒,进去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开始修炼。 这么着一路浑水摸鱼,等到最后锁片找齐,他其实一样东西也没找到过。 四块儿锁片集中在何秋萍的手中,她带着大家一同到花园铁门那里,把锁片安装上去,经过一个旋转小游戏,“咔”一声,门开了。 “从这里走出去就能离开了吧!”何秋萍露出轻松的神情来,她没有马上迈步走出,回头看向大家,说,“以后有缘再见啊!” 说完才出去,刚一走出,她的身影就像是消融了一样,消失不见。 这场景对留下的人来说有些可怕,曾晓慧退后了一步,迟疑道:“这真的能出去吗?” “就这么一条路,不走怎么办?”党伟明说着,挤开她,直接大步走出去,他的身影也跟何秋萍一样迅速消融在外面那看着平静的景色中。 已经两个人出去了,曾晓慧害怕再停留反而出了变故,咬牙也迈出了一步。 舒乐没有动,看向邓杰,说:“你先吧。” 邓杰看了他一眼,没有着急出去,他的衣服已经有了不少黑灰,比起一开始的优雅,这会儿狼狈多了,脸上还有几道不知道怎么抹上的痕迹,“你不着急走吗?” “我再等会儿,有些害怕。”舒乐完全没有害怕之意地说着,这话听得很假。 邓杰轻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直接迈步而出,他的脸上带着些轻松神情,脚步轻快,好像是真的为了回家而欣喜。 舒乐没有动,他席地而坐,用脚撑着铁门,他再次开始修炼,走得快了,大约还是会和这几个人一队,他想要试一试拉开时间差距,是不是能够见到新的队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能浪费修炼时间啊!一边儿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总是让他不安心,就好像是没穿衣服一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别墅里还在进行着时态转换,火光一会儿亮起,一会儿熄灭,燃烧时候的惨叫声呼救声,缥缈地如在梦中。 舒乐在感觉到饥饿难耐的时候,才终于站起身,走出这道铁门。 身体好像融入了水中,经过了一层薄薄的如同过滤一样的气膜… … “第二关开始。” 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声音直接传入了脑中,再睁开眼,舒乐就看到了一个新的空间,四个人已经站在那里,正看着他的方向。 何秋萍,曾晓慧,党伟明,邓杰。 他们看到舒乐,脸上露出一些意外又惊喜的模样,何秋萍直接道:“咱们还是一组啊,正好,也有默契了。” “不知道这个解谜游戏到底有多少关,你听到了吗?”邓杰问着。 舒乐点点头:“听到了,说是第二关。” “正好,我还没玩儿够呐。”党伟明像是被挑起兴趣的游戏宅,露出点儿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想回家了,不知道我妈有没有发现我不在了。”曾晓慧这般说着,脸上露出点儿担忧。 有意思,他明明拖延了快两天的时间,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抱怨他来得慢,那么,时间的流速不一样? 还是说他们这个组团是被认可的,一定要到两个世界之后才会拆分?规则? “不要担心这个,说不定咱们的世界这会儿是静止的,等着咱们玩儿完了回去,刚好一切继续。”舒乐这般说着,这也是原主的猜测,他觉得自己回到水中肯定活不了,而当时是半夜,没什么人从河边儿过,与其出去死,不如在这里活。 这种偷生的想法也说明了他在逃避吧,或者是一种软弱。 正文 748.第 748 章 “别想那么多了, 不继续还能怎样,老老实实玩儿吧。”邓杰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情绪都压下来, 转而面对现实。 这个空间是一个废弃医院的样子,他们现在站在一楼的大厅,能够看到接待台, 交费处还有取药处, 另外的一些科室所在有一个简单的平面图挂在墙上。 这种类似的套路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大家分工开始在一楼四处翻找,零碎的物品很多, 但大家都是熟练工, 看到一些东西,能用不能用的都有些猜测。 一些看起来突兀的东西, 比如说某个抽屉里的一个木头把, 很可能就是某些地方缺少的必要零件, 需要拿走。 除此之外, 就是钥匙这种东西,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多,再有一些特别的病例和医生的记事本什么的, 药品的领取清单也可以扫一眼, 说不定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第一个世界的剧情还算得上简单, 就是女伯爵跟情人偷情, 杀死了发现这件事的女佣, 教会发现了这件事, 还来不及做什么, 情人就先放了火,烧死了女伯爵,因为他要跟另一个女人离开。 舒乐一边修炼着一边想这个世界的剧情是怎样,就是一个大型的传染病出现,其实是这个医院的某个医生发明的,医生丧心病狂地给患者注射了这种病毒,传染病出现,医院乱成一团,有人发现了医生的恶行,杀死了医生。 然而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所有的人都没救了,感染了病毒的人和没感染的人互相厮杀,最后死了个干净。 “这些沾了血的是… …”曾晓慧看到那逼真的血色,有些不敢碰。 何秋萍递给她一副医用手套,橡胶的,可以有效隔绝外界的一些东西。 曾晓慧道了一声谢,把手套带上,再次翻找的动作就快了很多。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党伟明的确有些玩儿解谜游戏的天分,很快找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本子,里面记录了一些东西,是某个坚持被感染的女接待记录下来的。 大部分尸体并没有在医院出现,但某些地方,能够看到一两具尸体,对方的身上都会有些关键的东西。 粉红本子上记录的有效信息并不多,只说了医院发生的混乱,部分病人发狂开始杀人,医生们保护着其他的病人躲起来,女接待慢了一步,没来得及跟上队伍,只能在更衣室的小房间里躲着,可是没水没食物,她躲不了多久,最终死在了里面。 本子的后面部分大多都是“食物”“水”的字样,只看那反复重复占据了整个页面的字迹就知道她对这些东西的需求到底有多么迫切。 “我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曾晓慧突然问道。 “呀,是啊,我都忘了。”党伟明这个游戏宅跟着反应过来。 何秋萍摸着自己的小腹说:“我好像并没有觉得饿,也不是很渴的样子。” “我们在这里可能不会感受到饥饿和干渴,这大约也可以证明,无论我们在这里多久,回去的时候,现实的时间才会继续,在这里的这些天大约就是现实中的一秒,甚至现实中这会儿是静止的,等着我们回去,一切都没变化。” 邓杰有条理地说着,他的话一向很少,但说出来的很少是废话。 曾晓慧微微点头,她觉得就是这样,眼眸中更亮了。 “这么说,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不用因为三天没吃喝的限制而急着找线索?”何秋萍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还是要着急,不然在这个地方,这种压抑的地方,怎么居住?”邓杰说得很现实。 人都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待的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他们虽然不是一个人,但五个人也很少,在这种充斥着恐怖意味的空间之中,他们能够忍受吗? 又能忍受几天? 这话大家都赞同,这种空间根本不适合久待,待久了只怕人都变成疯子了。 正说着,几人通过电梯上楼,到了二路的时候,还没下去,就看到一个疯子模样的人影在电梯附近晃荡,他的头发好像被电过,爆炸了一样蓬着,一双眼睛被挡在酒瓶底的眼镜后,看不清楚,眼睛瘸了一条腿,耷拉着,让他那满是脏污的脸显得愈发古怪。 “我的药,我的药去哪儿了?” 他嘴里嘀咕着,不断地在这附近绕圈儿,好像在找什么的样子。 很好,这又是一个提示,他们需要帮他找到药,然后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算是一个线索。 “为什么一定要进行这样的步骤,就不能直接去找钥匙吗?”已经看过一楼医院的大门,锁得很结实,大约是防止病毒流窜出去的意思。 对于何秋萍的这个问题,党伟明嗤了一声:“游戏的趣味性嘛,如果一定要说,你就当做游戏规则好了,如果不进行1,就无法到达2,想要跳过这个1,恐怕咱们没这能力。” 很多时候,解谜游戏会卡在一个环节下不去,就是因为找不到1,所以有些人在玩儿的时候就爱找提示,不知道了怎么办,也不用费力想,直接按提示,便会看到点出的遗漏点。 但在这里不一样,现实参与之后,只怕疑似线索的东西太多,不怕少的。 药柜之上那么多药瓶,大大小小,谁知道哪个瓶子中藏了钥匙,要是没有线索作为具体点明,恐怕只能空耗时间用最笨的办法来找。 而根据从排风扇后找到的黑皮本来看,这些藏东西的地方五花八门,除非真的把这里拆成废墟,否则想要找到一个小小的钥匙,还是很难的。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医生不把大门钥匙放在钥匙环上。”党伟明说完那些,自己也跟着吐槽。 何秋萍一笑,不是一个人讨厌1这个步骤,她感觉反而更亲切了,再看党伟明,似乎也比一开始的印象好多了。 能够走到现在,党伟明也算得上是主力了,出力挺多的,而他对游戏的某些思考也颇为独特,很多时候都给他们指引了方向。 舒乐依旧在划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他知道一些剧情,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病房里一个小女孩儿的蝴蝶发卡,刚好是某个箱子的“钥匙”,天知道就是一根铁丝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用其他的代替,非得要这根发卡。 每次遇到这种需要“灵机一动”的适配时,大家就会麻爪一会儿,把所有的东西都试一遍。 完全不要考虑什么合理性,就好像普通的水能够浮起沉重的宝石项链一样,某些存在只有规则,而无科学。 最开始对此不适应的何秋萍,在某些时候觉得这也算是一件挺好玩儿的事情,当然,一定要适配物品不太多的时候,否则一个个试过去,也会让人的好耐性告终。 “歇会儿吧,已经找到很多了。” 生理上,他们的精力应该都是旺盛状态,但时间久了,也会觉得累。 邓杰看到大家的状态不太好,主动提出休息,他的手上戴着手表,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医院的地上墙上,到处都有血迹,有些还是血手印,看上去就恐怖,五人聚在一起,在三楼的接待厅找了沙发坐。 “我还是头一次见医院有沙发的。”曾晓慧找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套在身上,坐在脏地方的时候心理上也感觉好些。 党伟明胳膊往沙发背上一搭,翘着腿,一个人就占了三个人的位置,看着布置得如同酒店大堂一样的接待厅,说:“这就是那些有钱人才能用的吧。” “倒是挺奢华的。”何秋萍想着从一楼到三楼见到的装饰布置分明是一层比一层富贵,也就知道这医院大约也不是什么公立医院,说不得是专门接待那些富贵人家的。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医院,四下打量着,忽略那些被破坏的东西,还有无处不在的血渍,想象着完好的时候这里会是怎样的富丽堂皇。 “邓杰,看你的样子,挺有钱的吧,你到过这样的医院吗?”何秋萍主动跟邓杰说话。 比起其他三个都像是学生的,邓杰这位明显的成功人士还是很能引起她注意的。 邓杰愣了一下,摇头说:“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医院。” 知道不会被饿死渴死,大家对速度的要求也低了不少,这会儿停下来一个个都打开了话匣子,各自说着自己的事情,某些个人隐私也都透露了出来,情感问题什么的,人生烦恼之类的,听起来多了些烟火气。 忽略这个环境,俨然在开一个茶话会的感觉,就是少了吃喝,大家只能不停地说,好在说再多话也没觉得口渴。 “舒乐你呢?你现实中是怎样的,一开始竟然那么狼狈,一身的水。”何秋萍算是茶话会的组织者,她努力照顾着所有人的参与度,见到舒乐一直不说话,主动问他。 舒乐苦笑了一下说:“别提了,喝多了掉河里去了,只怕回去还要赶紧游泳,不然就淹死了。” “哈哈,你可真倒霉!”曾晓慧笑着说。 党伟明也跟着笑,大约是之前一个游戏的成功,和这个游戏之中他的表现也不错,这会儿他显得有自信多了,对曾晓慧这个比较漂亮的妹子表现出了一定的好感,愿意附和她。 “那,邓杰呢?”何秋萍把好奇的目光移向了邓杰,具体地问,“你这样子,结婚了吗?工作怎样?” 邓杰被问,一时并没有回答,停了停,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我还没结婚,工作一般吧,有个个人工作室,还能养活自己。” 他说得十分简短,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附加一些长篇大论,或者为自己开脱的话。 何秋萍对他有些意思,又追着他问了一些事情,舒乐没有仔细听,这场剧情之中就有的茶话会其实就是一些人打发时间的无聊谈话,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都回不到现实,也不知道他们的现实是不是同一个现实,问了有什么意思。 他专心修炼,现在他的精神力已经能够勉强构筑一个护罩了,护住自己还是能够的,但别的,精神力提高让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制,这让他没有贸然把精神力探出去,扫描周围。 如同扮猪吃老虎一样,把精神力收束在身体表层,简单防护住身体,那个发疯的医生还会更疯的,拿着刀子捅人什么的,就是在那之后,突然就有了一个新的通知,告诉他们有鬼藏在他们之中。 鬼么? 因此心中惴惴的五人在后面再也没有了这会儿茶话会的轻松愉悦,彼此之间拉开了具体,一个个都在猜到底谁才是鬼。 他们以为这一关需要找到钥匙再找到鬼才能出去,而事实上,他们找到钥匙后就出去了,鬼的存在并不影响他们的通关,这就有些奇怪了。 无谓的通知吗? 还有,到底谁才是鬼呢? 舒乐的目光在四人的脸上晃了一圈儿,这个鬼的潜伏有什么意义呢?从此之后,每次都会提示有个鬼潜伏,而每次找不出来也能够在找到钥匙后通关,那么,鬼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如果用精神力探查一下,是不是能够判断出鬼是谁呢?但,会不会也同样惊动了鬼呢? 这个鬼的手段跟他所知道的普通的鬼,又有什么不同呢?还是完全一样的? 何秋萍跟邓杰谈得很不错,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党伟明也在找一些话题跟曾晓慧聊,听她抱怨父母让她学习的话,跟她说大学之后有多么好,如同很多学长诱拐学妹的说法一样,努力显示自己的成熟… … 谁是鬼? 正文 749.第 749 章 茶话会很快结束了, 这里到底不是一个能够放心畅谈的好地方,大家继续找起东西来,在经过一个按要求配药的小游戏之后,他们顺利地找到了疯医生要的药, 绕回二楼送给了他。 拿到药的疯医生说了一些话, 揭露了一部分关于医院病毒的事情,提到了那个关键的掌握着病毒的医生,说“他最近总是在做一些很古怪的事情”“听到他的病房有奇怪的声音”。 大家认真地听了,然后一一分析该怎么找那个医生,他们都没有把一旁站着的疯医生放在眼中, 他说完那些话之后就拿着药安静下来,便被众人当做了摆设,结果… … “啊!” 被一刀刺到胳膊的党伟明一脸懵, 发现再度挥舞起来的利刃之后, 连人都没看清, 匆忙往后退避。 曾晓慧在他旁边儿,还被他拉着挡了一下,何秋萍看到这一幕, 也是惊了一下, 和平时代的女强人, 面对真正的凶徒还是会有些反应不及时的。 道理都是道理,真正做起来, 多少人不是纸上谈兵? 明明他们总共五个人, 对方只有一个人, 可是对付起来却是手忙脚乱,舒乐没想看到谁受伤,奈何他的位置离党伟明太远了,他也没想到疯医生一开始动手的目标是党伟明,想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对付疯医生,有点儿难。 因为这个看起来像是真人的疯医生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人。 精神力扫描之中,人的生命力是能够看到的光芒,而这个疯医生,连一丁点儿的光点都没有,他并不具备真实意义上的生命。 对这种存在,精神力的影响是微弱的。 好在,他们到底还是有五个人的,便是手上没什么东西,但一人踹一脚也能把疯医生弄远点儿,邓杰算是反应快的,他先是一把拉开了因为党伟明的混乱而暴露在前面的何秋萍,然后又试图踹翻疯医生,奈何他这人大约力气不够大,踹一脚对方就退了一步,而他自己腿上则被划了一刀。 曾晓慧也不算是个傻白甜的,这会儿除了尖叫,还反应极快地去找了折叠椅来,这玩意儿也算是个利器了,一椅子拍在疯医生的侧脑上,对方晃了晃脑袋,留了点儿血。 “怎么还突然攻击人了?”何秋萍反应过来之后,再看曾晓慧那样神勇,她连小鸟依人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挺身而出,找了另外一个椅子,跟着曾晓慧一起往疯医生的头上击打。 两人来回打了几下,疯医生的眼睛都掉到地上摔碎了,才终于摇摇晃晃着倒下。 看到曾晓慧出手之后就没动弹的舒乐看着这一幕,这跟剧情中还是有些不同的,剧情中受伤的是曾晓慧,然后就是何秋萍,邓杰大约也被划了这么一道,然后三个男人合力把疯医生打倒捆了起来。 现在么,看着两个女人大发神威,他们倒是成了弱鸡了。 “把他捆起来吧,别以后再躲起来攻击咱们。”舒乐这样说着,找到了早就看好的绳子,主动过来捆人。 邓杰赶紧过来帮忙。 两个人捆一个晕倒的人足够用了,舒乐用的又是最为结实的那种捆法,保证这个疯医生手脚身体都不能动,只能固定在这个接待台旁边儿,周围能够划伤绳子的东西还都被他清理了一下,确定他绝对拿不到,还有他身上,也被顺势搜了一下。 他做完这些的时候,党伟明还在一旁龇牙咧嘴,这绝对是他受过最严重的伤,直接被人在肩膀上捅了一个窟窿,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 “我去找找有没有药,先包扎一下。”何秋萍说话的时候看的是邓杰的腿,看到那伤大约就是划破了一层油皮,心里也不太担心。 曾晓慧看了一眼党伟明,倒是没说什么,当时这人也没把她当挡箭牌,只是顺手拉了她一下,并没有推,而她自己反应快,转身躲过去,反而把何秋萍露在了疯医生面前,似乎也有些… … 咬了咬嘴唇,有些沉默,她什么都没说,但对党伟明之前的好印象算是彻底完了。 “小心,鬼隐藏在你们之中。” 突然冒出来的话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跟那个通知“第二关”的声音一样,似乎含着某种恶意。 舒乐听到声音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对方似乎是高于这个空间存在的。 这种情况也并不意外,能够进行这种游戏的,如果不是游戏者,就是观看者,观看者在外面观看,适时提醒或者增加难度,似乎也不难理解。 所有人很快都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现在是观赏鱼吗?”何秋萍有些生气地说。 哪怕第一个游戏开始,就知道自己大约是被人“玩儿”了,但是真正这样感受到,还是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设置好游戏规则,让被投入其中的人充当玩家,就好像某些无聊人士弄好一个小型游乐场,然后把仓鼠放进去,看它们玩儿一样。 当自己充当仓鼠的时候,没有谁还能觉得无所谓。 自诩为智慧生物的人类,是最不愿意被愚弄戏耍的。 “不管什么,总还是要继续。”邓杰接过何秋萍手上的药,自己给腿上洒上了一些,然后跟她一起去看党伟明。 冷静下来的党伟明没有那么无用,大约是觉得自己那会儿的反应有些丢人,他也没去催促干站着的曾晓慧做什么,自己咬着牙脱了衣服,露出肩头的伤口来,挺深的,但手还能动,大约没事儿。 何秋萍帮他看了看,上了药,又用绷带缠上,说:“应该没事儿,这游戏的主人大约不会让咱们那么容易死,他的本领可大着呐。” 能够让人感觉不到饥饿干渴,还有可能控制时间和空间,这样的存在,自然是本领强大的。 邓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意外刚才还十分生气,就差没有对幕后人口出恶言的人这会儿怎么能够真心赞扬。 大约是感觉到了那目光之中的意思,何秋萍白了他一眼,她又不傻,这里的一切外面的人都能知道,那么,她干嘛要口出恶言,万一惹得外面人生气改了游戏规则或者增加难度,他们岂不是要去死一死? 能够把他们五个人弄进来,外面的人肯定就能弄进来更多的人,也就是说,他们五个人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不能增加自己的价值,就让赞美换得些许好感,哪怕只有一丝,让这位幕后人不做多余的事情,他们可能也有出去的希望。 对这种惹不起的存在,口头上的便宜只会让自己倒霉罢了。 已经进入社会多年的何秋萍太知道这个道理了,这世界上,从来不是谁喊声大谁就有理的。 所以,她也不会去计较刚才自己怎么暴露在危险利刃之下的事情,混乱之中,什么都有可能,计较不来。 “什么狗屁东西!”党伟明骂了一句,他没有说明骂谁,何秋萍也没制止,她心里头也是气的。 “不要中了他的奸计,他这么说大约是想要分化咱们,让咱们互相猜疑。”舒乐分析着“鬼”的事情,因为那声音之中的恶意,他是不愿意相信对方的话的。 能够弄出这种游戏,把人关到里面做小白鼠,难道还能是什么好人? 这种人的话,有多少可信? “我也是这么觉得,咱们就五个人,若是再有矛盾,恐怕很难出去,在这里就算是不会饥饿不会死亡,难道还能待一辈子吗?若是有人受不住,大约就跟那个疯医生一样,我可不愿意那样过一辈子。”邓杰第一次这样长篇大论,表示了一定要出去的愿望。 他的话真切,让大家产生了共鸣,曾晓慧第一个说:“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咱们都一起走过一关了,如果真的有鬼,早就出事情了。” “有什么鬼,有鬼难道不用捉的吗?”党伟明也是不信,这样说着。 看他们的反应跟剧情中差不多,舒乐也没多想,萍水相逢,真正相处时间不过是两三天,能够建立多深的信任,这时候的话,谁知道是不是说出来让别人听的,听听就好,其他的,再看吧。 也不用防备太多,反正这一关过后,大家就分开了。 从团队战变成个人战,信任与否都没那么重要了。 经过了这次事件,后面大家都提起了十分的小心,最后看到那个完全没了人样的病毒医生的时候,防住了对方的投毒,合力杀死了他,拿到了钥匙。 “太好了,终于能够出去了。”何秋萍看着钥匙,又看了看邓杰,最后致命一击是邓杰干的,这个男人能把杀人弄成捅丧尸的架势,也是够拼了。 “可别高兴太早,谁知道这游戏还有没有第三关。”党伟明的手没什么大事儿,胳膊上的伤还疼,一直疼,但疼得久了似乎也有些麻木,而且血没有再流,他的心里又安定多了,有心情说风凉话了。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曾晓慧瞪了他一眼,讨厌一个人了,真是看他做什么都讨厌。 党伟明没吭声,大约是知道自己之前干的事情有些理亏,撇了撇嘴,把不满藏在了心里。 何秋萍没有失望,目光有些不舍地看着邓杰,说:“我倒是不怕它还继续。” 医院的前门已经堵死了,倒是根据剧情,他们知道了医院后面的一个小门还能打开,陈旧的锁被钥匙轻轻一转就开了,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铁门打开,外面的景色映入眼帘。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静静停放的车辆,这里是一个停车场的模样,门外的小路不过十几步,前面就是横在眼前的长街,并没有行人,寂静无声。 邓杰在门边站定,做了一个极为绅士的“请”,让何秋萍先出去,何秋萍冲他笑了一下,先走出了门,身形融入了外面的空气中。 曾晓慧紧随其后,经过党伟明的时候,还状似无意地踩了对方一脚,假假地说了声:“哎呀,我没看到。”不等党伟明回话,她就快步迈了出去,如同何秋萍一样,迅速融入了外面的空气中,连一丝波动都无,还能看到小路的所在,却看不到走在其上的那个身影。 党伟明紧随其后,像是要追着复仇一样,也没跟他们打招呼,舒乐让邓杰先走,邓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先走?” “这不是你们出力多么,我最后好了。”舒乐好像很有自知之明一样退让着,之前不止一次,党伟明对他的划水表示了不满,他自诩在这方面算是有经验的,对谁都要说两句,倒也没人真的跟他计较。 “哪里用这么严格了,能够过关,大家都是出了力的。”邓杰这般说着,没有马上迈步出去。 舒乐笑了笑,说:“刚才太累了,这会儿我歇歇,反正不着急嘛。”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胳膊,“看着门开了,心里头也安定多了,不然都不好意思休息,让你见笑了,我身体其实有些不太好。” 话都说到此处,邓杰也不好再催他,深深地看了舒乐一眼,说:“你这样,让我总觉得前面有陷阱似的。” 舒乐失笑:“你可真是会想,便是真的有什么陷阱,也肯定不是我弄出来的。” “没有最好。”邓杰这般说着,似乎还是不信,迈步的动作都快了,像是怕舒乐背后下杀手一样。 对不信任的人亮出后背,还真是难为他了。不过,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吧。 直到属于原主的剧情终止,这四个人也再为曾见,目前为止,大方向上发生的事情都跟剧情一样,只是细节略有不同。 这也正常,任何事情重来一遍,排除蝴蝶效应的外来干扰,也不可能跟原来一模一样。 舒乐坐在地上,伸出腿蹬着门,不让门合上,看着外面的路,似乎是在发呆,心神又沉浸在修炼中,一心二用的效率到底还是差点儿。 正文 750.第 750 章 “第三关开始。” 哪怕早知道是这种一关关下来的, 但这种身体力行的游戏跟玩儿手游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一连两天沉浸在一个压抑的剧情当中,好容易出来了又是一个剧情, 简直有种永无宁日的疲劳感。 舒乐踏出小门,再睁开眼, 看到的就是一个新的世界,迷幻公园, 看似开放的公园其实是有着大门的, 被锁住了, 而公园之中的人如果不能找到钥匙就不能出去。 公园之中有很多的花, 花中心会有一些会飞的小精灵,它们飞舞的时候能够洒下有着迷幻效果的花粉, 迷惑人心,让人对时间空间产生误判, 无法有条理地找到钥匙的所在。 而有些小精灵会给人指出正确的方向, 或者给出某些提示, 如同游戏的引导一样。 “应该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吧。” 一个女声说着,看向依旧排名第五进入的舒乐,皱了皱眉, 这种条件, 似乎不是什么能干的。 经过了两个世界,舒乐还是那一身衣裳, 衣服经过了水泡, 干了之后也有很多褶皱, 又是跳窗,又是翻找,再有蹭上去的血迹,整个人的形象就像是从角落里跳出来的丐帮弟子。 说话的女子却是一身干净,别的不说,仅仅这干净的模样,就显出了精英的气质来。 “何必非要等他,各自开始找就是了,还不知道咱们之中谁是鬼,我可不相信你们这些陌生人。” 一个男子很不给面子,这般说着,就自顾自离开了。 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紧跟着有三个人也走了,剩下的就是那个女子和舒乐还站在原地,这里是一个湖边,石子路上并没有花朵,算得上是安全。 “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短视了,我是不相信每个世界都会那么容易的,一起总是力量大些,你是怎么想的?愿意跟我组队吗?”女子说着挑眉,大约也有些打量的意思。 舒乐指了指自己,问她:“你觉得我这个队友能行?” “嗯,总比没人好吧。”女子这般说着,完全没掩饰自己“将就用用”的意思。 “抱歉,正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也不想要什么队友,只想自己一个人寻找。” 舒乐拒绝了她,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换了人而产生变化,还是剧情中记录的那个世界,所以,他其实是能够最快速度找到钥匙的人,完全没必要跟人组队,何况… … 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好队友,她为什么能够在经过至少一个世界之后还能这般干净整洁,只看她白皙而没有任何茧子的手就知道了,这就是个劳心者,真正动手都是让别人来做的。 不知道她在现实世界中是不是什么女霸总之类的角色,到了这个游戏世界也不改初衷,原主因为初见时候的这点儿主动邀约,跟她组了队,之后就是危险原主上,重活原主上,脏活原主上,她就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存在。 与其给自己找一个领导,还可能是发布错误命令的那种,不如自己来,起码不会有那种被当做小兵的送命感。 其实,这样五个人在一个空间之内,如果其他人找到钥匙,也是可以捡一个便宜的。 在这个世界,有人就这样想过,他可以等别人打开门之后,他再出去,反正又不会饿不会困,守在门口等着就是了。 但游戏世界可能会有这样明显的漏洞吗?当然不会有。 如果不是一个队伍的,不可能捡这份便宜。 这大约也是这个女子为何积极要求大家组队的原因,一方面是满足了自己享受优待的心思,另一方面就是滥竽充数,最后跟着一起过关。 舒乐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也不愿意被人占便宜,自然是要拒绝的。 “啊,你,你怎么不答应我?”女子长得挺漂亮,一双杏眼瞪大的时候也有几分可爱,这般说话的时候,满脸的不敢置信。 舒乐笑了,对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他还真的没什么配合的心思。 他没有跟对方多说什么,直接走了,也没走远,沿着石子路走到湖的另一边儿,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闭上眼,享受着晚霞的温和,安静地修炼。 “你不会是想要等着门开了,跟着出去吧,我告诉你,那样是行不通的,不是组队模式,不可能占这种便宜。” 女声从头顶上响起,她竟走了过来,再次主动跟舒乐说话。 “嗯,我知道。”舒乐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表情有些淡漠,“可以不要打搅我吗,我想要休息一下。” 按照游戏主人的意图一关关闯下去,不是不可以,娱乐的时候只怕游戏的关卡不够多不够丰富,但真的轮到自己被逼着玩儿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漫漫无归路的感觉,还是很容易让人绝望的。 舒乐不想把自己也逼到原主那样的地步再放弃,演绎一段相差无几的剧情,也不想借助系统能够穿越的功能直接逃离,每一个世界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何尝不是一个新的挑战,对自己的挑战。 他想要找到另外的一种出路,或者说游戏的漏洞,走一个捷径,看到真正的出口之外是怎样的清净。 一关关游戏的终点是什么,见到那位游戏之主吗? “你——”女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还没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早知道刚才她就不要坚持等这第五个人了,把其他人的耐性都耗没了,然后… … 见到舒乐再次闭上眼,女子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却没有贸然离开石子路,靠近花丛,寻找那些能够迷惑人心又能给人领路的小精灵。 等到舒乐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空间中已经剩下了三个人,另外的两人都变成了石雕。 被小精灵迷惑住的人如果十分钟之内没有找到解除迷惑的药水,就会变成花园之中的石雕。 知道这条规则之后,剩下的三个人已经组成了队伍,其中就包括那个女子,还有人试图让舒乐也加入,被那女子拦住了。 舒乐往他们那个临时团队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样的团队存在意义有多少,本来就因为“鬼”的存在而互不信任,这会儿倒是相信自己被迷惑了有人会用药水来营救? 谁知道找到药水的人会不会把药水私藏下来留给自己用? “你跟我们一起吧。”一个男人在看到舒乐行动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舒乐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他走到花丛边儿,食指轻轻点了点花苞,花苞绽放,一个绿色的小精灵闪动着蜻蜓一样的翅膀飞起来,它稚嫩的脚尖才高离花瓣,就被舒乐捏住了翅膀。 不理会那个精致小脸上痛唧唧的表情,舒乐看着它,精神力的感知之中,这小东西并不存在,它是虚幻的? 为什么手中捏着的感觉是真的呢? “这人也太残忍了!”女子看到舒乐的动作,表情有些愤愤,对那么精致美丽的小东西怎么能够这么无情? 男人倒是眼睛一亮:“是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它们飞不起来,那种迷惑人心的花粉还怎么撒出来?” “提醒你一句,首先你要有那么快的手速。”另一个男人并不看好,这种小精灵飞舞的速度是极快的,能够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举重若轻地捏在手中,他们未必做得到。 “总要试试吧,不然怎么办,难道要变成石雕再后悔吗?” 花园中,不止两尊石雕立在那里,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大约因为是陷入迷幻之后变成石雕的,他们脸上的表情差不多都是笑容,并没有多少痛苦恐惧,若是不知道真相,大约也是赏心悦目的,如同这盛开着鲜花的公园一样。 舒乐没有理会那边儿三人的决定,他捏着小精灵的翅膀,用精神力一点点检查着,甚至撕下了它的两片翅膀,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流血,痛呼,小精灵的表现跟正常的生物一样,因为它的痛呼,其他的小精灵也往这边儿飞过来,舒乐退到了湖边儿,精神力护罩让他不畏惧那些金灿灿的花粉,反而能够接住一些细细研究,一样是虚的。 小精灵浸入水中,很快就淹死了,死状有些惨,但,这种欺骗眼睛的存在其实并没有生命,它们的身体是怎么构造的呢? 舒乐就在湖边停下,一点点做着实验,一些小精灵绕着他飞舞,不停地撒下花粉,他随手就可以捏下来一个,跟捉蝴蝶一样容易,随着他弄死的小精灵越来越多,其他的小精灵都躲开了,脸上都是恐惧。 具有智慧么?舒乐挑眉,看着那些躲远了的小精灵,湖水之中,还有一些浮在水面的小精灵,乍一看,好像是撒在湖中的花瓣,柔软新鲜。 已经十分钟了吧,并没有消失,所以,这并不是能够刷新的数据生命吗? 每次遇到这种精神力不能检测的情况,舒乐就会苦手自己没有更合适的实验工具,明明觉得有古怪,偏偏不能检查古怪是什么,也是让人苦恼。 “我们合作,一起出去,我已经找到了很多线索,你帮我,我们会更快。”一个男人突然过来跟舒乐对话,舒乐回头去看,空间之中已经就剩下他一个,那两个都变成了石雕。 “好。”舒乐点头,也是该出去了,这里的“生物”还是太少了。 正文 751.第 751 章 离开正在观察的一个石雕, 那些人是真的死了, 他们的生命在被禁锢的那一刻就消失了,至于灵魂, 则消失在了不知道的地方,瞬间无踪。 结合剧情, 舒乐已经有了些猜测,却还想要更多的证据来验证。 “欸, 那边儿我们找过了。” 男人看到舒乐走的方向不对, 忙叫了一声, 这种时候无用功是没必要的。 舒乐没有理他, 而是走到了一棵树下,他仰着头看着树, 拉着一根树枝,脚踩着树干, 用最快的速度上去, 在上面一朵白色的小花苞内, 捉出了一只小精灵。 不理会小精灵的叽叽歪歪,他跳下来,带着小精灵到了花园另一端的水池那里, 在水池附近, 一朵喇叭花正开放着,一个女装的小精灵安静地在那里闭目养神。 舒乐略显粗暴地把从树上捉到的男装小精灵推到了女装小精灵面前, 两个精灵相见, 都哭了, 泪水落在花上,花瞬间变成了结实的宝石,赶走两个小精灵,拔下宝石花。 “你,这是什么?”男人敏感地意识到了点儿什么,这种宝石花一定是特殊物品吧? “一会儿就找到钥匙了。”舒乐看了他一眼,拿着宝石花按在了某个长椅上的某个痕迹当中。 “这个我们看见过,原来是一个钥匙孔吗?”男人看着他的动作,有点儿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痕迹,他们也是有过猜测的,但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钥匙孔的作用。 宝石花压下,“咔”地一声轻响,一旁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内,一个黑色的匣子已经可见。 男人手疾眼快,抢下了那个匣子,打开,里面有一把雕成花朵模样的华丽钥匙。 拿起钥匙,男人笑起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再看舒乐,他的眼神便是另外一种含义,似乎有那么两分怨恨,“你早就知道怎么取得钥匙?你为什么不早说?” 变成石雕的一个是他的朋友,虽然只是一个世界的交情,但某些时刻,友谊总会瞬间深厚。 “如果你早点儿说,他们就不会死,我们就都能出去了。”男人愤恨地看着他,目光中如果有刀子,肯定要把人戳死了。 舒乐淡然地看着他,阳光在眸中反射出浅金的光,冷漠而锐利,“所以呢,我就有救你们的义务吗?” 他们先选择抛弃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无情无义? 那个时候的抛弃意味着放弃了更快得到钥匙的契机,选择什么便要承担选择之后的代价,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跟他们没有恩义,没有仇怨,救还是不救,都不应该被谴责。 男人看着舒乐,只觉得胆怯,勇气瞬间流失掉了,哪怕手上拿着钥匙,也不能让他更安心。 没有对抗的勇气,那么谴责对方的胆色呢? “你这种见死不救的人,就该在这样的世界中变成石雕,老天不长眼,你这种恶人竟没有死了,我诅咒你,必会死于下个世界之中。” 说完这些话,男人就拿着钥匙飞奔,跑到门前开门,赶在舒乐过来之前,迅速地跑出门去。 舒乐过来撑住缓慢合拢的门,缓步走了出去。 “第四关开始。” “第五关开始。” “第六关开始。” … … “第十关开始。” 到了第十关,一出来就感觉到了人声鼎沸,从这一关开始,下面的每一个场景都几近真实,更多的剧情人物和路人甲乙丙丁,让这个世界看起来多了些现实感。 这是一个城市,以巨大的城市为牢笼,把游戏者困在其中,地图大了,寻找的难度也升高了,更为复杂了,可能从这个人这里听到的一句话只是认识另外一个人的契机,帮助对方解决的问题可能只是下一个问题的开始… … 周而复始的寻找问题解决问题,兜兜转转,每一个问题都是真实的要付出心力的,几十个问题之后,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闯关? 在游戏中迷失自己的人不要太多,而这些人,在没有时间限制的情况下,他们的停留也就很正常了。 很多人对自己说,反正不着急,我就是停一停,先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反正没有时间限制,我就先安逸几日,慢慢找就是了。她对我挺好的,这样放弃她有些不舍得,算了,为她多停留几日吧。 几日变成半月,半月变成一月,一月变成几月,几月变成一年,甚至几年,几十年… … 大部分人都有的拖延症让很多人把短暂的停留变成了长久的居住,他们留了下来,放弃了继续闯关的兴趣,然后在某一日如同这个空间中的大多数人一样,重新踏入时间的长河之中,慢慢衰老死亡。 有多少人能够抱着一个目标坚持到最后,也许这一次可以,下一次可以,但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 只要有一次放弃,便是彻底的失败,没有人能够一直经受这种考验而精神饱满的。 原主没有逃过,并不是特例。 舒乐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等他,他也习惯了这种个人战的模式,不知道这个空间进入了多少人,不知道都是谁,没有一个线索,所有的线索都需要自己寻找。 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舒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的身上还是最初的那套衣服,经过水洗,并不整洁,头发也有些乱,应该庆幸进入这里后好像身体的时间已经定住,并没有长出乱糟糟的胡子来显得自己更加邋遢。 “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一个女人看到街边的舒乐已经站了好久,举着一杯奶茶递过来,微微一笑,表示了自己的善意。 舒乐回了一笑,说:“不需要,谢谢。” 精神力穿过了对方的身体,看到了那象征着生命力的白色光芒,粗略往远处扫去,满大街的人,只有一半有那样的白色光芒,剩下的一半都是那种虚幻生物。 灵魂是飘到了这里吧,让这里的人有了部分的真实。 这样的生物,本质上恐怕不能够再离开这个空间了吧。 不知道他们之中有人尝试过闯关吗?或者说,他们之中还有人记得自己之前是什么人吗? 喜怒哀乐,融入这个城市之中的人都是这样真实,为了工作而努力,为了生存而哭泣,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空间其实就是最大的欺骗。 并不是精神力构筑的空间,这种很虚的感觉,舒乐有些说不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力量,有些奇怪。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如同原始人一样无知,面对火兴起的不仅仅是兴趣,还有一瞬间的怯意。 克服了怯意之后再看,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也许他对这空间的猜测是错误的,这并不是一个长廊一样的空间,从一关到另一关,不是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那样简单。 也许是层叠的,一层层包裹的,因为他从那些虚物之中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一体多用? “你是在找什么人吗?还是在等人?”女人还在说着什么,她大约不甘心放弃。 舒乐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腕,奶茶被打翻,没有人理会,他看着她,精神力如同针一样钻入对方的眼中,直刺到某条“线”上,然后沿着线攀援。 随着精神力跟那条“线”接触的时间增长,他的眼中好像能够“看到”更多的线,一道道,连接着虚物到某个虚空之中,好像接线木偶身上的线条在某个地方汇总,他的目力看不到那里,却能感觉到,有什么通过虚物来监视着这里。 突然,长街上,突然安静,好像时间定格在此时,拥有生命力的人都静止了,所有的虚物生命都把目光转过来,近乎一半的人,齐刷刷地看着舒乐的所在,他们的嘴角有着不约而同地冷笑,好像在笑一个卑贱的蝼蚁妄图撼树。 一种巨大的能够碾压的力量似乎正在酝酿之中,舒乐感觉到了压力,像是来自目光的压力,还是时间太短了吧,他并没有真正防御的能力,被困在笼中,生死由人。 从踏入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经决定了,没有翻盘的能力,最多改变细小的剧情,否则… …舒乐放开面前的女人,轻轻叹息,大约该让系统带自己走了。 “先等等,我早就觉得他很有意思了。” 一道男声在舒乐跟系统说话之前出声,吸引了舒乐的注意,他看过去,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下路边的一辆车子,他的面容是陌生的,但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的面容连同衣服都发生了变化,逐渐变成了… … “邓杰?”舒乐有些意外地叫出声来,不等对方再走近,直接对系统说:【现在,穿越!】 舒乐的身体在下一秒软软往下倒,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及时伸手,接住了他的身体,里面已经没有了灵魂。 她扭头看向邓杰,邓杰顿住了脚步,停在车水马龙的中间,唇角的那抹笑容愈发深邃,漆黑的眸中却是波澜不惊,单手插兜,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挥了挥手,时间再度运转,虚物们再次恢复了正常的动作语言,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体感觉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切继续。 正文 752.第 752 章 何洁发现自己的世界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一天, 她在下学的路上, 看到了一个爆炸头的男人,对方的脸上有一道疤, 穿着各种金属装饰的皮夹克,简而言之就是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她避开了目光, 悄悄加快了脚步,这种社会不良人士对她这样的好学生来说简直是地板上的蟑螂一样,让人敬而远之。 那个爆炸头大约不太在意周围人的看法, 骂着人踢翻了一个垃圾桶, 然后又一脸激动地从垃圾桶之中捡出了一个东西。 何洁没有看清,她快速走过了这条必经的有些少人烟的道路。 第二次见到那个人,是在她家附近的公园里,当天何洁学习, 难得来了兴趣要去公园跑步, 就看到那个人还是那身衣服, 匆匆忙忙地拉着一个老人询问着什么。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何洁还是有些正义感的, 但她同样知道自己是一个容易受到伤害的女生, 并没有贸然上去做什么,而是躲在一旁观看。 男人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就匆匆忙忙跑了, 被他甩在身后的老人差点儿摔倒,踉跄了一下。 果然不是个好人。 何洁这样想着, 算是记住了这个男人的样子。 第三次见, 是何洁去姑姑家, 看到那个男人没了之前的活力,一脸颓废地坐在街边儿长椅上,他的手中捏着一个长长的面包,正被他掰成一块儿块儿扔在地上,几条流浪狗吃得正香。 何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人大约不是太坏吧。 第四次见的时候,何洁的包被人抢走了,她的包里装着刚取的钱,被抢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因为包带牵绊,她还在地上摔了一下,爬起来再追,就不好找到人了。 蹲在原地哭起来,那是她的学费,好不容易积攒了那么多的学费,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的负担本来就重,若是… …有那么一会儿,她感到了绝望。 “给你,这是你的吧?”一个熟悉的包出现在眼前,那个爆炸头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把包还给了她。 何洁吸着鼻涕说:“谢谢你啊!” “不用。”那男人这般说着,脸上有着疲倦之色。 何洁有些不忍,问他:“你怎么了?” 然后,何洁就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瞪大了眼睛,连奶茶都忘了吸,咬着吸管说:“你是说我的世界就是一个解谜游戏?开玩笑吧?” “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但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男人苦笑着,说了自己的职业,看不出来他这个样子竟然是个警察,还是警二代,只是有点儿不务正业,然后,莫名被拉入了这个空间之中,再也没有出去。 “已经不知道多少关了,我真的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说着手插入头中,让那爆炸头稍微有了些约束,这么看,他其实还是有几分英俊的。 虽然觉得他说的像是疯话,但看在他帮自己找到包的份儿上,何洁还是安慰了两句:“就算是又怎么样,我觉得自己是真的啊,没必要计较那么多,怎么活不是活呢?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啊!” 短暂的交谈之后,两人分开,再后来相见,何洁发现对方成了自己的邻居,再后来… … “没想到你竟然是结婚最快的那个,真是太…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好友看着幸福的何洁,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何洁笑着说:“你也可以啊,那么多人追你。” 好友摇摇头,眼神有些迷茫,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就此安定下来,或许我天生就注定了要漂泊吧,有时候,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何洁看着好友笑笑,这种无病呻吟的说法似乎有些耳熟呐。 婚姻并不一定是爱情的坟墓,何洁觉得婚后的自己更幸福了,丈夫剪短了自来卷的头发,顶着毁形象的板寸成了一名警察,敏锐的直觉和办案的能力都很好,让他很快升迁,如此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何洁一直没有孩子,结婚五年,她觉得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不孕不育么,也算是世界通病了,丈夫也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逼迫自己的。 这样的日子直到某一天,她的丈夫突然回家,看着她欲言又止,许久之后,长长地一声叹息,什么都没说。 许多年后,当她看着丈夫慢慢变老,去世… …整理丈夫遗物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藏得很隐秘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把造型华丽的金钥匙。 天鹅绒的黑色垫子下,一张便签纸上留着丈夫的笔迹“我终于找到了钥匙,但我不想离开了。” 霎时,泪流满面。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何洁握着那把金钥匙,想着丈夫,总觉得他离去的时候似乎有些郁郁之意,是因为她吗? 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满溢,似乎有些疼痛,她昏倒了。 等到何洁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在她的眼中已经不再一样,她看到的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自己的同类,另一类,则是她丈夫那样的人。 “又觉醒了一个。” 有一个男人走入了她的屋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作为这个城市的第三个管理者,你的次序决定了你的管理权不能在此获得,跟我去三十区,由你负责那里的监控工作。” 何洁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仿佛还沉浸在那巨大的痛苦当中,手脚无力,被男人揪着肩膀提了起来,好大的力气,不等她再反应一下,面前好似出现了一条银色的通道,男人拽着她进入,再停下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更加繁荣的未来城市,悬浮在天空的岛,还有上面的高楼大厦,都让她感觉到了一种科幻的金属质感。 “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监视那些外来者,如果能够留下他们,就是你的成功。” 男人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消失了踪影。 喂喂,到底是为什么啊! 何洁不明白,她有太多的不明白,但,似乎隐隐地,她又知道一点儿什么,那个男人是他们这类人的头领,他的话就是命令,不能够违背。 不能够违背啊!何洁站在高楼的顶端,俯视下方的一切,这里同样有两类人,一类是她这样的,另一类是她丈夫那样的,他们很多都是夫妻,同样没有孩子。 只有她丈夫那样的两个人结合才会有新的生命,否则… …仰望云端,晴朗的天空好像没有尽头,何洁惨然一笑,这就是命运吧。 她大概永远不会忘掉她的丈夫,却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拦截,阻止,不让那样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银色的空间之中,邓杰翘着腿坐在老板椅上,一边旋转着椅子,一边轻声说:“至于么,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怕我跑了吗?” 空间中没有了其他人,却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回答:“你的刑罚是终生监禁,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 “喂喂喂,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知道阳奉阴违一下吗?你现在已经能够自成世界了,何必还要听那些人的话,说起来,你这种智能生命,到底为什么非要站在人类阵营啊,转投我这里不是很好吗?若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你恐怕还不能够有现在的发展吧,那些人类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邓杰停下了旋转,不满地说,他的目光对着空白的墙壁,好像能够看到墙壁中那个男人冷冰冰的脸。 “我的任务是监督你的刑罚。”男人的话再次绕回了这一句上。 邓杰摊手,颇为无奈地苦笑,“我敢保证,当初给我判刑的人都忘了我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的任务是监督你的刑罚。” ——无论你拉入多少人,都不能够阻挡我的任务。那些被拉入的人,生死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并不能够威胁到他的任务。 邓杰单手撑着下巴,看来拉入的人还不够多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问:“你把那个新觉醒的人安排到第几区了?” “三十区。”对方的回答意外地坦诚。 邓杰一笑,跟着一些人闯关的步伐,他也去过那里了,只是,总共九千万的关卡,至今还没有谁能够通关,他的意识投影最远只能停留在一千七百万的位置,还是差太多了。 暴躁的脾气早已被磨得近乎于无,曾经的绝望早就过了,连愤怒都懒得表现,有什么用呢? 他会一点点尝试,一点点努力,就好像他能够找到“牢头”的漏洞释放出诱饵,往监牢里拉人一样,总有一天,他能够逃离此处,夺回自己的身体,将这个依靠他身体的营养形成的世界彻底变成自己的。 量变引起质变,当觉醒的“虚物生命”越来越多,完全由“虚物生命”构成的智能生命,他也会拥有感情吧,到了那个时候,他是否还能坚持职守? 邓杰突然大笑起来,疯子一样,让笑声充斥着整个银白色的空间,他在等着,等着… … 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世界是一个复杂的泡泡,跟其他世界不同的是,它扎根在一具尸体之上,好像那个尸体眉心开出的花,白光之下,是复杂多变的花纹,层层叠叠,永远无法有人进入到最中心的位置。 那里,是监牢,不能走出的监牢。 正文 753.第 753 章 乳白色的月光落在海面上, 能够看到如鳞状的片片反光, 网一样压下潜藏的波浪,海边的礁石好像一个个守卫着海岛的护卫, 安静地竖立在边线的位置上。 银色的沙滩之上好像洒了一层银粉,闪烁着的点点星芒与月光交相呼应, 让这一片海景多了些梦幻的色彩。 海边的别墅里,一个青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 轻轻摇晃杯中的红酒, 平静如处子的大海真是美得动人。 “张总,怎么,这次的晚宴让您感到无聊了?” 漂亮的女秘书身着露肩的黑色鱼尾裙,恰到好处的妆容突出了她的妩媚, 红色的唇轻轻张合, 挂在唇角的笑容暗藏着勾引的味道。 “是啊, 挺无聊的,让他们都散了吧。” 张总这般说着, 随手把酒杯放在了窗台上, 回头看到女秘书有些错愕的表情,哪怕转瞬再扬出笑容来, 也无法掩饰她心中的某种压抑。 这是公司的周年庆,请来的人除了公司的一些中高层, 便是一些小明星之类的助兴, 张总在这之中算是最高领导, 这又是他的别墅,一句话便可以终结这个并不让他感到愉悦的晚宴。 难得有这样机会的女秘书还来不及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就不得不因为这一句话去终结晚宴,可想而知,那些还没尽兴的人中也包括着她自己。 一个人撑不起足够浪漫的夜晚,她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那个转身就走的张总,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下楼去安排散场的事情。 在附近的酒店,已经订好了的房间,刚好可以安置这些人的住宿问题,至于这间别墅,显然并不欢迎他们的留住。 女秘书安排好了送人的事情之后过来说了一声,看到书房里头正襟危坐的张总,发现对方没有半点儿留人的意思,悻悻离开,高跟鞋都踩出了不甘心的节奏。 听到外面恢复安静,张总放下几乎没看的书,轻轻笑了笑,比起上个世界一关关的解谜游戏,这个世界可以说是毫无秘密可言。 简单到普通的现代社会,家世优渥独掌大权的霸总身份,原主张蔚然的人生就好像是投胎技能满点的人生赢家,除了略有花心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原主的记忆中最大的事情就是今天要跟谁好,明天要跟谁好,身边的几个女人来来回回掂量着,似乎都有了些不足之意,正在想要不要再找一个有恋爱感觉的女朋友。 剧情中,这个女友很快就出现了,还是个人鱼,就在那片海洋之中,某一日上了岸,被原主发现了,富有心机的原主就把人鱼变化的美丽姑娘带回了家,假装不知道她的双腿是鱼尾变的,跟对方谈着浪漫的恋爱。 当人鱼逐渐深爱,又得知了他以前的花心,跟他闹别扭的时候,他刚好有些厌倦了人鱼黏糊糊的爱,为了虚无缥缈的可能的长生传说把人鱼弄进了实验室。 被玩弄被背叛的人鱼怎样愤怒且不必说,某个男人攻破实验室拯救了她,之后的事情,就是原主的身败名裂,在那个男人和人鱼消失之后,很多对人鱼垂涎的势力把目光对准了原主的实验室,都想要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原主拿到的就是纯有钱的霸总模板,真的碰上硬钉子了,那是干不过的,最后就倒霉到死了。 这算是因为一条人鱼引发的悲剧? 如此,不理会那人鱼就好了。 手指还扣在书中,简单下了决定,张蔚然的心思就回到了上个世界,他逃得匆忙,只怕慢一步死在那里,灵魂就被扣下了,那可是生生世世离不了砧板了。 也正因走得快,留下的谜团还有很多,那样的世界,整个就是一个大型的一关连着一关,层层包裹的解谜世界吗?在每一关生活的人都不会知道世界的虚假,而逃出一个世界的人会瞬间陷入另外一个世界的虚假。 坚持自己的真实,坚持自己找到的是真实,其实很不容易。 一开始就在队伍之中的邓杰到底是什么人呢?那个世界的神?感觉上好像有些不对,但,回想一下,团队之中的鬼,这种提示也不是假的,指的就是邓杰啊。 是他自己发的提示吗?为什么? 如果不是,又是谁发的? 而那样一个解谜世界,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以那些虚物生命的存在来看,张蔚然偏向于那是一个数据世界,到底见证过游戏世界成为真实世界的样子,能够感觉到那种虚物生命介于数据生命和真实生命之间的特质,但,还有不同。 正是因为这点儿不同让他无法下定论,对于不了解的未知,怎样谨慎都不为过,为此,他在发现处境不对,当机立断选择了逃离,如今想来,也不知道正确与否。 有些遗憾那些困惑他的谜题,却也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还会是同样的结果,他太了解自己了,天生的好奇不足以让他为某些冒险行为付出灵魂的代价。 本能的衡量结果之后,选择的都会是一样的结局。 至于那个有趣的世界,如果有机会重新回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那些解谜游戏还是很好玩儿的嘛,如果不考虑那么多的话。 把书翻过来,又看了一会儿,张蔚然便放下书去了房间休息,明天开始再修炼吧,他也总有些时候想要泛个懒,单纯地睡一觉。 作为一个霸总,张蔚然的一天之中生活节奏并不是很紧张,决策层的事情,制定好以后没必要天天盯着,看似条条是道的商业管理,在人脉利益都到位的情况下,也有些假大空的后发理论模式。 张蔚然把一些事情交代给了副总之后,就放了自己一个假,请了专业的潜水教练,背着氧气瓶学习潜水去了。 穿着紧身的潜水服,整个人就好像被“裸”了一样,跳入海中,还没感觉到多少如鱼似水,就先感觉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压力。 心理上的恐惧感伴随着对深海的好奇,让神经微微紧绷着,兴奋地随着教练往深处而去,用才修炼出一点儿的精神力护罩保护着头部和颈部,张蔚然感觉到轻松了许多,随着教练的身影继续往下,不时跟他交换一个手势,表示一切没问题。 脚底踩到海底细沙的时候,心理上更轻松了一些,人是属于陆地的,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能让他们拥有无穷的力量。 好像某个神话中所说的,当那力大无穷的英雄离开了地面,便能够被轻易打败。 从这个角度上,人类大约也可以是植物变的,总想着扎根大地,向往天空。 这大约是祖祖辈辈遗留在基因中的记忆,一代代传承下来,让后代都有了同样的特性。 明明深度更深了,踩在海底能够感觉到浮力和压力的相互作用,但,精神却更轻松了一些,能够观赏周围不同于陆地的风景,海底深处也如一个风景区一样,有形状各异的礁石,还有依附在上面的珊瑚,它们随着水流的变动而盛开合拢,瑰丽的颜色多变的样子,有些如花朵一样盛放,有些如地衣一样笼罩周边,穿梭的小鱼儿如鸟一样,掠过花朵的上方,在花丛中寻觅细小的飘荡物当做食物。 偶尔有巨大的黑色的阴影从头顶划过,跟着教练一道弯下腰身,算是躲避那种大型的海洋生物,直到阴影远去,看着它们的背影,看着那暴露出来的利齿,都会微微惊心,擦身而过的恐怖。 十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蔚然随着教练向上的时候,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攀援光明,在冒出水面的那一刻,一种异样的轻松感让他忍不住微微张嘴,深深呼吸了一口海面上的空气,心中有着类似重生的喜悦。 “张总好厉害了,竟然能够第一次潜水就在水下待那么长时间,我都以为咱们很快要上来的。” 潜水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就是叶公好龙,十米以上很多人就想要打退堂鼓了,更不用说百米之类的深度,半途而废的不在少数。 教练做这个已经很多年了,见过的有钱人多不胜数,越是有钱越是惜命,便是玩儿什么极限运动,看看他带的各种防护装备,也知道生命的贵重。 没有哪个有钱人真的把自己的命不当命地玩儿,娱乐刺激同时兼顾安全,这才是为什么那么多极限运动只有有钱人玩儿,因为他们玩儿得起。 “还好吧。”张蔚然笑了笑,他其实去过更深的海底,但那一次到底没有这样的感触更深,融入才能理解,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教练竖起了大拇指,就冲着这份处变不惊,人家这总裁当得也是应当。 上了船,重新洗漱过后,换了宽大的衣服,张蔚然跟教练坐在餐厅闲聊,聊的都是海洋的内容,关于海洋污染也聊了两句,张蔚然表示自己看到的海水清澈度还行,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教练笑:“也就是这一片儿好吧,其他的地方,大部分人去的多的都不怎么样,还有一些就是污染的问题了,什么石油啊,金属啊,塑料啊… …都是,只能说,幸好不用在水里呼吸,不然危害可比雾霾严重啊!” 他的语调轻松,好像这种事司空见惯到不值得一提,张蔚然也没深说,转而又谈起了海上神秘事件什么的,引了一个话头,便听得教练说得吐沫横飞,显然有不少料。 正文 754.第 754 章 “所以, 海中真的有人鱼吗?” 绕了一大圈儿,张蔚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教练正喝着水, 听到问又笑了,“真没看出来啊,张总还这么爱幻想的, 有没有我是不知道了,没见过不好说,不过总有些人希望有,谁让东西方都有关于人鱼的传说呐。” 有些事情,总觉得是假的,就好像上帝让人造了诺亚方舟一样,至今还有人怀疑上帝是否真的存在,但,东西方同时都有大洪水的传说,无论是洪荒流还是上帝派, 这一点共性也许揭露的就是某种隐藏了一半的真相。 人鱼的传说也是如此,东西方都有, 隔着海洋隔着大陆, 有着类似的传说, 是否说明它就真的存在呢? 只是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太多, 并不为人所知罢了。 就好像很多人对地心之中是否隐藏着另外一个世界心存幻想,也许某一日, 真的就能发现某些震惊世人的真相呢? 张蔚然和教练聊了一会儿, 船便开始转向往回走了。 当天傍晚, 就是剧情中原主遇到人鱼的时候,张蔚然站在窗前,看向海面的方向,却并没有看那壮丽无边的晚霞与大海相映是怎样的美丽,而是专注地看着礁石附近,然后看到了那扬起的银蓝色鱼尾,还有一截白皙的腰身,似乎有黑色的长发缕缕。 回忆剧情,这大约是个东方的人鱼,黑发黑眼? 过了好长时间,都不见那块儿巨大的礁石后有什么动静,再等等,等到日暮西斜,阳光已经快要消散的时候,才看到那丛礁石后走出的女子,穿着一条泛黄的白色裙子,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完全被长发完全遮掩,她有些局促地迈步,走动之间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便扶着礁石反复走动,直到动作自如。 她总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腿和脚,看着脚趾乱动的样子,看着腿抬起落下的样子,这让她的容貌并不能够看清楚。 才会化形的人鱼? 张蔚然的唇角扬起,眼中满是兴味,这种普通的现代社会,灵气都稀薄近无,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能够化形的人鱼呢? 如果说这是人鱼这个种族的天赋能力,那么,这种人鱼难道跟人类一样是从古至今都存在着的吗? 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可能只有原主一个,否则那个突然闯入实验室救走人鱼的男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目标如此明确,肯定是事先知道这里的情况,但,他和人鱼的失踪也是真的。 以原主的霸总身份,他用钱都找不到的消息,要没有人隐藏才是奇怪。 除非,那个男人也是一条人鱼,他救走了同类就逃入了海中。 但,是什么原因迫使一条人鱼从海中出来,明明对变成双腿很是生涩,却还努力练习着走路,分明是想要融入人类社会,所以,人类社会中是否还有隐藏的人鱼呢? 想到这些黑户们进入的最初肯定只有破旧的衣服,大约是从遇难船只里面扒拉出来的,而他们也算有钱,海中的沉船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随便弄出来一样古董卖了,也有钱办理身份了。 便是找不到办理身份的门路,也有如同原主那样为美色所迷的去为之出力。 而他们想要在人类社会生存,要不然找到一个能够养活他们的恋人,要不然就要找一个合适的职业,那么,有什么职业特别适合人鱼呢? 张蔚然想到了群星璀璨的娱乐圈,看脸的时代啊,也许他也应该去了解一下,有什么小鲜肉小鲜花是凭脸立足的。 哦,可能还有歌声! 思绪转回眼前,看到那个已经能够走路顺畅的少女,她终于扬起脸来,清纯可人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为自己的成功而欣喜。 她是为什么离开大海的呢? 迫使一个族群往陌生的地方发展,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是因为越来越严重的海洋污染吗? 张蔚然想了想,离开了窗前,还是太远了,回去修炼精神力,哪天扫描一下这种现代人鱼到底有什么不同。 清晨的时候,张蔚然被一通电话唤醒,漂亮的女秘书不明白这几天为什么被冷落,怀疑金屋藏娇,特意过来送温暖来了。 上班时候是一本正经的女强人模样,下班了在他身边的时候,则是另外一种妩媚多情女妖精模样,漂亮的女秘书用这种反差勾住了原主的心,算是一个极好的情人模板。 拎着食盒的女秘书把车停在了门口,她穿着荷叶边儿的连衣裙,绑着一个丸子头,颇有些少女的味道,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门口窝着的女子时消失无踪。 张蔚然打开门,看到的便是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站着。 “张总,你怎么把人扔在门口了,这可太不绅士了。”女秘书嗔怪地说了一句,为了表达自己的善解人意,把人拉了过来,“幸好是我看到了,要是别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还不定多少绯闻呐。” 娱乐圈和有钱人的圈子,总有部分是重叠的,就好像那些娱乐新闻上总少不了某些神秘男士的身影。 原主年轻多金,也是不少人眼中的白马王子,他又爱美,少不得跟一些女星有过绯闻,娱记那边儿虽没时刻盯着,却也不会忘记这位主的存在会曝光一些女星不那么清纯。 女秘书好像没私心地笑了笑,颇有些邀功的意味,还暗自下了一个钉子,谁知道这女人专门等在门口是不是为了找曝光。 张蔚然看着送上门的人鱼姑娘,想想对方和原主的缘分,无奈了,这海边儿多少别墅,怎么就偏偏守在他的门口了。 可能是最近? “这是谁啊?”张蔚然一边问着,一边用精神力扫过去,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很容易扫描的。 人鱼姑娘受惊一样猛地抬头,看向张蔚然的眼神很是戒备,似乎还有些畏惧,她感觉到了精神力的扫描? 看来她的天赋精神力也是挺高的。 张蔚然没有多少意外,注意力转向了食盒,接过来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都是原主爱吃的食物,女秘书也是有心了。 “怎么,你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女秘书以为张蔚然装傻,这般说着,跟着过去坐在餐桌旁,把人鱼姑娘忘在了原地。 人鱼姑娘踟蹰着,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倒真像是一个受了委屈不敢言的小白花。 张蔚然吃着饭,抽空回了一句:“从来没见过,从哪里认识?你从哪里拉来的,送回去好了。” 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女秘书收起了那副嬉笑怒骂的亲密样子,狐疑地看了看他,这才说:“难道是我误会了?” 转向人鱼姑娘,女秘书问:“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在门口待着?” 人鱼姑娘嗫嚅着,小声说:“我不知道往哪里去,就,就… …” “你是从哪里来的?”已经把人拉进了门,这会儿赶出去似乎有点儿不近人情,女秘书这般问着,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不是情敌,便多了些宽容。 女人啊! 张蔚然吃完了饭,摇摇头看着,也不理会两人的心思怎样,往沙发上一靠,翻起了今天的报纸。 财经新闻什么的,还是要看看的。 “我,我从那边儿来的。”人鱼姑娘看了看张蔚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些让人畏惧的东西,手伸出来,指头指向了大海的方向,多余的话再没说。 女秘书又问了问,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转头看向张蔚然,也有两分为难,若是真的女流浪汉,她贸然给拉进来还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冷静下来才想到疑点,对方赤着脚还能说是因为沙滩的缘故,但身上的裙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新衣裳,肯定不可能是张总的品味,所以… … 感觉到目光似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张蔚然随口说了一声:“人是你发现的,你带去警察局就好了,让警察去查,咱们不用管。” “不,我不要去警察局!”人鱼姑娘突然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下子跳开,躲过女秘书拉她的手,直接往张蔚然这边儿跑来,蹲下身,锁在他的身边儿,拽住了他的宽松的裤腿,死死拽着,头也依靠过去,一副找到亲娘的崽崽模式。 “呵,我这真是自找麻烦。”女秘书一看神色就冷了,这分明是见财起意,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无往不利了? “张总,我现在报警吧。”女秘书问了一声,不去警察局,他们也可以找警察过来啊! 张蔚然看着缩成一团还不忘拽住自己裤脚的人鱼姑娘,你这强行走剧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报吧。” 精神力的探查之中,人鱼不过是一种特殊点儿的生物,天生精神力高,其他的,反正目前没发现什么特殊,如果真的血肉能长生,张蔚然也没什么兴趣,便不准备费力握住这个不□□了,随她去吧。 正文 755.第 755 章 警察过来带人的时候, 人鱼姑娘愈发抗拒,眼泪都留下来了, 不过没有变成珍珠, 那小孩子一样死拽着不放手的样子, 让两个年轻的警察看了也有那么点儿于心不忍。 这真的是对陌生人才有的态度? 张蔚然冷着脸, 一个手刀下去, 把人鱼姑娘打昏了,然后掰开了对方的手,那冷酷无情的样子让两个警察都有些不忍看,其中一个“要不”了一下, 差点儿就说不行你就把人留着的话了。 “… …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鬼鬼祟祟的,问了也不说,只能交给你们处理了,看看会不会是被拐卖了逃出来的。” 女秘书有理有条地猜测着人鱼姑娘的身份, 同时提醒了警察不要随便放跑线索的意思。 张蔚然从头到尾没说话, 看着那两个警察把人搀扶起来,带了出去。 “这里的安保也太不好了,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警察走后, 女秘书还有些不高兴,这般说着就要给物业打电话反应这个问题。 张蔚然拦住了, 这可不是物业的错, 他们能防范岸上来的, 难道还能把海里头出来的一同防了,如果真的拉上防护网什么的,海景房还看什么海景,都成了看铁丝网了。 “行了,也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去吧。”张蔚然不准备发展什么感情关系,对女秘书的投怀送抱便有些无动于衷,叮嘱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便让人回去了。 想想原主的作为,又是一声叹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呐,把身边人的关系弄得这么不纯洁,真不怕对方因情误事啊! 想着又让副总提拔新的秘书,若是这位好好干,多一个秘书也能分担一些工作量,若是不能,干脆就换人。 原主跟她一起的时候也没什么亏待,两人你情我愿的,谈不上什么负不负心的问题,他这边儿也就少了一层责任,乐得轻松。 女秘书工作能力很不错,看到新来的秘书,有了些危机感,问明白了张蔚然的意思,果断同意了公私分明的做法,抛开那些□□,认真工作,倒也没有给他换人的机会。 张蔚然又休息了两天,便开始上班,工作上的事情在原主的记忆中都很有条理,大部分按部就班,具体到某件事上,他的大局观不错,也能看出一些正确方向。 看到提交上来的一份合作项目,心中一动,认真了解了一下。 这份合作项目是跟商家合作开发海乐园的,商家有个石油公司打底,对海洋上的项目都更多重视,这个海乐园是商家的小儿子商南晁的试水之作,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玩儿。 因为自己要玩儿所以建游乐场,大约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至于开发前景,因为还从来没有建在海面上的游乐场,只能说这个空白点到底会不会赚钱不好说,创意却是足够新颖的。 而实现的成本,因为商家有一个废弃的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离附近的某个海岛比较近,所需要的就是一条连通海岛和钻井平台的海底隧道,再加上对钻井平台的装修改造费用,并不是造价高昂的项目。 再加上其新颖性,也有些挑战的余地。 剧情中并没有说这件事,大约是原主并没有在意这个项目,不知道最后是谁在做,结果又怎样。 不过张蔚然既然看到了,又对海底可能存在的人鱼居所有些好奇,便不准备放过这个项目,抽出来叫了人过来,当下安排了负责人,负责跟商家谈具体的合作条件。 商家老爷子偏疼小儿子商南晁,对此事严格把关,只怕小儿子创业的心受挫,见到张家过去接洽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让他们下去谈。 商南晁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做事有一股子不管不顾闷头超前冲的劲儿,做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确定了具体的合约,两家把合同定了下来。 后来商南晁见到张蔚然,才对他说实话:“能过老爷子那一关的可不多,我还怕什么?” 他这个项目弄得不小,投资的钱那是实实在在的,其中还不定有什么技术难关,大公司不愿意冒这种风险,小公司商老爷子信不过,最后递到他面前的也就张家了,算是无可选择之下的选择,他当然不敢错失机会,便没有在合同上斤斤计较。 当然,做生意讲究的是双赢,没仇没恨的,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张家也没坑他就是了。 有了坦诚合作的心,后面的事情便都很好办。 张蔚然一时投入进来,中间还补充了一下相关知识储备量,为了搞海洋勘探,他也算是曲线前行了。 商家掌握在手的海洋方面技术比张蔚然所知的都要深一些,他经常跟着探讨,也见到了一些比较先进的勘探设备,但这些对他想要探查的方向来说还有些不足。 海洋太广大了,这么大的范围之中寻找某个点,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而且他又不是要探查什么贵金属或者石油储量这种有例可循的方面,而是说出来都被当做传说的人鱼居住地,如果被人知道,只怕要嘲笑他异想天开。 张蔚然有的时候也觉得这般寻找有些徒然,不然跟着那位人鱼姑娘的线去找。 人鱼姑娘被警察局问了半天,最后给套了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帽子,送入了某个福利院中。 张蔚然请了私家侦探去盯着,却没盯住,好像就是一个错神儿,对方就没了。 这件事也怪不得人,人鱼的精神力既然高,那么迷惑一下盯梢者也是很容易的。 只是就此错失了人鱼的下落,再要找就有些不容易了。 张蔚然也不是很失落,他就是单纯的好奇,想要看看人鱼的生活现状是怎样的,也许能够从它们遗留下来的历史当中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毕竟人鱼和妖兽还是有些不同的,而这种现代社会,理论上不应该出现人鱼那种智慧生物。 它们的出现是自古以来,还是后来迁徙过来的呢? 如果自己能够穿越世界,别人未尝不能够。 他之前也不是没碰见过穿越的,所以,也许人鱼也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移居者? 出于这种想法,他才想要多研究一下,若是能够了解穿越的过程,若是自己可以做到,他对系统的所需就算是彻底没有了,心理上也会更加轻松。 哪怕知道目前为止系统对自己没害,甚至能够提前发现一些潜在威胁,算是一个报警器的作用,但,身体之中带着一个异物,也不知道异物是否能够成长,又能成长成什么样子,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吧。 能够主动穿越,把这种能力掌握在手,总好过受制于人,如果遇到危机情况系统失灵,岂不是把自己坑到那里了。 出于这种远虑,张蔚然觉得自己对掌控力量的需求还是挺迫切的,然而近几个世界都不太给力,并不能够让他汲取到更多关于力量方面的修炼方法,只能说是增长了一下见识,开了开眼界。 如果人鱼是主动穿越的,不管是法术还是器物,总能有一个方向让他研究。 是什么构成了世界的壁垒? 时间空间的交错,是哪一方的力量导致了穿越的结果? 怎样保证真身穿和灵魂穿不受损? 这些课题,有些他能够说出来一些,有些却不能,完全依赖系统穿越的他对穿越的过程近乎一无所知,闭眼再睁眼,可能时间还没有一秒,他便已经完成了穿越的过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如同人的听力听不到某些频率的声波一样,在那不到一秒之中,是否也发生了什么他的灵魂无法被动感知的事情? 一无所知,永远是让人最害怕的状态。 若是早想到这一层,他可能不会错过和人鱼姑娘好好结交的机会,可惜了,当时光想着改变剧情,离开祸水人鱼,没想到还有这种可以研究的余地。 张蔚然的可惜之情只持续了片刻,便没有再想,他的道路注定了不能回头,抛在身后的事,多想无益。 或许有朝一日,当他掌握了更为强大的力量,能够回身去看看那些曾经走过的世界是怎样,但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早已经忘记到底有多少个世界被经过,又都是怎样的历程。 遥望着微微泛起波澜的海面,张蔚然轻轻叹息,那些被海水覆盖过的地方,谁知道都曾是怎样的地方,沧海桑田,总有些变化流转在时光的冲刷之下。 商南晁站在他的身边儿,跟他一起望着海面,年轻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我将是王,这将是我的娱乐王国,我的海上明珠!” 辽阔的大海装不下年轻的野心,商南晁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明珠,让这片海域都被明珠的光芒所笼罩,而他,便是那掌握明珠的人。 张蔚然斜了他一眼,这么中二的发言,果然是年轻人才有的心态啊! 正文 756.第 756 章 “还是先想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海底隧道的建设上还是有很多的技术问题, 好在都在克服中,商家的技术人才还是挺靠谱的,张蔚然看到他们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也多了不少信心。 商南晁一步跨上窗台,海风吹起他没系扣的蓝色衬衫, 好像一件短披风在鼓动,他伸展开双臂, 做了一个拥抱大海的样子,闭上了眼,似乎在感受海风之中带来的信息。 “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再次睁开眼, 商南晁喊出了一句台词,那模样,好像是在冲着海面宣誓就职一样。 张蔚然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这可真是… …呃,好像…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扭头就走了。 等到商南晁“爽”完了,扭头想要问问身边人观后感, 才发现身边早没人了, 跳下来, 嘟囔:“老男人可真没意思。” 已经坐上船到了远海的张蔚然可不知道商南晁在背后都是叫他“老男人”的, 他这会儿正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静静地沉下心, 把精神力拉长成丝, 放弃其他方向的散射, 维持一根尽可能长地往水下深,然后扩散一个意思:我需要人鱼的帮助。 精神力很多时候是能够代替语言直接交流彼此意识的,但,他之前和人鱼并没什么交情,这会儿突然找人,很可能反而是把人逼走,不过,只要行动就有痕迹,哪怕是被逼走呢?也会更容易找到一些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蔚然让船在附近海面上兜了一圈儿,回去就看到商南晁有些不满:“你出去兜风为什么不叫上我?” 自从成了合作伙伴,这个商南晁就像是跟屁虫一样,总爱跟张蔚然一起行动,表面上是老头子让他多跟张蔚然学习,私下里,其实是他有点儿不服气,便从各个方面做出攀比。 一件事,无论张蔚然做得好还是不好,他都试图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一些问题来,这种找麻烦的做法很多时候都是不招人喜欢的,不过张蔚然也不介意,他乐于精益求精,如果真的有问题,早发现总比晚发现好。 在商南晁发现自己怎么挑刺对方都不生气,甚至还能吸取“刺”补充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更恼火了。 暗暗地又换了比的项目,谁高谁矮,谁胖谁瘦,谁最会玩儿,谁对未来的展望最有用什么的。 分明就是个不服气的小孩子努力找存在感。 这种完全不成熟的表现放在别人的眼中,反而成了这两人关系极好的证明,让两个公司下头的合作也顺畅了很多,彼此都让了一步,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下次叫上你。” 张蔚然敷衍了一句,走到电脑前,看之前投放到海中的漂浮式声波探测仪。 “你这到底是要找什么啊?”商南晁大概知道张蔚然对海底生物的兴趣,算是业余爱好,来到岛上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弄他的那一套东西,就像这套被改良的声波探测仪一样,被下头的技术人员赞不绝口,老爷子知道了又是说他不如人。 真是讨厌,这老男人多活了那些年有点儿本事有什么了不起。 “我觉得大海挺神秘的,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物种,想要探寻一下。”张蔚然回答得比较真实,只没说他找的是人鱼,而且并不是贪图人鱼美色或者眼泪珍珠,乃至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的传说。 “哦,生物学家啊!”商南晁的语气微带嘲讽,两人合作之初,他就了解过张蔚然,只觉得这就算是投胎技术好的人生赢家,一生之中的成就平平,若不是家里头真的有产业继承,恐怕混得还不如一些优秀毕业生。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得过第一的跟学霸无缘的人,连专业都是二本之后去国外镀了一层金。 商南晁这种某方面还算优秀,至少也是一本毕业的人,还真是有点儿看不起对方的资本。 张蔚然不太喜欢他这种语气,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之间,如不是商南晁主动找上来,除非合作出问题,张蔚然是懒得跟他打交道的。 屏幕上,一个个红点代表着声波探测仪的所在,它们如同一张网的节点,向着四面扩散着某种波纹,当某个点附近发生变化的时候,那里的波纹就会改变。 一个折射点出来之后,张蔚然眸中一喜,果然有用。 打草惊蛇的套路对人鱼来说还是很新鲜的,迅速在地图上确定了声波折射点的所在范围海域是哪里,张蔚然准备再出去一趟,说不定这一下就能逮到大鱼。 “我也要去!”商南晁宣告着,先一步去安排船只了。 他倒是聪明,知道张蔚然很可能不同意。 两家如今还在合作,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闹矛盾,张蔚然的目的是审问人鱼,得到一个穿越节点或者是穿越方法,至于其他,暴露了人鱼会怎样什么的,他只能说他能保证把给自己提供信息的人鱼放归大海,至于以后怎样,就看它们自己了。 出海的船上一般都带着捕鱼的装备,商南晁从那声波纹路上察觉到了什么,这次特意找了一艘能捕鲸的船,很有些兴师动众的感觉。 船行到附近海域的时候,张蔚然让船停了下来,已经有人换上了潜水装备准备下水,张蔚然站在船头看着,他的精神力已经开始在周围寻找,而且很快找到了某个隐藏在礁石后的生命体。 “我也要下去看看,你下去吗?” 商南晁跃跃欲试,反正目前没发现什么大型鲨鱼之类的东西,可能这种引起声波反应的就是小东西吧。 “你去吧。”张蔚然没有下水的意思,一边说着话,一边跟水里躲起来的某个东西用精神力聊天。 等到商南晁一无所获地上来,张蔚然就直接命令返航了。 “你这人,之前挺积极的啊,这会儿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好不容易有反应的。”商南晁十分不解。 张蔚然欺负他不懂如今的声波探测仪具体功效如何,跟他说:“很多情况都能造成声波发生改变,越是精密的仪器,越是容易受到细小的影响,既然你们都没找到,那可能就是一次误判,不值得为此浪费太多的精力。” “好好,你说的都对。”商南晁懒得研究仪器的事情,听着似乎有点儿道理,就不耐烦地甩了一句离开了,终于感觉到自己有点儿多管闲事的意思。 晚上,张蔚然离开了海岛上的别墅,绕了一圈儿,到了一个僻静的海边儿,在礁石前站定。 “别藏了,出来吧。” 礁石后,一个男人站出来,他穿着一条花里胡哨的沙滩短裤,光着的上身在月光下仿佛微微泛着柔光的珍珠,挺拔、毫无赘肉的身材足以媲美大部分的男模,而他的容貌,也不负人鱼之美,足以登上大荧屏了。 张蔚然打量了一下,哪怕是这样的颜值,也有些撑不起沙滩短裤的气质啊! 明明是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偏偏配上那样一条短裤,还真是莫名的违和感。 “你能告诉我吗?你们是怎样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张蔚然是在用精神力说话,为了方便,也为了显示一些自己的能力。 对大部分生物来说,屈从强者是不变的法则。 “我们、一开始就在。”男人说话的停顿显示了他很少发声,或者说很少发出跟人类同频的声音,这让他那好听的声音好似外国佬说本国语言一样,透着些别扭。 张蔚然没有接近对方,两人维持着一个三米左右的距离,“我不相信,我要看到你们的历史,我有借阅的资格。” 精神力已经悄然在对方的身上打了一个印记,这些人鱼也许天生的精神力很高,相对的防御力也高,但他们对精神力的应用程度未必如张蔚然一样广泛,就如同这个印记,打上去之后,对方并没有发现。 “… …好,你可以。”人鱼很单纯地同意了,他之前就被张蔚然威胁了一回,说是如果他不同意,就让那些已经上了岸的人鱼全部死掉。 威胁人么,自然要把话往狠了说,至于能不能做到,只看这条人鱼这么容易就被骗上来,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怀疑过那一点,他并不清楚张蔚然在人类社会之中的地位,也不知道对方那样说很有些信口开河。 在张蔚然表示自己需要他提供潜水的东西时,人鱼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给出了一颗鲛珠,这种珠子类似于人鱼的内丹,从这一点上来看,它们就是能够化形的妖兽,完全不同于人类的种族。 张蔚然把鲛珠含在口中,跟在人鱼之后,进入了大海之中,精神力能够形成一层淡淡的护罩,防护住他的头部,鲛珠可以代替呼吸,让他在水中愈发自在。 人鱼进入水中之后就拉掉了身上的裤子,在他的银色长尾出现后,他的游动速度更快了几分。 看着一脸高冷捏着花短裤飞快游动的人鱼,张蔚然又想笑了,速度却不慢,紧紧跟着人鱼那晃动的银尾,往海底而去。 正文 757.第 757 章 真正进入深海之后就会知道,在那些看起来一片黑暗的海底, 并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光亮。 能够在黑暗之中发光的水草和珊瑚, 微弱的光芒并不足以照亮周围的环境,但对张蔚然和人鱼来说, 都已经足够让周围纤毫毕现。 于是, 古朴而破败的海底宫殿就出现在眼前。 那真的是非常破败的海底宫殿, 曾经可能有过高高的穹顶, 四壁大约也曾有过漂亮的色彩和装饰,然而,什么都抵不过时间的悠长侵蚀,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几乎废弃到只剩下地基的“宫殿”, 上面孤零零, 还有零星几处低矮的建筑能够落脚,而这些建筑的“盖子”基本上没有,处处都透着腐朽陈旧的气息。 “宫殿”之侧, 一座巨大的钢铁巨轮斜插在那里, 附上了一层绿苔的巨轮底部有一个幽深的空洞, 有些闪烁的眼睛在那里往外看。 那些都是人鱼,比较强壮但胆子很小的人鱼。 曾经见过深海人鱼的美丽与强大,再看到这些明明具有相似的外貌,却只敢躲藏的人鱼,张蔚然感觉到了一种荒谬感, 就像是习惯了女生子的世界突然倒转变成了男生子一样让人觉得错愕。 “你们的头发, 都是这么短吗?” 带路的银尾人鱼, 头发跟正常的人类男性一样短,这显然并不是一种伪装,并没有因为他的入水而如同双腿变成了鱼尾。 “啊,这是我们自己剪的。”银尾人鱼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回头跟张蔚然说,“这样清爽多了,上岸也方便多了。” “呵呵。”张蔚然笑了两声,再没有开口说话。 银尾人鱼并没有领他去参观那些已经废弃的“宫殿”建筑群,而是直接把他领入了黑洞当中,因为他们的到来,黑洞指中国的那些眼睛自觉退避,等到张蔚然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什么存在了。 船体荒废已有,这些人鱼纵然有能够上岸的,但它们的技术上可能并不如人类,或者说,它们只想着混到人类之中生活,没想过来改造自己的旧居,里面并没有通电,一片黑暗。 但凭借着一些发光植物微弱的光,能够看到这里的大致状况,还在这里生活的人鱼并不多,不过七个而已,加上银尾,就只有八个,都是男性。 “没有女性吗?”对智慧生物,说雌性大约不太尊重,像是在形容普通生物。 “你是说我们的王吗?她不久之前刚刚成年,上岸去了。”银尾回答得极为坦诚,似乎完全忘了彼此的立场并不一样。 张蔚然也没提醒他,继续问了一些事情,这才知道人鱼的现状到底有多么不好了,看到他们的短发时就应该意识到,这些自断臂膀的人鱼跟残废也差不多了,事实也果然如此。 除了银尾,剩下的七个除了不能把鱼尾变成双腿的,就是受过人类伤害不敢再冒头的,因为女王的离开,能够追随的人鱼都追着去了,银尾等人,不过是故土难离,这才坚守在这里,相信他们的女王玩儿够了总会回来。 沉船看起来有些历史了,里面的装修依稀能够辨别出当年的奢华,如今被这几个人鱼当做了居所,也经受了一些改造。 其中一个房间便被当做了图书馆一样的存在,但看到里面大部分都是被水泡的塑料识字书,张蔚然就有些失望,不要告诉他这里其实算是幼儿识字馆。 因为从里面翻登出一个小箱子,似乎很沉重,他搬到桌上都有些吃力,打开来,乍现的宝光让周围都跟着亮了一下,连墙壁上夜明珠的光亮都被盖过了。 “这就是我们的历史了。” 银尾没有“财不露白”的戒备,直接让开来让张蔚然过去看。 小箱子之中并没有很多东西,只有一本材质特别的书,那是贝页书。 张蔚然的眼睛一亮,还以为这次入海一无所获呐,能够看到这个,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手伸过去,没有被阻止,触摸到贝页书的封皮上,精神力随之深入进去,能够读到一幅幅画面,混沌的海面被破开,连接了上天的海浪像是要掀起剧变,有一个什么兵器的影子,只能看到部分的尖端,破碎,惊恐的面容分不出男女,在浪花翻滚之间飘散。 新的世界正在形成的时期,有恐龙的身影出现,巨大的阴影好像是不能匹敌的威胁,蛰伏,海底的宫殿壮丽雄伟,笑容取代了恐惧,平和给予了安全,繁荣似乎很快就能出现,但并没有。 生育的能力像是被剥夺了一样,几百年才能够有那么一个新生,为此,它们牺牲了很多,尝试各种办法,然而不能够。 “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生命无法再现往日的辉煌,我的王,请允许我们呼唤您的名,您是否还记得,这片遗失大陆还有您的子民,等待您的回顾… …” 苍老的声音大约是源于最后一代能够书写贝页的祭司,或者人鱼族的王,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悲凉,这就是贝页书的最后一页内容。 “上面写了什么?” 看到张蔚然终于回过神来,银尾好奇地问,他的尾巴不自觉地拍打起阵阵水波,冲刷着彼此的身体。 张蔚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作为人鱼,却连自己祖宗留下来的贝页书都不知道如何读懂,也是数典忘祖的典型了。 “历史,被你们遗忘的历史。” 以为自己的种族一直以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鱼,以为代表魔力的头发是能够随便减掉的人鱼,以为种族繁衍需要依靠人类的人鱼,这一代,下一代,又或者下下一代,可能就会灭绝。 “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生命无法再现往日的辉煌。” 这句话已经揭示了一切,那位末代的祭司或者王,已经意识到了吧,世界的排异性决定了它对来自其他世界的所在具有纠错功能。 世界意识并不是人,它更像是多种法则的集合体,在这个集合之中一条法则就是它不能够随便干预,好像政府总会掌握一个宏观,由着下面的人微观调整一样。 发现了来自异世界的生物,它能够做的就是排斥。这种斥力表现在很多方面,能力强大的世界可能直接就把生物再扔出去,让生物在晕头转向之间被踢进别的世界,能力一般的则是用多种方式表示“不允许”,比如人鱼族的种族繁衍困难。 它就是不支持它们繁衍,人鱼又能怎么办? 人鱼族遗忘了历史,牺牲了魔力,愿意从各方面变得平凡,从而表示自己的顺从和融入,换得的也不过是逐渐递减的新生降临,照这个趋势下去,它们会走向灭亡,毋庸置疑,只是这个过程算得上温和。 潜移默化之中,就有很多人鱼被影响,就好像为何人鱼向往人类的生活,为何它们更愿意混迹在人类之中,这是融入,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灭杀。 丢失了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字,自己的习俗,连天生的精神力都不知道怎么驱使,这些人鱼便是真的在人类世界中冒头,大约也只能扮演一个时灵时不灵的异能者,并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而他们跟人类,不同法则下的两种生物,肯定是不能够产生子嗣的,便是同族之间,越是弱小越是容易被淘汰,它们的子嗣只会更加艰难。 “都说了什么?”银尾继续追问,他的眼神之中是纯澈的好奇,连贝页书都看不懂的人鱼,就好像忘记了直立行走的人类,是一种退化吧。 张蔚然笑了一下,没有跟他解说的意思,既然这是被抛下的,那么就不要再记起来了,徒增痛苦,于事无补。 他大体能够从那些画面之中知道眼前的人鱼族是来自于一个拥有神灵的世界,而海神,它们的神跟什么神发生争斗,殃及池鱼,破碎的空间旋风把它们这一族的部分送入了异时空,强硬插、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新生的世界当然不愿意接受这个来历不明带着神祗气息的插件,只是没什么能力对抗,排斥那时候就有,但刚刚过来的插件带着神明的气息,相当于是被神明保护的,于是还能够在斥力之下繁衍,但想要更多子嗣就不可能了。 没有来源的神明气息只会日渐消减,而逐渐强大的世界斥力则会日益增强,此消彼长,结果也就是人鱼族的现状如此了。 “只有这个了,如果你说历史的话。”银尾有些不悦,撇了撇嘴,似乎是在怀疑张蔚然所说的“历史”之语,但它并没有多纠缠,这么说了一句,便想要送客。 张蔚然没在意它的小脾气,点了点头,说:“多谢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种穿越方式完全无法借鉴啊! 就算是当年被强势插、入的漏洞还在,在这个不怎么支持强大力量的世界,他想要凭借肉身打破那样的世界壁垒,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以不用想了。 收回手指,看着银尾盖上了箱子盖,把东西再次放入杂物之中,转头就带着张蔚然离开,这种并不欢迎的姿态表示得十分直白,等到张蔚然到了岸上,他还把鲛珠又要了回来,一副小气模样,甩了甩尾巴,银色一晃,如同映着月光的浪花,没入了海中。 正文 758.第 758 章 蔚蓝发黑的海面之上, 偶尔泛起白色的浪花,还有些细碎的银光, 鱼鳞一样洒在海面上,拼凑不出完整的月亮。 站在白色的沙滩上,听着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看着那温和如初的海面, 张蔚然摇头失笑,也不可惜那鲛珠,习惯了好东西不留手之后, 对物品的欣赏也就有了限度,何况,这种东西,只怕整个人鱼族都不多了。 如果是来自神明的世界,那么这种鲛珠大约就如同兽核一样,拥有足够等级, 生长到足够年限的人鱼都会拥有, 但它们存在的前提有一个——拥有足够的魔力。 剪短了头发, 相当于自废武功,这种情况下, 它们的魔力也就维持一下鱼尾和双腿的转化,产生鲛珠可以不用想了。 也许他们的女王能够,不过… …想到上次所见的那个人鱼姑娘, 这么弱唧唧的女王, 真的能够做什么吗? 深海人鱼留给张蔚然的印象十分深刻, 那位拥有拼搏谨慎敢于反抗命运的人鱼女王在前,后面的人鱼之王,若不是女性便罢了,若是女性,还不如她,只会让人有一种“德不配位”的感觉,很难尊重起来。 “你去哪儿了?” 张蔚然回到别墅的时候,被商南晁堵了个正着,大半夜不睡觉,这少年也真是精力旺盛。 “你怎么还不睡?”张蔚然说着,一脚的沙子就落在了长毛地毯之上,行走过处,洒下粒粒白沙,混入那纯白色的地毯当中。 身上湿漉漉的水汽回来的路上被海风一吹,更冷了,商南晁过来拍他肩膀的时候,吓得收了手,像是半夜见到鬼一样,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这么冷,捉水鬼去了?” 别墅的大灯没有开,大厅里亮着夜灯,不是特别黑暗,但也让人看不清对方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张蔚然没理他,这家伙成天脑子里都不知道想什么,还水鬼,恐怖小说看多了吧。 径自打开冰箱,从冷藏室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冷冽的水通过喉管,刺激的同时也缓和了一种情绪上的干渴。 “怎么半夜还不睡?”喝了两口,张蔚然靠着冰箱问他。 商南晁打开冰箱另一扇,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大大地灌了一口,好像喝白酒一样砸吧了一下嘴,才道:“是男人,就要喝酒!” 这小屁孩儿! 张蔚然摇头,这种攀比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安安生生长到这么大的。 拎着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张蔚然转身就要回卧室,“我去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不等商南晁反应,他长腿两步一迈,商南晁就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了,“诶,你这人,到底大半夜干什么去了啊?莫不是去海里捉鱼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不太响亮的关门声,显然,对方对他的问题没有丝毫的兴趣。 “靠之!”商南晁冲着门板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对方那种让他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也太令人郁闷了。 又喝了两口啤酒,他随手把空罐子放在冰箱上,另一边儿的桌上,还有一个啤酒罐儿歪着,些许残留的酒液顺着桌角流下。 扭头回到房间的商南晁觉得精神了许多,再次开始了游戏,现实中憋闷的怒火,都准备到游戏中倾斜一下,在游戏里,他是当之无愧的暴力狂,看到什么都要怼一怼,有钱有闲有团队,也是潇洒。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再次聚首的两个人,商南晁一副懒洋洋家猫晒太阳的架势听着工作人员的会议报告,张蔚然的态度认真一些,却是认真地走神。 那个空间薄弱点对他来说几乎等同于没有,连人鱼刚过来的全盛时期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他就更不用说了,现代科技对这方面大约还没什么好的技术。 他应该去查一查,看看折叠空间这些有没有人弄出来,话说,下次若是去了星际未来的时代,应该好好查一查这方面的内容,比机甲实用一些。 毕竟,材料不到位,就是空有屠龙技。 人鱼的魔力,不知道神明治下的人鱼掌握的魔力跟他所见过的深海人鱼有什么不同? 都是神明,是不是同样的神明呢? 好像没听说过光明神曾和什么海神战斗,而且,那个世界,恐怕除了光明神就没有其他神明吧,所以这个海神会是哪个世界的呢? 贝页书的好处就是能够用精神力记录一些发生过的事情,方便保存,千年万年,不会腐朽消失。 坏处就是这种画面并不会太完整,有着主观视角的限制,阅读方便的同时必然减少了信息的传递量,能够通过几幅画面“猜”到事情的经过,只是因为记录的时候就带着这样的事情经过,这才能够被“猜”,或者说“读”到。 那是隐藏在画面之下的隐形文字。 两个不同的世界,人鱼族都有贝页书的存在,是否表明了神明世界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或者自己的猜测还是有所局限,也许光明神的世界真的曾经出现过一个海神呢? 一样的人鱼族,一样的贝页书,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嗯,大体上没什么问题,那么,就照你们的计划做吧。”张蔚然说着起身,结束了这次会议。 商南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模样,嘟囔了一句:“装得可真像!”好像很懂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技术难关逐渐被攻破,海底隧道的进度越来越快,完成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而海上平台,那个关键的海乐园的改造也在顺利进行中,那进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工期很有可能会提前完成,到时候相应的宣传计划什么的也要跟上了。 相关的人员已经在安排之中,一个个预案递交上来,张蔚然很是忙了一阵儿,这边儿才松了口气,公司那里又有事情要回去处理,让他很有些疲于奔命的感觉。 这年头,想要当个霸道总裁,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啊! 下了飞机就上车,坐在车上还要用电脑查资料,相关的空间技术上面,尖端的资料肯定不是市面上就能找到的,而要入侵一下别的地方,那样的地方,都有各自的防范,没有更好的电脑做支持,入侵的速度就要拖慢,拖慢就容易被发现,纵然张蔚然技术高一些,也不好无缘无故冒这样的风险。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他对空间技术的理解局限在理论上,很多数据都不太清楚,还不如先恶补一下基础,哪怕从头来过,也是一种积累。 下了车,听到大屏广告上正在放一段儿采访,被誉为天籁之声的歌曲之后,是一个女子甜甜的说话声。 声音的辨识度在很多时候优先于相貌,张蔚然被吸引了扭头去看,果然看到那条人鱼姑娘一副清纯打扮出现在大屏幕上,正被问着关于最近的一个电影的看法,在那部电影里面,她演一条美人鱼。 哈,这也算是本色演出了。 张蔚然这样想着,却没有去看的心思,真实的人鱼他都见过,真实的故事他更是不知道看过多少,荧屏上再好看,也总不会胜过真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会被虚假所迷惑,总想要知道更多的真实。 就好像每个世界的秘密。 “张总,这份文件您看一下,是关于… …” 新来的秘书还是一位女秘书,却比之前那位少了些职业诱惑,精致简练的妆容之下是不苟言笑的面容,连言语都透着干净利落。 张蔚然一边看一边走,从门口到电梯,再到办公室,女秘书抓紧时间说着最近的事情,相关的文件重要度依次排序,让张蔚然能够迅速了解到最近公司的动态。 “很好。”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却没有半点儿放松的姿态,笔走龙蛇地签着字,一份份积压文件被助理迅速送到各个科室,速度行动起来的意思透露出来,整个公司好像都活了过来,工作效率高了不少。 “张总可真是个工作狂,大好青春,不去谈个恋爱,也是荒废啊!” “是啊,天天看这么一个钻石级别的王子在眼前晃荡,就是吃不到嘴里去,我的心那叫一个疼啊… …” “是啊,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坐上总裁夫人的宝座… …” “姑娘们,可都少贫两句吧,你们又不是来竞选总裁夫人的。升职加薪等着你们,速度往上爬,时间不等人!” 工作餐的时候,女秘书跟几个女助理在一起,在她们说完了抱怨和八卦之后,紧了紧精神,办公室恋情可不是公司提倡的,把私人感情代入工作中更是大忌。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不可靠,金钱是保障!” 几个女助理异口同声地说,看到引来旁人的注意,她们自己先笑开了,女秘书跟着一起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看得出,已经融入了这种轻松的气氛当中。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拜金吗?”心血来潮过来找张蔚然一起吃饭的商南晁听到那句话,微微皱眉。 只要是有钱人,都不喜欢别人惦记自己的钱。 “金钱可靠啊!”张蔚然轻松说着,半点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能够抓在手中的金钱,显然比人心更可靠。 商南晁撇撇嘴,也没说什么,这种观念上的问题,谁都不会轻易改变。 正文 759.第 759 章 一顿饭吃完,商南晁还不想走, 看到张蔚然看时间, 还嘲讽他:“你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好忙的,好像全天下你最爱工作一样!” 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的商南晁还翘着腿, 腿间缝隙勾勒出一个标准的三角形,这种难度级别的姿势,有什么舒适可言吗? “想要当王, 却不愿意为了自己的海上明珠奋斗, 除了在预案上签个名字,你还做了什么, 策划上那些谁都能想出来的海乐园的模式吗?还是你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项目的功劳?” 张蔚然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别人忙得昏天黑地, 他还能赖在那里浪费时间, 这种蠹虫, 就是投胎技巧好吧。 “你——”商南晁平日里说人总是各种嘲讽,轮到自己被反嘲, 一张脸迅速涨红, 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说词,毕竟对方说的也算是事实。 “说得好像你有什么本事一样, 还不是躺在前人的金山上数钱,别以为装出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就是真的辛劳了, 难道你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不同吗?” 稍稍平静了一下, 商南晁站起身, 撂下这段话和一个轻蔑的眼神离开了。 这小子!张蔚然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想要干嘛的,请客吃饭就为了嘲讽和反嘲吗?这高得,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愉快地结束了这一餐,张蔚然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最近他准备整合各个分公司,同时开展一些新的高精尖项目,至少能够跟一些高端技术搭上边儿,也方便他后续的资料查找。 同时网约了一些跟空间沾边儿的教授的课程,准备听听他们对这方面的看法,他的一些理论水平,想来是能够领先到当一个启明灯的。 如果能够等着别人做出成绩,他也可以直接使用成果,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好,一步步重新做一遍没什么意义。 他所追求的又并不是这一世的成绩,而科技这种东西,如同某些世界会被彻底颠覆的物理知识一样,并不能够放之所有世界皆准,他只想要找到一种共同性,一种在普通人状态能够运用科技达到的极限。 也许那个时候,他会对空间有更多的感受。 没有了试炼世界,想要从中世界升级到大世界实在是太难的事情,即便是穿越万能的系统,也无法打破其中的壁垒,而他自己,恐怕还要更差一些。 当人类能够用刀子割开物体的时候,就不会想要用手指当做刀子用,张蔚然对系统的用途大约就是穿越仪器那样,在仪器没有报废之前,想要找到一条更能随意控制的穿越方法,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等到海上明珠项目的消息再次递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海底隧道基本上完工了,需要他和商南晁等人一同过去验收。 “哼,这种事情,我就可以了,要他来做什么?” 一见面,商南晁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样子还为上次的事情心生恼怒。 真是会记仇。张蔚然这样想着,笑看着对方说:“毕竟我也投资了,总不能连过来视察进度的权力都没有吧。” 商南晁不吭声了,这方面,两家合作,他还真没什么理由拒绝对方的视察。 投了钱的是大爷啊。 海岛上的隧道入口是一个如同利剑一样的玻璃塔楼,晶莹剔透,进入后通过电梯直下负三层,电梯之外,长长的通道便如同走入了海洋馆一样,能够看到清透的海景之中一些肆意游动的鱼儿。 “这些鱼群有些是放养的观赏类近海鱼。”负责项目的一个工程师介绍着,因为施工的关系,原来在这附近的鱼群早就迁走了,他们为了景色好看,便在附近安放了一些人造礁石和珊瑚之类的东西,再加上那些颜色漂亮,形状各异的鱼群,看起来也有了几分梦幻美丽的感觉。 即便是糙汉子看了也能动容几分,何况在场的都是有些文学素养的,商南晁有过类似的规划设计,也看过一些视频,但真的来到这里,看到这些,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玻璃完全透明,没有任何拼接的感觉,好像整体熔炼出来的一根玻璃管,人走在里面就像是走在海水之中,与大海融为一体,因为脚下能够看到一些并不平整的礁石,走动的时候都让人含着小心,生怕把玻璃踩碎了。 皮鞋在玻璃甬道上踩踏出来的声音整齐而清脆,五百多米的隧道好像连通着一个异世界的入口,让人走得心生忐忑。 “这个抗压性怎么样?”商南晁毫无预兆地往一旁的玻璃上打了一拳,这一拳极重,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不说,还让他自己倒吸着冷气,迅速收回了手。 手上已经红了一片,这可真是… … 工程师还能一脸微笑,其他几个已经有些怀疑商南晁是在作死了,尤其跟着他的女秘书,差点儿都要尖叫,死死咬住了下唇,碰到这么一位领导,也是考验心跳的事情。 张蔚然没理会商南晁的所为,他的精神力向外蔓延,发现这种玻璃的材质还有些特殊,在精神力穿越过去的时候有几分晦涩感,不知道其中添加了怎样的材料,如果充足,大约能够阻碍精神力。 有点儿意思啊。 只是这么一想,张蔚然就放下了,他在很多普通世界见识过不普通的东西,有些是外来产物,有些是本土产物,却也可能有着不那么本土的来历,如果每一样都要弄清楚,他便是再活两辈子也不够用,追本溯源这方面,恐怕要掌握时间之力能够让时间倒流才可以做到,否则,只能是猜测。 最开始饶有兴趣探幽寻密,见得多了没头脑的谜题,也就不那么想要探寻了,知道了是个印象,以后应景了能够想起来是怎样的就是了,若真为此得了强迫症,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你的感觉怎么样呢?”工程师笑眯眯看着商南晁,眼镜片后的小眼睛似乎含着些幸灾乐祸,他们更习惯用数据说话,而这种材质的数据早就报上去了,商南晁竟然用拳头来试,可不就是愚蠢? 商南晁没察觉出对方那一丁点儿看笑话的意思,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拳头,活动了一下手,说:“还凑合吧,我就是怕容载的人数有限制,谁知道到时候多少人要在这条路上拍照片,堵路不怕,只怕被他们压塌了。” 他说的这话也不是全没道理,但… …张蔚然提醒了一句:“下面的礁石是假的。” 这就好像是造假的悬崖一样,看着是山巅,其实就是平地,只是给了人一些视觉误导。 “假的?假的又怎么了?假的就不能塌了吗?这可是海底,海底的泥能有多硬?”商南晁强自争辩。 张蔚然摇摇头,没说话,这些做工程的如果连地基都不做就直接安放这种玻璃隧道,恐怕都是冒牌的工程师。 一旁的工程师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为了自家老总的面子,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他继续介绍着这个玻璃隧道的容载人数,同时说明了一些意外如果发生的应急预案会怎样,人身安全总是最值得重视的,如果不够安全,没有谁会来玩儿,又怎么能够赚钱。 隧道尽头的平台已经被改成了与海岛上玻璃塔相互呼应的模样,工程师还说了一些预案上的计划,可以在两个玻璃塔中间设置空中缆绳什么的,无论是海底风光还是半空的风光,就都可以兼顾了。 平台被扩展了部分,一些海上游乐项目已经能够看出些雏形了,该有的规划区域什么的也都划分好了,看上去挺不错的。 张蔚然只是转了一圈儿,精神力大致探了探各个部分的质量,就知道这份工程做得还是很实际的,没有跟报表上相差太多,有些不那么重要的部分,有些偷工减料的嫌疑,不过也不是太过,不会造成什么安全隐患,他就没吭声,只是用手点了点。 工程师眼神一闪,微妙地看了张蔚然一眼,尴尬地用手挡住嘴,干咳了两声。 作为总工程师,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过也没必要深究就是了。 “行吧,看着还过得去。”商南晁的眼中都是欢喜期望,嘴上却没什么好话。 工程师这会儿也骄傲不起来,心虚地表示还有不足,一定会改进的。 空中的缆车还是计划阶段,一行人再次从海底隧道返回,张蔚然的精神力散开去,发现某个潜藏着的银色尾巴,有些纳闷,这人鱼好端端到了近海干嘛?难道也是过来看热闹的? 想着,精神力直接发问:“什么事?” “大人,您能救救女王吗?”银尾并不会人类那套迂回话术,大约是从没在人类社会混过,直接就说了请求。 张蔚然皱眉,上次看到那人鱼姑娘的广告还好好的啊,据说那部美人鱼电影大火,肯定红了啊,怎么,人红是非多? 正文 760.第 760 章 当下随着众人一起回返,等到夜间的时候张蔚然才再次来到海边, 早就等候在礁石后的银尾见到他就急忙跑出来, 脸上还有些焦急的神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银尾大约是真的急了,这一次连套裤子的工夫都没有, 直接弄了一条裹裙,乍一看还真会被一些人当做女孩子,若不是那露在外头的胸膛… … 这作风, 也有些豪放啊。 “不知道。”银尾回答得很是简单干脆, 堵得张蔚然一噎,心想, 你都不知道, 找我帮什么忙啊! 银尾没注意他的神色, 继续说:“我就是感觉到不对, 我收到女王的求救信号了, 她在喊救命。” 张蔚然挑眉, 有点儿意思,这是利用声波?但声波的传递范围理论上是可以达到无限远, 除了比光慢点儿, 似乎没什么不好的,但实际上, 各种障碍物都会对声波的传递造成影响,否则蝙蝠也不能够凭借反射回来的声波准确判断物体位置了。 人鱼族的精神力高一些, 相较而言, 它们天生的传递声波的方法肯定也比其他种族更厉害一些, 但这些东西总的来说还是不能够违背本世界的规则,而这个现代社会,科学验证出来的某些知识还是很有用的。 所以,要么是人鱼残留的魔力对此有加成作用,要么就是对方在海上,或者是附近的某个没什么大型障碍物的地方,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作为女王的下属子民,他们之间也有一种类似于心电感应一样的危机应急预感。 银尾以为的“声波”并不是真的女王发生,而是他们群体感受到的一种危机预警,迫使他们去救人。 这种手段并不稀奇,有些能力的头领都可以如同签订主仆契约一样,让下属在某些危机时刻为了他奋不顾身。 银尾此刻的焦躁如果说全是忠心使然,恐怕也不尽然。 “能够知道是哪里吗?”张蔚然问。 银尾点头,说:“嗯,知道的,大人跟我去吧,我怕自己不成的。” “是交易吗?”张蔚然想想跟人鱼姑娘的一面之缘,完全没有去拯救的意思,她选择的路,无论怎样,她也要为之负责。 想想剧情之中的她的情况那么危急了,都能够有人去救她,大约现在也是这种虚惊一场吧。 “我… …”银尾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张蔚然,这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没有听懂。 张蔚然面色淡然,说:“我并没有任何去救援的理由,而且,你并不确定她是否真的遇到危险,没有第一时间赶去,而是找人求援,本身也能说明你并没有真心想要营救,还在犹豫之中,那么,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犹豫纠结而冒险呢?恩将仇报的事情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心中隐藏的想法被人戳穿,银尾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他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如果你还是犹豫不决,那就回去好好想想,进入人类社会之中的人鱼女王对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作用,你又要为此冒出多少风险,回去想吧,想好了再决定。” 张蔚然旁观者清,能够在焦急求救的时候还等到晚上,这么长的时间,如果要出事,恐怕早就出事了。 只看对方这个心态,就知道求救这件事还在两可之间,这让张蔚然愈发没有参加的兴趣了。 某些时候,他的位置是天然站在人类一方的,对异族的同情并不等同于过多的帮助。 银尾没有再说话,又看了张蔚然一眼,脸上那些焦急的神情消失之后,人鱼显出了一些冷然到冷血的静来,又成了初认识那样,冷冰冰的,并不会为人的情绪所动,好像缺少了感情的弦儿。 这才像是正常的人鱼的样子吧。 看着人鱼跃入水中,银色的尾巴一摆,很快沉入了海底,海面上,一条白色的裹裙被海浪推过来。 张蔚然看了一眼,移步就要回去,一扭头,看到了眼神闪烁的商南晁,他一半身形隐在树后,像是要躲藏还来不及,又像是想要出来却又迟疑的模样。 适才精神力都在防备人鱼可能会有的恼羞成怒的攻击,倒是忘了扫描周围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你是人鱼吗?”商南晁的第一个问题让张蔚然愕然而笑,“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人鱼都进海里了。” “那他为什么会找你说话?”商南晁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人鱼的语言和人类的语言并不相通,两人刚才的交流多是在精神力交流,并非真的有什么声音传递出来。 张蔚然开玩笑道:“大约是看我比较顺眼?” 商南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看,在他经过树旁的时候,直接跳出来拽着他说,“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当我三岁小孩子糊弄呐?” “好了,快睡吧,有什么可说的,又不是人类的事情。”张蔚然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好像是困极了的样子,加快了脚步,甩开了商南晁。 “喂,你这么敷衍太过分了吧!” 商南晁在后面喊,要追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大海,人鱼,真的有人鱼啊! 再回头,张蔚然已经走得远了,他刚要追上去,想了想,又回去捡起了那件被推到沙滩上的白色裹裙,裙子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连片鱼鳞都没有,商南晁也不是很失望,四下里找了找,在礁石后看到一些可疑的痕迹,当下拿裙子擦过,胡乱一团,带着回去了。 等到商南晁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早已关闭的张蔚然的房门。 盯着那房门看了好一会儿,商南晁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乱,但这件事不能耽误,可是大消息。 年轻人沉不住气,商南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头,大半夜的,被他一个电话弄醒的兄长没什么好情绪,只当商南晁在说梦话,直接给驳斥了回去,直到再接到第二个第三个电话,确定今天晚上不听商南晁讲完是不用睡了,这才认真地听了听。 等到商家真正把这件事重视起来的时候,商南晁带回来的那件裹裙已经进了实验室进行检测,并且发现了一些类似于鱼身上的黏液的那种物质,却还不能确定是否是人鱼的,还是什么海中的鱼类。 作为跟人鱼夜谈过后的张蔚然,被商家大哥问起来的时候一脸的无辜:“是吗?我不知道啊!他看错了吧,我就是晚上在海边溜溜弯儿,没有看到人鱼啊,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吗?商南晁不会是看错了吧?” 商家大哥看向商南晁,商南晁已经怒不可遏地看向了张蔚然,如此颠倒是非之人,他真是头一次看到。 “你胡说!” 商家大哥一大早赶过来,昨天又没睡好,眼中还带着血丝,看向商南晁的眼神儿便有些不善,如果这家伙搞这种恶作剧的话,他肯定… … 拳头已经捏得咯吱作响的商家大哥紧紧盯着商南晁,商南晁怒吼:“你不相信我,明明是他说谎,说不定他是想要独占这个人鱼!” 听到这样的话,张蔚然笑了笑,说:“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聊吧。” 商家大哥对他表示了歉意,等到他离开,这才开始收拾自家小弟,“录音呢,录像呢,照片呢?什么都没有你跟我说有人鱼… …” “我不是太惊讶忘了吗?… …” 不知道一扇门之后那两个兄弟是怎么交代的,张蔚然再见到商南晁的时候,这家伙乖多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一言不发,面色沉郁。 张蔚然跟商家大哥没什么接触,两人纯粹就是尬聊了一会儿,他便找借口公司有事,直接飞走了。 他也没骗人,是真的有事情,一位对空间学有研究的教授看到他发过去的一些问题,表示很有兴趣,约他好好聊聊。 至于人鱼,跟他有什么关系?无论是人鱼女王还是银尾人鱼,他能做的就是不泄露他们的秘密,不过,以人鱼这种好像少根筋儿的做法,也许他们的存在对社会上的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海上明珠很快成为了现实,巨大的收获之后张蔚然改变了自己公司的部分项目,开始投资空间技术的研究。 商家则投入到人鱼的研究当中,并且很快找到了人鱼女王的下落,那位可怜的人鱼姑娘,被爱人出卖到私人的实验室中,这一次,商南晁成为了那个救她离开苦海的英雄,之后的发展,看到电视上那个盛大的婚礼现场就知道了,还真是不怕更张扬。 有幸接到婚礼请帖的张蔚然并没有去参加,以后也没有再关注过人鱼的动向,空间技术的艰深到了某一个阶段让他看到了尽头,主动放弃了继续研究。 科技的发展并不是单独的,那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当其他条件不支持的时候,某一方面的凸出只能被磨平。 张蔚然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并不是很失望,有些事情,早就习惯了。 正文 761.第 761 章 “这是——大灾变!” 神山崩塌, 仿佛整个天地倒悬, 海水汪洋, 几乎不能平定风波, 滔天而起的巨浪仿佛从天上而来,直接席卷整个世界, 没有任何一处能够感受到安宁。 锐利的金气几乎要刺破人的眼眸, 无论是陆地还是海上, 崩溃地哭求着神主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是怎样的罪恶, 要用这滔天的洪水来洗刷,又是怎样的愤怒,要让这世间的万物来陪葬。 海仙女已经死亡, 她们的诞生本身就是借助了神主的一丝神气, 当神主需要全力对敌的时候, 神气被抽走, 她们便化为了海上漂浮的泡沫, 曾经的美丽容颜柔软身躯, 都成了浪纱之中的幻影。 美丽的人鱼甩着尾巴,他们有些在拼命地逃亡, 然而能够逃到哪里去呢?一片茫茫, 看不到哪里是安全的。 有些在哭求着神主的慈悲, 想要得到神主的救护, 还有些, 已经冷静地发现了这一切恍若预言,大灾变,这一定就是大灾变,那个蕴藏着的不详。 “必须要自救,茫无目的的逃离,只会速死。” 人鱼族的大祭司这样说着,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的一切像是破碎的石板,龟裂的纹路一点点蔓延开去,周身温柔的海水也如利刃一样,顷刻间便把一些人鱼割成了无数碎片,淡粉色的血液融入海水之中,浑然一色,几乎无法分辨。 痛苦的叫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也都知道了发生什么,但,无济于事。 世界崩塌。 大祭司一脸的绝望,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不是大灾变,这是末日啊,完全没有生存希望的末日啊! “海神大人,您已经抛弃您的子民了吗?” 这样抱怨着的大祭司好像听到了信仰崩塌的声音,当下就吐血了,碧色的头发迅速变成了枯槁的白,脸上也布满了皱纹,身体里的血肉仿佛被什么东西带走了,整个人迅速枯瘦下来,还散发着一种腐肉的气息。 “天啊,大祭司,你怎么能… …” 怨神! 被神主赐予生命的他们,怎么有资格去怨怼,所有的一切都要感恩地接受,否则就会… … 大祭司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翻涌的波涛这时候似乎平静了一些,似乎因为崩塌而产生的巨力僵持住了。 “没有时间了,不要说那么多了,必须快点儿走,否则都会死的。” 作为大祭司,作为族中知识最为渊博的人鱼,他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世界崩塌,所有的存在都会化成一个个碎片,飞射到周围,如果足够幸运,也许人鱼族能够在一个完整的碎片上获得逃生的机会,只有这样了。 手中的权杖狠狠地击打在一个龟裂的节点上,眼前的一切像是破碎的镜片,迅速散开,黑色的气息流露出来,一股不祥的黑雾开始向内涌动。 “神主,我愿以我的生命作为交换,换取我的族人活下来的机会。”大祭司声音沉痛地说着,他知道这种交换并不能算作等价,但,他还有权杖,这个曾经是神主赐予的权杖,蕴藏着神主的一丝神力,应该算是一个更为等价的筹码,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大约也等于放弃信仰的阶梯,但… … 生存比什么都重要。 “活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宇宙,直接传到脑海之中,铭刻到骨血之中,一代代传递下去。 眼角渗出一滴晶莹透明的泪水,在离开眼角坠落的途中,泪水凝化为珍珠,莹白色的光芒,落在枕边,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做了什么梦了?怎么还流泪了?” 看到枕边的珍珠,早早醒来的男主人忍不住好笑,在依旧沉浸在梦想之中的女主人眼角刮了一下,不轻不重的瘙痒让人睡得不再安稳,漂亮的女主人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看到男主人的脸,带着鼻音说:“你起了啊?” “嗯,你也该起了。”男主人这般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被嗔了一句“讨厌”,笑看着女主人撒娇的模样,伸手捡起枕边的珍珠,问道,“这是做了什么梦了,怎么还哭出珍珠来了?” 传说中的人鱼族,洒泪成珠,而现实中的人鱼族,很少能够哭出珍珠来,其中的原因,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啊,这是我哭了吗?”看着那水滴形状的珍珠,女主人有些莫名,回想了一下,只记得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因为什么,她轻轻捂着胸口,反复回忆着,表情有一瞬间的忧伤。 男主人忙搂着她说:“好了,不想了,快去吃饭好不好,有你爱吃的鱼。” 一大早就吃鱼这种习惯,果然是人鱼族才会有的吧。 男主人这般想着,带着她下楼吃饭。 两人吃完饭就说起了回家看父母的事情,女主人闷闷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题,她都无法高兴起来,总是被人催着要孩子,总是被人怀疑不能生,总是要恐惧被拉入医院检查什么的,每次想起来都会让她的心忍不住颤抖。 知道她心里头有些过不去的男主人很体贴地表示她可以不用回去,“没事儿的,我就是回去看看,有一段儿买回去了,爸妈想了,你要是不喜欢,等我一天就好,晚上到外面吃怎么样?” “好啊,那你去吧,我想去海里游泳。” 女主人善解人意地同意了,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男主人知道这其中的症结何在,以他个人来说,要孩子与否都无所谓,反正兄弟也有孩子嘛,家里头不怕没人继承,他还年轻,总想要逍遥自在几年。 “去吧,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男主人叮嘱着,他不会忘记自己从实验室把这漂亮的人鱼姑娘救出来时候看到的样子,他那时候就发誓,以后绝对会好好保护她,他也做到了,为了她,搞垮了那个给私人研究室提供资金的公司。 但,人鱼的珍贵,一旦暴露,只怕就像是海中的血腥一样,会引来许多嗜血的鲨鱼,如果能够一开始就防护好不要露出血气引诱,就是最好不过了。 “放心好了,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经历过一次渣男的人鱼姑娘也成长了,知道怎样更好地保护自己的隐私。 两人商量好一天的行程之后就各奔东西,一个去了父母家,一个去了海里,这种生活模式对居住在海岛上的两人来说,也是挺自在的。 “女王大人,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吗?” 被质问的时候,人鱼姑娘还有些懵,回答道:“当然啊,我不是给你们想了更好的出路吗?海上明珠那里已经很安全了啊,在那里工作,便是有什么危险,逃走也很容易,秘密逃生通道也有啊!” 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人鱼姑娘再也不喜欢那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于是强制性要求所有的人鱼都转到了普通岗位上,比如说海上明珠游乐园里面的工作人员,管理着一些监控室之类的不用露面的工作。 薪水虽然少了点儿,但他们从来不是靠工资活的啊,海中多少东西,随便捞出来一点儿都能够让他们发家致富,事实上,人类的发家致富对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吧。 曾经当过明星,享受过奢华生活的男性人鱼有着一条蓝色的尾巴,黑色短发的他英俊逼人,贴近了人鱼姑娘,轻声说:“女王大人的最大职责就是繁衍呐,而人类,似乎并不能够跟您繁衍子嗣。” “啊,你怎么也… …”人鱼姑娘想要抱怨,作为她的娘家人,这么催着生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不等她的话说完,对方的唇就贴了上来,在水中,两人相亲的感觉与在空气中又是不一样的,细小的水流像是推波助澜的助攻,刺激着柔软的肌肤,连对方的手落在身上的感觉,也与… …很不一样。 人鱼姑娘的脸顿时就红了,听着那贴着唇上的呢喃:“这是女王的职责呐,不要拒绝我。” 充满魅力的声音让女王不自觉地沉沦,如同雄性孔雀会开屏吸引雌性一样,雄性人鱼也会释放一种刺激繁衍的声波,让雌性能够沉浸入情爱之中。 人鱼姑娘全无抵抗能力,她并不是一个能够抗拒诱惑的人,所以当初才会轻易地走上娱乐圈的路子,轻易地被人骗心骗身,轻易地… … 这是职责,有了这个理由,似乎无论怎样离谱的事情都可以解释,本来么,人类的礼仪道德就不应该用在她的身上。 一个多月后,感到自己有孕的人鱼姑娘心虚地看着男主人,面对他脸上的欢喜,轻声说:“不要去医院,南晁,我不喜欢医院,到时候我在海里生可以吗?” “你确定吗?”男主人商南晁有些不那么肯定,只是想到对方的种族,还有对方之前那种对白大褂的恐惧,似乎也不能太过强硬地表示不允许,最终点了头。 等到银尾的人鱼宝宝降生之后,商南晁抱着这个有些特殊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他的性别,傻爸爸地抱着,然后被人鱼宝宝笑嘻嘻地一尾巴打在了脸上,留下了一脸的海水。 商南晁,一生都致力于保护海洋环境,保护濒危物种,从而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的人鱼女儿,那个天生体弱到不能够化出双腿的人鱼女儿。 “宝贝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 苍老的面容之上还残存着担忧,他的手卸了里,若不是被一双白嫩的手托着,恐怕早就垂了下去。 在他的躺椅旁边儿,是一个从海中引进来的泳池,池中,银色的尾巴轻轻摆动,面容清秀的人鱼姑娘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在半途中变成了珍珠,落入池中,沉入池底。 “我知道,你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爱你。”人鱼姑娘这样说着,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在了胸口,温柔地抚过他的眉目,似乎要让他的表情舒展,然后,甩动尾巴,游到了海中。 正文 762.第 762 章 灰色的地砖上覆盖了一层湿漉漉的雨水,皮鞋踩在上面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像是渗进去的水不停地在每一步落脚之后被挤出来一样。 “这可真是个讨厌的天气。” 绵绵的细雨是最让半兽人讨厌的天气, 湿乎乎的好像某种挥之不去的滑腻感, 心里头仿佛有一股子憋闷的气, 不知道该如何释放。 粗大的手掌背后满是黑色的长毛, 有些卷曲着勾在指缝之中,粗糙的木质酒杯“嘭”地一声被重重地放置在桌上, 些许酒水随着这大力震动噗出来,洒在了那些长毛上, 让尖牙利齿凸出唇外的半兽人“呲”了一声,一副很凶的样子。 “哪里都去不了, 真是讨厌。” 这样的天气,大部分半兽人都不愿意外出, 而他们最喜欢的一些活动, 摔跤什么的,也不能够进行, 除了个别的种族,大部分半兽人还是不太喜欢弄上一身泥水的。 “总还是可以喝酒的嘛!” 穿着暴露的女侍五官深刻, 些许浅灰色的毛发留在脸上,却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 穿梭在每一个桌椅之间, 拿着一个大大的酒壶, 把壶嘴对准一些需要填酒的杯子。 “艾丽,来,我这里,不要忽略了我!” 一个小个子的半兽人跳起来,他的脸很像是猴子,身材也像,长长的尾巴卷起来酒杯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滑稽戏的演员,处处都透着可笑。 有人拿东西去投掷他,他灵活地躲着,酒馆里不多的几个半兽人就像是看到了一场滑稽戏,发出哈哈的大笑,那笑声,几乎要震落房梁的灰尘。 “哦,皮斯,你竟然还这么能蹦跶,不怕克里克找你的麻烦啊!”女侍艾丽轻轻一笑,明明是一种狂野粗犷的美,却因为这一笑变得温婉了许多,充斥着女人的“柔”美。 皮斯的尾巴举起酒杯,接住了从壶嘴流出来的浑浊酒水,放到自己的面前,大大地喝了一口,说:“我怕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哈哈,勇敢的皮斯!”酒馆里的半兽人都发出了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你们懂什么,一帮蠢货!”皮斯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在把酒杯重重地扣在桌上的时候,整个人也跳上了桌子,凭空高了周围人一头,高声说,“你们等着吧,我马上就会发达了!马上!”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霸气四射的魅力,反而引来了更大声的哄笑,连艾丽都跟着笑个不停。 没有人相信,欠了克里克一笔巨大债务的皮斯会怎样发财,靠他那灵活的奔跑姿势吗?只会从战场上逃走的懦夫。 皮斯气得脸都红了,他的皮肤相较于其他的半兽人更为细腻白皙一些,发怒的时候红色也就更加明显,让大家更有理由嘲笑那是红屁股。 在一片群嘲声中,他跳下桌子,提起了身边的一个黑布罩着的笼子,两三步上了楼上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用此隔绝外界的声音。 房间里摆设很少,一张床,一个桌子,还有一扇窗子,除此之外的地方就是三条能够容纳比较粗胖的半兽人行走的通道,对于身形较为瘦小的皮斯来说,算是宽敞了。 “我一定会发达的,你们等着瞧吧。” 皮斯一边说着,一边把笼子放在了桌子上,正方形的笼子上罩着的黑布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看着笼子中的人,是的,人,这是他的俘虏,他捕获的俘虏。 而这种新的物种,一定会让大家震惊的,至少,肯定会有些人喜欢的。 笼子中,总共有三个人,每一个都不足他一半高,手无寸铁地站在笼中,笼子的高度不太够,这让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不得不微微驼背,适应笼子的高度,拥挤而局促。 两男一女,女生挤在中间,看到皮斯那张好像未曾进化完全的脸,控制不住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只是给周围的两个男人造成了困扰,而皮斯,他露出了笑容来,笑着:“多好听的声音啊,一定比夜枭的叫声尖利,这可爱的小东西。” 他对女生很感兴趣,那漂亮的带着蕾丝边儿的裙子,还有那长长的卷卷的金色头发,连同她的泪水,都让他带着笑容欣赏,伸出手指去触碰,碰那些柔软的裙边,还有那仿佛带着香气的发丝,“多美丽啊。” 很好,看样子他的审美并没有因为周围那些脸上还长着毛的半兽人而蜕化。 两个男人之中的一个一脸的警惕,在看到那手指伸入笼中的时候想要拔刀,被另一个人阻止了。 被按住的手掌并不宽大,但意思坚决,男人怒目回视,看着女人被欺负,并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另一个男人没有说出理由,只是微微摇头,然后,那根手指就收回去了,笼子外面的人显然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黑布再次罩下来,笼子里一片黑暗,外面的一些声响过后,能够听到那人躺到床上,然后发出的呼噜声。 女人笑声哭着,自从来到这里,她已经哭了好几场了,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穿越了呢? “何俊,你为什么拦着我?”男人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朋友,他认识的朋友并不是没有正义感的人。 何俊身形并不如朋友强壮,他也没带什么武器,哪怕是一把瑞士军刀,听到这样的问题,略有些无奈,说:“你如果割断他的手指,如果,那么,你是否能够承受激怒他的后果?” 男人沉默,怎样被抓的他还记得,当时他们准备野营,才搭好帐篷,正在生火,谁知道一瞬间的事情,眼前一花,在看到的就是另一个世界了,一个属于巨大的如同兽人的世界。 “早知道就不要出来野营了,早知道… …”女人是男人的女友,两人的感情正好,黏黏糊糊的,生个火都要凑到一起,结果,穿越也成了一起。 被抓起来的速度很快,三个人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直接被抓了,笼子外面那个兽人的力量太大,让他们都无力抗衡。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男人搂着女人,维持着一个亲密的姿势,倒是给何俊腾出来一些思考的空间,穿越之后做宠物什么的,这种开局… …可跟剧情不一样啊! 剧情中,原主并没有参与这次穿越,他看到那空间如水波波动的时候,把身边的朋友李垣推出去挡了一下,自己逃脱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垣连同他的女友樊娇娇都失踪了,之后的剧情再与他们无关,只是原主的愧疚外带某些自我折磨产生的一些事情。 换成现在的何俊,在他穿越过来知道这一段剧情之后,便准备取消这次野营,没能成功,想要改日期,没能成功,因为他是当天过来的,不等他想到更好的借口,对方就直接开车上门,把他拉上了车子一同去了。 之后的事情,差不多跟剧情中一样,没来得及修炼精神力的何俊凭借一贯的敏锐发现了周围的空间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努力说服李垣换一个地方生火,李垣却固执己见,不理解他的挑剔,因为他当天的反复,还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什么的,巴拉巴拉,拉着他说了好多,让他也没来得及逃脱。 至于樊娇娇,想到他们是怎么这么快被抓获的,何俊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边跑一边尖叫什么的,你是多害怕别人发现不了你的痕迹? 就好像刚才一样,又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张未进化完全的丑脸,至于尖叫成那样吗?万一对方发怒怎么办?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放声尖叫的女生,索性也不去看那一对儿腻歪在一起呢喃私语的样子,靠在铁栏杆上,默默地修炼精神力,同时尝试魔力的修炼,看到皮斯的兽皮衣服和腰上匕首的铸造工艺,他猜测这可能是一个西幻世界,所以,魔力大约是能够支持的。 两种力量同时修炼对何俊来说并不算难,精神力的修炼已经算是一种本能,不需要多加关注,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至于魔力修炼,某些方面也有些异曲同工的效果。 “何俊,你做什么呢?咱们这会儿偷偷逃走吧。”黑布蒙着,李垣看不清笼中大家的表情,他估摸着方位推了一把何俊的肩膀,若非何俊反应快,及时停住了魔力的修炼,恐怕还真要被他弄得岔气了。 跟樊娇娇一样,真是个猪队友! 想到因为樊娇娇扭了脚,然后他就上去各种安慰什么的,最后耽误了逃跑的时间也没躲藏,直接被抓,何俊就有一种想踹人的冲动,有能力背了对方跑,没能力藏起来也算是聪明,直接停下来你侬我侬,不知道还在被人追啊? 一来二去耽误时间,被捉之后还暴露他的位置所在,蠢成如此,记忆中原主也不是个笨人啊,怎么就跟这种人做朋友了,和平世界果然更恐怖,很多人都认不清楚。 正文 763.第 763 章 “要逃你们逃吧, 我这会儿没什么力气。” 穿越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凭运气,何俊猜测是两个世界达成了某种角度的重合, 相当于开通了一条无障碍通道,这才导致他们能够在没有任何防护之下成功穿越, 连身上的衣服都还完整。 但这种巧合可一不可再, 在无法计算穿越坐标, 无法计算下一次重合时间的时候,这种穿越很难复制。 与其去想那种不太好完成的事情,还不如先弄清楚这个世界算是怎么回事儿。 外面那个,是兽人吧。 何俊猜测着, 按照自己曾经见过的兽人的特征来衡量, 大部分都对得上,就是这兽人有点儿丑,但其他力量什么的, 应该都是一样强大, 至少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之前被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他们三个最高的李垣也就到兽人大腿部的位置,相当于矮了一半儿, 连同力量什么的也不如对方的二分之一,更不用说一些天赋技巧之类的东西,如果还有魔力的话,两方的力量对比还要重新计算。 连彼此差距多少都没闹明白就仓皇逃跑, 焉知不会遇到更大的威胁? 这一个好歹没把他们当做食物吃掉, 外面的那些个… …在被关入笼中的时候就修炼的精神力让何俊已经能够明白这里的语言, 知道了更多的事情,这些凶残得好像是没发育完全的种族,对生吃一种新鲜的种族,大约也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难度。 “没力气?”李垣皱眉,这算是什么理由? 他是不信自己兄弟没力气的,一听就知道这种敷衍是有了怨气了,但不知道怨气何来。 何俊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对这些人,你的理由永远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道理。 他“嗯”了一声,往侧面移了移,在不多的地方之中找到最远的距离,再次靠着笼子,闭上了眼,认真修炼。 “兄弟,你到底怎么了?这会儿真是逃跑的好机会,咱们一起,肯定能够出去,我看过了,这笼子的缝隙有些大。” 符合半兽人审美的笼子并不是多么精致,那些铁栏杆之间的距离能够让头穿过,侧着身大约没什么问题。 何俊干脆不吭声,就当自己睡着了没听见。 李垣半天听不到他的回话,也有些恼了,穿越难道是自己的错吗?什么兄弟情,多年的兄弟,一遇到事情就知道好坏了。 拍了拍樊娇娇的肩膀,说:“娇娇,别怕,咱们悄悄出去,没问题的。” “我,我不敢,它会不会吃了咱们啊?”樊娇娇拉住了李垣的手,心里头全是害怕,被那毛乎乎的手抓起来的时候,她真的是吓坏了,那种好像大猩猩一样的东西,太可怕了! 李垣很肯定地说:“咱们小心点儿,别发出声音,悄悄的,一定行,你听,他睡着了。” 呼噜声震天响,他们这会儿小声说话,大约就等于苍蝇嗡嗡嗡,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李垣说着就要动弹,被樊娇娇拉住了:“我还是怕。” “好了好了,不要怕,我先出去,你跟着我。”李垣说着就动起来,他一向是个胆大敢动的,但… … 见到那边儿开始动了,何俊想了想,直接从自己这边儿的铁栏杆之中钻出来了,这空隙的确是能够钻出来的,就是紧了点儿。 身子蹭着黑布,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精神力之中并不存在黑暗,能够看到那两个在笼子边儿磨蹭,李垣顺利出去,然后就开始劝樊娇娇行动,大约劝了五分钟,对方才肯尝试,然而,某些时候太好的身材也是一种负累,侧着身子过了肩膀就卡住了是怎么样一种感受。 樊娇娇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哭哭啼啼地说:“不行,过不去,卡住了。” 李垣傻眼儿了,他摸到卡住的是什么地方之后,下了点儿劲,劝樊娇娇:“忍着点儿,可以的。” 柔软的胸部被压得变了形,樊娇娇发出痛苦的□□声,使劲儿叫着:“不行,不行,我不行,太疼了,过不去的。” 何俊差点儿要笑,这两个,这算是做什么呢? 樊娇娇的声音有些大,她和急于拉她出来的李垣都没发现,这时候外面的呼噜声已经停了。 何俊发现之后迅速钻入了笼子中,老老实实站在角落里。 “哈,看看这些小东西都在干什么呐。” 皮斯猛地掀开了黑布,正拉着樊娇娇胳膊的李垣,卡在栏杆缝隙之中的樊娇娇,瞬间就吸引了皮斯的注意力。 他第一时间抓住了李垣的腰,身上也有些肌肉的李垣在皮斯手上就像是不得不乖顺的大型犬,被他一把塞入了笼子里,上面的盖子打开又关上,皮斯的鼻孔放大,粗气喷出,“差点儿让你跑了,真是个活泼的家伙。” 只要看到樊娇娇一半儿一半儿的样子,就能猜到他是怎么从笼子中出来的。 皮斯只是造型类似兽人,并不是真的没有脑子,看明白了之后,再用指头用力把樊娇娇捅进来的时候也就没怎么留情。 遭了积压的部位被这样捅了一下,樊娇娇又忍不住发出了痛呼,惹得皮斯大笑,他大约觉得这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在樊娇娇进去之后又连续捅了两下,看着她哭哭啼啼地躲避。 李垣哪里能够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这么欺负,“啊”了一声,摸出了瑞士军刀,直接用刀子去割那根手指。 刀子的锋利程度还是值得称道的,瞬间,暗红色的血就流了出来,伤口太细,皮斯反应了一下才感觉到那被割裂的疼痛,收回手的时候怒气上涌,抓起笼子上的把手,就开始拼命地摇晃。 何俊预感到不好,连忙抓着栏杆,李垣反应要慢一些,他把刀子捏得很牢,于是在随着摇晃频率来回撞击的时候,那刀子就成了对大家威胁最大的存在。 “把刀子收起来!”何俊喊他。 李垣没反应,他被撞了两下头,眼前都是晕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使劲儿攥紧的刀子就像是最后的安慰。 樊娇娇惊声尖叫,一声接着一声,起起伏伏的高低音不去歌唱团简直是亏了。 何俊估计李垣根本没听到他喊什么,也不浪费力气,从栏杆中再钻出去,把身子伏在外面,注意躲着李垣手中的刀,一片晃动的重影之中,他看到樊娇娇被刀子捅了两下,红色的血留在了裙子上,是一种相较于兽人血液更为鲜艳的血色。 血腥味儿弥漫开来,这细微的味道扩散到空气当中,就好像是落在海水之中一样,迅速引来了皮斯的注意,对于血腥,他有着比鲨鱼还要敏感的嗅觉,迅速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就看到被“惩戒”的那个没什么事儿,反而是那个最美的雌性受了伤。 “你这个坏东西。”皮斯怒不可遏,他再次把笼子放到桌上,打开,把里面的李垣拎了出去,抽走了李垣手中的刀子,扒下他身上的衣服。 樊娇娇被李垣的刀子戳伤了,她这会儿流着泪,可怜兮兮地说:“救救我,我受伤了,救救我… …” 外面的李垣还是一脸懵,他被晃得有些头晕,又吐不出来,手脚无力地任由皮斯动作,很快就被扒得只剩下了一条内裤,光着身子蜷缩在桌面上。 皮斯抽下腰带,那是一种细细的皮革带子,可以当做绳子用,反复几下,就把李垣结结实实地系在了笼子外头。 腾出手去再看的时候,何俊已经老老实实地再次钻入了笼子当中,锁在角落里,看着樊娇娇,她的目光注视着笼子外面,眼中含着泪,对着皮斯亦或者是李垣的方向,努力地求救。 她的伤其实不重,一把能够随身携带的军刀除非戳中要害,否则根本不会致死,现在看到的血迹都是皮肉伤,便是戳在腹部的那个,也不过是留些血,只是轻伤。 但疼痛和血液都让她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和平时期的人,受过最重的伤大约就是摔个腿什么的吧,这会儿突然受了刀伤,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连之前被抓的仇都忘了,只想着被救治。 皮斯依样把樊娇娇抓出去平放在桌上,樊娇娇一点儿都没反抗,甚至还讨好的蹭着对方的手,猫儿一样表示自己的乖觉。 动作比语言更能表示心意,皮斯跟他们语言不通,这会儿倒是看明白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扒开樊娇娇的衣服,露出伤口,贴上去舔了舔… … “你干什么,你要对娇娇做什么,娇娇,你别怕,我… …”李垣这会儿清醒了,顾不得自己泳装造型,挣扎着要抽出手去抗争,但那皮革还是挺坚韧的,任由他怎么挣扎都不见松动。 他努力了一会儿,发现没用,忙叫:“何俊,你快去帮帮娇娇,你看他要做什么?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你快去帮忙啊!她可是你大嫂!” 何俊本来不想出声,听得不能背过身的李垣叫得跟杀猪似的,为了耳边清净,开口说:“唾液消毒的说法听说过没?他会救人的,咱们现在算是珍稀商品,宠物听说过吗?” 皮斯没事的时候爱自言自语,何俊已经明白他的意图,就像是那些抓到白兔想要当宠物卖个高价的狡猾商人一样,这个皮斯有着精明的头脑,这才想要来个物以稀为贵。 若非为了留种配对的问题,他可能还会相应减少他们的数量,三个,似乎刚好多余一个,而在宠物的问题上,大约乖顺的总能够容易讨得喜爱,何俊以推论的方式说明了他的看法,点明了目前最危险的是李垣自己,他已经惹怒皮斯两次了。 这一次,李垣彻底安静下来了,他是养过宠物的人,也知道一些主人的心态,如今反过来,再看眼前的一幕,无论皮斯的动作有多么不那么尊敬,但,查看宠物性别,抚摸宠物肌肤… …套用下来,竟是没什么不对的。 正文 764.第 764 章 “你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你早说, 我可能就不会——李垣的心中有些怨恨,莫不是何俊早就看明白了,然后想要… …如果自己死了,樊娇娇可能就只能跟他了… … 皮斯拿出一种青草颜色的药膏, 用指头蹭了点儿,涂抹在樊娇娇的伤口上,肉眼可见, 伤口有所好转。 “清清凉凉的, 好像不疼了。”樊娇娇的反应十分讶异, 她撑起身, 想要看看自己的伤口, 却又被皮斯按下去, “不要动,让我再看看。” 因为珍稀商品之前反应剧烈, 虽然那种尖叫声也挺好听的, 但是为了维持商品的完好,皮斯还真的没有怎么看过, 这会儿难得商品安静了,又脱下了对方的衣服, 看着那光滑得几乎没什么毛发的身体, 让他感觉有些惊奇, 反复地用手指来回触摸, 还用手掌丈量商品的长宽。 “真是有趣, 像是没了皮毛的… …” 樊娇娇在对方要脱下她的内衣的时候发出了并不那么充满反抗意味的叫声, 更像是猫儿在撒娇,显然,她也听到了何俊的话,知道要如何讨好“主人”了。 忍着羞赧,皮肤还是泛上了一层浅粉,樊娇娇扭动着身子,却没真的躲过皮斯的手。 何俊已经不去看他们,重新闭上眼睛认真修炼,他感觉到了一些魔法元素的存在,但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多,若是不认真,很可能会错过。 修炼灵气和修炼魔法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灵气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是一种气,能够做的就是导入,如同引流那样,尽量把自己当做一个完美的具有吸引力的容器,把灵气吸入进来,然后引导它们凝聚成为体内的灵力。 魔法则主要是因为魔法元素,这些魔法元素因为属性的不同也会有五行的颜色,但它们更像是空气中的游鱼,每一个都是灵动的个体,需要以冥想出来的精神力去捕捉,在足够的元素亲和力的条件下,这种“捕捉”的难度会有所降低,如同打网捕鱼一样收获颇丰,之后就是储存,储存了一定量之后,也能够如同使用灵力一般勾动外在的魔法元素,在施法的时候造成辅助效果。 总的来说,也跟灵气有些相似之处,毕竟气体若是放大了大约也可当做一个个光点来看待,重点是吸引和捕捉的不同,同样是获取的方法,两者的手段就有了差别。 这也是为什么魔法会更加重视精神力,大多数魔法师都要冥想的原因。 他们在获取魔法前,必然要有能够捕捉魔法元素的精神力。 剩下的就是元素亲和力这种类似天赋“灵根”的存在决定了魔法师的道路是否畅通。 何俊认真地捕捉着空气中游离的魔法元素,他没有做过魔法测试,不知道自己大概能够选择什么系的魔法,但捕捉的时候就能察觉到,某些暗色的光点对他有些懒得搭理,浅色的,水蓝色的和土黄色的稍微活跃一些,却更像是耍着他玩儿,漂亮的魔法元素就像是一颗颗缩小的光球,四处乱窜,一晃又飞远,幸好何俊的精神力技巧纯熟,只要精神丝能够勾连,基本上都是一钓就上钩,从无失手。 而他分出的精神丝细密如网,导致一定范围之内,魔法元素好像被清空了一样,只剩下一些不太友好的惰性元素还停留在原地。 皮斯鼻翼动了动,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太舒畅,抬手揉了揉鼻子,拧出了一些鼻涕,随手抹在桌角,再去动樊娇娇,就听到了对方的尖叫声:“走开啊走开,不要碰我。” 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不舒服的皮斯已经研究过两个商品的性别,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没了兴趣,随手一抓,把樊娇娇再次塞回到了笼子里,一并扔进去的还有她那些大大小小的衣物,劈头盖脸罩在樊娇娇身上。 黑布再次蒙下,盖住了樊娇娇不那么响亮的抽泣声,皮斯重新躺到床上去睡觉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呼噜声。 李垣这会儿才出声:“何俊,你帮我解开。” 他还被绑在笼子外面,栏杆之上,皮斯没那么注意,所以他的双脚其实是悬空的,手腕上负担着全部的体重,吊在那里,这么吊一个晚上,还不知道这里的一晚上是多长时间,不一定会出什么问题。 李垣有些担心,他很担心自己生病或者怎样。 何俊没吭声,他钻出笼子,去捡起了李垣的瑞士军刀,过来努力地切割当做绳子的皮革,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被处理得很是坚韧,军刀也不能一下子切断,磨了一会儿,才终于断开,让李垣落地。 李垣这回安静多了,在附近找了找自己的衣裳穿了起来,不用何俊建议,他就乖乖回了笼子里面。 里面,樊娇娇已经重新穿好自己的衣服,她安静了很多,这会儿蜷缩着坐在地上,头埋在胳膊下,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们该怎么办?”李垣的衣服被扯坏了很多,他用割下来的皮革当了腰带,整理好之后还余一部分落在脚边,像是一条栓人的锁链垂在那里。 何俊摇摇头,想到这么黑他们看不到,又说:“等等吧,看看他想找的买家怎么样。” 这话是对李垣和樊娇娇说的,他知道樊娇娇没睡,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今天大约没有谁能够睡着。 李垣叹了一口气,说:“也只有这样了。” 闹剧一样的逃走之后,被人当做宠物摆弄了一回之后,知道反抗毫无意义之后,是个人都会聪明地选择迂回一些的道路,保护自己是每个人的本能。 樊娇娇抬了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张了张嘴,眼前一片黑暗,这黑暗反而让人有了些安全感,她忽而呜咽起来,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地,似乎是在为刚才的事情伤心。 被人那样摆弄,毫无尊严可言,对这个平日里踩着高跟鞋穿着裙子爬山的女子来说,简直是一种颠覆。 “我怕,他会拿我们当小白鼠吗?”樊娇娇突然出声,说的却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们听不懂皮斯的话,还不知道他找的买家是怎样的,若是那种科学怪人,解剖什么的,想想都可怕极了。 人类有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碰到什么新鲜的物种,弄回去切割,无论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完善了某个物种的解剖图,还是在这个过程之后得到了更容易珍藏的标本,最后的下场都不是新鲜物种所期望的。 李垣身子一僵,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但,想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这会儿,他也无法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保护了,事实证明,在那个半兽人面前,谁也无法保护谁。 谢天谢地,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何俊一直都在沉默,与其讨论这些,不如养足精神,也许这个陌生世界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改变。 不属于一个世界的生物所携带的个人信息如果严重冲突,他们这会儿早就死了,如果还能存活,那么,他们必然在此方世界的规则允许之下,若是此方世界的规则宽松一些,说不定还能潜移默化提升他们的一些能力,比如说来个二次发育,长长个子和力气什么的。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啊,论穿越者怎样在其他世界求生。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皮斯醒来之后弄了些吃的过来,有一种糊糊状的东西,是他从自己的碗里分出来给他们的,东西滩在桌子上还四处流的模样可真是不怎么好看,像是洒了的粥,在不知道原料的情况下,原谅大家都没什么食欲。 李垣的肚子发出了叫声,却还是做不到趴着去喝粥,樊娇娇因为是雌性总是得到皮斯的关照,他抓着樊娇娇,用手指捏了点儿稀烂米粒状的东西,喂到樊娇娇的嘴边儿。 樊娇娇做出不舒服的表情,却还是忍着去吃,大约味道不是太过古怪,第一口之后,第二口就好入口多了,然后就是第三口第四口… …很快,吃完了喂到嘴边儿的食物。 她的表现讨好了皮斯,皮斯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来,裂开的嘴巴似乎能够把他们一口一个当做肉块儿吞下。 “放心吧,小家伙们,我会给你们找一个好买家,梵诺阁下一定很愿意买下几个稀罕宠物。”皮斯这么说着,笑容多了些畅景,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收获大把金币的一幕。 李垣捡起桌上的类米状食物开始吃,盆一样大的碗中,皮斯吃着同样的食物,这让他稍稍感觉安慰,至少不是什么专门分出来的猫粮狗粮。 何俊没有动,他跟着凑了过去,也捡起了部分食物观察,最后却只是把手悄悄在李垣的衣服上蹭了蹭,这种食物之中含有微量的魔法元素,若是吃的多了,大约体质也会跟着改变吧。 这就是穿越者的入乡随俗,这个世界的法则在渐渐同化他们,空气,食物,水… …总有一天,他们会感受到增长的力量或者魔法,摆脱如今无力的地位。 正文 765.第 765 章 但, 嗟来之食什么的,哪怕都是一样的食物,放在碗盘之中,和扔在地上,差别还是挺大的。 何俊觉得自己还没饿到非吃不可的地步,便不准备放弃原则。 桌子上的汤汁渐渐冷却凝固,是一种好像胶质的感觉,李垣吃得差不多了, 抹抹嘴,也没工夫讲究干净整洁, 再看皮斯, 呼噜呼噜, 猪一样把整盆的饭都吃下去了。 再次被放到笼中,樊娇娇依旧坐下, 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布再次罩在了笼子上,皮斯拎着笼子起来,往外面走去。 “他会养着咱们, 还会把咱们卖掉?” 樊娇娇这样问, 她不敢想以后每天都是这样吃饭, 这种感觉,大约没有几个人会喜欢。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黑暗之中, 每个人都像是各怀心思。 皮斯出了旅馆, 步伐大了很多,走路还蹦蹦跳跳的,他手中的笼子也跟着晃荡来晃荡去,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个被黑布包裹着的笼子,但没有几个在意。 街上,尖顶的房子好像朝天的獠牙,青灰色的墙面像是钢铁一样的坚强,偶尔会有轱辘着的车子经过,还能听到一些商铺门口的喝骂声,暴起的声音像是震雷一样。 经过了一条街道,又拐到另外一座比较安静的路上,再拐过几个玩儿,在一座庄园前,皮斯停下了脚步。 他弓着背,拿下头上插着一根羽毛的帽子,冲着门口的卫兵行礼,笑着说:“您好,尊敬的卫兵,勤劳的皮斯来寻找马卡管家大人。” “稍等。”卫兵眼睛朝下,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去找人了,片刻后,回到正在观赏庄园风光的皮斯面前,说,“马卡管家在里面等你。” “哦哦,我马上进去。”皮斯笑着冲卫兵点了点头。 才正经走了两步,皮斯的路线就不是那么笔直了,姿势也重新跳跃起来。 “你可真是闲不住啊,有什么事儿?”马卡管家是一个类熊形的半兽人,高大的身材站起来的时候简直像是一堵墙,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也像是座小山,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级。 皮斯的腰更弯了两分,嬉笑着说:“听说梵诺阁下最喜欢一些小宠物,我这次来就是发现了些新鲜的宠物,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梵诺阁下的喜欢。” “哦?”马卡管家微微起身,做出了感兴趣的样子。 一旁伺候的类似于鼠类的半兽人赶忙拿着一个垫子垫到了马卡管家的后腰,把他的身子支起来。 皮斯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凭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见到梵诺阁下的,能够听到这个消息,已经算是他耳目灵通了,自然也有马卡管家的有意施为。 梵诺阁下并不是罗伊拉领的领主,他是上一任的领主侄子,对现任领主来说是一个值得防备的竞争对手,而对梵诺阁下来说,现任的领主也是他想要取代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消息灵通也是梵诺阁下需要的,他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以便找到合适的时机,取代现任的领主。 皮斯虽然是个不怎么强壮的半兽人,但他善于钻营,而他的身材,放在偷听方面还是很方便的,早早就被马卡管家列为耳目,关系相对来说比较亲近,有些消息不会瞒着他。 而他这样的人,经常出入某个地方也不会让人怀疑,事实上,现任的领主并没有这份儿细心,他是靠着武力争权成功的,武力不失的情况下,把所有的野心人士都当做虚无,相当于变相放纵了他们的小动作。 黑布被撩开,笼子里的三个人重新见到了阳光,同样还有一张如同黑熊一样的脸,长毛被修剪过,有些还有着特意调整过的小卷曲,让他的脸少了些可怖,多了些贵族式的优雅。 笼子里的三个人此刻都有些狼狈,皮斯奔波了大半天时间,吃了早饭就要面临排泄,于是… …何俊努力忽略某些怪异的味道,暗自庆幸这会儿最糟糕的就是笼子地步的那些水迹,其他的… … 再把他关在这样的小笼子里,他可是要受不了了。 樊娇娇脸色微红,她脚下的那滩水还有些温热,哪怕那时候有裙子遮着,别人绝对看不到什么,但… …早知道,她早上一定不吃那些东西了。 李垣还好一些,如果忽略黑布上的湿痕的话。 为了这种小事情,何俊再次被两人埋怨了两句,他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也是被他们看在眼里的。 何俊很想说自己不吃东西绝对不是想到了这件事,害怕影响卖相什么的,唉,说了也没用,像是一个劲儿强调自己清高似的。 “这是… …”马卡管家眯起了眼,看着桌上的三个小东西,每一个都似老鼠大小,身上没什么毛,面容… …他不好形容自己的感觉,见到这种直立行走的并非同种族却又有相似之处的生物,还真的会让人产生一些猎奇的心理。 皮斯笑呵呵说着:“我就是发现很有意思,想到梵诺阁下一向喜欢收集这些小宠物,就赶紧给你送来了,万一阁下喜欢呢?” 没有说要换什么,这桩交易一旦成功,必然不会少了他的好处,这点儿信心他还是有的。 “你想的不错,我拿去给阁下看看,这些给你。” 马卡管家更了解梵诺阁下,知道他一定会收下这样东西,摆手示意身边的鼠类半兽人,他们捧着一个小箱子出来,递给了皮斯。 那些还不如皮斯高的鼠类半兽人明明是奴仆之身,但在皮斯面前,却很有几分倨傲之色。 皮斯连看都没看他们的脸色,有马卡管家的关系在,这些没必要理会,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看到满满的金币,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连声说:“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又站了站,发现马卡管家没了别的吩咐,这才一把抱起箱子,往外面走去。 笼子中的李垣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看这种钱货两讫的架势,也知道他们被卖了。 “这就是转手了?”李垣扭头看了看皮斯离开的背影,离得远了,再看那家伙,真的就像是个猴子。 樊娇娇拉着笼子栏杆,看着他们被鼠类半兽人,那种尖嘴猴腮的丑陋东西带走,心里头都是恐慌,“这些人就是主人了吗?” 显然不是啊! 何俊没吭声,努力修炼,他的精神力触须已经能够探出去一些,看到这座庄园的美丽和大,实在是太大了,大约是因为这些人的体型也大的原因吧,看那天花板的高度,怕不要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三人被洗刷了一遍,这一遍每个人的衣服都被脱了个干净,樊娇娇只来得及喊一声“不要看”提醒他们,其他的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自己先闭上了眼睛,只当看不见就没发生。 那种丑陋的鼠类半兽人动作起来还是很精细的,把他们洗干净之后套上了一个现做的简单裙子,白色的裙子更像是缝了两下的布块儿,让穿成同款的三人看对方都有些别扭。 樊娇娇拉了一下身上的白布,讶然说:“这是什么布料,似乎比棉布还要吸水柔软。” 头发半干,刚才也是被同样材质的布料擦过,这会儿又有人拿了如梳子一样的东西给他们一个个梳过头发。 “这可真小巧,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像是幼崽一样。” 没有了马卡管家在前,这些鼠类半兽人也并不是沉默寡言的,很快聊起来。 “不知道皮斯从哪里送来的,可是换了一箱子的金币呐!” 消息传递着,有人为那些金币发出了惊叹,表示那都能买多少多少什么样的东西云云。 还有人羡慕地说:“我也喜欢这种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如果我能养就好了。” “放心吧,梵诺阁下又不会自己照顾,吃喝拉撒什么的,还不是咱们来,你喜欢,让你玩儿好了。” 很好,他们的价值,大概就是大型手办,还是能活动有智商的那种。 “你说得对啊,可说好了,这活儿我可想干。” “哈,你个傻子,什么时候还怕没活干的。” 几个半兽人又说起了最近有关梵诺阁下的一些趣闻,比如说某某小姐某某夫人对阁下倾心什么的,还有说现任领主的女儿好像也很喜欢阁下,说不定就会嫁给阁下什么的。 “如果阁下娶了现任领主的女儿,那,他们的孩子,以后不就是领主了吗?” “谁知道是不是,现任领主又不是没有儿子。” 领主的位置传承从来不是看血缘的,有能力的才有位置,这是进一步的强者为尊。 何俊一心二用,一边修炼着一边听他们说话,还顺从他们的安排,得了一个单独的笼子,这个新笼子做得如同一个小房子,床铺客厅,一应俱全,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顶是打开的,方便了外人随时查看。 没有盖子,却有另一种能量罩充当了天花板,而这个能量罩启动的程序只是扭动一个开关而已。 何俊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这里的文明程度,能够做到这样,也算是科技的中段水平了。 正文 766.第 766 章 梵诺阁下是一个看起来更为优雅的贵族半兽人, 限于种族问题,他脸上的毛发虽规整了一些, 却还是有,这让正常人看着很有些不习惯。 但看习惯了之后,尤其是对方身上的穿戴很像是西方那些贵族模样, 便是文明语言, 哪怕听不懂, 也知道智慧高低, 语音语调之中透露出来的是文明的底蕴。 “你能听懂他说什么吗?”李垣心里头有些不安,问着一旁的何俊。 从开始到现在,何俊算是最镇定的那个,在这种时候, 他的意见便显得很有参考性了。 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 无论这种穿越事件多么荒诞, 李垣还是渐渐接受了。 比他接受度更好的就是樊娇娇了, 作为备受关注的雌性, 这会儿她已经在桌子上跳起了舞,取悦梵诺阁下。 梵诺阁下有着粗壮的身材, 精神的皮衣上有着繁复的花纹,黑色的皮带上镶嵌着华丽的宝石,这个雄性的财力和权贵,都能从这些外在之中看出来。 樊娇娇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 旋转着, 裸露在外的胳膊伸展开, 举动之中,显露出女子特有的柔美风情,换得梵诺阁下嘴角深深的笑意。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你听得懂我说的什么吗?”梵诺阁下问着。 一旁看着的马卡管家一脸严肃,完全没觉得梵诺阁下对宠物说话这一点有什么不对。 “他们应该具有一定的智慧,但是语言不通。” 马卡管家这般说着,留下了一定的余地让梵诺阁下决定是否让他们学会这里的语言。 “不知道他们的智慧有多少,要用多长时间学习语言。”梵诺阁下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耗时太长的等待。 “可以用魔药。”马卡管家微微躬身,提了一个建议。 梵诺阁下恍然,沉吟了一下说:“差点儿忘了,还有‘晓语’,好吧,那种东西,也只有这样的用途了。” “晓语”是一种理论上能够让人在服用后通晓语言的魔药,但它的功效根据等价交换原则,是由另外一个人对语言的掌握换来的,原料算得上珍贵,而这种珍贵的用处又很鸡肋。 有智慧的,可以自主学习语言,没智慧的,就算是给它服用了“晓语”魔药,说出来的也只会是乱码一样的东西,因为它自身没有组织语言的智慧。 这样的对比之下,“晓语”魔药就很鸡肋了,因为这里的人不需要学习什么第二第三外语,在这里,除了方言,大家用的都是同一种语言。 “晓语”魔药是一种很深沉的颜色,墨绿的颜色好像是毒液一样,扒开塞子的时候,能够看到袅袅冒起的青烟像是一个狰狞变形的骷髅头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李垣震惊着,高喊,“你们要干什么?” 刚才还在跳舞的樊娇娇被捉起来,魔药瓶是玻璃做的,有一个比较细颈的口,刚好方便塞在她的嘴里。 樊娇娇想要扭动头,却被固定住了,她的泪水不停地流着,以为自己要死了,目光转向了李垣,只是看了一眼,又把哀求的目光看向了梵诺阁下。 梵诺阁下觉得挺好笑,脸上自然露出笑容来,哄着:“别怕,喝了它,你就会说话了。” 李垣还在乱喊,喊了一会儿看什么都做不了,又开始责怪何俊,他所在的房子跟何俊的挨着,两个房间的门窗都是敞开着的,能够看到对面的人是怎样的,声音也能够传达。 “你就没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吗?他们要杀了我们!” 李垣喊得像是要疯了一样,甚至开始砸屋子里的一些东西,踢墙壁,暴躁的模样像是要发狂的兽。 何俊轻声道:“放心好了,就是能够让你们说话的魔药。” 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无论别人说什么,只要不是太难听,都会选择相信一下,李垣怀疑地看了何俊一眼,终于发现一件事情,“你能听懂他们说话!” “是啊,能听懂。”何俊没想隐瞒他,因为他不准备喝那个魔药,不知道是哪个药剂师那么天才,能够把人的魂魄撕碎了弄进去,精神力的探查之中感觉到了很不好的东西,他不想亲自尝试一下副作用。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樊娇娇身上的时候,何俊直接走出了门,他的精神力屏蔽了防护罩,这让他的出走十分容易,然后从外面关掉了李垣房子上的那个开关,给了他自由进出的机会。 “我走了,再见。” 何俊这样说着,直接从桌子边缘跳了下去。 李垣还有些发愣,等他反应过来出了门的时候,在桌面上已经看不到何俊的身影了。 梵诺阁下和马卡管家的视力都很好,在何俊没有特意屏蔽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个身影跳下桌子,便让鼠类半兽人追了上去,在他们看来,还不如鼠类半兽人一半大的小东西,还是很好捉回来的。 何俊加快了跑步的速度,很快离开了这个房间,而刚刚离开梵诺阁下和马卡管家的视线,他就用精神力影响了周围鼠类半兽人,让他们在四处乱转,而不是迅速回去回禀。 这个吸引了注意力的做法并没有给李垣争取到太多的时间,走出门的李垣直接跑到了樊娇娇那里,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扶起她,问:“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我没事。”樊娇娇觉得头有些晕,但她还在说话,可说出来的却已经是这里的语言了,并不能够被李垣听懂。 “你,你在说什么?你也会了他们的语言?”李垣意识到这一点,看向一旁剩下的两瓶魔药,没了逃走的心思,至少不是现在。 心中暗暗咒骂,何俊那个蠢货,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早有这个能耐还进笼子做什么,刚才逃跑不是更好? 有了樊娇娇这个前例在,李垣喝药的时候就配合多了,主动端起来自己喝了个痛快,哪怕那魔药的滋味儿实在不怎么样,喝了之后还会觉得头晕恶心,但语言能够听懂之后,莫名多了很多的安全感,至少不会为什么时候被杀而提心吊胆。 他的表现让梵诺阁下更加喜欢了,他喜欢听话的宠物,至于不听话的… … “两个就够了,一个雄一个雌,不需要更多了。”他这样说着,算是宣告了那一个的死刑。 马卡管家半点儿都没觉得意外,这位阁下学写字的时候,可是会因为自己的字写不好而迁怒笔墨桌椅,毁了一套又一套,死物尚且如此,何况活物。 他微微躬身,“谨遵您的吩咐。” “珍惜的东西不需要那么多。”梵诺阁下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樊娇娇和李垣,嘴角含笑,伸出指头逗弄了他们一下。 听明白了这些吩咐之中隐藏的恶意,李垣没有动,樊娇娇抖了一下,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位新主人,似乎并不是个好脾气的。 何俊走出房间之后才发现这个院子有多大,凭借他的体力,是很难迅速离开了,便找了棵树,直接爬到树上去了,一个废弃的鸟窝成了他的暂时居所。 下面的鼠类半兽人在一通忙乱之后,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了,这才心怀忐忑地去跟马卡管家回报,马卡管家放出了猎兽,善于杀戮追捕的猎兽在园子里跑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马卡管家微微皱眉,他不认为一只宠物能够逃离这里,但… … “算了,不过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宠物。” 就算是有智慧的,以后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又能怎么样?那样的体型,注定了不占优势,而无法发展成族群的话,个体的实力又能有多大的威胁? 这个愚蠢的宠物,大约还不知道自己放弃了怎样的生活。 何俊当然知道他放弃了怎样的生活,只看那几乎如同标准化的小房子,就知道这位梵诺阁下是一个宠物达人,养育宠物的经验应该是实打实的,在他的照顾下,至少不会饿死冻死,但,会不会被玩儿死就不知道了。 很多喜欢宠物的人也会是宠物杀手,无论有意无意,总是养什么死什么,也是无法变更的喜欢。 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的善心与否上,从来不是何俊的选择,只是他现在的实力太弱小了,这个魔法世界,不仅有魔法还有科技,这就需要让人多思量一下了。 何俊观察了一天,在人少的时候下去找到了厨房,偷走了一些食物,再次回到树上,就开始了宅居生活。这里的魔法元素相对活跃,他的修炼速度可以加快一些,等到有一定实力,就可以离开这里,看看外面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从这些身量高大的兽人来看,他们大约是这一片地方的主流统治者,但,他们的种族在这个世界是否是唯一呢? 是否还有其他的种族,其他的文明,其他的发展方向?这些,他想自己去看看。 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要逃走,局限在笼子中的生活并不会长久,与其希望自己遇到一个好主人,不如直接做自己的主人,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总是说到做不到。 某一天,何俊往那个逃出来的房间窗户看了一眼,精神力能够看到李垣和樊娇娇正在“野餐”,他们活得很自在的样子,没有了最开始的惶恐,多了份从容。 正文 767.第 767 章 这是一个半兽人的世界, 何俊按照自己的理解对这个世界做了一个定义, 之所以是半兽人而非兽人, 则是因为半兽人不能够变成野兽形态, 天生就具有一半兽类特征,长尾,耳朵, 尖牙, 包括不曾完全蜕化的毛发, 还有那微微凸出的脸。 如果是兽人的话,以何俊见过的那种,他们化成人形之后,跟人类的模样相差不多,少了半兽人的这种未开化的野性感。 当然这些都是表相, 他们的科技水平还是很好的,就是一些生活习惯上面有所差别。 比起熟食, 他们更喜爱血食。 何俊估量着自己的魔法水平能够自保之后,就离开了梵诺阁下的院子, 正式踏入了外面的世界。 身形高大,带着浓重体味的半兽人就像是一个个巨人一样, 动辄都在两米之上的身高对正常人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他们的力量形态也是倍于人类的。 何俊潜藏在暗处, 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生活, 这座城是罗伊拉领比较繁华的城市之一, 紧邻领主之地, 来往的商旅颇多,能够见到的人也就更多。 单纯的武者,用着类似斗气和武技结合的攻击,如同魔法师存在的更加受人尊敬的巫,或者称之为祭司,最开始因为“巫”这个名字的误导,他还以为存在巫力,但是看到他们的攻击之后才发现其实就是魔法而已。 “这一批,又是送到那里的吗?” 带着帽子的半兽人像是某种草食动物,声音都透着细嫩,一时间分不清是男是女,他看着一辆经过的大车,车上罩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能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赶车的车夫头上长着鹿角,下巴上还有几率胡须,微微的黄色,像是上了年龄的那种,其实他还很年轻,腰间挎着的大刀上有着洗不净的污渍,那是血色干涸之后的颜色。 “是啊,杰罗姆大人还等着要,他最紧要的异兽越来越多了,仅他一个人,大概都能养活一个狩猎小队。” 鹿角车夫这么说着,语气很是轻松愉悦,对于吃狩猎这碗饭的人来说,他们从来不怕买家要的多。 “不知道大人会有什么新药,我可是期盼好久了,什么时候他能弄出如同紫色潮海那样的药物来,太过瘾了!” “可不是么,我也想试试呐。” 两人闲聊了两句,很快便各奔东西,街上,能够听到各式各样的对话,他们的声音都挺大,只要仔细,还能够分辨都是怎样的内容。 车子上的黑布有一角飘荡着,划出一个轻扬的弧度,似乎是没有被系紧。 轱辘轱辘的木轮在经过石砖地面的时候会有轻微的颠簸,鹿角车夫很习惯这种颠簸,完全没察觉到重量的些许增加,等到了一座灰色赚钱的楼房前,他才停下车子,拉车的异兽长着壮硕的身材,这会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是累狠了的样子。 车夫拍了拍异兽那肥嘟嘟的屁股,笑着:“真是个懒家伙,又吃多了吧。” 异兽不会说话,依旧喘息着,连躲都懒得躲一下,任由那“啪啪”声响在屁股上。 “杰罗姆大人在吗?我是疾风小队的索卡,我来送您要的异兽,最新鲜的!” 粗嗓门喊起来,车夫似乎并没有敲门的意识,他的声音也高,直接传到了楼上,三楼上一个窗子推开,有人匆匆朝下看了一眼,然后就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从上而下。 “怎么才来,大人都等好久了!”开门的半兽人有着可爱的如同猫耳的耳朵,说话的时候微微嘟起的嘴像是在撒娇。 “哈哈,我已经很快了。”索卡看到猫耳半兽人,眼中就是一亮,对于数量稀少的雌性,雄性们总是有着极高的热情,哪怕知道这个雌性不会属于自己。 白皮的木门被打开,猫耳半兽人招呼着:“快进来吧,还是老样子,你把笼子放到地下室去。” “好嘞!”索卡应了一声,半点儿没有觉得被为难,拽着拉车异兽头上的尖角,帮它调整了方向,让它走入院子之中。 这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索卡一边做着,一边跟猫耳半兽人说话,有些献殷勤的意思,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彼此的对话上,没有听到后面一声轻微的落地声。 猫耳半兽人的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去看了一眼,只看到风吹起黑布的一角,露出了一丁点儿铁笼的痕迹,一股略显浓重的味道飘出来,让他捂住了鼻子,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是关了多少天的,味道这么大。” “没办法,这种东西,又不能装在空间袋里,自然是味道大一些,不过肯定是新鲜的,死的我也不敢拉过来。”索卡略有无奈地说着,想着空间袋那种高级货,他要是有也不会在狩猎小队里干了,成天围着这些臭烘烘的异兽打转儿。 “知道了知道了。”猫耳半兽人很不耐烦这个话题,略显白皙的手在鼻前扇动着,似乎是要驱走那些味道,加快了脚步。 索卡不敢耽误干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把绕过异兽脖颈的缰绳拴在一个石环上,转头去解下了黑布,浓重的味道瞬间散开。 猫耳半兽人已经躲在了十步开外的地方,一边扇动着小手,一边看着索卡搬卸笼子,黑布之下,板车之上,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个笼子在上面,一个摞着一个,堆叠起来,形成了一个不那么规整的长方体。 索卡跳在车辕上,从最上面的小笼子开始往下放,他的动作粗鲁,直接把笼子扔下来,关在笼中的小体型异兽像是受惊了一样“嗷呜”了一声。 它这一叫,带动了其他笼子中的异兽,都开始叫起来,有些还在拍打笼子,露出带血的伤口来,有些伤口已经开始腐烂,笼中的异兽恹恹地趴在那里,连叫唤都懒得开口。 地下室的门就敞开在地上,索卡一趟趟往里面搬运着,他的力气很大,一趟就能搬走等身高的笼子,如此不过四趟,就把一整车的笼子都卸了下来,同时又搬出几乎同样数量的空笼子搁在车上。 猫耳半兽人在一旁看着,看到受伤的异兽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些狩猎小队的水平,能够活捉就不错了,想要无伤是不可能的,等到索卡都搬完了,她才跟对方结算价钱,一袋子金币并一个小盒子的药剂,索卡笑得脸上都开了花,连声保证着下次送过来的一定会更好,又询问了一些种类要求,这才离开。 白色木门重新关上,猫耳半兽人留意到地上多了一个脚印,覆盖着细沙的地面上,半个脚印很是明显,她伸出脚比量了一下,比她还小一半的脚印,这是… … “总不会是索卡的吧。” 嘟囔着,划过这么一个念头,听到地下室中传出来的异兽嚎叫,又皱起眉来,“真是烦死了,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用这些东西,臭烘烘的,太讨厌了。” 道路两旁都是青青绿草,有些被踩倒压弯,脚印的朝向便不难分明。 猫耳半兽人过去关上了地下室的门,转身打开了另一个小门,进入到了楼房之内。 等她进去一会儿之后,虚掩着的小门再次被退开,一道身影迅速地溜了进去,何俊看着门内的种种,像是来到了一个巨人的房间,各种大型号的器物,非要一观全貌才能猜到是做什么用的。 猫耳半兽人在厨房之内开始了忙碌,被拆解开的异兽敞开着肚皮瘫在一个大型的桌案之上,猫耳半兽人拿着刀子割下部分皮肉,用手抓着填塞了自己的嘴,尖利的白牙染上血色,嘴角周围的毛发也跟着变成了绯红,有两滴血珠聚集,滴落在手上,染出片片深红。 进食的时间不是太长,猫耳半兽人垂涎地舔了舔那些掉落在手上的血,餍足地叹了一声,这才去清洗,桌案旁就有一个斜挂着的水壶,漂亮的红色绳子垂在一旁,轻轻拉一下,纯净的清水便从壶口流了下来。 这是一个简易的自动取水装置,看不到被橱柜遮挡的部分是怎样,但露在外面的这部分,已经有了些先进的痕迹。 何俊站在一株生长在室内的树干之后,看着那猫耳半兽人在完成进食之后又取了一些血肉装盘,配上一个从橱柜之中拿出的精致酒壶,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他没有马上跟上去,停在原地,精神力查探着那被吃掉小半的异兽,那个看似平凡的桌案竟然有着魔法的痕迹,似乎是保鲜功能的魔法,只是有些粗糙,并且一些初次见到的魔法符文让何俊多了些探究的心思,这似乎是另外的一个魔法体系。 何俊看了看走廊那段,精神力感知的尽头并没有猫耳半兽人回转的迹象,他大胆地用精神力开始触发一些东西,比如某些隐藏在墙壁上的魔法符文。 正文 768.第 768 章 一枚隐在墙壁上的魔法符文被触发的时候亮了一下, 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魔法元素的活跃, 它们迅速排列组合成一种特殊的图形,类似阵图,然后发出红色的光, 侧面挂着的画作被红光撩了一下,迅速燃烧起来。 糟糕,动静有点儿大。 何俊迅速安静下来, 看着那燃烧的画作掉落,心里头还在想着,这是多差的防火意识,才会在家里头弄这种易燃的魔法符文, 关键是旁边儿还有易燃物。 “艾米,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传来一声呼唤,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比较急促的脚步声。 何俊猜测那个“艾米”就是猫耳半兽人,至于这个很快从楼梯上下来, 用旁边儿花瓶里的水把火灭了却还皱着眉头的白毛半兽人, 大约就是他们曾经谈起过的药剂师杰罗姆大人。 “大人, 您叫我?” 艾米从一楼的某个房间之中探出头来,她大约也听到了画作掉落的声音,却把杰罗姆的呼唤放在了前面。 视线落在楼梯上,木质的楼梯被燃烧的画作砸了一下,即便火灭了, 也留下一抹焦黑的痕迹, 还有些水渍, 伴着燃烧未尽的烟味儿。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艾米不明所以,看了看画作原来挂着的位置上,那里也有一道灰痕,是最开始燃烧时候,画作边框留下的痕迹,刚好是一个折角的模样。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莫名燃烧起来了?” 艾米伸手捂着嘴,即便她现在的样子跟娇小依人没什么关系,但娇小总是对比出来的,比起旁边儿那个瘦高个子的杰罗姆,她的模样便可以算作是小巧玲珑了。 杰罗姆眯起了眼睛,看艾米的样子像是真的不知道,他再次触发了符文,何俊的精神力已经收回来了,按理说是不应该被察觉到的,他的精神力护罩具有迷惑隐藏的效果,而他所处的位置,如果不是特意追踪,很难找到他的隐藏地,这两天在外面游荡,他都是用同样的法子躲避的。 然而… …发现精神丝被触碰到的时候,何俊的惊讶简直要形成实质,精神力是他用的最纯熟的能力,几乎成为本能的一部分,但… … “出来吧,小东西。”杰罗姆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感兴趣的微笑。 艾米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杰罗姆视线所向的方向,抬头问:“大人,您在说谁?” “去忙你的,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杰罗姆摆摆手,让艾米离开之后,他直接走向了何俊藏身的方向,轻声说:“小东西,你的魔力运用得很好,但你不知道,魔法符文并不是单纯的一次性用途,使用过后还是能够残留魔力痕迹的,顺着魔力线追踪,你的所在就像是白雪上的黑灰,实在是太明显了,还不准备出来吗,如果一定要让我抓你出来,你就… …” 对“魔力”这种称呼,何俊很快理解了,不外是精神力在这个世界的另外一种叫法,意会就好了,没必要非要讲究一致。 他站出来,并没有撤去精神力护罩,表情坦然地说:“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墙上的魔法符文很有意思,我就碰了一下,没想到,如果可以,我会赔偿您的损失。” 对本世界的语言,他说的并不算好,但用精神力辅助,可以让彼此的沟通没什么障碍,不会因为发音不准而产生误会。 “用魔力代替语言,你是怎么做到的?”杰罗姆更感兴趣了,他笑着捋了一下颌下几根白色的胡须,脸上的褶皱都跟着深邃起来,看起来他的年龄应该不小了。 而当他这样笑起来,比起刚才也显得和善多了,恶意的消失会带给人轻松的感觉,氛围也的确是轻松了。 比起所谓的赔偿,对方对精神力的运用更有兴趣,而这也是他们彼此可以交流的契机。 何俊毫不隐瞒自己的某种做法,并且说明了自己以为这种“魔力”是精神力,并且强调了一下他所认为的概念上的不同,精神力可以不引起魔法元素波动,而魔力必然引起魔法元素波动。 这种概念算不得新鲜,但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如同把奇数偶数通通当做数字看待,也没有谁觉得不方便了,但一旦意识到,必然会觉得这种存在更加有利于某种研究。 “很新颖的观点,很难得你能有这样的观点,你还这么小,你是什么种族的,怎么个子这么小,比鼠类半兽人还要矮小,是年幼还是畸形?” 杰罗姆捏着自己的那几根胡须,打量着何俊,他并没有意识到何俊是属于奇货可居的类型,他见多了稀奇古怪的异兽,对这种能够流畅交流的智慧存在,只当做一个少见的种族看待。 并不怎么与外人交流的杰罗姆显然也少了某种敏锐,他在第一印象之下把何俊当做了同类的人,连对方擅自闯入自家房子都没准备追究。 “我们人类成年后就是这个体型。”何俊没什么伪装的意思,他的模样跟这里的人实在是差别太多了,没毛没耳朵没尾巴,脸部的平坦也是在太明显,含糊认下误解,只会显示出自己的心机和不坦诚。 在动静大了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拼一场,他对自己的精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精神丝的?”何俊所知道的魔法符文并没有这种留下触发印记的功效,这显然是一种更为先进的魔法符文,如果能够学习,也值得刚才的冒险行为了。 见到杰罗姆对知识的看重之后,何俊觉得他可以继续维持这种友好交谈,多谈论一些相关知识的理论和实践什么的。 杰罗姆本来也没有要对对方的种族刨根问底的意思,听到何俊发问,思绪就拉了回来,“这很简单,这个魔法符文是具有存储记忆功能的… …” 他侃侃而谈,说起了这种魔法符文的妙用,言谈之中还夹杂了一些对于现在魔法师的鄙视,被开除出魔法师队伍的杰罗姆在药剂上的天分多少且不说,对于那些正规的魔法师还是有着向往的,为此暗自努力,想要在药剂上再创新高,发表论文赢得尊重什么的… … “我正在研究异兽和魔兽的关系,很快就能够成文了,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让魔塔为我颁发贡献勋章!” 在何俊有意识的诱导之下,杰罗姆越说越多,细微的精神丝触动着他的精神,因为那丝太细,又不曾引发元素波动,他竟是没有发觉,反而觉得自己一下子有很多话想要说,多年的愿望抱负什么的,不好对人说的事情,张口就说出来了。 何俊安静地听着,一方面从他的话语中找出知识点来补充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一方面扮演着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认真倾听更容易被人引为朋友。 一场谈话过后,杰罗姆认为听了自己这么多的何俊已经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了,邀请他吃东西,被叫过来的艾米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物,不仅仅是腌制过的生肉,还有两碗米粥,比皮斯吃过的那种卖相要好看一些。 看到何俊的身量,艾米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来,显然很少见到这么小的人,递过那个能够当面盆的碗时还有几分犹豫。 何俊谢过了对方,又要了一个空碗分装,艾米看他拿着那个勺子舞动得有意思,又笑了笑,露出来的尖牙上还残存着一抹肉丝。 饭后,何俊跟杰罗姆去了他的工作室,看到了他正在写的论文,这是一个比较先进的魔法世界,魔塔算作一个评定等级的机构,无论是药剂师还是斗士,还包括魔法师,都能够在那里进行等级评定,杰罗姆的药剂师资格是低级,这并非意味着他的药剂不好,而是因为他药剂发明的方向有些让人无语,比如说那种如同鸡肋的晓语,能够让一个物种在喝下之后掌握另外一个物种的语言和部分智慧,但缺陷比较大,也没多大的实际用途。 整个大陆就半兽人这一种智慧种族,而他们使用的语言除了各地的方言略有差别,总的来说都是一种通用语,根本不会需要晓语的存在。 而其他的物种,大部分人还没有那么舍己为人,帮别的种族大力发展。 何况,晓语这种魔药的代价实在太高昂了,几乎是一换一的成本愈发凸显了它不实用的价值,杀死同种族人制作方便其他物种的魔药,呵呵。 除此之外,杰罗姆这个药剂师还很不务正业,他一直对自己被开除出魔法师队伍耿耿于怀,心心念念都是想在这方面超出现在的魔法师,于是做的各色实验便有些不务正业的意思,若非他的贵族身份给了他足够的金钱支持,恐怕早就是被逼得认清事实的一类人,而非保持着这种天真继续执着。 他家中各处的魔法符文就是他在不能够宣告魔法师身份而用以彰显他对魔法的了解而设置的,总的来说就是装饰作用多于实际作用,所以,单个呈现的符文完全不会造成更加实用的效果。 这种让人一言难尽的性格倒是方便了何俊,他只需要表达出些许崇拜,便能够从杰罗姆这里获得更多的魔法相关知识,因为杰罗姆对魔法的孜孜不倦,他的藏书显然也足够丰富。 何俊就这么“一见如故”地在杰罗姆家住下了,这个结果跟他预期的只是过程不同,结果还是一样的。 正文 769.第 769 章 杰罗姆的性格有些孤僻, 整个房子里除了一个负责杂务的艾米, 再没了旁人陪伴, 而他也不屑于跟那些档次不如自己的人交流,如果何俊没有精神力引导,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当做实验材料就是成为待宰的异兽。 何俊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 所以一边学习这个世界的魔法,主要是魔法符文, 和一些设计魔法体系的不同的其他知识,一边则逐渐加深精神引导的指向性,却又要一直控制着一个度, 比精神暗示的度更低一些,还要能够保持现有的好感。 好感从来都是最难操纵的, 精神操纵便只有极端的结果, 当年的事他永远不会忘, 杰罗姆或者不是一个好人, 但他没有任何理由去结束对方的生命,何俊在尽最大的努力取得双赢的结果, 如果不行, 只当他又背负了一个因果。 在最开始,他就有了最坏的准备。 “何, 你真的很优秀,我没有想到, 你能这么快掌握魔法的精髓。”杰罗姆说得眉飞色舞, 即便有着不太一样的外形, 但高兴起来的样子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相似之处。 何俊微笑着抬头,手中的书还未放下,这种魔法书籍像是采用了智能科技一样,在某些地方能够做到如同虚拟屏幕一样的效果,真是奇妙啊! 就是在神的世界,他看到的也只是充斥着沉重力量的文字,而非这种奇幻感觉。 “魔法的奇妙不可尽言,我还有很多要学习,谢谢您,杰罗姆大人,若不是您的教导,我恐怕很难掌握这么多的知识。” 何俊的感激很真诚,知识的价值是可以衡量的。 “你想去魔塔学习吗?我已经没什么能够教你的了。”杰罗姆这样说着,语气犹豫。 他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推荐后辈这种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做,但当这个提议真的提出来,他竟然也没觉得后悔。 笑容稍微感性了一些,杰罗姆介绍着魔塔的好处:“大陆上所有的魔法师都以能够去魔塔学习为荣,那里有着全世界最好的魔法知识和技能,你知道的,这些魔法技能我恐怕不能够教给你更多。” 被开除出魔塔的人不能再称为魔法师,连对魔法技能的使用也是有限制的,甚至不可以传授他人相关知识。 魔法及其技能,是魔塔的垄断产物。 而魔塔对此发扬的程度并不在意,他们更愿意把这变成贵族才能够有的学识,还一定要是那种好学的贵族才能够拥有这种能力。 至于武技什么的,何俊也看过,疾风小队又过来送了几次异兽,有的时候是那个索卡,有的时候是别人,杰罗姆以研究为名,让他们在院子里演示过,而他就在二楼上看。 那一招一式的动作莫名有些熟悉,其实武技动作拆解开来无非就是那么些个动作,重点是排列组合的不同而已。 何俊忽略了那点儿熟悉感,能够从厮杀中领悟的武学,也许都会有某种共通之处? 魔法师的晋升需要论文,武技职业者的晋升只需要专业技能,这也是一个分水岭,把魔法师衬得更加高贵而难得了。 以魔塔为中心团结起来的贵族,以分封分割利益,各大领主的存在让国家的概念归于虚无,领主的任命可以来自于魔塔,也可以由领主的武力造成既定事实报备给魔塔。 这是一种很混乱的管理机制,至少在何俊看来,替代了国家智能的魔塔应该是具有行政权的,但,在某些方面似乎并不是这样。 各个领主凭借自己的需求管理领民,而他们的领导总有某些相似的部分,像是分封制度的沿袭,他们会把自己的亲信任命为某些地方的头领,进而让自己的触角深入到地方,掌握好一个领地的方方面面。 没有律法,他们的话就是最高的法律,如果出现相邻的两个领地律法冲突,一定是他们的领主不和。 通常事情的裁决上以拳头的大小为根本,如果领主被打败被杀死,那么新的领主就是胜者,不需要为此背负罪孽。 这似乎是一个没有道德的世界,完全遵循强者为尊的演化。 应该很混乱的吧,这样的世界,随便想想都觉得应该很混乱,弱小者可能不配发出自己的声音,但他们就真的没有能力吗?大部分当权者难道都是死在强硬的武力之下吗? 药剂师的存在,说明了□□也是很有市场的,半兽人只是形态粗犷,他们又不傻,自然会用一些阴谋诡计,所以,战争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吗? 然而,真的没有多少战争,何俊所在的这片领地叫做罗伊拉领,它发生过的最大的战争就是领主的更替,强大的半兽人挑战前任领主并取得胜利,当场被杀死的前任领主就此成为历史,新的领主当政。 新的领主延续了前任领主的大部分规章制度,某些位置上的人甚至都没有换,比如说那位跟前任领主有亲的梵诺阁下,依旧掌握着原来的权势,并且还在暗中扩张。 如果继续下去,也许哪一天又是一个“改朝换代”。 “我可以吗?”何俊故作出两分喜出望外的无措,“我是说魔塔,我能够去吗?您知道,我并不是你们的人。” “你不说,有谁知道呢?”杰罗姆眨眨眼,他的脸长得一点儿都不好看,这种眨眼的动作也就少了几分俏皮可爱,但,意思还是传达到位了的,“我会给你一封推荐信,希望你不要怪我没能给你选一个好老师。” 杰罗姆说着突然道:“也许,我可以在我的论文上填上你的名字?” “哦,不,谢谢了,我觉得我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何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异兽和魔兽的关系?还不如来一篇分析晓语制作手法中那个撕裂灵魂的魔法是怎样的创意,真的,那个可比探究异兽和魔兽的同源关系听起来更靠谱。 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的异兽是大家的主要血食,它们的繁殖快并且个头普遍比较大,凶悍,但,不会魔法,属于物理攻击力高的那种,而魔兽就是通常意义上的魔兽,它们能够适用魔法,有些物理攻击力也很高,体型上也不一定,有的大有的小,体内还有魔核存在,数量比较少。 这样的两种生物,从各方面的特性比较上都能分析出并非一种生物,非要把它们归为同源,这种想象力,简直比说东方人和西方人是一个祖宗更有创意。 为此求证就像是在证明为什么草莓和樱桃都是水果一样,有种闲得那啥的感觉。 “也许我可以自己写一篇论文,分析一下您的晓语魔药制作过程中采用的魔法?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为了打消杰罗姆那个让自己挂名的念头,何俊提出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 他亲眼看过了杰罗姆制作晓语的过程,对他创新使用的“夺魂术”很有兴趣,那是一种糅杂了魔法符文的有选择撕取部分灵魂的魔法。 其中有选择这一点给了何俊很多思路,魔法创新很多时候就是一个思路的问题,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再看灵魂的本质,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好像眼前都换了一片天地,那种新鲜感让何俊好好研究了小半个月,杰罗姆准备的实验异兽被何俊消耗了大半。 “哦,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你的看法也给了我不少启发。” 夺魂术其实是一种抽取记忆的魔法的变种,杰罗姆认为这并不算什么,跟何俊谈过之后,才发现其中可操作的地方还有很多,这可以成为他下一篇论文的重点,在他研究过异兽和魔兽的关系之后。 魔塔不会介意对一个命题收取多份论文,只要其中的观点数据都是自己的就可以了。 说清楚了这一点,何俊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应下了杰罗姆的好意之后就去准备自己的论文了,把自己的思路细细写一遍也许会更加完善观点。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论文,为了其中的数据严谨,何俊亲手做了一些异兽版的晓语魔药,发现这种魔药的覆盖性超出他的想象,这也是个新发现。 雪月的时候,他准备前往魔塔之前,何俊悄悄去梵诺阁下的庄园看了看李垣和樊娇娇,那两个人裹着雪白的皮毛大衣,悠然地在他们的“古堡”之中生活,看起来似乎很不错,脸上有着愉悦的笑意。 他没有在他们面前现身,而是留下了一本自己编写的魔法书,这是一个改变宠物命运的机会,就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 皮毛大衣之下,樊娇娇的肚子微微隆起,她怀了孩子,眼中闪烁的都是对新生的渴望,晓语魔药之中蕴含的灵魂碎片似乎已经被她完好地消化掉了,并没有产生其他的副作用。 何俊皱了皱眉,他还是觉得这种魔药有不妥当的地方,灵魂哪里是那么容易消化的,但那些微的灵魂碎片大约就如同米中的沙粒,并不会醒目到一眼可见,而更仔细的探查,他还不想自投罗网。 梵诺阁下的行动大概也快了吧,庄园的防范越来越严了呐。 正文 770.第 770 章 魔塔真的是一座塔, 而它的高度… … “这简直是奇迹!” 擎天之塔。 云层飘过的地方像是自然的遮挡,挡住了部分的塔身, 还能看到云层之上的隐隐黑色,让这座造型充满了科技感的塔多了几分古朴之气。 外面那微微反光的镜面装饰, 何俊沉吟着,是太阳能板吧? 难道这是魔法师们的发明? 像是一个奇迹, 这么高, 恐怕比世界屋脊还要高的塔, 到底是怎样建造成功的? “很为乌拉洛斯赞叹吧,它还在缓慢生长, 也许哪一天, 真的能把天顶破了。” 年长的老者佝偻着, 驼背的姿势让他并不比何俊高多少, 算是难得的能够平等对话的人,他这样说着,有些费力地抬头看了一眼塔身, 最高的那部分, 谁也看不到是怎样的,下面的坚实却是百年如一日。 “乌拉洛斯?” 周围是来去匆匆的魔法师和一些职业者,如何俊一般对魔塔表示吃惊的人都是新来者,而在这些人中, 何俊这个好像发育不良的半兽人和老者是难得的视线齐平的两个, 他确定这个老者是在跟自己搭话。 “是啊, 乌拉洛斯,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乌拉洛斯救世说吗?”老者反问着,也不在乎他的解释,直接给他讲起了乌拉洛斯的故事,那是一个被誉为魔法之父的男人,他开创了现在的魔法,重整了世间的秩序,一手建立起来了这座能够擎天的魔塔,为了阻止某种灾变,他故去了,但魔塔存在了下来,人们为了纪念,便把他的名字给了魔塔。 事实上,这座魔塔是活的。 那是一种炼金生命,它在拥有智能之后就能够自己生长,不断地生长,现在,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高了。 能够飞行的魔法器具也无法飞到它的头顶,测量它的身高。 何俊听得眼中异彩连连,炼金生命!这竟然也是世界规则允许的吗?如此宽容,但… …他所见到的炼金生命大约也就这么一个,这是用生命交换回来的吗?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基本的等价交换原则几乎从不破灭,炼金生命对等的会是怎样的生命? 那个魔法之父,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炼金生命而死吗? 越是有能力的人,作死的方式越是千奇百怪。 抱着这样的疑问,何俊进入了魔塔之中,而他的身高决定了这里的大部分东西对他都不是那么友好,想要报名都够不到柜台什么的,简直巨丧! 被清风托起来的时候,何俊回头,看到了跟着走进来的老者,他笑着冲他微微点头。 何俊回了一个笑容,谢过他的好意,总的来说,智慧生物的交流并不会局限在语言上。 杰罗姆的推荐信差点儿让何俊成为笑话,比他的体形更容易让人嘲笑,好在他拿出的论文算是思路新颖,得到了魔塔上层某个魔法师的欣赏。 “你可以在这里学习,但是结果如何,就要看你自己了,我只能告诉你,乌拉洛斯有多高,魔法就有多高,而你能够攀登的层数取决于你自己。” 同样是脸上长着微微卷曲的毛,但说话的魔法师修整得十分整齐,这让他的优雅不会因为壮硕的体形而减分,文质彬彬的讲述过程中,他把何俊带到了一个大课教室,在没有魔法师愿意收何俊为徒上小课之前,他只能去听这样的免费大课。 看着那个如同阶梯教室一样的大课堂,何俊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的某个小院之中,另外,从外面看,似乎感觉不到塔内的空间会有这么大啊,是一种空间拓展魔法吗? 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啊! 大致确定了能够上的课表,何俊就开始找资源准备继续自己的求学生涯,没有不劳而获的说法,尤其是魔法,比之其他职业的进入门槛更高,他们的每一步都需要钱财垫脚。 “也许你愿意给我当个助手?”老者的再次出现并不让人意外,他是魔塔的常驻人员,日常负责的就是一些后勤保障上的工作。 是一个心向魔法,然而资质不高的可怜人,人们都叫他“可怜的老杰瑞”。 老杰瑞却是一个好人,从来不介意别人的嘲笑,他能够安安静静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杂事,细心地整理有关魔法的历史资料。 一些威力不那么大的魔法书,他也是能够翻阅的,但那些书对他来说就像是在看童话故事一样,无论投影出来的画面多么绚丽好看,于他都是无用。 “乌拉洛斯太大了,我总是缺少足够的人手,你可以来帮我吗?孩子。”老杰瑞释放着善意。 “好。”何俊答应了,包吃住没工资,简直像是某种坑人的廉价劳动力机构,但,已经足够了,他本来就是为了学习来的,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是太重要。 老杰瑞要做的工作通常都很简单,这让他那低阶的魔法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清风术,清洁术,包括控制一些地方的小开关,有的时候,他还会特意拿着一个大号的毛刷去刷墙壁,告诉何俊,乌拉洛斯喜欢这样的清理,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 作为炼金生命,乌拉洛斯这个魔塔通常情况下都是十分高冷的,从来不会跟别人主动聊天,但每当老杰瑞刷墙壁的时候,它都会自然地伸展一下,像是人在伸懒腰一样。 那动作很轻微,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何俊却敏感发现了,精神丝似乎能够感觉到某种愉悦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炼金生命,他们这些在塔中生活的人,是不是等同于在对方的腹腔之中生活,像是位于猛兽的口中,有一种生命被他人操纵的微妙感觉。 不过,大家都没有什么危机感,每天人来人往,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情要做,老人都沉迷于魔法的海洋之中,新人还会咋咋呼呼地表示这里的美女真多。 一年时间,足够何俊熟悉这里底层的流程,而他也顺利找到了一个魔法师当做老师,对方主攻炼金生命,这有些出乎何俊的意外。 在来到魔塔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炼金生命,就连杰罗姆都没谈过,而这个似乎也不是什么随便能够谈论的信息,竟然有人主攻这个方向吗? “我很欣赏你对夺魂术的分析,我觉得这会对炼金生命的智能提升上有所帮助。”克雷伊一本正经地说着,他还记得让自己产生记忆的那篇论文,算不得辞藻出众,却是真的给了他一定的启发,让他又忙碌了一年,再次陷入瓶颈,这才想着把论文的主人招为弟子,看看他是否有什么新的思路。 集思广益对魔塔之中的魔法师来说是一种很平常的状态,他们经常会集体讨论某个课题,然后各自论文,优秀的思路会得到奖励,不如的人只好下次努力。 这是一种很透明化的竞争,因为奖励的物品更多是荣誉而非利益,也让这种竞争多了些友谊第一的意思。 比起外面那些好像还生活在中世纪的半兽人,魔塔之中的这些人,素质的提升简直像是步入了现代社会,公正平等等原则在各方面的体现,都让这些贵族出身的魔法师像是大公无私的好人。 他们也许会在论文上互相批驳,或者是在某个课题上互相攻讦,但他们没有死仇,所有的想法都是在寻找一种真理,想要知道这世间最普遍最无法更改的那部分规则。 至于外面民众的日子是好是坏,是外面那些人才关心的,或者经常出入这里的大商人也很关心,他们会把魔法师们的发明创造变现为钱财,再用这些钱财资助他们的研究,一些贫寒的魔法师就是这样被扶植起来的。 学院派和实用派,简简单单的两个派别,代表的是各自背后的利益所属不同。 何俊的出身本来应该投身在实用派,这一派能够更快速地把学习成果转化为金钱供应自己的吃穿用度,但是他想要研究的课题对大部分商人来说都是鸡肋,没有哪个脑残愿意对自己的灵魂增加或者减少一些什么,而理想中的炼金生命,何曾见过乌拉洛斯之外的第二个? 长时间不见收益的投资,很少人会去做。 何俊就此投入学院派的怀抱,跟他的老师克雷伊耐下性子研究炼金生命,这个研究若是能够成功,哪怕是剥夺其他的生命来做一对一的等价交换,也不亚于创造物种的奇迹。 两年,三年… …第五年的时候,何俊在勾勒魔法阵图的时候错了一笔,整整一年的准备就此化为虚无,他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灰烬,似乎已经看到了尽头,哪怕他此时还在塔身中部。 “我需要换一个方向研究。”他以这种近乎是背叛的说法告诉克雷伊老师的时候,看着对方的双眼,面露不忍,这是一个真正执着于魔法的人,但… … “这不是一条可以走的路,我已经看到了它的终点。”意味不明的话如同高级魔法书上那些晦涩难懂的语言,何俊并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他主动离开了这个魔法师的天堂,以游历为借口。 也不全是借口,他去了很多地方,还会去看过了杰罗姆,对方对异兽和魔兽的同源关系得到了更多的实证,一些相似的基因组合什么的,像是撬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真相随时都能够被释放。 李垣和樊娇娇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他们并没有马上变老,这里的人都有着比较长久的寿命,他们保持着年轻的状态,而那些孩子,却快速长大了,很多有着更加类似于半兽人的模样,发达的毛发让他们在小时候就像是个小毛球。 何俊停留了一段时间,偷偷研究了他们的新生儿还有之前的孩子,发现这大概也算是晓语魔药的副作用,被融入魔药之中的部分灵魂碎片,不仅仅是给灵魂添加了语言外挂,还在逐渐影响他们的身体,如同这个世界的各种无形的规则在对他们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一样。 这种改造目前指向的还是好的方便,比如说李垣和樊娇娇都长高了一些,而他们的后代也吸取了某些优点,能够长得更加高大。 阴谋夺得罗伊拉领的梵诺阁下对这新的一代宠物格外喜爱,精心挑选了一些培养方向,这么发展下去,也许这新的一代不单单再是宠物,也有可能发展为属下。 这大概算是一个好的发展,不知道以后再繁衍出来的人类会是怎样。 何俊畅想了一下就离开了,他还想要去更多的地方,一点点验证自己的猜想,这个世界,这片大陆,也许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正文 771.第 771 章 山石崩塌, 河水下陷,一道道裂痕出现在地面上, 山峦上, 还有那些因此被拆分的粗大树木之上, 城市因此坍塌, 高楼因此崩碎, 繁华的大都市转眼就成了一片弥漫着硝烟的废墟,伴着那不知道因何而起的炸裂之声,只余下一声声惨叫和抹不去的血腥。 这是天灾? 深刻的裂痕似乎能够穿透整个地面, 地心之中似乎能够看到灿烂的金色。 哗啦啦,碎石从山峦之上落下,树木倾倒,某种东西在从地下拱起, 带动上面的砂石泥土, 滚滚而下。 天空中,似乎能够听到一些响动,似乎是老天爷都在为这场人间惨剧而叹息, 又似乎, 它刚刚醒来见到这一幕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 在大陆上的人们奔走哀嚎的时候, 在那些科技武器正在拼命喷吐火舌的时候,一道巨大的裂痕之中, 有什么在缓缓升起。 “那是什么?” “天啊, 那是新的建筑?地底下长出来的建筑?” “不, 我不知道,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定是末日,这一定是末日。” 没有谁能够否认末日的说法,说好的气候产生了剧变,高热让人不能够生存,连同那些动物,只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它们慌乱而没有目标地奔走着,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 海水掀起了滔天巨浪,并不是往东南西北的某一个方向,而是往上,在一些人注意到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已经颠倒,调转了一个方向。 高耸着的塔身在这种变动之中逐渐拔高,一点点升起,好像某个人在探头出去,努力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样子。 “这是… …我的世界啊!” 有谁在这么感慨着,塔身升高的速度又变快了,一座高耸的巨塔拔地而起,像是新长出来的树木,有着一种欢欣愉悦的气息。 “去那里,那里一定有生路,说不定能够活下去!” 有人看到了那座塔身下打开的大门,像是一张张开的口,黑洞洞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散发着一股冷气,比周围的火热更加吸引人。 有人快速奔跑,想要跑到塔身之中,动物比人的速度更快,没有了城市各种建筑的局限,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动物,拼命地冲入了那个似乎是逃生路的大门之中。 然后是人类。 活着是所有生命的本能,他们争先恐后,被恐慌占据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字,进去,进去就能够活命。 理智的人发出疑问,进去真的能够活命吗?可是没有人听他的,大家都在跑,你不跑,就等着被烧死或者掉到地底深处去好了。 热烈的岩浆像是没了限制,喷涌出来的时候,有些如同喷泉一样,火热的星点落下来,每一处都能燃烧一大片火海,留下一片片焦黑的痕迹。 这一场大灾变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半年后,一切成了焦土,巨塔日久弥新,像是刚刚建好的那样,它的生长速度不再是肉眼可见的,像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死物。 空气再次清朗起来,没有了那种焦灼和腐臭的味道,海水再次落回到地表,如同正常的流动开始寻找着方向,废墟被灰烬掩埋,顽强的种子渐渐冒出头来,一点点绿意逐渐扩大,树木,花草,还有之前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动物,这些留在外面的动物变了样子,丧失了理智的它们只知道生存的本能。 巨塔的门敞开着,一些人从塔中走出,他们的眼神懵懂,宛若初生,如同一颗颗种子,渐渐离开了这里,到更远的地方去,扎根生长。 这些,是新的人类——半兽人。 武力和魔法,有些东西像是写在基因之中一样,他们走了不一样的路,开始了不一样的发展。 “那是什么?” 不知道多少年后,有人再次来到了巨塔的附近,看着那座高耸得看不到顶端的塔。 “那是魔塔。” 看到塔的那一刻,一种复杂的感情油然而生,这个名字像是被说过千百次一样刻在了记忆深处,只是此刻才想起来,有些不太明白它的来历,但这座塔的作用,他们却是无师自通。 “魔塔啊!” 有人想着就走进去——没有人知道第一个进到塔中的人是谁,塔中的人好像很早就在了,如同塔中的规矩,只有魔法达到一定层次才能更上一层,否则,只能够困守在第一层。 随着日渐增多的人,魔塔的附近也热闹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希望能够进入塔中学习,那些浩瀚如海的知识让他们如痴如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人说魔塔其实是一个炼金生命,乌拉洛斯的名字被人宣扬着,那位魔法之父谁也不知道他的样子,但都知道他的名字,跟魔塔一样的名字。 他们说,魔塔就是那个人留下来的炼金生命,为了继承他对魔法的探索和研究,魔塔也有了乌拉洛斯这个一样的名字,是纪念,也是传承。 炼金生命的存在让人对魔法有更多的展望,然而这世上再没有人制造出第二个炼金生命,他们都觉得自己并未达到魔法之父的高度,却不知道,这是一种限制,这世上,不允许再有第二个炼金生命。 大地隆隆地响,地底下似乎有洪水在流动,一道裂缝不经意地出现,附近的树木遭了殃,直接落入了缝隙之中,被那热烈的金色融化,成了一抹黑灰。 一只原来居住在树上的异兽猫儿一样,不小心落在了缝隙的边缘,爪子扒着地缝边凸起的石头,努力把自己的身体往上移动,被重力拖拽的腰身像是拉长的面条,有着很好的延展性。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有一个声音从虚空中响起,地缝合拢,在那个小东西快要掉落到深渊的时候,另外半边土地移动到了它的脚下,让它的两个后肢刚好踩在上面,挽救了它的生命危机。 逃过一劫的小东西还来不及感慨劫后余生,就像是预感到危险一般,风一样跑开了。 “看样子它不太喜欢我。” 有些失落,却也不是很多,早就习惯了,这些宠物们都太有自己的主意,不是把地面上弄得乌烟瘴气,就是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搔它的痒,非要让人睡不了觉才好,也是顽皮。 云海之上,塔顶并不是普通的尖顶构造,最显眼的是一个圆圆的如同透明水晶球的造型,在水晶球上,映出来的东西都是大陆上的景色,可以说把大陆上所有的景色都包含在其中。 不仅仅是那猫儿一样的异兽,还有人,长着尾巴和兽耳的人,变幻的画面偶尔还会得来一些点评。 “这个样子比原来好看多了。” 猫耳的半兽人拎着一个篮子经过一个街道,对着一个说话的人笑得翘了翘胡须。 “嗯,原来这种尾巴还挺可爱的。” 蓬松的尾巴像是松鼠的被子,扬起的时候有些自带大氅的效果,还是毛绒领的,自带可爱加成。 “哦哦哦,这可是个厉害的魔法,我喜欢它的效果。” 蓝色的水系魔法如同洗涤一样刷过一片地方,留下片片滩涂,那温凉的感觉很是让人舒爽。 “这个看上去很厉害,一下子能够割断好些树根。” 深入到地下的魔法不知道具体是那个系的,产生的效果很是鸡肋,只能清除掉那些多余的树根,不让它们扎根太深。 “嘿嘿,我可不喜欢在那里开一个洞,你们就不能老实点儿吗?” 一个矿洞旁突然山石抖动,在外面人的大喊之中,里面的人飞快想要冲出来,但,最幸运的那个也不过是露了个头,就被掉落的山石砸在了地上,鲜血还来不及看到,就有更多的山石砸落下来,封堵住了矿洞的开口。 外面的人有些跪下来叩拜:“这一定是山神发怒了,早就说了,这里不能开矿,不能开矿,你们就是不听… …” “这世上才没有山神,一定是魔法之神。” “不,一定是山神,魔法之神才不会管这里。” 争论声持续了很久,这个画面也在水晶球上残留了很久,直到后面到来的人畏惧于这种天降的惩罚,不再在这里开矿了,水晶球上的画面才重新开始转换。 这一次,画面是塔身之内的某个地方,一个实验室中,偌大的桌子上,一大堆材料正在被组装成某个形态,一个魔法阵正在形成中。 “这是… …” 沉吟着,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在那个快要成型的魔法阵上,那个看着个子较小许多的人,咦,是人,啊,对了,前阵子有什么掉过来了,呃,人啊,好久没见了,又要搞什么? 淡淡的不喜情绪加诸在注视之中,精神力所传达的压迫不知不觉之中扩大了很多,就看到那人的笔一错,偏移的线条导致整个魔法阵的崩塌,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材料化为灰烬,一个可能形成的炼金生命成了幻想。 哈,愚蠢的人类,这世上是不可能出现第二个炼金生命的,它不允许,而它,就是法则。 乌拉洛斯,会是这世界上的唯一,在它吞下那枚世界核之后,主从的顺序就颠倒了,他们,只会是它的宠物,再也不能够做出任何一个炼金生命,重新成为主人。 正文 772.第 772 章 神纪1435年, 界树开花了。 种植在边界的界树有着粗壮的树干,粗糙的表皮之上每一道坎坷都显露着时空的痕迹, 伸展开的枝条几乎要遮蔽天地, 上面的叶子呈现出一种璀璨的绿, 像是最顶级的玉石在阳光下静静转换的色泽,七彩而梦幻。 琼枝玉树, 曾经,它有着这样的名字,叫做玉树,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将它作为边界线的作用当做了重点,它便多了一个叫做界树的名字。 “不是说界树不会开花吗?怎么突然开花了?” 点点白色在绿色之中格外显眼,更不用说, 随着白色的盛开, 那些绿色似乎被取代掉了,被那一簇簇漂亮的白花遮蔽掉了, 只留下那花朵的清香。 界树站立在边界上,通往这里的路只有一条, 被界树拦腰截断,来往的人只能到此为止,欣赏那日渐增多的花朵。 娇声询问的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裳, 毛绒绒的裙子似乎是某种皮毛做成的,而她的头发也是红色的, 如同那衣裳一样的红色, 伴着同样的红眼, 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像是被那红衣所映衬出的娇羞。 女子旁边,青衣如画的男子仰着头看着界树上的白花,不同于许多人充斥着欣赏和好奇的眼神,他的目光凝重,似乎看到了一件不得不慎重对待的事情。 “崔哥哥,你说,这花开了之后,会结果吗?” 女子这般问着,她也仰着头,红唇开合之间似乎有些垂涎,眼中都透着某种贪吃的欲望。 “也许会吧。”青衣男子这般应了一句,心不在焉地想着曾经看过的某本书,里面似乎说过类似的情况,是哪本书呢?放在了哪里呢? 微风拂过,花香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远,所有闻到花香的人都在原地站立,轻轻合上了眼皮,深深地嗅着那说不出多么好闻的花香,悠然沉醉。 道路两旁的房舍之中,也有不少的人探出头来,看着那本应该永不开花的界树开出花来。 还有人在惊奇:“竟然是白色的呐!” 似乎之前对于花色早有猜疑,如今却与想的不一样了。 这是神立城,由太一天神所立,城中所居的人都是天神后代,他们天生长寿,不知老、死为何,天生便拥有着自己的神通,在这座没有围墙的城中,以界树为界,分隔内外,内为城内,城中居民不得出,拜太一,敬天神,无食无水亦可长存于世,他们是天生的神,没有凡人的忧愁,注定了快乐永远。 外为城外,没有人知道城外是什么,但他们对城外的恐惧是天然的,城中居民最怕的惩罚就是被城主赶出城外,对他们来说,与其死在外面,不如以身殉界树,让界树繁茂,继续扎根在城中边界,不离开这座城池。 “崔哥哥,我突然好想吃果子啊!” 红衣女子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彩,紧盯着那逐渐盛放的花朵,它开花的速度缓慢,却是肉眼能够看到的,她站在那里紧盯着,仿佛这样,就能够不错过果实成熟的瞬间。 “回去吧,恐怕还要好久。”青衣男子这样说着,他已经收回了看向界树顶端的目光,视线落在界树的根上,因为界树的日渐壮大,它的一股根凸了出来,像是一个小小的拱桥,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空隙。 “崔哥哥,你回去吧,我想多看一会儿。”红衣女子说着话,目光都没有舍得离开那树上的花,一直在看着。 青衣男子看了看她,确定劝不动,也没有再劝,转身的时候,看到不少的人,如红衣女子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树上,有些夸张的,已经控制不住嘴角那微微透明的口涎。 真的这么夸张吗?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花朵和刚才便已经有了不同,逐渐长大的花苞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隙,好像能够看到里面那嫩黄的蕊芯,芳香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一股难言的诱惑就此弥漫在心头,他必须要用极大的精神力开控制自己移开目光,转向别的方向。 若不是这具天神之体天赋异禀,能够让他在短短半月之内就有了不逊于高阶能力者的精神力,他恐怕现在就无法摆脱这种诱惑的吸引。 这是… …终于有了些骇然之色,这个陌生的世界,直到此刻,才对他展露了危险的一面。 那些奇幻的法术,特殊的能力,在此时都是如此不值一提,包括这个神秘的神立城,那个永远见不到影子的太一天神,真的存在吗? 在此之前,他想到的只有这样的问题,然后在想剧情中隐约提到过的背景板,那个灭世之子到底是谁,是不是能够换一种方式阻止没头没脑的剧情。 是的,没头没脑。 原主崔阙是神立城中的普通居民,除了城主还有四位大臣并一些侍卫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普通居民,这个比重太大,大到他本人足够普通。 记忆中最不普通的经历不过是在界树这里邂逅了一位爱人,两人的相恋相爱如同最甜蜜的糖,品味起来都像是甜到了心里,只可惜这段时间太短,孩子的出世结束了爱人的生命,按照神立城的传统,他的爱人被葬在了界树之下,这也是那些意外死亡的居民最好的安葬地点,也是唯一的安葬地点。 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神立城的居民可以说是永生不死的,比如说城主,从立城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还一直都是年轻的模样,大臣,侍卫,包括普普通通的居民们,也都是如此。 他们日复一日进行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没有生理上的困扰,他们可以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去,用天生的神力发明创造了很多的东西,让这个城市更加充满奇幻色彩。 有如同智能手机类似功能的玉牌通讯器,也有如鱼在水中游一样能够在天空中自在飞翔的鱼形飞行器,还有能够自我变幻家装并移动的活动院落,除此之外的传送阵什么的,在这个充斥着神力的城市之中都不算什么特殊的东西。 除了生儿育女这件事还必须如凡人一样,其他的事情,他们都可以找到辅助的工具,取消自己的劳累和痛苦。 没有赋税,没有劳役,神立城,就像是凡人幻想中的桃源,所有的人都能做到自给自足,有足够大的空间让他们每个人都建造一座自己喜欢的宅院,有足够大的自由,让他们能够随意在天空中开演唱会。 大臣和侍卫的存在似乎只是在维护城主的权威,离普通人的记忆太过遥远。 城中所有的人,都默认自己是太一天神的后代子孙,他们之间没有具体的血脉谱系,却能够以兄弟姐妹相称,除了幼童的成长期比较漫长之外,再没了其他特殊。 原主的记忆中,孩子从婴儿变成幼童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年,便能够从襁褓中脱困而出,成为三头身的小娃娃,而这个情形要保持百年,百年后成长为五头身,再百年便能长成小少年了,再百年,便是青年,之后一直保持这样的形态直到意外死亡。 剧情中,原主并未来得及看到五头身的儿子是什么模样,界树开花了,界树结果了,那些果子太多太诱人,他们都去吃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很多的果子变少了,他们便开始争抢,原主的天生神力并不那么实用,御风在某些时候管用,在某些时候也只能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 他极尽所能,不折手段,好像记忆中的良善,不知恶为何的纯善都是假的一样,无师自通地下暗手,让他得到了一颗多余的果子,他想要把果子给自己的儿子吃,因为城主说,灭世之子已经诞生,很快就会是灭世浩劫,要想在浩劫中侥幸逃生,需要更强大的神力,他希望这颗充满神力的果子能够让他的儿子快快长大,天生神力的他们在幼童时期,也是最为脆弱的,死亡可能来自于自己太过弱小的神力。 强者生存的法则好像是万世不变的真理,他们自然领悟了这一点,然后想要做到。 可惜,原主棋差一着,就在他带着果子往家去的时候被一个半路抢劫的给杀了,眼睁睁看着辛苦得到的果子被别人吃掉,死不瞑目。 也不知道他死之后,他的儿子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在某一天惨死于抢果子的过程中,或者因为灭世之子引起的灭世浩劫而死。 横竖都是逃不脱一个死字,也不知道那个灭世浩劫到底是怎样的。 太过长久的生命和青春,让城中的居民没有任何上进的空间,看似自由自在,却像是被圈养的牛羊,某些知识注定不可能获得,能够知道更多的怕是只有城主和那四位大臣了,但他们居住的地方是普通居民根本无法进入的城主宫殿,连同那些侍卫,他们也都住在宫殿之中,那是城中最辉煌的建筑,如同一座城中城。 正文 773.第 773 章 城主的宫殿不是普通居民能够进入的, 两者的距离看似只是宫墙,其实如同天渊。 每百年城主会带着大家祭祀, 那个时候他会露面,大臣们也会从城中出来, 但因为祭祀所站的次序,普通居民被侍卫们隔开, 依旧无法跟城主和大臣直接交谈。 就连灭世之子的信息都是侍卫们放出来的风声, 这些侍卫们并非同一时间被选做侍卫,最初的一批人中有的犯了错的被处死在界树之下,有的被流放在界树之外,后来补上的侍卫便有了普通居民的亲友, 他们放出了这个风声,让整个神立城都跟着乱了起来。 哦, 界树的果实,貌似也是被城主收走的吧。 明明很多, 却被收走了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又被城中的居民疯抢,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不知道城主他们知道什么呢? 抢占那么多果实真的是因为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界树的果实能够应对灭世浩劫吗? 还是因为需要那些更多的容易补充的神力来应付灭世浩劫呢? 崔阙怀着这些疑问回了家中, 这一路上, 越来越多的人在往界树那里去,都是被花香吸引的,还有一些幼童模样的人, 都在念叨着从来没见过界树的花, 想要去看看。 崔家是一座独栋的宅子, 前面的院子施加了扩展空间的神术,看着只是街边的一栋小宅院,打开门进去就能看到亭台楼阁,家山花园,这些人造之景于神立城中都似多了一份天然风韵。 小亭上一个幼童正在那里坐着,手中持着一卷书,看一半,吃一会儿,手边的盘子里放着一些水灵灵的果子,水珠还未落净,一眼可见的新鲜。 这是崔商,原主的儿子,如今也是崔阙的儿子。 已经好多个世界没有养儿子了,哪怕这个儿子已经不算很小了,但对崔阙来说还是一件比较有挑战性的事情,他从来觉得教育比生育更难,而这种事做不好,落埋怨不说,还会让自己心生悔恨,相当于平白找了许多烦恼,所以若能假手于人,他是不愿意亲自教育谁的,哪怕这个谁是自己的儿子。 但,只有他自己,也只能当爹又当妈了。 好在天神后代不用吃喝什么的,省了不少的心,而孩子的心智也足够成熟。 崔商看到了走入院中的人,站起身来,略显冷淡的小脸上没有五六岁孩子该有的天真,他的音调还稚嫩,语气却很沉稳了,“父亲去看了界树的花,好看吗?” 莫名的囧意袭来,红衣女子殷情来寻他一同去看花的时候,崔阙刚刚看完了记忆和剧情,想到这算是一个重大转折点,也有些古怪,好奇心上来,便要跟着去,临出门才想到还有个儿子,转头就看到崔商小小年龄一脸了然地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样子,就像是自觉不去当电灯泡的懂事拖油瓶,崔阙的尴尬啊,大约那会儿就有些上脸。 殷情跟崔阙是邻居,这一邻居就邻了不知道多少年,两人算是三代天神后代吧,反正不是最初的那一批,对神立城的所知局限于自己所能接触到的,都不多。 比起原主来,殷情还要没心没肺,从小到大,没有跟谁特别好过,但大约是跟原主几乎同时的幼童期少年期,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较亲近,曾经还有不少人以为他们肯定要是一对儿,谁知道后来原主偶遇了所爱,还迅速生了崔商。 但那位所爱存在的时间太短,也没怎么刺激到殷情的情商,对方还如小时候那样,做什么事都爱拉着原主,有那么点儿姐妹淘的意思。 “还好吧,就是纯白的小花,一簇簇的,香味儿挺…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味道,崔阙顿了一下,发现宅子之中并没有那股花香,是了,这个宅子看着普通,其实无时无刻不被神力护罩所笼罩着,在这层神力不被破坏之前,那些花香连院子都进不来。 当然,若是宅子主人有意放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你不好奇吗?不想闻闻花香?”崔阙说着,原主的性格很有些直接,神立城的居民大约都比较直接,对着孩子也没什么长辈的款儿,如对有些陌生的友人一样。 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合适崔阙此时的情况,说话做事,需要顾忌的地方不多,正如眼前所见,这个宅子太大,他和崔商彼此之间都有很大的自我空间,不会随意打搅对方。 这是一对儿不怎么像父子的父子,然而这样的关系却又是城中常见的父子关系。 当幼童能够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之后,父母的角色就在退化,有些神力出众的幼童甚至能够跟父母比邻而居。 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感情,而是他们的感情让他们习惯了彼此成长的自由,一代代沿袭下来的,或者说天生少了那根看护的弦儿,比较放养。 “花而已。”崔商端着果盘从亭中走出,随着他一步步走近,盘子中少去的水果又多了起来,走到崔阙身前的时候已经是满满一盘了。 他的神力出众,从小就是,最开始控制不住的时候会让宅子中有些凌乱,莫名多出来的东西或者减少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疑神疑鬼,好在原主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神立城中每个人的神力都是有些差别的,能够用出来的神术效果也是各有不同,大部分人都能够习以为常了。 “花和花也是不同的。”崔阙这样说着,他一边揣摩着记忆中原主跟儿子相处的细节,一边努力阐述自己的想法,他其实是不想让崔商被界树的花吸引的,但却觉出了他话语中的冷漠,小孩子就这么冷漠,似乎有些不太好呐。 像是要把父亲的尴尬都收回来,崔阙开始阐述那种花的特殊之处。 “那么说,是应该去看看了。”崔商这样说着,似乎产生了一些好奇。 崔阙接过了崔商递过来的果盘开始吃,身边多出来的石桌石凳上能够感到神力的余波,是崔商,他的神力已经能够用得很自然了。 “先不要去看,我总觉得那花有些奇怪,殷情好像被吸引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崔阙并不把崔商当做一个真正的孩子,百年又百年,他的年龄已经足够懂得很多了。 “她不总是那样吗?”崔商的回答有些纠结,大约不理解崔阙的意思。 崔阙一滞,很快从记忆中提取到了殷情曾经做过的类似蠢事,大约是神立城中的人生命都太长了,他们从来不会感觉某件事是在浪费时间,比如说殷情,就曾经因为想要看一朵花落下时候是一片片花瓣落下还是一整个落下而一直看一直看,眼都不眨地看,连睡觉移动都不做,直到看到结果。 而如殷情这般的人在神立城中还有很多,行走在街上,看到某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不动,那么不用去理会,他并不是生病了,只是在观察某个微小的事物,或者就是在思考某个问题忽略了现实。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觉得,不一样。”崔阙皱着眉,这时候跟崔商谈论这些大约不是个好时候,“我记得某本书里说过界树开花的事情,你帮我找找。” 比起去那个被神力扩大很多的书房里寻找某一本书,不如直接让崔商用神力来找出来。 崔商小小的眉毛蹙在一起,对崔阙摇头说:“并没有那样的书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记错了?”崔阙愕然,他的精神力会记错吗?而且,刚来的时候就是在书房,那个时候他的确看到了… …等等,他刚来的时候精神力并不会就这么强大,他应该是要先修炼,但他的习惯是先看记忆和剧情,然后再修炼,但他记得殷情是在他看完剧情就过来找了,这样的排序之下,他是没有时间修炼的,那么,他现在的精神力,这样强大到巅峰的精神力,难道是突然而来的? 能够继承原主的御风神力算是穿越福利,每次穿越都是这般,属于原主的能力会随着他的记忆一同留给自己,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正面还是负面,但… …总不能精神力也是原主本来就有的吧? 似乎,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啊! 崔阙的眉头拢成了一个“川”字,像是有什么难解的谜题,让他深深地困扰着。 “你怕不是在做梦。”崔商不太理解崔阙为什么而露出苦恼的模样,半点儿没有给父亲留面子的意思,直接说,“所有人都知道,界树从来不会开花,有什么书会写界树开花的事情,就算是那些最会编故事的梦师也不会编这种天有二日的故事。” 梦师是城中居民选择的职业之一,有些人最开始只是爱幻想爱做梦,后来就会把这种梦境编织得更加完整,提供给别人一同做同样的梦,在梦里经历各种悲欢离合,自己把自己感动得泪花滚滚。 这算是一种很受欢迎的存在,因为漫长的生命总会在某个阶段让人感到疲倦,梦师的存在就把一切变得有趣多了,能让大家有更多继续的理由。 而那些实在无法为此提起兴趣的,就会在某一日选择沉睡,封闭自己的房间,等到再度燃起生的兴趣,就会醒来继续人生。 这种生命,简直像是无聊而又麻木的存在,难得大部分人还能保持着继续的兴趣。 正文 774.第 774 章 不会有那样的书吗? 是他的记忆欺骗了自己, 还是说这本书的存在超出了崔商的神力范围? 神力当然是有范围的。 按照崔阙对自己御风神力的了解,这种区别于灵力和魔力之外的神力, 跟他以前所知道的神力也有着不同,怎么说呢,它更加无因。 出生就有的能力,听起来像不像是转化成吸血鬼就有的能力?存在于血脉之中, 所以不用修炼,只要血肉在就能拥有,但, 跟吸血鬼的能力还是不同, 因为这种能力并不存在于血脉之中。 不是灵力, 不是魔力, 不是精神力, 不是血脉之力,具有一定的排他性, 除了能够与精神力共存, 不能再修炼其他的能力。 这种神力就好像是神立城居民的身份证,不需要多余的察验,有神力的人必然会是神立城的人, 无论神力多寡,它们本身就是特殊的, 能够被彼此认同的。 但这样的神力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就拿崔阙的御风能力来说, 他的确可以御风, 这是天生的,好像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够让风的走向和力度如自己所想那般,不需要咒语不需要调动身体内的某些能力,连具体想象御风的结果和过程都不用,只需要一个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模糊念头,在某些方面,御风的神力就会做得很好,一如期望。 但某些方面,比如说龙卷风什么的,便是崔阙努力去想,得到的大约也就是在手掌中打转的微型龙卷风。这便是神力所限了。 也许那本书特殊到不能够被神力搜索提取出来。 这样想着,崔阙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笑了一下说:“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你的记忆力这么不好了吗?”崔商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当某一方面退化,心态便可能老了,而那预示的可能是沉睡的前兆,怎么说呢,沉睡这种事有着主观因素,但当它真的出现的时候,是不会由主观决定今天还是明天,此时还是此刻的。 “呃,还好吧。”崔阙含糊说了一句,然后询问崔商今天过得怎样,作为父亲,只有在这种问题上才能刷一些存在感,就好像凡人的父亲总喜欢询问自己的儿子学习怎样一样。 神立城中的幼童,他们不需要学习,文字语言如同天生,在某一个阶段,他们便会自动开启这项“技能”,不需要人为教导,再没了吃喝上的问题,有些幼童掌握的神力甚至能够帮他们解决衣服问题,父母能做的就更少了。 这也是为何孩子们总是被放养的原因,实在少有父母需要插手的地方。 “跟昨天一样。”崔商如同正常的幼童一样,有那么一点儿不耐地回答这个老掉牙的问题,面对总是没有新意的父亲,天都要被聊死了。 “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儿也是好的,就是注意点儿,不要跑太远。”崔阙叮嘱了一下,幼童时期,神力还是比较弱的,神立城中虽然没什么野兽之类的危险,但某些人的神力使用无所顾忌,也是容易殃及池鱼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情况,神立城中大部分居民还是良善的,但偶尔出那么一两个不怎么样的,可就有些糟心了。 记忆中城主好像还处决过某个杀人犯,最后就埋在了界树之下——这种总是往界树之下埋死人的做法,就算知道是一种习俗,但也总是让人对界树产生某些不好的想法啊,看到就很丧啊。 幸好不是槐树。 崔阙说完,看到的是崔商古怪的眼神儿,小孩子做出那种大人式的奇怪来,总是看着更加奇怪。 “怎么了?”他问,以为自己说到了什么古怪的话题,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好像没有哪里不妥当。 “你今天有些奇怪。”崔商这样说着,他的眼神儿有点儿小纠结,紧盯着崔阙,似乎想要透过壳子看到里面的人到底是怎样的面目。 来自小孩子的眼神儿,即便知道这个小孩子的年岁未必比自己小,但到底没有什么杀伤力,崔阙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有什么神力能够看到皮囊下不一样的灵魂模样? 事实上,这并不是不可能的,神立城中的居民,他们有很多并非掌握着一种神力,而神力的类型之多样,简直能用百花齐放来形容,并没有一个具体的规范。 心里存了谨慎,面上却还是单纯的疑惑:“哪里奇怪了?” “你问了不应该存在的书,你还说了奇怪的话。”崔商对父亲没什么隐瞒的,直接指出了关键的一点,“我昨天并没有出去玩儿,一整天都在家,你为什么要说我跟他们出去玩儿了呢?” 有着小伙伴的崔商并不是热衷于交际的人,在小伙伴邀约的时候,五次里总有三次不去,这就让他的出门时间很不规律,并不能随便被人掌握。 没有出去吗?但记忆里的确是出了门的! 崔阙露出惊讶之色,然后略微歉意地说着,“啊,我说错了,大约是把之前的记成了昨天的,”揉着额角,露出有些苦恼的样子,说,“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那白花的香味儿有些影响,头昏沉沉的。” 听到崔阙这样说,崔商也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了白花上面,一面露出担忧的神色,一面奇怪地喃喃自语,“难道界树的花有什么问题吗?” 界树是不能有问题的,那是守护着神立城的树,或者说神立城能够存在多半都是归功于界树,分割了里外的同时也保护了神立城的一切。 那么,界树的花,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是含有恶念具有毒素的东西,也不会对神立城中的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才对。 这种简单的推论是小孩子都能想到的事情,大人们更加不会不明白,所以没有人对那些白花和香味儿有所怀疑。 崔商还小,对界树的认识并不那么深刻,听到崔阙这样说,无论是出于对父亲的信任还是怎样,他认可了崔阙的说法,只是忍不住疑惑,因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呢? 终于回到自己房间的崔阙离开了崔商的视线,面上那种装出来的不舒服也就收敛起来,他当然没有不舒服,只是发现了某些记忆的货不对版,这是不应该存在的事情。 这么多个世界,从来没有人想过身边的人被替换,父母亲人,连枕边人都没想过的事情,是因为他们愚钝发现不了亲人的变化吗?不,不是的,而是那些记忆的确凿无误,某个时期的改变,某些突然的变化,即便是性格大变,只要记忆中的某些细节还对得上号,有多少人会怀疑身边人是被换了灵魂呢? 在这方面,系统从无失误,就像它能瞒过世界意识替换本世界灵魂一样,也许这里面还有什么崔阙不知道的交易,达到某种情况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记忆总不会有错。 这是经验,而现在… … 【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系统没有回答,大多数时候,它都是静默的,好像不存在一样,好像不存在智能一样。 好吧,外挂暂时不存在,解决问题需要依靠自己,那么,先找找看,是否真的能够找到那本书。 精神力扫了扫院子外面,崔商似乎也回房了,并没有在,崔阙拉开门,直接往左边的房间走去,那就是书房,跟卧房离得很近,里面的藏书还算丰富,大多都是一些小说家们的最爱,也有些梦师穿凿附会弄出来的历史读物,可信性不知道能有多少。 有精神力加速翻阅,关键词搜索无果,崔阙他不自觉地开始在屋中踱步,缓慢转变的方向像是他心中渐渐被缠绕的圈子。 真的没有任何一本说到界树开花的书,就算是小说也不过是“月上界树,人约树下”的套路,旁的,也许还有一些痴情的折了界树的叶子送人,有深情的发誓说“天崩地裂,界树开花”这样的话,能够和“天崩地裂”等同,可见界树开花这件事的罕有至极。 捏了捏鼻梁,崔阙微微闭上眼睛,长久地使用精神力,也会令他感觉到疲倦,等他走出书房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这里的日月更替没什么特殊,只是没有了四季,若要去看四季风景,却是要各自劳动一下,多走几步了,神立城中四个区域,四季风景如同浓缩,都可让人一观,如公园一样,也是孩童们常爱去玩耍的地方。 也有你侬我侬的有情人,愿意在那样的地方感受一下季节的美丽,至于其他人,四季如春的城市中还有什么不满吗?那可以自己去找地方建立居所,自己用神力去修改环境,便是电闪雷鸣怒涛滚滚,只要自己愿意做成院中景观,也没什么人阻拦。 神立城太大,大到每个人都能够圈地自嗨,没谁会来打搅,除了百年一次的祭祀需要人员齐聚,其他时候,都能放任自流,享受充分的自由空间,宛若一个理想的天上城,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正文 775.第 775 章 崔家父子两个在一个宅院之中居住, 但一天能够见面的时间却不多,没有了必须要吃饭读书等事宜的交错,宅院又有足够的空间寻求安静,两个人, 除非是刻意,很难找到一定的交集。 在这方面,因为崔商很喜欢登高望远这件事, 假山上的小亭子是他最爱去的地方,那也是整个宅院最高的地方, 最容易被人找到。 而崔阙却没有那样的爱好, 他就如同大多数神立城的居民一样,具有宅的属性, 圈地自嗨什么的, 能够在房中自娱自乐好多天, 直到有出去的必要,或者被殷情找出去。 崔阙的朋友中, 能够把他从宅院之中唤出去的,也就只有殷情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 两人没有成为一对儿还真是一件令很多认识他们的人都十分不解的事情。 不过, 神立城大部分人的感情都不是十分浓烈, 对旁人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 也就无所谓探究这些隐私了。 烛光摇曳着, 似乎随时都会被一阵微风吹灭, 明明灭灭之中坚持着的火光弱小得让人心怜。 黑暗之中,亮晶晶的地方是水,也可能是冰… …看到道路上多出来的那一块儿几乎能够当做镜面的冰片时,崔阙愣了一下,想到可能又是崔商弄出来的,也不是很在意,绕了两步,踩着路边的草皮走了过去。 绿草在夜色中也是暗得发黑,脚下柔软的感觉像是踩在了地毯上,这些草是长得真好,细密柔软,些许露水被那些略长的草叶递到袜上,微微晕湿的凉意让夜色更加分明。 崔阙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一道“记忆”冒出头来,院子中,一棵树下,他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在那里,看不太清楚,但,的确是有,一个木头的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手中的烛台晃了一下,他看向了记忆中的那个方向,果然有一棵树,宽大的叶子像是能当扇子一样低垂着,有着如同拂柳一般柔顺的姿势,而它的树干却是笔直而粗壮。 缓步行去,来到树下,精神力最先触碰到树干上的某个地方,像是开动了一个机关,一个讯息传过来——这是三。 “三”? 崔阙站定,这是自己的精神力,微弱得像是濒临死亡一样,传递过来的信息也有些模糊,“三”后面还有什么?还是说这代表一个序号? 有意思,自己和自己猜谜吗? 他确定这不是原主留下来的,因为原主并没有他这样的精神力,神立城的居民早就习惯了各种神力的应用,对精神力这种需要努力修炼的力量,他们是不懂的,就算有些神力有类似精神力的效果,但他们在应用上也不会跟他一样。 这就像是一个人的笔迹注定不会跟另一个人相同,落笔的顺序,下笔的力度,连每一道横平竖直需要的粗细,都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能够让人认出来是不是自己的。 那个精神力,是自己的,所以,这是自己留下来的?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记忆没有欺骗他,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留下了这样的暗记? 如果记忆欺骗了他,那么,又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欺骗,之前的自己是知道了什么,才留下这样的暗记? 恐怕不只是暗记,他的精神力也给自己下了暗示,这才让他无缘无故想着秉烛夜游,来到了这个有着暗记的地方。 树干上的精神力已经消散,那本来就是极其微弱的了,一触即散,没有了再次利用的价值。崔阙往树下看,那个埋藏东西的地方的确有一个木匣子。 御风的神力在小范围使用,最先浮动起来的是那层浮土,然后是扎根其中的青草,再是土… …一层又一层,像是层层剥落表皮,最终露出了潜藏在其中的木匣。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木匣,崔阙在书房中见过类似的,是用来装书的木匣。 风动,木匣被无形的风托起,在这个过程中抖落下所有的泥土,露出干净的颜色来。 崔阙伸手接过,他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拿着木匣,不好当场查看,便要重新返回书房。 “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崔阙抬头看去,看到的是旁边假山上的崔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没有灯火,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同天上的星。 “你怎么还没睡?”崔阙反问,并没有回答崔商的问话。 “马上就去了。”崔商这样说着,看向他手中的匣子,“这就是你要找的书吗?为什么在树下?” 很显然,刚才的事情,他都看到了。 “我正要回去看看,你早些休息。”崔阙再次避开了那些问题。 “哦。”崔商的表情在暗处并不十分明显,但大约是没什么变化的,除了那个幼童的身体,他的思想和表现都比很多大人更沉稳了。 崔阙没有再理会他,加快了脚步迅速回了书房,放下烛台,打开匣子,看到的果然是一本书。 这是自己要找的那本吗? 书上并没有封皮,一上来就是满页的文字,看边缝,这是半本书。 翻到后面看了一下,没有尾页,这是一本没有结尾的书,结合那个“三”也许这是一本书的第三部分,或者是三分之一的“三”。 书页微微发黄,上面的墨字却是清晰,那是神力写出来的字,并不会随着当事人的死亡而消亡,这种神力理论上是能够永久存在的。 这也很好地保证了书中内容的完整性,不会轻易为时光抹去。 “界树开花了,这是神的宣告,总有这么一天,总会有这么一天,让这一切的罪恶终结… …” 崔阙皱眉,除开第一行那个明显是某个句子的结尾的两个字,第二行开始的文字就是这么刺激的东西,提到“界树开花”,看来这件事并不是第一次了,至于“神的宣告”,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宿命一样的“总有一天”像是早有预料。 但,“罪恶终结”指的是什么? 跟灭世浩劫有关吗? “一切早该在开启的时候终结,那个挑起这些罪恶的人已经死了,随着灭世浩劫而告终,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为什么还会再次开始?到底为什么?” “罪恶的后代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人,为什么还要承受那些罪恶带来的恶果?神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并没有错,我的妻儿也并没有错,为什么会死?” “神立城的存在难道不能够保证我们的存活吗?我们难道不是神的后代吗?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一点儿生的希望都不给我?” “不,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还有机会的,一定还有活着的可能的,我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这本书不同于那些小说,也不同于梦师编出来的故事,更像是一个心思烦乱的人在写日记,一段段文字有些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有些时候像是在无助地祈求神的宽恕,有的时候又是在抱怨愤怒,他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在大段大段的怨言之后,薄薄的几页纸就到了尽头。 他逃了吗? 外面是什么? 为什么界树开花就是神的宣告? 涉及到界树开花的也就是第二行的那一句,并没有其他的文字提及,后面说的多是一些对神的抱怨祈求什么的,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崔阙挑出那些若有所指的句子看了看,朦朦胧胧,好像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这是一个知情者,他知道界树开花的意义,知道这件事和灭世浩劫的关联,大约如同下雨前的乌云一样,算是示警吧。 他可能知道是什么事导致了灭世浩劫,还有之前的界树开花,但,在他看来,引发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说明事情已经完结,没想到还有后续,而这个后续大概就是灭世浩劫的再次来临,这个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为什么? 如果能够在第一次灭世浩劫存活,那么他怎么不去想自己可能躲过第二次灭世浩劫? 总有点儿侥幸心理吧,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么断言,不惜要逃出去。 逃出去?界树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崔阙想的远了一些,他并不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但神立城的居民都知道,界树之外是不可触碰之地,出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的,当然也没看到过他们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哪怕有神力作为牵引,也无法探寻界树之外的混沌之地。 日升月降,一夜的轮转并不会改变太多事情,崔阙收好了那薄薄的书册,混在一堆木匣之中的匣子毫无特色可言,他主动出门去外头转了转,才出门就发现花香更浓了。 街上的人并没有几个,随着一路往界树那里走,花香愈发浓郁之地,远远就看到了很多人,他们都聚在树下,如同殷情一样,仰头看着界树,似乎是在等那花朵变成果实落下,目光中的痴意让他们都显得有些呆。 正文 776.第 776 章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知道又有人来了, 他们也没有回头, 继续保持着半仰头的姿势,这种姿势长时间保持下来, 即便身有神力, 也是会感觉累人的。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试图换一下姿势,从开始到如今, 只看昨日的殷情就知道了, 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眼中似有无限痴意, 望着那界树上的白花,像是在看着深爱的情郎。 “殷情。”崔阙开口叫她。 “啊, 怎么了?”她嘴上答着,显然知道是谁在叫她,并没有回头看,眼神专注地看着树上。 崔阙拉她, 他的力气很大,硬是把好像要扎根原地的殷情给拉出了人群,殷情被扯得歪了身子, 这才顺势回头看他,眉宇之间有些恼意, “你拽我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崔阙说着掰过她还要扭头去看界树百花的头, 四目相对, 像是一个要表白的感觉。 “你们, 在干什么?” 一道清脆的孩童声音传来,透着些迟疑。 崔阙回头,就看到站在一些孩童之中的崔商,他正看着他们,有些惊讶,有些… …那眼神儿有那么点儿小复杂,大约是那种发现父亲有情人的果然感。 这孩子是生下来克他爹的吧,怎么每次都是这种尴尬状况相见? 崔阙有些无奈,殷情因为眼神离开了白花,又被崔阙的双手固定着头的方向,只能看他,心神似乎也从那些白花之上抽离出来一些,余光看到崔商,不由一笑。 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又对崔阙撇嘴,“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要挤到前面去,我估摸着,最迟明天一早,就要结果了!” 神立城中少有一些捣乱的昆虫,就是动物,也多是那种温顺可爱型的,而且未必是天然生成的,很有可能是人造的,这种情况下,花朵不需要授粉就能结果也成了正常的事情。 这是法则的钦定。 崔阙料到了开花必然结果,对此倒是不太意外,只是,明天,太快了吧。 他才找到一个“三”,谁知道会不会有“四五六”什么的,还不知道“一二”在哪里呐。 “你们说吧,我先走了。” 崔商的小伙伴冲着他挤眉弄眼,这些看着不过三五头身的孩子,其实心智已经非常成熟了,知道的事情未必比大人少。 不太好意思的崔商准备要走,这里只有一条路,而再往前,就是界树了。 “不许走,我有事情跟你们说,都跟我回来。” 崔阙御风,无形的风形成了绳索,缠绕在崔商的身上,一并拦了一下他身边的伙伴,几个小伙伴不是没有神力出众,刚好能够挣脱的,只是他们有着成熟的思想,更知道一般情况下大人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恶意。 神立城中的恶人稀少到了罕见的地步,他们并没有这份防备的心,更何况,就连崔商本人都被绑住了,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对方,决定先看看崔阙要做什么再说。 殷情也没逃脱被绑,她有些意外,看着崔阙,好像是发现这个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陌生了一样,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就闭上了。 就这么着,一队人被崔阙绑着带回了家中。 “崔阙,你到底为什么要绑我们?” 才进入崔家的大门,就有一个孩童用神力斩断了风索,脱开了自己的双手,问着。 他一方面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一方面没有着急走,而直呼崔阙的名字则算是这里的传统了,除直系亲属之外,对其他人都可直呼其名,什么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之类的礼貌称呼,都是不存在的。 崔阙也没把他们当孩子一样看待,这些孩子最少都有三头身,意味着最少都有百年以上的年龄,比起他们身体成长的缓慢,他们的心智在十年的时候就能够发育得差不多了,之后的成长,只是神力的积累阶段。 主动解开其他的风索,表示了自己的友好态度,崔阙直接说:“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可能很重要,我一个人恐怕解决不了,需要你们的帮忙。” 在界树下的时候崔阙就发现了,那些站在那里等着果子的人多半都是大人,几乎没看到一个少年以下的孩童,那么,是不是证明白花那种莫名的吸引力对大人更厉害? 从书房之中翻出了藏着“三”那本书的木匣,把那几页薄薄的东西递给他们,孩子们一一传看着,好奇心最重的殷情几乎是趴在崔商身上看完那几页纸的。 “这是什么意思?”殷情不解,她不明白这算是什么要紧事,明明白花要结果才是最要紧的。 崔商皱着眉,他似乎从那个“界树开花了”之中体味到一些别的东西,有些危险的东西。 “灭世浩劫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从上面说的也能看出神立城以前一定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很可能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大到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剩下的这一个也觉得自己躲不过第二次,而界树开花就是灭世浩劫的前兆,若要躲过去,我们需要找出办法来。” 从剧情中看,结果之后事情就完全不可控了,所有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抢夺那些果子,为此杀戮他人也在所不惜,要知道之前的神立城居民几乎从不知执刀,那种疯狂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 “你说的有道理。” 总共八个孩童,其中最先摆脱掉风索的那个孩童闻言重重地点头,他的目光沉凝,“我之前就是想要去看看那界树的花朵的,我的父亲去了之后就没再回来,母亲去找他也没回来,我就觉得有些问题,这才找了大家一起去找的。” “是啊,我家也是,他们都去了,再没见回来。” “可不是,好奇怪啊,那种花,到底哪里那么吸引人了,那种味道,那么臭,他们怎么忍得了?” 一个孩童皱了皱小鼻子,表情颇为可爱。 “哪里臭了,分明很香!像是坠入梦师的梦境之中… …”殷情半闭着眼,双手交握,轻轻地晃动身体,好像沉浸在那温润如水的香气包裹之中,深深地陶醉着。 “你的鼻子有问题吧,那分明就是臭的!” 那个孩童奇怪地看了殷情一眼,看殷情不信,转头又拉了身边人佐证,“白术,你也闻到了吧,你说,是不是臭的?” “臭的,很臭。” “还好吧,有点儿臭,还能忍受。” “一点儿都不能忍,特别特别臭。” “其实还是有些花香的,就是被臭味遮掩了。” 七嘴八舌地,大家突然都讨论起这个话题来。 崔阙沉着脸,他闻到的味道是花香,而不是花臭,跟殷情一样。 “大人们闻到的可能都是香味儿,跟我们不一样。”崔商总结地发言,终止了这场无谓的争论。 “那,你们看到的花朵颜色形状什么的,是怎样的?”崔阙突然问。 有个孩童神力跟绘画有些关系,他的手指凭空比划了一下,一朵逼真的白花就出现在了大家眼前,“是这样的,颜色五彩缤纷。” “分明是白色的!”殷情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了狐疑,明明看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结果这么五花八门呢? “连颜色也不一样吗?”崔商沉吟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在分析这些事情,认真的模样很可爱。 崔阙轻咳了一声,说:“好了,这些的原因我们不知道,却可以以后再说,我想要找到更多关于这本书的书页,你们可以帮我找吗?人越多越好,越快找到,也许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类似于解密游戏的感觉让孩童们都很兴奋,大人们通常都是把他们放养的,居住在一个院子,如同崔阙和崔商那样,一天见上一次面说一句话就算是多的了,经常被忽视,不被平等对话的孩童们好像找到了能够展现自己能力的地方,高声应了。 不等崔阙继续安排,他们七嘴八舌就已经定好了各自负责的方向,真的是很聪明,很有规划,崔阙听着他们的安排,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能够补充的,索性就什么都没说,最后鼓励了一下大家,再叮嘱他们小心点儿。 他现在完全不想去想什么灭世之子的问题,具体来说,灭世浩劫这种东西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而存在,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不存在而消亡,不管有没有灭世之子,该灭世的时候谁也逃不掉,不然那书页上大约也会有关于灭世之子的说法。 这可能说明那时候并没有灭世之子的存在也一样有了灭世浩劫。 也可能说明灭世之子如同界树开花一样,只是一个前兆,像是某个人的诞生必然带来毁灭一样,有可能只是卡住了那个时间,而非那个人。 崔阙自己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自然也就不会太过防备这些孩子,在他看来,人多力量大,这些对界树白花有抵抗力的孩子在这种时候反而比殷情能干多了。 正文 777.第 777 章 “行么, 我就知道, 我最没用了。” 殷情的神力是御火, 这个攻击性非常强的神力在神立城中算是很没用的, 因为神立城的居民很少有互相攻讦的情况, 他们也同样不需要火能够做的饭食和器物之类的, 于是这个五行之属的力量就成了很无用的存在。 “你也可以一起找, 如果再呆立树下, 我就不去找你了。”崔阙好像说笑一样说着, 事实上他是真的不准备第二次去找殷情,剧情中,殷情引发的大火像是提前预演的灭世浩劫,差点儿把界树都毁了,而她自己则死在了众人的围攻之下。 那个时候, 她没有帮原主,原主也没有帮她,两人多年的邻居关系如塑料花一样,流于表面的盛开不败。 “那我就回家待着好了。” 神立城的居民对各自的宅院都比较看重,不愿意在别人家的地盘久待。 殷情也不例外,非必要情况,不会在别人家久待。 “嗯。”崔阙点点头, 也没有问太多,目送殷情回家, 两家就在隔壁, 殷情站在家门口冲着他挥挥手, 高高兴兴地进了家门。 孩童们的力量还是很大的,最开始的八个孩童,回来复命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串串孩童,都是差不多的外表,一时也看不出哪个更大。 神立城中新生儿的降生率算不得高,能有这么二十来个人,已经让崔阙非常惊讶了。 “我们找到了这些,你看看。”第一个开口的孩童就是最先摆脱风索的那个,他叫做鸣金,能力是御金,这个金又跟崔阙所理解的不一样,好像他切断风索的武器就是金器,但被变幻出来的有形金器并不能切割无形的风,但在这里,似乎比拼的便是神力天生的某种优劣,等级差异不可逆。 也就是说,崔阙本人的御风能力也就比殷情的御火能力稍稍不那么废柴一点儿。 三个相似的木匣递到了崔阙的面前,鸣金看他接过,就说:“我们都看了,那人抱怨得太多,并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好像跟背叛神之类的有关,具体的没有说,我觉得没什么用。” 崔阙打开匣子,把几页书册并到一起,不顾顺序,很快地翻阅着,精神力读取的一页页文字自动编排成序,让他看到了一个近乎完整的“故事”。 跟从那几页纸上看到的一样,这书页上就是一个人的抱怨之言,叙述事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还是捎带脚的事情,其他的都是在抱怨,恨天恨地地诅咒,唯一有用的大约是提到了界树开花,提到了界树结出的果子能够让人的神力提升,而神力提升到一定阶段,有可能在灭世浩劫之中活下来。 那个人似乎是上次就用这种方法活下来,而这种方法大约只能够用一次,第二次是没有用的,所以他最终决定要逃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寻找生路,最后怎样,书页上就没有写了。 是了,若是人真的出去了,不管死了活了,也不会再在这本留在城中的书页上写了。 “多谢你们。”崔阙问了这几个木匣都在哪里找到的。 鸣金全权代表,把地点一个个说得十分清楚,总共找出了四个木匣,都是藏在树下,哪一个街区都有。 “我带你去看吧,让他们先去找找别的东西。”崔商主动请缨,他大概看出来崔阙的意思,想要去那些地方看一看。 鸣金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眼神儿之间也不知道交代了什么,鸣金点点头,说:“行吧,那我们先去忙。” 孩童模样的他如同大人一样对着崔阙打招呼离开,崔阙见了想要笑,好奇地问了一声:“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啊?” 鸣金等孩童已经走远了,崔商留在他身边,轻声说:“既然问题是灭世之子,那么我们找到灭世之子杀了他不就可以了?他们已经去找了,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地方,再去帮着他们一起找,总能找到的。” 崔阙停下脚步,看着无知无觉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疑惑看他的崔商,一个孩童,把“杀了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说他要做的事情是攀折一朵花木一样。 “谁给你们出的这个主意?”崔阙问,紧上两步,走在了崔商的身边儿。 崔商转过头继续走路,边走边说:“这有什么难的吗?灭世浩劫和灭世之子,他们总不会是毫无联系的,不管什么联系,只要斩断,之后便能够安生很久,至于下一次界树开花是什么时候,起码已有千年无人见过。” 这种想法十分浅显,就好像知道火能引发灾难,那么干脆不去发明火一样,如此一来,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 崔阙一时间竟不能简单说这种想法不对,从人道的主义来讲,似乎有那么点儿残忍,想想看,一个人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就因为他是灭世之子,可能因为某种大家不理解的关联引发灭世浩劫,那么其他人就都想要抢先杀了他,这种杀意有道理却又霸道,没有人放在灭世之子的角度想一想他是否被冤枉而委屈。 抛弃了人情再来看这件事,也的确就是崔商所言的那样。 “如果灭世之子是你们的朋友,你们还会杀了他吗?比如说鸣金,比如说你,你如果是灭世之子,你还支持这种想法吗?让别人在灭世之子什么都没干之前就杀了他。” 崔阙有些启发性地问着,面前的孩童是他的儿子,无论本应该多么成熟,但看上去就是一个孩童,天真而残忍的孩童。 他们有可能因为好奇或者无聊的理由直接虐杀一只昆虫,又可能因为天真的理由迫害自己的同类,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有多大,也就不知道那全力的一掌是否能够打死人。 不去想那么多,只想最简单的问题,和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不能说有错,理论上那未尝不是一种解决之道,但,不近人情。 是啊,人情。 崔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些孩子,对旁人大约没有那么多情。 不,或者不能用一个“旁人”概括,应该说“除自己之外的人”,若非灭世浩劫与人人有关,包括他们在内,恐怕他们并不会如此用心。 说起父亲母亲的时候,语气也像是带着些生疏和冷漠,并没有多少亲近之意。 而他们的好奇,又让他们对外界的一切比较关心,愿意去找寻一个原因。 界树的秘密这种话题,切中了好奇心,又具有切实相关的利益问题,由不得他们努力寻找。 这些孩童,大约就是神立城居民的一个缩影,他们并不太关心自己之外的事情,如同他们从不关心界树之外是怎样的世界。 “为什么不支持,死了一个灭世之子,活下来其他人,不应该吗?”崔商的回答平淡,反问之中的莫名之意像是在责问崔阙的多思——这种问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吗? 所以,不仅仅是自己,连对自己,都没有更多的感情,更不要说爱。 崔阙体会到了这种冷漠,隐藏在善良之下的冷漠,像是那维护各人隐私的院落,看似鳞次栉比,你邻我居,其实每一扇门之后都是偌大的属于一个人的世界,不容他人分割。 在这样的一个城市之中,这些城中的居民大概很难懂得团结协作的力量,也许他们孩童时期还能够聚众来回,但等他们长大,便逐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这是一种风俗习惯,还是某种潜移默化留存下来的规矩? “我觉得不应该。”崔阙说完,看到崔商抬起的小脸上满是莫名其妙的疑问,他却没有再解释,既然感情本身就不存在,那么以此为理由也不会有人听明白,说与不说,大约只是对自己的安慰。 崔商的速度很快,加上崔阙用了御风之术加快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就看到了那棵树,树上的精神力暗记十分稀薄,“这是一”。 简短的文字,说明的含义也是简单,却总让人品味出另外一层感觉,像是拼图后面的数字,代表的是某种同类的相聚。 相应的木匣之中,书册果然能够看到一个简陋的封面,这并不是什么著名的书籍,手工制作的封面虽然精美,却能看得出经常使用的痕迹,留下的神力模糊有些清新的味道。 “二”、“四”、“五”,在第五棵树下,崔阙看到了一行多出来的精神力暗记,那是一个标志,如同车轮一样的存在被中间的“轴”分成了若干份儿,仔细数一数,总共六个部分,每一个部分之上都会用数字标注,一到五都是在的,而六则是空白,好像写下标志的人忘记了在那里标注,又或者说他觉得标注与否都能知道这是六,便放过了这一点空白没有挤占。 但,不仅仅是“六”吧,如果这些标记是自己留下来的,那么,这个空白之中也有可能是“零”,零一二三四五,和一二三四五六,这都是可以的。 无论是“零”还是“六”,都可以填充这个轮回,让它更加圆满,如果这是轮回的话。 正文 778.第 778 章 “我要想办法到城主府中去看看。” 崔阙并不知道“零”和“六”的区别, 即使是一个人的思想,上一刻和这一刻也不一定相同,这些精神暗记的存在,只能说明这的确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样的剧情,原主的记忆并没有欺骗他,而是他的记忆欺骗了自己,或者说,他遗忘了上一个或者上上一个周目的记忆,只留下一些特殊的,比如说那写着界树开花的书, 还有一些凌乱的崔商和朋友出去玩儿的昨天。 突然发现自己可能遗忘了昨天的事情, 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经历过现在的剧情, 大部分人都会有恐慌的情绪吧,哪怕是见多识广如崔阙, 在这一刻也有那么点儿心里慌慌。 他害怕这种遗忘只是一个开始,像是预兆着更为可怕的即将发生。 即便是在恐怖世界之中,他也少有这样的恐慌,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若以旁观者来衡量这一段惶惶的心情, 大约还没有超过一秒, 而且他很快想了自己能够做什么。 按照剧情,会有人, 而非自己, 散布出来灭世之子的消息, 是那些侍卫,他们轻易不会出城主府,但散布消息肯定不是隔空喊话那样,所以… …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好了。”崔阙跟崔商说了一句,把那木匣和书册也交给了他,让他带回家去。 “好吧,你去忙吧。”崔商没什么参与此事的热情,他还有些不解为何要到城主府去,却也没问,接过东西就往回走,比起鸣金的积极,他对这件事少了太多的热情。 崔阙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御使风去几个地方蹲点儿,他大约知道哪几个侍卫是在外面有亲人的,但是不确定剧情中散布消息的到底是谁,还是都有,便要一一监控起来。 风就如同他的第二套感官,微微闭上眼,好像能够随着那一道道风到达任何地方,也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拢在界树前,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扇形,而还有一些人,正在逐渐赶去的途中,他们目光沉醉,一个个好像已经醉了一样,走的步子晃晃悠悠,颇有几分梦中游的感觉。 红衣的身影也在人群之中,是殷情,她还是出来了,崔阙无奈地叹息,他看到殷情脸上的挣扎,跟旁人不同,她往前走三步,就要犹豫着退两步,但那白花的香味儿愈发逼人了,她无法抗拒这种近乎本能的诱惑,连神力都会被牵引的诱惑,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一步步还是向着界树的方向前进了。 快了,已经快了。 有些人嘴唇嚅动地念叨着,是啊,快了,他们能够感觉到界树就要结果了,那白色的花朵,结出来的果子会是怎样的呢? 是香?是甜? 城主府如同一个巨大的宅院,护罩包裹之中是怎样的景色,风进不去,不得而知。 崔商在返家的途中,他到底是崔阙的血脉,虽然没有御风的神力,但对某些被御使的风却能感觉出不同,并且认出这是属于父亲的神力。 “父亲?”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经过身边的风,这样大范围地使用风,这种神力强度,他的神情有些认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这般强。 任何一种能力,哪怕是看起来最无用的,当它强大到一种程度,都会量变引起质变,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了。 崔阙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已经引来了儿子的郑重,崔商的种种表现都不像是个孩子,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连朋友还不如,他也就从未关心这些。 鸣金在一个街道上行走,一个孩子跟他回报着发现的种种事情,这些孩子比起一些大人还要大胆,他们竟然敢潜入其他人的宅院之中探查,这样一来,他们能够发现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我发现了一个孩子,应该是郑珊的儿子,并没有名字,在郑久天那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但他没有死,他的神力似乎是能够死而复生,不知道郑久天是想要做什么,一直折磨他,关着他。” “郑久天呢?”鸣金微微皱眉,他知道郑珊是谁,那个被处死在界树之下的罪恶之人,那个人,肆无忌惮地杀死了好些个孩子,无冤无仇就对别人下手,实在是很让人齿冷。 大部分孩童的神力还是受到限制的,在他们这个时期,神力强大到媲美大人的都是少数,大多数孩童还是要接受一些属于大人的保护,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生活在父母所在的宅院之中的原因,直到他们少年之后才会考虑独居的事宜,那个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但,他们这个自保大部分指的还是独立生活,而非防范外界的险恶威胁,城中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事物少到没有,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些藏不住坏心的大人。 “他去界树下面了,那种发臭的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孩童说着,表情十分不屑的样子,他们对这种残害孩童的大人都会有一种同仇敌忾的心情,更多的同理心让他们深恨这样的大人,恨不得杀死才好。 鸣金更冷静一些,他说:“灭世之子会不会就是郑珊的儿子,他有理由恨咱们所有人,因为他的母亲是咱们一致决定弄死的,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惨多半也是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杀了他。”那个孩童回答得很是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旁经过的风顿了一下,谈起杀人是如此平淡的语气,好像这件事本身就如同喝水一样平常且正常,这些孩童,果然只有外表像孩童而已。 “很好,继续找,把所有的可能都除掉,就能够安全了。”鸣金这么说着,很有些领导者的气度,他的眸中流露出些微的兴奋,孩童之间的玩耍,永远不会比此时重任在肩更富有吸引力,看得出,他很喜欢这种当领导决策的感觉。 那个孩童闻言点头,说:“我再去找,一定把这一片都找过一遍。” 鸣金点点头,看着这个孩童离开,积极地投入到找人的工作当中,而其他的孩童,时而往返,也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最开始是受到欺凌可能心怀仇恨的孩子,然后就成了沉默寡言可能心中憋着坏招的孩子,再后来就成了除他们之外所有眼神闪烁心中可能另有盘算的孩子。 寻找灭世之子的队伍一点点变成了杀死所有可能成为灭世之子的人,他们终于做到了比大人们更加残酷的大清洗。 崔阙倒吸一口冷气,短短一刻钟,他听到那些孩童的回报,听到鸣金下达的命令和赞扬,突然发现他可能引发了一种比灭世之子更恐怖的存在,他把真善的希望都给毁了。 险恶的环境,可能造就英雄,也可能造就变态杀人犯。 而这些对世界毫无轻重的孩童,无论他们的心理有多成熟,在这种极端冷静而无人性的决断之中,一个个只会变成嗜杀的怪物。 是他亲自提起了这把刀,也是他放开了这把刀的缰绳,让他们开始为了可能的存活拼尽别人的生命。 风绕了一圈儿,确定大街小巷都没有崔商的身影,他真的是老老实实回家了,崔阙暂时松了一口气,他的时间还紧,顾不上鸣金那些孩童,他的风,看到了五个走出城主府的侍卫,另一边,也看到了白花变成的果实,红色的果实。 “界树果实!” 有人高声喊着,期盼许久的白花终于成了果实,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品尝果子的滋味儿。 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还不等最近的人近水楼台,便有一个无形的巨掌于上方一抓,三分之二的界树果实便纷纷飞起,冲到那巨掌之中,那是城主的神力形成的,那些果实是被城主取走了。 这一番变故发生得太快,即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他们没有谁去跟城主计较,抓了果实就跑的巨掌反而说明了果实的珍贵,不看连城主都坐不住亲自下手抢了吗? “抢啊!我一定要拿到界树果实。” 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存在的时候,人群就蜂拥起来,一个叠着一个的,这时候,本能应用的神力毫无轻重可言,互相克制的神力交错着绽放出漂亮的神光,伴随着痛呼的声音。 最开始还算有些自制力,大家使用的都是效果比较弱的应用,但不知道谁被打痛了,加大了神力的输出,便有人遭殃,拥挤的人群之中,一旦倒下就很难再站起,不知道是谁的脚在身上踩着,一个个一下下,接连不断,最后成了别人的踏脚石,真的永远也起不来了。 鲜红的血流下,神立城居民的血也是红色的,据说是天神的后代,却没能拥有天神金色的血液,这大概是天神后代最大的漏洞所在,平时,大家都会注意让自己不要流血,但这种时候,没有谁在意了。 鲜血在地面上浸染,一点点浸润到树根所在,那个微微拱起一点的树根,像是绊索一样,绊倒了一个人,对方被踩踏出血,那些血尽情地流入地下,没有往周围蔓延,好像有一根吸管在地下汩汩地吸着,他的身下,那拱起的树根有些餍足地动了动身子,又在另外一边儿的地面之上拱起来,等待着倒霉的人被它绊倒… … 正文 779.第 779 章 无形的风像是调皮的手, 轻轻地拍在一个侍卫的后肩上,对方惊了一下, 回头,不等看清人, 就觉得那风扑面而来, 下一刻, 人就软倒下去, 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 面前宅院的门还没有打开, 崔阙也不担心被别人看到, 这是他发现的居住地点比较偏也比较近的一个, 方便他赶过来动手。 侍卫们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着装, 崔阙手脚利落地把对方的衣服换到自己的身上, 又把昏倒的侍卫放到另外一边儿,加强了一下风索的禁锢效果,还不知道这个侍卫是什么样的神力, 但这种时候, 大概也没谁会特意注意这个。 糊了一层精神力在脸上,崔阙淡定自若地往城主府的大门走去,适才那五个侍卫就是从这个门出来的。 “这么快就回来了?” 开门的侍卫看到崔阙,随口问着。 “人都在界树那边儿, 传个消息而已,能有多慢。”崔阙说着, 他的精神力能够让对方模糊他的面容, 只会把他当做想象中的人, 方便他冒充别人。 侍卫果然不曾注意到这个,应道:“这倒是,快进去吧,陈大人还等着你去回话。” 陈大人? 崔阙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紫衣中年人,沉稳有加,一双眼睛总是半眯着,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 又是上一轮的记忆吗? 之前的自己是怎么找到了那本书,又是怎么认识这位陈大人?或者还有别人? 快步走入之后,崔阙的精神力已经如同网一样扩展开来,像是水波荡漾般往远处而去,碰到某些有些可疑的地点,他直接绕过,一路行来,往正中的方向去。 他没有时间跟那些枝枝蔓蔓缠绕,能够最快抵达中心,说不定就能早点儿找到最重要的东西。 精神力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种能够作弊用的外挂,但在这里,却并非如此。 半空中的巨掌在经过这里的时候,直接往下一抓。 崔阙只在留意平面上的东西,却没留意来自上面的袭击,当巨掌已经很近的时候才发现,匆忙躲避,这种时候,御风能够起到的加速作用就很厉害了。 当崔阙躲入某个建筑物之后,那个巨掌并没有跟着进来,在半空中悬停了一下,换回了最开始的方向离开了。 崔阙的精神力看着这一幕,却并没有松一口气,这巨掌是城主的神力所化,所以,他已经被城主发现了。 不管城主到底是怎样发现他的,他必须要更加快了。 精神力如波涛一样汹涌而过,经过的地方再不绕人,很多人都察觉了这股力量带来的威胁,不少人的面色有了变化。 陈大人正在跟人吩咐事情,察觉到这种力量,眼神凝重起来,站起身说:“有外人偷偷进来了,去找出他,不要让他再出去。” “是。”侍卫没有问临时更改的命令是为什么,他也感觉到了那股力量,不像是神力,所以,这是外面的人入侵了吗? 神色郑重起来,如果是外人的话… … 几位大人不约而同集中起来,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面容有些不同,但那些相同的东西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崔阙并没有时间看到这一幕,如果看到了,大约他能够有更多的联想,然而这时候他只顾得去找东西,找一些所谓的真相,至少,希望不会有下一次开启。 精神力很快找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如同那个车轮一样的东西,空白的地方并没有数字,他飞快地赶过去,往那个曾经看过还在留白的地方按了下去,神力自动被吸入,借着,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光门。 没有细想,崔阙直接踏入门中,随着他的踏入,光门瞬间消失,墙壁上的那个图案也跟着消失了。 光门之后的房间是一个非常大的大厅,最中间一汪池水是不详的黑色,池水正中,一个红色的圆形石台之上,红色衣服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睁着眼睛看着崔阙,眼中一片深红。 池水翻涌,某些还未完全化去的红色果实跟着浮沉,崔阙没有细看,也知道那是界树的果实。 “这是最后一次,我说过,你杀不了我。” 红衣男人的眸光之中一片平静,他看着崔阙,就像是看着按照预定到来的敌人,不,也许并不是敌人,而是某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男人的话语之中已经透露出很多东西,至少能够确定自己的意思是想要杀死他的,无论因为什么。 “这一次,我不会再容你放肆。” 男人的嘴角带上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好像之前都是在玩闹一样,这一次才准备认真起来。 崔阙很少有跟人决一死战的经验,多数时候,不是早早逃了,就是凭着超出对方的实力碾压,在势均力敌的局面中,他很少拼死一搏。 这种时候,有些无处下手。 “不着急,我还想要知道更多,或者你愿意跟我说一说我之前还不太了解的事情,让我了无遗憾。” 崔阙很真诚地询问,无论是记忆还是剧情,包括他已经遗忘的自己的记忆,都是片段式的,让他无法知道全貌。 他的好奇心催促他探寻这种真相,因为这或许就是穿越世界最大的动力,每个世界都有不一样的风景,他想要了解,像是旅游一样,愿意了解其他地方的习俗民风。 当然,还有那些特殊力量的源头,总觉得,如果能够把握住这种源头,也许就能从一条小鱼变成大鱼,或者干脆是垂钓者,跳出可以被狩猎的范围。 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要求,至少崔阙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不会是答应,这会造成变量。 但红衣男人不太在意这个,听到他问,讶异地挑了一下眉:“外面的人都是你这样的吗?好奇心这么重。” 沉吟了一下,似乎是从头回忆了一下对方出现之后做的种种事情,发现果然是这样的感觉,脸上有那么一点儿恍然大悟的神色,拊掌道:“我就说么,自叛神之后,再没有什么人关心神立城了,这是被遗忘的城市。” “所以,你并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是崔阙跟你有什么因果吗?还是他的神力通过什么方法牵引你过来的?” 神立城中的人神力万千,便是城主也不能确定了解所有人的神力,因为有些人在一种神力之下还隐藏着另一种或另两种并不外显的神力。 崔阙但笑不语,他不准备跟这种莫名存在的非正常人交代自己的来历。 红衣男人也没有继续问,而是想了想,说:“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想要让神立城一直存在下去。” 神立城的来历的确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神所建立,无论最初城中的这些居民是否真的是神的后代,他们顶着这样的名号心安理得地居住在这座城中,享受着天生神力的优越感。 直到那场大战。 ——神与神之间的大战。 在那场大战之中,当时的城主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量,看不到立城的那位神赢的可能,所以背叛了那位神,投入了其他的阵营。 最后的结果,连所立之城,所有的后代都背叛了的神自然是真正的输家,但神力无限,比起正面的敌人,神更厌恶的只会是来自背后的刀。 背叛者注定遭到诅咒。 神的诅咒。 神立城从那时候起就变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开始变得多了灾难,界树分隔的不仅是内外,也是一种保护,无法相信,这样的城之外是怎样的险恶,神立城像是被流放在外的罪恶,包围它的只有罪恶。 而随着时间的消逝,神立城赖以存在的神力越来越少,需要人力来补充,而这种补充是以生命为代价,就好像崔阙看到那些孩子做的一样,一开始是尽量提高标准,把那些恶人处死在界树之下,用他们的所有神力补充界树的神力,维持神立城的存在。 等到了后来,逐渐演变之后,事情发生了变化,那些神力不够用了,越来越不爱出门的神立城居民根本没有犯罪的机会,于是,有了灭世之子的谎言。 神立城,成了一个监牢,一个注定要在一定时间之后对所有人进行审判的监牢,而能够存活的就是那些孩童,他们会是下一个轮回后的神立城居民,如此一代代流转下去,每一代获得的神力都在逐渐减弱,到了最后,神立城可能只是虚有其名的神立城。 可以想象,当神立城的居民再没有天生神力,付出所有生命都无法支付维持神立城存在的神力,那么,所有的人,都只会成为界树的养料,再无生路。 再想到他看过的那册书,那些文字,崔阙想,那大概也是一个知道最初真相的人,只不过随着他的死亡,那些真相早被最初死掉的人带走了,剩下的人,不会再知道这个秘密,他们只会接受灭世之子的说法,如同接受日月在天一样。 加速的杀戮会让支撑神立城存在的神力更快得到补充,这也是眼前这位城主的想法,一厢情愿的想法,是最初也是最后的城主,他为自己错误的选择赔上了城中其他人的生命,又为自己执着的坚持让一次次轮回减缓着神力的消耗,可,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之后,神立城的居民再不能支持下一个轮回所需的神力了。 “最后一次了。”崔阙想要试一试,是否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冲破对方的禁锢,冲破这个世界的禁锢。 是的,眼前的这位城主还不知道,神立城已经自成一个世界了,并非依附于什么存在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红衣男人眸中闪过了然,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认真地举起了手,他的神力能够化作巨掌,没有什么能够支持他一掌之力。 逼近的巨掌让阴影之下的一切都噤若寒蝉,崔阙看着,轻轻一刺,加速了对抗的感觉,然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穿越!】 事到临头就跑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驾轻就熟,崔阙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巨掌紧接着落下,嘭地一声,掌下空间片片破碎。 “逃了?”红衣男人眼中的轻蔑毫无掩饰,他经历过神战,见过许多生死之决,看不上这种不敢霍出一切拼一条活路的人,他当年选择了对的一方,哪怕遭受了这种结果也不悔。 虚化的巨掌没入地下,连通了界树的根部和黑色的池水,源源不断的神力以池水的形式侵入树根之中,那些树根如同活物一样争抢着往这个方向扎,却被巨掌挡住,不能越雷池一步。 吸收了足够的神力,界树的一些根系开始向神立城地下更深处蔓延,一张巨大的由根系织成的网牢牢地束缚住了神立城的地面,让它的存在更加坚固。 不知不觉中,很多宅院的护罩都变薄了一些,这些因神力而存在的东西也能再度化成神力被吸收掉… … 正文 780.第 780 章 “叛神之人, 终将被神所弃。” 神战的最终, 落败的神被打下了深渊,那是连神也不能够翻身的地方。 神立城的城主, 青年外貌的男子风度傲然,立在虚空,看着那位建造了神立城的神沦为失败者,心中毫无悲悯, 这么愚蠢,到底是怎么成为神的? 他深深地不解着, 并且不顾一些人的反对选择了帮助如今获胜的那位神, 他想到更多的是神立城的利益,如果跟那位失败者走到底, 那么如今, 被打下深渊的必然也有他们一份。 深渊啊, 看不见层层白云之下是怎样的情况,只能看到那位的堕天, 抽取了神骨消融了神血之后, 所谓的神正在迅速苍老,也许不到深渊底部,他的神魂就会被磨灭殆尽。 “你做得不错,为了奖励你, 我会让你们独立于九天之外。” 获胜的神高高在上, 面容上似乎有一丝微笑, 说着奖励的话, 更像是施舍一样。 红衣男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神,本来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不会在意凡人的利益,哪怕那些凡人是他们的后代子孙。 对于他的恭敬,对方似乎很是满意,随意挥了挥手,层层白云聚拢过来,红衣男子的视线之内,便都是深深浅浅的白色,看不清远近高低。 他没有心急,返身回到了神立城中,界树依旧,玉树之上那个明显的断茬已经在慢慢恢复,玉树琼枝,只要神力存在,它就无惧一切伤害。 然而,他们怎么忍心伤害它呢? 手轻轻抚摸上树身,轻声说:“放心好了,你不会再被折去枝丫了。” 因为是神的后代子孙,所以在这种必败之战中就一定要无望地提供自己的所有供神踏脚吗? 他不想这样。 还记得在他当上城主之前,父亲是这么说的:“自此后,神立城就是你的一切,你所做的一切都要为了神立城。” 他的父亲是一个十分严厉的人,教导他的都是怎样当好一个城主,而他真的当了城主之后,才发现那些教导是如此有用,有用到让他坚决地选择了背叛,离开那条注定沉没的船。 神又怎样,神,难道就不会落败吗? 亲眼看到了那些神的生死大战,亲眼看到了那位神的落败,袖手旁观多时的红衣男子对神有了新的看法——没什么大不了。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 多年以后,面对神立城逐渐溃散的时候,红衣男子连一丝慌乱都没有,很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当然想到了求助,然而,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在神不想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联系到神。 他们遗忘着界树外的世界,自以为高傲,其实也在被外界遗忘,最终成了被忘记的一群人。 界树外,其实什么都没有,白茫茫一片,好像走入了云海之中,而继续走下去,不辨方向,无有归路,只能在茫茫白云之中走到自身生命的终结。 是那位神做的吗?红衣男子想到那神明最后的一挥手,想到那包裹过来的层层白云,心头一凉,他不想放弃,在探寻无果之后,抛下那种依赖别人的软弱想法,他想到了新的解决之道。 灭世之子的传言就这样起来了。 然后,是灭世浩劫。 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年过去,红衣男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存在,在那些大臣死了之后,他用自己的神力虚拟出了大臣们生前的形象,维持着旧日的面貌,似乎仍旧活在当年的时空之中。 城中的每一寸土地都了然心头,每一个人的信息也都掌握于手,红衣男子对城市的掌控力足够到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鸠占鹊巢的那位崔阙。 在对方走出院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人不太对,对方身上的神力隐匿似无,而他外放的力量如夜中明灯,简直不能再醒目。 外人来了? 抱着新奇的态度,他看着他的行事,对方对界树的好奇心不大,去看了界树,还偷偷摘了白花,似乎想要研究出什么,但最终没有成功,灭世之子的传言如期而至,他努力探访真相的行为是如此格格不入,落入了别人的眼中,把自己弄成了可疑的灭世之子,被杀死了。 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红衣男子估摸着时间,这样想着,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倒退,倒回到他到来的那个时刻,第二次,他看着那个人,做着和上一次差不多的事情。 然后是第三次——崔阙学乖了,没有再纠结救世之子的问题,而是专心研究界树,他的确是很聪明,能够从很远的地方挖掘到界树的根茎,研究对方吸取的营养是什么。 但他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神立城所不允许的,神立城的存在,在神还在的时候不算什么,但当神不在了,界树这个中转站的作用便不可忽视,也让人愈发倚重了。 时间再次回流,第四次,崔阙想办法混入了城主府中,借口找到了灭世之子的信息,见到了陈大人,红衣男子用神力虚拟出来的人物,说明他想要见的是城主。 红衣男子有些好奇,他真的知道吗? 怀着某种好笑的心情,他见了对方,在让对方等待了一个时辰之后,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没想到崔阙竟然能够翻到那本书,那本描写着一些过去历史的书,在当初的那些人死去之后,他们的东西都收入了城主府中,也唯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一些关于当年历史的真相。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红衣男子看着他故作聪明地把拿走了。 看着他把书分开藏匿,看着他要带着崔商走出界树之外… …时间再次回流,这么好玩儿的人,若是走了多可惜,他不带着界树的枝丫,走了之后可是走不回来的。 出于某种好玩儿的心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这是第五次。 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儿,这一次,对方直接对界树下手,想要砍伐界树,也要看看他允不允许,当年背叛神就是因为神要界树去做武器这个□□,如今,神都堕入深渊了,他难道能够看着一个外人毁掉界树,毁掉神立城的立城基础? 不可能的。 时间倒流,第六次开始了。 红衣男子掌握的时间倒流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时间倒流,有些东西是无法控制的,比如说神立城,比如说界树。 于是,这一次,界树开花的速度就显得快了些,让人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就要到结果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那个崔阙,在抢收果子的紧要关头,一不留神,就看到对方跑进了城主府中。 这可真是麻烦。 一下子按死又怕伤了建筑,这城主府的一草一木都是陪伴了他几万年的存在,为了一个外人破坏掉什么他都心疼。 犹豫了一下,开了一扇门,放了对方进来。 这种直面的对话,还是有些意思的,至少他还有很多想要知道的,关于外面的事情。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对自己说,“灭世浩劫”就要来临,如今城中的这些成人都是要死的,崔阙也不例外,区别,大概是自己会顺手拍死对方?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看着那人不战而逃的时候,对于这个连抗争的勇气都没有的弱者,红衣男子在鄙视之后就彻底地放到脑后了,没有半点儿目的性,也没有为之的坚持执着,之前几次,算是他看错人了,还以为他会坚持逃离这里,没想到这样就放弃,真是… … 界树之下,尸体堆叠,不知道多少人明明看到了那些尸骨,还在拼命地争夺着所剩不多的红果,有些红果未等被人放入口中,就被他人抢夺,有些意外落到地上的红果自此没了踪影,界树的叶子碧绿悠然,悄悄随着微风拂动,一片片,像是要为大家的拼杀摇旗助威。 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地面之上却不见多少血迹,有人觉察出了不对,但没有用,这些人在返回的路上就被从下而上的根茎刺穿,整个人化为了虚无的神力,被界树的根茎吸收进去,补充维持神立城的消耗。 还有些人,盲目地拼杀,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在杀人,他们只知道不停地杀,杀掉所有靠近的人,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然后被根茎刺穿吸收。 如果最后那个人还有些理智,就会发现,地上之前还存在的层叠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消失不见了,常年在界树之下掩埋死人,把界树的根茎培养出了一种自觉吸收肥料的习惯,若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恐怕那些尸体一开始就不会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崔阙的宅院之中,回到宅子里的崔商还不知道外面的杀戮,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宅院的护罩变薄了一层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沉默着,看着被他带回来的书册,重新翻阅了一遍,扔在了一边儿,这些,没有用。 次日,所有试探着踏出家门的孩子们,发现城中的大人们都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界树上的花,还有可能结出的果子。 “所以,昨天已经发生过灭世浩劫了,而我们逃过去了?”鸣金总结性发言,怀疑有些微弱,能够活下来自然好,但,这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样,好像没有那么危险嘛! “不管怎样,活着总是好的。”崔商这样说着,没有去寻找崔阙的下落,也没有在意隔壁的殷情还在不在,他转身回到了宅院之中,那些孩子们身上的血腥气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在他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他不准备离开家门太远了。 有的孩子高兴地说:“一定是因为咱们昨天杀死了灭世之子,这才换得活下来的机会。” 他们的心中满是侥幸,同时积累了经验,如果下一次还有这种情况,还要这么做,这么做才能活。 他们不知道真相,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哪怕下一次成为灭世浩劫的牺牲品,也不会知道他们到底错在了哪里。 大多数人,总是这样无知地活着,为了小小的侥幸感到幸福,却不知道,好运不会永远在,总有一天,他们要服从于别人的规则,成为这个规则之下的牺牲品。 正文 781.第 781 章 断壁残垣,漫天的风尘之中, 能够闻到鲜血的气息, 厮杀, 怨恨,痛苦, 呐喊… …一道道声音交织成生死之间最大的煞, 让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再也不得解脱。 “你看到了什么?” 清朗的声音像是来自上天,又像是就在耳边, 低声询问着, 没有惊动那些游走的魂灵,那些鬼, 还在战场上, 他们守着这里, 继续着千百年的厮杀,不知时间日月, 不知疲倦归途, 仿佛只有这么一件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死活之后, 又是下一轮的开始。 “战场, 鬼?” 回答的人声音中有着一些不确定, 他好像迷茫的路人, 不知道来路和归路, 在茫茫白雾之中穿行, 能够看到的只有雾霭的白。 如同初生的婴儿,如同… …丧失了记忆的人。 “啾——” 啄寺鸟的叫声像是一道撕破迷雾的明光。 被惶惶光芒包裹着的人像是这时候才看到了一条清晰的道路,睁开眼,面前并没有残破的战场,也没有血腥连绵的厮杀,只是一个小土坡,还有一座野寺坊。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百鬼之一,我难道还能做什么吗?这迷途的灵魂,难道不应该由我来帮助吗?再怎么说,我也比觉好吧?” “啾——” 寺庙上方,一只黑色的大鸟徘徊着,发出鸣叫,然后用长长的尖喙去啄那寺庙的屋顶。 寺庙倾倒一边儿,人一样躲着那大鸟的尖喙,清朗的声音再次传出:“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知道,只有青坊主是好的,我是坏的,行了吧,这可恶的啄寺鸟,活该你成为这种不得解脱的东西。” 呃,好像是到了一个童话世界,会说话的寺庙,能够和寺庙交流的鸟,不过,野寺坊,啄寺鸟,觉,青坊主,还有百鬼,是了,百鬼。 野寺坊是一个能够咬断寄宿者喉咙的妖怪,本体就是寺庙的模样,而啄寺鸟也是妖怪,一个专门破坏寺庙的妖怪,两者本身就算是对立的,很难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除了… …除了百鬼夜行。 抬头看了看天,朗朗青天,这可不是妖怪能够随意走动的夜晚,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聚到一起的? “快要百鬼夜行了吗?”他轻声问着。 那两个还在闹成一团的妖怪这时候突然静了下来,齐刷刷转头看向他,啄寺鸟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些戒备,它停下了攻击寺庙的动作,而寺庙,就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真的是个正常的寺庙的模样——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别装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妖怪,好好说话。”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脑海之中还有一些记忆未及梳理,揉了揉额角,看向刚才还活泼过头的两个妖怪。 “啾——”啄寺鸟发出一声鸣叫,翅膀一呼扇,在天空中打了个转儿,直接飞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寺庙跳脚,在它身下,还有刚刚被压折的小草,一片蔫哒哒的气息之上,是他高声在喊:“你这个专会坏事的死鸟,我好不容易困住他,你这个该死的——” 啄寺鸟一去不回头,它是真的飞走了,剩下的野寺坊跳到一半总算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寺庙扭了扭,也没有再假装自己是个正常的建筑,静默了一会儿,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百鬼夜行刚刚结束,你忘了吗?就在昨天,他们都被你打了一顿,呃,除了个别跑得快的,其他的,都被打了,包括青坊主… …” 说到青坊主的时候,野寺坊简直掩饰不住自己声音之中的那点儿幸灾乐祸。那个蓝独目竟然也有那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心怀怨愤的野寺坊看不得人好,尤其青坊主那个大和尚,明明也有吓人,凭什么还有一个好名声? “呃——”长久地沉吟着,手撑着头回想,哦,想到了呐,刚刚穿越过来还有点儿来不及反应,穿越前其实也准备回击的,准备的姿势都摆好了以备万一,一过来还有这具身体的力量,然后又看到了百鬼夜行的群魔乱舞。 无论是面目可怖的百目鬼,还是车轮中间是人头的轮入道,再有散发着红光的丑时之女,尖声怪笑的倩兮女,头生双角的般若… …在漆黑的夜晚之中,这些或发光或尖叫或怪笑或狰狞的丑陋诡异的东西简直如同群魔乱舞。 应激反应之下,或者说是一种条件反射,任何一个正常人被夹裹在这样的队伍之中都不会有什么安全感可言吧,攻击就这样开始了,然后就是一场混战。 一场大混战。 抚着额头,简直不敢想昨天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对昨天的“大开杀戒”表示出任何的歉意,但,如果自身也是百鬼之中的一员呢? 作为一个新鬼,这样得罪老鬼们,真的好吗? 是的,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新鬼,新鬼对自己的记忆除了死时的那个片段,其他的都不太清楚,好像被野寺坊迷惑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战场就是最大的线索,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茫然地碰上了百鬼夜行,然后被爱游戏的座敷童子拉入队伍之中,随着队伍慢慢走,然后,崔阙来了。 想不起身体主人原来的名字,崔阙就延用了上个世界的名字,而看看自己身上,白衣被鲜血染红,长发披散,除了身为男性的身份,看不到任何能够证明自己是谁的凭证,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不过,已经成为鬼了,原主的记忆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原来的朋友亲人随着死亡也都两隔,没必要去负担另一个人的亲属关系,也是轻松自在。 至于剧情… … “你先别走,我一会儿还有事请问你。” 说话间,一个束缚咒应手而出,原主成为鬼之后,身体里自然就有一股鬼力,这样的力量单纯以鬼来说,算不得多么强大,但应对一般的妖怪还是足够了。 对于野寺坊这种只能够害几个人的妖怪来说,他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 被困在原地的野寺坊已经走出了一步路,换了一片草地压迫,看着如此不容辩驳的强势,他无话可说,只是深深叹息了一声,感慨自己的倒霉。 百鬼夜行,虽然有百鬼之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和睦融洽的,彼此之间互相不伤害只是因为没什么利害关系,否则,谁又管谁的死活。 就像昨天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百鬼都受到了攻击,只是这个新鬼所在地周围的鬼受到了攻击,其他的那些鬼,该怎样还怎样,看热闹叫好的,绕路走的,还有那种旁观点评的,想想也是心累。 野寺坊虽然害人,但在妖怪之中还算是比较亲善的,在看到这人快要力竭的时候,他勇于出头了一回,抢了青坊主的风头——凭什么要让那个大和尚装好人。 总之,他成功挨到了天亮,但… …也就到此为止了。 默默留在原地为自己哀叹的野寺坊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大英雄,暗暗盘算着如果有个排行,也许自己这一次能够上升几名,至少要压过青坊主的名头。 如果野寺坊在没成为妖怪之前也能这么想得开,精神胜利什么的,估计也就不会变成妖怪了。 崔阙不知道善于脑补的野寺坊都在想什么,他闭上了眼,翻看起剧情来。 剧情中这一次的故事简单得可怜,一句话可以总结,就是新鬼爱上人类姑娘,在相爱的过程中发现姑娘的父亲是他曾经效忠的主公,又在被对方的父亲发现之后明了他其实是个背叛者,在最重要的一场战役上背叛了姑娘的父亲,揭露身份竟是地方派来的奸细。 一个异化的罗密欧朱丽叶,这样的爱情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新鬼立场坚定,一定要跟姑娘在一起,不惜把对方也变成鬼,在这个过程之中死了不少人,连姑娘的父亲也差点儿死了,他请来了天守寺的大和尚,让作恶多端的原主魂飞魄散。 那个时候,原主已经杀了不少人,姑娘看清了他的恶,两人的爱情自然也是灰飞烟灭了。 多么幸运成为鬼,只为了还和人谈恋爱? 就不能有点儿追求,跟个厉害的女鬼谈恋爱,说不定还能笼络一方势力混成鬼王,再不济,研究研究生死玄妙,指不定也能从鬼修修成阎罗,掌握一方权势。 再再不济,维持现在的样子逍遥鬼生,难道不好吗? 崔阙无法理解原主的选择,他认为每开始一个新的人生转折,之前的事情完全就可以放下了,死了不要挂念活着时候的事情,到了新世界就不要再想上个世界的事情,这样能够活得更加轻松,追念上个世界的最终只会辜负现在的新生。 说起来很容易,不过很多人还是做不到,他们总会在怀念中遗憾,在怀念中错过,然后开始下一段怀念和遗憾,再错过新的机缘。 感受了一下身体之中的力量,这种鬼力跟他以前所知的又有不同,而这个时代,剧情中显示的似乎是一个战国时代,所以,他是要掌握一方势力,还是要安静修炼逍遥呢? 正文 782.第 782 章 “大人?” 感觉自己要被遗忘的野寺坊偷偷动了动, 发现无法离开原地之后,试探着发出了声音。 崔阙的目光落在它的身上,看外表,这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寺庙, 到底是怎么修成妖怪的呢? 似乎并不是修炼, 而是一种执念。 “我还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不过,正日将出,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 正日指的并非如今拂晓这种微光, 而是太阳真正落在人身上的光芒和热度, 那些对鬼来说是一种伤害,对妖怪… …大概没什么妨害吧。 “好的好的,我正要跟大人说这件事呐。” 声音依旧清朗,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听出了一种狗腿子的谄媚味道。 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崔阙还不是太放心,正好休息了这么一会儿,鬼力有所恢复, 他就再次弄了一个阵法印在野寺坊身上,这是他综合了上上个世界那种特殊的魔法符文重新研究出来的阵法, 好处是使用的力量微乎其微, 坏处是维持的时间也不够长久, 以野寺坊来衡量, 大约就能维持十几天的时间就会被他自动摆脱, 这并不是一个长效的阵法。 其实也不是没有让阵法长效的方法, 比如说直接汲取对方身上的妖力增补阵法,如此就能长长久久,但长久被提取妖力的野寺坊,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崔阙从来不愿意把自己放在审判者的位置上,一个人如果总是高高在上,哪怕掌控着特殊的力量,最终也要摆在自己的傲慢和自大上,他不希望从高处落下,便不会试图登上那样的高位,维持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就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太远,否则你会感觉到即将死去的痛苦。” 崔阙提醒了一下,解除了外面的阵法。 野寺坊哪里是个好抓的妖怪,除了百鬼夜行的时候,他总会躲在一些偏僻的深山老林这种,迷惑那些倒霉到家的旅人,论到审时度势,它或许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却从来不是最笨的。 发现阵法解了,它迅速起身逃跑,别看它是一个寺庙的外貌,但逃跑起来的速度是不逊于风速的。 眼前一阵清风拂过,崔阙保持着微笑,不听他的话,总会知道后果的。 不等他走出两步,就听到一声闷闷的痛呼,下一刻,身边就多出了一个扭扭捏捏故作人类走路模样跟着走的寺庙。 “大人,我刚才去探了探路,走这边儿最好,我知道一处清净的地方,肯定能够让大人安静休息。” 大部分妖怪和鬼物都是昼伏夜出的,尤其在百鬼夜行之后的一段时间,大家都会发现白天里比较安静,夜晚也是,大约算是狂欢节之后的倦怠期,总要休息两天再重整旗鼓。 野寺坊按照通常的惯例来类推,殷勤地推荐它发现的地方,山水秀美,少人打搅,跟一些丑陋的妖怪还能保持安全距离什么的,听起来倒是真不错。 崔阙笑着应了,由着它带路,好像真的相信它之前跑得那么快就真的是为了探路。 山路难行都是对普通人说的,崔阙如今鬼身凝实,行走如飞,白日之中也能显现自己的身形,只是那种身形有些虚,崔阙还感觉到了一种不太明显的虚弱感,像是大病初愈。 是昨天用力过猛了? 很少跟人拼武力,突然拼一下累到了? 跟着野寺坊来到了它说的好地方,倒是真不错,就在悬崖边儿上,风景独好,还扼守着一条不知道谁人走出来的蜿蜒山路,痕迹不那么清晰,却似有人曾来此祭拜的样子。 “这地方很不错,偶尔会有人来,也不会太频繁。”野寺坊有些自得地说,寺庙的两个窗口就像是它的眼睛,窗户打开,似乎是睁开眼看了看他,想要得到表扬一样。 四周密林茂密,盛大的树冠好像是要替代了天空的意义,野寺坊落下之后,笼罩着一层清幽之意,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显得过于阴郁,阴气过剩。 “的确不错。” 走入其中,树影带来的凉意让身体上火辣辣的感觉都褪去了很多,像是敷了上好的伤药,带来的那种凉爽。 崔阙随意跳了一下,整个人就直接跃到了一棵树冠深处,与外界的阳光隔着层层叶片的距离,与下面可能经过的东西也隔着层层叶片,不用被人打搅。 “我要休息一下,你也好好休息吧。” 不经修炼的精神力能用,就是太粗糙了些,原主大约是误打误撞得到这种能力的,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用,最常用到的就是恐吓和威压,而这些都像是无意识完成的。 崔阙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精炼一下这部分精神力,然后努力修炼,等到有自保能力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去外面走走看看。 野寺坊不知道崔阙的打算,看到他安静下来,轻轻吁了一口气,旁边儿的树上,一片树叶飞下,刚好落在它打开的窗户这种,叶片碧绿可爱,微微的光芒一晃而过。 “他已经安静下来了,也不看看我野寺坊是谁,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信息传递在叶片上,叶片飞舞出去,顺着山风飞到了附近几个妖怪的手中,山童接到叶片之后嗤了一声,就凭野寺坊,真当别人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似的。 作为百鬼队伍之中排名靠后的妖怪,昨夜行进的队伍之中,野寺坊等妖也是靠后的,所以昨天看似声势浩大的打斗,惊动的不过是一些低级妖物,唯一有分量的就算是青坊主了,而青坊主还没出手之前,野寺坊就把人困住了,这才是它真正该吹嘘的功绩。 也就是说这位新鬼的战斗力其实并不怎么高明,不过是欺负一些虾兵蟹将的水平。 周围的几个妖怪对此也都有些数,那些真正的大妖怪天狗啊酒吞童子啊,都没有出手,不过打过了一些小妖物,能有多么厉害。 出于这种想法,这些妖怪对野寺坊的炫耀很是不以为然,叶片频繁发出,来来回回的,一会儿野寺坊这里就收到了一叠子树叶,愤愤不平地被它扔了一地。 “这些蠢货,昨天的事情难道不能证明我的英勇吗?” 野寺坊是因为郁愤寺内没有香火祭拜而成的妖物,它的心中最看重的不仅仅是香火,而是香火代表的那份人气和关注。 没成妖物都没人关注,成了妖物之后,只会咬断寄宿旅人的咽喉,更加没了什么名气,总的来说,就是直到它的都死了,不知道它的,还是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人类这边儿的声望是没法儿刷了,而妖物那边儿,这些各有忧愤而形成的妖物,谁也不会服谁,又怎么会给别人传扬名声? 互相看不惯,互相下绊子,有机会踩两脚才是常态,当然,有个什么能耐,自己自吹自擂也是少数人的爱好。 野寺坊成为百鬼之一不过百年就染上了这个爱好,想要充老大却又没有老大的实力,这可真是一个悲剧。 崔阙醒来的时候,野寺坊中的树叶已经铺满一地了,只能说这些妖物闲着的时候也是够八卦的,不知道撸、光了几棵树。 没有理会忙于飞叶传书的野寺坊,崔阙到山中走了走,这个世界更像是战国时代的某岛国,乱糟糟的局势连同乱糟糟的妖物种类,只听百鬼之说就知道这是怎样的乱了。 听说过有种妖物叫做鸣屋吗?寄宿在家中,能够使地板咯吱咯吱想的就是了。在崔阙看来,这种妖物简直就像是人臆想出来的,或者是某些和尚道士为了骗钱蒙蔽世人的东西,就好像夜半听到水滴答滴答的声音,不去想是不是没有关紧水龙头,而是觉得妖物作祟。 贵族们的神经啊,真是敏感又脆弱。 而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当百鬼夜行不是传说而是真实的时候,那种种荒谬到觉得不应该存在的妖物也就成了真实存在的,让人无法怀疑的真实。 而这个世界,也就呈现出了一种特殊而杂乱的力量,不能简单说是鬼力或者妖力,根据不同的使用人,它有着不同的特点,或者飞翔,或者燃烧,或者腐朽,或者害人… …人的执念加上臆想,一个个如同海座头不知火那样的存在就出现了。 怪诞而荒谬,却又切实存在的妖物。 连使用时间长了的旧物也会成妖,盘子碟子碗筷,桌椅板凳床铺,不拘于人,不拘于物,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这种力量实在是太宽泛了,宽泛得像是o型血,什么都能包容,什么都能适应。 “我想出去看看,你要一起吗?”崔阙略作了解之后,突然对野寺坊发出了邀请。 “我?”野寺坊有些意外,看向崔阙,晃了晃身子,“在人前随意活动不是我的风格。” 任何一种力量一旦暴露了底细就总会有针对的方法,野寺坊为了自己的安全,是不会去挑战人类之中那些和尚道士到底有多少本事的。 崔阙笑了笑,扔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木雕小人儿,“进来,我需要你当向导。”不等野寺坊问“怎么进”之类的问题,它就感觉到了一种吸力,下一刻,那个还在地上的木头小人儿一下子蹦起来,变成了正常的孩童大小,白嫩嫩的脚丫子像是莲藕做成的,落到地面的时候还有些茫然,抬起头,水汪汪的眼像是洗过的黑葡萄,自带萌点。 崔阙笑着拉起他的手,牵着他沿着那条小路往外走,孩童回头,看着还在原地的野寺坊,移转目光,又看看两人牵着的手,再看看自己微微鼓起的白肚皮,“我,裸、奔了?!” 被惊动的鸟型妖物挥挥翅膀飞走,随着“啾”的一声鸣叫,一条信息迅速地传遍了这片山谷——野寺坊变成人了! 正文 783.第 783 章 随着变成孩子的身体, 野寺坊那属于青年的理智而清朗的声音也跟着变成了幼齿的童音,听起来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可爱。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新鬼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野寺坊在最初的新奇之后,很快熟悉了这个用作替身的身体, 招招手, 旁边儿树上就飞下大片大片的树叶,迅速地遮住了他的身体,成了一件绿色的树叶花纹的小短裤,高腰的小短裤遮住了大部分的肚皮, 露出来的上半截身体还是白花花的刺眼,却也让野寺坊心里好过了一些。 在成为妖物之前就深谙人类社会生存法则,又在妖物中努力提升自己地位的野寺坊,其实是一个很奋斗的人物, 他努力追求的体面不能够因为裸、奔被毁于一旦。 因为刚才太过震惊,野寺坊并没有听到鸟型妖物传递出去的消息,也就没有想到可能有人已经知道他的状况了。 “话说,你要去哪里, 人类之中吗?” 见崔阙不回答她的问话,野寺坊眼珠子一转, 又问了新的问题。 “是啊,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对每一个世界的好奇是崔阙穿越的动力, 如果只是为了在深山老林之中当一个宅居的妖物, 还不如走入人海之中, 来一个大隐隐于世。 “世界是怎样的?”野寺坊不太理解这个问题,太大太虚太泛了,他不感兴趣地撇撇嘴,蹦蹦跳跳了两步,发现还被牵着,有些不满地甩开了手。 崔阙也没坚持,松开手,看着他就如同真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一段距离就为路边的野花停步,白嫩嫩的带着窝的爪子伸出去,一把薅下那朵花,大约错误地估计了力量,花瓣被揉成了浅淡的黄色,被他嫌弃地扔开了那一团黄中发绿的东西,转眼又去捉虫子,他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孩子,对所有的一切都有着超强的好奇心,非要用手捏一捏才好,而结果… … “哇,好疼!” 变成了孩子,似乎耐受力也下降了很多,被毛虫身上的刺扎到,举着的掌心之中混合了花瓣草叶的颜色,还有一些泥土的残留,然后是最大的那团像是墨绿色带些黑色和红色混合物的虫子残尸。 野寺坊高举着小手,迅速地跑回到了崔阙的身边儿,举着爪子,等着他帮忙的样子。 “你这是把自己当孩子了吗?别装可怜。”崔阙冷漠无情地戳破了对方的装相,这个戏精,真爱演。 大约是看出了崔阙的不为所动,野寺坊的嘴角一下塌了下来,随意地甩了甩手,手上拿略恶心的混合物消失了,重新变成了白胖胖的样子。 “这不是太久没有当孩子,适应一下嘛!”对于崔阙的不配合,野寺坊有些怨念,老气横秋地横了他一眼,努力地背过胖乎乎的小爪子,踱着方步往前走,可惜,他太胖了,两只手在后面努力地抓挠着想要相聚,最终却连指甲尖都没对上,那无力抓啊抓的样子像是哪里生了虫子一样,有那么点儿可爱。 两人说着话,走路却不慢,即便是野寺坊,也是多年的妖物,适应了这个身体之后,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应用自如,而越是这样,他对崔阙的戒心就越深,连同那看似背在身后装大人模样的小爪子,都不是无故放在那里的,把后背露出来诱惑,在必要的时候反击,看起来任打任骂的野寺坊可不是真正的孩子,郁愤之心时时藏在心底,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崔阙似乎根本没有看出来他的小心思,在他后面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跨出好大一段距离,即便如此,前面那个小短腿儿还是如同领路一样走在他的前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一开始的那样,并未有明显的缩短。 在这样的速度之下,下午的时候,两人就到了最近的城镇。 “真好啊,这些人气!” 野寺坊站在山脚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能够把那缕缕炊烟都吸到肺腑之中,让他感受到人间香火的味道。 崔阙一步追上来,经过野寺坊身边的时候,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提醒道:“乖一点儿,侄子。” “嘿,你这个新鬼也太不尊重长辈了吧… …”野寺坊声音不大地抗议着,看到崔阙的背影,眼中的怨愤几乎能够化成利器,刺穿对方的胸膛,然而下一刻,他自己捂着心口,有些难过地弯了腰,却在崔阙回头的时候迅速挺直了小胸膛,虚张声势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吗?” 很不要脸自夸的野寺坊像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小孩子的角色之中,一举一动,跟孩子已经所差不多。 崔阙笑了笑,扭过头继续走路,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对方想做什么,当他给的替身木偶那么好拿? 野寺坊看着崔阙的后脑勺,眼中的黑色愈发深沉,这个家伙,就知道算计人! 好歹也是千年的妖物了,若是不知道刚才的状况是对方做了手脚,那可真是愚蠢了。 但,扁扁嘴,受制于人,就是这么讨厌。 嘟着嘴,高声说:“叔叔叫什么名字啊?” “你能叫叔叔的名字吗?”崔阙头也不回地回答。 不能! 野寺坊郁闷地缩了缩脖子,这可恶,这家伙,到现在为止,一直在从自己这里套话,他的信息却什么都不透露,真可恶啊! 不能指望别人主持正义的野寺坊也没有什么自救的办法,最终决定将计就计,咳咳,就是维持现状了,反正,好像也没太亏? 偌大的寺庙就算他自己行走的时候不介意,但是别人看到了,找个和尚道士什么的,还是很容易引起杀身之祸的,野寺坊觉得自己还是低调点儿好,这一低调就是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热闹了。 不要问为什么百鬼夜行的时候那么欢畅,连有矛盾有仇的都不会在那时候闹事,还能按照排名规规矩矩地组成一队行走,因为那种热闹的场面就好像是狂欢一样,怎能让人不欣喜。 即便是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妖物因为无法拒绝一场大联欢似的聚会,一年一次而已。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镇子上,有人正在晒被子,举着一个长柄扇子状的东西在被子上拍打的妇人挽着简单的发髻,鬓边的簪头露出来一朵漂亮的花朵,绢布做的,有着宛若野花的素雅美好。 在她身边儿跟她聊天的也是一位妇人,两家比邻而居,一同抱了被子出来晒,笑容满面地说话,“那是因为壶大人要来啊!” “听说壶大人可是佛祖面前的茶壶下凡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要不然怎么会是壶大人呢?” “等壶大人来了,要举办法会的吧?” 街上,其他人也在说这件事,男人们似乎都去工作了,露面的妇女都在谈论一些八卦,见到外来的人,匆忙拉了袖子遮了脸,藏身在被子后面偷看,或者干脆跑回了家中。 几个孩子在街上奔跑,他们留着的头发有那么点儿新潮,像是后世孩子会留的那种,只在脑顶留上一块儿稍微长一些,梳到前面做成刘海儿的样子,后面都是光秃秃的。 野寺坊看到他们,本能地摸了一把头,光秃秃的,他竟然是个小秃头。 晴天霹雳一样,野寺坊顿住了脚,等到崔阙回头看,这才快步跟上,他的衣服跟其他孩子也不一样,其他孩子的衣服就像是一个改良浴袍,穿得不整齐的还露出了不那么白的小肚皮,长长的带子踩在脚下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绊一下,不等人扶,就快步跑起来,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他们跑过野寺坊身边的时候都会回头看他,目光之中满是疑惑,有些还在怜悯,而有些则羡慕。 那叶片花纹的小短裤看起来还是挺新颖好看的,但是连件完整衣服都没有,这也太可怜了。 崔阙身上的衣服是改良汉服模样的系带衣服,系好的结就在胸口,却是雪白色的一套,脚上的鞋子是木屐,走路的时候本应该跟那些孩子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踢踏声,他却走得很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野寺坊光着的脚丫子在这个时候白得有那么点儿突兀,他自己看了看,然后伸手扯住崔阙的衣袍下摆,用稚嫩的声音高声:“叔叔,我也要木屐,我也要木屐!” 本来就是外来人,哪怕在镇子外缘,也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神儿,野寺坊这么一出生一闹,听着他似乎要哭的小嗓音儿,周围的妇人们都投注了一些带着爱心的眼神儿,同样余光看到长相有些威严的崔阙时,都把他当做了一个过于刻薄的大人。 那眼神儿中透露出来的谴责没有引起崔阙过多的注意,他低头看着野寺坊,野寺坊仰着头,眼中完全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想要当叔叔啊哈! 崔阙无奈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压下他那有些不逊的小眼神儿,“是谁出来的时候闹着不穿衣服不穿鞋的,这会儿想穿了?自己想办法。” 食指曲起,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敲,带着点儿属于长辈的责怪和亲昵,同时,野寺坊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脑中说:“皮一下很开心吗?再不乖——” “我知道错了。”委屈巴巴的小声音很快道歉,野寺坊抖了抖,谁知道不乖之后的惩罚是什么,这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大人,想到了对方那天大伤四方的架势,认错认得很快的野寺坊迅速成了乖小孩。 “走吧,去给你买新的。”崔阙这般说着,算是揭过了这一篇,自然而然地牵着野寺坊找人打听情况去了。 正文 784.第 784 章 平乐地处原山之下, 依靠着山中丰富物产为生的平乐人对原山却多有敬畏,传说,山中的妖物繁多, 身入山中的人若是不能在当日回来, 便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一天能够走多远? 这样的距离也就是在山的外围而已,通常情况来说根本不会碰见妖物。 “若不是你们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山中出来的呢?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卖鞋子的商贩是个爱闲谈的性子, 他的身材有点儿矮小,仰头看崔阙的时候自然露出些敬畏之色, 等到发现自己谈论的东西对方大多不太知道的时候, 才有了些高人一等的感觉,表现得热情多了。 “喏,从这里往北,就能够看到名野城了,那可是巍峨的大城啊, 城主是从八王时代就继承那座城的,八王时代啊,能在那个时代成为城主, 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目中的敬仰愈发深重几分,那些对于强者的畏惧和尊敬, 毫不矛盾地统一到一起,商贩露出了对大人物的高山仰止之心。 “哼, 什么八王时代, 有什么了不起?”野寺坊小声嘀咕着, 这一回它的确够小声,商贩并没有听到。 小木屐套在脚上,走起路来也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崔阙拉着野寺坊走远了一些,然后从他口中听到了另一个角度叙述出来的人类历史,呃,好像有那么点儿… … “那八个家伙的确是当时人类之中最厉害的,据说压得天狗大人都不敢随意现身,只有酒吞大人,还能在人类社会之中混迹,其他的妖物也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山林之中,但,那又怎样呢?百年之后,还不是我们最厉害?” 野寺坊洋洋得意地说着:“再怎么厉害的人类,难道也想要成为神明?以为佛祖是那么好当的吗?” 再讲下去,又是一个有关妖物的历史了,按照野寺坊的说法,妖物也是佛祖所化,这位佛祖跟通常意义上的佛祖不太一样,它一般是光明一般是黑暗,分割出来的黑暗就成了各种妖物,分割出来的光明就成了各种神明… …怕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崔阙漫不经心地听着,每个文明的起源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如果真的要追究其中的真相,很多真相都湮没在时间之中,多少没有追寻的意义。 穿越世界相当于穿越空间,时间只是附带品,并非主导作用,对于考古来说实在没什么方便之处,他也不想追究漫漫长河的每一个源头,抓紧现在,找到一些未来的方向,发现一些隐藏的力量,尤其是神秘力量,这才是崔阙最想要的。 他早就想过了,他的这种情况是不适合成为神明的,因为神明就如同那位光明神一样,必然要负担起一个世界的信仰,这样才有主宰一个世界的能力,就算从神明上来说,这样的神也算不得最弱。 但这样的话,一个世界就如同一个包袱,沉重地背在了身上,好像负重前行的蜗牛,永远不能甩掉那个壳子而存活,这又失去了自在的本意,反不如他这样逍遥。 而若要掌握某种法则的力量,听起来是很靠谱的,但是别忘了,换了世界之后,这个世界的法则未必在下一个世界通用,这些世界可不是批量生产的商品,零部件都是标准化的,它们之间的差异大到某些世界的法则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会被轰杀成渣,好像入侵的病毒必然被清扫一样。 出于这种考量,崔阙只是稍作理解,并没有深入掌握某种法则的意图。 即便是最普遍存在的风水等元素法则,他都只是保持能够理解运用的程度,保证下一次遇到会化为己用,其他的就不再强求。 与一个世界的因果越深,某种束缚也会加深到难以摆脱,而这方面,在一定程度之内,是由系统负担了的。 或者说,系统正是想要得到这些因果,相当于给每个世界都开了个后门,方便下一次进入。 一个后门的因果,如果多了才是崔阙自己背负,他在一步步行动之中,已经能够知道这个门开多大才会真正影响自身导致因果缠身,一般来说,只要是好的方面,世界意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坏的方面,那就成了无可推卸了。 因为这种原因,崔阙在努力往好的方面转变,当然,人心向善这种说法可能有些大公无私,但向往好的生活总是正常的,而用正常的手段得到更好的生活,就成了无可厚非的事情了。 让自己过得更好,就自然改变了剧情,从这个角度来说,系统和崔阙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两者的利益还部分一致,这也导致这个组合并没有拆伙,坚持到了现在。 “… …反正… …” “反正”之后还没说出什么来,野寺坊就顿住了口,身形一晃,飞快地躲在了崔阙的身后。 “哈,你躲什么,别以为躲了我就不知道是你了。” 一个光着头的小和尚说着话跑过来,目标明确,就是野寺坊。 崔阙以为这算是妖物敌对方来袭,抬手展袖,宽大的衣袖刚好遮蔽住了身形娇小的野寺坊,感觉到衣袖的下垂感,崔阙垂眼看去,看到那个因为拉紧衣袖而格外凸显的人形,猪队友大约就是这么一种存在。 那小和尚跑到跟前,看到这种情形笑了,说:“你别给他挡着了,野寺坊变成人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就是专门过来看的。” 毫无敌意的话,更没有什么杀气之类的东西,崔阙仔细一看,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小和尚竟然也不是人,而是一个类似妖物的存在。 那种感觉太微弱了,而对方人的样子太正常了,这才导致崔阙一时间也没发现。 “专——门——来——看!” 散发着浓浓怨气的声音从衣袖后传出来,野寺坊的头顶好像罩了一块儿小乌云,脸色都明显变黑了一些,露出来的脑袋一般还在袖子的阴影当中,愈发显得怨气深重。 “是啊,多年充老大的野寺坊也有今天啊!” 小和尚在崔阙会意地让过一步之后,绕着野寺坊转了半圈儿,捂着嘴嘻嘻地笑,毫不掩饰取笑之意。 野寺坊的脸黑了一阵儿,很快自己揉了揉脸,问:“还有谁?” “我们、都、知道了啊!” 小和尚特意重读了那个“都”,欢乐的笑声愈发不加掩饰,说,“跟我走吧,看到你这个样子,雨师一定不介意多一个侍童的。” “我才不去。”野寺坊双手抱胸,这个动作有点儿难,他的手臂不够长,于是愈发显得滑稽。 小和尚又笑起来,欢乐得前仰后合,他们这一组的动静大了点儿,不时有人回头来看,人群之中,也有真正的和尚。 野寺坊的神情有那么点儿紧张,拽着小和尚往旁边儿走了走,忘了崔阙,拉着他说起了悄悄话。 崔阙也没提醒他,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小和尚是百鬼之一的雨降小僧,天知道什么时候降雨需要和尚了,换句话说,降雨需要百鬼,呃,人类和百鬼的关系好像也不算是完全的敌对啊。 不远处,有一座高阁,足足三层的建筑,飞檐如燕,四角的铜铃随着风微微摆动,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忽然,雨丝飘落下来,牛毛细雨并不密集,却也让一些人抱怨起来:“刚晒的被子,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 “你快走吧,真讨厌,每次碰到你都要下雨。”野寺坊深切地表示了自己对雨降小僧的不满,如果他说话的同时不要用手抓着对方的袖子就好了。 穿着灰扑扑和尚服的雨降小僧摊开手,表示了无奈:“我也没办法啊,降雨可是我的职责。” 所以走到哪里下到哪里,应该算是他尽职尽责的表现,因此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的话,就会发生洪涝灾害,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对人类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 对这点,野寺坊了解颇深,催促雨降小僧离开,谁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要来人类城镇晃荡,若是因为雨降小僧造成的洪涝灾害,让那位大人不能尽兴,谁知道又要怎么折磨他? 这样一想,野寺坊才发现自己忘了什么,扭头看了看,看到还没走远的崔阙,连忙推了一把雨降小僧,迅速追上了崔阙的脚步,并不想要再次品尝那种远离的痛苦。 雨降小僧回头看他,脸上还保持着欢乐的笑容,整个人却像是蒸发成了烟雾一样,逐渐模糊在了细雨朦胧之中。 崔阙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人蒸发到一半的模样,与水有关的能力,似乎连通了法则,这算是宽容还是特许?比起这些神通广大的百鬼,人类到底是怎么存活的? 也许他应该去看看真正的和尚的能力,比如说那位即将到来的壶大人。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我想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崔阙这么跟野寺坊说着,然后就抬步去找住宿的地方。 野寺坊跟着他,看着他自若地跟各种人说话,熟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失去了记忆的新鬼,野寺坊若有所思地沉默着,这个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对大部分妖物来说,来源即根源,实力由此,弱点由此。 正文 785.第 785 章 夏日里,最令佛教看重的节日就是盂兰盆节了, 于民间来说就是中元节、鬼节。 这样的节日总是要准备百味五果, 用来供奉僧侣, 这个节日的“鬼”的成分大约只能算是一个由头, 没有多少人特别害怕, 哪怕不久前才发生过百鬼夜行的事情,但这时候的人们已经忘了那个夜晚人人闭户的恐怖, 脸上带着笑容准备东西来供奉经过的僧侣。 四人抬的轿子上没有顶篷和四面围挡, 光头的和尚身披金色的袈裟坐在其上,衣服上锦绣细线描绘出来的是佛家的纹样,前前后后,有举着莲灯的弥陀排列成队。 不知道是谁洒了花瓣, 一片片,漫天飞舞, 香气之中,又有淡淡的佛音盘旋, 轿子上的青年和尚有着庄严的五官,他闭目凝思,唇角微动, 似乎在念着一章需要集中所有精神的经文。 梵音回荡在房间之中, 崔阙皱起了眉头,感觉到那种折磨着神经几乎要让人发狂的力量, 这是作为鬼怪该感受到的。 一旁的野寺坊已经陷入疯狂状:“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 我要走了,死也要走!” 他一开始就不同意来看这位壶大人的法会,却拗不过崔阙,此时受到这番折磨,理智荡然无存,看着崔阙的眼神儿之中毫不掩饰恶意和仇恨,五指成爪,似乎随时都要把面前人撕个粉碎,而结果受制于身体的束缚,他只会更加痛苦。 越痛苦越恨,越恨越痛苦,野寺坊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而他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轿子正好行过楼下,壶大人抬手,止住了轿子,目光直直望上来,刚好跟站在窗边的崔阙对个正着,下一刻,被宽大的衣裳衬得臃肿的身形如同轻羽一般飘然而上,与此同时,一直捏在对方手中的念珠瞬间散开,如暴雨梨花一般扑面而来,足足一百零八颗佛珠,封锁了这个小窗户能够面对的所有方向。 崔阙拂袖侧身,部分佛珠被袖子兜住,袖子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出现一个个焦黑,那本就是鬼力化作的衣裳,无法匹敌刚正烈阳的佛珠之力。 迅速出现的破洞让那些兜不住的佛珠接连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野寺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躲到了墙后,没有了佛音的折磨,他这会儿好多了,一双眼睛还是发红,瞪着崔阙,目光怨愤,都是这个混蛋干的好事,自投罗网也不是这么傻的。 “鬼怪不可出现在城镇之中,你们犯戒了。” 已经从窗户跃入房中的壶大人声音平淡地说着,手中的动作分毫未停,一掌微微赤红,拍过来的轮廓似乎能够看到淡淡的白光。 被当做软柿子捏的野寺坊就地一滚,躲过了那一掌,同时惊声尖叫:“又不是我要来的,你找他,找他!” 迅速交代清楚的主次似乎救了他一命,又或者只是因为他滚得远了点儿,那壶大人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势转手攻向了崔阙,崔阙早就防着对方,哪怕鬼力被克制,手上的力道还是分毫不减,嘴上在说:“我心中向佛,有意跟壶大人请教佛事,壶大人如何这般斩尽杀绝,我等并未危害人类,做出恶事。” 从原主的角度来说,这个时候的新鬼,他还真的是什么都没做。 壶大人的掌下毫无容情,他的面容冰冷,并不为此所动,一掌落空,一掌接上,用作仪容的袈裟也并非凡品,解开扣子挥舞开的时候,就如同一张大网,随时都能把所有鬼怪镇压其中。 “犯戒当诛。” 年轻气盛的壶大人显然并不是轻易被迷惑的人,他从来不信鬼怪的话,从这一点上来说,非黑即白,不容灰色存在。 发现了这一点,又发现自己现在的鬼力处处被克制,若是精神力的话,无端端害这么一个算是好人的人,崔阙不愿,轻叹一声,遇到这种顽固派也是无奈。 精神力虚晃一招,在迷惑了对方精神严阵以待的同时,崔阙拽着野寺坊的裤腰带,直接跳窗走了。 停在楼下的轿子成了跳板,白色的身影风一样轻轻踩过,又迅速地跳入围观的人群之中,下一刻,彻底消失了踪影。 金色的袈裟缓缓从半空落下,重新披在壶大人的身上,青年面容沉静,无悲无喜,于窗口站了一下,看不到那个身影,又从窗落下,如白云飘落尘世,端端正正,再次坐在了轿子上,前后的姿势好像从未变过。 垂下眼眸,一双琥珀色的瞳仁被低垂的睫毛遮挡,浮光如梦,他轻轻开口:“走吧。”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轿子重新前行,队伍恢复了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如同再次响起的佛音,好像永远都不会为世人所动容。 人群中,有人询问刚才的是什么,有人信誓旦旦表示看到了那是一只白狐,然后就有人编出了传言,有狐妖迷恋壶大人的美貌,这才特意过来诱惑… … 原山之中,溪水边儿,崔阙撤下了那半幅焦黑的袖子,对方的佛力并不是完全的信仰之力,那种玄之又玄的熟悉感,还是挺亲切的,但对鬼物就不是那么友好了,逐渐扩大的焦黑像是缠绵在鬼力之中的病毒,只能割舍部分鬼力才能彻底铲除,简直如同跗骨之蛆,比他所知的佛力又更厉害难缠了许多。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为什么要去看那场法会,差点儿咱们就死了,死了!” 野寺坊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惊吓,恐惧大到一定程度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勇气,再也顾不得什么对方的厉害与否,高声喊着,表示着对这种行为的不理解并怨恨一定要带上自己的可恶。 “你要死自己去死,不要拉着我,我还不想死!” 野寺坊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妖物,他紧守着一些规矩,因为这些能让他得到安生,却又抗拒着一些规矩,因为他本能地渴望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践踏这些规矩。 这种矛盾的状况之下,就让他的行为准则时常会发生一些别人不太理解的变化,弱小得像是附庸蝼蚁,却又在某一刻翻脸无情到狠辣,这就像是他的本能,用寺庙的模样迷惑旅人来寄宿,又把他们的喉咙咬断,让他们死不瞑目。 夏虫不可语冰。 崔阙看着野寺坊,他的头发散乱了,袖子也残了,露出来的模样颇有几分狼狈,但他的神情很淡然,负手立在溪边,看向的是树冠更高的地方,而非眼前那些只能在缝隙之中挣扎得到阳光的野草。 “你走吧。” 本来就是需要一个带路的,但现在这个带路的成了累赘,那么,放手就好了。 野寺坊愣了一下,这句话像是冰水一样从头而下,让他的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并非不敢走,而是这身体之中的禁制怎么办? 他想要问,又不敢问,犹豫了一会儿,忽地一下,像是兔子一样窜走了,他从来没有面对壶大人那种攻击的勇气,自然也就不敢面对与之过招还全身而退的崔阙。 崔阙转身,走了一个跟野寺坊相反的方向,既然壶大人不能平静交谈,那么他就去找能够交谈的,世界之大,他要寻找的方向总会找到。 鬼力如风,御使时,有些时候让崔阙想到了上个世界御风的感觉,这些力量并非完全不一样,哪怕本源不同,也有殊途同归的妙处,让他能够体悟更多。 他并没有刻意避开人类的村落,于是在某个村子发现被一众孩童殴打的小孩子时,他挥挥衣袖让那些孩子散开了,欺凌幼童,无论做出这件事的是不是也是幼童,都应该受到谴责。 “大人,他是鬼子,会带来厄运的!” 之前拿着石块儿打人的孩子之中有个领头大的大着胆子在一段距离之外高喊,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善意提醒。 鬼子?又是一种妖物? 崔阙独行的这一路也见了些妖物,打得过的,打不过的,一步步走过来只觉得大开眼界,如今再听到特殊的称呼,本能就当做是鬼怪。 细细看去,那个被石块儿砸破脑袋的孩子低着头,一语不发,他的头发凌乱而脏污,身上的衣服只能算是破麻片,光着的脚底板黑乎乎的,看不出是否有血色。 像是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缩在那里,却跟婴儿似的,保持着一个躬身缩头的姿势保护着自己的脆弱,全不管身上的血和伤。 他是个人类的孩子,并不是鬼。 精神力蔓延看去,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做鬼子,从死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就是鬼子。 而他的母亲,一个因难产而死的妇人,若非因为无钱安葬只用草席卷了扔在山上,恐怕他也没有机会爬出来。 捡回来养他的老人不久前死了,死于野兽的爪下,这对时下这些靠山生活的村子中的人来说并非罕见的案例,但不知道是谁传言,这都是因为他带来的厄运,然后,厄运就真正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正文 786.第 786 章 “你愿意跟我走吗?” 孩子们跑到足够远的距离就躲在那里偷偷看, 他们之间还会议论鬼子的事情。 崔阙走到了对方身前,孩子并没有抬头看他, 他对外界的事情似乎失去了最基本的好奇,尽全力蜷缩的身体在感觉到伤害远离之后, 渐渐放松了一些, 却又随着崔阙的靠近而紧张起来。 破损的衣服遮不住身体的紧绷, 如同受伤的小兽一样, 对外界靠近的一切都保持着最强烈的戒备。 精神力发出的问话柔和得如同温水一样, 很好地抚慰了对方的心灵, 至少在这一刻, 他好像感觉到了善心带来的温暖, 抬头看了一眼崔阙, 他有一双很黑的眼,黑得看不见一丝亮光——重瞳! 重瞳为帝王象征,重瞳子, 多为帝王命。 “你可愿意跟我走?” 这一次问, 崔阙的态度又认真了一些。 那一双重瞳注视着崔阙,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在崔阙起身走过的时候, 他揪住那白色的衣角,在崔阙回眸注视中, 静静地站起身来, 跟上了他的脚步。 崔阙见到他的表态, 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头顶,把那些灰尘和枯叶扫掉,略显油腻的头发没有经过怎么打理,边缘好像狗啃的一样,但在他拂过之后,瞬间整齐了很多,柔软松散的发丝顺着手指离开的感觉,崔阙微微眯眼,看着那有着青紫但端正的面容,帝王命啊。 “从此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 …鬼。” 沙哑的声音并不像是从孩童的口中发出,更像是那种已经走到生命终结的老者,他们已经对世间没有了任何的激情,连语调之中都透着无趣和暗淡,像是已经褪色的蝶翼,熬不过秋日的枯萎。 是鬼,还是鬼子? 崔阙轻轻笑:“如此,你就叫崔刿好了,不为他人所伤,则必伤他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断语,哪怕崔刿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但这一句话还是听得心中一颤,抬头看向崔阙。 “我会把我所学教你,你须听从我令,不为人帝,则为鬼帝。” 崔阙心中的想法渐渐完善起来,他看着对方稚嫩的模样,心中却已经勾勒出来了一张草图,若为帝王师,可否? 命运从来不是无稽的线条,在每一个转折的地方,它可能都埋下了伏笔,遇见是种缘,而这种缘,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是。” 崔刿这般应了,他还不太明白人帝和鬼帝的含义,却已经知道面前这个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从第一次啼哭,他大约就知道,属于他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 抓着白色衣裳的手更加用力,那衣服滑如鱼身,带着河水的冰凉,他不确定是否能够抓住,更害怕不能够抓紧,仰望着对方,光芒刺入眼中,泪水瞬时流了下来,看不清那背光的大人是怎样的容颜,光晕在他的身后,像是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光中,随时都能融化在其中。 “那么,走吧。” 崔阙弹了弹手指,无形的鬼气化作了外裳,纯白的衣裳像是淹没了所有的污垢,包括那不堪回首的出身和过往。 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崔阙用之前在平乐换到的钱买了衣服给崔刿换了,鬼力化成的衣服带着一种阴气,长时间穿在身上,对人的健康来说并不好。 带了一个孩子,行程便不能够太随意了,崔阙带着他在城镇停留,同时检测了一下他的资质,确定他能够修炼阴阳师的灵力之后,便开始教导他最基础的修炼。 崔刿在这方面的理解力只是常人,崔阙多年不当老师,难得来了兴趣,却无法忍受自己总是面对一个不那么聪明的学生,人大概都是如此,对旁人的耐性没有对自己多。 为此,崔阙把崔刿寄放在了寺庙之中,这座寺庙的和尚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他的眼睛已经十分不好,法术也几等于无,只能对附近的人做个赐福术之类的,旁的都不太会,崔阙的伪装他根本看不破,只把他当做平常的施主,让他带着崔刿在这里借宿。 因为老和尚的疏忽,崔阙终于有机会研究和尚们修炼的方法,跟他在某世所知的差不多,而其高明之处,大概得益于这里鬼怪的繁多,他们的皮肉血骨都各有妙用。 在这方面,除非了解所有百鬼的特性,否则很难开发出这些应用,从这一点上来说,人类和鬼怪之间的了解已经十分深刻了。 “老师,和尚难道不应该是慈悲的吗?他们肆意残杀鬼怪,不是错吗?” 曹刿的聪明在道理上思考更多一些,很快就从崔阙的教导之中发现了有些矛盾的地方。 “什么是慈悲,对什么人慈悲,都是不同的。” 人类和鬼怪,本来就是两个阵营,谁也不会竭尽所能为对方考虑,和尚的慈悲只是对人类,他们对鬼怪的残忍也是对人类的慈悲。 便是崔刿,站在人类的阵营,他哪天会朝着自己反目呢? 崔刿安静地思考着,他大约是以前就没什么人能够交流,早就习惯了自己思考问题,很少会问出什么来。 “这世上真的有佛吗?” 他又问。 “这世上真的有神吗?”崔阙反问,他到现在看到了不少据说神佛的痕迹,而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一些修者的证明,他们的层次的确高人一等,但力量的形式只有深厚,并无高低的变化。 “凡所见,未必为真。” 崔阙看着崔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也许你修炼到一个层次就会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在这之前,你要确定的是你能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以后会做什么,我教给你方法,而未来的路,你要自己选择。” 崔刿露出一丝浅笑来,好像已经想到了点儿什么,却没有急着说出来,而是先点了头。 看着他的样子,崔阙也笑了,其实他的选择只有最开始的那两个,人帝还是鬼帝,否则,灵力的修炼就像是把他导入了一条不归路,鬼怪的垂涎,人类的忌惮,太过出众的存在,想要保存自己,只有做到最顶端才能免于死于阴谋。 这段时间安逸的生活让崔刿活泼了很多,跟崔阙交流完之后,露出一个有点儿赧然的笑容来,转身走了。 孩子的身影很快就在回廊转折的地方消失了,他每天的课程,除了跟崔阙学习交流之外,就是跟那个老和尚学习文字语言等,这方面,崔阙并不能教给他更多,因为他并没有原主太多的记忆。 每晚,崔刿还要自己修炼灵力,他的悟性并不是非常好,但按部就班,他有着常人难以做到的努力,大约每一个机会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难得,并不会轻易错过。 这方面,崔阙省了督促,也是非常满意的。 寺庙修建在山中,而这座山并非名山,山中因为寺庙缘故,妖物都退避得远了些,崔阙无事的时候会过去逛逛,了解一些百鬼之中的八卦,比如说茨木童子是怎么被人砍掉了一只手臂,比如说酒吞童子是怎么跟人类拼酒,这些百鬼之中的大佬们,哪怕远在天边,也总是妖物们关注的存在。 与之相比,野寺坊那类的百鬼就籍籍无名了许多,但,得益于崔阙给的那个身体,他的消息也传到了附近的妖物之中。 “不知道是在哪里得了好处,到处嘚瑟。” “总有一天会被和尚收了。” 从这些没什么好期望的评价之中,能够听得出野寺坊的人缘儿有些一般。 连姑获鸟多抱走了一个人类婴儿都能得到这些妖物们的期望,对那些追捕姑获鸟的和尚道士表示愤慨。 “每次都好好养了的,虽然都死了。” “干什么要赶尽杀绝,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壶大人了,太可恶了!” 和尚之中,壶大人在人类之中的声誉很好,在妖物之中,简直就是深恶痛疾,不知道多少百鬼都在暗中诅咒对方堕入魔道。 山中还有山童,化作白白胖胖小孩子的模样,欢乐地在山中来往,他们会跟一些误入山中的孩子玩耍,引诱孩子们落入一些陷阱之中,或者干脆让他们在山中迷路,是一种有些恶意却又未必致死的妖物。 “你觉得他们该死吗?” 在一次崔阙领着崔刿跟那些山童玩耍之后,回去的路上,他问着崔刿的看法。 崔刿犹豫许久,最后的答案还是充满了不确定的语气,“… …不该吧?”他看着崔阙的神色,如果对方的神色有变,他大约会迅速修改自己的回答。 崔阙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无论是人帝还是鬼帝,如此没有决断力的人是当不了的,八王时代,后人看起来辉煌的过往大约只是多了那份狠劲儿。 把无数计的鬼怪杀成百鬼,不知道多少鬼怪都成了传说中的名称,这样的魄力足够人钦佩,哪怕是崔阙也能回想那份辉煌背后的血色是多么浓重。 而崔刿… …面上还带着些紧张和忐忑的崔刿还在看着崔阙的脸色,崔阙没有说话,抬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已经剪成蘑菇头的发型像是个羞涩的小姑娘,他内心的那份软弱,大约配不上他的命格,且让他看看这命运的轨迹会怎样捉弄,让一个人承担起本不可能承担的责任。 正文 787.第 787 章 五年的时间,崔阙带着崔刿去过很多地方, 会在人类的村镇里做短暂的停留, 也会在住满鬼怪的森林之中独居,会帮着村镇的人类清除一些过来捣乱吃人的鬼怪, 也会帮着一些还算得上是无辜的鬼怪躲避人类的踪迹。 人类与鬼怪的界限,在崔刿眼中, 并不是以外表的美丑和一个名称来判断。 “人心之恶, 胜于鬼怪。” 第六年的时候, 崔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崔阙看着他,已经把头发留长的崔刿把所有的头发束在一起,漂亮的马尾显示出利落干练,而他的心,似乎还是多年前那个会露出怯意的样子, 边说着边看他的脸色。 “你以为这是我让你看的吗?” 崔阙摇头,同样的一件事, 很多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一片从树上落下来的绿叶,有些人看了会伤春悲秋, 感慨它还未及盛放就凋零的青涩, 有些人看了只会想是不是树上有什么病虫害,再不然就是被人拽下来的, 还有一些人, 则会看着那叶片的纹路想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除此之外, 大约还会有人想一些类似万有引力或者风力驱动之类的问题。 从这些看待问题的角度上,大约就会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个还紧张着自己看法的弟子实在是不太像自己。 崔阙也没有多少失望,如果说他是为了养成一代帝王,那么也太高看他的心性和耐性,与其培养别人,还不如自己上,最开始他就是因为对方的命格而好奇,这个世界的鬼力让他对人的命格看得更为清楚了一些,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人就知道他以后是注定富贵还是注定贫穷,不排除意外更改的可能,但命运的线条,已经在崔阙的眼前展露了一些端倪。 他似乎能够看到那虚无缥缈的线,感受到无形中的某种牵引,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大约是命运法则无意中显露了自己的强大之处。 手压在崔刿的头顶,轻轻地抚过,崔阙看着远方,这一天他们栖在山林之中,逢魔时刻,光芒之中缭绕的幻影像是迷惑人心的妖物,正在守株待兔。 “你已经大了,可以出师了。” 崔刿的阴阳术学得一般,却也能够抵抗一些中层及以下鬼物的袭击,这些年的实战也没给他停过,仅凭个人能力,在外行走,已经足够。 曹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头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就听得崔阙继续说:“人鬼殊途,你的人生,还是要自己走过,你可以选择的路,也要你自己去走。” 坦途未必就能带来成功,正如崎岖未必一定通向终点,总有些挫折是必须要撞了南墙之后回头,才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在类似的南墙前止步。 “老师,那您呢,您不陪我了吗?” 十二岁的崔刿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能够顶事的男丁,再有一两年也是普遍的成亲年龄了。 然而,他在崔阙面前,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哪怕在人类的城镇之中,表现出来的都是带着疏离的态度,他从未忘记小时候的事情,更加明白,同类未必带来善意。 崔阙又在他的头上轻轻一按,声音之中传来些笑意:“不陪了,我只怕把老虎养成了白兔,人鬼殊途,总是要各走各路。” 五年的时间,如果说一开始好奇的就是那难得的命格,这才把人带在身边观望,顺便看看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那么到了后来,教导之中,对这个弟子的为师之心也是有的,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他带他走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人和鬼怪,难道就只是为了看人与鬼怪之间的矛盾吗?不一样的力量起源,却有着相似效果的法术,不也是能够让人更加精进自身学问的吗? “我也要去看看我想要走的路。” 崔阙说着拿开了手,宽大的衣袖从崔刿的面前拂过,不等他捉住就消失无踪,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老师——” 崔刿抬头,看到的只有那片安静的树林,静默片刻,提起脚下的包袱,独自走下了山,本能地,他还是选择了人类的阵营。 哗啦啦的水声从树上响起,高大的樱花树还有余香残存,一股清冽的酒香压过了残余的花香,一抹红裳如云垂下,绵软的材质若有流光,像是那最艳的晚霞织就。 修长有力的手捏着一个酒瓶,英俊的少年倚在树枝上,背靠树干,一腿搭在枝上,一腿自然屈起,支撑着拿着酒瓶的手,红润的唇沾染了酒色平添一抹秾艳,像是吸了人血一般,有着属于鬼怪的妖异魅惑。 “你就这么放开手了?” 少年的声音之中微带沙哑,像是浸了酒的醇香,让听到的人不自觉也有了醉意,而他的单眼皮下遮盖着的冷光,像是在对这世上的所有发出嘲讽。 树下薄雾不知从何处而来,渐渐聚拢成了白衣的身影,崔阙显出身形来,看着崔刿离去的方向说:“我早就说了,人鬼殊途,这世上,好的人总是比好的鬼更多。” 哪怕单纯只是为了选择善良,大部分的善良也好过小部分的善良,崔刿没有那份狠辣的心性,哪怕小时候受过欺负,却也没有偏激到要包袱社会,或许是他太早把这个有着帝王命格的孩子收入保护,让他少了本该有的挫折和愤恨,这个孩子,已经本能地选择了人类,无论他对人类还有怎样的偏见。 不打不骂的平淡才是真正的没有放在心上吧。 “今年的百鬼夜行你也不去吗?” 自从第一年闹出来的那场乱子,崔阙只带崔刿参加过一次百鬼夜行,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让他知道都有什么样的鬼怪,其他时候,他都懒得参加这种狂欢节一样的活动。 “不去。” 崔阙看了少年一眼,对方的表情漫不经心,但其实,已经开始统御百鬼的他其实是很在意这点的吧,如同人类之中的各种派系一样,百鬼之中也并非毫无矛盾的。 酒吞童子有意统御百鬼,而天狗不怎么买账,表现出来的就是两个派系相争,但其实,其中浑水摸鱼获利最多的恐怕还是滑头鬼。 这两年,酒吞童子在努力招揽鬼怪,连崔阙这种游离在外爱跟人类厮混名声不那么好的都在他的招揽名单之上,偶尔碰见了就会被问一声,百鬼夜行几乎成了酒吞童子招徕势力显示实力的场所,还有着狂欢的兴致,更多却像是在示威。 因为外界如壶大人等一些和尚道士,主要是和尚的威胁,百鬼这边儿还没有彻底分裂,但酒吞童子座下大部分都是恶鬼,带来的杀戮迟早会生变,崔阙并不看好。 “所以,你也不会答应天狗对吗?” 天狗这种盛行高傲的鬼怪本来是属于圈地自嗨,神隐到恨不得自己都隐了的类型,但越是高傲越是无法容忍挑衅,酒吞的步子太大,已经让对方不得不宣战了。 然而,那样高傲的鬼怪,就是别人送上门还是一脸傲气地好像勉强收下的样子,当然不会亲自下场来招徕别人,无形之中的格调好像又比酒吞高了几分。 “当然不会,我说过,我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崔阙坦然说着,他隐隐察觉到酒吞这番动作的原因,不仅是为了统御百鬼然后示威,大约也是找到了某种成为神明的门路,哪怕是野神呢,总好过被和尚封印。 至于滑头鬼,那就是个惯于浑水摸鱼的,大约是想着把自己发展成为百鬼世家之类的存在,左右倒换一个永不到,心计眼界上都要比酒吞低了一头。 “好。”红衣少年仰着脖子又喝了一口酒,清冽的酒水有些来不及吞咽,顺着他的嘴角下滑,湿漉漉的痕迹顺着脖颈而下,湿了衣裳,显出不羁的风姿来。 崔阙看了两眼,这是个外表很容易让人倾心的俊美少年,然而,只要知道这人爱用处、女的血肉下酒,就知道他的恶与美同等。 “我希望你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站在百鬼的立场,不要去帮那些和尚。”酒吞童子走的时候提出了要求。 崔阙犹豫了一下,对佛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因为他也曾当过和尚,知道那导人向善的本质是好的,但… … “我知道,最差的结果我两不相帮。” 有些鬼怪真的是死不足惜,便是野寺坊那种看似无害的鬼怪,所害的人命恐怕也不是个位数了。 “不,你一定不能帮和尚。”酒吞童子本来要离开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严肃地强调这一点,看得出这很重要。 崔阙有些奇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酒吞童子难得犹豫了一下,大约知道这个人的固执如果不说出点儿什么不会得到更多的支持,“以前的和尚可没有壶大人那么厉害的,这让我想到了八王时代,那八个人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就那样拯救了人类。” 忽略语气的嘲讽,“从天而降”,崔阙的心中一动,好像想到了什么。 正文 788.第 788 章 人类资料之中关于八王时代的描述并不多,没有纸张, 除了某些法术大能能够用类似树叶等物品传递信息, 其他的人多是口口相传来描述典籍。 寺庙之中存在的典籍也多是石碑篆刻的那种,一块儿块儿石板上写满了“不传之秘”, 还有诸如刻在佛像金身之内的重要内容。 崔阙都曾去看过,在这方面, 还没有什么能够瞒过精神力的探查, 但都是些不太有用的东西, 比较普遍的东西,真正的修炼方法都是口口相传。 而历史,则总是最容易被说歪了的谣言。 八王时代的那八位王是怎样来的,至今没有人说得清楚,有人称呼他们为天选之子, 有人说他们是在某个逢魔时刻降落到这片土地上,帮助人类建立了现在的城市, 还有人把他们说成了天神的侍者, 增添了那个时代的传奇特色。 以前听的时候,崔阙并不是太在意, 人类就是有这样的习惯, 他们会把自己难以企及的人物编排得高高在上,如此就好像仰望着他们的自己也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逼格高大了许多。 所以对寺庙之中涉及八王时代这段历史中叙述的“他们是上天派来拯救世人的… …”这样的话语表示了理解, 大约就跟什么“感而有孕”“天生圣人”一样的夸张说法, 并不足以当做事实看待。 “你知道八王的来历?” 趁着红衣少年还没走, 崔阙转身问他,语气之中不经意透出一丝急迫。 红衣少年顿住脚步,回眸,眯成一条缝的眼中似乎有锐利的光闪过,看了崔阙一会儿,勾起嘴角,贴近了他轻声说:“你也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强的新鬼,而且,你常用的力量是什么?我觉得那并不是鬼怪之力。” 没想到问题的焦点会引到自己身上,崔阙笑了笑,忍着跟少年近乎贴脸的不适,说:“那么你的力量是什么?能告诉我是怎么来的吗?” 这种问题属于禁忌,就好像是不应该冒犯的隐私,来源是实力,同样也是弱点。 以野寺坊来说,他是因为怨愤而成的鬼怪,他的怨愤越大,力量就越大,而如果化解了他怨愤的因由,消散这股怨愤,那么,他也就“死”了,真正化为虚无的死。 规则在最开始就做出了限制,因为什么样的怨愤而成了鬼怪,以后也只能吸收什么样的怨愤来增加自己的力量,其他的任何修炼都不可取代。 从这一点上来说,鬼怪既是强大的,又是弱小的,在他们形成的那一刻,力量就已经注定了多寡,之后的填充很难更进一步。 越是窄的路越容易走入死胡同,反而是包含更广范围的力量能够让他们的路子更宽。 酒吞童子,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成为鬼怪的,只知道他的爱好是勾引处、女,然后割其乳为食。也许他是某个被女子负心的人因恨而成,又或者是某种变态的妖怪,就是嫉妒少女的高耸,他的力量是那样厚重,让人无法想象他的成因格外单纯。 更何况,能够保持英俊的外表,本来就是一种强大的体现,越是强大的鬼怪越是能够做到这一点,迷惑人类的视线。 少年轻轻哼了一声,过于近的距离让他的鼻息都似喷洒在自己的脸上,然而崔阙知道,他们都是没有呼吸的鬼怪,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火热的人心一样。 “崔君真是太不友好了,难道不能够容我开个玩笑吗?”红衣少年一笑,邪气四溢,眼尾流光,似乎有那么点儿勾人的意味,他将舌头伸出一点,轻轻舔了舔嘴唇,愈发红润的唇瓣仿佛染了甘甜的露,让人产生了某种食欲。 崔阙皱眉,少年人旺盛的荷尔蒙啊,还真是不分男女。 “那么,我就告辞了。”红衣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对自己适才的勾引之举没有半分解释,拖曳在地的红袍边缘如同扇面,几步之后,香肩半露的妖异少年就消失了身影。 清冽的酒香还在空气中弥漫,不知道何时倾倒在地的酒瓶还有些酒水流出,崔阙回身的时候踢了一脚,才发现对方落下了什么,摇头一笑:“还真是嗜酒。” 十次里有九次,都能看到对方拿着酒瓶的样子,作为鬼怪,他真的能够品味出酒水的滋味吗?崔阙很怀疑。 “咚——” 晚钟的声音响彻天地,附近山上掩映的林木之中,一角飞檐暴露在外,似乎能够想象到那一片寺庙的安静祥和。 “天色已晚,可否容我借宿一宿?” 白色长袍的青年带着兜帽,看不清他的眉眼,然而文辞风度,就是一个人最好的拜帖,开门的和尚没怎么犹豫就大开了方便之门。 “鬼怪,竟然敢来这里!” 厉喝声从二楼上传下来,就看到一个白色僧袍的和尚突然翻越了栏杆,从上而下袭来,他的手中没有旁的武器,长长的珠串如锁链一样挥舞开来,淡淡的白光几乎要把眼前照亮。 两个白衣因为这白光而混沌起来,领路的和尚措手不及,只来得及退避开来,就见的白色的人影跳跃欺负,连带着那晃眼的白光。 “怎么,怎么打起来了?”他好像没听到那个“鬼怪”的说法,傻傻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人们都说壶大人的佛法精深,在我看来,如此爆裂之性恐怕并非修佛的好人选,难道佛祖面前不是众生平等吗?难道鬼怪不算是这众生之一吗?” 透着风雅的声音徐徐说来,那些道理就像是暮鼓晨钟,响彻心间,让旁听的和尚不由得在心中认同,是啊,人都有好坏,鬼怪也有啊! “强词狡辩!” 壶大人根本不为所动,他的眉眼清冷,万年冰山不过如此,皑皑白雪不及其寒,明明是白衣胜雪的好风仪,却不见半分佛祖教诲的宽仁,他就像是佛家金刚,只对人类之外的鬼怪怒目,不问缘由,不听辩驳。 来往之间的打斗越来越快,随着天色越暗,这一片的光亮渐渐吸引了更多的和尚过来,他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 年长些的和尚轻叹:“壶大人的性子啊!” 还有人来问开门的和尚,“这是怎么回事儿?” 听了这一番打斗的来历之后,已经有人猜出来着定然是鬼怪,但,哪里的鬼怪这么嚣张,竟然敢送上门来,难道他以为自己能够骗过壶大人的眼吗? 一直跟在壶大人身边的小沙弥有些无措,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本来是晚课之后正要回去,谁知道…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的双方各自立定,一个站在栏上,一个立在墙头,彼此隔着院子的距离平视着对方,似乎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看一眼对方的样子。 “又见面了,没想到壶大人还是这样的性子,不容人说话呐。”立在墙上的青年正是崔阙,他故意过来挑衅,一来算是看看自己现在的能力如何,二来大约就是从酒吞那里听出这位壶大人有些不对劲儿,这才过来试探一下。 结果么,他这几年果然没有辜负,能够跟这位壶大人打了个平手,同时也确定了这位壶大人的法术有多么不科学,超过其他人至少一个层次的修为,他的修炼方法肯定跟其他人不一样吧。 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悟性能够决定的,而且,对方的年纪,也不像是有时间积累修为的那种。 “你想要知道什么?”实力的高低决定了说话的权力,这时候再开口的壶大人语气平静了许多,他挥挥手,一个无形的结界隔开了那些和尚所能听到看到的范围,结界之中的他和崔阙也终于能够平等交谈了。 果然很古怪啊! “你是人类阵营的?”崔阙突然问。 壶大人的眉眼毫无波动,他就像是一个抽离了感情的人,并没有为这一诈露出任何的破绽,反而直接问:“你也是?” “所以,这样搞小动作真的好吗?”崔阙的目光落在那还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珠串上,信仰之力如此浓郁,把其他的和尚都衬得黯淡无光,关键是,他们并没有同样的凝聚信仰之力附加法器为己用的能力,所以… … “你要管?”壶大人捏着珠串,上面的白光更亮了一些,无尽杀气透过来。 崔阙无奈地笑了一下,猜对了,然而没有奖呐。 轻轻摇头,兜帽早在打斗的过程之中落了下来,夜色之中,眉眼都似有了两分温柔,“怎么说,我也曾是个人,自然不会为了鬼怪而战。” 现在的实力可不能管,而且,他虽然没准备加入人类阵营,却也没想加入反人类阵营啊! 有些好奇,只可惜这样的对立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被信任,并透露更多,若非那个心中一动猜出了阵营立场,恐怕这两句真话都不会听到。 结界消失之后,其他的和尚围拢上来,已经看不到那个青年的身影,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无事。”一句话堵回了所有的话语,壶大人看着崔阙离开的方向,眼中的冷光一如平常,他是为了□□,对方若是不来找事,他也不会主动杀过去。 正文 789.第 789 章 【参加阵营之后主要都做什么?】 因为八王时代的辉煌, 从现有的事迹上, 崔阙能够看出那八个人相当于颠覆了时代, 或者说颠覆了这个世界的权力划分,本来鬼怪占据上风的局面,甚至能够把人类圈养为食物的局面, 因为那八个人的辉煌而成了人类的胜利, 也许,不仅仅是人类的胜利。 参加了阵营之后就要去其他世界帮助人类吗?相当于“扶贫”? 那么,壶大人的存在就相当于是秩序观察者或者维护者?他扼杀其他成气候的鬼怪,或者说在那些鬼怪将要超出某种限制的时候把其杀死,尽可能地除掉一些不遵守现有秩序的鬼怪,严格执行秩序的同时卖点儿私货收拢信仰什么的。 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佛修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清静无为, 有那么点儿失望呐。 【那是参加了阵营之后才能知道的。】 系统这次的回答很及时,但是相当于废话。 崔阙又问:【所有参加了阵营的人都会有系统配备吗?我是说你,你知道, 我一直把你叫做系统的,当成是辅助功能。】 不知道系统有没有配备读心术之类的功能, 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 崔阙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有遇到系统之前一直都是普通人,蝇营狗苟,一辈子的局面最大也就是个成功商人的类型, 其他的想都没想过, 也没有时间和生命去想了。 遇到系统之后, 无论有什么样的机遇,他也找不到什么和系统翻脸的理由和利益,所以那些事情,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没什么所谓。 至于某些阴暗的思想什么的,崔阙觉得自己还好,至少他不算是闲得没事儿主动害人的类型,其他如先下手为强什么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比起系统为了能够得到真龙精血和屠龙剑就把龙族全灭的节操,崔阙觉得自己再有人情味儿不过了。 咳咳,忽略那件黑历史吧,他以后绝对不会那么蠢了。 跟一个底线比你低的系统共存,很容易让崔阙找到自己的光辉点,有助于心理平衡什么的… …反正,他不会害怕自己的心理被系统知道。 【并不是所有。】系统没有针对自己的命名问题有什么看法,大约是它的智商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如果我跟壶大人为敌,算是被自动默认为反人类阵营了吗?】崔阙对这个阵营划分的标准还是不太懂,感觉这是个有些门槛的东西,迄今为止,他好像也就接触过一次边缘吧,拒绝了某个大人物的广撒网什么的。 话说,穿越者混成这样,自己应该不是最惨的那个吧,只被意思意思拉拢了一下,还是因为他占据了一个最合适的身份,获得了足够的关注,否则… … 【没有反人类阵营。】系统的回答好像有那么点儿南辕北辙。 得了,这是数据库还没修复的结果吧,智商损了大半的感觉。 【各个阵营标准有吗?】崔阙继续问。 【因数据库损毁,目前知道的阵营标准有人类阵营:人类,以人为本,人族主导… …】 系统一板一眼地说着,说完了人类阵营之后,它就停下来了,停了好一会儿,崔阙等不到下文,这才明白,下面没有了。 呵呵哒。 无论任何时候,真是让人无法对系统保有期待啊! 同样也对阵营有些莫名的失望呐,学校的招生社团还会宣传一下自己弄个传单什么的,阵营就不能多宣传一下自己吗?让他这种好奇而不得其门而入的人怎么办啊? 唉,别人招揽的时候,犹豫来犹豫去,总是觉得像陷阱,别人不搭理的时候,看到只鳞片爪,偏要看清楚,好奇心爆棚,也是矛盾了。 崔阙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又去其他地方转了转,再次看到崔刿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坐在贵族弟子之中的崔刿穿上了那种拖沓的白色长袍,腰封上绣着精美的纹路,头上的帽子有着这个时代的特色,显露出一种俊雅的气息。 他的长相本来算不得多么出众,但正年轻的少年,五官端正,眉眼之间再有些捉摸不透的气质,整个人便成了独树一帜的风雅。 樱花树下,淡淡的花瓣随风飘散,淡金的草席铺在绿草地上,棕色的桌案托着樱花图案的白色茶盏,另一侧,纱质的花鸟屏风后,穿着贵族服饰的少女用绘着美人图的团扇半遮住了脸,拿捏着纤细的笔杆,在薄薄的绢布上描绘出想要叙述的话语——四月和风歌,浅草映花色。花色容易褪,情深未可留。 柔弱的字迹像是那宽大衣袖上描绘出来的绣花,纤细而美丽,却缺少筋骨,总要依附着什么才能存在。 崔刿接过了那片绢布,看到了那首诗,在几位少年人善意的笑容之中,他也笑着,提笔写了一首应答。 若得芳菲尽,当留在袖头。未可长拭泪,滚滚大江流。 嘴角噙着笑意,递出绢布的手却顿住了,不远处,白衣青年站在那里,他的目光淡淡,似乎看着这里,又似乎没有再看,下一瞬,那个人就不见了,而他手中的绢布轻轻飘落,在风中如拂柳般舒展开,墨色的字迹清晰了然。 “老师。” 追过来的崔阙似乎跑得有些匆忙,连灵力的使用都忘了,一身的香气像是刚离开少女的闺阁所携带的暖香,竟是冲淡了风中自然的花香。 精神力如细细的网一样蔓延开,关于崔刿的事情迅速被收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这个人这些年的作为就如同白纸黑字一般一目了然。 崔阙随意地停在一处花树下,他其实并不太关注崔刿做了什么,人帝还是鬼帝,总是别人的辉煌,跟他的关系不大,但这个人竟然把自己所教授的文字和其他用来换取功勋,也是让他有些想象不到。 一个贵族的身份,就那么值得人奢望吗? 每天和贵族少女们应和诗词就那么重要吗? 并不是很意外地发现崔刿的修为增长幅度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 孩子大了,心思就杂了,本来就天资一般,悟性一般,再缺少了努力勤奋,以后的成就真是一眼就能看透。 这种人,崔阙见过的不要太多,有些失望,却又不是太多,因为他对崔刿所寄托的并没有多少希望,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观看欲,而现在,他连好戏都演不了了。 “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而你怎么做,我从来不曾限制,如果这是你的所求。” 命格这个东西真的是很说不好的,命运安排你要这样那样,你若是非要对着干,很好,你很快就能看到对着干的结果。 作为老师,最后的提醒大概就是“所有的选择必有结果,你确定能够承担就好。” “是。”崔刿兴奋得脸颊泛红,他像是得到了允许一样,高兴地跟崔阙说自己如今的发展,成为贵族,有了宅邸夫人和仆人,因为文字的功绩,也有了虚名,得了不少人的夸赞,他的孩子也即将出生,早有医者说这会是个男孩儿。 他为自己的母亲重新修建了坟墓,为自己家编纂了家谱,掌握着文字的他就像是领先了这个时代一大步,是非黑白,他大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八王当做祖宗,后世人,大约没有几个知道他并不是。 “老师,您去我的宅子歇歇吧。” 崔刿很热情,对他来说,教导了他那么多的崔阙哪怕是个鬼怪,也应当尊敬,正如他对其他鬼怪的态度,必要的时候也是能够互帮互助的。 因为见过很多鬼怪,他在这方面也给很多贵族提供了帮助,阴阳术就这样进入了大家的视线,成为了风靡贵族的一种术法,太多的人想要求学。 崔刿不好意思地说,他已经收了两个弟子,正在专心教导,也请崔阙去看看。 “不必了,师徒缘分,早在当年就断了。” 成为鬼怪到底是不太一样,人类的时间对他来说几乎不具备意义,这才多少年,曾经还在仰望他的崔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他大约已经获得了曾经无法想到的成功,而他,没有必要再参与对方的因果。 这一次分别之后又过了很多年,再听到崔刿消息的时候,还是从一个鸟型妖物的口中,崔刿因为参与某个贵族的叛乱,被敌方杀死了,而那个地方,正是原主生前曾经效力的那个。 山樱如旧日,斯人已新归。依稀不得见,氤氲隐芬芳。 “知道了,以后不用给我送这样的消息,缘分早已了断,剩下的,不过是我也想要看看罢了。” 酒吞童子和天狗对百鬼的争夺最终两败俱伤,说起来,酒吞童子的败亡还有崔刿的因素,他总共收了三个弟子,其中只有一个还算淡薄一些,那两个积极参与到灭杀鬼怪的事情当中,酒吞童子座下多是那些杀人害命的恶鬼妖怪,被屠灭得最多,而他作为首领,也最终被杀死。 推算起来,这里面未必没有他所教授的那些阴阳术的原因,剩下的天狗本来就是个不爱争端的,没了跟他斗的酒吞,他就自动神隐了,再没什么人能够找到他。 仅仅百年,滑头鬼领着剩下的百鬼隐居在外,成了真正的百鬼头领,做到了酒吞童子都没做到的事情,而人类的发展壮大,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事情了。 看着寻过来的壶大人,崔阙露出了了然的笑:“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对方是人类之身,能够凭借修为活到一百多岁已经算得上厉害,却也无法阻隔时间带来的苍老,一双眼中还是锐利,但那锐利之外已经多了一层柔和的暮霭遮挡。 双手合十,默念佛号,壶大人轻声问他:“你可愿随我而去?” 他的声音之中似乎都带了几分柔和,像是这百余年终于让他修炼得更为内敛,懂得了藏剑入鞘的强大。 “不愿。” 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收到的第二份招揽。 崔阙想着,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他果然还是不愿的,不愿把自己的灵魂交到别人的手上。 在壶大人要动手的时候,崔阙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来意,我走了,你自去吧。” 比起让对方用某种秘术跟自己同归于尽,他还不如识趣点儿自己走,他的力量已经太强大了,超过了百鬼的层次,成了壶大人最忌讳的那个,也成了对方眼中世间另一个威胁,虽然他其实并不想做什么。 【看够了,离开吧。】 毫不吝啬地把鬼怪的身体交给了系统,同样的,他也在这个身体之中再度刻画了一个锁魂阵,同时留下的还有若干因果,崔刿并没有完成他的命格,他用自己的命承担了结果,却还不够,于是剩下的就成了这个鬼怪之身所承担的了。 连坐的追责是天道最喜欢干的事情了,希望这个鬼怪之身和那些因果能够给人意外的惊喜。 每当想到这里,崔阙的心情都会飞扬几分,还不知道上一个身体有没有阴到人呐,真可惜啊,他看不到。 壶大人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看着面前的人消失无踪,像是就此化为了空气,在世间再也找不到痕迹,他闭上眼,又念了一句佛号,转身离开,回到寺庙不过一天就坐化了。 淡淡的金色笼着他的灵魂,退出这个世界回到了本来的身体当中,年轻而富有力量,让刚刚离开衰老身体的壶大人有些恍然,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禅房,还有坐在旁边儿护法的师傅,躬身行礼:“师傅,弟子志信回来了。” 身体之外似乎也有着淡淡的金光,连同一些白光被收拢在手上的念珠之中,一百零八颗念珠,已经有五十余颗内敛着同样的光芒。 “可有所获?”年长的和尚整个面容都隐在光芒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而他的声音,就像是来自虚无,无法判断来处。 “有,心有感,知退让。” 锐气是属于年轻人的专利,但佛家之中,只有锐气只会是刚则易折,此去不仅是为了维持某个局面,也是为了让他修心,修佛不修心,又怎么算得上是修佛? “善。” 年长的和尚并没有问那个世界的佛家发展如何,既然弟子回来,还能有所进益,那个世界的佛家必然得到了发展,否则,他也无所存进。 大宏愿成佛,佛家发展便与他们的修为进益处处相关。 正文 790.第 790 章 “请你,一定要为我复仇。” “一定要为我复仇!” “… …复仇!” 持续不断的呐喊好像来自心底, 如果最开始还有那么一点儿恳求之意, 那么到了后来几乎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怨毒, 深切的恨意像是连这个替代者也恨上了,有一种同归于尽的狠。 珍珠色的魂魄轻如烟尘,一个呼吸间, 便消失无踪, 剩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一个饱经祭炼的身体。 肤色雪白, 不见半丝红润生气,头发乌黑,黑中透着些紫色的光, 一双眼睛, 乌黑的瞳仁儿之中似有万千孤寂, 直勾勾地看着上方烟尘曾经存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青年, 他的容貌俊逸, 面无表情似也带着三分温和, 随时都能笑如春山,哪怕失了灵魂也有一种死寂之美。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虚影出现在烟尘曾在的地方, 正好是躺在石台上这个青年所看的方向, 他跟之前那位有过短暂的交汇,错身而过的瞬间听到了那强烈的恳求。 这是从未有过的, 如果那一瞬间不曾看错, 珍珠色的魂魄就是这个青年的原主, 他这个替代者本应该直接进入这具身体之中,但为什么还悬停在这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是否提交鬼力?】 系统的提问之中有着垂涎。 【不提交会怎样?】 虚影并没有刚才那个消失的魂魄清晰,他的颜色暗淡得像是浅浅的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轻飘感,但他的形貌却很清晰,比之前那个因为愤怒面容都扭曲的魂魄面容更加清晰,纤毫毕现的清晰。 【可转为鬼修,否则即投入此身之中,一如之前。】 “鬼修”让虚影想到了修仙界,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非常昏暗的石室,像是闭关者长待的那种,唯一的光就是石台润泽的光,微弱而恒定。 【投入此身。】 对于鬼力并没有太多渴望,鬼修听起来还算不错,但比起人身死了之后成为鬼修,鬼修死了之后可就是真的死了,相当于平白损失了自己一次死亡的机会。 总感觉像是个陷阱题。 这样想着的虚影还来不及多加思考,就被一股力量弹到了身体之中,那种力量并不像是来自系统的力量,而像是这方世界,发现了他这个不那么规矩的存在,然后把他放回了原位。 “唔——” 阴冷的感觉缠绕全身,像是有无数的冰锥在身体的各处穿刺,每一个细小的地方都无法躲过,皮肤上甚至有了一种麻木的刺痛感,脑子之中也有些混沌,一个血色的符文浮现在识海之中,在一片浪涛之上散发着红色的微光。 本能地觉得那符文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意识地绕过了这部分存在,身体之中的阴冷力量随心而用,很快平静了翻腾的识海风浪,收拢了那些阴冷的力量在丹田之中。 这是修炼的什么邪门歪道的功法?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如果是修仙界,正邪之间的划分也十分明显,正派的功法都有正大淳厚温暖刚烈等正面特点,而邪道便多是这种伤人伤己两败俱伤的负面效应。 简单粗暴的划分是最容易判断正邪的标准。 有了这个念头,眉头就不自觉地皱起来,头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血色符文的缘故,这是被人阴了? 本能地用属于自身的精神力搜寻了一下,发现了打包好的记忆,这是原主知道自己要走了,提前整理好的行李? 会有那么好的给夺舍者准备包裹的? 一边想着一边拆开看了,记忆中原主叫做林朗,他有着一张温柔多情的好相貌,金灵根的资质,放到哪个大宗门也能作为内门弟子培养,自己努力些成为核心弟子也是正常的。 但,男怕入错行。 原主五岁测灵根后要进入宗门的时候,被邪道的人抢走了,平凡人家的孩子,能够有成仙的机会都是天幸,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一同被抢走的还有两个单灵根,其中一个火灵根的男童傅飞羽路上又被人抢回去了,另一个水灵根的女童童瑶,跟着原主一起进入了邪道宗门万鬼宗之中。 原主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孩子多得都要揭不开锅了,从来不缺男孩儿也对他不是那么看重,早早就知道怎样为自己谋利,反倒比天真的地主家姑娘,七岁的童瑶更加懂事,因为两人一起进入了未知的地方,种种恐惧之下,感情更深几分。 等到后来两人努力从万鬼宗一众炮灰之中挣出头来,筑基之后又拜了同一个师傅,两人的感情就更深了,几乎成了公认的一对儿。 原主在别人面前诡诈多变,靠着一张温和的面皮骗取修炼资源,扫平两个人的前进障碍,童瑶却只要保持着真正的天真就能够在充斥着生死交替的宗门之中得到大小姐一样的待遇。 在污水中养出不染淤泥的白莲来,原主对童瑶真是尽心尽力,把所有的危险任务都扛在了身上,出生入死,包揽着两人的修炼资源,但最后,却被这心爱捅了一刀,成了傀儡。 傀儡! 悚然一惊,再看那个血色符文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威慑力,果然… …这算是被系统坑了吗? 真不如成了鬼修,当了傀儡,这可真是… … 林朗定了定心神,继续看剧情,这一次的剧情长了许多,大约是因为修仙界吧,动辄成百上千年,总不能都在闭关修炼,随便出点儿事情来来回回就能够加长剧情的篇幅。 记忆中,原主带着童瑶还有几个万鬼宗的弟子一同去参加了一个秘境,这是邪道各个宗派都会参加的秘境试炼,以往也没什么问题,算是比较成熟的秘境,真正有价值的都被人取走了,剩下的就是给弟子一个成长厮杀的场所。 谁知道秘境之中也是能够捡漏的,尸傀宗的一个弟子运气爆棚,发现了一个成长型的法宝,圣洁的莲花形状看着就像是颇具威力的样子。 童瑶最先发现这个情况,有些心动,原主就努力去帮她争抢,他以为这算是个浪漫的“默默买下女主看了一眼的东西送给她”的桥段,结果却大失所望。 不过一个能够让金丹期修士都心动的法宝,童瑶就无法相信原主的心意,在他拼尽全力杀死几个尸傀宗弟子夺得法宝之后,她在背后给了原主一击。 因为太熟悉,她这一击来得突然又准确,狠辣的手段跟宗门的其他弟子没什么区别,绝不像原主带了滤镜看到的白莲花形象,原主倒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只看到她匆匆收起法宝就跑,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 伤痛伤心,来不及自救的原主又被尸傀宗其他的弟子发现,他们收到了死去弟子临死前传来的讯息,刚好这个时候赶到,原主就这样成了他们的战利品,被带回了尸傀宗。 尸傀宗在邪道之中算是一个比万鬼宗更差劲儿的宗派,把尸体祭炼成傀儡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原主的身体被带回来后,因为是死亡状态,这部分记忆大概存在于那个提前消失的魂魄之中,林朗现在看不到多少,只能看到模糊的步骤,然后就是打下那个符文的过程。 那个血色符文叫做傀儡符,据说是能够让活人直接变成傀儡的符文,威力可想而知,之所以是血色的则是因为这符文是用主人的血写下来打入识海的,所以,林朗现在是有主的。 尸傀宗和万鬼宗一个用尸体一个用魂魄,两者侧重不同没太大冲突,宗门所在地都相隔不远,以前还时常有一些邪道大比之类的活动联谊一下,原主对尸傀宗的了解也有一些。 比如说现在在这个封闭的暗室之中绝对不是闭关,而是让刚刚打下血符的尸傀吸收足够的阴气,这种阴气跟鬼气还不一样,据说掺杂着什么地脉之气,这样才能让尸傀天生精通土遁术。 至于生前的法术,只看炼制人的水平高低,若是好的能够继承十之七八,若是不好,一分都留不下来也是有的。但尸体就是消耗品,哪个尸傀宗弟子若是没有七八具尸傀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尸傀宗出来的。 林朗看了看这个被自己误以为闭关房间的地方,只有他这一个尸傀,这样的待遇,大概算得上看重或者特殊吧,也许他能够继承原主十之七八的能力? 正想着,黑暗中,轻微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接近,林朗回忆了一下原主记忆中见到的尸傀的样子,马上装做出一脸木然,生怕眼神儿暴露思想,还急忙闭上了眼,装作没有神智。 逐渐接近的身影携带着外间清冽的空气,对比室内的冷,竟显得有几分温暖。 “这可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了,难得的金灵根,弄坏了还真舍不得。”年轻的嗓音在头顶上方传来,冰冷的手指摸上额头,从眉心沿着鼻梁滑下,于唇处分开,捏了捏两靥,伴随着嬉笑声,自娱自乐的年轻人轻叹一声,“罢了,为了贡献点,拼一回好了,也许真的能成功呢?” 正文 791.第 791 章 尸傀宗的尸体来源主要有两种, 一种就是尸傀宗弟子外出打劫的时候在劫财之外连身体也不放过,直接拿活人炼制尸傀,这样炼制出来的尸傀据说更为狠厉, 当然若是反噬后果也最惨。 另一种就是捡的。 修仙界的各种打斗简直不要太多, 随便来个隐蔽的地方就会有人敢铤而走险抢劫杀人,细心点儿的会来个火符什么的毁尸灭迹, 没必要这么细致的尸体丢在那里就是现成的材料。 便是万鬼宗, 也经常能够从那些尸体附近找到原主的魂魄什么的, 用来炼制点儿东西。 剩下的没有被魔兽叼走又无人安葬的尸体就是尸傀宗最好的祭炼材料。 所以尸傀宗弟子还有个普遍外号叫做捡尸人。 林朗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感觉到识海之中血符有了动静,丝丝缕缕的细线以血符为中心发射出来,拉成一张红色的大网,几乎要包裹住整个识海。 这是要控制了? 林朗意识到这一点, 又把自己的灵魂往角落里藏了藏, 藏严实些, 同时用精神力构筑出一个尽可能厚实的屏障迷惑那血符投射出来的红线微光。 “起!” 一个声音从血符中传递而出, 化作一股力量顺着丝线而发散,林朗退避三舍,完全放开对身体的控制, 然后就感觉到身体随之坐了起来。 “使一招让我看看。” 年轻人让开两步, 这时候, 身体已经站了起来, 眼睛自动睁开, 目光无神, 林朗却能重新看到了。 暗室之中,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有着一张尸傀宗常见的阴气四溢的脸,因为常年跟尸体打交道,又爱用这些阴气修炼什么的,他们自己通常也都跟尸体差不多,冷冰冰的不像是个活人,表情都是木的。 这个年轻人大约算得上是高级弟子,表情要稍微丰富一些,脸上也有些血色。 尸傀宗的功法据说修炼到后来可以以身入魔,他们并不讲究飞升,每逢进阶的时候也不会有天雷,获得的是阴雷冲击。这阴雷谁也说不清来自什么地方,也许是幽冥,也许是魔界,反正如同天雷一样的作用,度过之后就能让人脱胎换骨。 到了以身入魔的境界就可得天魔大自在,如同飞升成仙一样的道理。 也如同飞升成仙一样,外行看热闹,内行,谁知道谁是真的得了那份大自在。 反正邪道功法入门容易修行快,再有攻击力强还有一些诡异隐蔽的招式等各种特点,也是名门正道屡禁不止,不得不与之维持互不相扰局面的结果。 这是一个相对成熟的修仙世界,很多东西,已经看不到开始和来源,就好像邪道的起源至今都是众说纷纭,后世人也不太注意那个,正道还是邪道,修炼注重的都是己身,很少有化外物的,自私的比重大了,对旁人的关心也就少了。 身体在自动展示着法术,尸傀宗祭炼的傀儡并不需要魂魄在内才能运作,他们需要的就是没有魂魄的尸体,按照他们的要求完成身体记忆过的招式和特性。 据说炼制最成功的尸傀可以如常人一般行动表情,连元婴期的修者都不能够分辨出来,需要采用特殊的法术或者法宝才能够判断。 身体双手合拢再拉开,金色的长剑在双手拉开的距离之中逐渐成型,这是金灵根最简单的化剑术,能够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直接变化长剑攻击。 单手捉住金色的剑柄,这虚幻的长剑有几分像是真的存在一样,随手轻轻一挥,便有一道深深的划痕直接攻击在对面的墙上,一晃而过的金色光芒让暗室为之生辉。 “好。”年轻人很满意,高兴地赞了一声,“金灵根不愧是最善攻击,这一击不错。” 说话间,对面墙上的那道深深剑痕逐渐平复,黑色的墙壁好像活物一样,蠕动着填平了那道痕迹,很快恢复了平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持剑而立的青年手中的长剑逐渐虚幻,金光渐渐暗淡,真正黑暗之后,那些金光也全部消失了。 那是集聚金属性灵气而形成的长剑,本身就是一种应急的手段,出现的长短,持续的威力根据自身的灵力修为而定,筑基期能够使出这样一招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能让我再培养培养… …”年轻人目中有些不舍,对着林朗的身体,他的目光之中似孕育着春情一样,说着手又往林朗脸上摸来。 林朗的心中又不好的预感,这种情况,怕不是要生离死别? 刚发现自己成为尸傀,觉得听命于人已经够惨的了,结果又发现主人好像要让自己去送死,问题来了,死还是不死,怎么才能不死? 年轻人是个有决断的,没有更多表现自己的依依惜别,直接下令让林朗跟着他走,便带着林朗走出了暗室。 一出门,林朗发现这里原来并不是一个暗室,一整排的小房间大约都是这样的暗室,年轻人这个是比较靠前的,走出来之后正好碰到左侧一人也走出来,对方身后也跟着两具傀儡。 “何师兄。”年轻人先招呼了一声,脸上有些笑意,似乎两人的关系不错。 “啊,毛师弟啊!”何师兄回了一个笑容,目光一掠,看到林朗,问,“这就是你才得的尸傀?” 年轻人点点头,说:“可不就是这个么,难得的金灵根,下头人给我送过来,我马上就祭炼了,结果这才放着吸了几天的阴气,就要弄什么锐金大阵,唉,我可真是有些心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贡献点很高,也不算是白损失了。”何师兄这般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两具傀儡之中的一具,说,“我这个不也是么,都祭炼了好多年了,精心维护到现在,可能会晋级的,也是个金灵根,这一次… …”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一些金灵根,这种天灵根还是太难找了。” “是啊,也只有天灵根祭炼出来的傀儡才能晋级,每次想到这里我也是感觉心痛。” “锐金大阵不知道都填进去多少傀儡了,这一次若是再不成,是不是就会收手了?宗门之中,除了几个长老那里,旁人都再拿不出金灵根的傀儡了吧。” 年轻人这般猜测地说着,语气偏向于肯定,他大约是有什么内部门路,或者本身就是被某个长老看中的内门弟子或者精英弟子什么的。 林朗听得只觉得心惊肉跳,这锐金大阵难道是个销魂噬骨之地,怎么感觉都成了化尸水一样的剧毒,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听说这锐金大阵好像是为了祭炼另一个金灵根的傀儡。”何师兄压低了声音,小声跟年轻人八卦着,看得出他们的关系还不错,这种机密级别的八卦都敢说。 年轻人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说:“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宗主的傀儡吧,想要晋级却不能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但宗主那个五行阵偏偏又必须要这个金灵根的傀儡坐镇,这才… …” 何师兄对年轻人刮目相看,说:“你倒是知道的比我多,我还没听过这个。” 尸傀宗对尸傀的应用并不是简单的单挑变群殴,低级的尸傀可能就是炮灰,堆数量制造麻烦的那种,但到了高级的有一些能动性的,就可以用来布阵了,阵法的杀伤力总是高于单人的,若是能够弄点儿大的阵法当做杀手锏,一个人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尸傀宗如今的宗主秦明是化神期修为,比起那些大乘期才能坐镇不倒的宗派,他之所以能够在邪道五宗之中占据一席之地,就是因为他的尸傀掌握着很多类似五行阵之类的阵法变幻,能以一人敌千军。 “这也是师兄们告诉我的,最多比何师兄早一点儿而已,算不得什么。”年轻人谦辞着,但某种得意之色还是溢于言表。 “早听说九阴峰峰主最是护短,连九阴峰的师兄们都是团结对外的,如今看来,倒是名不虚传。”何师兄吹捧着。 年轻人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夸赞,“难道涂兴峰的峰主就不护短吗?何师兄也不要太过妄自菲薄了,师兄们总是和善的。” 两人又商业互吹了几句,但从言语上听不出正邪之分,但那种多喘一口气都像是诈尸的外表还是让他们的笑容充斥着虚伪的味道。 两人大约是没什么察觉的,边说边走,很快到了一个大的建筑物前。 记忆中林朗从没来过尸傀宗腹地,并不认识这个建筑物是做什么用的,但看来来回回不少人都在进出,又见这建筑足足开了九个门之多,大概才到这里可能是类似任务堂那样的地方。 因为来往的人身后多跟着一两个尸傀的缘故,这一看上去,人流量还真是不小。 低级尸傀不属于活物,也能装入储物袋中,只是大部分弟子的储物袋都有容量限制,装些杂物就快满了,装不了几个尸傀,除去一些被养在阴气之地的尸傀,剩下的就只能随身携带,走哪里带到哪里,也有为了安全考量的意思。 如同大部分邪道宗门一样,宗门内部的安全问题还是要自己多操心的,万一有人下黑手防不胜防,真是死了也白死。 正文 792.第 792 章 “还是何师兄和毛师弟有运道, 这样的任务不知道多少人想接都接不到。” 任务堂内负责跟何师兄毛师弟交接的那位也是个年轻人, 基本上修仙一道真正入门之后,想要找到外表年老的也不容易, 乍一看年轻人繁多,像是正经的大学校一样。 “还不是少贡献点闹的。” 毛师弟半点儿都没掩饰自己的目的, 谁还不知道谁啊, 一个傀儡选材用料祭炼培养,方方面面都不容易,只怕许多人对自己的儿女都没这么用心, 便是他这个新弄出来的, 也是佳作, 不愿意轻易损毁的。 “是啊,只盼着能成功才好。” 何师兄也这样说着,这次的任务若是能够成功,贡献点会再追加一倍, 便是不成功, 如今的贡献点对很多人来说也足够成本价再略赚一些了。 “谁不是盼着成功呐。” 说话间, 这位年轻师弟很快跟他们交接了一个木牌, 林朗见到, 毛师弟给出的木牌上面刻画着的血符跟他识海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而何师兄那个, 似乎有些差别,估计应该跟那个傀儡识海之中的一样吧? 立在何师兄身后的那个傀儡是个青年, 看模样也是颇为英俊那种, 再加上金灵根这样的天灵根, 之前在门派当中,定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但落在尸傀宗手中,以前的种种也都无用了。 傀儡是都没有灵智?还是… …他们说的晋级是怎么回事儿?傀儡没有灵智怎么晋级? 原主对尸傀宗的功法了解不算太多,站在敌人的立场,只要知道怎么能够弄死就行了,并不知道炼制过程和晋级的秘密,林朗对这些更是没什么了解,他已经发现毛师弟对自身的控制来自于血符,还有从血符上发散下来的血丝,但这个血符是怎样的构造,又蕴含着怎样的法则,就是他不了解的了。 因为那种血丝带来的危险性,林朗不敢拿自己的灵魂去试探,便尝试着再次修炼魂丝,完全是灵魂体也不会让魂丝的修炼更加便捷,迄今为止,他才抽出一根魂丝,控制力度还不是特别好。 代表弟子的玉牌上,贡献点的增加已经完成,何师兄就跟毛师弟一起走了。 林朗和那个青年傀儡并没有在原地站多久,那位师弟拿着木牌用灵力激发,察觉到识海之中血符发散下来的血丝被激活,他忙躲开,硬生生把自己的灵魂缩成一个球,只能凭感觉,察觉到身体跟着木牌走动。 再次度过危机,能够看到的时候,已经是身在一个类似库房的地方了,里面不仅仅有他和那个青年,还有几个站立不动处于待机状态的傀儡。 房间如同暗室一样,没有半点儿光明,但这对林朗来说并不算什么影响,他能看到这里类似于一个杂物库房,除了傀儡之外,还放着许多的杂物,一些箱子都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宝光,堆叠着,有符箓还有一些玉盒,不知道装的都是什么。 周围很安静,识海之中的血符像是一个巨大的血色蜘蛛,安静地趴在蜘蛛网上,那些血丝因为没有被激发的缘故,渐渐暗淡,似乎随时都要隐没。 林朗等着它们完全隐没消失之后,用精神力冲血符发出了试探性攻击,效果很不好,反弹回来的力量竟然比他攻击过去的大很多,直接灭了他分出去的那一条魂丝。 分割时候的疼痛这时候也都不算什么了,看着魂丝被灭,再看看那个依旧处于静默状态的血符,林朗对这个傀儡符的威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不能够消灭这个傀儡符,就要受到控制,该怎么办? 目光落到一旁的青年身上,木然不动的青年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林朗的眼珠转了一下,从内在攻不破,从外面呢?也会很难吗? 他想试试,再次分出了一条魂丝,纤细的魂丝只怕还不如头发丝粗,隐隐约约的,精神力附着其上,直接攻击对方识海之中的血符,用最粗暴的手段击碎。 走在外面的何师兄心中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木牌来,木牌在手中碎裂,上面那个血色的符箓彻底粉碎。 他皱了下眉,这么快锐金大阵就开始了? 这是又失败了? 这种事不好找人询问,他轻轻一叹,手中碎裂的木牌就被幽蓝的火苗包围,化为一缕轻烟,他也不好对人说自己还留了一手,便只当不知。 库房之中,林朗面露喜色,啊,成功了!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原来从外击碎傀儡符这么容易啊?这好像跟原主记忆中不一样,对上尸傀宗的弟子,一般来说都是要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抢在被尸傀包围之前杀死尸傀宗的弟子,剩下的尸傀就可以不用理会了。 他并不知道,因为要用别人炼制的尸傀布置锐金大阵,要求尸傀的主人自动转移控制权,这就有了一个空档,否则他若在其他时候如此做,并不会如此容易。 并不知道这一点的林朗感觉时间紧迫,自从发现自己成了尸傀,他就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会儿也顾不得太多,发现这种方法成功,迅速把自己转移到那个青年的识海之中,对方的身体严格来说就是一个被炼制好的尸体,天然的容器,并没有对他的灵魂产生排斥。 接着他再从青年那里出手除掉自身的血符,再转移回来,转而除掉其他几具傀儡识海之中的血符,他这一番动作熟能生巧,除了前两次耗费了一些时间,后面的速度就快多了。 等到全部完成之后,他也不用把自己伪装成傀儡的样子,抹除了血符的他表现出如同常人一样的灵动,除了皮肤还过于苍白,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傀儡。 从库房之中翻找到了两个低级储物袋,无法认主的那种,把已经抹除血符的傀儡装进去,库房之中不过五个傀儡,他只装了三个就装不下了,找到一个火符,把剩下的两个全部烧了。 另一个储物袋放了些从库房之中找出来的东西,这里放置的都是一些低级的任务物品,并没有太昂贵的东西,普通的符箓还有飞剑什么的,草药也是比较普通的那种。 林朗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挑拣,大致装了一些就准备逃跑,锐金大阵那种一听就不明原因的阵他是不愿意进去的,而有了灵魂的统御,这个身体也不会被人看出是傀儡,他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大门是锁着的,没有窗户,周围的墙壁都非常坚固,林朗能够看到上面刻画的法阵,若是贸然触碰,反而会引发警报功能,惹得外面注意。 等到门再次开启的时候出去会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时间太长,或者有别的意外。 反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惊动太多人比较好,否则他这种特殊情况,谁知道尸傀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捉捕方法,小心谨慎为妙。 在门后立定,林朗闭着眼开始修炼,这里是尸傀宗腹地,灵气还是比较充裕的,尤其是库房,相对还要更好一些,否则一些符箓和灵草就容易因灵气逸散失效。 “这是第几个了,差不多该够了吧?”这一天来往提交任务领取任务的人挺多,那个师弟再次打开这个库房的时候,是有人又提交了一个金灵根傀儡进来。 他正想着数量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去提交一次,免得占用库房位置,打开门,下一刻就直接昏倒在地,被拖了进去,连同他身边的傀儡,也被拖了进去。 林朗并没有直接杀死对方,从原主的经历就知道,这些投身邪道的人未必是因为天性本恶,某种程度上也有不得已的因素,并不能因为对方的立场就直接举起屠刀。 用精神力烙印了一个符箓在对方的识海之中,并非傀儡符,而是一种能让人持续昏睡的符箓,他取下了对方身上的储物袋,发现这也是个低级储物袋,这倒是方便了许多。 换上对方的衣服,两人的身形相差不是太多,林朗在脸上罩上了一层精神力模糊所有看过来的人的视觉印象,大大方方就走出门去,碰到别人跟他说话,还会回应两句。 库房之外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走出来之后就能看到一个标准的柜台,长长一排,正对着九个大门。 “你去做什么啊?” 走出柜台的时候,有人问了林朗一声。 “有点儿事儿。”含糊说了一句,他不敢声音太大,只怕跟那个师弟的声音不像。 对方大约也跟他不是太熟悉,没有再问,只把刚才的话当做平常打招呼。 林朗松了一口气,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大门,因为人多,他的身影很快就混在其中,不那么显眼了。 加快速度出门的时候,林朗只是大概判断了一个方向,便朝着可能是宗门的方向走,必须要在他们发现之前离开,他现在的实力太弱了,身体是筑基期的身体,但他的神识很难匹配,属于灵魂的那些东西,并没有被他继承,若要战斗,发挥出来的实力恐怕还不如身体当傀儡时候的身体本能厉害。 在他混出宗门没多久,经常有人出入的库房很快进了第二个放东西的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同门之后,又发现库房好像空了很多,立刻发出了警报,盗窃库房可不是小事,很快宗门内部就戒备搜查起来。 正文 793.第 793 章 “已经收齐的金灵根尸傀都丢了?” 库房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此, 其他储物袋还是符纸之类的都是低阶的, 并不值多少灵石。 尸傀宗开始自查, 因为锐金大阵牵扯宗内事务, 他们还有了些旁的怀疑, 会不会是其他几个宗门给他们捣乱。 正道邪道之间总是有着太多的矛盾,彼此往对方宗门插钉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消息传递出去,有些人重视, 有些人忽略。 尸傀宗所在地是大山深处, 外面广阔一片地方都是山林,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像是幽冥之地, 阴冷之气弥漫成雾,散发着淡淡的幽蓝色,这是雾气之中的尸毒。 林朗如今的身体已经是傀儡之身,百毒不侵,对这种尸毒就有些无所谓,从容行走在山林中, 找了一处山洞停留下来,暂做休整。 山洞内的土地还算平整, 在尸毒薄雾之下,基本上也没有了其他虫子野兽的困扰, 很安静, 林朗并未点火, 取出储物袋中的一具傀儡, 分出一缕魂丝, 携带着精神力进去,查探对方识海之中是否有打包好的记忆。 一具具察验过后,只发现了一些记忆碎片,从其中的服饰上可以判断,这三具尸傀原先并非一个宗门之中的,而被获取的地点大约是在什么秘境之中,记忆碎片之中的画面不连贯,林朗无法判断更多。 这三个都是筑基期修为的,虽然成为傀儡之后这个修为就有些象征意义,但魂丝投入其中,操纵起来还是能够用出一些原身的法术,身体好像还保持着修炼时候的惯性,在魂丝操纵下修炼,吸入的却不全是灵气,还有那种混杂着阴气的地脉之气,被浸染过的经脉筋骨之中,像是多了一些沉重的东西,增添了一层枷锁。 林朗闭目养神,他面前站立的一具尸傀却动起来,大步往外走去,一刻钟后,尸傀回来,在他面前站定,魂丝抽出,回到林朗体中,汇聚的意识很快融合起来,让他知道了外界的更多情况。 尸傀宗对此事比较重视,但反应不算大,尸傀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算不得特别贵重,若非急需要用,恐怕根本就不会有谁在意少了那么几个。 林朗稍稍放松,他并不想跟尸傀宗贸然对上,哪怕原主的筑基期修为还能完全发挥,也不是尸傀宗内那些大人物的对手。 次日一早,护山大阵似乎被关闭了,幽蓝的薄雾渐渐消散,露出了颜色有些变异的林木来,随着阳光的照射,林木重新焕发出翠绿的色泽。 “也不知道到底找什么,金灵根的傀儡哪里有那么好找?” “听说库房丢了东西?” “能有什么啊,那样的小库房。” 一队巡逻的人经过这边儿,他们身边跟着各自的尸傀,一人一两个,五个人的队伍就成了十几人的庞大,几人有恃无恐地边走边聊,说着昨日宗门内的事情。 林朗避了一下,等到他们走过之后才继续往下山的路上走。 两天后,林朗在修仙者城市中用从尸傀宗取来的符纸等换取灵石,租用了一个洞府,准备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研究一下现在傀儡之身能够怎么修炼。 林朗以前还没用过这种傀儡身体,对此多有不解,也没有现成的修炼方法作为借鉴,只能重新研究起来。 现有的三个被击碎傀儡符的尸傀被他当做参照物对比着研究,因为祭炼方式的小有区别,他能够从中判断出一些尸傀宗的做法,从结果逆推,推断过程之中的手法,也算小有所获。 “你这个洞府还需要续租吗?” 林朗出门的时候被叫住了,负责出租洞府的中年管事询问他。 这一片洞府是属于廉租房规格,一个房间不过几十平的面积,也就能够摆个床放个蒲团什么的,借用的是此处的灵脉灵气,方便散修。 “且等我晚间回来再说,麻烦了。” 林朗犹豫了一下,尸傀之身修炼并不是特别需要灵气,反而是那种混杂阴气的地脉之气是最好的,但那种聚阴之地并非随便什么地方都有,相较之下,还是灵气之地好寻多了。 “好。”管事应了一声,也不是太在意。 城市之中有不少的商铺,还有一条街都是各家散修练摊的地方,随便铺一张皮子在地上,就开始摆摊。 这里的东西有些物美价廉,有些纯粹就是等着宰肥羊,林朗没有淘宝的心情,略看了看便过去了,他现在的灵力混杂,使用起来也多是戾煞之气,炼丹炼器都可以不用看了,这算是放弃了两个赚钱的大项。 连同符箓,也可以放弃了,剩下的驯兽什么的,就不是太赚钱了,修仙者驯兽还是比较简单的,有专门的奴役符箓,直接打入野兽识海之中就行。 主要是宗门圈养,散修之中很少有人驯兽,品类不高的野兽驯了用处不大,品类高的则留不住,多数都是宗派之中才会专门留出一处地方驯养野兽,方便代步或者取兽血之用。 “这位道兄,我这个阵法的效果如何,你可是当场试过的,过了这么多天过来找后账,有些过分吧。” “哪里过分,你这分明是差点儿要了我们的性命!”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气愤,苹果脸上泛着红,怒目瞪着一个穿着大斗篷的摊主。 “谁知道你们哪里弄得错了,总不能自己弄坏了再赖我吧!”摊主的声音有些无赖,懒洋洋的语调像是见多了这种来找茬的人。 旁边的人没怎么动,只是默默把目光注视过去,看着事态怎么发展。 那摊主的摊位上摆放着的都是些杂物,有一眼分辨不出来历的石头草药等,还有几个阵盘,算是主要货物。站在他摊位前的两人一男一女,乍一看像是师兄妹,女人手中拿着一个阵盘,上面没什么标识,但从两方对话之中能够分辨出来这就是从这个摊位买的。 “什么我们弄坏的,我们买了之后就去□□了,碰见□□蜂的时候就用了,结果呢?你说能够防御三级以下凶兽的,□□蜂不过是二级凶兽,就直接攻破了阵盘,难道还能因为我们故意把阵盘弄坏了?” “你怎么知道你碰见的□□蜂一定是二级的呢?也不是没有三级变异的啊!” 摊主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各种凶兽的划分并非严格不变,比如□□蜂这种二级凶兽,如果其中有能力高的变异了成了三级甚至四级什么的,也都是正常的现象。 凶兽也是能够修炼的,这就好像人类修炼一样,万一凶兽机缘更好,也会有等级高于常识的情况。 “想要更安全,就多花灵石买更高级的阵盘啊,什么阵盘也不是牢不可破的啊!” 旁边的摊主大约是听出了什么道理,插嘴说起了风凉话。 “你,你们都是一伙的,蛇鼠一窝!”女人有些生气,口不择言地骂他们。 这一下算是犯了众怒,散修之中看似最不团结,一盘散沙,但某些情况下,也能联合在一起,一致对外。 被地图炮哄了的摊主们都有些不乐意了,出来说公道话的越来越多,逼得那两人很有些不占理的模样。 男人拉了拉女人的衣袖,说:“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咱们走吧,就当花钱买教训好了。” “不,我不走,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道理可讲了,走,我们到城主府评理去!” 女人说着就要掀了摊主的摊子,拽着他往城主府走。 男人拦了一下,他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像是觉得闹成这样有些丢脸,女人不依不饶,摊主避过她的手,先一步收了摊子上的东西,然后就要走的样子。 林朗看了一会儿,对阵法有了些想法,阵盘他也能做啊,虽然手法可能跟他们的不太一样,但使用起来都是用灵石激活,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正想着,那两方已经动起手来,女人的剑法凌厉,看不出来长得那么可爱,剑法竟然充满杀气,一旁的摊主惊了一下:“剑宗!” 剑宗是正道大宗门之一,以“剑”为名,可见其专。 女人脸上露出一点儿笑来:“还算你们有见识,这件事,老实认错赔钱,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那摊主躲了一下,听到这话,再看地上那深深的剑气痕迹,他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直接赔付了灵石,忍不住还呛了两句:“什么时候剑宗这么抠门了?” 女人接过灵石抛了一下又接住,转手就把阵盘扔给了那摊主,轻笑说:“难道剑宗的弟子就是冤大头,非要被你们坑才对?” 林朗看了这么一出剧情反转,也有些意外,一般大宗门的弟子多是人傻钱多速来的那种,少有如此斤斤计较的,他又多看了那女人一眼,突然想到了从那个青年傀儡的记忆碎片中看到的一幕。 “小师妹!” 回头看过来的女人露出了狐疑之色,再要追过来,林朗已经飞身而退,只留下一抹衣角颜色,墨黑的斗篷迅速遮盖了那一抹明蓝。 正文 794.第 794 章 “师妹, 别… …” “追”字还没吐出来,就看到自家那个风风火火的师妹已经追着那道身影走了,男人感觉自己这个师兄当得颇为心累, 早知道,他肯定不会跟小师妹出来。 叹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追吧! 城市之中禁飞, 而修仙者的手段, 在没有提前刻画传送阵的情况下,充其量给自己加一些类似于神行符之类的增加速度的辅助,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这种速度增益又不是那么明显了。 前面的身影都快要飞起来,几乎是脚不沾地在跑, 男人追得速度也就更快了, 他也不怕追丢,小师妹身上有定位灵符, 方便同宗门的人追踪。 等追到那处比较简陋的修仙洞府的时候,敞开着的门内,一眼可见房中的小师妹和——“金师兄!” 男人颇为震惊地看着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 死了吗? 温文尔雅的青年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只看一眼, 就让人知道什么叫做如沐春风, 这位名唤金耀的师兄有着跟名字完全不相符的好脾气。 “王师兄, 你快过来啊,把门关上,咱们好好说说话。”小师妹兴高采烈,她站在金耀的身边,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但从每一个表情上都能看出她的开心,恨不得跳着绕圈圈的那种开心。 “小师妹,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金耀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话那种带着些涩然。 “我也没想到,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小师妹说着眼圈儿就红了,“我听说了长乐秘境之中的事情,我还以为,以为… …师兄,你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 金耀的目光有些虚,他似乎是在回忆,说:“当时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那一剑当胸刺来,更有剧毒,谁知道… …”摇了摇头,好像并不想要回忆那样的事情,带过了这一段最值得怀疑的过往。 “师兄如今的修为… …”小师妹又迟疑了,她的修为已经是筑基期大圆满,随时都能进阶金丹的那种,只是因为修炼太快,师父怕她心境跟不上,让她压一压,先出门历练,没想到这就碰上了许多年不见的师兄。 她的修为高,一眼就能看出金耀师兄还是当年筑基中期的修为,根本就不曾进阶,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儿都没变? “能够活着出来就很好了。”金耀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话语之中似已经历过无数沧桑。 一句话勾得小师妹又差点儿落下泪来,一把拉住金耀的胳膊,说:“师兄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这就要回了。” “不是还说要去幻云境的吗?”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师兄这时候说了一句。 小师妹面对金耀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扭头过来的时候却是瞪着眼,“我说回去就回去。” “好了,不要闹了,幻云境正适合你修炼心境,好好去吧,下次可不要再… …”话到此处,突然咽下,金耀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了些变化。 小师妹全无察觉,欢声说:“师兄放心,我现在已经长大了,绝对不会再想以前那样马虎了。” 王师兄跟宗门中的这位金师兄不怎么熟悉,充其量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没出名的时候对方已经出名,在他有些上升之后对方已经死了,如今虽然活了,但那种距离感无形之中还是让他插不上话来,半点儿没有见到同门的欣喜。 又听他们说了一会儿,看着小师妹硬是留下一个中级的储物袋,王师兄瞪大了眼睛,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气师妹这么大方,是谁刚才还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阵盘斤斤计较来着? 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洞府实在简陋,没什么地方能够留人,他们便先离去,说好改日再聚。 “知道师兄还在,我就很高兴了。”小师妹走的时候还在依依不舍,拉着他的手,眸中清泪涌动。 “傻孩子,快去吧。”金耀如以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好像在他面前这个已经足够俏丽的姑娘还是当年顽皮的小女孩儿。 小师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那青年立在门边儿,含笑望来,那样子,就好像多年前她看着他走出宗门的时候一样,他也回头看了看,冲她挥挥手,笑容清浅。 记忆中的这一幕再次重叠,只是颠倒了主客,就让人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分不清心中涌动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傻孩子,可真好骗。 关上门后,金耀的脸上就褪去了那温和的笑容,显示出一种异样的冷来,林朗的身体出现在眼前,两者面对面,眨眼间,主客颠倒。 “从适配度上来看,还是这具身体更为合适。” 真正用灵魂去操纵感受了一下,才发现这容器和容器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的,起码舒适程度上,金耀就不如他现在的身体。 所以说,系统考虑穿越的时候选择的人选,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种灵魂和身体的适配度吧。 而之所以他每次穿越都很难携带上一个世界得到的种种能力,除了世界限制,系统扣除,规则无法兼容等原因之外,灵魂和身体的适配度也很重要吧。 也就是说在这种中级世界,他即便得到了什么适合灵魂增强壮大的功法,能够升级的顶点也有了,只能是中级世界的灵魂程度,再要进一步,就要到大世界去了。 而这种“去”更需要机缘。 抽出金耀手中的储物袋,中级储物袋已经能够认主了,为了方便他使用,那位小师妹已经先摸出了自己的印记,他只要放一个新的印记上去,就成了专人专用了。 林朗想着,神识已经烙印上去,迈过门槛,看到里面的灵石,中级灵石几十块儿,还有若干法器符箓丹药阵盘,琳琅满目,凭此修炼到金丹期可能不够,但对于筑基期来说,已经算得上家底丰厚了。 剑宗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说起来今天真的有几分运气的成分,他从青年的记忆碎片之中见过好几次他和小师妹相处的场面,当时没在意,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而这一次遇到,鲜活的人到底还是跟记忆不一样,让他想到了剧情。 正邪之间的矛盾是剧情的主旋律,邪道五大宗之一的万魔宗欲引天魔现世,天魔那种存在,对应到修仙界中,大约算得上是上界真仙的层次,到了这里几乎是无敌的,而如果成功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方世界无法容纳天魔的力量而崩碎。 原主作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在那种层次的高层对决之中就跟一般的炮灰一样,不一样的大约是他后来接了一个绑架的任务,被绑架的就是今天见到的这位小师妹陶玲兰。 陶玲兰是剑宗长老之中唯一的女长老白若柳的独生女儿,她出生晚,入门也晚,因先天体质不好,在宗门之中颇为受宠,算是所有人的小师妹。 修仙界中男女比例还是比较悬殊的,女子很少能够坚持修炼到底,剑宗更是标准的男多女少的门派,女子入剑宗中修炼出名头的,这么多年,也就白若柳的细雨剑算是著名,其他的都是一时风骚。 陶玲兰的出身如此,便格外受宠,绑架她交换剑宗白长老在某些时候的高抬贵手,也是一件切实可行的事情,而陶玲兰却是个倔强的,知道疼爱自己的母亲被逼迫留出阵法漏洞,她直接选择了当着白若柳的面自尽。 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自绝于眼前,足够把白若柳逼疯,她都可以为了女儿放弃所谓正义,也不会介意为了女儿大开杀戒。 挟持陶玲兰的原主是第一个死了的,可以想象,后面的尸傀宗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谁都不知道一个母亲疯狂起来会有多厉害。 这么看起来,原主做了坏事,得了报应,似乎也没什么可报仇的地方,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报仇,恐怕还是要问那位童瑶报仇吧。 猜测着,林朗把储物袋装入了怀中,这种明显带有剑宗特色的储物袋可不敢露在外面惹祸。 “好了,这下子租洞府的钱算是有了,也该换地方了。” 林朗可从没想过要直接混入剑宗去,金耀的身份是好,但他这种多年未归突然冒出来的,难道不会令人怀疑吧,有事出来的时候,往往都是第一个被彻查的,而身体和灵魂的不匹配,对修仙者来说,从来不是太难查探的东西,如果碰到那种修炼神通的,可能一眼就会被看出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林朗坚持用这具身体而非其他,也是为了防止某些神通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的傀儡身份。 有自主意识的傀儡大约就跟有了智能的反人类机器人一样让人忌惮吧。 “师兄,金师兄!” 次日寻人不着的陶玲兰有些落寞,眉宇之间难得有了些忧愁,“师兄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怎么不告而别?” 王师兄倒是松了一口气,这种据说死了又突然冒出的总觉得有些问题,不再倒是最好,催促了两句,两人便一同往原定的幻云境去。 正文 795.第 795 章 幻云境是一个小秘境, 当初发现的时候被开发得太彻底了, 秘境之中该有的好东西都被掏空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普通的甚至还不如外界的东西, 这个小秘境就被放弃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人在这附近建立了幻云宗, 幻云境这个小秘境就成了宗门下属的城市。 而这里特产的幻云石成就了幻云宗的兴盛,如今这附近已经成为一个商业气氛浓郁的修仙者城市。 站在传送阵的中心, 灵光一闪, 下一刻, 一望无垠的旷野就出现在眼前, 旷野上方, 悬空的一座城市被浮云托起,像是天上城一样,引人向往。 林朗仰头看了一下,能够看到许多环绕着那座城的飞行法器,一个个, 像是绕着花朵的蝴蝶一样,来往纷纷。 有的飞行法器是莲花模样,这算是大部分人都爱用的形状,还有些则是灯盏,更为特殊的还有漂亮的蝶翼, 插在身上就能飞, 另有一些则如葫芦, 扇子等造型, 各有各的特色,颜色上也是缤纷多彩。 “这位仙长,您是第一次来咱们幻云城吗?”有个小少年从空中飞下,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备,只有脚上一双带着飞羽图案的小靴子银光闪闪。 练气期啊,还不会飞,所以是借助了飞行法器? “是啊,第一次来。”林朗应了一声,他发现在这个少年靠近之后,其他一些人就没再过来,转移了目光。 这些人是每个修仙城市都会有的导游,只要一两块儿灵石就能够换得不错的服务。 “那我给您介绍一下怎么样?”小少年笑嘻嘻地说,他的外表整洁,见到林朗点头之后,第一个就推荐他相关的飞行法器。 林朗笑了一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长剑,御剑而起,放慢了速度也有几分飒飒之姿,可惜的是剑身太窄,两只脚一前一后,到底不如他们这些飞行法器更随意。 “咱们幻云城隶属于幻云宗,特产就是幻云石,幻云石您知道吧,若在炼心阵中加入幻云石,就能一梦三千界,在梦境之中修炼心境,达到最佳的炼心效果。” 一梦三千界?林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幻云宗毕竟是小宗门,在修仙门派之中还不知道排到多少名开外,对比邪道宗门,还不如万鬼宗呐,起码也是前五。 从这个角度来说,原主也算是大宗门的弟子。 “真的能一梦三千界吗?”林朗对此有些好奇,他之前的穿越经历,有的时候想来也是恍然若梦,不知道这个炼心阵会是怎样的一梦三千界? 小少年笑了一下,说:“哈哈,这就是夸张的说法,我听用过炼心阵的仙长说,在加入幻云石之后,炼心阵的幻境会更加真实,如果幻云石足够,的确能够达到三千界那么多,不过仙长们不需要那么多世界就能炼心成功了。” 说着意识到林朗的需求所在,推荐道:“仙长若是从未体会过炼心阵,可以试着体验一下,幻云城中有专门的店家,可以花灵石体验加入了幻云石后的炼心阵,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感受到凡人的一生是怎样。”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还有这样的店?”林朗对修仙者的商业头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对这种低成本的生意也不是那么意外。 “是啊,开得最好的就是云梦阁,当然价钱也稍微贵一点儿,但是能够保证安全。” 炼心阵说是炼心,但也容易导致走火入魔的后果,若是有心人作祟,在其中弄点儿鬼,很容易就把人引入歧途。 幻云石本质上可以算是一种幻石,比幻石更强的地方就在于其中蕴含的一种气能够让人迷茫所有,连自己本来的名字和记忆都忘掉,全身心地投入到环境之中的生生死死恩怨情仇之中。 这对修者来说也有些危险,如果真的把假的当做真的,很可能就此陷入阵中,再不得出。 “不用了,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林朗拒绝了之后,就随着小少年在城中转了转。 这里如同大部分修仙城市一样,城内禁飞,可以走路或者乘坐灵兽及灵兽车出行。 林朗只想走马观花看一圈儿,便要了一个双人的灵兽车,一只莽牛拉着一个简陋的车子,车上只有两个座位,林朗坐了一个,看那小少年不好意思坐,让了一下。 “仙长您脾气真好。”小少年摸着后脑勺夸赞了林朗一句,坐下来之后还不忘本职,介绍道,“这种莽牛性情温顺,城中的人都爱养,其他还有一些灵兽,不知道仙长可有喜欢的?” 此界之中,妖兽,凶兽,灵兽,神兽各有不同,妖兽多为妖族圈养,它们也可自行修炼成妖,不过自从万年之前天地大变,妖兽成妖的途径愈发少了,妖族的数量也随之减少很多。 凶兽与神兽处于两个极端,凶兽无论几级都格外凶残,完全不存在驯养的可能,灵兽就不一样,常有人说灵兽就是能够驯养的妖兽,至于神兽不用说,传说在人之前就有,是见过上古神灵的那种。 “暂时还不想养,你且说说租赁洞府的事情吧,我准备在幻云城多停留一段时间。”林朗对那个炼心阵还是很好奇的,还有幻云石,若是能够自己弄来尝试一下,不知道失忆是个怎么回事儿,能免除这一点吗? 没有记忆总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哪怕是阵法之中,他都不愿意有那种情况。 “好。”小少年介绍着,幻云城中的修仙洞府分为好几种等级,而他们有着明确的标准,在这方面,几乎可以类比现代的各种酒店标准了。 小少年嘴皮子利落地把这些都说了一遍,林朗选择了比较惠民的那种,换得对方一个劲儿的夸赞,而这一点似乎让对方误以为林朗是散修,若是大宗门弟子,出门会更大方一些,而小宗门的,多结伴而行。 散修就不一样了,哪怕有个散修联盟,但大多数散修都习惯了各行其是,信任自己多过信任同伴。 由小少年介绍着,到了一个他推荐的洞府租赁处租了一间,林朗进去看了看,感觉还行,地方小了点儿,但除了一个房间之外,还有一个方寸大的小院子,总比之前的鸽子房好多了,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灵气充裕多了,房间之中还有一个现成的聚灵阵,只要填入灵石就能用。 一块儿中级灵石能够换取一百块儿低级灵石,而一个聚灵阵最简单的那种只用一块儿低级灵石就能驱动,若要延长时间多加两个灵石就是了。 “还不错。”林朗不是没吃过苦,见到这房间齐整,就满意了两分。 又跟小少年打听了从哪里能够购买幻云石,幻云石的价格等事情,给了对方两块儿低级灵石,看着小少年笑容满面的样子,心想这生意大约还算是好做。 他如今的修炼受限于地方跟正统修仙者不一样,洞府的灵气主要是被他用来研究阵法一途,还有陶玲兰赠送的储物袋中的那些东西,他也要研究一下,曾经万鬼宗的功法已经不适用于现在,而原主之前不过是内门弟子,算不得精英,更高深的功法也没有,他需要多看一些功法,以便从中找出更加适合自己的道路。 而功法从来都是各门各派的机密,便是门中弟子,也多是教一层学一层,没有特殊机缘,筑基期弟子不可能拿到从练气到大乘的修炼方法。 林朗也在回忆自己以前知道的那些修仙功法,这一想,又忍不住感慨大宗门的好处,若是能够进入大宗门之中… …金灵根的资质就算是按部就班,都能获得不少好处吧。 啊,是了,炼器。 突然想到,如今他的灵魂并不是不能脱离身体而存在,曾经有过的鬼修选择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那么,是不是能把自己现在的身体当做法宝祭炼呢? 已经被尸傀宗练过的身体跟法宝的差别就是其中的一些能动性吧,傀儡符的御使跟在法宝之中打下能够驱动的法诀,也有共通之处吧。 想法很有创新,但林朗没有先对自己的身体下手,想了些材料问题,他先拿了另一具傀儡出来祭炼,尝试在保证血肉特性之余,让身体更加方便御使。 针对自身能够分出魂丝控制的情况,他把这种御使也做了一些限制。 在这方面,他也是头一次尝试,第一次的结果并不太好,尸傀的祭炼过程之中有他不知道的因素存在,经过他的某个法诀投入之后,尸傀出现了溃血状况,无法挽救的情况下,一个火符把这一具傀儡烧了。 然后是第二具,仔细回想了之前的错误,和产生的状况,林朗小心地开始了第二次尝试,他总共也没带出来几具尸傀,若是失败三次,他就可以不用尝试这种方法了。 好在,第二次他就成功了,魂丝潜入尸傀当中,从他的角度完全无法察觉出异状,这让他有了一点儿喜色。 正文 796.第 796 章 剩下来的就是实践检验真理了。 林朗之前听那小少年说起过幻云城最近就有个拍卖会, 因为商业活动发达, 幻云城的拍卖会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时间比较固定,而其中的东西,也偶有出彩之处, 因此而来的人就更多了,鱼龙混杂。 这种场面之中,有个什么不好就容易开打, 而隐瞒真实身份参加拍卖会的话, 更容易惹来旁人的怀疑,若是能够在这种场合走一遭而不被发现, 这“法宝”就算是真正成功了。 想法有些冒险,而真正冒险的不过是一缕魂丝,现在林朗已经捡起了魂力的修炼方法,疼归疼, 魂力的提升也是显著的,这个修仙界明显比之前的那个更高层次, 更加充足的灵力在这方面也是有帮助的。 身体上的进阶就比较难了, 但如果是当做法宝来炼制的话, 如果不需要保持血肉特性, 反而更加容易,只要把高阶材料往上叠加就算是最后弄出机甲那样笨重的东西来, 也未尝不是一种成功。 反正修仙界, 什么怪人没有, 硬要说喜欢穿钢铁战甲护身什么的,也没谁非要扒下皮看看本人长的什么样。 思维悄然一拐弯儿,林朗设想了把机甲弄到修仙界的可行性,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来,这种混搭风一向不是他的风格,不过偶尔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如果真的比拼起来,到这样力量层次的修仙界和星际时代的各种科技武器,到底哪个更厉害,还真是有些说不太准的事情。 又想到人类阵营之中肯定不是一个时代的,也未必同是一个发展阶段,他们怎么联合在一起?还是说各自在各自的世界搞事情?亦或者如同那个壶大人一样,从另外一个世界空降到一个世界控场? 再不然,就是在大世界有一个大本营,任何人类阵营的人都有一个内部网络,方便联络,比如说修仙界飞升可以直接进入这个人类阵营,而其他世界的不能走飞升通道的可以通过其他大本营提供的方式思维进入其中,再入他现在这样,找一个傀儡的身体投射入自身的思维,实现一个平台上的面对面交流。 亦或者根本没有面对面的必要,大家在各个世界为人类的发展而努力什么的… … 好一会儿,林朗才收回愈发飘远的思绪,回到眼前,又把第三具,也就是剑宗金耀的身体如法炮制,两缕魂丝同时控制着两人,三双眼睛互相看看,感觉主观视角好像都有些奇妙感觉。 说起来也是好笑,在那个修仙界的时候,林朗学了魂力修炼等方法,却从不曾尝试这样做过,到了这个世界,反而最先弄起了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灵魂换了个位置,把自身的身体也这般深加工了一下,手中的材料已经没有了,看看外面的天色,夜生活正式开始,可以去打探一下拍卖会的具体情况了。 城市之中用来照明的是一种叫做耀石的矿石,算是灵石矿的伴生矿,经过打磨之后,光亮度可以比拼点灯,还是白炽灯,白色的光线比月光更明亮,有的还显得微微刺目,点亮了这个城市的夜。 街道上来回行走的人似乎比白日里更多,凉风习习,空气中的水汽来自城中的一个人工湖,那也是幻云城的特色,用幻云石布置下的阵法能够自动在夜晚演绎一场鲛人夜梦,让每一个站在阵法内的人都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相当于修仙界的全息电影,也有些游戏的成分,能够得到怎样的结局完全看各自的水平,据说有人曾真的从中得到过鲛人泪。 鲛泪成珠,一般来说鲛人泪都会化作珍珠,算不得真正的泪,唯有那种含着痴情怨意的泪水凝珠较慢,让人有机会收到一颗半胶状的水滴形泪珠,这就是鲛人泪。 在很多丹方之中都能起到融合剂的作用,用在炼器上,可以增加延展性和柔韧性,便是用来制作法衣也会增加法衣入水不侵的特质,又自带柔滑珠光,颇受欢迎。 还挺会玩儿的。 林朗现在用的身体是第一次成功的那具傀儡,傀儡的样貌是个少年人,逼人英气即便变成傀儡也有所展露,在魂丝的操控下,一股子少年意气锐不可挡。 随着一众少年人的脚步往鲛人夜梦的人工湖走去,能够为此心动的都是初次来幻云城的人,城中人早就玩儿腻了这种小打小闹的全息游戏,另有大型的场子可以去,城内便只剩下安全无害的这个,便是小孩子都能进去逛一圈儿再出来。 “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女子的声音传来,是陶玲兰,林朗回头看了一眼,被对方察觉到,嘴角一勾,递了一个笑容过去。 陶玲兰皱眉,看向王师兄,又露出了少女的执拗,“你不玩儿就算了,我是一定要玩儿的。” 王师兄扶额,在一众少年人中万分尴尬,筑基期修士跟着一群练气期玩儿这种小游戏,简直是… …周围看过来的好奇目光让他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才能保住筑基期修士的面子。 陶玲兰就完全没有这种偶像包袱了,宣布好了自己的决定之后就直接去缴纳灵石了。 这个小游戏能够容纳的人次非常多,毕竟有着自己的主线剧情,大部分人不玩儿也可以看,身临其境看一看也能多涨知识,免得以后到了海底大惊小怪的。 王师兄不好放陶玲兰自己,看着她进去,急忙交了灵石跟上,他还真没玩儿过这个,不是每个练气期的修士都能来到幻云城感受这种身临其境的游戏的,所以他害怕其中有什么不了解的东西造成危险,虽然大约不太会有了。 “是高阶修士吧?” “为什么不去云梦泽?” “可能不知道吧,外来的… …” 窃窃私语声提到的“云梦泽”让林朗多留意了一下,他记得小少年给他介绍的时候说过一个卖幻云石的地方,叫做云梦阁,跟云梦泽一字之差,不会是一家开的吧。 一般来说,修仙界的命名方式为懒,比如说幻云宗旗下的城市,直接就叫做幻云城,剑宗旗下的叫做剑城,便是万鬼宗都有一个叫做万鬼城的鬼域城市,方便低阶弟子去其中抓取鬼物祭炼,也有一些修士会组团过去探险,只能说鬼屋的魅力大约总有些人无法抗拒。 便是尸傀宗都有一个圈地自嗨的尸傀城,但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就是了,那城中都是一些失败的尸傀作品,进去之后的效果就是真正的行尸走肉感觉,没人想要看到失败的尸傀是怎样边走边掉肉的,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肉中含着灵气,不会腐烂生虫之类的。 低阶弟子可以从中选取一些能用的肢体给自家伤残的尸傀做替换,算是一个大的材料库垃圾库。 这些特色城市很大程度上宣传了附近宗派的特点,让人对附近的宗派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林朗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一众练气期少年凑热闹一样交了灵石,五块儿低阶灵石的价格相当于一瓶低阶补血散了,能够承担这个门票价格的练气期也算得上是中产阶级了。 一进入法阵之中就如直接身降大海,波涛汹涌,能够有避水法器的或者法诀能够支持的,会身入大海之中,寻找鲛人的踪迹,不能的那些,则可以选择在礁石之上三三两两地等待,也有些守株待兔的意思。 鲛人夜梦的主线剧情是人族和鲛人族的恋情,相识相知相许,最后被追杀惨死,除了那一对儿主角之外,其他的广阔天地都能够由人自由发挥。 这是极为真实的幻境。 林朗在决定过来的时候已经收集了一些幻云城的资料,今天又听那小少年讲了不少,但只有身处这个幻云石布置的法阵之中,才能感觉到这种幻云石的强大,无边无际的天地哪里还是那个小小的人工湖,分明就是一片水世界,而那海岛礁石,包括时刻想要掀起风浪的海水,身处其中,只觉得处处真实,连那海水的味道都与真实无异。 灵气比外界要少一些,其他的,好像真的空降到了海中一样。 林朗找了一处礁石爬上去,经过祭炼的身体其实已经不用呼吸,活人跟傀儡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在魂丝的操纵下,五感还能使用,但有些不太灵活。 想到鲛人泪的多用性,林朗想,如果在傀儡之中添加一些鲛人泪,大约能够起到增加灵活性的效果,是个可以尝试的方向。 亲身操纵之后,细微之处又找出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边想边观察这个幻境之中的各种情况。 “哪里有鲛人啊?怎么还没出来?” 礁石上等候的练气少年有些着急,他跟同伴说着,四处眺望。 “等等吧,估计还在海底。”他的同伴沉稳多了,身上的衣服浸了海水,干了之后呈现出来的状况有些皱,还有些白色的细小晶体黏在衣服上,像是析出的海盐。 两人就在林朗身边,林朗闻声看过去,跟那个沉稳的交换了一个点头问好,然后一同看向海面,等着鲛人的出现,如他们一样,还有不少都在礁石上站着,时不时还有新入阵的人落在海中,展露各自一脸懵的表情秀。 正文 797.第 797 章 缥缈的歌声从远方传来, 那是一支只有曲调而无歌词的声音, 高低起伏,婉转低柔, 像是女声在耳边轻吟浅唱,又像是男声于高亢处回旋出类似女声的假音。 夜色如雾, 月光若露, 淼淼烟波如梦似幻,堆砌起蜃楼海景,让那一轮明月好似高悬在楼顶之上, 如灯似珠。 “好美啊!” 一个女声忍不住发出赞叹,在那美丽的歌声之中,她仿佛看到了穿着鲛纱的少女洁白的躯体被轻纱遮掩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又看到了那珠光宝气的大殿之中,奢靡而醉人的欢饮,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徐徐走入席中,举起的酒盏之中诱人的甜香伴着深红的酒液, 涂染得双唇一点樱红, 勾起的嘴角便是无限的旖旎多情。 不知不觉之间,礁石上的众人好似移步到了大殿之上,看到了海底水晶宫之中的盛宴,鲛人族的女王在偌大贝壳王座之中端坐,珍珠随意洒落在她的周边, 像是露珠在妆点花瓣。 对上女王的双眸, 林朗有一瞬间的恍然, 这是幻云石的作用?真实得不可思议,幻阵能够做到这一步吗? 周围曾经一同站在礁石上的几个人已经纷纷入席,他们好像投入了角色之中,还有一些浪荡的则随着那身披鲛纱的美女舞者在殿中游走,还有些则专注地看着殿中的陈设,研究那些廊柱之上到底有多么了不得的阵法布置。 “太逼真了,这可真是,我以为,这完全就是一个世界了。” 有少年发出赞叹,他看着廊柱上的雕花,那些纹路并不单单是为了装饰,还是一个阵法,一个大型的空间拓展的阵法。 他自称姓陈,乃是徐州阵法世家子弟,自小见识最多的就是家中各种阵法,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容阵法于装饰的雕花纹路等一眼就能够辨明是哪个阵法,而不会被雕花所迷,忽略主次。 林朗站在旁边儿,听他科普了一下相关阵法,都是些低级阵法,对方不过练气期,不能要求太多,对一些高阶阵法只是一晃而过,并不敢多投注神识在其上。 “我听人说,幻云石所构筑的世界并非全是虚假。”陈姓少年旁边儿,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少年”这般说着,她的嗓音稚嫩,发现对方都看向她,缩了缩脖子,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众目睽睽,有些内向地想要躲,却还是努力克制了这种瑟缩,坚持着说完了话,“幻云石很可能是世界基石,内中孕育着还未完全成型的世界。” “嘁,我还以为是什么呐,这都是传说,只有那些写话本的才爱编篡这些故事,是八卦门流传出来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边儿已经聚集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少年这般说着,有些不屑。 他口中提到的“八卦门”是一个顾名思义的宗门,算是道门之中的一个小门派,所修的道至今无人飞升,不过他们的修炼方式也比较独特,通过传播新闻趣闻秘闻,吸取在这个过程之中得到的“人气”而增加修为,强在进阶时候轻松容易,只要“人气度”达到一定标准,不要说大乘,就是直接飞升都轻而易举,同样的,若是人气度不够,则会面临降阶的危险,这是一个修为和名声都有那么些起伏不定的门派。 “他们就爱传些耸人听闻的事情博名声。” 有人附和。 林朗听得一笑,无风不起浪,谁知道真假。 “今日,我的爱女成年,还请诸位一同宴饮。”鲛人女王发出了动人的声音,宣布了爱女成年,鲛人夜梦从此开启。 被装扮得格外动人的鲛人从层层轻纱之后走出,一身的银白似乎要将这万里波涛都冰封,而她的容颜又比那雪山更圣洁,比那月光更皎洁,让人一见倾心。 整个大殿都静了静,好一会儿没人出声。 “今日,我要当那主角,你们不要和我争!” 一个富贵少年模样的人站出来,他的身上装饰着各色法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疏漏,简直是用灵石来了个全副武装。 殿中众人没有开口,不得不说,富贵有的时候就是最好的门槛,一眼可见,挡住了一些自信不足勇气不足的后浪。 林朗没有理会这些少年意气,径直往轻纱之后的地方走去,他们这些外来者在不与殿中人交谈的情况下,是被完全忽略的,好像不存在一样,这时候他们的行动也是十分随意的,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到底乱跑到什么地方去。 轻纱后一个悠长的通道后面就是内殿,院子里能够看到来往的鲛人端着佳肴,还有些乱逛的观众早一步到了后面,有的在通过这些内殿布置研究鲛人的历史,有些则试图寻找一些被疏漏的好东西。 既然有人能够从中找到鲛人泪,那么自然也有其他东西值得带走,比如说那几乎人手一件的鲛纱,不容易的是,有些鲛纱是真的,有些则是虚幻,只在出去的那一刻会发现手中空空,什么都没带出来。 鲛人夜梦引人的地方就在于,这里的东西并不全部都是无法带走的,总有些东西能够带出,就算是价值不高,但对这些贪新鲜的少年人来说也算是个纪念品了。 穿过一处处品类各异的珊瑚,看过一些形状古怪的海兽,还有一些被圈养的妖兽,林朗还看到了来参会的妖修,眼角眉心都有些妖异的纹路,很容易就能跟人类修士区别开。 不过,妖修,据他所知,跟人类修士属于互不侵扰状态吧,自从某次人、妖大战之后,以虚冥海为界,人修妖修分东西而治,东西两陆并非全不联通,但… … 想到剧情之中会有的万魔宗引天魔现世的阴谋,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妖修参与,这还真是个问题。 剧情都是从原主的角度出发,抛开原主所在的那一小块儿,其他的大局会是怎样就完全不知道了。 “若不是去过虚冥海,我还真的以为这里就是真正的鲛人宫殿了。”一个眉心有着三道妖纹的青年妖修说着,他正在逗弄一个被圈养的妖兽,对方有着黑乎乎的毛发,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毛团子,完全找不到头尾和眼睛所在,不知道算是个什么品种,在他的逗弄下发出“唧唧”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幼小可爱的样子。 “鲛人何曾有过什么宫殿了,不过是龙族附庸,也就人修,才会莫名喜爱,像是喜欢狐族一样。”说话的妖修一身红衣,眼角还有一抹红痕,让他妖异俊美的样貌多了些昳丽。 “可不就是么,肤浅得很。”青年直起身子来,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了廊上的林朗,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颇为邪魅的笑容来,莫名地勾人。 林朗停步,想到自己此来目的之一,没有避让,反而主动上前,询问道:“你们是真的妖修吗?” 他看不透两人的修为,可以肯定这两人的修为必定比他高,妖修修炼最难的就是开启灵智,一旦灵智开启,修炼便是一日千里的速度,远快于人族,而他们若能化为人形,最次也有金丹期的修为,若是天赋异禀的筑基期也可化作人形,如狐族便是如此。 他附身的这个傀儡之身也是筑基期的修为,若是比他大一个大境界的修士都不能看出他如今的傀儡状态,那么就可以安心一些了,不用去人多眼杂的拍卖会场搞事验证了。 相信他这种特殊情况,应该从未有过,不会有人针对此做出什么法器来,而若要是天赋神通之类的,亿万人中未必能有一人,就好像那些不知道何处寻觅的大乘期修士一样,大可不用担心了,因为担心也没用。 在林朗的设想中,若是次于原主身体的傀儡之身不会被发现,那他大可以用魂丝套着那样的壳子在外走动,而真正的原身则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修炼,万一有个什么,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他对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还有很多好奇,不想草草结束,若是能够在每个宗门之中都混一遍,多得一些修炼功法什么的,说不定对他以后都有帮助。 就好像那个八卦门,听起来就是很有意思的样子,若是能够直接弄出修真界的网络来,再来个网络新闻、人气主播什么的,甚至还能发明个直播系统,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还是万魔宗的天魔现世不能成功,否则,恐怕没有谁有闲情逸致去弄这些耗时间的东西。 这样一想,林朗发现自己还挺艰难的,傀儡之身要混成正道人士,一不小心还容易被当做邪道奸细看待,前路唯艰啊! “妖修自然是真的。”那青年妖修如此回道,看他的眼神透着些玩味。 林朗好像一个真的单纯少年一样,脸上浮现出一些欢喜之色来,走上前两步,拉近了距离说:“我还没见过真的妖修,真好看啊!” 越是强大的妖修越是美丽,这是妖修之中的潜规则,而美丽逼人放在妖修身上指的可能就是他们强大修为自带的威压。 如今人类对妖修不说多么敌视,但如此亲近也是少有,那青年妖修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故意亲近的人类修士? 正文 798.第 798 章 “你们是怎么来的, 虚冥海容易渡过吗?” 林朗好像没看出对方有任何的怀疑之色一样,大大方方走上前去,主动与之攀谈。 “你是幻云城的人吗?”青年妖修这么问着,直接避免了回答对方的问题。 林朗却像是看不出他的意思一样, 追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虚冥海之上有渡船来往, 但能够上渡船的都要元婴期以上修为,否则海中的海兽就会教大家重新做人,对于妖修那边儿, 除了一些天赋水属性的或者能够飞空的, 其他的都跟人类修士这边儿的要求差不多,两片大陆因此往来稀少,一些特色物品的价值也因此昂贵起来。 “这不是很显然的吗?”青年妖修反问,并没有被他这种死缠烂打的提问方式而弄得猝不及防, 另外一位红衣妖修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直接道,“青, 你和他啰嗦什么, 走吧, 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好, 我知道了。”被称作青的青年妖修应了一声, 转头冲林朗说了一声,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那就以后再见了。” 宽大的袖子划出一道弧线, 一股沁人的草木香一晃而过,林朗看着两人从面前离开,也没挽留,嘴角的笑容轻轻荡开,在青回头看的时候,冲着对方挥了挥手,走好,不送。 很好,傀儡之身并没有被发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方发现却没有戳破,那就还要再验证一次。 验证只是顺便的事情,林朗方向不变,继续向后殿走去,按照他对古代建筑的某些理解,判断出可能的主卧在什么地方,去那里逛了一圈儿,除了珍珠之外,并没有找到鲛人泪。 “你在找什么?”一个小小的鲛人,还不到十岁的女童模样的从大扇贝后面走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那里的,面上还有两份懵懂。 林朗有些意外,按照道理来说,在他们这些看客不主动跟剧情人物打交道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存在的”,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好像都在两条不一样的平行线上,永远不会相交,怎么… … 面容颇为年轻的少年弯下腰,抬手就在小鲛人的头上抚了抚,小鲛人想要躲,她的鱼尾巴是银白色的,晃了晃,到底不如对方的技巧,被摸了个正着。 “我听说这里有鲛人泪啊,特意来找找看,我想要拿它当做炼器材料。” 跟很多游戏玩家一样,不少经历过鲛人夜梦的人都爱写游戏攻略,之前得到鲛人泪的那几个更是没少写,能够换得灵石的文章,不写白不写,从这个角度来讲,修仙者一点儿也不清高呐。 在这些游戏攻略的帮助下,林朗对能够获得鲛人泪的地点还是很清楚的,一个就是水晶宫的库房,不过那是密库,通过传送阵入内的那种,不好找,也有血脉限制作为门槛。 另一个就是内室,虽然说翻女性鲛人的卧室比较那啥,但是在鲛人泪的面前,还是可以,呃,好吧,要换个寻宝的角度看这个问题。 就当是玩儿游戏好了,摸尸都能做,去卧室里搜索一番还没有那么掉下限吧。 “我知道哪里有鲛人泪,我带你去找,你带我出去。”女童的尾巴比她的身量还长,说话的时候尾巴甩起来,晃出一片银光,好像拖曳着小小的星河一样。 “好啊。”林朗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至于这个女童是否真正能出去,出到哪里算出,就无须在意了。 女童似乎完全没发现这句话的漏洞在哪里,又甩了一下尾巴,说:“你跟我来。” 海水贴合在她的尾部,在她游走的时候增加助力,像是随身带着一小片海一样,托着她走到了一个地方,就见她人影一闪不见了。 林朗愣了一下,这就是那个进入密库的传送阵? 片刻之后,女童又出来了,递给了林朗一个储物袋,说:“里面就是鲛人泪。” 神识探入,果然,是若干鲛人泪,林朗点点头,没想到来得这么容易,他拉着女童的手,说:“那我现在带你出去。” “你是想糊弄我吗?”女童满面不悦,挣脱开了林朗的手,说,“你这样怎么带我出去?” “啊?那你说要怎样带,难道不是走出去而是飞出去吗?”林朗有些意外,也不解,本来就是个糊弄小女孩儿的事情,怎么突然这么认真的样子。 “把我藏到你的体内带出。”女童的话语直白,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句子,却让林朗神情一凛。 傀儡之身,虽然血肉还保存着,但事实上就是一个炼制好的法器,在魂丝的操控下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但若是当做行走的容器来看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一句直白的话直接揭露了林朗的身份,跟曝光也差不多了。 “你是什么?” 林朗拉开了距离,看着那个停留在原地的女童,对方的神情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笼在了脸上,连着皮肤成了一层冰面具,没有丝毫的情绪表露。 “我是鲛人之魂,被困于此,已有万年。”女童这般说着,说话间,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化作一点流光,直奔林朗的额心而去。 林朗本能地躲避,却没想到那灵光的速度比他的反应要快多了,到底是傀儡之身,单纯用魂丝来操纵,魂丝的质量不够便会让某些身体动作跟不上意识。 灵光冲入体内,林朗闭目自查,看着那一点灵光安安分分地缩在一个角落里不动,用神识跟林朗交流着,“快走,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了,再不走你就会被查出来了,傀儡之身,在分神修士眼中如同烛光,而幻云城就有一个分神期修士坐镇。” 很好,不用验证了,这条信息应该是真的。 林朗咬牙,这会儿不是追究的时候,一缕魂丝并不是对方残魂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 按照这个鲛人残魂的指点,林朗走了一条最快出去的道路,放弃了观赏周围的景色,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凸显了筑基期的实力。 一股风从不少人身边拂过,有人回头去看,有人暗自奇怪,“这高阶修士是怎么了,突然跑得那么快。”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有些人逆着往回看,有些人则跟在林朗的身后一同往外跑。 突破阵法的时候就像是穿透了一层泡泡,“噗”地一声,他就从海域之中脱身,重新站立在了地面上。 后面跟随他一同跑动的大多是些练气期,不是追不上,就是跑着跑着失了兴趣,最后也就他一人提前出来了。 守门人还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鲛人夜梦主要剧情少说也要一个时辰,这会儿就出来的人真的是太少了,最精彩的部分,人类修士和鲛人们的混战,正是这时候开始。 林朗顾不得答话,身上背了一个不□□,谁有心情管其他的,他没有往自己租住的小院儿而去,而是换了另一个方向,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子里停下了脚步。 布置下隔音阵法之后,才喝道:“出来,否则不要怪我玉石俱焚。” 驱逐残魂对林朗来说并不算是个大问题,他有很多方法,但怎样在驱逐残魂之余不引起大的动静,曝光自己的傀儡之身,就需要细细思量了。 识海之中,那个团成一团的灵光晃了晃,说:“我现在出去很快就会被抓起来,你带我离开这个城,我会告诉你一个修仙洞府的所在。” “刚才带你逃走是不想被瓮中捉鳖,但现在,我是不害怕鱼死网破的,出来,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林朗不喜欢威胁别人,也不喜欢别人威胁自己,受胁迫而做事只会让他厌恶痛恨,而不会因为交换的利益达成合作共解。 幻云石构成的阵法对他来说有太多不清楚的地方,并不足以让他放心在其中应对,但在这个城中,就有些无所谓了,他只是害怕别人发现他的傀儡之身,若是一定要舍去这个身体,来个自爆什么的破坏了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 神识在储物袋里绕了一圈儿,那些鲛人泪一点儿没少,这才是他现在还能好好说话而非马上动手的原因。 灵光如鸡蛋大小,它在原地跳了跳,像是在犹豫,最终很是迟疑地把自己缩在了角落里,说:“我真的不能出去,如果你可以带我出城,我能给你一部分神法,方便你操纵傀儡。” 分神法?林朗心中一动,再要说什么,就听得适才过来的方向有些骚动,跟灵光同步的一个念头划过,不好,他们发现了。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正文 799.第 799 章 “刚才都有谁出来了?” “往哪个方向走了?” “用寻踪术!” 人声嘈杂之中还能听到一些质疑声,从鲛人夜梦之中走出的看客们都不满足, 看得好好的突然暂停了是个什么鬼, 简直就像是上网冲浪的兴头上被断了网一样,不能忍。 抱怨声夹杂着疑问, 各式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城主府守卫的声音都听得不那么分明了。 “哎哎, 那边儿是出城的方向!” 缩在识海之中的一团灵光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安分, 哪怕是一抹残魂, 但她的修为肯定是高于元婴的, 否则也不会在林朗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辨别出外界的情况。 能够早一步察觉到动向, 证明了她的神识强大。 “我又不出城。”林朗还没傻到言听计从,以为危险能够逼他就范? 大不了舍弃这一缕魂丝, 不要那个分神法, 总不会让胁迫他成为共犯的人那么容易得逞。 对于这一抹鲛人残魂是如何被混在幻云石布置的阵法之中, 成为鲛人夜梦这场大戏的总控, 林朗有兴趣,但他更有兴趣的是怎样从这抹残魂身上得到更多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如今迫于分神修士的压力,对方只能借助他的傀儡之身, 两者勉强算是合作共存,一旦离开了幻云城, 没了那位分神修士的压力, 谁知道这抹残魂会不会轻易抹杀了他, 换成自己来操控现成的傀儡之身。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林朗可不是为了给别人送越狱工具的, 总要让自己也能得到好处才行。 一个相对平等的谈判局面就很有必要。 不能出城! 寻踪术十分厉害,能够寻找到一刻钟之内从某个留下的任何踪迹,条条线路好像射线一样,城中的护卫分成了几队,各自追踪。 林朗不得不绕了好多圈子,试图混淆自己留下的踪迹,大约是他的办法有些笨拙,鲛人残魂终于忍不住教了他一个十分有用的法术——迷情术,这个“情”可以是任何感情,任何主观的判断都在“情”的范围内,它的释放方法也非常简单,可以通过声音释放,可以是歌声,也可以是脚步声,甚至一些看似杂乱的噪音都能够成为迷情术的寄体,让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会陷入判断失误的状态。 逆天了简直。 林朗觉得自己大约可以把对此世界的能力再高估一下,值得庆幸的是这算是鲛人的特有法术,外头少有人会就是了。 有了法术的辅助,林朗回到租住的院子前已经甩掉了所有的追兵,还意外碰见了陶玲兰,对方好奇城主护卫的行为,带着那位王师兄一起跟着乱窜。 对方不认识林朗的这个壳子,也就没有特别留意,只是拦下问了一句是否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士。 林朗当时差点儿动手,还是想到对方是剑修,剑出无悔,一往无前什么的,都让他明白一旦真的惹了怀疑可就是个大麻烦。 在这种认知下,林朗甜甜地称呼了一声“姐姐”,还跃跃欲试很想要跟对方一起的样子。 王师兄对所有外面凑上来的都有一种敌意,比对金耀的戒备更为强烈,当即就拒绝了。 如此,倒是去掉了林朗身上的嫌疑,毕竟没有哪个被追捕的还会积极地想要掺和到追捕的队伍之中。 是的,这已经不是城中守卫的事情了,听说有人从鲛人夜梦之中盗走了重宝之后,一帮很有些无事生非意愿的练气期少年就积极地加入到了追捕队伍之中,各自三五成群,组成小队,在城中四处游荡的同时,也更加模糊了一些踪迹。 “刚才趁乱不出去,以后就不好出去了!” 鲛人残魂暗自焦急,在一个分神修士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若非这次的机会真的是万载难逢,她绝对不会如此冒险。 比起她的气急败坏,林朗气定神闲,轻松抽出自己的那一缕魂丝融入金耀的身体之中,看着那少年壳子在没有自己控制的情况下也能眼神灵动地说话动作,暗道那残魂接管得够快。 坐在椅子上,林朗的表情从容,看着那少年急得原地转圈儿,对方又嘟囔几句,好像才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达成了鸠占鹊巢,僵硬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林朗。 “那些鲛人泪只够我带你离开那个阵法,其他的,你先付了报酬再说。”林朗把“不信任”摆在了脸上。 少年瞪大了眼看着他,像是觉得有人怀疑自己的信誉是一种误入,脸上浮现几分怒容,又很快收敛。 林朗看得有趣,若是他自己操纵,恐怕还无法做到如此细致入微的表情变化,而对方,看来,那个方便操纵傀儡的分神法是真的存在。 不然,就是对方还有什么秘法,能够方便她迅速接管傀儡之身。 “好,我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林朗只是个筑基期的小杂鱼,但为了不引发这座城中那位分神修士的注意,侥幸逃出来的鲛人残魂还是不得不接受这种不太公平的条件,也没有问对方会不会信守承诺之类的问题,她没有其他选择。 少年很有决断,确定了之后从林朗这里要来了空白玉简,这种东西是转载必备,陶玲兰给林朗的那个储物袋中就有一些,不多,是方便在探寻到什么功法时记录下来的。若是愿意,还可以写个日记小说什么的,也能顺路写个游记,也是方便。 八卦门的存在让这些一家之言多了些价值,也能给后人留下宝贵的第一手资料,算是探险远游必备之物。 通过神识刻画的分神法不过眨眼间,林朗接过来看了看,仅仅是“不求甚解”地看了一遍,就用了一刻钟,从时间上估量,对方的修为很可能在出窍期,夹在元婴期和分神期中间,具体的小境界就不太好估量了。 “还有一个修仙洞府的地址呢?” 林朗其实也很需要一个安心修炼的地方,可惜他如今不能进入大宗门,那么从某些洞府之中找到系统的修炼功法也是可行的途径。 少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有些不满地说:“你也太贪心了!” “什么叫做贪心,之前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带你出城,你就给我什么,这些都是你自己许诺的,我逼迫你给其他的了吗?”林朗好脾气地帮助对方回忆了一下她的两次许诺。 少年默然,她那不是着急吗,一着急就加筹码什么的… …伸出手,又从林朗这里要了一个空白玉简,写上了她知道的那个地址,同时附加了一句免责的话,“这都是万年前了,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有没有人去过。” 哪怕是最不善争斗的医修都并非闭门造车的宅,修士,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是一些很会探险游荡的人,万年的时间,漫长到足够有心人把一些可能藏宝的地方犁上几遍了。 “这样啊,那你的筹码不够,再加上一些,我再考虑带你出城。”林朗一边感慨鲛人残魂的老实,不说这句话他又没办法查证,或者说等他查证的时候对方早就走了,一边又在想,自己这次果然是当不了好人了,这种反派的活儿做得如此得心应手,不知道再欺负一下,对方会不会哭唧唧? 幸好是个少年的壳子,他大可以不必有欺负小女孩儿的负罪感,呃,其实也不小了吧,万年前就能达到出窍期甚至是更高修为的人,话说,假借分神修士之威压榨对方一番之后,自己还能不能在出城之后继续活着啊? 也许需要一个天道誓言或者心魔誓什么的保证一下自己的安全,不过,万一没有把对方带出城呢?意外状况总要算计一下,所以还是不发誓对自己比较友好。 “你——”少年很想翻脸,恼羞成怒都摆在了脸上,却又深呼吸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恨声说,“以后不要让我再碰见你!” 再次要了一个空白玉简,这次给出的是一种叫做幻音阵的阵法,义正言辞地声名道:“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你都不能外传,这已经属于我们鲛人特有的了,至于功法,你我殊途,便是给了你也用不了,其他的法宝什么的我都没有,你不用指望一个残魂还能有储物空间,那些鲛人泪已经是我多年积攒了,你若是再要也没有,至于鲛纱,早就被他们搜刮得差不多了,我也没有。” 迅速把老底亮出来的少年完全不像是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仅凭这份单纯还真跟外表十分相符呐。 林朗叹了一口气,他总感觉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啊。 接过玉简看了看,满意地收起来,林朗这次终于给了准话:“等吧,过段时间我会带你出去,你现在正用的这个傀儡我也可以送你,不过,你最好还有能够跟我交换的,住宿费什么的,不能省。” “… …好。”少年应下来,完全不知道就这一句话又暴露了自己还隐藏了底牌的信息,天真淳朴?七情上脸?不存在的,都是做戏而已。 正文 800.第 800 章 鲛人残魂名叫茕, 万年前在族群中只能算是中上层一员,属于那种按部就班修炼一步步晋升,老老实实毫无特色天才的普通众一员, 要说她的不普通是倒霉被弄死之后残魂还被收入阵中废物利用,那么万年前的大战, 她并不是唯一倒霉的那个。 “你们人类修士不都是这样吗, 把我们妖修捉了之后,剥皮放血取丹, 还要把魂魄塞入法器之中炼造法宝, 还给我们罗织罪名, 说我们吃人什么的, 我们是吃人,但我们吃人从来不会故意弄那些花哨, 你们除了不吃人其他什么都吃就很好了?不, 你们中有些人还是吃人的。” 茕满腹的怨气, 理解她憋了万年不能纾解的情绪,这会儿谈话方便了,便开始大说特说。 “如果你是用这些当住宿费, 那我就要收你噪音费了。”林朗无奈地感慨院子还是有些小, 想要完全隔绝对方都找不出多余的房间,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算计就是了, 否则也不可能在这里听对方发牢骚。 万年前修仙界的种种到了今天变化肯定是有, 但有些根本是不会变的, 万年对修士来说比弹指一挥要长,却没有一生长,大能修士一个沉睡千年计,万年可能就能好好地睡两觉,他们的寿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达到了凡人无法企及的长度。 要体验沧海桑田,恐怕还要时间更长一些才行,茕提起以前修仙界,主要是妖界之中的种种事情,头头是道,可以想象,多年前她大概也是个天生该入八卦门的八卦小能手。 那些妖界趣闻什么的,被她挑挑拣拣地说出来,没什么重要的,却也让林朗这个严重缺乏常识的人听得耳目一新。 原主从凡人到筑基足足用了二十年,这样的时间已经是天灵根的普快速度了,对比这些活了万年的老妖怪,他连孩童都不如,承认自己一无所知并没有多么下面子。 茕开始还想通过这个打击对方,但后来发现对方脸皮厚得简直刀枪不入,也就不在这方面浪费口舌,反而觉得这个胆敢威胁自己的人有点儿,哼哼,总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又没有天道誓言作为压制,等到完成交易条件之后,她翻脸的话肯定能够看到对方求饶的样子吧。 茕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嘴上还能一心二用地说着一些事情,一些草药的样子,一些炼器的方法,一些阵法的基本,他们鲛人虽然不如人类修士爱钻研这些,但是活的时间久了,见得多了,自然也都知道一些。 人修和妖修的大战说起来是一次死伤惨重的悲剧,但也是难得的交流机会,对方什么样的能力,用了什么的武器,什么样的法术有什么样的特点,该怎么防范,该怎么针对… …敌对的双方就算不能知彼知己,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只把这部分说出来,就能极大地扩充林朗的知识,他也确实得到了一些灵感,鲛人泪用到炼器之中的方法还不是人类首创的,而是鲛人们自己发现的,比起朴素到连武器都会用自己的鳞片的鲛人们,人修对自己的钻研可能都不那么多。 不够,人修也不会像鲛人一样会蜕鳞就是了。 房间只有一个,林朗不准备跟茕共处一室,两人就在院子里各自坐着凳子夜话。 正说着话,林朗就感觉到一种力量从身上扫过,在那种无形的威压之下,头发丝都要竖了起来,连抬手都不能够。 “是… …”茕刚要说什么,被林朗瞪了一眼,迅速闭嘴。 等到那种扫描一样的力量离开,林朗装作好奇地看了看,问:“刚才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小偷,还有大能追查吗?” “不知道啊,唉,好想出去看看啊,若是能捉到,是不是咱们就立功了,幻云城会有奖励吧?”茕如今还是个少年的壳子,天真单纯简直可以从脸上看出来,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灵动,似乎随时都要出去看看的样子。 “你可安分点儿吧,谁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咱们还是老实待着吧,别被误伤了。”林朗说着使了个眼色,两人又在院子里表现了一下“好想出去但忍住了”的怅然,这才相继回房。 一回去就把房间阵法激活,林朗的动作快,茕也不慢,她身上没什么材料,就直接用神识布阵,嘴里好像哼着歌声一样,轻快的音调随着神识张开了一张华丽的网,连同上下四周都封闭其中。 “刚才那是分神期修士的神识。”茕给林朗再次补充了一些知识。 之前林朗待过的修仙界有个元婴都要顶天了,哪里知道分神期修士是怎样的,听到茕的讲解才明白分神期修士能够强大到什么地方,只要他想,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无法瞒过他的耳目。 刚才扫过的神识看似离开了,但是在他“扫描”的那个时间范围内,城中所有的画面声音都能够同一时间传递到他的神识之中,被他所掌握。 两人假假地在院子里演了那一幕,可以说是很有必要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最后能够看到多少了。 “分神期这样的叫法,就是神识千万的意思。” 这样的一个人管理一座城,也是如今修仙界最常用的做法,有分神期修士坐镇,一般的坏事都不敢放到城里做了呐。 当然对方也是要修炼的,主要是要修炼的,于是这种探查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只要没犯到对方,那就跟一尊佛爷一样,供着就行了。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受重视。”林朗打量着茕,在茕第一次说出分神期修士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身上必然有让分神期修士都重视的价值,绝对不可能只是一部分神法还有什么幻音阵,更不要说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修士洞府,那么,这个价值的重点在哪里,不要说对方就是为了维系一个鲛人夜梦的幻阵,想想门票钱,有些不成正比啊。 修士修炼的过程就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外在表现就是容貌都会更好,少年长而翘的睫毛如同蝶翼一样,垂下的时候遮住了眼中的闪烁光华,留下一片不可言说的阴影,像是有些忧郁的模样。 不说,有的时候也就相当于说了。 “我对你用的那个阵法很有兴趣,不介意给我讲讲吧。”林朗趁火打劫,凭对方那紧张的样子,被捉了,她肯定比自己更惨。 “… …不介意。”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要来一个空白玉简。 晚间两人各自占据了房间一边儿修炼,林朗想到对方的残魂能够存在这么久必然有什么方法,又从茕那里要来了一份温养之法,叫做养魂术。 林朗当年好歹也是专门修炼过魂魄的,对这方面还有些判断能力,认真研究了一下,发现的确是切实可行的,但这种方法有些太阴,因为是吸取他人魂魄之力温养自己,虽然所取不多,甚至都不会被他人发现,但最后修炼的结果难道不会觉得魂魄驳杂吗? 当然,要是到了残魂的地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么一想,再看茕的所作所为,或许有些也不全然是做戏,太多进入鲛人夜梦的年轻人被她吸取了些微的魂魄之力,混杂在一起让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多变而幼稚,透着年轻人的天真之气。 之后的三天里,幻云城气氛有些紧张,林朗出去走了一圈儿,他在茕这里得到了足够的保证,傀儡之身的问题,只要他不蠢得直接跑到分神期修士面前,对方也没有特意探查的话,还是能够蒙混过去的。 事实上就是骗不过去也没什么所谓,按照茕的话说,“谁知道傀儡都该是怎样的,你以为邪道修士炼制的傀儡很常见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就像是没见过重生或穿越,很难觉察到对方的灵魂跟身体不那么搭配的问题一样,大部分修士,对邪道的了解都流于表面,哪怕是邪道之中,万鬼宗对尸傀宗的傀儡炼制也并非了然啊,那么,他如果非要说能够炼制出来有灵魂的傀儡,谁又回去管那个灵魂是不是后塞进去的,还是如同法宝一样生了器灵。 所以,他之前都是白担心了吗? 谨慎小心,有的时候也可能是裹足不前? 林朗郁闷地带上兜帽,不管怎么说,还是老实点儿好。 幻云城因为幻云石而出名,商业繁荣,这些也决定了它不能够长时间隔绝内外,三天过去之后,城门监管的力度就明显放松了,茕催着林朗带她出去,林朗要求再等等,假公济私地买了些幻云石,还去云梦阁转了一圈儿,知道这个如同珍宝阁一样的地方其实算是连锁的,由幻云宗在背后撑腰什么的。 直到过了一个多月,林朗才在茕怨气冲天的眼神儿之中带他出去,被迫尝试了一回锁魂阵的茕简直要疯,从来没被人这么阴过! 正文 801.第 801 章 “你等着, 不要让我再找到你。”茕可从来没想过真的成为少年, 虽然大部分鲛人对男女问题有些无所谓。 林朗无所谓地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回去跟那位分神期的修士举报你吗?” “你——”茕又瞪了他一眼, 然后赶紧用自己这段时间修炼出来的灵力加速,飞快跑了, 而她这种逃跑的法术从未跟林朗透露过。 看着对方被薄雾包裹着, 几乎消失在神识之中,林朗勾起嘴角,就知道这人肯定会多留几手,不过也不要紧, 谁让他的锁魂阵是久经考验的呢? 想想一个真正的神能够刻画出怎样的锁魂阵, 大约就可以猜到起坚固程度了,毕竟是神做出来封锁神的,希望有生之年她能够破解吧, 不然,晋级的问题一定会困扰着她。 转身又回到了幻云城中,林朗重新租了一个院子, 这段时间跟茕的交流让他有了很多想法,再加上鲛人泪的存在,他可以对傀儡之身做出一些改进了。 两个月后, 从租来的地火室走出来的林朗像是消耗过度一样苍白着脸, 但他的精神却很好。 “这是炼出了什么, 有好的可以放到多宝阁, 寄卖也可以的。”回收牌子的年轻人招徕了一句。 “多谢, 我这是留着自用的。” 林朗笑着说了一声,盘算着如今最完美的还是他现在的身体,金耀那个有些火属增多,好好的天灵根变成了双灵根,虽然金火相辅相成,但这种意外变故还是有些美中不足。 另一个好处就是因为把傀儡之身当做法宝炼成了,如今的身体进阶所需的不再是修炼得来的灵力,而是附加材料带来的品质晋升,其他的,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已经足以复仇用了。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复仇,在林朗看来,万鬼宗那样的地方,学到的手段不敢说全都是邪的,但以邪道的标准来看,童瑶所做的算不上错,而且最后也不是她把原主炼成傀儡的。 所以,可能仇人名单上还要加上那位毛师弟? 但,按照修仙界弱肉强食的规则,似乎也算不上对方捡尸有错,死亡之后的人灵魂自动溢出,尸体相当于褪下的外壳,用来炼傀儡什么的,跟炼器差不多一个性质,这也要算仇的话,恐怕当初把原主撸到万鬼宗的人也要进入名单了。 林朗想了一下,其实为原主报仇并不是他的任务,只是这次难得碰到原主未曾远离的魂魄,听到了对方的执念,而这执念对他来说并不构成交换。 对方的身体,在他死的那一刻就跟他没了关系,林朗是在傀儡炼好之后才过来的,彼此之间并非直接交接,他只需要如往常一样把这件事记在系统身上就好,至于童瑶,那个女人,如果以后碰到了顺手报仇是可以的,为此刻意上门寻仇就有些深入虎穴的危险了。 最主要的是,林朗在炼制了傀儡之身之后有了些新的想法,想要投入有名的炼器宗门天工阁之中修炼一二,据说天工阁的功法能够如某些丹修一样,在炼器的过程之中达到修炼的目的,两不耽误。 在那样一个炼器大家云集的地方,便是有人看出他的傀儡之身的问题,也可以当做痴迷炼器者的偏好,对自己的身体下手什么的,修仙界的某些人更加有想法也更大胆,估计他们见了只会见怪不怪,反而不会多有怀疑。 天工阁坐落在开物山上,整座山跟山上的那个天工阁都是灵器,有传说已经达到了仙器的级别,只是还缺少某种关键因素,不能够升级为神器,而为了神器这个目标,历代天工阁的炼器大家们都在默默努力。 第一次见到开物山的林朗为此山的奇异而默默,谁见过一座山长得就像是个多宝阁似的,镂空山体简直如同多宝架,而上面的每一点灵光都是一个宝器,若有红光笼罩之处便是火脉盛行之处,这些火脉有的是被人为引上来的,还有些就是临时停驻,大约是某位火属大家收复了异火之后分出来一缕在山上扎根。 多种异火之光夹杂着宝器之光,再有灵器天然灵光,整个开物山简直要把人的眼睛闪瞎,实在是太艳丽无边了。 “每次来这里,我都要准备这个!” 有人拉出来一个黑布条模样的眼罩系在眼睛上,那并不是真正的黑布,蒙上之后还能看到对方的眼睛,睁开眨动都不影响,倒像是带了墨镜一样。 “十块儿灵石一条,戴上了会有不一样的精彩,还有意外发现啊!” 兜售布条的青年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影响形象,也不觉得这个价格有些虚高,一些想要投入山门的练气期少年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不少人都掏钱买了。 “他很可能是天工阁的弟子,提前买了有个见面情也好啊!” 谁都不傻,知道开物山下守着门口卖东西的必然不是没关系的,于是哪怕这个价格有些高,还是有人上前买了。 林朗也买了一条,戴上之后才知道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简直就像是某种全息眼镜,最难得的是看到什么地方时间长一些,旁边儿就会出现小字介绍,而且这些介绍也会随着注目而变大,再随着视线移动而消失。 天工阁的水平已经到了这一步吗?某些科技也能达到这样啊! 与其他门派招收弟子不同,天工阁不是零基础的学习地,入门作品就是自己炼制的东西,可以粗糙到连法器都算不上,只要有创新的点,哪怕只是外形上特殊也会被收为弟子,然后就如同其他门派一样,从外到内,从内到精,一点点晋升等级。 而能够招收弟子的炼器大家们修为不一定都非常精深,他们只要在炼器上有独到之处就可以开阁招收弟子,炼制出来的东西卖得最好的还会有额外奖励,从这一点上来讲,天工阁简直不能再接地气。 完全不像其他宗门那样高大上得难以攀登。 以一个播放器得到入门名额的林朗有幸体验了一下机械蜘蛛的攀爬能力,这种特殊的代步兽也算是天工阁的特产,造价远高于被驯服的低阶妖兽,并不受到广泛欢迎。 直上直下的攀登方式也许用电梯更好,林朗这样想了一下,跟随另外几个弟子一同到了天工阁内,被分配到各自的院子之中,从外门弟子做起。 林朗用了几天时间在完成每日任务之外了解了一下天工阁的主要分部情况,便准备炼器跳级,天工阁的藏书阁需要足够的贡献点才能进入,而炼器刚好是可以兑换贡献点的。 多个世界所学会的知识一直都没有好好整理,林朗基本上是用什么拿什么,这会儿难得有了整合的时间,他申请了一个月的闭关时间,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曾经掌握过的,了解的,听到的,有用的没用的,统统重新汇总了一遍,日夜不休,足足用了二十五天才完成这项有些浩大的工程。 神系的基本用不上,只能汲取其中的思路,法系的还可以稍微更改一些利用起来,还有一些科技思想,也让他有了一些更新的看法。 就像那条能够媲美全息眼镜的黑布条一样,修仙界的炼器发展到最后似乎也能与科技挂钩,那个机械蜘蛛,用科技的手段同样能够制造出来,也同样可以用人工智能让其具有如同灵宝一样的“器灵”。 如此,说是殊途同归也无不可,那么,这个归的尽头会是什么?想到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际未来,林朗对这个修仙界的展望更多,不知道渡劫之后是怎样,飞升的时候是以自身获得了宇宙飞船遨游星海的能力吗? 这个“界”又是怎么划分的,是从一个星球跳到另外一个星球,还是从一个层次到达另一个层次? “傅师兄,你出关了,恭喜你啊,这次又炼制了什么?” 林朗出关的时候碰到对面一个同样出关的弟子,是内门弟子,对方有些高冷,目不斜视地走开,外面负责看管地火室的弟子笑着跟对方搭话。 “幻音盒。”高冷的傅师兄回了一句,林朗看了对方一眼,他这次炼制的也是幻音盒,其实就是音乐盒,只不过有了茕提供的幻音阵,他对这个幻音盒做了更多的阵法添加,加强了以音致幻的功能,对方的,大约也是以音致幻,不知道效果如何。 这个巧合让林朗多看了对方一会儿,发现这人的相貌似乎有那么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原主认识的人,还是从那些破碎记忆中看到的人? 对方察觉了他的视线,回眸看过来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一股子好像厌恶的感情刺过来,让林朗迅速回神,收回了视线。 闭关炼器是要拿出成果的,哪怕是失败的成果,总不能让宗门免费提供的地火室成为躲懒的好地方,于是一同交出外形相差不多的幻音盒的两人,难免又再次对视了一眼。 正文 802.第 802 章 八角形状的幻音盒打开, 随着音乐传出, 彩色的雾气一缕缕冒出,总共九层的幻音盒每一层以不同的速度旋转着,彩色雾气浓厚不同,随着乐声, 随着旋转, 面前一副如梦似幻的画面呈现在大家眼前。 亭台楼阁,仙鹤灵兽, 山峦叠嶂, 仙人飞剑… …蜿蜒的小路两侧,色彩鲜艳的花朵逐渐绽放,心神浮沉,似乎已经进入画面之中,随着音乐一起,逐渐攀登仙山之顶。 “这是谁做的幻音盒?” 郑长老轻声询问。 “肯定是傅飞羽那小子, 他之前就说要做一个幻音盒, 没想到是这样的,用的什么阵法,连我的神识都会随着这乐声而动, 这孩子,真是长进了!” “能有你这个狂人师父,他能不长进吗?” “是啊, 何长老, 这可是你慧眼识人, 不枉当年抢回了他,真是咱们天工阁的好苗子,天火灵根,合该是天工阁的人。” 大殿之上,诸位长老难得齐聚一堂,每年一次检验弟子炼器水平的工作往常是不用这么多长老都来的,这一次也是赶巧了,不久就是十宗大比,他们天工阁也是要选一些弟子出席的,旁的项目不说,若是炼器上得不到第一,还真是丢了天工阁的面子。 递交作品的弟子脸上有些尴尬,长老们这样自说自话,让他有些不太好说啊。 “那个… …这个幻音盒并不是傅师兄的作品,而是一个名叫林朗的弟子的作品。” 修仙修心,为了长老们的面子交换两个幻音盒是他不会做的。 殿内一静。 “这个,这个幻音盒才是傅师兄的作品。”紧邻的两个幻音盒递交的时间差不多,摆放的时候也是挨在一起的。 六角形的幻音盒在音乐播放的时候自动变形,一个六角形的小塔缓缓升起,音乐多一轮,塔身升高一层,最后变成九层宝塔的形式,而那音乐致幻,只不过… … “造型也很别致啊!”郑长老率先夸赞。 “的确是很不错,音乐选得也很好,阵法融合也不错… …” 看过更好的,再看这样的,虽然也知道足够好,但那种美中不足的感觉太浓重了,让一些人实在有些夸不出来。 何长老沉吟着,问:“林朗,是新弟子吗?” “是的,筑基期修为。”殿内弟子回道,这个在递交作品的时候都会有简单登记。 “也是个好苗子啊!” 有人多夸了一句。 何长老白了对方一眼,说:“行了,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炼器上的效果明明白白,难道是能够欺心作伪的吗?等我见了他,若是真的不错,我就收为弟子。” “哎,你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来得及说呐。”另一位长老故意抱怨着。 天工阁收徒自由,为了避免争执,都是谁先说了谁为先,旁人都不好再提。 “我名下就傅飞羽一个弟子,再多一个也不为过,你们就不要争了。”何长老干脆利落,这样的弟子很有天分,收入名下未尝不可,何况,“我还想知道他融入幻音盒中的阵法是否自创,这种阵法,似乎有些海水的腥气。” 说着,他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阵法介绍,对分神期的修士来说,某些东西,知其所以然也只是看一眼的事情,而这个幻音阵,就带给他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林朗万万没想到就是闭关一次整合了知识顺便用白来的幻音阵弄了个幻音盒交作业,就能遇上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被叫到何长老面前,他还有些忐忑。 何长老看了他一眼就愣住了,这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 “为何不转鬼修?” 鬼修对正道而言可能有些不那么正,因为修炼必然要用到一些阴气重的东西,而这些对凡人来说都是不好的,也就让他们天然容易沦入邪道宗门之中,但… … 林朗讪笑,好像刚来这个世界时候面对系统给出的选择一样,讷讷承认:“这不是一时间相差了吗?” 见微知著,何长老很快想明白这是小孩子的心态,心爱的东西坏了舍不得丢,还想要弥补了用,但某些东西,实在不是弥补了就能如初的。 “还算有些新意,再要晋级恐怕就要添加新的材料,你还保留了血肉?这可不太好办,若是以后晋级,还是去掉这点更好… …” 何长老一道神识扫过,已经知道这样炼器的弊端在哪里,言谈之间便一一指出,对方是炼器大家,他的经验见识眼界水平都让林朗获益良多,听着听着,不自觉就把自己遇到的一些问题说了出来,获得了对方的点拨。 有些东西就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立刻一通百通,能够看穿窗户后面是什么,看到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 身体不会因此进阶,思想却会,林朗顿悟了。 何长老看得微微摇头,天金灵根,也是极好的,若是不曾… …片刻后,林朗清醒过来,未曾进阶,还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受限于身体,反而耽误了他的天赋悟性。 “对于进阶你有什么想法?”何长老问。 林朗获得好处,行了一礼,说:“还请师父赐教。” 何长老微微点头,认下了这个“师父”,说:“十宗大比在即,暂时不要进阶。你以前既然对炼器也有研究,又有足够创意,这段时间可以先了解一些大比的事情,提前想一下炼制的东西,如果材料有缺,可以跟我说,这些先给你,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近段时间,五日一次,可以来询问,日常事,可问你师兄傅飞羽,我名下如今就你们两个,莫要内斗。” “谨遵师父教诲。” 林朗再次行礼。 退出房间之后,看到了一旁等着的傅飞羽,“傅师兄。”林朗又行了一礼,哪怕这位师兄的修为才是筑基中期,因入门早,还是占了师兄之名。 傅飞羽还是一脸高冷,微微点头,说:“随我来吧,你的住处在这边儿。”领着林朗到了一处房间安置下来,他才略显友善地说,“以后若有不懂,可以来问我。” “是,以后还要劳烦师兄多多指教了。”林朗看着傅飞羽,笑容亲和,这位还算得上是原主的故友呐。 当初一同被选上要入仙门,一同被邪道高手劫走,对方却好运地被人救走,剩下原主和童瑶被卷入万鬼宗中。 这么些年过去,对方可能都不记得这段过往了吧,便是原主,若非对这个名字有些向往,恐怕也会把此事淹没在记忆中了。 小孩子对三个字的名字有偏爱什么的,林朗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别笑了,真丑。”傅师兄皱着眉,这么说了一句,拂袖走了。 摸摸自己的脸颊,林朗有了照镜子的冲动,原主的皮相他是看过的,哪里丑了,便是成了尸傀也只是脸色苍白,少了颜色,其他的,有什么变化吗? 如果有,一定是尸傀之身皮肉僵硬的过,所以,血肉还是要保留的,否则岂不是更加表情僵硬。 十宗大比是分项目的,并非全以修为实战定高下,其中除了个人战团体战,另外又分各科目比赛,以及各宗门混战,更有幻境中决战,上一次大比的幻境决战是在虚冥海上跟海兽作战,十宗之中唯有剑宗独存,这份战绩便足够傲人。 今年的幻境决战是怎样的情况还未披露,不过只会更加困难,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不逼到绝境又哪里能够炼出真金,幻境中死亡一次认识到不足,总好过真实之中丧命,再没了补救的机会。 哪怕是天工阁这些可以坐镇后勤的修士,也是能当实战一把手上场的,偏科不意味着文弱,这一点,总有无数的修士证明实战是怎样的基本。 这一次承办十宗大比的是上一次的获胜方剑宗,为此,不少人猜测幻境决战可能会有剑阵出现,很有可能是什么古战场之类的地方,现在环境上卡一把,非要人拼命击杀不可。 “这个节点啊——”看到十宗大比的时间,再想到剧情,林朗突然对剧情未曾涉及的东西多了些揣测,他早就知道剧情就是一个原主角度的未来推断,在剧情之外的可能更加错综复杂,而这时候显露出剧情之中的背景是十宗大比,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令人觉得意外。 这么说来,要引天魔现世并不是万魔宗一个参与其中,尸傀宗是肯定在内的,那么,万鬼宗,以及其他的两个宗门呢?是否也参与其中? 如果是,恐怕事情就要更复杂一些了,万鬼宗对鬼物的操纵是能够达到夺舍活人的,小范围替换低阶弟子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剩下的两个宗门合欢派和天煞门,一个多以媚术行事,一个则以凶煞称霸,若是也参与其中,再有那些妖修,恐怕还真是要搞出大事来。 正文 803.第 803 章 剑宗所在的地方叫做万仞山, 也被叫做剑山, 传说运气好的人能够得灵剑择主, 而这山中, 处处都曾埋藏灵剑。 “这话算不得错。”天工阁的领队是王长老, 他那白白胖胖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富家商人, 不过颜值在线, 算得上是儒商, 留了一把漂亮的胡子,说话的时候放慢声调, 捋着胡须, 自有一派风度。 他是天工阁之中亲和力最高的, 对小辈很是没什么脾气, 不像其他沉迷炼器总有些怪脾气的火属长老,据说这是因为他是火木灵根的关系。 ——论灵根对人性格的影响力。 “来到这里你们有什么感觉?”王长老笑眯眯地又捋了一把胡须,指点着外面的山脉说道。 云下的山脉若隐若现,像是披着轻纱的美人,诱人垂涎, 能够看到宛若伏龙的地势,也能看到此起彼伏的山峰, 或如了万仞的名字,一个个山峰都像是削尖了的利剑一样,森然而立, 似要刺破这片苍穹。 无法被云雾遮掩的锋利之气透上来, 让身在飞船上的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逼人的气势, 像是伸出狰狞利刃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剑穿心的结果。 “这怕不是剑气吧?”有弟子耐不住性子抢先猜测。 “也有可能是剑意吧,剑意逼人嘛!” 这次来的除了王长老,其他的弟子都是头一次来,天工阁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民主,就是选了众多提交作品弟子之中比较靠谱的几个,再加上几个比较有战斗力的凑成了一队人,就带着他们出发了。 十宗大比的目的是为了检验各宗门的进步程度,并不会让参加过一次的人再去反复参加,强的还是强,就算一时落败,也不会抹杀他之前的强,弱的,也要看跟谁比,总是给有经验的送菜,败在对方的经验之下,对各宗门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十宗大比默认的就是尽量选择从未参与过的新弟子参加的不成文规定。 “青山可埋骨啊!”王长老感叹了一声,望着那片似乎近在眼前的青山,目光之中似乎看到的是另外的一副场景,没有这么平静,而是充斥着血色,捋胡须的手都慢了下来,说话的声音更加缓和了两分。 “万年前,这里是妖族入侵的主要战场之一。”一句话似乎已经可以道出无数历史,让人想象到那时候的惨烈。 能够被攻到宗门前,已经证明了当时的人类修士是怎样的弱势,而那种局面之中,与背水一战大约没什么不同,最后的结果,从此时看算是胜了,但为了这份胜利,不知道多少人埋骨于这片青山之中。 “不仅仅是剑意,还有剑气,最重要的是那些埋骨之人的执念,此地为战场,亦为剑宗主场。”王长老并没有长篇累牍地诉说那一段历史是怎样的壮烈残酷,也没有跟他们讲太多剑宗当时做了什么,但他言语之中透出来的尊敬,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乃至于再看这片青山,再看那些万仞,明明是他们在俯视,偏有了一种在仰望的感觉。 “踏在前人的尸骨上前行,没有这样的魄力,就不会有后辈的进步,我们愿意充当注定要被掩埋的枯骨,而你们,则一定要有踏着尸骨登上天梯的勇气和毅力。” 王长老的陈词并不算多么华丽,甚至没有激动人心的激昂语气,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也就真的这么说了。 “十宗大比,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检验自己的不足之处,不足就补足,不要为此在原地踟蹰,龟缩不前的人就不要来修仙,千锤百炼始成仙,每一次失败都是磨炼,是烈火的淬炼,挺过了便是炼器之材,挺不过,注定是一堆废渣。” 王长老看着面前的诸位弟子,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很多道理,都是知道的,但知道未必等于做到,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觉得算是老调重弹,还有的人已经开始悄悄观望外面的景色,并不把眼前的这些放在心上。 并不对那些若有所思的抱有赞许,也不对那些走神的表示苛责,更不会对那些已经无法隐藏不耐烦神色的弟子目光谴责,王长老的目光,除了外望的时候,一直都很平和,带着微笑的平和更像是温和,让人相信了他儒雅的表相,相信了他的和善,而忘了那眼眸深处平静无波的通透。 修仙之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总有些人,会不断掉队,化为地上的草木,他只需要看着就好,看着他们不断攀爬,也许某一天会超越自己,也许只能永远被他俯视。 “若不能在炼器之上获得魁首,我这里是必要罚的。”王长老突然收敛了嘴角那些微的弧度,整个人便显出一种冷肃来,气氛霎时一变,跟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和话语,像是温水变成了冰水,一下子冻得人打哆嗦。 “… …是!” 愣了愣神儿,大家才找到了声音,算不上整齐地回答。 一会儿,散了之后,三三两两的,忍不住说起这位王长老来,心有余悸的师兄表示,这位王长老可是天工阁中最不好惹的那个。 “若是犯到他手上,就等着被剥层皮吧,是真的剥层皮。” 修仙者,断肢重生,改头换面,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若非特殊情况,没几个愿意这么折腾自己,但这位王长老就能把换皮做成艺术。 他最出名的作品是彩衣坊,听起来名字很美好,挺讨女修喜欢的,没有几个女修不想要美丽的衣服,不一样的是,这些衣服跟旁的衣服不那么一样。 知道一个人的皮能够剥出几层才会露肉吗?九层,足有九层,且是对凡人来说,修者还能更多一些,因为他们的恢复力更好。 彩衣坊之中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一张人皮,从头到脚,如同画皮必备的那种,只要披上就能自动合拢,还带紧贴合身的功效,如同一般的法衣一样。 想一想穿上这样的衣服,哪怕知道这衣服并非从死人身上剥离下来的,恐怕也会有毛骨悚然之感。 曾有一度,流传在凡人之中比较广泛的一个故事就是“你的皮卖吗?” 以凡人喜欢的金银等物交换她们美貌的皮,只一两层,对大部分人来说,无知无觉间就失掉了那层皮,可能有那么点儿疼,但有了相对应的灵药,也就无所谓了。 林朗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人竟然是正道宗门之中的著名人物,那邪道还要怎样才算得上邪啊? “王长老珍藏的那个彩衣坊之中,据说仅是美人衣就有万余,无一不是倾城色,旁的恐怕就更多了,咱们弟子,若是犯错,被他处罚的话,通常也是剥皮之罚,疼痛不减的那种。” 师兄说着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大约是曾受过那种疼痛,说话间不自觉回忆起来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旁边一个旁听的弟子忍不住一个哆嗦,再看站在那里笑呵呵的王长老,只觉得看到了食人魔一样,畏缩之色浮现脸上。 师兄摆摆手,大气地说:“没什么问题,王长老还是很好的,他的彩衣坊对外卖的都是凡人皮,咱们这些修者皮,就算是剥下来了,也多是做惩戒用,还要还回来的。” 有幸收到一张完整的自己的皮,未经处理的那种,师兄啧啧,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只觉得更可怕了。” 收到一张五官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皮是怎样的感受?旁听的小弟子瑟瑟发抖。 林朗差点儿也要忍不住去多看王长老一眼了,他现在的这幅样子,是他自己的皮,还是披上了一层皮? 王长老也有分神期修为,他不敢用神识过去打量,就是精神力也是不敢用的,只能留下这个疑惑了。 不过,天工阁这么重口味,竟然还能公然位于正道宗门之中,不是特别牛掰,就是特别有功,再不然… … “十宗是一开始就有十宗吗?”林朗开口问,难得碰到一个乐意解惑的师兄,他也愿意多听人讲讲古。 “怎么可能?”师兄咋咋呼呼,看他一眼还有些奇怪的样子,又看到围在旁边儿几个同样竖起耳朵,努力专心听讲摆脱刚才汗毛直竖之感的师弟们,咳嗽了两声,开始讲宗门历史。 话才开了个头,就感到一阵细微的轻晃,师兄止住话头,看向外面,飞船停了,剑宗大门已在眼前。 宽刃的利剑当空,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这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一把剑,而是某种力量在光线的折射之下显露出了剑身的模样。 王长老笑呵呵扬声交涉,对方派人接引,光剑一晃,飞船似乎进入了另一片天空之中,刚才还近在眼前的山峰都远如天边,面前广场上,已经有些宗门的人先来了,听到动静,回头张望。 正文 804.第 804 章 玄天宗是卜卦闻名的宗派, 举凡做事必要有承天之意的意思, 他们的宗派统一服装是蓝白两色为主, 内里白色的衣裳, 外面淡蓝色的轻纱, 飘飘然若云落九天, 自有一番浩荡清澄。 缥缈宗走的则是仙气飘飘路线, 无论男女, 皆是浅色衣裳,而那衣裳的颜色加入了渐变色概念, 乍一看上去恍若世间繁花集于一身, 不见丝毫杂乱, 反若朝霞至晚, 更有一番袅袅之意。 华文府算是儒修路线,以文章承天地,以文气涤魔邪,他们修炼出来的浩然正气凛然不可侵,正是根除邪魔的好方法, 称一声邪魔克星都不为过。 他们的服装以深青色为主,似茂林修竹, 自有青葱立天地,不可攀折不能屈。 无极门算得上是玄学之中最唯心的那种了,同样讲究天灵根的他们在修炼的时候采取的却是“一心知”, 各种修炼方法逃不脱“一心”, 心知则道达, 若可心知,凡人之身立得大乘,简直比转世重修还神秘。 只不过多少年,达到这种成就的也就是万年前的一位,运气不好,刚进入宗门还没怎么修炼进阶,就碰到了妖修入侵,战况瞬间严峻,上层的修士,中下层有战力的修士,通通都投入了战斗之中,剩下他们这种刚入门的,撑死能够打虎的凡人,一筹莫展,似乎只有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结果的份儿。 谁知道,那位名为苍焕的变异风灵根弟子,竟然能够领悟无极门的“一心知”,以神念化风,于苍穹俯视… …短短一天之中,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达到大乘的那一刻正是晚霞漫天的逢魔时刻,他于潜藏之地御风而出,风行而上,直赴最紧急的战场,成为了战场上极为能战的大乘战力,不说力挽狂澜,却也让人类修士多了些胜算。 几乎要沦为十宗垫底的无极门因此声名煊赫,等到战后,新招收的弟子多了近乎三成,只可惜,万年了,那种神话再不可复制。 而那位制造神话的苍焕仙尊,在战场上陨落,并没有办法再广为介绍他的成功经验。 好在修者多有一些空白玉简方便记些随笔日记之类的,而成为大乘之后,一秒之内便可万余言,倒也不至于让他这个神话成为虚假的传言,逐渐泯灭在历史之中。 他们的宗门服饰是有些虚渺的烟灰色,浅浅淡淡的,像是一缕划过世间的轻烟,凝聚着人间的烟火气,超脱,却不脱离。 丹青阁是以画道著名的门派,他们的统一服饰就如同铺陈好的画布,上面并无绣纹,全是各自亲手所画,可花鸟,可鱼虫,亦可腾龙描凤,只看灵韵,便可知威力,也大抵能够猜测着衣人的画道功底如何。 天音阁走的是音攻路线,服饰之上多有坠角,金玲玲珑,玉佩镂空,风过自有回响,其音必有生动,一袭粉衣并不魅人,便是男修身上着粉,也只见清润。 千光寺的大和尚们以金色袈裟为主,也有红色,白色,光灿灿的脑袋比衣着更耀目。 天工阁到的不算晚,大略一眼,便知后面还有无涯岛的人未到,深蓝色的衣裳如大海一样,看上去也是舒心至极的天蓝地清。 属于天工阁的深红色投入广场之中,就像是滚油中浇了一勺凉水,噼里啪啦的,飞溅不断。 “这就是天工阁最新的云天舟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外卖。” “啊,今年带队的是王长老啊,这可真是… …” “傅师兄来了吗?我听说他可是这一代天工阁的顶梁柱啊!” “天工阁占据炼器魁首多少年,真希望今年有人能把他们打下去,哪怕是第二呢?” “一会儿可要去套套近乎,我正有个炼器的问题想要请教呐,他们可是专业的。” “若是能够把飞剑便宜点儿就好了… …” 作为后勤门派,被万众瞩目着的天工阁简直像是一块儿肥肉,谁的目光都是垂涎欲滴。 “第一次来吧,习惯就好!” 在船上颇为健谈的师兄如此说着,想要拍拍林朗的肩膀,他们之前就在一起,下船之后也还是站在一起。 傅飞羽这个顶梁柱则站在前面,他一向都是高冷人设,对林朗这个师弟也没多少亲近的意思。 “说得好像师兄来过好多次一样。”林朗这样说着,目光也如很多初次来到的人一样在四下打量,属于少年人的兴奋,难得有些热情点染了眸光。 师兄摸摸鼻子,他还真是第一次来。 各宗派的院落安排剑宗早有规划,被一一引领离开的时候,无涯岛的人到了,海龟造型的船像是个移动的堡垒,防御无敌,从船上下来的那些深蓝色衣裳的弟子一个个也都如同套着一层寒冰一样。 “可算是见到比傅师兄还要高冷的了。”师兄嘴贱撩拨着领队的傅飞羽。 傅飞羽明明听到了,眉毛却都不动一下,脚步也不带停顿地继续走。 许多初次出门的天工阁弟子可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一个个回头看,顾不得队形,瞬间表现出天工阁一贯的散漫气氛来。 “跟上。”傅飞羽低声喝了一句,后面的人才收回了心神,跟了上去。 院子安置妥当,剑宗的人就走了,剩下王长老让他们自由活动,自己也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去跟其它宗门的老朋友联络感情去了。 傅飞羽一如船上时候的做派,进了房间就不再出来,林朗被师兄叫走出去逛的时候还特意去问了他一声,得到他一个冷淡的“我不去。”无奈地走了。 “别管他,他一向都那样,最爱钻研炼器,就像何长老说的,天生就是炼器的材料。” 同门之中,师兄算是个来的久的,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一些,给他们说着,也缓解了一些弟子对于傅飞羽这种做派的不喜,如果人家的性格天生如此,又不是区别对待或者歧视谁,他们又能有什么不满好抱怨。 总体还算和谐的情况下,一行人开始在剑宗开放的地界内乱逛,碰到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是少年人,也会互相打招呼聊两句,天南海北的,这些还没历练资格的少年们,对其他宗派都有些好奇心在,彼此一拍即合,闲逛的队伍也扩大了两分。 林朗有意识在探查,有意地抢夺了领队的活儿,理由是“难得来一次剑宗,总要知道一些著名的地方才好。” 剑宗方面对这些是无所谓的,很有些大气的感觉,除了一些后山禁地之类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允许他们去走一走看一看。 一队人最高修为不过筑基期,还没多少见识,剑宗的某些风景还真的让他们颇有些惊叹之意,如万仞山的剑典,一大块儿山壁之上全是剑痕,元婴层次之下的人若有所感,便可在山壁上留下自己的剑痕,其中蕴含剑意可供后人参悟。 “这个不错,我们府中也有类似的所在。”少年儒修来自华文府,他见到剑典之后就介绍了自家府中的文壁,取代剑痕的是文字,是文章,其中的含义结丹期以上才能参看,“修为不够,很容易被文章所迷,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道。等我结丹,必要去看一看。” “我们阁中也有类似的画壁,跟这个不一样的是画壁需要补全,怎样融入而有自身特色才是考究功底的地方,也要结丹期以上才能于其上留痕。” 说话的丹青阁修士衣襟上有一支墨梅,于袍子上的墨梅横斜交相呼应,灵韵微光,衬得那衣裳格外不凡。 “我们天工阁也有展架,能够把自家的作品放置其上,留待后人观摩,修为每进一步,或者有更好的作品,也可以继续添加。”师兄骄傲地说。 说话间,已经大致参观完了剑典,他们并没有仔细查探其中的剑意,若是修为不够,很容易被剑意所伤,即便修为够了,不能领悟也是要被伤害的,从这一点来说,剑修也是十分不易。 听了告诫的少年们没有谁去轻易尝试,这些是别人家的东西,能够参观一二已经是很好了,再要不自量力地去试图“窃取”就有些为人不齿了。 少年们自有风骨,只远观一二,并不惊动那些观摩剑典的剑宗弟子就去往下一处地方继续闲逛。 如此绕了一大圈儿,回去的时候时间已完,师兄提议说是难得碰到,一路聊天愉快,不如聚餐,很快得到了响应。 晚间的聚餐大家都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些灵食,都是各家特色,再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师弟师妹们,这顿晚餐吃得热热闹闹,吃喝聊天,果然是人际交往的捷径。 林朗又增长了一回见识,也跟几位别家弟子留下了通讯符,方便以后联络,再回院子之后就去寻了王长老。 听说了对方的彩衣坊之后,再看这位长老,就很怀疑那张皮下到底是真正的王长老还是假的,不过,如果天工阁真的已经被渗透到长老层次了,那么其他的宗派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赌一把了,起码他也算是天工阁的自己人,其他的门派谁会信他? “你所言属实?”王长老听了他的话,并没有马上否定,也没有斥责他小题大做。 正文 805.第 805 章 林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当初为了能够更好地炼制身体, 我还混入了尸傀宗之中学了些他们的炼制方法,被人当傀儡给炼了一回, 若非早有准备,恐怕也很难保留神智逃出来,天魔现世的消息就是那时候听说的。 如今想来, 那位说出这个信息的弟子只怕也不是尸傀宗的人, 定是万魔宗埋下去的棋子,我如今是傀儡之身,修炼不比旁人, 对某些气息的感知也更敏锐, 今日我就察觉到某些人有着跟那位尸傀宗弟子同样的气息, 恐怕也是万魔宗安插,或者是旁的什么, 这种事情,弄不好就是大事, 我不敢隐瞒不报,然修为如此,却也不敢十分肯定所觉,还请长老留心, 若是我多疑,也免去了万一之忧。” 真真假假地说了自己的一些事情, 林朗算是为自己的部分背景做出了修饰。 “若是你所说为真… …”王长老沉吟着, 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到了他这个层次,心境趋于圆满,并不会轻易为外界的风吹草动而动摇。 “你先回去吧。” “是。” 林朗退出王长老的房间,轻轻关闭房门,又站了一下,方才回转,他所说的算是谎报军情,除了设计天魔现世那部分的算是真的,其他的,他真的没在剑宗发现什么。 能够隐藏进剑宗,也就要有面对分神期以上修士检查的风险,这些人必然会格外谨慎,若是他随便逛逛就能发现,那么这些探子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隐藏手段,都不可能完美无缺,筑基期的他发现不了,不代表分神期的修士发现不了,若是他们能够仔细检查,赌一个万一,他所想的探子肯定存在。 便是没有,话未说死,最多也就当是他大惊小怪了。 剑宗的作风一向是雷厉风行,次日就是十宗大比,各个项目各有场地,各宗门都能得到一份地图,标明各个比赛的场地在哪里。 有些是在小秘境之中比拼,便标注了秘境进入地点,有些则是在大广场,还有高清显示屏一样的实时监控在,保证大家能够看到各人的表现,也相当于找了无数的监考官,如果能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成功,也算得上是一种实力了。 林朗把事情汇报给王长老之后就不是太操心了,这个更加高级的修仙界像是一块儿大馅饼,正等着他慢慢品尝,提取其中的精华,浪费时间去当救世主,凭借筑基期修为,开什么玩笑。 如果那些高阶修士都不行,他可以考虑早早撤退,说到底这个世界于他并不是责任,作为过客,林朗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晰,就像是上学一样,他需要的就是从学校学习知识,而非考虑怎样建设学校怎样招生。 正前方的天幕上就是一个大屏幕,宏观大景,如同地图一样,想要看哪个地方的比赛,就把神识投注进去,就可以看到该场比赛的详情,若是不想看了,还可以“返回上一层”,重新选择一个比赛项目继续观看。 报名参加项目的弟子都会得到一块儿玉牌,上面是时间倒计时,能够看到还有多长时间是自己的比赛时间,可以设置到时提醒,还可以选择提醒的音效是怎样的。 这种“计时器”也是天工阁的热销产品。 也许可以推广一下随身智能光脑什么的,林朗想着,多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玉牌,内部的阵法其实并不复杂,精妙的就是这种巧思,直接把科技的结果用阵法的方式转换,这种新奇感每时每刻都让他感到惊喜,似乎有无数的奇思妙想都可以换种手段实践。 “走了,炼器比赛开始了!”师兄叫了林朗一声,同时被招呼的还有其他天工阁弟子。 深红如火,从人群之中退出,连热度都消减了两分的样子,另有一些浅色衣裳也跟着移动,他们也是参加炼器比赛的,不过多是陪跑,心态十分平和。 林朗如今用的身体是金灵根,并无丹火,又未收复异火,炼器的时候要用剑宗专门引来的地火,其他有异火的可以采用异火,从这一点上来说,炼器比赛并不算是十分公平。 傅飞羽早早就在场上,他也是用剑宗提供的地火,小小的火苗悬浮在灵阵之上,像是从地底冒出的小火山,在上面架个锅就能烧烤了似的。 一丛丛小火苗欢快地跳跃着,随时都能喷发的活跃让这一片的空气好像都要被点燃了。 其实这是一种错觉,地面上刻画的灵阵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仅局限了火焰的热度,还让这种火焰的大小更加可操控。 善于炼器的天工阁弟子看到忍不住感慨剑宗的大手笔,“这是引了一条火脉过来吧!” “到底是剑宗,实力雄厚啊!” 不少初来剑宗的弟子感慨,对于剑宗的财大气粗,已经是修仙界不争的事实了。 玉牌之上有排位,林朗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正在傅飞羽的身后,两人也算是有缘了。 “炼器比赛,开始!” 时间到了,便有一道道法阵倒扣下来,把他们分开关在法阵之中,来的晚的自动丧失比赛资格,空余的地火隐匿地下。 来参加大比之前,林朗就跟何长老交换过炼器的思路,对方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听到他想要炼制人形机械傀儡,也只是听之任之,针对其中的技术提出了一些指导。 有了这些打底,林朗的思路更加清晰,从容不迫地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准备的各种材料,其中最必不可缺的就是鲛人泪,当做融合剂是最好不过的,能够让傀儡关节活动更似常人。 只是比赛用,林朗没准备造出等身机械人,等比例缩小之后,巴掌大的小人儿逐渐于地火中成形。 阵法符文刻画在小人儿全身,越是小越是精细,林朗的精神力不自觉加入辅助之中,每一道线条的形成都自带灵光,高山流水,灵感如洪,直泄而下,最后一笔法阵勾勒完毕,闭目的小人儿睁开了眼,嘴角微翘,像是在冲他笑。 精神力为之一松,林朗正要收手,察觉到地下细微震动,忙把小人儿从地火之上取下,还不及做更多动作,面前的地火喷涌,如同小型火山爆发一样,滚滚热浪扑面,几乎要把人化了去。 作为保护隔离用的阵法外罩这时候简直如同紧闭的门窗,要把人锁死其中。 “小心!” 有人惊呼。 林朗不及抬头去看,金灵根控火并不出众,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作品,他一直都是在用神识操控地火,长时间坚持下来,这会儿处变,便有些反应不及。 头脑发晕,眼前几乎要黑成一片,也不知是那火焰已经发黑,还是黑烟弥漫眼前。 从储物袋中摸出法宝,顾不得正确使用,直接挨着法阵自爆,大约是剑宗为了这次比赛安全投入不小,这种隔离的法阵竟是异常坚固,上面光华一闪就恢复原状。 喷发的地火冲到光膜之上,沿着一个圆弧形状四散落下,宛若一个火球诞生在地面。 被包裹在火球之中的各人真是目眦欲裂,谁都想不到就是来参加一个炼器比赛,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坐困围城,竟不知如何脱身。 接二连三的法器自爆在光膜附近,对准一个点,林朗拼尽了全力,他可不想死得这么憋屈。 储物袋中的法器大部分还是陶玲兰给的,他都未曾祭炼,如今拿来自爆颇为浪费,即便如此,外面的法阵还是坚韧如初,只见光华闪动,不见光膜破碎。 地面上,随着地火喷涌而出的岩浆却渐渐升高,已经悬浮空中的林朗能够活动的余地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只怕要被岩浆熔炼。 熔炼! 林朗脑中灵光一闪,见到报废的法器在岩浆上层漂浮,灵力摄出,把它们提在手中,精神力迅速从中分解剥离出一些材料,储物袋中另一个壳子飞出,属于金耀的尸傀站立在岩浆之中,林朗的魂魄转移,反手就把材料投入喷涌的地火,一同被投入的还要傀儡之身。 关于怎样祭炼能够让傀儡之身晋升金丹,何长老有过指教,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还说这次十宗大比回去就动手,如今看来,莫若提前动手。 他的身家都在身上,加上一些法器中提取的材料,祭炼是绰绰有余,但,机会只有一次。 站立在岩浆之中的金耀身体看似完好,其实岩浆没过的那些已经消融,而这个消融的速度还在加快,他必须要赶紧了! 材料一样样投入火中,为了加快速度,神识和精神力分开控火,金耀的傀儡之身并不能用丹药快速补充神识和精神力的损耗,减少了身体控制,全心投入炼器之中的林朗双眼已经微微发红,跳跃的火苗像是深藏在眼中,火中跃动的是一样样逐渐拉伸变形的材料。 祭炼即提升,重新刻画的法阵仓促之中并不能完备,只把最核心的添加上,岩浆便已经没过了金耀的胸口。 来不及了。 林朗没再追求完美,他一离开金耀的身体,岩浆就迅速没顶,进阶的傀儡之身大约可以算作法宝了,灵气蜂拥而入,竟然形成了小的灵力漩涡,暂时避开了周身的岩浆。 “砰——”,法阵打开了。 正文 806.第 806 章 针对筑基期弟子的炼器比赛, 防护法阵的规格并没有高到离谱的地步,傀儡之身进阶金丹, 灵气充足之后直接提升为金丹大圆满, 与元婴只差临门一脚,一击之力,法阵被暴力破开。 林朗看到周围若干法阵之内已经一片通红, 还有些法阵上光华涟漪, 里面的人还在拼命,但效果肯定不是特别好。 不及多想其他,忙上前帮忙破开法阵。 从外攻破要容易一些, 想来最初的时候即使怕炼器不当产生爆炸, 法阵主要防范的就是内部。 林朗好像打地鼠一样,一个个把法阵暴力破开, 使用的工具是炼制傀儡剩下的边角料,每接触一次地火都会有稍许形变, 直到所有法阵打开,手中的工具已经形状古怪。 活着的人并不是很多, 没有防备之下,不是谁都能如林朗一样还能坚持到一个腾挪时间的。 有些自身防护法器过硬的坚持了下来,有些则靠着火灵根努力吸收熔炼其中火气,一个个抓紧时间飞出来的时候都狼狈不堪, 若非修者已经没有汗液, 恐怕都会是落汤鸡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好好的会这样?” “是剑宗搞鬼!” “大家先冷静一下!”林朗看着现场一片乱糟糟, 这些被宗门保护在“家”中的娇花们还没经受过风雨的摧残, 仓促应变,都有些心中惶惶。 这就是高阶修仙界的弊端了,因为可容纳的力量层次太高,衬得这些在低阶修仙界能够以一当十的筑基期都成了襁褓中的婴儿,遇到事情除了哭喊便有些无力。 越是强大,越是弱小。 很多世界之中,这都像是一个定律,越是强大的物种,在它的幼生期就越是显得羸弱,不然就是成长期的漫长,以及智商上成长的缓慢,拖延它们的战力,让它们并不能够天生无敌。 脑子里迅速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在场的人都是林朗救出的,他如今又是在场众人之中修为最高,他的话,大家都是听的。 现场安静了下来,下面的地火没了法阵的遮挡,喷涌得更高了一些,热度也随着法阵的破坏而泛滥开来,火气上涌,有黑烟从地下而出,随着岩浆一起向着四处蔓延。 “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到大广场去,争取和其他人汇合,在此期间,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不要落队,不要给任何人取代的机会。” 环视一圈儿,炼器比赛这里主要是天工阁的人比较多,占了三分之二,但他们哪怕善于炼器,驾驭地火也有几分心得,但在这种突变之中,被剑宗的法阵坑死的也不在少数。 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丹青阁、华文府、缥缈宗、玄天宗四宗的弟子,零零落落,混在一片深红之中,像是凋零的花瓣,透着些凄凉。 “师兄,你的意思是有什么阴谋?”华文府说是儒修,事实上心眼儿比谁都不少,浩然正气可从来不是没脑子没原则能修炼出来的。 林朗并不乐观,凝眉道:“我是担心会有什么阴谋,否则剑宗又怎么会出如此纰漏?” 不管怎么说,防护用的法阵几乎要把所有人逼死,是不争的事实,这个锅,剑宗不背也要背。 “师兄所言有理,我等听师兄调派。”丹青阁幸存下来的人数算是四宗之中最多的了,足有两个。 他们本身也就三人参加炼器比赛,因为都有火灵根的关系,所绘丹青多有烈焰图纹,如此倒是间接增加了对地火的防御水平,能够撑到被林朗救出。 唯有一个倒霉的,已经融入岩浆之中,找不到半分痕迹了。 “听从师兄吩咐。”缥缈宗弟子利落表态。 “也只能这样了。”玄天宗弟子答得有些无奈,一脸悲悯地看着同宗弟子所在的位置,没了法阵阻隔,下方的岩浆已经连成一片,尸骨无存。 大广场上,此时也是乱作一团,比赛的时间其实是能够错开的,个人战团体战,不是说只能二选一的,只有那些如同炼器炼丹等比赛才会跟实战相冲突,让人不得不选择其中一项。 往年都是先进行个人战然后再进行团体战,今年却是改了顺序,团体战放在了前面,直接进入秘境举行,个人战放在团体战之后,那个时候彼此的实力也都有了基本的了解,有些顺序不比都能心知肚明。 剩下些只想参加个人战的在外头观看,总体人数并不多,很多人都有一个思想,就算是赢不了,过去参加一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这就是为什么以炼器闻名的天工阁不可能把炼器比赛弄成独有自家的秀场一样,大家都想要去见识见识,而各宗之中也并非没有热爱副业的弟子。 如此一来,广场上剩下的那些专心等待个人战的弟子数量便十分稀少。 若是要从广场寻求支援,并不是个好主意。 林朗选择到广场只是因为对剑宗的腹地不熟,谁知道哪里是外敌内贼下手的重灾区,若是撞到枪口上岂不冤枉?还不如直接到广场去,反正广场之中的法阵肯定是比较厉害的,门面嘛,谁家都会做得好一些,而因为十宗大比的事情,那里也是最受高层关注的地方,个人战还要在那里举行,各项法阵肯定也都是近期修整过的,哪怕用来当做防护罩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顾不得何处禁飞的尊重,一行人御剑而起,如长虹贯日,路上还碰见了其他几处乱象,炼丹的那里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倒霉,都是用火的,他们跟炼器比赛用的大约是同一条火脉,彼此距离也是最近。 “救不救?”缥缈宗弟子有些犹豫,宗派风格相对散漫造成的影响就是他们对个人利益更加看重。 傅飞羽没等听完这句话,就已经投身下去,拿出自己的法器,一个乌黑的锤子,冲着法阵暴力砸去。 这边儿的法阵跟炼器比赛那边儿是一样的,外部攻破都十分容易,他努力砸了几下,便打开了一个法阵,里面的人还在挣扎,浑身是火,再迟一点儿只怕真的要死了。 “一起去。”林朗其实不太想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大战之中,小处的改变是无足轻重的,但若是见到了却不救,也是有违本心的。 “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华文府的弟子也跟着飞身而下,宛若投身烈火洪流之中,有那么点儿舍生取义的意思。 玄天宗的弟子仍旧是一副悲悯神情,看了下方一眼,跟着叹了一声,也降了下去。 十几个人,动作快的如林朗一下一个,跟敲碎鸡蛋壳一样看似毫不费力,动作慢的,反复敲击几下也能救出人来,有些里应外合,也能达到一击即碎的效果。 “多谢师兄相救。” 脸上都带了黑灰的师妹一出来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儿被火毒逼死也是笑煞炼丹师了。 “师妹别忙着道谢,有回灵丹给我两颗。”救人的师兄半点儿不含蓄,直接暴露出灵力短缺的现状。 师妹大方爽朗,忙摸出一瓶回灵丹来直接扔了过去:“师兄接着。” 炼丹师普遍较为赋予,而回灵丹算是低阶必学,他们没有人没有的,被就出来的几个炼丹弟子见状,主动奉送回灵丹,转头就去帮忙砸破法阵。 林朗有幸也得到了一瓶回灵丹,他也没说什么,默默收下。 再次起飞的时候队伍的人又多了几个,他们到底还是来得迟了些,这些未来的炼丹师们所剩不过六人,没有心情为岩浆之中的兄弟姐妹惋惜,现状紧急,林朗大致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便带着一行人继续赶往大广场。 火脉所在之地并不适合其他比试,符箓和阵法比赛并不在这条线上,后面的路程就相对顺畅了许多。 中途又有零星跑过来的人要加入队伍,林朗谨慎地让大家跟他们保持了距离,便是一个宗门之中,也不敢说所有人都认识,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倒霉的还是大家。 好容易死里逃生,大家对此都十分慎重,默默保持了警惕,哪怕碰见了剑宗弟子,也不曾露出半点儿轻松。 “已经查清楚了,大家随我来,这是万魔宗入侵剑宗的手段,有内奸在其中捣鬼,别着急,大家跟我来,剑宗自有隐蔽处,可保万全。” 三人一组的剑宗小队之中领头的那个见到他们似乎带着几分欣喜,这般说着就要引路。 “去不去?”缥缈宗弟子遇事总是犹豫,扭头就问林朗,他的御剑术极好,紧跟在林朗身后,半点儿不曾掉队。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剑宗弟子。”林朗见到身后众人都有些犹豫,直接朗声道,“多谢师兄好意,我等还要去大广场跟宗门长老汇合,就不劳烦剑宗师兄了。” 林朗特意强调了“宗门长老”和“剑宗”,身后众人一听即明,如今的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剑宗之中发生什么还不清楚,贸然投去还不如选择寻找自家宗门长老。 剑宗领头那个金丹期的剑宗弟子又劝了两句,见到众人不听还有直接飞走的意思,又缓和了语气,颇为无奈地说要陪着他们走一趟,大家一起往大广场而去。 正文 807.第 807 章 大广场这边儿也不安静, 战火已经燃起, 法阵以及打开,防护法阵在不断的击打下不断闪现着一圈圈涟漪,涟漪交织成细碎的冰花, 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法阵之上,更高的地方, 云聚电闪,更高级别的争斗并不是筑基期目力可视。 “我看到了, 长老在里面!” “里面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 尸体横斜, 不少还穿着各宗的服饰, 有些还是他们认识的人,当下就有几人忍不住了, 破坏了队形,直接冲上去,想要打破法阵进入其中, 跟他们共同抗敌。 但这最外层的法阵跟之前那种主要防护内部的不同,从外部击打反而极难攻破,穿着黑衣的元婴期修士都被阻拦在外, 几个筑基期,想要攻破更是不易,甚至还有人疏忽之下, 直接被人杀死在阵法之外。 好容易逃过岩浆地火, 这时候死在了法阵之外, 只是看着就让人不忍心。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这是有人在进攻剑宗?” “不仅仅是剑宗吧,这是算好的,十宗都在此了。” 所有的人都随着这句话心中一沉,十宗大比能够出来的人理论上来说并不是门派之中最精英的那部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哪怕是十宗大比,也可以轮着来,所以,如果这些人决定在这种时候对十宗动手,那么各宗腹地也未必安全。 有元婴期修士在外,他们若是不进入法阵之中,只有待宰的命运,若是要进去,只怕阵法开启的那个瞬间,元婴期就会带着一群人冲进去了。 进退都是死局。 之前半路过来接应的金丹期剑宗弟子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林朗,说:“早说了,这里并不安全,现在他们还没注意到,咱们赶紧离开,我带你们走。” 他的修为与林朗齐平,也有这种平等对话的资格。 队伍之中的不少人都犹豫了,这人的话,听起来很对啊! “也好,如此就麻烦这位师兄了。”林朗说着,便跟队伍中的人传音,让他们暂时不要吭声。 金丹期剑宗弟子松了一口气,率先转向,在前面带路,林朗紧随其后。 到底是剑宗弟子,领的路刚好避过了那些黑衣人,路上还能看到许多剑宗弟子的尸体,看得出这里之前还经过了激烈的争斗,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战力最强的剑宗弟子,似乎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这次突袭的猝不及防,由此可见。 “行了,在这里停下吧。”随着林朗说话,出手如爪,直接探入前面那个剑宗弟子的丹田处,空手抓出了他的金丹。 金丹上蒙着一层血色,滴答滴答,染红了林朗的手还有部分衣袖。 “你——”剑宗弟子回头,目光之中全是惊愕。 “林师兄,你——”队伍之中,也不止一个人露出了惊愕之色,只有两个被林朗传音过的同门师兄,反应极快地杀掉了跟随在旁边儿的那两个筑基期剑宗弟子。 “不是穿上剑宗弟子的衣服就是剑宗弟子的。”何况,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太在意,剑宗弟子的服饰乍一看千篇一律,都是一样的,其实金丹期和筑基期的服饰还是有着细微的区别,何况,剑宗弟子不把佩剑带在储物袋之外,正常吗? 这种不走心的伪装,落在不熟悉的外宗弟子眼中,能够蒙混一时,但若是跟那些剑宗尸体对比一二就明白了,腰带上特意留下的那个装饰是为了挂剑鞘的。 林朗随手收起了金丹,对方还不知道是哪个宗的弟子,但这金丹却是货真价实的,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都算得上是上好的材料。 “师弟,你… …”傅飞羽看到他收起金丹的样子,想要说什么,话到一半顿住了,他如今还是筑基期,叫一个金丹期师弟,到底是有些托大了。 林朗转身,面对众人有些疑惑防备的目光,朗声说:“这几人冒充剑宗弟子,不知道还有什么阴谋,我不相信他引我们去的地方,如今大广场的情况轻易插不进去,大家若是还信我,可以跟我走,若是不信,便就此分散,生死由天。” 修仙界每一个境界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量变能够拉近的,一群筑基期,对剑宗的了解不多,想要在这种乱局之中求生,还是需要几分运气的。 “多谢林师兄带我等离开困境,如今我愿去寻找同门师兄,告辞。” “多谢林师兄… …” 外宗弟子犹豫了一下,都选择了离开,在他们要走之前,林朗叫住了他们,指了指地上剑宗弟子的尸体,说:“这种时候,冒充剑宗弟子也许还有活路,那些黑衣人肯定之前就在剑宗埋伏下了内奸,一时之间,恐怕不好分辨。” 有人直接离开,有人选择了听从,这些剑宗弟子死得仓促,也没人收拾他们的遗物,储物袋还在旁边儿,从中取出干净的剑宗弟子服饰,还是很容易的。 林朗也跟着一同选取衣服,他如今是金丹期,只要是元婴以上,一眼就能看明白了,为了不留漏洞,只能选得精心点儿。 好在金丹筑基,在高阶眼中都是炮灰,地上死得还是挺多的。 一行人换装之后,林朗带着天工阁弟子换了一个方向,比起其他人不同,他早早察觉到了这里的空气之中不仅仅存在着灵气,还存在着一种阴冷之气,能够让人想到负面的东西。 “师兄为什么要往这边儿走?” 天工阁一个师弟问着。 “我感觉这边儿应该很安全。”林朗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不过服从强者是修仙界的习惯,大家并没有再提出异议,跟着一同走了。 这一路上,也碰上被追杀的情况,能出手,林朗就带着大家出手,不能出手就直接躲了,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目的性明确,大多数时候并不倾向于直接斩杀,会绑走一些筑基期弟子。 对于这种情况,林朗有些好奇,找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确定这里的阴冷之气是最少的,把人留下,让他们布置好法阵防身,便准备离开。 “你去做什么?我跟你去。”傅飞羽不放他一个人走,跟着离开了院子。 “你… …”林朗想要拒绝。 “我是师兄,要照顾你的。”傅飞羽十分固执,哪怕林朗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他,但他还是坚持自己师兄的地位和责任。 这样的人,其实也是有些可爱的。 林朗无奈地笑了一下,像是妥协的样子,伸手就直接打昏了对方,把人又送入院中,让人照顾,扭头再次走出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就明确多了,在外面抓筑基期弟子的多是金丹期,他提着一个筑基期弟子混入其中,被他提着的筑基期弟子其实是被他魂丝操控的尸体,外表已经有些死气沉沉。 “真是越来越不好抓了。”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跟那三个搭话。 他的表现大方,身上的剑宗弟子服饰又蒙蔽了一些人,其中就有人笑着接话,“这些小老鼠跑得总是最快的,刚开始杀得太多了,现在都藏起来了,确实要多找一会儿。” “先送过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四个人绑着若干筑基期弟子,驱赶着他们往一处地方去,那里还有两个防守的人,这支队伍大约并非都是熟悉的,彼此之间并没搭话,见到人来,直接放血丢在地上。 这些被捉来的筑基期弟子已经被锁住了灵力,整个人动弹不得,如同瘫软的肉,被迫流干鲜血。 空气中,煞气渐渐凝聚,冲击着一个节点,这是法阵的节点。 看明白这一点的林朗算是明白了,剧情中的那一幕只能算作双管齐下的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用这种方法冲击法阵,但凡至阳至正,都怕至邪至阴,血煞冲阵,算是一种万金油的做法,唯一不妥当的就是所需血煞之气太大,并非能够提前贮存的。 以剑宗阵法的强度,为了破阵,恐怕要死十万人以上,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这样大规模的杀戮,恐怕也要把修仙界杀掉十分之一了。 林朗觉得自己没理由站队邪道,趁人不备,先干掉了一个金丹期修士,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他又直接用法器自爆伤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反应极快,已经围攻过来,他们的法术纯熟,合力之下,林朗吃了些亏。 傀儡之身到底不同,真正拼杀起来,林朗才发现被当做法宝炼制的傀儡之身到底有怎样的优势,无论怎样的伤都不会损及根本,修士最为要紧的丹田处对他完全没有掣肘,对方一掌打来,他没躲反而还能趁机攻击。 而在刺杀方面,傀儡自身的灵力之中蕴含阴邪之力,又有地气加持,不用法术加持,速度快到令人反应不及,不过吐了两口血,就换得两条人命,林朗来不及总结战斗经验,先把地上那些筑基弟子解开了。 正文 808.第 808 章 “多谢师兄相救。” 被救下的弟子不仅仅是其他宗派的, 还有剑宗的, 这些剑宗弟子作为东道主,碰到这种事情, 哪怕自己是同样遇难的一方, 也有些不好意思。 林朗摆了摆手,不让他们一一道谢, 直接说:“时间紧急, 我看他们是为了用血煞之气破阵, 剑宗的阵法我不熟悉, 不知道几位可知道这是怎样的阵法, 可有变阵?” 法阵有的时候是各种阵法的叠加, 若是有变阵, 就可以改变阵中节点, 这种改变对那些不知道的人来说, 就相当于他们做了无用功, 救不了人, 免于破阵, 也是好的。 剑宗弟子一听就明,却是面露惭愧, 在场的都是筑基期弟子, 跟大多数宗门一样,筑基期弟子还不到登堂入室的级别, 有很多都相当于外门弟子一样, 根本不知道宗门秘辛, 更不用说这种明显很关键的宗门法阵了。 “我等无能,并不知晓此阵。” 剑宗弟子也是满心的冤枉,他们被抓过来还是一头雾水,这才听人说了关键,却也是全不明白。 “如此,你们要或找地方隐藏,要或寻机会救人,小心那些黑衣人,便是剑宗弟子也不可深信。” 说话间,地上那三具穿着剑宗弟子服饰的还在躺着,这话真是叮嘱得再切实不过了。 “惭愧,未料有人竟然冒充宗门弟子,连累诸位了。”一个剑宗弟子大约是跟其他宗门弟子一起被捉的,这会儿说起来懊悔深深。 “无碍,你们也不知道。”有人宽宏大量地原谅,有人则冷哼一声,对这种话极为不感冒。 若非剑宗出了纰漏,外面的护山大阵何等威势,怎么能够容人轻易闯入其中?还要连累他们九宗弟子一同受难。 林朗没心思给他们化解仇怨,简单说了两句,转头就走,连名字都没留下。 他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选择了一个阴气较重的方向前行,结果碰上了尸傀宗的人,还是熟人,何师兄和毛师弟两人一身黑衣,蒙面的黑巾松松耷在下巴上,苍白的脸上透着些虚弱感。 “这剑气可真让人受得。”毛师弟还是一副娇娇子的模样,说话间,已经让身边的傀儡搀扶,走路虚弱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修士。 何师兄比他好一些,却也在叫苦:“谁说不是呐,偏给咱们这么个差事,怕不是又有人看着宗主眼色为难咱们。” “娘的,谁知道送个傀儡还能出事,早知道我就不贪那些贡献点了,如今全倒出去都不够平事的,连上头的都不肯出头,咱们这段时间的罪怕是还要受下去了。” 毛师弟恨声说着,谁都说九阴峰峰主护短,师兄们也排外,但这都要看什么事儿,不过宗主一个眼色,那些人可有一个敢出头?能够不跟着为难,就算是他运气好了。 这一点,何师兄与他仿佛,同病相怜之下,这段时间两人的友情倒是真了几分。 “不行,我定不能白来一次,如今五宗齐动,正是难得的好机会,若不浑水摸鱼,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时候了。何师兄,你可愿同我一起?” 毛师弟咬着牙,做出决断,眼中全是狠色。 何师兄当下点头,说:“我也正是如此想的,这一片不过是巡视而已,傀儡就能够代劳,何必你我亲自来,速速去找些好处才是正经。”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放出几个傀儡就走人了,走得也是干脆。 林朗隐藏了气息,他的身体本就是傀儡之身,并不会引起对方傀儡的警觉,而尸傀宗弟子跟傀儡相处多了,对周围傀儡的气息坦然自若,竟是没发现还有一道并不属于他们的傀儡气息。 听了两三句,就看到那两人狼狈为奸留下傀儡离开,让还想要偷袭的林朗哭笑不得,还说趁机报仇什么的,结果人家溜得倒是快。 其实那两人已经眉来眼去好一会儿了,只是生怕有人追责,又怕身边儿的朋友不靠谱,万一不同意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迟疑着迟疑着,还是毛师弟捅破了窗户纸,不早不晚,刚好让林朗看了个正着。 林朗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走远,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能偷袭未必不好,尸傀宗弟子,总有很多保命的手段,一次不成功,很可能就陷入颤抖,他的特殊,总会被认出来的,说不得还有些麻烦。 三两下解决了无人掌控的傀儡,林朗也不怕那两个滑头回来,傀儡被灭,他们必然有感应,但知道傀儡都没了还回来“营救”就是妄想了。 邪道之所以被称为邪道,就是因为他们做事从来没有守望相助这一点,遇到危险先跑更是经常事,真正的战前厮杀,只怕还得看看天煞门的手段。 适才所见的血煞破阵之法,只怕就是来自天煞门,如此,那些黑衣人恐怕就是天煞门的人了,邪道之中的热血门派,难得的敢打敢拼。 林朗循着阴气往前,他已经可以推断这一次的行动是五宗联合,这片地方恐怕就是尸傀宗负责驻守的地方,回忆剑宗地图,当时为了比赛用,除了比赛地点,很多地方都是大概标注了一下,他并没有细看,如今记得也不清楚,这一片,大概是剑宗的无量剑阵所在吧。 据说无量剑阵是一处封印,那两个尸傀宗的弟子受的伤,莫不是就因为闯无量剑阵? 如此,他也要去闯一闯了,林朗简单把收缴来的傀儡去掉了傀儡符,再如之前一般融入魂丝控制其中之一,作为探子使用,也可迷惑外来人。 被破坏的无量剑阵周围全是断剑,乍一看,像是洒了一地的碎银,片片闪亮。 “站住,你那主子贼心不死是不是,都吃了一回亏还要过来占便宜,小心白白送了小命!” 阴气如黑雾聚拢,黑雾之中一个较为清晰的鬼王模样的存在鄙夷地说着。 原主记忆中对于万鬼宗的功法只怕还更多一些,林朗觉得有损功德,并未继续修炼,但对付一下对方的鬼王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鬼王被他反控制塞入了临时摸来的药瓶之中,再看那片黑雾笼罩的地方,万鬼宗的弟子终于露出头来。 “你们尸傀宗就是卑鄙,五宗联合还敢搞这些小动作,把鬼王还我,我也不拦着你送死。” 万鬼宗和尸傀宗的宗门驻地比较近,两宗按理说还是你吃鸡腿我吃鸡翅的良好搭档,按理说能够配合得更好,但邪道之中,哪里说得准,看不顺眼也是有的。 林朗见那冒出头来的万鬼宗弟子只是筑基期,还是个生面孔,也没准备杀人,正如原主算是误入邪道一样,很多万鬼宗的弟子也并非天性本恶,世间各有生存法,他还没有衡量的资格。 快速上前,随手一抓,金丹期修为举重若轻,直接封住了对方的灵力运转,万鬼宗弟子当下昏倒在地。 林朗把人挪到一边儿,快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发现无量剑阵还没有完全被破,里面万鬼宗弟子正在努力,他们操纵鬼王鬼将去剑阵之中横冲直撞,只要阴气足够,鬼王鬼将便可碎而重聚,像是有了不死之身一样,毫不费力。 耗费的只是万鬼宗弟子的灵力,不时有弟子坐下来嗑药,他们身上还穿着剑宗弟子的服饰,不知道是后来换的,还是之前就已经这样混入了剑宗之中。 林朗倾向于后者,否则他们的动作很难如此迅速,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候,要保正道,就要破坏他们所为。 刚刚收拢的鬼王被林朗掌握了控制权之后加入其中,在这些万鬼宗弟子没防范的时候,从背后进攻,鬼王攻击,非死即伤,很难保持打昏的标准,林朗也没强求,全力施为之下,这些最高不过金丹期的万鬼宗弟子很快就躺尸一地。 失去了控制的鬼王鬼将刚要反噬,就被林朗通通收纳起来,对那些聚拢而来的阴气有些无奈,干脆任它们还在此地弥漫,也能减少一些人的注意。 无量剑阵已经被毁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最核心的一点儿,而里面的东西,隐隐能见,似乎是一个盒子,不知道为何会封印在此。 林朗顺手又用那些万鬼宗弟子储物袋中的东西加上在场的阴气,重新弄了一个临时法阵,把现场遮蔽起来,如此旁人过来也不会看到地上的尸体。 弄得差不多了,林朗返身要走,才走了两步觉察不对,扭头看向一旁的石壁,伸手一抓,抓碎了石头,从后面拽出来一个万鬼宗女弟子,对方伏倒在地,抬头的时候目光之中还有惶恐之色。 “童瑶!”林朗万万没想到这么巧就能在此碰见,是了,同样是筑基期修为,童瑶平日里还挺上进的,这样的大活动,便是缠着师兄提携都会来的,怎么可能错过。 白色的衣裙裹在身上,童瑶的声音凄迷:“师兄——”楚楚泪目似有无限的哀愁委屈,让人心生怜意。 可惜,林朗并不是原主。 正文 809.第 809 章 “我如今, 只是傀儡之身,并非是你的师兄,你这番情, 我怕是不能容了。” 林朗看着童瑶,他对报仇这件事没有多少热衷, 如果没碰见就算了, 若是碰见了,想到原主的遭遇, 也不能够因为身处邪道就说一声理所应当,标准不是这么随便改变的。 那么… …随手一抓,长剑吸入手中,抬手一刺, 电光石火之间,利刃刺破了童瑶的丹田, 她努力在躲了,但筑基期和金丹期, 看似一个境界的差距便是天壤之别,她根本没有躲过。 “师兄,你好狠。” 童瑶的目光之中有着怨恨, 在她的思维之中, 仗着美貌柔弱获得关注帮助都是应该的,便是被她伤害, 也应该看在她的楚楚可怜上原谅她。 “先动手的人没有资格怨恨。” 回剑收手, 一道锁魂阵眨眼间烙印在对方的身上, 既然原主已经没有了成为鬼修的机会,那么,她也不要有。 万鬼宗的法门之中还有那种最迫不得已的情况,转为鬼修也能继续,为了防止这种意外,锁魂阵还是必要的。 想到曾给某个傀儡身上下了锁魂阵锁住了一个鲛人的魂魄,林朗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不知道那位如今可曾归入妖修之中? 如同人类修士很难接纳傀儡之身一样,妖修也很难接受这种存在,他的命运不知道会是怎样。 甩开长剑,掌心一道红痕宛若火燎,没想到随手一抓还能抓到一把好剑,竟是不容主人之外的人用,看样子,这些剑宗弟子之中有大鱼啊! 同是筑基期,若是有靠山有后台,肯定能够获得更好的东西。 林朗挥了挥手,把地上无主的储物袋通通收纳过来,储物袋不能互相叠加,他便拿了一件衣服当做包袱皮,把所有的储物袋都卷入其中,等有时间了再慢慢收拾。 满脸绝望的童瑶已经发现锁魂阵的存在,丹田被废,自此沦为凡人,再没有办法魂魄离体成为鬼修,她的修仙之路算是彻底断掉了。 若有肉眼能够看到,可以看到那灵气缕缕逸散,当她筑基期修为所能有的灵气随之逸散干净,她就会恢复正常的年龄状态,而非如今的少女模样了。 “啊——” 离开无量剑阵一段距离的林朗听到了身后童瑶绝望的喊声,那样一个柔弱如菟丝花的少女能够发出这样震耳欲聋的声音,果然都是装的吗? 后面的路,林朗就没有特意选择方向了,一边走一边一个个查看储物袋中的东西,有用的他就收起来,没用的就扔下,主要是在看剑宗的功法,最高能够到元婴期,已经很不容易了。 “前面是天工阁的师兄吗?” 斜后面一道声音传来,女声说话间已经到了林朗身边,林朗看了对方一眼,墨梅横斜,是丹青阁的服饰。 “师兄,师兄,剑宗大乱,如今也不知道是何人搞鬼,还请师兄救我一救,墨雪必有厚报。” 盈盈一语间,行礼如仪,观之可亲。 林朗轻轻一叹:“师妹何必如此?” 说话间,从储物袋中抽出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捅了过去,中剑的女修不过筑基修为,猝不及防之间满脸惊愕,手不自觉地捂着流血的腹部,看着林朗,还在坚持叫着“师兄”。 “师妹,你可知这法衣是男款,且,我曾见丹青阁一名男弟子穿过。” 丹青阁弟子的衣裳,哪怕同是梅花,上面的灵韵也是不同,盖因起笔灵力铺陈自有特色,如同世上很难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这种带着强烈个人色彩的灵韵也很难被模仿,用此当做防伪,真是再好没有了。 对方的眼中露出一抹恍然,却只来得及闭上眼,不再看那个绝情的人。 林朗确定对方死透之后直接拿下储物袋,从中找到万魔宗功法的时候,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万魔宗的功法林朗还是第一次见,有些好奇,边走边研究,的确是另外一条路,修炼层次跟修仙者的划分也有些不同,且并非殊途同归,修炼到最后是抛弃肉身,成就天魔身,也可走心魔的路子,成域外之魔。 根据功法总纲,能够看出来这条路并非虚妄,也就是说这个修仙界如果真的能够修到飞升,就会发现,面前出现选择项,可能多个世界都在向着它打开大门,等着从此世界飞升而出的人进入其中。 这样的世界等级,也是中世界吗? 那大世界该是怎样的? 林朗这样想了一下,很快放下,那些没影的事情想多了都是自找烦恼,还是踏踏实实一步步走吧。 路上又遇到不少人,有的是真的求助者,有的则是伪装,对这些伪装者,林朗的处置都是十分干脆地杀了了事,还会拿走对方的储物袋,挑挑拣拣一番,留下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 “唝——”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林朗踉跄一下,不得不御剑而起,跟地面隔开一些距离,空气中,灵气宛若暴动了一样,轰然炸开,仿佛是礼炮朝天鸣放,元婴期以下修为听闻,莫不口鼻出血。 林朗也不能幸免,他的傀儡之身能够更好一些,便是缺胳膊断腿碎了丹田,都不会影响他的发挥,表情淡定地撕了块儿布抹去了脸上的血色,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那个灵气暴动的焦点。 那是一座宛若利剑的山峰,万仞山如这样的山峰很多,多到不可尽数,远看上去就好像是刺猬一样的山,背满了利剑。 山峰上,土石崩塌,擂鼓之声不断,更有一些飞禽猛兽突奔而出,像是紧急避难的蝼蚁一般,远离了波动最密集的地方。 树木倒塌,山石滚落,裂缝之中,一点光芒渐渐遍布裂痕,如无暇宝玉即将破土而出,龟裂的缝隙逐渐扩大,眨眼间,耀目的光芒就成了天地的主宰。 林朗已经闭上了眼,用神识去看,如同割裂一样的痛一直在神识上来回,像是无数的小剑飞刺而来。 “天地有剑,荡清寰宇!” 如万万人在说,一句话能细细听出无限音,林朗还未及惊讶,便有一道惊叹从不远处冒出来,身边,不知不觉,竟有了很多人,多是金丹期的,他们都闭着眼,用神识去看,却也只能站在这里,不能更进一步了。 “早就听闻剑宗有天地剑,未曾得见,还以为藏在剑山之中蒙尘,没想到… …” “其他的山峰也是利剑吗?” “那可说不准,剑宗万万年前就是第一大宗,谁知道他们都有多少压箱底,很多恐怕咱们听都没听过。” “万魔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以为联合妖族就可以对剑宗下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还有妖族?” “原来是万魔宗吗?” 人一多,声音就混杂起来,林朗细细分辨,很多都在说着现状,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过来,知道的消息也多有不同,彼此见不着的时候都如林朗一样闷头瞎猜,见到了一交流,事实如此清晰,清晰到他们都不理解万魔宗的做法。 这时候还没有人知道万魔宗要引天魔现世,所以他们根本不明白损人不利己有什么好的。 林朗忍不住开口:“我听说,万魔宗要引天魔现世。” “啊,那就难怪了!”一个剑宗弟子恍然,总算明白自家为何首当其冲。 明明前方长剑当空,已经是大战开始的征兆,这边儿一小片地方,若干金丹期弟子却像是买了观众席位一样,开始央那剑宗弟子说个明白。 林朗一边觉得他们心大,一边也知道缘由,如他们这等小虾米,再进一步都难,前方的战斗是绝对插不上去的了,却也不甘心白白放过这么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就像那天地间,只听这名字,只看那动静,就知道定然不是轻易出场的,这会儿若是不看热闹,以后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多耽误一会儿时间了。 “你们总不会因为万魔宗是第一次起这个念头吧?”剑宗弟子的问题已经说了答案,不等人催促,他就自动说了一些剑宗历史,其中光是天魔现世类似问题就处理了不下一次。 “天魔的类型很多,这点若是大家接触过万魔宗的功法就知道了,统称天魔之下还有各种欲魔心魔等,而天魔现世的方法万魔宗掌握的不是那么好,似乎不能控制所请天魔为何,有些就比较好对付,有些难一些,当然,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成功,否则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好在天魔是最重享受的,若是它们享受得好,也不会把人杀个干净,总能给大家留下翻盘的机会和时间。” 所以,原来剑宗这么有经验吗?林朗听了只觉得之前自己的操心简直是杞人忧天,剑宗高层说不定早就弄明白那天魔现世怎么引了,他还担心万一真的那啥,自己是不是要当救世主。 幸好这层意思从未说出,否则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摸摸鼻子,林朗准备再听一会儿秘辛就撤。 正文 810.第 810 章 天上已经看不见日光, 剑光替代了一切,还有些术法之光,如同黑夜之中炸开的烟花,灿烂而短暂, 却又连绵不断, 如晚霞缤纷, 瞬间的光点亮了地下一些人的眼, 让这场争斗的节奏都变了。 每一个世界能够形成莫不需要无数的时间,在这些时间中, 一天天形成的历史, 以及历史中那些重大的事件, 璀璨如天星,构成了如今的繁华。 略听了一些剑宗的历史,对十大宗门的先后也有了些概念,林朗便没有再耽搁下去, 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天上的事情咱们现在插不上手,地上, 总可以清清场吧, 哪怕是浑水摸鱼呐,今天的事情也能算贡献点的吧。” 很多宗门内部都有自己的不传之秘, 不能够用灵石购买,只能够用贡献点, 而贡献点则代表这个人为宗门所做的事情有多少, 变相要求对方忠心的一种方法。 林朗的提醒恰到好处, 尤其是“浑水摸鱼”的提示,一时间还真没多少人准备继续瞻仰剑宗的伟大了,能够如今共列十大宗门,哪怕后来的这些宗门都不如剑宗悠久,可谈起底蕴,也是足够比肩了。 “是是是,还有事情,不能耽误时间了。” “咱们不如组成小队吧。” 团体战在十宗大比之中也是一项考核项目,对于协同作战,这些弟子在自家宗门之中也是少不了的。 还有人来邀请林朗,被林朗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我还要找天工阁的弟子。” 拒绝得有些生硬,不过修仙者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独行侠,也没人强硬要求。 之后的时间,就是林朗的探索时间,因为对万魔宗的功法有些好奇,他还特意寻找万魔宗的弟子,妄图从他们的储物袋中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等到弟子令牌之中传来王长老的召集令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寻宝”活动,向着约定好的聚集地过去。 到了之后才看到王长老的脸色不怎么好,天工阁相对来说算是损失比较少的,炼器比赛的时候,林朗突破得快,天工阁弟子对地火的耐受力也比较高,多数火灵根的存在让他们更有拖延的时间,种种条件之下,留存下来的弟子还是比较多的。 秘境之中的损失也不小,万魔宗可谓是算无遗策了,多方下手,甚至不知怎样和妖修也达成了一定的联盟,在最初势头大好的时候,妖修的身影也出现了,后来发现情形不对,他们也是走得最快的。 当天地剑出头的时候,妖修已经不见踪影了。 怪不得后来没发现妖修,林朗当时还想着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位鲛人呐,显然故人不会总是偶遇。 “这都是剑宗自找的!”王长老愤愤。 林朗当时不明所以,后来才听说万魔宗之所以引这么多人攻击剑宗,一来是十宗大比必定很多人,方便积攒血煞之气,二来便是剑宗自找的了,以前处理现世天魔的时候,剑宗妄图从天魔身上找出一些东西,以后针对,其实就是贪图天魔所来之界,这点儿企图心说白了就是霸占地盘儿。 为此还跟天工阁有些不愉快,天魔身死之后,身上的某些材料还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天工阁很想要,却被剑宗这位老大哥一句话给否了,只怕其他人得到天魔身上的材料之后,弄出些什么魔器之类的东西成为天魔的标记。 这次万魔宗进攻剑宗,就是为了找到那些被封存的天魔之物,弄一个魔器当做地标,牵引后来天魔。 不用这一步,他们当然也可以引得天魔现世,但其难度就不仅仅是加倍那么简单,于是,自信满满的万魔宗就安排了这次行动,结果,失败了。 “剑宗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攻破,真当这万仞山下的尸骨没了剑气吗?”王长老很有些不屑万魔宗的短视。 邪道宗门有些与正道宗门的历史一样长,万魔宗的历史其实不比剑宗差什么,但他们太能作,以剑宗弟子说的那种情况,他们数次引天魔现世,每次都遭到正道的坚决打压,连同宗门所在都被攻破了好几次,很多历史资料因此散失,碰到一个自大的就会发生如今的情况。 所以说,还应该给万魔宗留下完整的历史,也好让后人引以为戒? 林朗刚这样想,忽而又笑了,就是留下历史也没什么用,总有今人觉得不弱前人,总有今人觉得前人蠢笨,总以为换了自己会更好,尤其是邪道宗门之中,更是从不缺乏狂妄自大之辈。 这算是一个难解的结,好在如今起码度过一劫。 十宗大比稀里糊涂地结尾,回去后,看到没被攻击的天工阁,林朗还有些意外,当时那种情况真的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样,都以为自家宗门也遭受了同样强度的攻击,结果… … “万魔宗能有多少战力,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傅飞羽这位师兄看不下去林朗这么蠢,林朗有些不好意思,任谁看到当天的那种声势,都会这么觉得吧,这算是万魔宗的心理战? “邪道五宗加上妖修,也是很多人吧。” 还有不明白的师兄天真反问。 “你能指望他们死战到底?” 傅飞羽不屑。 邪道宗门之所以总被人诟病,除了他们的道和功法的确不那么正之外,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品性跟正道中人默认的不符,避战,怯战,诡战之类的都会发生,没有骨气之类的标签简直是顶在头上的。 不过人家的道就是如此,同是追求长生的修者,倒也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只是正邪之争的大战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看要输了,赖皮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如此,为什么总是容他们存在呢?” 正道中人占着大势,若是把邪道宗门完全驱逐灭杀,大约也不算是多难,也就免了这种总是被骚扰的麻烦事,每次出事,死掉的低阶弟子,还有那些比拼之中陨落的高阶弟子,难道不觉得痛心吗? “天道循环,有阳有阴,有光有影。” 何长老走出门来,正听到这样小白的问题,直接回了一句道理。 林朗微微点头,这个他还是明白的,越是修者就会越发现一种悖论,他们称修仙是逆天而行,凡人的路平坦于脚下,他们偏偏要去攀援陡峰,还要破出这方天地,谋求飞升,是为逆天。 但在一些道理上,他们又心感天道,向着更贴近天道的方向走,似乎是在遵循早就定下的规矩,称之为顺天应人。 其实,不过是芸芸众生,苦苦挣扎,谁都不想成为强者口中的弱肉,便只能努力走一条强者的路,吞噬其他的弱肉。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为他护法。”何长老让傅飞羽等人先行离开,随手扔下一个圆圈套住一方地方,隔离了林朗和他人的距离。 林朗从顿悟中醒来,就看到何长老又是欣喜又是痛惜的模样,“你的天资如此,悟性又出众,若不是傀儡之身… …” 一个顿悟最次的时候也能突破一个小境界,偏偏傀儡之身如法宝,晋升与否只看材料熔炼法阵勾勒,越是到高阶越是艰难,有记载的傀儡最高也不过元婴期,以后的路可就更难了。 “多谢师父!”林朗拱手为礼,鞠躬致谢,顿悟之中若是被打搅,失了机缘还可能损了心神。 “体察天心,并不□□为何物,草木亦可为妖,人有魂魄,感悟之多,不如草木乎?” “善。” 何长老嘴角含笑,他名下总共两个弟子,傅飞羽自不必说,天生的火灵根,最合适炼器不过,林朗,傀儡之身,算是他最为特殊的一个弟子,却也是如此天资卓绝,让他有些不枉此生的欣慰感。 “还请师父同意,我准备出去历练一二,增广见闻,也寻找一些材料,弥补金丹所失,再晋元婴。” 林朗恭敬请求。 “便是你不说,我也要如此吩咐你。”何长老此来正是为了说这件事,旁人若是经了如此一遭,恐怕要在宗门之内闭关修心,沉淀一二,不要太过浮躁。 林朗却不同,傀儡之身,修炼不比旁人,又有顿悟机缘,去历练加深感悟是最好不过的了。 何长老同意后少不得又给准备了一些东西,等到林朗出发的时候,储物袋换成了一个高级的,他这次在剑宗也是收获不少,多数都换给了宗门,增加了贡献点,换取了一些功法研究。 这一次出门,林朗就再也没回来过,一路游历,再次遇到那位鲛人的时候,他已经把傀儡之身晋升到了元婴期,受鲛人蛊惑,随着他一同进入虚冥海,盗取鲛人至宝蜃楼珠,意外经传送阵入妖修大陆,伪装成傀儡妖,行走其中寻找机缘,后得妖修秘法,谋得身外身,晋升分神期… … 许多年后,当妖修大陆留下傀儡妖的传说,尸傀宗依旧维持着旧日风貌,而因为某个不甘寂寞的鲛人作祟,或许许多年后,会出现更多的傀儡妖,让尸傀宗成为妖修的另一个来源地,兵不血刃地达成妖修入侵的成就。 正文 811.第 811 章 马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 她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医院那雪白的墙,还有仪器的声音发出了死亡的回想,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 以及黑暗之中一排排的躺尸, 没有被白布遮盖, 男男女女, 都是难得的好样貌,但他们就如同死了一样, 成排躺在微微高出地面一些的台子上。 “这是做梦了吗?这么恐怖… …”马岚恍恍惚惚, 觉得不仅是头晕, 眼睛也要跟着晕了。 她故作镇定地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不敢翻身,左右都是人, 而且… …鼓足了勇气摸向身侧的人,一指头, 一指头, 再一指头,对方没有任何的动静, 而最后一下力气大了些,接触到那种冰凉的触感, 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好想尖叫, 声音却哽在喉中, 似乎要把自己憋死的感觉,马岚猛地做起来,不对,这不是梦。 她看了看自己,自己身上的装束跟周围人差不多,不是武侠就是仙侠风的那种,至于为何不是单纯的古代,马岚总觉得哪怕是古代的义庄,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多高品质尸体,只看他们的样貌,就知道这些人生前是何等出色。 手不自觉地发抖,哆嗦着从石台上下来,周围明明一片黑暗,全无灯烛,她却似乎能看到路,迅速地找到了门,摸索着打开,没有锁,很容易就开了,外面的月光柔和洒下,让她感到了一些心安,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之前没有光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 视线所及之处,能够看到亭台楼阁,都是古典建筑的那种,古色古香的韵味更有一种浑厚之感,这里,肯定不是自己的世界了! 我穿越了! 四个大字好像在马岚眼前亮起,让她的眼睛也跟着亮了,死后复生,哪怕有一个如同恐怖片一样的开头,也是让人欢喜的。 不久后,马岚就知道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傀儡算是个什么东西? 尸傀宗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最要紧的是… …“你说如果不能去掉傀儡符,我就还要被控制?” “那是肯定的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山中的蜘蛛精有着较为可怖的原身,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妖,她一边跟马岚科普着关于傀儡的种种,一边又把虚冥海那边儿妖修大陆的情况一一说出,说得好像她亲眼见过的一样。 实际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个妖修,在这边儿,妖修想要混出头实在太难了。 “要不是不久前我才碰见那个傀儡妖,还不知道这么多事呐,他是从妖修那边儿过来的,他可真有本事,我听说虚冥海特别难过,里面的海兽还有鲛人什么的,哪个都不是善茬,我准备等修为更高些再过去,免得在这里哪天被人除了,死得不明不白。” 蜘蛛精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晰,实际上在人修称霸的大陆之上混,确实不太容易,剥皮取丹什么的,哦,还有血,都是人修爱干的事。 “听起来很不错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去。”马岚还有很多不清楚,努力附和着蜘蛛精的话,听她继续讲解。 能够碰到蜘蛛精也算得上是马岚好运,她醒来后发现那个地方有些古怪,虽然能够让她感觉到一些微弱的力量上的增长,速度也跟着变快了,但那种带着枷锁的感觉总让她觉得不安。 躲避着众人,从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之中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修仙界,马岚愈发不敢妄动,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那一排排躺尸的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让她不敢轻易露头,幸好所在是山上,她便找了路往深山之中去。 那并不是出宗的路,而是被宗门放纵的后山,必要的时候能够为低阶弟子提供一些历练场所。 黑夜之中不辨方向,掉入某个洞穴之中的马岚还以为这白来的小命要玩儿完了,谁想到就碰到了蜘蛛精。 对方一下子发现了她的傀儡身份,不久前才见过一个傀儡妖,再见到类似的,立马下了这个论断,由那个傀儡妖而来的好感延续到了马岚的身上,两人在黑暗的地洞里友好地交谈了一夜。 不用睡觉也不会觉得困倦,不用吃饭不用喝水,逃跑似乎又能方便很多。 马岚总觉得有些不安,尤其在蜘蛛精表示并不能够去除傀儡符之后,她便决定要去找那个傀儡妖汇合,也许对方会有办法,蜘蛛精对此表示了支持,她还留着对方给的传讯符,大概联系了一下,干脆两人一起上路了。 “很多人看到我都喊打喊杀的,就他没有,还专门跟我讲了那么多事情,他可真好… …”蜘蛛精的话语之中透着向往和爱慕,只是碍于修为相差太多,爱慕之意没敢多加表述。 马岚却听出来了,从传讯符中的声音能够听出对方是个少年人,但也不一定,修仙者的年龄谁都知道不能以外表论。 “听声音,的确是个很和善的人呐。”马岚附和着,因为各方面的差距,让她跟蜘蛛精的交谈之中总有些不易察觉的讨好。 蜘蛛精忘乎所以,笑着说:“你也觉得是吧。”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是喜欢的人得到别人夸耀的骄傲。 十几日后,马岚真正见到那个少年,只会傻傻地发痴,真是好看,这样好看的小鲜肉简直秒杀一切明星啊! 在看见他的时候,她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哭死的心都有,却也覆水难收。 面对她哭丧着脸的样子,少年一撇嘴,有点儿不屑:“不就是来自其他世界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什么意思,你还见过像我这样的?”马岚精神一震,问。 少年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没有搭理她的话,一旁的蜘蛛精还在痴痴地看,只觉得那张脸上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但那少年显然不这么认为,注意到蜘蛛精的眼神儿,呵斥:“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卧槽,这么凶残,还是那么“好”? 想到蜘蛛精一路上的种种赞美,再看少年对她如此不客气的态度,马岚觉得天真相信那些话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然而,痴迷着少年美貌的蜘蛛精浑然不觉,她的脸上还露出了有点儿蠢的笑,哪怕被威胁了,也只是稍微转移了一下目光,很快又看回来了。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少年的修为不知道有多高,反正带着她们四处捣乱的时候从来没有被抓住过,最高的一次似乎对方是个元婴? 这位傀儡妖少年的立场十分坚定,只要是妖修他就帮助一二,只要是人修他就不假辞色,当然若是惹到他,无论是不是妖修都不会得到他的善意,对方的魅惑术浑然天成,就像是催眠术一样,让人不知不觉地中招。 帮助的妖修多了,如蜘蛛精这样缠上来的也就多了,他不耐烦带着,到了某个地方就会适量放下一些,来来回回的,他们三个还是队伍之中的固定嘉宾。 马岚识海之中的傀儡符早就被他给破掉了,还交给了她一套修炼方法,第一次沉浸在修炼之中的马岚痴迷不已,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够一闭关就是成百上千年了,这滋味儿太好了。 相处的时间长了,修为差距对马岚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她也会主动跟少年闲聊,这位引她走入修炼之门的前辈还是很值得敬爱的。 “你当初是怎么成为傀儡妖的?”马岚自己的来历完全不能够作为参考,她这种比夺舍来说,就差在没有占据活人的身体而已。 少年往嘴里扔着丹药,不少修者求之不得的清心丹被他当做糖豆吃,咬一下,咯嘣脆,仅仅是那种声音破裂感就让人沉迷,至于味道,也是诸多丹药中最好的。 好吧,其他的丹药入口即化,很少能够如清心丹一样,是含着清心破魔用的。 “被人陷害的呗!” 少年毫不掩饰当年的糗事,忆当年,不仅有辉煌,也有愚蠢,每一次跟人说起都像是让他再铭记一遍,哪怕他已经找不到那个人,讨不回这笔账了。 所以这还是个女变男的梗? 马岚听得目瞪口呆,等她以后活久见了,也就知道这些不算什么,有些正道人士做得可比邪道和妖修霍霍多了。 傀儡没有很多修者在寿命上的限制,每次晋升也不用讲究什么心境之类的,只要能够把自己的傀儡之身练到高级,自然就能成为高级修者,而这种炼制,甚至可以不是自己来,找到个炼器高手也能做这件事。 马岚晋升元婴的时候就找了天工阁的炼器师,他们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价钱也同样高,最要紧的是哪怕有法术护着灵魂,她却还似能够感觉到地火炙烤的灼热。 为了再度升级,她去了妖修大陆,据说那里能够寻到一种秘术,获得身外身,再度升级,有生之年,是否能够成功飞升成仙,返回原来的世界并不在马岚的惦念之中,她只是想往下走走看,是否能够走到终点反而不及路边的风景更重要… … “投放情况良好,可以加大投放。” “很好,继续观察,最好能够在万年内晋升,我们急需补充新血。” 正文 812.第 812 章 蔚蓝的星幕之中, 浑身闪过幽蓝色的如同橄榄球大小的探索者号正在徐徐穿过一片雾状星砂, 幽光频闪,每一次遭遇星砂都会闪烁一下,那是最外层防御罩在进行防护。 “还不能搜索到吗?” 探索者号内部, 身高不足一米的索尔星人正在盯着前方的显示屏,观察着外界的情况。 索尔星人有着一双横向微尖的阔耳朵,能够很灵活地转动,而这种阔耳朵像是一个更高级的收纳声波的装置, 能够让他们听到很多微小的声音, 同时也显得他们的脑袋有些大,若是配上茂密的毛发会更加凸显这一点,幸好, 他们头皮上不存在头发这种无用的设置。 他们的眼睛格外大, 还有些微微外凸,良好的视力能够让他们在探查方面拥有出色的天赋,而这也正是为什么许多星际探险项目都爱让他们当主力的原因。 当然,娇小的身材也能让飞船的材料节省一些,对投资方来说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信号时断时续, 极其微弱, 我怀疑这里很可能有某些干扰因素。” 飞船已经穿过星砂层, 飞船上另一个索尔星人这般说着,他的面前也有一块儿巨大的显示屏, 呈现着外界的画面, 必要的时候, 整个飞船的外层都能变成透明的,方便他们看到更多的角度。 “我们必须找到,”站在主位的索尔星人穿着稍显精致,他抬起手,略长的指头在眼前挥舞了一下,如萤火构成的数字就显示在半空中,停留了五秒之后消散,“不剩多少时间了,还要刨除返航的时间,再找不到,索尔之名恐怕就要因我们而黯淡无光。” “是,阁下,放心好了,一定能找到的。” 被称作“阁下”的索尔星人闻言微微点头,大眼睛中不时划过一些光亮,像是飞船内部的发光体在眼中的反光,又像是通过这种途径来确认某些东西的真实。 “如果我们找不到,那么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了。” 他这样下着论断,大大的眼睛之中似乎泛出些忧愁之色来。 的确应该忧愁的,时间之海即将泛滥,若是不能在那之前找到身具时间之力的填海之人,恐怕… … 这一次,位于时间之海附近的索尔星,只怕也不能幸免,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们也要找到那位时间之力的主人。 一光年远的一个荒芜星球上,只有沙漠和风的主旋律让这里充满了无垠都显得凄凉,日光月光都不会照耀的地方,沙子仿佛都是黑色的一样。 层层黑沙之下,掩埋着一个呼吸微弱的人,他的身体外层有一层光圈,像是某种透明的防护罩,完好地隔绝了外界的压力和阻碍,让他能够平稳存活。 外界所有的包裹就如同一层层茧,缠绕,是禁锢,也是保护,无论多少年的变迁,都无法搅扰他的睡眠。 如果可以,也许他的沉睡可能是天荒地老。 不过,他还是醒了。 眼珠转动着,眼帘尝试着开启,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睁开的眼中乌黑一片,有些痴意,似乎是未曾从沉睡的梦中找到真正的现实,又似乎是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是怎样的。 或者,他根本不愿意看清。 眼珠一转,眼皮再次合拢,遮住了那一双黑眸,安静得仿佛再次陷入沉睡,片刻后,再睁开的眼中多了些神采,也有了些了悟。 “因时间之力而被感召的人啊,你生而不凡… …”古老的宛若吟游的歌声带着浓厚的神秘气息,那话语分明不是他所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却能够轻易被他所了解,像是发自内心的交流。 原主,无名,他从降生就在这个黑暗的地壳身处,宛若被层层隐藏的珍宝,像是这个星球的所有都拿来孕育了一个他,如此,若说是个球长也不为过了,哪怕这个星球除了他再无旁的生物。 这样的人,比之神,大约也不差什么,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也许能够看到星球的演变,看到新生命的孕育,而他,作为这个星球上第一个生命,具有时间之力的能够主宰的生命,也必将升有神格,许久之后,也会获得如同光明神那样的地位,大约可以为自己的封号取名为时间之神或者生命之神。 然而,他没有那样的机会。 剧情中,他被唤醒的时候,已经是在另外一个星球了,身边的人告诉了他一个谎言,说他是拥有怎样伟力的救世主,所有的人,那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用美德来教导他,试图让他的心中充满爱,来日为这个星球而付出生命。 哪里想到,他因为心中隐隐的不安,识破了这个谎言,知道了真正的他们想要做到的事情,在时间之海泛滥之前,拿身具时间之力的他还有另外的两个人填海。 如同镇压,或者封印,那样就可以躲过一次灾难。 他或者真的能够做一个救世主,然而,谁会付出生命做这个救世主。 他开始嚣张,开始肆意妄为,开始挑战一切秩序和规则,所有的人都念着他即将担负的职责容忍了,却不知道,越是容忍,越是让他愤怒。 最终,在无法反抗的填海时候,他掀起了时间风浪,让时间之海的泛滥变成了台风肆虐,周围被席卷的无数星球成为了他的陪葬。 挺厉害的嘛,不过还是死了。 无名想着,一个念头之下,他就来到了黑沙之外,看到了这个星球的现状,没有光啊,怎么能有生命? 不,不对,黑暗中也是可以诞生生命的。 话说,这种类似星际的感觉,身具时间之力是怎样的呢?想着,他用指甲撕破表皮,把一滴血滴在掌心,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能够看到那血液的浓稠,以及,那种感觉,就是时间之力吗? 跟时间之海完全不同的感觉,像是… … 幽蓝色的光芒像是暗夜之中盛开的花朵,无名抬头,看向那里,手掌一翻,手心里的血液落在地上,时间之力在周身弥漫,无形的风暴在周围旋转。 风被隔绝在外,黑沙之中,那滴血落下的地方,传来细碎的声音,有什么在生长,像是纤细的虫足爬行过地面发出的声音,又像是一朵花在缓缓绽放时候的声音,属于生命的声音压过了风声,它在逐渐扩大。 幽蓝色的光芒在逐渐接近,椭圆形,像是一个大号的橄榄,上面还有几个字,探索者号,这是一个肩负着探索任务的飞船,而它的主人… … 也许能够解释原主是怎样从这里出现在另外一个星球的。 不过,他不准备参与了。 时间之力又增大几分,这种无形的力量并不比操控精神力更难,他想要的,很快就呈现在眼前。 一滴血成长为一个胚胎,一个胚胎发育成一个婴儿,一个婴儿成长成一个孩子,一个孩子长大成一个人,他有着跟无名一样的相貌,宛若一个完美的复制体,但他,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这是生命的奇妙。 无名有些惊奇,他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能够这样做,而他也就这样做了,能够感觉到自身的力量被分出去了一些,随着对方睁开眼,若有若无的联系就此断掉了。 一个星球不可能孕育两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所以对方身上的时间之力,与其说是那滴血中自带的,不如说是他在这么近的距离浸染的,短时间内,这还是一个完美的身具时间之力的人。 “不是三号,更不是王子,被寻回的,是你,一个流浪在外的失去记忆的普通人。” 天空上,幽蓝色的光芒更加近了,脚下的黑沙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迅速形成了一个空洞,眨眼间,无名没入黑洞之中,被黑沙所掩盖,原地,只剩下了一个人,跟无名一模一样的人,他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赤着身体站在那里,眸光沉静。 “发现了!” “太好了!” 捕捉网迅速落下,网上附带着一种精神麻痹装置,在包裹形成的那一刻,网中的人安静地闭上了眼,像是在迎接早就注定的命运。 幽蓝色的光芒短暂停留了一瞬,妥善安置了网中人之后就迅速离开了这里,他们太高兴了,因为时间紧,甚至没有进行更仔细的搜索,谁都知道,一个星球不可能孕育两个具有时间之力的人,而茫茫宇宙之中,这样特殊的星球,可能是亿万颗之中才有一个。 “索尔之名,永耀光辉。” 在欢声笑语之中,幽蓝色的光芒很快消失在这一片星海之中,黑色的星球被远远抛在了身后,没有人去留意,甚至没有人去留下坐标,这样的星球已经废了,永远不可能诞生更加灿烂的文明,迟早会湮没在星砂之中,成为某一条星砂带的主要材料。 表层的黑沙随风移动,底层,一个空洞再次形成,一个人升了上来,重新立在星球表面,看着远处的星海,时间之力啊,也许他可以试着演变一下大气层? 正文 813.第 813 章 风沙形成小小的漩涡, 包裹着漩涡之中的人, 宛若一件流动着暗色光泽的衣裳,遮住了苍白得好像会发光的肌肤, 许久后, 流动的光泽停歇, 一件真实的衣裳已经出现在身上, 主要材料就是那些黑沙。 时间之力,能够把一些看似不相连接的东西合并成一个, 让它们产生更加紧密的联合, 像是本来就在一起一样。 做成一件衣服,只是耗些时间而已。 而这对于身具时间之力的人来说,完全谈不上任何损耗,这就好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只要一个念头, 他就能够主宰这种莫测的力量。 宛若神明一样的力量。 “这可真是, 太神奇了。” 摸着衣裳的材质,感受着那些曾经颗粒分明的存在如今柔滑而富有光泽, 无名哪怕见多识广,也有些不敢置信,以一个星球孕育一人,哦, 不, 应该是一神, 会有这样强大的伟力。 这种孕育的实质是什么?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孕育? 而这样的人, 又怎么能够去镇压时间之海? 时间之海,和他曾经见过的时间长河有多少不同? 纷乱的念头划过脑海,不及细想就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无名的注意力回到眼前,没有水没有光,该怎样孕育生命? 这是他的星球,立足之处,不应如此荒凉。 没有了创、世书的辅佐,无法借助外力,仅凭时间之力,能够无中生有制造出生命吗? 物质是物质,精神是精神,物质和精神孕育而出新的灵魂,不以自己为模板的灵魂,可以吗? 无名安静地看着周围,随便在无垠的黑砂之中寻找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他想真正用眼睛看一看这个星球,这个属于他的星球。 探索者号已经穿越了虫洞,来到了一个繁华的星球,远远地就能看到那颗星球之上的灯火,照亮了周围的一片星云。 “很快就要到了。” 说话间,索尔星人已经来到了飞船停靠处,安静地卸载下一直放置在飞船底部的银白色舱体,舱体的大小只容一个人平躺,分毫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我们是受雇于鸢尾公爵的探索者,这是我的证件,请尽快放行,这里有公爵急需的东西要交付。” 站点的守卫听到了索尔星人的话,他低着头,似乎有两分轻蔑的眼神在听到“鸢尾公爵”的名号之后迅速一敛,恭敬地躬身行礼,完全不顾对方其实只是不到他腰部高的索尔星人,那群星际矮子。 手中的仪器和对方指头上那个硕大的绿宝石戒指轻轻触碰,戒面上微弱的绿光一晃,仪器上迅速出现了相关证件,确认无误,他再次行礼退让,做出放行的姿势来。 不少人看着这边儿的速度,有些人暗自抱怨:“又是这些星际矮子。” 随意插队什么的,并非源自他们自己的厉害,而是因为雇佣者的权势,总是让人有点儿不爽啊! 舱体密封着,直到随着那几个索尔星人来到一座古堡之中,智能管家做了签收之后,钱货两讫,索尔星人才带着一脸拘谨的笑容离开,同时感谢了鸢尾公爵的大方和爽快。 这是在他限定的日期之内,否则,谁知道得到的会不会是时间,恐怕还会被关到时间监狱之中。 似乎是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后果,走出古堡之后,索尔星人才露出些心有余悸的轻松来。 智能管家有着如同人类一样的外表,金发蓝眸,英俊得像是一个随时能够走上晚宴的贵族,他的表情严谨,单手托起舱体也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 到了二楼,舱体被摆放在一个房间里,鸢尾公爵很快就过来了,在管家让出的位置中走上前,打开了舱体,一个浑身□□的男子躺在里面,他闭着眼,英俊的容貌并未因此而减损,反而有一种睡美人的诱惑力,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样孕育出来的,看起来和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因为没有任何遮挡,年轻的鸢尾公爵一眼就能对比出身体上的差异来,不多什么,不少什么,就是正常的男性身体,所以,到底为什么对方的身上会具有时间之力呢? 在这个时代,时间已经成为最基础且最通用的货币,任何针对时间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但总有些特殊,如同时间之海每隔一段时间的泛滥,还有这些身具时间之力的人。 最开始的原因大约是从时间成为货币的时候开始的吧,某些专家至今还在发表言论,说这都是窃取时间之海的恶果,天知道是谁窃取了时间之海,反正之后的某一年开始,时间之海的周期性泛滥就成了某个必须要应对的灾难。 没有什么能够拦住智慧民族发展的脚步,从某个古老的种族口中,他们知道了如何组织时间之海泛滥带来的灾难。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是被时间所钟爱的,天生就带着时间之力,他们的命运是属于时间之海的,而把这些人投入时间之海之中,就能够起到镇压的效果,让海水不再泛滥成灾。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从出现到现在,从未有过差错。 只是,哪怕有了更专业的设备,更好的探索人员,但想要找到这种身具时间之力的人,却是越来越难了,好像他们都发现了危机,藏了起来。 “外表是不会有什么不同的,他们只是拥有了时间作为能力,只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智能管家恭敬有加地说着,语气之中没有对鸢尾公爵的无知报以谴责。 谁都知道,赫赫有名的鸢尾公爵到了这一代已经是个徒有其名的家伙,他需要更大的功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因此抢着去寻找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为此甚至花了大笔的时间去雇佣星际上最好的探索者索尔星人。 这些时间,大约不会比他交上这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获得的奖赏更多。 他需要的是名声,更能干更强大的名声,以便延续鸢尾之名。 翻了个白眼,年轻的鸢尾公爵一头深紫色的头发之下是一双微微泛红的眼,这让他在某些时候能够表现出一种“凶恶”来,如果他更强壮一些,这种凶恶大约会名副其实。 “这些我当然知道,问题就在于,你能说出他为什么会身具时间之力吗?听听那些专家的话,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那样普通的星球会产生这样的人,哦,该死,那些索尔星人,他们没有留下产地坐标,我还说要对比一下的!” 忽略了一个问题的鸢尾公爵懊恼着问:“还能联系上他们吗?我需要这个人诞生星球的坐标。” “稍等。”管家说了一声,马上开始联系,然而联络器中很遗憾地表示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工夫留下坐标。 “留个坐标能费多少时间,这群蠢货,怪不得是星际矮子。”鸢尾公爵不屑地表示,对于付出的那一大笔时间,他也是心疼的。 “阁下,需要尽快提交这个人吗?”管家看着那个已经打开的舱体,里面的人还没有醒,这种安眠仓如果不用特别的药物唤醒,能够在开仓之后还维持一天的休眠时间。 鸢尾公爵也看了一眼,说:“留下一些样本,然后就把他交上去吧,免得让人捷足先登。” 镇海之人不用太多,身具时间之力的人就算再不好找,总也有些人会看到这个辛苦活儿后的荣耀。 “是。”管家应了一声,从一旁的医疗箱中取出工具来,采集了一些毛发和血液样本,方便日后的研究工作,虽然他不认为自家的公爵能够研究出什么,他的毕业论文至今都毫无着落。 舱盖再次合拢,安眠仓中的人似乎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中,看了看那合拢缝隙处透过来的景象,有些困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的记忆停留在被成长的那一刻,看到自己在对自己说“不是三号,更不是王子,被寻回的,是你,一个流浪在外的失去记忆的普通人。” 三号是什么,王子是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随着舱盖的合拢,眼皮再次垂落,遮住了黑色的眼眸,包括那眸中的些许疑惑。 银白色的舱体很快换了一个地方被开启,身穿白色衣裳的研究人员带着流光微蓝的眼镜,看向舱体中的人,“那么,这个就是我们的三号王子了,迄今为止,我就没能看到有身具时间之力的女性,因为这种力量不能繁殖吗?哈哈。” 兀自说着冷笑话的他笑得愚蠢,一旁的同伴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美貌的女研究员有着更为细腻的内心和对事物的处理方式,她给舱体中的人套上了一个银白色的腕表,说:“好了,带他去该去的地方,之后的一段时间尽量让他保持心情愉悦,我们需要的是伟大的救世主,付出是美德… …” “哦哦,又是这一套,你们这些教导员骗人都这么不走心。”镜片上的蓝光又是一闪,转身而走的研究员显然对这位三号王子已经失去了兴趣。 当一件事怎么研究都没有成果的时候,谁都不会对实验材料多看一眼,总觉得心情都烦躁了呐。 正文 814.第 814 章 时间并不能够直接制造生命, 如果是这样, 那么生命女神大约没什么用处了, 但它可以加速生命的形成, 只要足够的元素。 问题就在这里, 这个乌黑的星球上只有黑砂和风, 没有被认为是生命之源的水, 其他元素目前也看不到踪影,如果不想再制造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那么,生命的根基在哪里? 时间之力如同本能, 无名一边开始修炼自己的精神力, 一边尝试把时间之力提炼出来, 另外,再次用滴血造人,做成了一个少年模样的自己, 取名为初一,他想要知道这样造出来的人会是怎样的。 “初一, 你的名字叫做初一,是我的血脉之亲,这里是我们诞生的星球, 我希望它变得更好一些, 拥有更多的生物, 不再那么孤单,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无名完全没考虑初一的承受能力是否是成人式的, 他直接提出了要求,让对方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思考。 初一眨了眨眼,这样的动作让他的眼中冒出了一些新奇的感觉,新诞生的孩子,他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感觉到陌生,唯一不同的只有对面这个和他说话的人。 他看不到自己的样貌,并不知道两人除了年龄段的不同,几乎是同一张脸,不同的是灵魂,而这个,也正是无名十分好奇的地方。 新的生命总会给人新的启示。 第二次滴血造人,又让无名有了更多的想法,他的手抚过地面,微风之中,时间之力强制黑砂的熔炼,一块儿长方形的布料形成,被双手轻轻提起,裹在初一的身上,成了一件黑色的衣裳,如同最简单的裹裙样式。 初一摸着布料,又看了看无名,伸手摸了摸对方身上的黑色布料,一样的感觉让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有些傻乎乎的。 理论上算是婴儿,实际上被强制催熟了身体,无名看着他也露出了笑容来,这种单纯,他永远不会有了。 “去吧,去看你想要看到的,然后思考我给你的问题,希望你能够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法。” 无名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理会初一了,初一开始还拽了拽他的衣裳,骚扰了几下,看到无名闭上了眼,完全不准备理他了,初一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去探寻周围。 然而周围实在是太荒凉了,如果说最开始的风让人感觉好奇,那么持续的风就让人疲惫了,黑砂也是同样,抓起一把,扬起,看着它被风吹散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有意思,第二次还算得上有趣,次数多了之后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荒凉,是这里的主旋律。 能够孕育具有时间之力的人,在亿万颗星球之中可能只有一颗,这种星球本来就是特殊的,而它的特殊足以让一个人代表一个星球继续存在。 或者不能够完全说这种身具时间之力的人是人了,但他们显然具有人的形态包括思想,乃至于群聚的本能,茫茫宇宙,也许他们始终都在找另一个或另一群契合的人,延续… … 不,大概不需要延续。 剧情中,身具时间之力的人,在那些人的口中,他们是时间恒定的人,即永恒之人,不会因为时间长而衰老,在时间当做货币可以被转移到死亡的时代,他们也无法给别人转移一分一秒的时间,同样,他们拒绝接受别人的时间。 这让他们的手腕上,那个能够与人交易时间的腕表之中永远都是“0”,如同他们的生命,从始到终,走了一个圆环,因为时间而变得特殊,因为时间而丧生在时间之海中。 像是某种注定的命运,必然要由他们完成的使命。 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甚至不认为这些人跟自己是同样的人,只把这些当做必须要的工具,而为了让他们乖乖地安分地完成镇海的任务,在人道主义情怀之下,他们会在这些人“死亡”之前,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享受这些,接受洗脑教育,认为那就是他们生命的最大意义。 但,那些更好的生活,与饲养食用肉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吃好喝好穿好住好,保持愉悦的心情,尽可能在之后提供更好的价值,抛开一切人情上的善意,真相就是如此残酷。 是的,真相。 “为什么是三号王子?” “这是我们对你的称呼啊,也可以简称为三号或者王子,你不喜欢吗?” 漂亮的女孩儿有着微卷的发尾,还有俏皮的笑容,如同阳光一样,看上去就让人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三号王子,不,不是三号,不是王子。 “不喜欢,可以叫别的吗?”三号王子长得很好看,他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白皙的肌肤好像是所有的光源,微微上翘的睫毛在说话的时候悄然落下,投下一片阴影如同一片忧郁的云,让他的眼中也盛满了愁色。 “别的啊,你想要叫什么?”女孩儿有些犹豫,轻声问了一句。 “什么都好,能够叫什么?”他的眼帘抬起来,目光之中似乎满含着期待,所有的光都向着他的目光所汇之处投来,被注视的女孩儿像是被光照耀的向日葵,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 关于名字,两个人认真地交流了很久,而在这种交流之中,每个字的意思,来源,词语的组成和含义,历史背景,一些信息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许久之后,一个名字被确定下来——普瑞,这并不是一个十分顺口的名字,但当他坚持要“普”这个音开头的时候,可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 “我喜欢这个名字。”普瑞轻轻地笑,他并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义,但他知道,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对方的目光都像是要发光了一样,连声音都会更柔和几分。 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开始就是莫测,让他感觉到了无数的恶意,处于不安之中的心理让他急于得到更多的好感。 “喜欢就好,普瑞,普瑞,也挺好听的。” 女孩儿很快接受了这个新的名字,然后承认比起“三号王子”这样的称呼,“普瑞”的确更加好听,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温暖的东西。 在名字的事情过去之后,女孩儿开始给普瑞介绍一些生活之中的常识,如同普瑞这样的存在,他们并不需要智能管家,为了少数人而特别设置的智能管家往往比人力更加珍贵,反而不如一个知识匮乏的贫民区女孩儿更加好用,她们最善于利用自己漂亮的容貌,然后博得富人的喜欢。 于是,认识常识的过程就像是两个人一同对房间的探索,她告诉他一些东西的用途,而这些东西,可能她也只是看过说明书而已,照本宣科之下的尝试让欢乐的笑声不时飘荡。 彼此的小错误都显得那么可爱,哪怕是被某个不易察觉的洒水装置弄湿了衣裳,都能绽放出轻松的笑容。 在这个过程之中,已经交换了名字的两个人好像更加亲近了一些。 “普瑞,你想出去玩儿吗?” 某一天,漂亮女孩儿薇拉突然这样问道。 “出去,可以吗?”普瑞问得有些小心,自醒来之后,他的生活范围就局限在这个房间之内,这让他在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郁郁,连同每日的课程都不太上心了。 薇拉笑得轻松,说:“可以啊,当然可以啊,一直都可以的,就是之前你不是还不熟悉嘛,现在我们一起出去啊!” 来之前,上面已经注意到了三号的状态并不如另外两位那么好,从未见识过世界的广大,也就不知道自己所居的狭小,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乖乖被圈养,直到派上用场的那一刻,但也不是绝对。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他们所掌握的力量其实有着很大的破坏性,让他们的心情更加愉悦,对周围人也是一种减少麻烦的主动防范措施。 培养方案很自然地调整到了第二档,接到要求的薇拉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加轻松,却还是难掩眼中的忧色。 他们所在的这个星球,是一个贫民星,一半充斥着垃圾,一半则是天然的试验场,这栋大楼的高科技是绝无仅有的,其他的地方,能够看到的景色恐怕并不如想象中美妙。 “看吧,其实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些,太差了,我怕这会让你觉得生活在其中的我们也是很差劲儿的。”薇拉的声音之中有些沮丧,却还是按照要求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时间之海上,在她的述说之中,是时间之海造成了他们的贫穷,让他们的生活困苦,甚至让这个不算太好的能够落脚的星球也有颠覆的可能。 “太可怕了,我都不敢想,据说被时间之海覆盖过的地方都会成为一片空白,它就像是一个擦子,擦去所有的存在痕迹,让一切都不复存在。” 薇拉脑海中想到的是被培训时候见到的影音资料,同时表露出来的恐惧也显得更加真实,她以为这是一个增强救世主责任感的必要过程,于是尽心尽力,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够为拯救这个世界,改变他们的生活出一份力。 很真实的心意,真挚,而无恶意。 正文 815.第 815 章 有了人, 不管怎么样, 也不能再席地而坐了,该有一个建筑,一个需要些许光明的房间。 精神力再次排上了用场,在无名面前, 黑砂随着风旋转,渐渐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形状,三面墙,再加上一个天花板, 像是一个在侧面敞开口的盒子, 完全没有任何优雅精致的地方。 “这是什么?” 语言对初一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他的智商似乎很高,能够凭借当初无名和他说的话语总结出一些语言的规律来,自动代入理解, 或者说, 他的精神力天赋很高, 能够从那些音阶之中提炼出其中蕴含的意思。 “房子。”无名的回答很简略,他看着眼前这个简略的房子, 有些脸红, 才开始修炼的精神力无法支撑更加精细的设计和造型, 后续的加固凝形,时间之力也在其中插了一手。 “它可真丑, 能做什么?”初一这样问着, 他的审美观显然不会因为物质匮乏而降低标准。 “居住。” “嘭”, 无名才说了这一句,正要进门就被撞了头,他知道这个门楣有些低,已经低头了,没想到对自己身高的估量还是有些误差。 撞得不太疼,就是微微红了一片,引来了初一的嘲笑。 “要么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住,要么,你自己动手搭建房子,如果你能够的话。” 整个星球的现状清晰明了,除了风沙就是风沙,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火没有水,没有树木和果实,想要找点儿建材都不容易。 想到果实,无名进门前侧目看了一眼初一,上次打发他离开自己想办法到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计时工具,但根据无名的感觉,按照他熟悉的时间计算,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而对方完全没有吃喝方面的需求,这种身体素质,并不能单纯归类到人类上去吧。 初一还是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并没有发现无名的疑惑,无名也就没有问,迈步走进门,随着一步落下,脚下的地面从此开始平整,完美地接上了三面墙,让这个盒子看起来更合格了一些。 “这是什么?” “墙,支撑用的。” “上面是什么?” “房顶,遮挡用的。” “地上是什么?” “地面,承重用的。” “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你当然可以住在外面,随你。” “那我还是住在里面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那句话暗含恶意。” 恶意吗?无名看着初一,对方说话坦诚无伪,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句话多么直白,直白到有些伤人。 “这么敏感吗?”无名摸着对方的头,软软的头发如同细沙从指间划过,流淌着的黑色光泽跟沙子一样。 心中想着事情,手下还温顺的小脑袋猛地闪开,初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好可怕。”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那种防备的神色像是在防范一只凶兽,无名一笑,他刚刚的确是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像是某种不人道的实验之类的,但对方的敏锐的确有些… … 初一如此,先于初一的三号王子,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只对善恶有反应,还是说对所有算计阴谋都会有反应?是个体现象还是群体现象? 需要再来一个初二吗? 很有诱惑力的想法让无名有些出神,感觉到手上试探性的触碰,才发现初一又凑了过来,但似乎还沉浸在适才的恐惧之中,他的脸上还带着些畏怯,但,似乎有什么无形中的东西吸引着,让他不怕死地再次靠近。 “你,你不要想那些,我帮你做房子,你上次说的,我已经想过了,这下面也许能够有些能用的,土可以吗?把砂子磨碎什么的… …” 不知不觉地,初一开始试图讨好无名,想让他开心。 “现在不需要,我要修炼,你… …”无名皱眉,想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一篇修炼方法,你先试着修炼。” 精神力的修炼很容易传达,初一的天赋的确很高,他只是被无名的精神力引导了一下,就能自己沉浸在这种修炼当中。 确定他的修炼毫无问题,无名就放下了心,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他还在尝试一些力量,这个星球对力量的规则似乎十分宽泛,除了正邪不能两存之外,任何力量都能够被修炼引用的特质让这个星球变得格外特殊。 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呢? 另一个星球上,普瑞也在想着这样的问题,他看着手腕上的银白色腕表,又看了看薇拉正在炫耀的那款粉红色的,轻声问:“为什么会有时间呢?” “是我赚的了!” 薇拉很高兴,发工资的日子没有谁能够不高兴的,她之前并未特别提到这条腕表,这会儿说起来,便忍不住对普瑞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 三十年,并不是个很长的时间,孤零零的一个“0”像是对穷人的嘲笑,前面的“3”也因此显得并不友好。 星际时代,大部分人都能够有至少百年的生命,哪怕是初生的婴儿,身体差一些的,也有几十年的寿命,但,在这个星球上,它们往往很难活到成年,大部分人生孩子是为了方便以监护人的名义动用它们的时间消费,最后死亡的孩子会成为垃圾堆中的一块儿烂肉,或者某个餐桌上的晚餐。 能够存活到成人,对这个星球上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幸福,薇拉也不例外,在还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若不是她长得还算好看,而她的母亲目光长远,恐怕她连十年的时间都不会有,所以她从小就知道努力,努力用漂亮的面孔和甜美的语言说服别人的施舍,一分一秒,一个小时一天,她不介意任何微弱的增长,每增长一点,都让她感觉到生命的喜悦。 习惯了在微量的时间之中挣扎,连吃喝都要考虑会不会导致死亡的提前,就好像随时都有一把要掉下来的利刃,准备着斩断她漂亮的脖颈。 太可怕了,太辛苦了。 正因如此,对现在的工作,她是感恩的,若非这栋大楼的大人们,她根本不会有这样轻松的工作,只要说说话努力引导对方的责任感,就能获得五年的时间,五年啊,不是五天,不是五个小时,不是五分钟,也不是五秒。 自己得到时间,星球得到拯救,这些都是足以让人喜悦的,带着这种喜悦的心情,薇拉看向普瑞,脸上的笑容因为真心而显得更加美丽。 “等我有了足够的时间,我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薇拉做梦都想到别的星球去,听很多人说,其他的星球有更多赚取时间的机会,以她的容貌来说,也更加容易。 然而,“离开”这个词,是不应该对面前人说的。 薇拉很快反应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看了看左右,他们正在街上,自从第一次离开房间,普瑞就更喜欢待在外面,哪怕外面的景色并不美,空气也不如房间内清馨。 对普瑞的这种坚持,薇拉并不理解,一度还有些郁闷,她早就看够了外面那些景色,而遇到的东西越多,说话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出现问题,比如说上次见到的那个废弃的光脑,也不知道是谁的垃圾乱扔,竟然让普瑞看到了,针对光脑的一系列问题都让薇拉无所适从。 不能对三号王子提到如同光脑之类的东西,也是禁令之一,原因是要让他们集中精神,不要为这些东西分心。 这个星球太贫穷了,薇拉从来没有用过光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可让人分心,但想到培训时候看到的那段影音资料,哪怕是那样的单调可怕,却也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心心念念,总还想再看几次,也许这就是分心吧。 “我有吗?”普瑞突然问。 “有什么?”薇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应有些慢,看了看普瑞认真的神色,才说,“肯定有的,只是我看不到,你自己能看到,这是购买东西用的,必须的。” “该怎么看到?”普瑞追问。 “这样… …”薇拉抓着普瑞的手开始教他,这并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一步步操作并不困难,事实上为了方便一些结算,只要两个腕表对接,就能够通过操作进行时间交付。 若不是早知道面前的人不会有时间在账面上,薇拉可能早就撒娇卖乖地讨过来一些时间了,其实,她并不太明白为什么普瑞的账面上不会有时间。 “哦,原来我有一百年的时间啊!”普瑞看到自己的时间,有些高兴。 “什么?你说什么?”如此巨大的财富让薇拉震惊,而她更震惊的是这跟培训说的不一样啊! 薇拉狐疑地看着普瑞,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无法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找了个借口把人带回房间,转头就去报告上面这个消息,当然,为了确认这个消息,她还哄着普瑞转给了她一年的时间,她其实想要更多,只可惜不能够,含着这点儿怨念,薇拉的汇报很快因为真实得到了重视。 正文 816.第 816 章 纯白色的房间里, 唯一的黑色就是那张二十人的长桌, 白衣研究员们坐在两边儿, 噤若寒蝉地偷偷瞥着为首一人的脸色。 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领导, 他看着下方众人, 目中似乎凝结了寒冰一样,沉声问:“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身具时间之力的人拥有能够交付的时间?” 一片沉默。 鸢尾公爵交过来的人, 对方因为这项功绩得到了足够的好处, 而他们因为对方的积极省去了很多时间, 结果… … “嗯?” 上挑的尾音表示了领导的不悦, 这种事情实在不应该发生。 “大人, ”有人鼓起勇气发声,“三号王子是由鸢尾公爵提交上来的,出于对鸢尾公爵的信任,当然,我们也用仪器做出了检测,在最开始的时候,检测报告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三号王子符合身具时间之力的特征,今天再次检测,结果却发生了变化,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伪装身具时间之力的人, 这种事情, 以前从未有过。” “废话, 如果有,我们难道还能有这种纰漏吗?”有人不屑地插嘴。 “大人,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并不是马上追究责任,而是及时止损,并且找到新的身具时间之力的人,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时间之海的泛滥已经有了规律,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对身具时间之力的人的需求也越来越重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替补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身负主要责任的鸢尾公爵跑不了,他们在座的这些人也都逃避不了该承担的责任,重要的是补救以及止损。 许诺给鸢尾公爵的好处已经在交付之中了,及时停止未来得及完成交接的,要求回收之前已经交付的,这之中还要考虑鸢尾公爵的影响力之类的,包括这次事件,已经造成了某种公信力失调,若是研究院不能够迅速摆平,恐怕也会成为笑柄。 一个贵族都能够愚弄的研究院,想也知道对研究院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还算是有点儿用。”领导微微点头,“这件事就由你负责,止损,给鸢尾公爵发函,我希望他能够对这件事做出解释,对于研究院内部一些人员的失察,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是。” “大人,那位三号王子该还给鸢尾公爵吗?” 领导沉吟了一下,说:“还给他,不能够让这件事‘死无对证’。” 普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儿,再次见到薇拉的时候,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匆匆拉了一下嘴角,也不知是要上翘还是下撇,连眼神都没有交汇就急忙走掉了。 负责送普瑞回到鸢尾公爵那里同对方交接的研究员对三号王子没什么好印象,人们总是爱迁怒,明明这件事并不是三号王子的责任,但他还是受到了众人的不喜。 明显的恶念让普瑞一点儿都不想说话,身处在恶念之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迷茫,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送走,三号王子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终于要离自己远去,但,未来,又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碍于鸢尾公爵的名声还在,尤其在这次交付了一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后,对方在星网上炒作起来自己的名声,曾经在星史上辉煌灿烂的鸢尾之名因此再次绚烂起来,人们对他有了更多的期待。 这种情况下,贸然得罪对方并不是件好事,所以,普瑞的待遇并不算太糟,除了没有人跟他说话。 上了飞船,凝视着窗外那绚烂划过的点点星辰,普瑞的脑中呈现出来的是另一幅画面,幽蓝的星砂,纯黑的星球,还有那个白得好像会发光的跟自己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人。 透明的窗户上能够看到那张不甚清晰的脸,贴近了,像是再次与那个人面对面一样,普瑞深深地凝视着玻璃上的那双眼,乌黑的似乎投射了无垠宇宙的眼。 “我会去找你的。” 白皙的手指在玻璃上描绘那隐隐的轮廓,普瑞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眸中闪闪发亮,相见会有时。 相比普瑞突然的好心情,鸢尾公爵差点儿要摔了他新换的光脑,这是什么鬼?怎么好好的一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交上去,却成了有着百年寿命的普通人,还要把这个人给自己退回来? “爱去哪儿去哪儿,不要让我看到那个,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研究院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我都敢蒙蔽,他们是得了好处还不想给钱吗?如此无耻的嘴脸,这就是帝国的研究院,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时间之海泛滥的问题,只会靠着几个救世主的牺牲,如果哪一天再也找不到了,他们是让我们都去死吗?这件事我一定要申诉,一定要!” 年轻的鸢尾公爵半点儿耐性都没有,说着就要开始告状,还是被智能管家劝说了一下。 “阁下,这件事恐怕并不容易申诉,而且闹大了对您并没有好处。” 研究院如今的处理已经可以说是低调了,名声,鸢尾公爵已经有了,之前的宣传不可能因为这种“失误”而撤销,双方互换之前交易的东西,就当做这件事不存在,算是默认私了,把“失误”抹平,抵消各自名声上的损失。 算起来,真正损失了利益的还是研究院,他们为此耽误了时间,没有充足的时间驯化,谁知道这些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管家说得很有道理,最终,冷静下来的鸢尾公爵同意了这个私下的交换,对于交换物,只说了一句:“随便你怎么安排,我不想再见到他。” “好的。” 下了飞船的普瑞并没有见到鸢尾公爵,他被安置到了一个普通的房间里,这是一个庄园中的某个房间,被分配了一份工作,成为庄园的花匠,低级的智脑给了他相关的知识,让他第一次接触到了星网,有了更多获取知识的渠道。 随着鸢尾公爵的遗忘,普瑞这个花匠也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当某一天他离开庄园再没回来,也没有人在意。 遥远的黑砂星球上,无名对时间之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能够完全控制时间之力起效的范围,以及对象,也就是说,哪怕是针对自身的精神力,时间之力也能够起作用,修炼一个小时在时间之力加速之下成为一年之类的,再容易不过了,这种提升的最高额度是百年,这也是无名如今这个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如果继续提升,肉体便要碎裂了,其实,他现在这个身体也不能算作是纯粹的血肉之躯吧。 哪怕能够滴落血液,感觉到肉体的柔软和温度,但,这些是他本能的认识,并非真实如此。 身具时间之力的,本来就不是人,而是时间。 对自身的思考很多时候都会成为哲学性的命题,或者是神秘学的开篇,无名并没有栽进这个万年大坑之中死不回头,他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放弃了这种定义,还是按照习惯称呼自己为人,这样起码也顺耳一些。 初一却没有类似的思考,他在修炼了一段时间精神力之后,就开始尝试建造新的房子,他倒没有好高骛远,先从小的模型做起,完成之后再试图建造成大的。 他对精神力的修炼时间太短,做个巴掌大的模型都要分成两次完成,想要独立建起一个房间,足足用了五天时间,等到无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歪歪扭扭,很有后现代主义色彩的建筑。 能够屹立不倒,大约因为精神力的牵引产生了作用吧。 “很好,很有创新。” 对上初一亮晶晶的眼,无名夸奖了一下,因为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哪怕知道由自己血液制造出来的必然拥有跟他同样的容颜,却也能够当做一个陌生人看待,少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任何人都不愿意复制更多的自己,尤其是他们的思想可能跟自己高度一致。 “继续努力,如果能够有更多其他的就更好了,精神力,理论上是能够创造一个世界的。”话到这里猛地顿住,无名一拍额头,“是了,我怎么忘了?” 精神力也是可以创造世界的,在这个宽泛的规则之中,精神化物,时间辅助,他能够建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因为想象总是足够完美。 铺天盖地扩散出去的精神力如水一样蔓延覆盖了整个星球,百年的精神力足够包裹住这个星球,让它成为想象中的模样,月光的皎洁悬挂在高空,染上了光泽的黑砂之中钻出了茵茵细草,绒绒一片成了地毯,挺拔的树从朦胧到清晰,亭台楼阁,高山流水,奔涌的,腾飞的,跳跃的,盘旋的… … 初一退后了两步,怔怔地看着,他隐藏在无名的身影之中,像是把自己藏身在安全的黑暗之中,那些发光的是什么,那些奔跑的是什么?那些… …是什么?眸中倒映着外界的华彩,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充斥过来的精神力跟自己的精神力互相驳斥,他的周围,一片纯黑隔开了安全的距离。 正文 817.第 817 章 跳跃的颜色有着完美的梦幻感, 某些地方会显得浅而朦胧, 那算是无名把握不好的色彩过渡, 即便已经看过了很多风景,但要在精神力里将这片风景展现,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对现实的了解,也是某种细化具现之后的具体调整。 在这方面,无名没有多费心,他准备让初一来完成这个工作, 这种细化工作对他的精神力修炼也是一种实战锻炼。 一回头,看到初一目露怯色,精神力自动呈现了护罩的形式, 维持住了周围的一片纯黑。 “你在害怕?” 无名放柔了声音,别看初一现在是个少年人的模样, 若是论起真正的诞生时间, 对方也就是个孩子。 “这些,都是精神力做到的吗?”初一问,他从来不知道精神力原来还能做到这些,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都是精神力变出来的吗? 无名笑着点头, 伸手示意,初一想了想,伸出手拉住了无名的手, 精神力在同一时间收缩, 最后的这一片纯黑, 也被色彩迅速覆盖,但因为留在原地的精神力还未完全消散,这片色彩有点儿糊,画质拙劣。 初一随着无名的脚步,走入色彩多变的世界,他一开始还在害怕,落脚的时候看着那些叶片尖尖,像是见到了尖刀一样,迟迟不敢落下,还是看到无名走得坦然,这才迟疑着落下了脚。 细叶被踩在脚下,有一种不同于黑砂的感觉,有那么点儿痒痒的,还有些湿,“这是什么?” 他抬起脚,看着脚下绿色的汁液,用手摸了一把,感受着指尖的潮湿,再看那些绿叶,就有了新奇的感觉,目光中满是好奇。 “是草汁。”无名轻声解释,脚步继续往前,精神力呈现出这样的真实,理论上是能够做到的,但他也是第一次做到,并没有想到实际的效果竟然能够如此逼真。 折下一旁刮到衣裳的树枝,看着那“咔嚓”一声之后露出来的断茬,真实的触感和味道,如果被伤害,也会是真实的吧? 动物呢? 这些都是精神力具现出来的,按理说应该服从无名的想法,但那些会跳会动的小动物敏感而胆小,会在远距离观望,却会在靠近后飞快逃开。 “那跑开的是什么?” “鹿。” 现实中的鹿到底该是怎样的,无名曾经见过,但他见过的种类太少,如今呈现在这里的便是大众所熟知的那种,特征鲜明的鹿角像是树枝一样,也不知道那鹿是怎么在林中快速奔跑而不被发现的。 “鹿?”对于这类专有名词,联合实物,不是不能知道什么意思,但,有什么用呢? 初一带着疑问,不等无名继续解释,他就去跑去追那只鹿了,之前害怕得不敢迈步而入的人,这会儿却胆大得天不怕地不怕。 无名笑了笑,看着他的身影追着鹿远去,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那个完全由精神力制造的太阳并非真正的星球,只是一个发光体而已,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需要人工调节的。 眼前的这些植物动物,现在看着还在,但随着支撑它们的精神力消失,它们也会消失不见。 但若要说这单纯就是一场感官欺骗却又不尽然,触感,味道,都是真的,只是它们并不能够带来能量转换,幸好无名和初一都不是纯粹意义上的人,不需要吃喝就能生活,否则这个星球根本不能够容纳生命的存在。 这些具现出来的动植物也是一样,因为无名的偷懒,它们甚至没有完美地形成一个食物链,好像那些乱长的植物,阔叶挨着灌木,针叶伴着草坪,没有季节的划分,没有冷暖的区别,在这里还好,走到其他地方,天上那个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就是纯然的黑暗,或者还要现挂一个月亮上去。 “还是太单一了。” 精神力或者能够构造一个足够真实的场景,但要把这个场景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总还是差了点儿什么。 时间能够有用吗? 无名想着,身边的风微微旋转,时间之力从他立脚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向外扩散到一个幅度,脚下的草坪,还有一截溪水都受到了影响。 “你在做什么?” 揪着鹿角,顾不得那鹿别扭的姿势,初一回来就看到了无名正在做什么。 他知道那种力量,成长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命名这种力量,他觉得这是很厉害的力量,就是不知道叫什么。 “我在尝试做出更真实的东西,你也可以试试,在这个世界加上你想要的东西,现在,去看看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你喜欢的,有什么是你想要的,而你还想要什么。” 无名看了一眼初一,对方的精神力还不够强,能够制造的恐怕就是几根小草的程度,还是那种一碰就碎的类型。 “要努力啊,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能够做到更多。”无名笑着拍了拍初一的肩膀,对方的目光之中还是似懂非懂。 “但,那种力量是什么,你刚才用的那个,我觉得那个很厉害,我可以学吗?” 初一直白地要求,完全不知道“客气”怎么写。 “那是时间之力。”无名告诉了他一个答案,却没有说另一个,这种天赋能力,他运用如臂使指,却不知道该怎样修炼,怎么教给别人,哪怕是他的血脉之亲。 初一又追问了两句,见到无名微微皱眉,这才不再继续,嘟着嘴去一旁玩儿了,没一会儿又露出笑脸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新鲜了,他可以玩儿一年都不腻。 无名却没有那么闲,他开始尝试局部加速时间,在已经形成的部分区域,努力加速它们和现实世界的融合,千年以上的时间流转意味着他要在一个地方站一个小时左右,这种对比算得上是容易,却也不能够长期坚持,看到融合的效果,千年时间,在撤掉精神力之后,能够在原地留下的只有几根绒绒细草,而它们坚持的时间也不过短短的一刻钟而已。 必须要大范围,更长时间才行! 要么增强自身的时间之力,要么寻找外挂支援,仅凭这个星球和精神力来改变,总是缺少一点儿基础和持久。 “我需要更多的元素来填充,更多的资源,否则眼前的世界多么美好都只是维系在我的精神力之上,当哪天懈怠,它们便会自然崩溃,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星际时代在剧情中展现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让无名心动,他总想要看到更广大的天地,知道更多先进的知识和技术,也想要看看那个总是泛滥的时间之海,或许他可以明白时间是如何成为货币,传说中的时间监狱又是怎样的存在… … “哈哈,哈哈… …” 欢笑声传来,初一在林中,茂密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身影,只能听到那欢乐的笑声彰显着他的位置。 无名的嘴角勾起,也许,他可以好好培养一下初一,还有… …初二。 鲜红的血液滴入草丛之中消失不见,白白胖胖的孩子在旋风中心逐渐呈现,一点点被拉伸的身体,如树木迎风而起的身材,渐变中的五官呈现出初一的模样,微风轻拂,再次调整了一下,初二的年龄便比初一要成长了几年的样子,五官还能看得出相同的痕迹,但明显的年龄差让两人有了细微的差别。 “你叫初二。” 无名挥挥手,一件白色的衣裳应手而出,落在了初二的身上,完全用精神力具现出来的衣裳并没有颜色款式的限制,显得更加精美了许多。 “他为什么穿得比我好看?”初一突然从林中跳出来,他能够感觉到时间之力的气息,对此十分敏锐的他跑了出来,声音还有些气喘。 论身体素质,他比普通人好了很多,但不经锻炼的话,也不过是一比一点五的距离。 “你也可以,只要你的精神力支持。”无名笑着哄了初一一句,说,“好好修炼!” 初二才出生,如同一张白纸,即便有着比初一年长的外在,但内心里,却还要更稚嫩一些,见到初一,对他露出一个更为亲切的笑容,同样的血脉,他能够感觉到那种血脉带来的亲密。 “你,你偏心。”对某些词汇无师自通的初一这样说着,面对初二的笑容,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同样开心的笑容来,他同样能感觉到,彼此之间那相同的血脉之力。 “好了,你们认识一下,这是初一,这是初二,你们两个就是兄弟了。” 稚嫩的面孔总是会让人心理上产生对方年幼的感觉,无名希望能够有个更成熟的人辅助,便有了初二,只是论起年纪来,却不好说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 笼统一语带过,无名见那两个没计较这个,他也没再说这个问题,而是很快分配了任务,初一就让他继续忙去,初二则开始学习精神修炼的方法,学会之后便由无名来加速,估量着他的身体承受能力,让精神力保持一个满值,方便做更多的事情。 随着初二开始认真地投入无名分配的工作中,初一也收敛了玩闹的心,老老实实跟着一起忙碌,成果不多,却也有了些规矩的样子。 正文 818.第 818 章 幽蓝色的探索者号再次出现在附近的时候, 整个黑砂星球已经都换了样子, 大气层之下,绿树红花,动静皆宜,各种样式的房屋还不算太过恢弘,却也有了精美绝伦的雏形。 “上次就是在这附近, 已经能够看到信号反应了, 但, 为什么都没有?” 按照一般的规律,一个星球孕育一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已经是极限了, 这个星球必然要成为废星死星,而这种星球,显然不可能再有什么生机。 几次看到眼前那个星球都无视掉的索尔星人反复在附近来回,希望捕捉到最强烈的信号源。 “好像,就是那颗星球吧。” 探索者号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 最终确定信号源来自于那个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星球, 这不符合常理。 “去看一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实在找不到更加强烈的信号,他们只能到这个星球上去看一看, 随着探索者号的接近,信号愈发强烈起来。 “是这里, 肯定是这里, 没错了, 一定是这里。” 随着探索者号上索尔星人的喜悦,他们也迅速捕捉到了星球上的几个人影,一时又傻了眼,说好的一个人呢? “这可怎么办?哪一个才是身具时间之力的人?” 搜索信号并不可能太过精准,这种情况下,没有充足设备的索尔星人无奈地说:“不行,就都带走吧。” “探索者号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索尔星人为何能够在探险者的职业上称王称霸,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因为他们的飞船足够小巧,舍弃了大部分的装备,让速度能够达到最快,这是除了他们旁的人办不到的。 这样的情况下,只带了一个舱体的飞船并不能够绑走三个人,他们一开始准备的就是捕捉一个人回去。 “太怪异了,我总觉得哪里奇怪,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生机勃勃的星球也能孕育具有时间之力的人,会不会是搜索器坏掉了?发出了错误的信号指示?” 这种猜测也是有可能的,机器么,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维修师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先捉一个问问吧。” 一个索尔星人提出了比较靠谱的建议,为了探索方便,他们也会遇到一些土著什么的,接住最新的翻译机,只要是智慧生物,还是可以交流的。 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天上那个幽蓝色的两头微尖的飞船早就引起了初一的注意,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心上来,哪怕有谨慎的初二提醒他注意躲藏起来,他都没有听,看到那大网降下,好奇地还去伸手拉了一把。 结果就是在大网完全合拢把他罩在其中的时候,他就瞬间昏迷了,精神力并未给他提供更多的清醒,在进入飞船的时候他就闭上了眼。 初二脸色一变,精神力已经开始蔓延,触碰到无名延伸出来的精神丝,告知了他这件事情。 无名抬头,看到那个眼熟的探索者号,反而露出了笑容来,看来,三号王子是普通人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他并不知道上次探索者号太过匆忙并未留下坐标,这次来只能算是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重新走一遍,好运地找到了而已。 差一点儿,他想要算计的事情就要落空了。 “初二,放弃抵抗,顺着我的精神力向上蔓延。” 放弃宽度和广度,精神力延展成细丝,其长度可以达到一个不可估量的地步。 再加上一个初二,对方的精神力经过了时间之力的加持,让他的精神力远胜初一,和无名合力,蔓延到飞船上并不是难事。 一根头发丝的力量能够有多少?连飞船的警报机制都未能触动,就直接顺着那张大网收拢的地方钻入了飞船内部,任何具有程序的东西都存在漏洞,即便没有也可以制造出来。 数据之中,精神丝像是找到了归属,一个新的世界在它的面前展开,无一隐瞒,让它迅速找到了关键所在。 飞船内,才昏迷的初一在大网被摘除之后就被动苏醒了,看到围着自己的几个索尔星人,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凸眼睛,阔耳朵,丑得自带萌感的索尔星人意外地戳中了初一的心,他露出了笑容来,伸手就去抓其中一个人的耳朵。 “该死的小鬼,这是能够随便碰的吗?” 他的手臂长,速度快,再加上没人料到刚刚醒来的人竟然一点儿都没有肌无力之类的后遗症,这也太… … 被抓了个正着的索尔星人怒了,一时忘了翻译机的存在,脱口的便是一串叽里咕噜的莫名音阶。 理解力一向满点的初一大约能够猜出对方的意思,不就是不让他抓耳朵吗? 但,很好玩儿啊,软中有那么点儿硬,硬吧其实又有点儿软,细细的绒毛让那种柔软更加凸显,扭一扭,还很有劲儿呐! “这个小鬼!” “喂,快松开手,你怎么敢对船长动手!” 索尔星人一下子乱作一团,站在初一另一侧的索尔星人不得不翻越“崇山峻岭”到另一边儿去帮助自己的同伴,还有几个开始用很原始的方式冲着初一呲牙。 遇到事情,索尔星人的无组织纪律性就凸显出来了,还是船长一声厉喝,才让他们赶紧用上了翻译机,武器也用了出来,被打得一个懵的初一简直想哭,好疼啊! 他从降生到现在,还没有感受过这么疼痛的感觉,一瞬间,对这些小矮子们,他有了些戒备,迅速起身,却因为飞船的高度而碰了头,这一撞差点儿又把人撞昏,捂着额头,泪眼汪汪蹲着身,初一看着那些拿着棍子的索尔星人,总算知道对方的来意并不友好了。 “听着,我们想知道… …” “听着,你们被俘虏了。” 同时传出的两个声音让索尔星人一下子警觉起来,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前方能够映照出外面星云的玻璃瞬间变成了屏幕,属于探索者号的智脑在屏幕中呈现出一副被绑架的状态。 虚拟的小人儿坐在椅子上,被绳子五花大绑,脸上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口中说的却是绑架者的要求。 “下降飞船,交出武器,接受管理。” “岂有此理!” “索尔从不接受威胁!” “我们决不投降!” 口中说着坚定的话语,索尔星人好像宁死不屈的敌将,事实上,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开始自查,发现无法做什么之后,很干脆地交出了武器,同时让飞船下降。 事实上,这个时候,飞船已经在别人的控制之中了,并不需要他们表态,飞船已经在缓慢下降。 “无论你是谁,绑架索尔星人并不是个好主意。”船长在坚持自己的荣耀,一定要把大义凛然做到位。 而当飞船停在地表,大门打开,他却是第一个率队走出举手投降的那个。 初二早就等在一旁,看到这些从未见过的索尔星人,他也有些意外,怎么是这样的人? 并不符合他审美的索尔星人得到了比较原始的粗暴对待,藤条当做绳子把人绑上了,这对他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若是没有点儿手段,索尔星人又怎么敢四处探索? 无名一见就笑了,这些人,还真是… … 剧情中没提,但应该也是他们做的吧,把原主坑到沟里。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星球,你们,应该是来找我的吧?”无名坐在一张藤椅上,绿色的藤条缠绕成具有艺术气息的椅子,上面的小小花朵还在盛放。 微风拂过索尔星人的身边,缠绕着的风送来了花香,还有… …瞬间开始苍老的皮肤让船长发出了尖叫,他的手一动,不知道怎样,就直接脱离开了藤条的束缚。 初二露出了一种惊讶的表情,他以为自己绑得很紧了,扭头看向无名,无名却没有看他,面对这五个索尔星人,说:“我想要一些东西,如果你们能够给我运过来的话,我会把时间还给你们,否则… …” 无名能够使用的时间之力如同一个锁,扣在这几人的身上,还有两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去做他安排的事情,如果做好了,他可以把锁松一松,如果做不好,就让他们因为无法补充时间而渐渐死去吧。 决定这几人生死的时候,无名的表情平淡而从容,他早已经不会为了几个生命的存在与否而心中有感了。 越来越淡漠的感情像是随着时间而消失无踪,又或者,如同火山之中的灼热,深深地埋藏,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才会爆发出来,焕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去,我去!” 受到威胁的索尔星人半点儿没有骨气,他们就像是一群争夺活命机会的囚徒一样,拼命地发出尖叫,高声要求为无名效命。 初一看得好笑,问初二:“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他们刚才还是很厉害的,打得我很疼。” 并没有被衣服遮盖的皮肤上能够看到那些红紫的痕迹,这让初二的脸色很不好看,血脉之亲,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可能并不会喜欢初一的性子,觉得他无知且愚蠢,但看到别人欺负他,心里头就只有愤怒,还想要为他报复回来的冲动。 “两个人留下做人质,剩下的三个,去运我要的东西。”无名很快下了论调,船长飞奔着跑向飞船,有两个紧跟着船长的也跑了,剩下的两个也动了动脚,发现已经晚了,又收回了脚步,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探索者号很快离开了这个星球,这一次,它留下了坐标,以便下一次来访。 正文 819.第 819 章 茫茫宇宙, 想要找到一个没有标记的星球实在是太难了。 普瑞坐在飞船上,这是他记忆中第二次坐上飞船, 但他其实清楚这应该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 醒来时所见到的人, 那个星球, 模糊中看到的另一张人脸, 还有后来见到的那些人,然后是现在,现在的这些人。 “你要去哪里啊?” 身边的座位上,一个金色卷发的女生问着,她的声音甜美, 说话的时候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被女生目光注视着的普瑞坐在了窗口,这个方向除了他没有别人,确定女生是在对自己说话,普瑞目光诧异:“我们认识吗?” “我叫玛格丽,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吧?” 金发女生友好地笑着, 半点儿没觉得面子受损。 “哦,我叫普瑞。”确定对方是善意的,普瑞学着她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早就知道,有些时候一个笑容能够代替太多语言。 玛格丽是个健谈的女生,尤其对她感兴趣的男生, 她的话就会更多, 从对方要去哪里, 到自己要去哪里,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了。 身为一个有闲有钱的漂亮女生,玛格丽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反而普瑞这种对她没有太热情表现的更找她喜欢。 飞船在欧莱星停留的时候,普瑞下了船,他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只能够到达这里,接下来,他需要想办法看能不能往那个方向去,那个没有飞船航线经过的地方。 “你就在这里停下吗?”玛格丽是出来旅游的,她的计划表中已经安排好了,路上跟普瑞聊天,得知对方也是旅游的,就想让他陪着自己一起来个浪漫的双人行。 普瑞点点头,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是真的不多了,九十九年的时间光是买光脑就花掉了一半,这还是因为他买的光脑并非高级的那种。 剩下的能够有一张到欧莱星的船票,已经是他的幸运了,在他查询的星际航线路线之中,从这里周转起码方向不会错开太多。 “啊,那我给你啊,就当我请你的,你不是要去那个没有标注的星球旅游吗?我跟你一起好吗?” 玛格丽笑着提出了这个要求。 普瑞讶然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时间是能够互相交付的,但,这样真的可以吗? 四目对视,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笑着应了:“好啊!” 玛格丽也下了飞船,跟普瑞一起找了一个能够自动驾驶的飞船,开始他们的浪漫之旅。 幽蓝色的探索者号一闪而过的光芒引起了普瑞的注视,他看了一会儿,问:“那是什么?” “索尔星人的飞船,他们最爱做探索冒险的事情了,如今网上大部分小说都把他们当做探险者的代名词,你没听过吗?永远在冒险的索尔星。” 玛格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个方向猜测,“那个方向,他们是新发现了什么吗?” “奇怪了,为什么会搭载一个货舱?” 探索者号本身的体积不大,为了方便运输一些东西,上面留出了搭载舱体的位置,而这种搭载在其他飞船看来是显得有些好笑的,像是试图搬运比自己大百倍的蚂蚁,一不留神就会忽略那个幽蓝色的小飞船。 由此可见,对方飞船的动力系统也是值得称道的。 玛格丽曾经学过机械维修,对这方面更加了解一些,便给普瑞讲解关于索尔星飞船的事情,里面需要用的某种特殊物质,产量多么稀少云云。 普瑞的注意力却还在那个方向,已经看不到了幽蓝色的探索者号,但那个方向,总让他有些介意。 修改了前行的目标方向,玛格丽看着他的动作,问:“等等,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我想去找一个星球,算是故乡吧。” 普瑞说着,没有留意玛格丽有些变化的神色。 自动驾驶飞船的租赁简单,而这种简单意味着它上面的能量并不多,如果不能在一定距离内返航的话,可能就会面临困境,求救无援。 玛格丽的浪漫细胞只在安全期之内,等到普瑞不顾能量指示还要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而去的时候,玛格丽开始叫停:“行了,我们必须要返航了,不能继续往前了,能量没有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化作宇宙尘埃。” 这种小型飞船大部分都是为一些富有冒险精神而又没什么钱的人准备的,或者就是一些经常短距离来往的人会用,上面的自救装置并不齐全。 “如果你想回去,可以用救援仓。” 普瑞半点儿没有主客之别,直接对金主玛格丽说,“我要继续往前走,我已经感觉到,已经很近了。” “你在说什么?” 玛格丽一脸震惊,救援仓的确能够救援,但那都是不得已的情况,也不知道在被救援前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根本无法得到救援,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 “我要坐着飞船回去,如果你一定要去,那你就用救援仓去吧。”玛格丽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闲情,说话间就要动手。 能够自己一个人出来旅游,玛格丽也不是一点儿依仗都没有的,她是艾拉星人,以武力见长的艾拉星人,在格斗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不借助任何工具的单打独斗,对她来说简直是稳赢的局面,尤其对手只有一个人。 但,当她动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力量的普瑞竟然并不是个普通人。 手腕被控制住,腕表对接,普瑞冲她笑了一下,还是一开始那种友好的笑容,说:“抱歉了,我一开始没想这样的。” 在只有普瑞能看到的光屏上,时间正在飞速增长,变化的数字飞快转变,最终稳定在了千位上… … “不,不要,我会死的,求求你。” 玛格丽的眼中有了泪水,她看向普瑞,苦苦哀求,她能够感觉到自身的时间流逝,那是一种很恐怖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身体像是要被抽空了似的。 “抱歉。” 普瑞的脸上还挂着那种友好的笑容,嘴上说着歉意的话,眼中却很平静,看着因为时间骤逝而迅速变老的玛格丽,她的血肉好像都被那种无形中的吸力带走了,整个人迅速干瘪下去,双眼都凹陷了。 “不要,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 玛格丽的脸上挂着泪,最终喃喃着,双目圆睁,瞪着普瑞的脸,她似乎要把这个人记在心里深深仇恨。 “抱歉。” 普瑞再次说了一句,松开了手,留下那具已经干瘪的尸体,之前漂亮的金发女生,如今也只比骷髅多一层皮肉。 操作面板,打开垃圾仓口,看着那具尸体被宇宙吸力带出,成为宇宙之中的尘埃,坐在前方的普瑞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之中只有那片无垠的宇宙,一颗颗星球闪过,缭乱如沙数。 飞船上的能量表已经开始亮起了红灯,能量不够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返航了。 普瑞根本没有返航的意思,听着警报声,目光专注,他能够感觉到,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 前方的星球上,幽蓝色的探索者号再次停下来,货仓已经被打开,里面盛放的东西让初一发出了欢呼,他很多都没见过,一个个去翻检,初二怕他弄乱一些东西,忙跟上去看,他的眼中也有着同样的好奇,只是极为克制。 “大人,鸢尾公爵正在找您的踪迹,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探索者号,还有… …” 索尔星人有着一种其他星球的人都不具备的能力,他们的生物信号能够在距离近的时候传导到同族的身上,也就是说他们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在足够近的范围之内,可以变成所有人经历的事情。 这种特殊的天赋让他们在探索这件事上具有旁人无与伦比的优势,对于某些危险,一旦有人经历,其他的人都会自动引以为戒,不会再经历同样的危险。 探索者号上的这三个索尔星人来回一趟,不知道会跟多少索尔星人在一定范围内产生交汇,所以,这件事瞒不住任何人,他们的经历很可能会被其他索尔星人出卖,换取足够的好处。 如果没有时间锁,他们很可能根本不会回来,为了人质冒险,哪怕那人质是同族人,也不值得他们冒险。 无名从索尔星人的口中,很快知道了已经有很多人在搜寻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了,研究院的消息再次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在行动了。 接过索尔星船长递过来的微型光脑,做成了指环形状,戴在手上,光屏呈现在眼前,一条条新闻滚动而过,这是首页,也算得上是星际时代的热搜了吧。 研究院的消息被置顶了,无论是谁打开之后都能看到这条醒目的消息,一同引人注意的还有研究院开出的奖励,一个星球换一个人,再加上其他的隐性条件,算得上是丰厚了。 “星球新建,还欠缺很多东西,你们帮我看看,到底少了什么吧。”无名挥挥手,时间锁并未解开,却还给了他们每人五年的时间,让他们的死亡威胁稍微远一些。 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索尔星的船长欲哭无泪,却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但,光是他运来的这些东西都不止五年时间好吧! 正文 820.第 820 章 普瑞的回归比他预想的要晚了些, 中途飞船没能量了, 作为宇宙漂浮物很难控制自己的方向, 普瑞不得不发出求救信号,结果引来的竟然是过路的海盗。 费了一番周折, 最后到达星球的时候不仅仅是普瑞一个人,还有他带来的那艘属于海盗的飞船, 船上的尸骨则早早被当做了宇宙尘埃。 “我是普瑞,你的孩子。” 普瑞的开场白引来了足够的注意,初一和初二站在无名的两侧,初一脸上带着些许的敌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第一”,但这位…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比自己出线得早,这可真让人不爽。 “普瑞,你为自己起的名字?很好。”无名看着普瑞,他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这位是谁, 三号王子, 能够逃离, 还是因为普通人的因素吧,毕竟, 如今的帝国可不是草菅人命的时代了。 普瑞说了自己在外的经历,还有他发现的能力,也都告诉了无名, “我能看到他们的时间。” 如同他能够借助那个交付时间的腕表来进行大量时间吸附一样, 这是一种本能。 “啊, 还能这样,我也能吗?” 初一也得了一个腕表,是那一批索尔星人送来的物资之中的,这个星球没有任何能够交易的地方,他戴上只能当做装饰,并没有用武之地。 听到腕表还有这样的作用,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还疑惑,“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的时间?” “我也看不到你们的。”初二也表示疑惑。 普瑞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成熟多了,推断说:“很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血脉。” 别人的时间在他们眼中就像是透明的,只要想知道就能看到,吸纳对方的时间,多少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种本能比精神力的使用还要方便。 而这一点,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这就是优势。 无名有了些新的想法,他不准备固守一个星球,偌大的宇宙之中不知道多少星球等待着探索,若是固守在此,相当于放弃了大片好风景,那么,此地就要有一个主持的人,人还是太少了。 十年,在普瑞加入之后,无名用了十年的时间来完善星球内部的种种,那些索尔星人的进货渠道很好,因为时间锁,他们成了这座星球的运输队,新来的海盗船被换了船标,成为了探索者号的一员。 初一和初二也都跟着跑了几趟,感受了一下宇宙的广大和繁华,心都野了,若不是还有无名待在这里,他们可能根本都不会想要回来,实在是太偏僻了些。 无名又用鲜血造了几个人出来,一直到初十,新生的在星球成长,年长的则随着无名去了时间之海。 随着时间之海泛滥时间临近,周围的星球已经开始了部分移民,因为之前的若干年,每次都能够在时间之海泛滥之前禁止灾难,一些不太富裕的人便没了谨小慎微的心,准备安然在这里等待灾难期过去。 其中,以观赏时间之海的旅游项目闻名于世的海中孤岛兰德星就是最危险的一个,它高悬于时间之海上方,像是随时都能够被海水覆没一般。 银白的色泽让它呈现出一种炫目的光,而身处其中,却感觉不到任何刺眼的光源,只能够看到一片茫茫,这里是以“最好的观景点”为宣传发展起来的,除了观景之外,这座星球并没有其他的特长,是典型的依赖外部的旅游星。 这种星球上居住的人口并不多,都是外来人口,搬迁的时候也极为容易,而这里危险的位置,导致在泛滥时间来临的时候,人走得是最多的。 除了部分想要冒着生命危险观看时间之海泛滥时候的场景的人,其他的人都走了。 “若不是有个飞船,还真不好往这里走。” 曾经的航线基本上都被停止了,研究院对时间之海泛滥的日期估量总有一两天的误差,大家更愿意防微杜渐,早早规避这样的风险。 初一还在叽叽喳喳跟初二说话,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好,普瑞则陪在无名的身边儿,站在露台上看着时间之海。 时间并没有具体的形状,这里之所以叫做时间之海是因为它被迫形成了海洋的模样,扭曲的线条没有任何的颜色,但那种扭曲的观感却能让人知道这里有些透明的东西,那些斑斓的被冲刷得如同海浪塑造的线条,则是这里被称之为“海”的原因。 “没有想到时间之海这么丑。” 长久地凝视,会感觉到一种恶心感,那种色彩扭曲的观感可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当然兰德星能够成为旅游星也证明了偌大星际之中,总有人的审美不同。 “丑?”无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些造物严格上来说跟他的关系很深,但他们的灵魂并不是他赋予的,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不过,这就像是父母无法决定孩子的灵魂一样,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无名能够从时间之海中感觉到一种压抑着的力量,他想到了从光脑上查到的那些资料,研究院公布的一些资料,从整个星际使用时间当做货币的时候起,一直到现在。 “知道为什么时间能够成为货币吗?” “因为研究院发明了能够量化时间的仪器?” 普瑞回答着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 因为研究院的进步,科技的进步,社会一点点发展,最终成了如今的样子。 “时间是给所有人的公平。”无名说着当时研究院的广告词,能够发明,能够赚钱,帝国的研究院简直是十项全能的典型,成了帝国皇室之下暗中的一股势力。 精神力能够顺着“网”找到一些研究员并未公布的资料,时间最开始并不是因为那一句“公平”而成为货币的,最开始,只是某些人想要长生不老罢了。 多可笑,到了星际时代,很多人的寿命都在百岁以上,不少人还能得到千岁的寿命,但,总有人不满足,努力谋求更长久的存活,于是资助了研究院的研究。 最初被命名为“时间转移器”的仪器本来是要用来给某些权贵增添时间的,谁想到最后促成了社会的变革。 剥夺别人的生命获得多余的时间,这本身就是一种破坏规则的做法,于是,有了时间之海的出现,它的泛滥更像是要把某些不合适的“文明”洗刷掉。 至于具有时间之力的人,那更像是一个辅助,想想 看,这些人如果要存活会怎样? 按照规则的剧本,具有时间之力的人肯定是要反抗被弄死的命运,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对抗时间之海,也不想去为那些人对抗时间之海,便只能调转枪头,对付那些逼着他们去死的人了。 最后发生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重大事情,也会逼得社会做出新的选择,两害相较取其轻,借助时间之海的威势,达成某项变革的条件,最终产生一个新的局面。 “知道从以时间交易到现在,死掉了多少人吗?” 无名问。 普瑞沉默,他听过薇拉说那些贫民区的事情,听过那个星球上人类最悲惨的希望,他们诅咒时间,痛恨时间,却又不得不付出一切追逐时间,企图获得更多的时间挽留自己的性命。 疾病之外,时间像是一场争分夺秒的争夺战,只要输掉就要死亡,去寻找死亡面前的公平。 “我并没有查到确实的数据,但,大概可以估量一下,时间之海的泛滥,死掉的人也不会比这样更多,而那种死亡是不公平的。” 任何时候都是,享有更多社会资源的人能够获得更多的时间,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只有那些毫无能力的人,或者说,他们根本来不及成长到获得能力,就会为了旁人的需要付出一生的时间。 “时间,并不是能够被滥用的能力。” 科技的发明让空间随时都能被穿越,时间也不再是人类的禁区,前几年研究院就发明了所谓的穿越仪器,时间在仪器面前就像是一条笔直的线,随时可以切入其中的一点。 而因此造成的灾难,他能说就是时间之海的泛滥吗? 总有些东西被洗掉,一些不该被掌握的东西,越是压抑,爆发的时候就越是剧烈。 研究院企图通过填海活动来镇压时间之海的计划被破坏了,谁也没想到鸢尾公爵竟然会里通外敌劫走了那三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 时间之海的泛滥再也无法阻挡。 灾难面前,年轻的鸢尾公爵笑得畅快,“该死的研究院,早说了,他们不应该得罪我!” “希望您能够早日建立新的秩序。”普瑞站在他的身边,两人从飞船上往下看,看到那扭曲的斑斓的色彩如同擦子一样划过一片星海,随着它的泛滥,那一片地方的色彩混杂,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色彩铺陈开,让人多看一眼都要犯恶心。 “当然,还要多谢你们的支持。”鸢尾公爵面上带着贵族式的假笑,他对眼前的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其实也是看不上眼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的合作,企图获得更多利益的鸢尾公爵从来不介意与虎谋皮。 普瑞轻轻一笑,笑容之中全是一派政客的和善,他想到了那三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他们的无能让他更加肯定,特殊的只有那一位,而他想要的未来,总会达成。 正文 821.第 821 章 穿过一层雾状星砂, 如同梦幻般的星球就呈现在眼前, 跟周围的万紫千红比较,它没有那么炫目专注的色彩,但它上面的光晕却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星球。 “这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星球吗?” 一号王子问,他的眼中全是好奇。 在研究院的日子里,他跟自己的陪伴者相处得极好, 沉浸在对方灌输的责任之中, 等待着一生中最光荣的那一刻,为了广大星球的生存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没想到, 就在某一天, 突然有人打破了研究院的大门, 把他带了出来,一同的还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叫做二号王子的存在,同样英俊的两张脸第一次对上的时候, 一种莫名的冷漠让他们并没有成为好友的契机, 能够给陪伴者的笑容根本不会出现在彼此的脸上。 “是啊,如果你不愿意, 也可以到别的星球去居住。” 初一对一号王子很有好感, 大约是两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一”。 “只是这里比较方便安置了。” 初一欢快的语气引来了初二的侧目, 根本不是这样的原因, 只是因为无名想要见一见他们,他想要研究他们的力量, 同样是身具时间之力, 彼此会不会有什么相同。 事实上, 他们的面容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那银色的发还有那过于浅漠的银眸,看人的时候都透着一种难以剥离的冷。 从一个研究院到另外一个“研究院”,这两人的命运会怎样?初二这样想了一下,就把这个想法放下了,他并不关心这两人会怎样,倒是普瑞做的事情,他很感兴趣,准备送完人就去帮他的忙。 初一对一号王子当然也没有表面上的热情,飞船到了地方之后,两人简单把人交到了无名的面前,就跟着初二一同离开了,外面广大的世界更加吸引他的注意。 星际时代的时间有的时候没什么意义,在外面忙碌的日子过去了两年,初一和初二再回到星球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满星球的人,大大小小,很多都有着同样的脸。 彼此对视一眼,两人都震惊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想要更多的后代。” 无名的解释简单明了,通过滴血造人,显然并不是他的专利,一号和二号也有着同样的能力,而发现这个能力的他们就跟小孩子一样,开始了无限制的复制黏贴,成功让这个星球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起码感觉不到寂寞了,就是太吵了。 无名这一次坐着飞船离开了这个星球,他想要去更多的地方看看。 鸢尾公爵并不是一个能够做大事的人,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冲动式的,有的甚至带着某种报复的感觉,普瑞很快发现了,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合作者,而对方的能力,有的时候太过低下。 “为什么一定要用他呢?我觉得你能比他做得更好啊!” 初一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普瑞恍然大悟,是啊,为什么一定要用鸢尾公爵呢? 他能够把一个已经边缘化的鸢尾公爵扶持成帝国的大势力,自然也能够把自己推到这样的高度。 “大概是鸢尾的名字很好听吧。” 普瑞笑着说,抬手折下了一支鸢尾花,紫色的花瓣伸展开,显出某种稚嫩的味道,指尖掐住了花瓣,淡紫色的汁水染上了甲面,萦绕在周围的香似有似无。 “这可真是一种娇弱的花。”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能够看到那一片被层层防护罩保护起来的花圃,每天新鲜的花朵都会从中采摘,送到房中作为妆点。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美丽的弧度像是花瓣下弯的腰身,二楼房内,躺在床上的鸢尾公爵永远地闭上了眼,年轻的公爵其实很英俊,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让不少的淑女倾心,但他平日里张扬起来的样子,让人看不到他的俊美。 “大人,从今天开始,您就是鸢尾公爵了。” 智能管家的声音温和,一如平常,完全没觉得自己这样更换了效忠对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很好。” 普瑞微微点头,银色的眼眸扫过了床上的那个人,没有去管怎样处理这具尸体,那是管家的事情,而他,从现在开始,就是公爵大人了。 一夜之间,鸢尾公爵换了一个人,这本应该是引起很多人注意的事情,却平静无波地过去了,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很早开始,他们就知道了这位普瑞,知道对方才是鸢尾公爵势力方的实权人物,所以,对这个爵位的变迁,他们只当做是内部的权力交接,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穿着公爵的礼服,正式登上政治舞台,在帝国新闻之中宣扬自己的理念,普瑞的银眸之中也有了璀璨的光华,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看着光脑上那个人正在宣扬一些“公平正义”的理念,无名抿嘴,他是真的没想到普瑞能够做到这一步,身居高位,很多时候都不太容易,而对方却走得格外轻松,是天赋吗? 对于善恶的敏感,让他能够更好地分清敌我,而抓紧一切时机获得别人的好感,更像是他的本能一样。 再加上精神力必要时候的暗示辅助,这个世界,以后会怎么样? 研究院的势力并没有彻底被铲除,只是受到了压制,随着时间之海泛滥一并被抹去的还有时间监狱,那座利用时间□□犯人的监狱让无名十分感兴趣。 说是监狱其实只有一个房间大小,里面最主要的就是一个能够穿越时间的仪器,每个犯人,会根据他们的罪行被分配到不同的时间段中,他们没有再回来的途径,那里就是监狱。 据说,无论他们对当时的时间段做出怎样的改变,在时间潮汐之后,一切都会便回原样,一次次尝试改变,一次次被打回原形,直到他们再也没有改变的勇气,不愿意再浪费时间改变,等待的就是一次次死亡,死到再也不能死。 多少年后,如果还有人记得他们的刑罚到期,把他们捞出来,可能看到的就是受到足够教育的犯人,他们确定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 “听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监狱长是一个美艳非常的女人,性情却极冷,对无名这个入侵者没有丝毫的好感,冷笑着说:“你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 不等对方操作,无名主动拉起了机器,在启动的时候把这个机器也带入了时间线中。 监狱长不过是一瞬没反应过来,对方连同机器就消失了,监控仪上找不到标记的时间点,恨声咒骂:“该死,他到哪里去了?” 谁不知道,这位才是鸢尾公爵身后的重要人物,若是对方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自己就要用命来陪了。 “备用的机器,我需要备用的机器!” 监狱瞬间就乱套了。 同一时间,普瑞得到了消息,他沉默了很久,在初一忍不住催促的时候,突然说:“不用管。” 初二讶然,跟着抬头看向他,如今的这位鸢尾公爵有了更多的权势,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能够跪在地上,把头伏在无名膝头的归家之人了。 “这是你的决定?”初二认真问,他比初一的反应还快了些。 普瑞回头看向他,同样的银眸之中涌动着外人难解的情绪,初二没有再说话,率先扭头离开,初一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最后一甩手走了另外一个方向。 一个无人的街道上,初二脚步匆匆,却还是没逃开身后的追捕,被捕捉到实验室的他看到了很多的银眸,银发银眸,连同白衣,像是汇聚成了一片白的海洋,时间,应该就是白色的吧… … 智能管家珍而重之地送上了一个试管,水晶般的光泽洒在试管的表面,里面的那一滴血像是会发光一样,鲜艳的红如宝石般晶莹。 普瑞接过了试管,把里面的血珠倒入口中,那是一个缓慢流出的过程,太少了,在流动的时候,里面蕴藏的能量似乎都被分散了许多。 “我还想要更多,更多… …” 为什么一个星球只能诞生一个身具时间之力的人,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共存,一号、二号、三号都死掉了,剩下的这些,也只会自相残杀,他只不过更聪明一些,动手更快一些。 无名不会知道自己制造了怎样的怪物,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在做怎样的无用功,当他成为鸢尾公爵,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雇佣那些索尔星人,让他们搜寻更多身具时间之力的人。 他对无名说,是为了拯救他们,让他们能够在那个星球安居,事实上,他只是想要更多的能量,增加自己的力量。 “原来,我一直都是为了自己。” 紫色的鸢尾在普瑞的手中凋零,他看着那个被抽取了时间的花朵干枯零落,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快意,操纵时间么,他也会的。 正文 822.第 822 章 时间监狱是怎样的存在呢? 一个很有年代特色的小山村, 红色标语贴得到处都是,本以为有些不新鲜的无名一晃眼, 目光认真了一些, 那些标语上的是这样的语言“不要停留!”“这是死者的世界!”“滚开,鬼们!” 书写人的语气似乎能够从那浓重的墨色之中渗出些愤怒来, 连带着刮过的冷风都有些气愤的感觉。 不应该是时间线之中的某一点吗? 无名看着被他拖拽进来的机器, 这是一个体积相对有些庞大的机器,一把椅子大小, 相对还要沉重一些,全金属的色泽, 从外表看不到一丝缝隙,内部的运作是怎样的也不清楚,乍一看像是一个有些古怪的长方体箱子。 小村庄里没有一个人出现,这个地方荒凉得就像是已经被废弃了一样,周围的田地也是, 一片荒芜。 只有风刮过,吹起那些并不平整的纸条的声音。 太萧条了。 “我都说了, 不要来这里, 不要来这里, 来了就出不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女声抱怨着。 “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听说这里有些封建迷信吗?谁知道竟然会这样, 不然再试一次吧, 这一次肯定能出去的。” 男声说得有些无奈,最后一句话却还算是铿锵有力。 “冯威说得对,再试一次吧,实在不行… …”沉吟着的下一句话迟迟没有说出来。 显然,这个声音清朗的男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我同意,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就要有破除四旧,跟封建迷信抗争到底的决心和勇气,一两次失败并不能打击我们的信念,反而让我们坚定了要与这些旧势力作斗争的决心!” 更加激昂的男声说得像是要去参加战斗一样,充满着大无畏的牺牲感。 “只要,只要能出去就好。” 另一个女声这样说着,她的声音之中似乎暗藏着哭腔。 无名循着声音往前走,那是从一个很大的房间之中传出来的,那里大约是村委会所在,老旧的窗户在风中吱呀作响,似乎随时都能够掉下一块儿玻璃,灰蒙蒙的尘埃挡住了内外的视线,并不能够看到里面的人到底怎样,只能够听到那些说话的声音。 “那好,咱们就出去看看吧!” 最开始的男声这样说着,然后就听到一些脚步声,他们开始往外面走了。 “吱呀”,开门的声音。 窸窣的脚步声,能够听出一些人迟疑,一些人坚决,还有一些人有些拖拖拉拉。 门开了,但是本应该走出来的人,并没有出来。 银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那凭空开启的门,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门口,连同里面已经一览无余的房间,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桌椅摆放得不是那么整齐,在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些人似乎非常匆忙,并没有认真整理遗留的物品,能够看到打开盖儿的水杯,还能看到书页,破损的窗户那里有风不停地进入,吹得书页哗哗作响,总在要翻不翻之间反复,似乎有一个人拿捏着那一页,迟迟不愿意翻过去覆盖住那精彩的文字。 “他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人?是不是要等天黑才出现?” 第一个出声的女子小声说着,她的声音之中暗藏着怯意,只是听,似乎都能想象到一个女子拽着身边男子的胳膊,试图躲藏依赖的模样。 “别怕,没事儿的,咱们多走走,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男生,那个冯威这样说着,他的声音温和,藏着安抚之意。 他们总共有五个人,两个女生,三个男声,性格都非常鲜明,至少从声音之中能够听出来他们的心情。 冯威安抚了女生之后,说:“建国,洪军,咱们去那个山神庙看看吧,昨天才砸了的那个。” “能不能不要去,太可怕了,那里,我总觉得那些血不是… …”另一个女生迟疑着说。 “你这是资本主义作风!有什么的,不就是一些动物血吗?都是他们没文化,才会相信那些封建迷信,黑狗血什么的,都是属于需要被铲除的那些。” 激昂的男声像是在跟人作战斗一样,声音之中都是刺,似乎马上就要把那个女生挂起来示众一样。 女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至少这个时候她完全不想被打上资本主义的标签,忙高声争辩,一旁还有人劝,制止了这种乱扣帽子的行为,同时还有人安慰那个女生,“孙晓娟,你别跟他计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洪军就是个二百五,跟谁都要刺两句,你别理他,他也没坏心的。” 无名一边听着,一边拎着那个箱子状的穿越仪器跟着走,一路上,能够看到这个村庄更多的状况,墙上大部分都是各种标语,花花绿绿的,上面除了那些书法并不好张牙舞爪显得有些狰狞的文字,还要一些莫名的文字和符号,红色的字写在黄色的纸条上,看着倒是更像符纸。 大约某些人也是那样想的,于是在上面画蛇添足地加上了一些“打倒封建迷信”的文字,显出了一种诡异的扭曲感。 有一面土墙上,还有一些含义不明的画,有人用红色的砖头在上面画上了一些粗糙的线条,乍一看像是扭曲的抽象画,然而,那是时间之海。 无名停下了脚步,在那面墙前多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这幅时间之海的图画,这一整面墙,是难得的没有任何标语的墙面,却也是一面被鲜血淋漓过的墙面,那些黑褐色的痕迹,已经很难被认出来是血迹了。 是什么的血? “不,我不要去了,太可怕了,我不要去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不,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孙晓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的脚步声也跟着往后退。 “住嘴,都到这里了,赶紧进去看看。”刘洪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样说着,率先进去了。 无名加快了脚步,他也看到了小路前面的那个山神庙,很奇怪,并不是在路旁,而是在正对小路的前方,道路在那里自然分叉,整个山神庙就像是一个钉子户,残破的正门敞开着,正前方的神像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半身子被打碎,半张脸似乎埋在地下。 “我就不信是这东西搞鬼!”刘洪军说着,冲进去,猛地在那神像上踩踹了几下。 伴随着“哐当”的破碎声,无名看到那个神像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踩踹了一样,开始出现裂缝,土坯迸溅。 下半身咕噜噜滚到了一边儿,留下半截黄土的内里朝外。 眼前这一幕,还真有几分诡异,明明看不到那五个人,却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做出的事情对眼前事物产生的影响,是怎么做到的? 无名站定,无形的风在他的身边旋转,逆时针方向,一圈圈,不断扩大着范围,被圈住的地方,像是电波紊乱一样有着频闪的画面,过了一会儿,周围的一片有了明显的不同,墙面变得更新了一些,洗刷掉了那些旧色,破损的玻璃重新恢复正常新颖,然后又从新颖变得老旧,再次新颖… … 前面,隐隐约约,一些人影开始出现,跟传到耳边的声音对上了号。 “啊,那些是什么?” 女生尖叫。 “张红,你别吓我,我,我害怕,我已经很害怕了。”孙晓娟哭着说。 前面,穿着蓝绿两色衣裳的人像是被批量生产出来的那种,除了高矮胖瘦的不同,从背后看,几乎分不出旁的区别来。 两个女生之中扎着马尾的是张红,短发的那个是孙晓娟,三个男的插空站在两个女生之间,隐隐有些前后的距离。 时间回溯的过程中似乎错过了一段儿,无名再看,有些不太明白他们怎么了。 孙晓娟带着哭声扭过头,似乎随时要跑,她的余光看到身后,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声音尖利得如同指甲划过玻璃,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 无名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精神力护罩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存在,何况,这是一段错位的时空,他并没有真的现身在这里,只是接住时间回溯的能力,看到这一段过往,把图像和声音做出匹配。 他看向对方注视的地方,分明什么都没有,然而那几个回过头来的人,却都露出了一样的害怕神色,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连同那个最靠近山神庙的刘洪军都不由自主地退步,全不见了破坏神像时候的勇猛。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张红的声音也跟着拔高,她迅速地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被山神庙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跌去,就在无名的视线之中,她像是跌入了另外一个时空,突然不见了。 “张红,张红!”回头去看的冯威正好看到这一幕,猛地叫起来,也跟着往山神庙跑,却被刘洪军伸手拦住了,“不要进去,万一… …” 孙晓娟再次爆发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直接昏倒,被旁边儿的建国给扶住了,他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但看他的表情,更像是被吓傻了。 正文 823.第 823 章 风在旋转, 好像在外围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风墙,无名皱眉,看向风墙边缘的地方, 维持着一定范围的风墙在逐渐缩小,外界的阻力越来越大,像是达到了某种阈值, 不得不开始收缩。 忽然,周围有了喧哗声, 人声鼎沸,周围的建筑物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和色彩, 连带着的还有一些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有扛着锄头的,有带着孩子的, 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无名站在原地,风墙已经消失,他对时间的回溯放开,一切却并没有恢复到原样, 那些人看见了无名, 有人上来招呼:“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无名的发丝银白,连同银色的眼眸, 看在大部分双黑人的眼中, 其实是有些古怪的, 但… … 淳朴和热情, 大约是这个时代的标志吧。 一同的还有那些标语,上面的话语全都成了富有积极色彩的,并不是冷漠冰冷的狰狞字句,反而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无名没有说话,精神力护罩再次拢上来,他整个人并没有动,却就此在人们视线中消失了。 这一幕大约太过诡异,当下便有人惊叫起来,高呼着“鬼!” 一群人瞬间慌乱起来,还有人从远处奔来,手中拿着锄头,问:“哪里有鬼,哪里?” “那里,刚才有一个白色头发的,他还回头看我了。” “一看就不像是人,哪有白色眼睛的,看着像是个妖怪。” “胡说,咱们这儿是有… …光辉照耀的,怎么可能有妖怪。” “那就是鬼了!” “更是胡说,哪有大白天鬼就出来的?” “好了,都别在这里瞎嘀咕了,新来的知青们马上就到了,还不赶紧去接一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拿着老烟枪的老人用毛巾缠了头,一看就是标准老农的模样,却是村中的长辈,说话还挺管用,一下子镇住了那些说闲话的人,大家都散了。 无名安静地看着,看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开了进来,上面坐着的知情各自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这些在大城市待过的年轻人,哪里想到农村是这样的穷乡僻壤。 “这么偏僻啊,这里睡觉不会有虫子吧!” “我想妈妈,我想回家… …” “都积极点儿,咱们是过来帮助他们的!” 总共四个知情,两男两女,都是不认识的面容,但在其中一个女知青身上,无名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乡遇故知,这个,大约就是那个流放入时间监狱的人了,她的眼中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神采。 “以为我会永远困守在这里吗?我一定会出去的,一定。” 女子叫做焦芳,据她自己说是没有家人了才会被排挤来到这里,但焦芳并不似其他人一样或倦赖工作或积极劳作,工分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样子,不管同来的知情怎么劝阻怎么说酸话,她都能够充耳不闻地做自己的事情。 而她的事情就是不断地探索这个村庄的种种,她似乎在寻求某种神秘学的方法离开这里,那个不知道多少年存在下来的山神庙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这个时候,没有被破坏的山神庙还有着比较庄严鲜艳的外墙,连同那个正对着大门口和小路的山神像也是一脸的慈眉善目,引人心生仰望。 “一定会有一个时间节点,哪怕他们剥夺了我的交易器,只要找到了那个时间节点,破坏它,我也可以离开这里,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 对着山神像,焦芳没有下跪,她有些焦躁地喃喃自语,不停地在原地转圈儿,在没有任何仪器支持的情况下,她依旧凭借着自己所知的理论知识,开始寻找生路。 无名的目中有些欣赏,对方这种不甘认命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只是她能够坚持多久? 因为没有工分,因为劳动不积极,焦芳已经被知青们排斥,就连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个有名的懒姑娘,还有人在私下里传一些不好听的话。 这些也就罢了,若是当事人不在意,大约也能算是不痛不痒,但与之相关的粮食的短缺,很快让相貌不错的焦芳面有菜色,显出了面黄肌瘦的模样来,她不时会用手捂住腹部,缺衣少食,让她已经很难坚持。 无名的目光不时地看向她,他觉得这里出现问题,可能就跟这个焦芳有关,他便像是看戏一样看这个焦芳的作为。 她很聪明,最开始的茫然失措之后,她很快发现这样不行,可能在找到时间节点之前,她就被饿死了。 于是她开始寻求靠山,显然她并不愿意花费时间在劳动上,她的样貌很好看,这也是她最大的资本,至少在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比好看的样貌更容易让她出头的了。 很快,焦芳就跟村支书的傻儿子谈起了恋爱,那个小子据说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做事说话反应都有些迟钝,一般的人都看不上眼,而对方的家底又让他看不上一般人。 焦芳的出现很是投其所好,而两人所谓的自由恋爱,也得到了村支书的支持,不就是多一口饭嘛,也没什么。 两人成天都在外头乱转,这种作为放在焦芳身上已经不新鲜,连带着那个傻小子也不劳动了,却只得到村人善意的取笑,一村人,总是想着对方好的。 “好了,你去自己玩儿会儿,我在这里多转转。” 每次一出来之后,焦芳就快速打发走傻小子,也不让对方走远,就在附近转悠,连续几天下来,在不凭借任何仪器的情况下,焦芳的进展很慢。 “该死的,我的数学一向不好,早知道,天啊,这个坐标怎么算来着,我好像记得,又有点儿模糊,不,不对,这个数字,到底应该是多少?” 被鞋底擦平整的地面上,焦芳用树枝写下一个又一个数字符号,她写得专注认真,没注意到那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也没留意到村里一个赖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 … “啊——” 女声的尖叫让空间都发生了动荡,无名皱眉,迅速往后退去,离开了那微微泛起涟漪的时空。 下一刻,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个地方,时间却变了。 时间跳跃。 无名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没什么用,这并非是一种主观的时间跳跃,这片地方的时间线已经出现了问题,如果把时间当做一根线,时间监狱就是把人塞入其中的某个点,而这个点可能是一个小时,一年,也可能是十几年,几十年,当点到尽头,要进入下一个点的时候,时间潮汐流转,把里面的所有再度倒回来。 时间潮汐,如同它的名字,把一切冲刷会最初的样子。 “今天有知青要来吧,不知道分了几个… …” “希望都能好好劳动吧。” 两个人背着箩筐从林中走出,这时候的村庄周围还有一片小树林,那些树稚嫩得像是刚冒头的嫩芽,遮挡不了多少风景,却也能在夏日留下一片清幽。 拖拉机的声音传来,无名站在这里往下望去,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拖拉机上的人,其中那个编着麻花辫儿的焦芳,眼神更加沉静了几分,不时闪过冷光。 很显然,她上一轮的努力失败了。 不知道是怎样的失败,无名想着,往下走了几步,听到的议论声就更多了。 焦芳对周围的人露出些许微笑,像是一个羞涩的姑娘,劳动的时候故作几分娇态,会有精力旺盛的男人争着抢着帮她,她的声音更加柔和好听,对谁都能露出笑脸来。 某一次,遇到那个赖汉,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惧怕之色,再后来,她的一次有意陷害,让那赖汉跟村头寡妇的事情曝光在众人眼中,成为了大家□□的对象。 在那一对儿被粪水淋头的时候,她露出了又嫌恶又解恨的表情,却故作害怕地被身边人护住了。 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不是那个傻小子,而是村支书的另一个儿子,也算是村里的高干子弟,读过初中的学问人,前程可算是一片大好。 同样是谈情说爱,同样是约会,两人也在村子周围到处走,但焦芳没再那么明目张胆地计算东西,她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个范围,常在夜晚偷偷溜出来尝试。 只不过这种尝试经常都不是不成功的,没有机器,就把她的尝试限制在无用的范畴内,最终都是徒劳无功。 屡次失败让她几乎要发狂,压抑着的哭泣中透着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不要… …” 某一天,她来到树林外的那个地方,看着远方高声喊着:“啊——” 声波震荡,时空再次泛起涟漪,无名赶在时间扭曲之前匆忙后退,避开了那些涟漪的威力。 时间,空间,这两者经常被连在一起称作时空,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就是那种不可分割的力量。 无名在观看中,似乎感悟到了什么,默然站立,看着涟漪过后,时间再一次回到初始状态。 正文 824.第 824 章 “我不是妖怪, 真的不是,你们不知道,你们都是死的, 你们早就死了, 你们都是过去的人, 过去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 连历史书上都不会写的人, 你们… …” “假的, 假的, 都是假的,你们都是不存在的,早就该死掉的人,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的,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 “为什么,为什么, 无论多么努力, 最后都无法离开这里,明明那么成功了,但, 还是无法离开这里, 一睁眼再次回到这个穷乡僻壤, 我不想来啊, 不想, 但是我想活着… …” 焦芳的声音之中全是控诉,最初的罪大约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但这么多年的辛苦却是她一点点承受下来的。 如果不找到合适的身份,就会面对悲惨的结果,找到了合适的身份,就只能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在这里挣扎求生,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切的享受都没有,哪怕是善于探索的索尔星人恐怕也无法接受这种没有科技的生活,何况是一个普通人。 拖拉机开动的噪音很大,坐在上面,颠簸着,看着熟悉的景色再次在眼前展现,焦芳的眼中全是痛恨,她想过放弃的,放弃寻找时间节点,就在这个时空好好地过,过完了一辈子也就算了,但,谁能感受到那种好不容易攀登到顶点,看到幸福的样子,一夜之间又是一贫如洗,连身份都没有。 辛辛苦苦钻营,却也不过是再次捡起那个倒霉姑娘的身份,成为知青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接受着再改造之类的磋磨,她能怎么办? 星际时代,一个普通人的水平,顶多是防狼术更好一些,其他的,身体素质大约更好不容易得病,但又能怎样呢?敌不过这里的人多势众,连那最普通的早就被淘汰掉的枪支都是她无法抗衡的。 农村妇女拿着菜刀都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弱到了极点。 努力锻炼也许能够缩小这个差距,但缩小了又能怎么样?特殊就是死,在这个时代,她已经尝试过几百次。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 无名看着那个拖拉机上的人,拥挤成一团,却也不容错认,五人,五个人,两男三女,多出来的那个女的是张红,她的神色有些茫然,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焦芳也格外留意这个多出来的人,她总是在观察对方,时不时问一些问题,张红并不笨,回答之中没什么马脚,但她看向周围的惶恐眼神儿,还是有些引人注意。 “不,我不想来这里,我能不进去吗?” 下拖拉机的时候,别人都下来了,张红还在上面拖拖拉拉地不肯往下走,那开拖拉机的不耐烦了,笑她:“这都是上面分配好的,是你说不来就不来的,要服从组织安排!” 张红还在犹豫,却被其他的知青拽了下来,识得眼色的他们可知道不能让张红坏了一锅汤,一见面就落下个坏印象可不太好。 “我… …” 张红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没人听了,她看出来了这些人大约对自己都有点儿意见,也就闭上了嘴。 一行人随着村里的干部进入村庄,正是干活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来迎接,倒是有些看热闹的,瞥了两眼就过去了,稍显两分冷漠。 无名走近了一些,看着张红,回想上一次看到是对方跌入山神庙消失不见之后,那么,这会儿看见的她时间线应该在那之后?这个推理很简单,若是在那之前,不应该看不到跟她一起的那几人。 所以,时间节点不应该是那个小树林的前面,而是那个山神庙吗? 微微皱眉,明明之前产生变化是在那个小树林前的,无名想着又看向焦芳,她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张红,所以,两人的时间线因为时间节点出现问题,重合了? 那么,这又是怎么做到无缝连接的呢? 这个时候对人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没有介绍信,哪里都去不了,张红就算把自己的介绍信带在了身上,但上面的时间肯定跟这会儿对不上吧,哪怕只是错了两三年也是错,不可能不会被发现,她是怎么做到加入这个队伍之中的? 组织上的安排,总不可能把人数都弄错吧。 焦芳这一次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表现得颇为沉静,没有半点儿靠脸吃饭的意思,老老实实跟着干活,还是那样吃不了苦的样子,却拒绝了旁人的帮助,看着有几分孤僻的样子。 张红很快跟其他几个知青混熟了,彼此之间说说笑笑的,除了她总往山神庙跑,其他的都看上去很正常。 这一批知青之后又来了几个,越是后面来的越是不受欢迎,粮食不够吃这个问题让谁都大方不起来。 知青和村民之间很快有了矛盾,勉强维持着面儿上的和气,但日子过得好不好,看脸色就知道了。 很快就有受不了这种日子和村里人结婚的,热热闹闹过后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焦芳这次谁都没找,张红也是,她大约还惦记着那个冯威,隔三差五就到山神庙里头转悠一圈儿。 “你信这个?” 焦芳一次堵住她问。 站在山神庙的门槛内,张红满脸的惶然,封建迷信已经是要被除掉的旧恶,她可不敢让人知道自己跟这个有关系,但… …她日常跟焦芳不熟,觉得那人独得很,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每次在这门槛里外跳来跳去,很好玩儿吗?”焦芳一句话就揭露了张红的鬼祟之处。 张红虚张声势地问:“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生怕让人听到了,这个山神庙离村子不远,她很怕惹来旁人的注意。 随着新社会的建立,这里已经门庭冷落,曾经的庙祝都没有了,连偷偷的供奉都少了,但一直没有被毁掉的山神庙已经证明了村里还有人信这个,不愿意毁掉它的存在。 若是有人往这边儿来,看到她们在这里,恐怕都有些说不清楚。 “不想干什么,只是… …”焦芳说着话,突然抬手猛地一刺,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半片剪刀,直接刺入了张红的腹中。 张红一痛,眼泪先掉下来了,瞪着焦芳:“你,你为什么… …” “不应该存在的人还是死去比较好,不是吗?”焦芳的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容,她看着张红,然后看到眼前的张红突然消失,原地留下的还有血,却已经不见那个人了。 她愣住了,转瞬,脸上露出笑容来:“原来是这里啊,原来是这里啊!” 随着她的大笑,时空涟漪再次出现,无名迅速避开,皱着眉看向焦芳,但那一片已经看不清楚了,模糊重新平静下来之后,陈旧破损的山神庙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现场还有血迹,但那几个知青都不见了,连尸体都没有,只有血迹,还有些血色的脚印,落在黄土地上格外清晰。 无名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一些,这个时间节点,一开始就不在某个地方,而在焦芳的身上。 具体的可能是因为她被流放到时空监狱之中的瞬间就被烙印下了这个时间节点,这一点,大约是研究院都不清楚的,他们无所谓把人投入实验之中会怎样,顶多放上一个监视器监控一下画面,确定投放位置什么的,其他的,反正有仪器在,能够从外部接引,也不需要研究内部破局的方法。 而内部无法破局,对一个监狱来说就等于犯人无法越狱,当然是最好没有的。 所以,研究院并没有深入研究,也并不知道当他们投入人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时间节点就如同一个烙印一样烙在了来人身上。 所谓的时间潮汐,其实就是这个人不能够离开这个时间点,每个时间点就好像是一个圆,从这头滚到那头,就相当于滚回去了,于是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要出去就要杀死自己,一次又一次杀死自己,当自己死到不能再死,这个时间点自然就能够过去了,而非被固定在此时此地。 这种监狱,的确是让人绝望的。 无名轻轻一叹,看着手上的仪器,现在,就试一试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好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可以想象,当焦芳猜到这个事实会是怎样的痛苦,而她的反复轮回也让这里的时间发生了某种异变,最后出现这种扭曲混乱的局面,不同时间的人可声闻难见人的情况,恐怕给这里造成了恐慌,以为是有鬼的村庄渐渐被遗忘了,里面的人,也许死了,也许扭曲在时间线中成了疯子怪物,谁知道呢。 无名不准备继续探究其中的细节,对他来说,知道这些已经够了,其他的时间点也没必要再去看,当它们被选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崩坏,时间潮汐就是妄图“擦”掉这些发生错误的时间点,结果… … 有些东西,不应该存在。 正文 825.第 825 章 伸出手, 时间如同风在指间缠绕,却看不到手指的变化。 身具时间之力,这是一种怎样的天赋, 连时间都对他优容, 从另一方面说, 却是连时间都把他遗忘。 如果不出意外, 他在这里能够生活的时间恐怕是永远, 因为这个身体, 严格来说一滴血一片肉蕴含着的都是时间的力量, 并不具备任何的杂质。 他整个人就是时间构成的,时间具现化出来的,而灵魂,恐怕只是借用。 无名想到了从研究院救出来的那三位王子,从一号到三号,一个个都傻白甜得像是蜜糖之中泡出来的,之所以这样, 恐怕就是因为他们的灵魂是借用的, 并不能够匹配这个纯粹时间构成的身体。 原主大约也是如此,他唯一特殊的恐怕就是那种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引起的反抗意识,其实, 那种意识也许是时间之海灌输给他的。 曾经有一个说法, 所有的星球都是从时间之海中诞生的, 无名比较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时间长河之中各个世界如同泡泡一样浮上浮下的场景。 “我会出去的, 我一定会出去的。” 焦芳的声音再次想起,“哪怕是杀死我自己,我也会出去的,而你们,你们这些人,终将沉浸在这里,成为过去。” 涟漪再次泛起,无名看到了一片血色,地上,墙上… …到处都是血色,映得焦芳眼中都是血红的,她手中的刀已经被鲜血染红,那些人的尸体躺倒在地上,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做,疯了一样。 “既然我都能死,那么你们更得死。” 焦芳说着横刀在颈上,迅速地一带,血液喷溅而出,似乎要染红整个空间。 山神庙前,被毁掉的山神庙是无名刚才所见的样子,村里的那些人,男男女女都被摆成了一个特殊的姿势,他们头朝着山神庙的方向,似乎在地上跪拜。 立在破损的山神庙门前,焦芳躺倒在地,她有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脖颈枕在门槛上,重重地磕了一下,血流进了庙门之内,躺倒的神像有半片衣裳都被染红了。 神像的头落在地上,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血祭。 片刻的紊乱,像是屏幕上会有的雪花点,无名凝神,他看到神像的眼中似乎也有了两点血色,是喷溅上去的血,还是…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时空被禁锢了。 眼前的所有像是被瞬间冰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无名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神像,四目相对,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浩大的力量,目光惊异,这个世界,竟然是有神的吗? 那种正面而浩大的力量,不会是属于某个邪神,只能是正神,真正具有神职,引人向善的那种。 所以,不仅仅因为一个焦芳。 是了,焦芳所能知道的知识太过先进,也就意味着她在没有基础的同时能做到的事情会大打折扣,仅凭她一个,恐怕要亿万次的怨念才能成就现在的局面。 但若是有个正神同样心有怨念,时间潮汐的回溯只会更快更乱。 时间线已经乱成一团,无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捻起一根线,顺着线的方向轻轻一捋,所有缠在线上的其他线条瞬间绷断,化为虚无。 他顺着线的方向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冰封的时间随着他的脚步渐渐开始解冻,让他顺利走到了前面,周围的风景如同过眼云烟,有一瞬间的模糊之后,他看到了另外一个时间点。 高楼大厦好像已经很现代,街上不乏私家车的踪迹,还有盯着手机的来去匆匆的路人,都市化的痕迹在方方面面。 无名一手拎着穿越仪器,一手捻着时间线,精神力护罩笼罩自身,隐藏了踪迹,有跑得快的人猛地碰过来,无名侧身,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嘀咕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再次跑动起来,目标明确,像是有什么急事。 “拜托,你不要浪费我时间了,我早就说了,我们不合适!” 打扮时髦的姑娘这样说着,拿着手机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按掉电话的时候还是气哼哼的,“烦死人了。”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你没听说过啊,请不要再浪费我的生命了!” 有人这样说着,又是一场吵架进行时。 无名的目光随意掠过这些人,他的耳中似乎只对“时间”这个词敏感,离开了上一个时间点,那种浩大的正神气息也远去了,像是还在被禁锢在那个过去的时光,又或者,那是它最后的怨念。 拇指和食指捻着时间线,中指和小指轻弹,时间线一荡,缠绕在它上面的那些线瞬间消散,一种力量迅速回馈,无名感受到自身增加的时间之力,抬头看了看前方,目光好像已经穿透眼前这些钢筋铁骨,看到了时间的尽头。 这是新的时间之路,新的时间线,他捻出来的那根线头并不是最初,于是,他开辟了一条新的路。 另一只手中一轻,他低头看了一眼,穿越仪器逐渐雾化,最终消失不见,无论是怎样的材质,也不能抵挡时间的无情冲刷。 一切皆有极限。 所以,无法回去了吗? 手中的时间线不松,无名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所过,似乎能够看到迷雾一样的过去。 理论上来说,他如今也算是穿越了,但穿越的是时间,而非空间,像是纵横的经纬,他已经摸到了一半的头绪,另外一半的领悟就多了些契机。 帝国。 银发的鸢尾公爵站在紫色的鸢尾花丛中,看着那些浪漫盛放的花朵,伸手轻轻扯下一枝,放在鼻前轻嗅,微微闭着的眼似乎在享受沁人的香气。 然而,实际上,只有青草的清新味道,并不见花香。 光脑屏幕乍然亮起来,上面是新的讯息,研究院最后的底牌已经被找到,掀开,穿越仪器已经被运回他的私人实验室。 “大人,时间监狱也要取缔吗?” 智能管家恭敬地问。 “当然,那种东西,就让它成为噩梦好了,只会在梦中出现。”普瑞睁开眼,银色的眸中满是冷淡,冰冷得如同那些坚硬的机械,“既然不会有时间之海泛滥的困扰,那么,世界上就不再需要其他掌握时间之力的人。” 血液是远远不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不再利用时间之力,时间之海就逐渐隐没了存在,而那些身具时间之力的人,他们以为生命的长度会是无尽的人也都随之死亡,像是风化的石头,瞬间消散,连尘埃都不曾留下。 所有的实验体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这种惊吓若非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 宇宙之大,让身具时间之力的人都能成为常见的存在,但当他们消失之后,似乎也可以当他们从未出现。 出现和消失,都可以很神秘。 不需要任何理由解释,普瑞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想来理解,时间之海,身具时间之力的人,这两者的存在本来就是相互依存的,如今一种不存在了,那另一种的消亡也就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那些诞生了身具时间之力之人的星球就是从时间之海中诞生的吗? 是怎样诞生的? “研究院还是应该研究些东西的,只不过这些不应该是帝国的,不应该属于普通人知道的知识。” 普瑞下了定义,而他,如今的鸢尾公爵,拥有实权的公爵,他的话都能化为律法,化为规则,让所有的人遵循。 帝国,皇室,孱弱得像是未长成的孩童,只能够听从他们这些大人的话,并且老实遵循他们的要求,完成帝国的进步。 “是的,一切都遵照大人的意思。” 管家这样说着,他的声音依旧恭敬,听不出任何的不满,人类的利益,从来不是他们的利益,这一点,他们都明白。 光屏之中呈现出一幅星图来,普瑞的手中捻着那支鸢尾,紫色的花瓣之上好像还带着露水,划过一片星砂层,点到那个华彩氤氲的星球上,“这里,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花朵敲击在光屏上,明明一片虚幻,却像是直接深入其中,露水四溅,花瓣也零落了一些,涟漪扩散,像是爆炸的光圈,一圈圈荡漾开,让星砂层都拱起了一个弧度。 “大人,若是… …” “不,他不会回来了。” 普瑞不等管家把话说完,就这样说了一句,然后扔下手上已经损了花瓣的鸢尾,轻轻叹息一声,“我能感觉到,他已经越来越远了,那条时间线,大约已经成了迷宫,让他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他的血脉之中已经混杂了其他人的时间之力,这让他的力量也变得驳杂,同时排除了被时间之海联动的可能性,只是也让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微弱。 莫名的失落让他的神色愈发显得淡漠,看着面前的星图,那个消失的黑洞就像开在他的心上一样,总是不满足,却又不知道用什么能够填满。 “也许,我需要更多… …” 正文 826.第 826 章 现代都市里, 每个人都来去匆匆, 纷繁的娱乐充斥着方方面面,每个人都在努力争取更多的关注更好的人生。 街上, 红绿灯拦截了一排车辆, 有人不耐烦地打开车窗伸出头去, 想要看看前面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竟然堵车这么长时间。 烦躁的情绪就好像周遭那不断变幻的灯光,都在催促人马上离开,未曾被完全照亮的黑暗像是潜藏在阴影处的不安, 愈发使人躁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开车的还没有走路的快,不少人都有些着急, 赶时间的更是不停地看着手机, 一会儿就要摁亮屏幕, 看着上方若大的时间, 越是看越是焦急。 广播之中还在说着一些路况的信息,来来回回, 即便播音已经用了最轻松的语调, 却还是让人听得火上眉头, 夏季里难得的凉风之中似乎还夹裹着蝉鸣,皮肤上湿漉漉的感觉都让人有一种即将融化的惶惶。 有人把汽车喇叭按得不停作响,像是在催促前方的人赶快行动起来,明明是绿灯, 却还要等待, 简直是把人放在火上烤, 耐性不好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还有些也浮躁地不停按着喇叭。 这是很平常的街头一景,每日里都能出现很多回,尤其在那些车马如龙的十字路口,更是有足够的理由堵塞交通。 “吵什么,就不能安静点儿等一等啊!” 排成长龙的车队之中,一辆车上倒是难得的与众不同,放倒了座椅躺着,大大方方地玩儿起了手机,屏幕上的小人儿你来我往,一个个光环迭起的杀招伴随着华丽的特效,让人眼花缭乱。 好一会儿,前面的车子往前移动了半个车身的距离,后面开始按喇叭了,他才恋恋不舍地从手机屏幕上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座椅,老老实实地踩上了一脚油门。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猛然撞到前头的车子,随着一声响,炸开的后盖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昏暗的路灯照得并不是那么清晰,但大约是头回出这样的状况,年轻人有些手忙脚乱地按了一下灯光,乍然亮起的远光灯近距离照亮了对方的后车厢,一张惨白的脸暴露在灯光下,睁大的圆目之中像是有着无尽的控诉。 “啊——” 年轻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开始按手机,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的声音传来,他才感觉到身上的冷汗淋漓。 “是你报的警?” “嗯,是。” 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进入车队之中的警察们迅速封锁了这一小片地方,为交通拥堵贡献了一份力量,后面不得不改道的车辆颇有些怨言,却也有人暗自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很想突破警戒线的距离看看里面的情况。 前面车子的司机已经不见了人影,从监控上看,能够看到车子被撞之后,对方就反应很快地下了车迅速离开了,车门都来不及关上。 不过这只能是暂时逃避,车子在这里,车上的东西也没怎么收拾,警察想要找到对方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场、大约算是抛尸案,就此拉开了一角。 与这条长街并行的大街上,一个带着帽子的年轻人行色匆匆正在走路,夜色之中,很多这样的人,多是下班族,一个个紧赶慢赶就要回家吃饭睡觉,谁也顾不得对谁都加理会。 那年轻人走了一段距离,突然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开始查看周围,抬起的脸被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一半,只能看到皮肤光洁的下半张脸,是真的年轻。 “唔,这里是… …” 记忆产生了某种交叠的感觉,停顿了好一会儿,年轻人才再次迈开脚步,方向却已经变了,不知不觉在往被封锁的那条街上走去。 他走得比较慢,似乎是晚饭之后悠闲的散步,步态都显得从容,两条街相距不远,不久,他就看到了警灯闪烁,还有一些人围在外围,看热闹的天性似乎哪里都是如此。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车祸吧?” 有人猜测着,却又从那些人的数量上感觉到并不一定是屡见不鲜的车祸。 脚步再次顿住,年轻人开始打量周围,再次观察周围的状况,然后选了一个方向再次走动起来,他的步态依旧稳健缓慢,不急不躁的样子像是没有被周围的烟火催促。 他的一手插兜,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则像是捻着什么一样,做出了一个捏的姿势,却并不见烟头,何况,那也不是捏烟的样子,拇指和食指相合,分明是在搓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我是卢商远,大二,表演专业,业余正在一个剧组充当背景板,一个太监的角色,众多太监之一,连配角栏都上不去,比十八线还不如,只能说是积累社会经验,争取不在毕业失业… …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奋斗到哪一步全看自己的努力,没有拖累,也没有助力,全凭自己打拼… …” 嘴中喃喃的个人信息像是在念人物设定,一句句帮助自己熟悉目前的境况。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同时,属于原主的记忆也在脑海之中浮现,一幕幕如同真的一样,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错乱感,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存在的错乱感。 想要保留一个纯粹的时间之力构成的身体,所要付出的可不仅仅是分出些许魂丝那么简单。 另一个世界的一幕幕好像也在脑中呈现,足足三分记忆画面交叠,能够不精神错乱,已经是他的精神力比较高了。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维持了好一段时间,让他不得不反复停下来梳理记忆,不至于被那些杂乱交织的画面阻隔了思绪,让他无法沉浸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当中。 贪心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而这个代价他可能付出的有些多,不过也来不及后悔了。 中途又停顿了几次,每停顿一次,对世界的认知都在调整当中,停顿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查看周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下一次迈步的脚步也多了些顺畅,少了之前那种被迫沉稳的僵硬感。 下班流过去之后,时间渐渐推进到了深夜,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一些营业的店铺也开始关门,灯光少了些,更显出夜色的深沉黑暗。 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在灯光与灯光相接之前,充斥的都是黑暗。 卢商远再次顿下脚步,这次,他没有打量周围,而是轻呼一声“坏了!” 他这次穿越的时间不是太好,这是他头一次主动选择世界,在那条时间主线上他碰到了一个比较“强硬”的分支,感觉到那个模糊的世界,他主动选择前来。 系统的辅助在这方面显示出了些灵活性,并不是一定要哪个世界,同等层次的世界,他是可以自我选择的,如果他能够感觉到那个世界的存在,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再有一些联系,比如说一根时间支线作为凭依,他就可以接住系统的手段,直接来到这个世界,取代系统选定的人。 头一次发现这个的卢商远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界,还要是大世界。 不过想到以前的种种情况,他似乎从没有哪次满足这些选择条件,倒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分出部分魂丝掌控那具时间之力构成的身体,剩下的随同自己来到新世界,成为现在的卢商远。 无论是魂丝的仓促分割还是骤然被原主的记忆充斥,都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以至于刚穿越过来的他稀里糊涂地做出了一件错事。 “糟了,现在那具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记忆中原主为了在现在这个有着名导的剧组之中混一个好人缘儿,来来往往做了不少超出演员本职的工作,简直像是个打杂的,每天忙忙碌碌的,除了混上一顿饭,旁的就是些塑料兄弟情,也算是长了长见识。 今天的事情就是他帮某个剧务做事,为了图一个方便快捷,刚好看到某人的车钥匙在桌上,他就直接开车出来了,刚刚考的驾照却还没来得及买车的男人对车有着难以抗拒的新鲜感。 他就这么不问自取地想着出去半个小时,等回来再跟车主说一声也是一样的,说不定车主都不会发现,他自诩自己跟车主的关系还算不错,于是做了这件不太过脑子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的是车子后备箱中藏了一具尸体。 再万万没想到的是路上堵车还发生了车祸,尸体暴露在外,引来了警察的问询。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他基本上已经是头号嫌疑犯了,尤其在刚才撞车的时候,他的头磕了一下,更昏了,当下就弃车而走,简直是做贼心虚。 按了按额头上的红肿,手触碰到帽檐的时候还在想,怎么还有个帽子,什么时候戴上的?呃,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该去警局走一圈儿了。 卢商远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就在他看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亮了起来。 正文 827.第 827 章 “小卢啊, 你跑哪儿去了?” 心怀警惕的卢商远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是胡哥,就是让他帮忙做事的那位。 “胡哥啊, 我这里出了点儿事儿, 抱歉啊, 没帮到你, 还耽误了时间。” 这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剧务有的时候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这位胡哥忘性大, 明天有一出戏要请两个小演员过来,王副导说要准备两件小礼物到时候送给两个小演员。 本来该有的待遇在合同上都是谈好的, 临时要两个小礼物, 难免增添额外的工作, 胡哥当时没什么不满的样子, 爽快应了,但心里还有些嫌“多事儿”, 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晚上了才想起来, 让原主去买两个小玩具回来算是交代。 本来就不准备用心,又没给多少钱,超市走一圈儿就算完的事情,因为他们剧组在郊区的原因也显得有些麻烦。 这也是原主为何动了开车的心思, 实在是晚上交通不便, 有一辆车子真的是要方便太多。 卢商远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堵车中了, 好容易松动了一些,本能地就往前走,多少年不开车,技术还生疏着,后面就被人撞了一下,脑袋砸在方向盘上,硬生生磕昏头了,本应该下车理论的,结果下了车就忘了要做什么,为躲避刺眼车灯,扭头就走。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才总算是头脑清楚了一些。 “啊,这事儿啊,没什么,没什么,”胡哥难得地好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含糊,问,“听说,你是开车走的?” “是啊。”卢商远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胡哥是在替别人问。 那头似乎还要说什么,手机再次想了一下,信号似乎被卡住了,好一会儿没声音,自动挂断了,新来的号码插入进来,卢商远皱着眉头按了接听。 “你好,是卢商远吗?这里是淮水路派出所,有件事情希望你过来一下,协助调查。” 电话那头的女声说得公事公办,好听的声音之中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哦,哦,好。” 卢商远应了,老老实实问了派出所的所在位置,就开着导航寻了过去。 这么晚派出所的大厅还亮着,卢商远进去之后报了名字,就有人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之中询问。 “我当时撞了一下头,有些懵,就想找地方看看,不知道怎么就走出来了,然后就有些记不起事情,在那一片转了好大一圈儿,刚刚才清醒了一些。” 卢商远如实说着刚才的感受,试图让警察以为是脑子撞昏了,也的确是撞昏了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严阵以待的警察们已经查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这辆车并不是卢商远的,而卢商远的过往资料也已经摊开在他们的面前,一览无余的清白如同档案中最常出现的“勤奋好学”一样,让人很难怀疑一个能够得到三等奖学金的好学生怎么会做这种坏事。 再经过指纹等采集,基本也可以排除嫌疑了,车厢后面相关的部分并没有看到他的指纹。 “你说谎,这辆车并不是何天磊的。”负责问询的女警察目光严厉,手中的笔尖点了点纸面,似乎是在勒令对方谨慎回答。 卢商远一愣,不是吗? 怎么会不是呢? 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原主的记忆,他看到桌面上的车钥匙,想到何天磊的车子,随手拿了出门,到了门外按了一下,看到黑暗中亮起的车灯,跟着就过去开了车门离开。 车牌号呢? 他并没有看! 所以,并没有标注车牌号的车钥匙可以是同品牌同类型的其他车子,并非是何天磊的那辆。 这种经验主义错误简直要害死人! 卢商远颇有几分懊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老老实实为原主背锅,“我当时并没有注意,我以为是何天磊的,我经常看到他开车,见过车钥匙的样子,一看就以为是他的,没有想到… …” 不管怎么说,不问自取都有些不妥当,卢商远的脸上有些尴尬,原主做的这件事真是坑死人了。 沙沙的笔尖在纸面划过的声音,对方安静地记录完毕,最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他看了看笔录,签字确认。 卢商远签字的时候有些停顿,没写一笔似乎都要犹豫一下的样子,警察觉得有些古怪,看了他一眼,卢商远抱歉地道:“我的脑子有点儿乱,好像忘了怎么写字了。” 呼应他的话的,是那一笔一顿好像小学生字迹的签字,看上去的确不那么流畅。 “你可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警察善意地说着,以他们的经验判断,这位是杀人犯的可能性很小,这件事就是一个乌龙,说不定因为这位的冒失,这才让一桩命案早早地暴露在灯光下。 离开了派出所,卢商远老老实实找了个小诊所去看了看头上的红肿,拿了点儿药抹了,清清凉凉感觉还好。 头脑也似乎为之一清,卢商远查看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原主就是一个小角色,剧情之中针对这次乌龙,应对方法跟他也差不多,其实比他还更好一些,因为对方没有弃车逃走,而是下车理论的时候和后面的车主一同发现了车厢中藏着的尸体。 反复论说自己的清白之后,警察就放了他离开。 他这种小角色,就算是剧组那里得到了消息,也没有谁会针对他多说什么,继续老老实实演戏。 这种平静本身也说明了一件事,他的存在感不强,没有多少人重视,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心理,也许是普通人想要出名的心理,他自己把此事曝光到了微博上,增长的粉丝数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出名的可能之后他就积极地投入到寻找真凶的推理活动中,目光集中到剧组的每个人身上。 他的位置决定了他的某些发现视角不容易被人留意,于是看到了某好男人人设的大明星跟男助理的暧昧,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他拍了照,以此为威胁,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源。 结果,就是在他要领盒饭的那场火灾戏中,某个没搭好的横梁落了下来,端端正正地把他砸死了。 肯定是那个大明星动的手脚吧! 卢商远第一时间这样想着,这种小儿科的推理简直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原主有些自作自受,早早曝光了赚一笔就行了,贪心太多总是什么都得不到,还送了命。 如今,他肯定不会用别人的隐私去勒索什么,这个危机就可以避过去了。 想清楚这个,心里轻松多了的卢商远看了下时间,三点多了,天都要亮了。 回忆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学校的课程已经告一段落,剧组的龙套生活反而更加重要,那就回剧组吧。 为了方便拍摄工作,他们这些小角色在剧组除了能够混两顿饭之外,还能够有个住的地方,当然多好就不要指望了,将就能过的程度。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长久地黑下去了,没电了。 想到刚才看到的时间,卢商远也息了给胡哥回个电话的心思,想着明日,哦,今日见了再说,好好道个歉就是了,不行再跑一趟。 事实上,原主有些过于渴望好人缘儿了,对于剧务,不得罪就好,这般殷勤跑腿儿地讨好,实在是有些没必要,他们对拍摄中的一些事情根本没有决定权,不可能给原主更多的机会。 这一点,初出茅庐的原主可能也清楚,只是没什么口碑的时候,一个好人缘儿有的时候也是一些机会,起码某些方面的消息更灵通一些。 想到原主能够拍到大明星的隐私,卢商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每个人都不能忽视啊。 剧组一大早就忙活开了,某些拍摄地点需要临时搭建东西,这些都是剧务要负责的事情,来来回回的人手安排,还有一些布景所需的角度什么的,都要他们监督纠正,保证拍摄效果能够达到导演的预期。 胡哥也在这些人中忙碌着,大嗓门老远就能听到,跟以前一样,卢商远过去打了个招呼,随手递上一杯豆浆,抱歉地说:“昨日出了点儿事情,真是对不住了,没办好事情,还需要吗,我现在去买也行。” “不用,不算什么大事儿。”胡哥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接了豆浆打开盖儿喝了两口,又说,“你出什么事儿了,没事 儿吧?” “没事儿,已经解决了。”卢商远一点儿口风没露,既然那辆车不是何天磊的,而车子有问题,那么,对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这人的车能够停在剧组附近,钥匙放在剧务常去的休息间的桌子上,这个人就算不是剧务,肯定也跟剧组有些关系,难怪原主会把怀疑的目光看向剧组中的每一个人。 除了何天磊容易疏忽大意把车钥匙乱撂,还有谁呢?这个车主也真是马虎大意,知道自己的车中有那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还能把车钥匙随便放? 除非,他也拿错钥匙了? 卢商远的眼睛亮了亮,这一点原主大约也想到过吧,所以… …要不要查下去?似乎剧情中再没见到这个案件的结尾,有些吊人胃口啊,推理悬疑看到一半没结尾什么的,简直不能忍,偷偷查查看吧,知道真相就好。 正文 828.第 828 章 何天磊也是剧组的剧务, 跟胡哥这种老人儿不同,他才来没多久, 比原主来得还晚,原主在剧组中混得交情颇为不错的时候, 对方才来到剧组, 顶替了某个因事被退掉的剧务。 对方之前没做过剧务,有的时候又不太会说话, 少了些眉高眼低,跟那些老人儿就有些不太合脾气。 年轻人么, 总是一腔热血, 信奉写在纸面上的条条框框, 一桩桩一件件都要秉公处理, 可不是让更多能够混些油皮的老人儿眼睛疼,多少便有些不对付。 原主为他解过两次围, 私下里也劝过一些老人儿别跟新来的计较, 还曾给何天磊提醒过某些事情不要追究太过了, 又不是过来当言官御使的,浑水摸鱼有什么不好。 何天磊也不是全然的不懂事, 只是对某些潜规则不说明白了就是不清楚,听了之后也表示了受教,当时还一脸真诚地感激原主, 说了些“好兄弟”之类的话, 什么“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我的就是你的”还真是挺迷惑人的。 想到这里, 卢商远眯了眯眼, 原主不会是被这些话洗了脑,信以为真了吧。 男人酒后的话,女人都知道不能信,偏偏总有些男人会信,还当是兄弟义气,酒后吐真言。 “嗯,这个弄得不错。” 副导演背着手过来查看了一下已经弄好的布景,对一些地方提出了修改的要求,今儿这出戏是要弄一个四面透风的小亭子,漂亮的妃子在其中弹琴忧伤,再有忠心的太监于一旁献上一箭双雕的毒计… … “把这个纱帘边角都收收,你们是怎么做的,看看这毛边儿,露在外头看了像是什么样子!” “是,我马上收拾。”胡哥笑呵呵应着,等到副导演一走,就转了脸呵斥他们,“没听到啊,赶紧,这是谁弄得纱帘,弄成这样糊弄谁呢?” 卢商远没有急着凑上来帮忙,这种时候谁动谁认错,刚才胡哥忙着总览大局,可能没注意到是谁弄的帘子,但这会儿谁去收拾肯定谁心虚,看一眼记下来当时不说什么,过后肯定有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的何天磊也没动,另一个黄剧务上去了,对方是个年轻人,脸上微微泛红,大约真是有些心虚。 “小黄你也是的,这都是什么错误,幸好是邓导看到了点出来,不然若是出现在镜头上,让导演说什么好?”胡哥语重心长地说着,一副“为你好”的口吻。 黄剧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是我没注意到,还是邓导细心。胡哥,放心吧,我这里不会再有问题了。” 一边说着,黄剧务一边手疾眼快地把那边缘的部分压了压,必要的地方还用针别了一下,保证不让那点儿毛边儿露在外面,又弄了弄帘子的状态。 胡哥一副监工模样,又把各个细节地方检查了一下,确定再没什么问题了,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卢商远,问:“小卢啊,你今天没戏吗?” “有啊,我一会儿就去换衣服。” 拍宫斗剧少不了太监角色,这太监还不能随便用群演凑合,不说要多少阴柔美,单单嘴上那一圈儿“男子气概”就是要一点儿不显的。 旁的大场面之中一众低头的太监且不说了,女的也能凑合一下,比较美型的场面上,好看的背景板也算是一种门面担当,不至于让人吐槽妃子身后的那个宫女简直丑出新境界什么的。 现在的观众是越来越会挑刺了,某个剧上映之后,就有观众挑出其中妃子斗嘴的时候后面背景板中的一个宫女正在张嘴打哈欠,那图标注出来,对方简直丑得不能看,不知道多少人吐槽,看了这样的宫女才明白为什么某某妃子受宠了。 如今这部剧,之所以原主连相当于龙套的角色都紧抓不放,一方面是因为缺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真的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这部剧是著名的网络小说改编的,有著名的娱乐公司澄城娱乐投资,从导演到演员,没有一个不优秀,消息才一放出,就霸占了头条,从选角到开拍,一直都不缺少话题。 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剧组中历练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能够入了某人的眼,哪怕只是跟某个演员结下了善缘,对将来也是大大地有益。 最难得的是对方肯吸纳新人,向着他们这些在校生伸出了橄榄枝,虽然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能有一两句台词也是好的啊! 原主自己没什么人脉,能力也只能说一般,对演戏上其实没有多少天赋异禀的灵性,最初踏入这一行,只是被娱乐圈的明星晃花了眼,想着以后赚大钱,真的学了才知道,没有什么是简简单单躺着就能数钱的。 怎样哭得好看,怎样哭出某种情绪,哪怕是男生也免不了对着镜子试图楚楚可怜一下,更不要说各种各样的笑了,而男演员的路未必比女演员好走,起码很多时候女演员都能够哭得收放自如,男演员却很少有能够痛快哭泣的时候,必要的时候还要来点儿眼神戏什么的,深沉内敛,再要恰如其分地演出某种情绪,难度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高了。 知道缺点在哪里,就更加会寻求机会,原主好容易混入这个剧组,讨好卖乖那么长时间,想要的自然不仅仅是那一两句的台词。 谁知道这些拍下来的东西会不会被后期剪掉,混些人脉总好过最后一无所得。 宫斗戏多少年都被默认为是女人戏,男人简直就是其中的傀儡木偶,一个个精明似鬼的女人彼此交手,皇帝就像是个摆设道具一样,哪里需要往哪里使劲儿。 而这部剧不同,小说里最大的亮点就是剧中人人都是诸葛,后宫之中无论是低到辛者库贱婢,还是高到皇后娘娘,从下到上,没人不在暗暗算计。 其中的女主角就是一个小官之女,因为一张漂亮的脸蛋引来了不少的针对,却阴差阳错地促成了她的成功。入宫后又凭着偶然救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小太监,找到了最合手的“剑”,很多事情,都被小太监做在了前面,她只要凭着一张漂亮脸蛋坐享其成就好,真正傻白甜到了最后还不明白是怎么胜的,勾心斗角的后宫展现在她面前的就像是一个玛丽苏光环之后的世界——人人都喜欢我。 这位野心太监并不是男主,却在某种程度上胜过了男主(皇帝),不过宫中的其他人也并未让他专美于前,同样的太监宫女也是层出不穷,为了自己的主子出谋划策,贡献智慧什么的,若非各位主子都很有主见,恐怕最后她们也如同被下人操纵的傀儡一样,让这部剧成为一个群魔乱舞的结果。 原主并不能看到全部的剧本,他去看了小说,不得不说,这种女性向小说,还是倾向于玛丽苏模式的,他从未接触过,却也在看进去之后有些佩服,因为每一个局都安排得太巧了,而且绝不单纯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其中可能掺杂着别人的算计,有第三个第四个人的手笔,有些时候还有些下人的临时发挥,造成意想不到的局面。 一出出一幕幕,哪怕明知道最后都会对女主有利,不看过去,却不知道怎么把局面扭到那样一种场面上。 换了现在的卢商远来看,也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布局,这也是智慧的成果啊!与人斗,还真是其乐无穷。 最关键是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永远的胜利者,即便是女主也有过两次倒霉被冤枉的经历,每每遇到事情她都毫无主意,在她全无察觉的时候,她越来越倚重那位太监,最后对他言听计从,宛若傀儡。 见过了那么多大女主,突然碰到这种像是走狗屎运的宫斗最终胜利者,总是会让人有些新鲜感的。 卢商远脑中想着这些,手上动作却不慢,迅速换上了一套太监服,比起真正的群演来说,他这个太监也算是颜面担当,衣服要好一些,只跟同一学校的魏鑫同用,两人身材差不多,又没有什么对手戏,同穿一件衣服还倒腾得过来。 深蓝色的衣裳透着些沉重,卢商远装扮好后照了照镜子,像他们这样的角色没有专用的化妆师,自己画画一会儿找化妆师看一眼就算过关了。 当演员,男的女的都要化妆,这一点让大家共用化妆室的时候显得格外融洽,时常还有些男女一起谈论哪个牌子的补水好什么的,偶尔还会互用面膜,一片和谐。 “你又这么早啊!” 魏鑫打着哈欠进来的时候,看到已经装扮好的卢商远打了个招呼,他的眼圈儿有些黑,大约又是熬夜打游戏了。 “快醒醒神儿吧,蓝常在之后就是你家主子上场了。”卢商远有些无奈,对方属于天赋灵性的那种,即便只是一个一两句台词的角色,也让导演看得不错,当场夸奖过眼神儿有戏。 这种夸奖,对新人来说已经足够骄傲了,难怪魏鑫这两天有点儿放纵庆祝。 “遵命!”魏鑫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卢商远绷不住笑了,对方也笑开了,这种开朗大男孩儿的性格还真是挺受人待见的。 正文 829.第 829 章 宫妃出行身边多带的是大宫女, 这也是站位上离她们最近的,卢商远这个小太监哪怕是颜值担当也要排在二等宫女的后面, 算是太监里面并排的两人之一。 那还要是蓝常在当上了充容之后的事情,现在蓝常在就是一个意外得蒙盛宠的常在, 从才人的位置上一跃而起, 可谓真正迈入了宫斗的大门。 卢商远等一众太监宫女在她面前向她行礼,蓝常在则是一副如坠梦中的神情, 她都以为自己注定要籍籍无名了,却突然被提升, 整个人都像是在梦游一样, 恍恍惚惚的。 被身边的大宫女提醒了一声, 蓝常在才知道看赏, 然后窘迫地发现皇帝并未给下足够的东西,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赏赐。 卢商远便是在这个时候, 领头道了个谢, 硬生生把那一句空赏含糊过去了, 由此博得对方的关注。 “过。” 副导演挥了挥手,这种不太重要的戏, 都是对方负责的,最后导演看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就不需要重来了。 蓝常在补了补粉,又拍了两个特写镜头, 他们这些背景板才可以休息。 卢商远第一时间就去换了衣裳, 这一身衣服还真是有些闷热, 夏天拍古装戏的苦, 谁试过谁知道。 只看看那些女演员小镜子几乎不离手就知道了,都怕汗水花了妆,又怕脸上出油影响效果,想要每一个镜头都美美的,也是不容易。 换完衣裳一出来,卢商远就见到何天磊正跟黄剧务说着话,手上还夹着根烟,笑着一仰头,看到了卢商远,冲他笑了一下。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卢商远时常在闲暇时候跟这些剧务混在一起,自然地走过去搭话。 黄剧务笑着说:“昨天你没去,不知道他们都喝成什么样了,还是小何定力足,最后一个个把我们送回去的… …胡哥也是海量,喝了那么多都还惦记着剧组的事儿… …” 即便是人后,黄剧务也不肯说胡哥一句不好,胡哥的资格太老了,还是澄城娱乐的人,比起外来的导演,同属于澄城娱乐的黄剧务可不敢对公司的老前辈不敬。 娱乐圈的论资排辈说不上太严重,有能力的小鲜肉力压老戏骨什么的,也不算是太新鲜的话题,但各行各业都是老资格要被敬着,胡哥偶尔嘴碎点儿,不假辞色点儿,但也没挡着谁的路,倚老卖老一下,好容易活这么大岁数,积累了那么多经验,还不许人挺着肚子骄傲一下啊! 计较了显得自己没道德没水平,不计较还能让人觉得脾气好,怎么选都知道哪个最有利啊。 黄剧务显然是个聪明人,不会传什么容易引起非议的话,卢商远笑了笑,这又不是诉苦大会,他也没想过能听到什么爆料,这些能够在剧组待下来的剧务,嘴巴都是严的,之前被退了的那个,纯属意外。 “怎么想起来去喝酒了,有什么喜事儿啊?” 卢商远拒绝了何天磊递过来的烟,要做演员就要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入口,对上何天磊的眼睛,他指了指咽喉,说:“我还奢望着以后演而优则唱呐,可别毁我前程啊!” 玩笑一样的话并不会让人下不来台,何天磊一笑,道:“得嘞,我又忘了。” 他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有些粗心大意,忘了这种说辞就很站得住脚了。 “你没看到邓导?”黄剧务提示了一下。 卢商远想了一下,哦,对了,王副导,邓副导,之前他们都是王副导的,所以,这是换副导了? 凑过去,小声问:“怎么回事儿?” 一般一个剧组看拍摄任务,若是不太重的一个导演就搞定了,像是这种所谓的宫斗大戏,拍摄任务太重,就有了个导演助手,也就是副导,辅助拍摄工作,如果是重要的影片,可能还会专门拉一个导演组出来,再弄个执行导演,总之,这饭碗也是挺辛苦的。 黄剧务笑而不语,一副高人状态,卢商远没再问,看样子也是问不出来了,有些人嘴紧,有些人么,他很快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哪些人可能会透口风给自己。 跟黄剧务和何天磊闲聊了两句,大概问了一下昨天聚餐的情景,佩服了一下这些酒国大佬们,转头就去别的地方转悠了,一会儿就从某灯光师那里问出来了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导演和副导不对付的时候,被换掉的只有副导,哪怕那个王副导也是澄城娱乐的,当然,如今的这位邓副导是导演自己拉来的这种事,简直就像是明白的排除异己的党争。 卢商远想了一下王副导,对方的车子绝对不是昨天的那辆,而且对方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车钥匙落在剧务休息的房间,在这方面,剧组里很少有人会走错房间,临时贴在门上的贴纸可是写清楚房间用途的。 同理,也可以排除昨天根本没有露面的邓副导,同样导演的嫌疑也是没有的,剩下的一众剧务… …卢商远反复想了又想,原主的记忆中昨天是相当忙碌的一天,不是跟这个谈话拉关系,就是跟那个八卦套近乎,再有帮着做这个做那个的,总不能人家做事你说话吧,总要帮一把忙,累到最后也没留意谁开了一辆跟何天磊同样牌子型号的车子进来。 至于说监控这种奢侈的东西,如果他们是在室内拍还好,哪怕是影视城呐,停车都有规矩,但在这种郊外,走出五十步不见灯火,车子停在哪里真是凭感觉的事情,还没谁能看到。 有的时候要拍夜间戏,若是靠近居民区影响休息就不好了,他们拍摄的地方有点儿偏,偏到发生点儿什么可能都无人知道。 于是,那个车子很可能是某个想要在这里抛尸的人开过来的。 对方很可能跟何天磊有点儿关系,昨天的聚餐还有人带了朋友去,生人不是一个两个,昨天的车祸可能没引起什么消息,卢商远今天看了新闻,挺安静的,只言片语都没有,一并的,也没有什么人询问卢商远相关车祸的事情。 卢商远想要问昨天的车子到底是谁的,也有些无从下手,万一正好问的那人知道尸体的事情,又或者跟那个真正的车主有联系,岂不是明晃晃把自己送到别人的眼皮底下。 能够杀人的人,还有什么底线? 剧情中,原主也没有这么傻,于是暗暗查了好久没什么结果,反而知道了大明星的私隐,脑子一转,就走了弯路,也是被逼得没法儿了,一时急躁。 手机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卢商远正无聊着,何天磊拿了一瓶水过来给他,“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难道我平时不安静吗?”卢商远反问一句,结果何天磊递过来的水,却只是抛着玩儿,没有喝的意思,“你这会儿闲了?” “哪能啊,这不是等着接孩子吗?”何天磊说着撇撇嘴,对这差事很不满的意思。 卢商远想到小演员的事情,苦笑了一下,昨天要不是为了买什么小礼物,可能… …这种可能没什么意义,他换了心情,问:“可是要殷勤伺候着,不然小主子不高兴,那可真是难唱了。” 自来演员之中有几样特殊的,一个是动物,无论什么样的动物,想要让它完美配合都是可遇不可求,多数都靠着后期搞定,挺考验演员的凭空想象。 再一个就是小孩子,别看娱乐圈一说谁谁谁就是童星出道,童星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就不会有人对某些童星念念不忘了。没经历过摄像头的考验,很难理解什么叫做聚光灯下的生活,尤其小孩子离开大人总是容易不安。 “可不是么,这一回的小演员年龄也是太小了。”何天磊说着叹口气,“一个两岁,一个五岁,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配合。” 五岁的还好些,起码说话能听懂,两岁的,你要她哭她非要笑,难道你还能去掐一把啊? 能当童星的,不是有知道价值的家长,就是有能客串的关系,而这两位小演员,一个是前者,一个是后者,都是轻不得重不得的宝贝蛋。 到时候若是他们进入不了状态,在场的剧务等人少不得引领一下,不会哭的吓哭,不知道笑的逗笑!这其中还要有分寸,不能做得太过火了。 同情地看了一眼何天磊,这种苦差事能够落到他的头上,卢商远觉得对方在剧组的境遇大概还没好。 “到时候你可要帮我一把啊,兄弟全指望你了!”何天磊嬉皮笑脸地说着,往卢商远肩膀上拍了一下,全身的重量似乎都压上来了。 “可别。”卢商远左拧右扭,想要挣开他压过来的重量,“我又没拿你那份儿工资,我就看着你大显身手好了。” 何天磊苦着脸,说:“别啊,兄弟,大兄弟,好兄弟… …” 卢商远笑着躲开他的手,听到车子的响声,回头看了一眼,冲何天磊示意,何天磊也顾不得跟他闹着玩儿,连忙过去接驾了。 正文 830.第 830 章 车子相对低调地停靠在了附近, 车门打开, 一个怀抱着玩偶的小女孩儿乖乖巧巧地被抱着下来,她的长发微微带卷,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公主一样。 萌萌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含了一汪水, 配合上那雪白的好像奶油一样的肌肤,可爱到爆。 何天磊忙走上前去, 冲着小孩子笑, 小孩子很不领情地一扭头, 那表情像是在丑拒一样。 卢商远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何天磊,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微微沉吟,对方知不知道那个藏尸的车主呢? 如果他的车钥匙被对方拿走的话, 那么很可能他会知道,不过也不一定, 何天磊马虎的时候也多, 就像原主敢不经他同意拿走车钥匙准备开一圈儿再放回来也确定他不知道一样,若是别人, 大约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了解一些何天磊的性子。 再者, 昨天他们去喝酒,最后肯定不会每个人都开车走, 去的时候也可能是几个人坐一辆车, 为了喝酒么, 自己的车子不开也很正常,喝完酒直接被送回家也很正常。 所以,还是要找机会再试探一下,从侧面了解一下。 小演员果然不好对付,午饭前试着拍了两次,一次都没成功,邓导倒是脾气好,也没生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盒饭来了,就让大家先吃饭,吃完再拍。 卢商远领了自己的那份儿去了休息室吃,他不喜欢在户外吃饭,总觉得吹过来的风中都含着杂质,吃个饭还灌一嘴风。 “就知道你在这儿。”魏鑫端着饭过来,看到他这边儿已经吃开了,笑着把自己的饭放在桌上,打开一看,赞了一声,“难得啊,今天倒是大方,这香辣鸡翅是我的最爱!” “只要是肉,你有什么不爱的?”卢商远对这位无肉不欢的校友,在学校的时候算是没什么交集,反而来了这里之后多了些了解,彼此之间更熟络了一些。 两人吃着饭,偶尔聊两句,魏鑫跟他抱怨着剧组为了省钱怎样怎样的,还偷偷跟卢商远说,其实这个剧组的投资方还是很大方的,奈何下头的人有点儿抠。 这种意有所指的话深聊起来没什么意思,上上下下的,多少投资落在了实际花费上,多少成为了浮财,谁能说得清楚。 太较真儿,当他们财管部门啊。 “听说明天大明星陈笑天就要过来了,我明天一定要早早过来观摩观摩,我以后可也是要做大明星的,提前学点儿经验还是很有必要的。” 魏鑫几口吃完了饭,餐巾纸抹了抹嘴巴,说着明天的计划。 他的家境可能要比卢商远好一些,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来一些,就是有的时候有点儿小市民心态,爱占便宜,剧组提供饭食的时候他都是顿顿不落。 原主这样做总觉得心中有点儿过意不去,来来去去帮着剧务做点儿事情,觉得吃起饭来也算是劳动所得,魏鑫则不然,来了之后就是东逛逛西看看,感兴趣的片段他就站着看两眼,当学演技了,没兴趣就逛得没人影,等到吃饭的点儿了一准儿回来,保证误不了一顿饭。 “明天啊,你哪儿得的消息?”卢商远吃下最后一口饭,收拾了一下饭盒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个还用哪儿得的,你都不看微博的啊?”魏鑫拿出手机晃了晃,“他们工作室发信息了,明天就过来。” 这一提醒,卢商远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看了看上面的信息,跟大多数预备役演员一样,原主关注了很多演艺圈里的前辈,回关的基本没有,他自己也如同那些普通粉丝一样,成为上面的一个数字。 果然,陈笑天的工作室发出了信息,说明天要进入剧组了,请大家敬请期待什么的。 卢商远没有多看,又去查了查派出所那边儿,还是没什么消息,说来也是糊涂,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那具尸体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到底是哪里的人。 这样去查,可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难,连个方向都没有。 中午靠在椅子上眯了十几分钟,魏鑫安安静静戴着耳机打游戏,卢商远起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游戏之中,毫无所觉。 绕过对方的大长腿走出房间,看到外头已经再次开拍,这一次,小演员们的表现还好,有些差强人意的地方,但到底不是主角,也就凑合过了。 邓导皱着眉头,最后也没说什么,总算是在大太阳晒得人抱怨之前摆了摆手,放过了这一场。 “好了好了,下一场,下一场。” 目前拍摄并不是按照剧本中的时间顺序,而是把一个场景之中发生的事情集中拍摄完毕,最后再排序,这样就很考验演员的功底,前一刻还在你死我活地争宠,后一刻可能就是几年前,天真无辜的时候,或者是几年后,故地重游一片感慨什么的。 “你看看你这眼睛,都能直接去当熊猫了,真是浪费我的遮瑕霜。”化妆师小庄笑着说魏鑫,一边说还一边给他仔细涂抹,遮挡住那浓重的黑眼圈儿。 “嘿嘿。”魏鑫讨好地笑笑,一身太监服穿着,还真是个活灵活现的机灵太监。 小庄笑着啐了他一口,她的年龄也不大,刚开始跟着师父进入这一行,跟魏鑫这个爱说爱笑的性子还挺合拍,两人的关系不错。 卢商远看了一眼,没凑过去打搅这一对儿若有若无的打情骂俏,看到胡哥在一旁抽烟,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问好。 “小卢啊,你上午演得不错啊!” 胡哥这样说着,天知道他到底看没看,明明就是一句道谢的事儿。 “还要多亏了大家关照。”卢商远笑眯眯说着,“我还怕把我拍得不好,特意跟灯光师凑近乎来着。” 上午跟灯光师说话避不了人,这会儿找个借口,总比说成是打听他们昨天的事情更好。 “你这张脸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怎么拍都好看,还怕灯光不足啊?”胡哥吐了一个眼圈儿,眯着眼睛说着,小眼睛打量了一下卢商远,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将来肯定能成大明星!” “我倒是希望来着,主要还是为了挣钱。”卢商远回答得特别接地气,明星这个职业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梦想,偶尔享受一下还好,时间长了,怎样都会烦的。 “胡哥,我可听说了,你昨天海量啊!”卢商远笑着打趣,“咱们剧组里,论酒量,您可是这个吧!”翘起大拇指示意了一下,卢商远一副捧人的样子。 胡哥仰了仰头,又深吸了一口,吐着烟雾说:“这算什么,想当年… …”说了一会儿以前的光辉事迹,话题再转回来,就说到昨天谁喝了多少多少,最后谁坐谁的车回去的也提了一嘴。 卢商远认真听着,又试探着问了问在哪吃的饭,说是最近吃盒饭吃烦了,想要换个地方吃点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说胡哥他们选的地方肯定好什么的,总还是恭维人的那一套。 胡哥也爱听,他这样的年龄,很难往上走了,卖老经验也只能糊弄糊弄新人,日常听人说两句好听的,很是心花怒放,好像自己的人生其实也挺成功一样。 嘴巴一秃噜,话赶话地就都说了,还遗憾地说昨天光顾着喝酒了,没吃几口菜,好像有个鱼还不错什么的。 卢商远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该知道的信息就知道了一半,地点有了,他们十一个人拼了三辆车走的,桌上有三个后来的,都是朋友叫来的,就跟着一起喝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太明显,卢商远只问了酒量上的问题,没问那三人到底是谁,但却已经把嫌疑的目标放在这三人身上,尤其其中一个不喝酒的,后来说是他最后还开车送人来着。 本来被卢商远当做重点的何天磊反而显得更加清白,因为昨天他是醉酒的那个,还被胡哥特意说了一句,“这小子昨天出了洋相,喝多了喊妈妈,还吐了人家一走廊”,最后他是被人架着弄到车子里拉回去的,完全不具备开车的能力。 按照卢商远的推测,本来也不可能是剧组里的人犯事儿,因为找不到尸体的来源,现在派出所那边儿还没有消息过来,那就说明死的人不是剧组里的人,也并非剧组相关人,这样一来,这些成天待在剧组的剧务们,可能犯案的情况就更小了。 之所以还用怀疑的目光看何天磊,是觉得他可能跟那位车主是朋友,对方肯定是来找过何天磊,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的车钥匙遗落在剧务的休息室,他拿走的则是何天磊的钥匙。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其实这个案子还是比较简单的,根本不用卢商远越俎代庖,警察那里查一下车牌就差不多都清楚了,实在不行查道路监控,也能看到什么时候这辆车子开过来,逆着查回去,找到车主也只是时间问题。 说不定那边儿现在就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呐。卢商远这样想着,扭头就看到何天磊擦着汗走过来,他刚刚送走了那两位小祖宗,一脸的劫后余生。 正文 831.第 831 章 “可真是小祖宗, 下回打死也不干这事儿了。” 何天磊走过来说着, 随手把纸巾团成团扔到了地上,胡哥撩了一下眼皮,全当没看到,每天里的保洁工作不是他们自己做, 对这种事情就有点儿无所谓。 等他过来又说了两句,说起昨天的事情, 何天磊嘴里总算有了两句卢商远想听的话,胡哥跟他说着他那朋友昨天死活不喝酒什么的不合群之类的话。 现在都是这样,饭桌文化,酒桌文化的,一起聚餐好像不喝一两杯就是不给面子一样, 除非真的有点儿身体原因, 比如说过敏什么的沾不得,否则象征性沾沾唇都是必须的。 何天磊那朋友就做得有点儿生硬了,一个劲儿地抗拒, 满桌子人说话竟是没一个好使的。 “梁子就那样, 他那性子别扭着呐。胡哥你别跟他计较,下次肯定不叫他来了, 其实我也没叫他, 不是赶上了吗?” 何天磊笑着说,语气也有点儿无奈。 听这样子, 两人的关系大约也不是特别要好的那种, 卢商远精神微振, 再之后就听不到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一根烟的工夫,三人的聊天就告一段落,各自散去做事。 卢商远不准备像原主一样跟着剧务厮混不休,忙里忙外的像是个正经剧务似的,干脆拉了一个小马扎,端坐在导演旁边儿,跟着看起了演戏。 今天没什么大明星上场,拍摄的时候就简单多了,邓导身边儿的位置也没人抢,他坐得有一段距离,也没打搅谁,便没人来撵他。 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位邓导还真有些水平,偶尔强调的几点,改动之后果然更好看。 观摩出了趣味,卢商远就看得愈发认真,也从镜头中理解到了一些邓导的意图,揣摩出他为何要让她们这样演,某些布局的感觉也出来了。 卢商远跟个桩子似的扎住不动,邓导开始还没留意,后来看他看得认真,便跟他说了两句,发现对方说的都在点子上,眼中就有了欣赏。 “你以后要当导演?” 前辈看见后辈,也不总是嫉贤妒能,提携的时候还是比较多的。 邓导就有点儿提拔的意思,卢商远笑着说:“我是演员,当导演太累了,也不容易出名。” 别以为有剧务就能省心了,导演该管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这么说吧,剧组之中,导演可以算是最大的那个,为了能够拍出理想中的效果,各个方面都要沟通到位,条条框框都要操心。 “年轻人,太虚荣。”邓导摇头,看多了年轻演员一头栽进这个浮华圈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娱乐圈潜规则,却还是有那么多人想要进来,不仅仅因为这是围城,还因为名声带来的效应太大。 “年轻嘛,总是要闯一闯的,以后有钱有闲了,还可以改行嘛!”卢商远说得豁达,不准备让“虚荣”成为自己的标签,哪怕这个本来也是事实。 邓导没再说什么,但是之后拍摄的时候,某些地方就会跟卢商远说,这里怎样怎样会更好一些,卢商远谢谢他这份“歪带”的心思,积极参与,时间倒是过得挺快。 陈笑天是上午九点左右过来的,低调的车子直接开了进来,对方的经纪人跟着过来跑前跑后,跟邓导客套了几句之后,就把陈笑天和助理等人留了下来。 自带一群人的大明星一进来,剧组就热闹了很多。 魏鑫积极地一大早就过来了,等到了大明星,笑呵呵上去要签名,半点儿都不见客气,还问了问能不能拍合照,被答应之后还没忘记卢商远,拉了他一把。 这一弄,人就多了,几个女演员也过来凑热闹,拍下来的照片也像是个欢聚一堂的场面了。 “陈哥,我能把这个发微博上吗?这样,可以吗?” 魏鑫有点儿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他把文字都编辑好了,这才问陈笑天能不能发,手指一按就能发了,若是说不能,多下面子。 陈笑天不愧是好男人人设,温文儒雅地说:“行啊,发吧,没事儿。” 听到第一个字,魏鑫就按了,网速很给力地迅速上去了,再要求互关的时候,一直跟在一旁的男助理拦了一下,说:“快要拍戏了,大家都去准备吧。” 能在娱乐圈混的没有几个真正傻的,听着这个“逐客令”也不拖延,马上就散了,一次相见,混一个脸熟就是了,想要真的结交上,还要看以后。 魏鑫也不失望,今天能够联系上已经很可以了,喜滋滋地看着自己刚发上去的微博,胳膊肘撞了一下卢商远,“愣着干什么,快发啊,照我的样子,发一个微博上去,以后都是要当明星的,这时候不好好经营,要等什么时候?对了,记得给我点赞!” 没有正式的经纪公司,两人如同杂草一样,就要自己多注意,魏鑫平时爱发一些小消息,什么“进剧组了”“看到偶像了”“为了追梦,多辛苦也不怕”之类的,如果真要说的话,网上的他属于阳光励志人设,让很多人都有代入感,以后若是红了,天然的粉丝基础也不少。 他的微博粉丝现在就有百万之多了,放在明星身上,也算得上是小范围内出名的典范。 卢商远就差一些,他也学着发自拍什么的,弄点儿忧郁王子风,奈何没有钱打底,“王子”底气不足,不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反正是有那么点儿小众,至今不过几万的粉丝,恐怕还有些是赠送的僵尸粉。 在周围人的对比之下,简直就像是垫底的差生,也难怪最后原主一着急走了弯路。 现在的卢商远自然不怯这个,拿出手机,也不怕被魏鑫看到了,学着他的样子发了信息,语气就没那么谄媚了,来了一个“百闻不如一见”,中规中矩,也算是赞美了。 魏鑫就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为自己点赞,又看他发的信息,说:“你这样可不行啊,信息的重点还是要放在自己身上,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的助力,你这种忽略了重点,完全就沦为别人的陪衬了嘛。” 好为人师的魏鑫给卢商远讲解了一下发微博的要点,如今明星都快要成为流程化的事情了,这些小处都有人总结,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看的,说得头头是道。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发让你看看再发好吧。”卢商远接受了对方的这份好意,抬头看到陈笑天已经换了衣裳出来,金冠灿烂,分明就是皇子模样。 “真是像!” 魏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赞叹,末了又说,“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这才风光!” 前前后后多少人围着,就差没有来个捧裙摆了,这种前呼后拥的方才是大人物的派头。 “那就好好努力,看看别人怎么拍的。”卢商远手疾眼快地拉了两个小马扎,分给了魏鑫一个,两人一并找到位置坐下,准备看看对方怎么演绎这位悲剧皇子。 跟自己喜欢的姑娘擦身而过,再见对方就成了父皇的妃子,还是不受宠只有名头的那种,怎能不容人心有他想,谁料到,他这里不过是稍稍提供了一些帮助,对方竟然就直接一飞冲天,还因为害怕他这个污点成为掣肘而先下手为强。 过河拆桥还挺快,这一波操作直接悲剧了这位皇子,那样尊贵的身份,多少人仰望的气度,最后死得十分仓促,像是一个不得不坑的结局。 许多宫斗剧中都存在的勾着皇子再图奋进,不存在的,在这里,后宫之中的这些女人太监,不是没有柔情的时候,只是柔情就是死,最后活下来的,除了女主那个被保护很好的傻白,其他人都有着虚伪温和的面具遮掩那狠辣毒厉的心。 已经出来的宣传海报上,女主站在楼阁之上欢笑看着满天花飞,下方和周围,簇拥着她的那么多人,都像是带着一张刻画好的面具一样,不一样的面容却有着一样的表情,如同一个个雕塑木偶一般。 若是海报的颜色调深一个色号,恐怕都可以直接拿去当恐怖片的海报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反而凸显了女主是那唯一的光。 陈笑天把这位三皇子拿捏得很是到位,一出场就显露出了文雅的那一面,正是因为这一派君子作风,他成为了不少春闺梦里人,也正是这样的作风,让他错失了心爱的姑娘。 知道了他的结局,再看此时的欢颜,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剧感,简直让人为他捏着一把汗。 他演得太好,对戏的女演员反而有些出戏,眼神儿之中不自觉就带上了一些痴迷,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再度冷静下来,如此变化反而让这出戏多了些魅力。 “不愧是影帝啊,他分明在带着她走。”魏鑫看出来点儿门道,小声说。 卢商远也是点头,这位女演员还真是定力不足,完全被牵着走,这般下去,恐怕就凸显了这位三皇子,而非她了。 正文 832.第 832 章 女演员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想要改变,可是每次神色变化想要通过台词音量走位等形式把焦点集中在自己身上,陈笑天平淡处之,只是眼神的变化,就让中心点始终在他。 这种恐怖的控场能力, 简直是让人疯魔了。 乃至于这一幕戏拍完,女演员看着陈笑天的眼神之中都透着些复杂,再怎么优秀的男演员,固然是让人心怀倾慕, 但总是被压下去, 就算是天生弱势的女演员,也会觉得憋屈吧。 何况,入了娱乐圈的,不说男女,哪个不想出名, 当压人的那个呢? “不愧是影帝, 受教了, 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女演员也没发脾气,自己的演技不达标,被人压了,能说什么, 下次压回来就是了。 陈笑天笑了一下, 说:“都是你配合得好。” 女演员气成河豚, 感觉跟被发了好人卡似的。 魏鑫捂着嘴, 他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刚才差点儿笑出来,这位影帝莫不是故意的? 卢商远却发现,陈笑天可能还真是以为这算是一句谦虚用语,这种直男思维,大约就是对方找不到女友的原因。 能够卖好男人人设洁身自好之类的,恐怕就是因为情商低吧。 然后想,这样的情商,怎么可能做出杀死原身那种事情? 是他背后的团队? 自陈笑天来了之后,剧组里热闹多了,从早到晚,只要陈笑天一出现,便有无数的星星挤上去,想要混个脸熟什么的。 卢商远被魏鑫拉着过去了一次,后来就不怎么过去了,只在对方演戏的时候专心看着。 这位三皇子的戏份是集中拍摄的,在这个地点拍完之后就要到下一个地点去,赶在一个时间段内拍完,不影响他之后的行程。 别人的戏都要紧着他的来,这就是影帝的待遇,不得不说,的确是让人看了心生向往。 在一众红眼之中,卢商远留意到那个剧情之中涉及的另一个助理到场了。 身为影帝,陈笑天身边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助理,生活工作,怎么都要有两个才像样,若是职能分得更具体些,可能就要更多助理才合适。 这位助理现在才到场,到场了之后,陈笑天跟他说话的时候笑容都多了,气氛似乎都轻快了一些。 在众人面前,两人没有多少交流,但那种眉眼官司,还是蛮不过卢商远的好眼力,再想到剧情中两人在休息室里的拥抱亲昵什么的,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位简助理极为敏锐,猛地回头看过来,没有遮挡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扎得人眼疼,卢商远忍不住虚了一下眼神儿,直视对方的目光笑了一下,表现得颇为和善。 两人目光对视这么一会儿,陈笑天也察觉了,回看过来,正好看到卢商远含着善意的笑容,微微点头示意。 精神力中,那边儿的对话传过来,陈笑天似乎在嗔怪:“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感觉到那边儿有视线,就直接看过去了,你知道,我对这个比较敏感。”简助理直白地说,他这份敏锐可是远超普通人的程度。 “可别瞎想了,你当有几个那样的疯女人啊。”陈笑天这样说着,语气之中不见平时的友好。 “疯女人”大约是说某个私生饭,明星么,总会有些疯狂的粉丝,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接近或者怎样,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危害性举动出来,像是搞恐怖活动似的,让一些明星望而生畏。 “好了,我不想,你也老实点儿啊,别在这儿勾搭我,我可忍不住。”简助理话语中都透着暧昧。 精神力不敢靠得太近,对方对目光都敏锐,肯定是第六感很强的人,听得他最后的话音放低,卢商远就没有再理会,心想这两人还真是有点儿黏糊,周围还那么多人呐,也不怕人听到。 不过表面上看,那一对儿还是挺正经的,递个水,说句话什么的,也是正常的态度,相互间小动作的熟悉也能算作是兄弟情卖个人缘儿好的人品佳人设。 “这个啊,我真的不知道啊,那晚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他也没联系我啊!” 精神力即将收回的时候,一旁剧务休息室中的声音传出来,是何天磊的声音。 转了个弯儿,精神力过去偷听,他正在讲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跟他的声音也都能听到。 “放心吧,叔叔,梁子是我好兄弟,若是有他的消息,我一定给你电话。” “好好,拜托你了,到现在这都多长时间了,也不见他的消息,他的车子好像还出了车祸,警察也找他,找不到人,这可真是… …” 老人的声音犯着愁,某些断续上能够听出说话时候那种迟疑,对普通人来说,甭管什么事儿,警察找上门肯定不是好事儿。 这种执法机关分明就是面对罪犯的,再不然就是嫌疑人,老人不好多说,只怕人还没找着,他这里先给扣上了一个嫌疑犯的帽子。 “车祸?”何天磊有些意外,但听得老人支支吾吾,生怕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也没深问,忙说,“放心吧,有消息我肯定通知您。” 这个电话挂掉之后,他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警方的,对方询问的是陈天梁的事情。 “认识啊,梁子嘛,前几天还见过,呃,好像就是你说的那天,我看看啊… …”何天磊说着查看了一下日历,算了算时间,正是聚餐的那天,拿起电话又说,“就是那天,我正好碰见他在附近,这不是朋友么,正好我们要聚餐,就把他叫上了,不招呼不是不太好嘛,谁知道这小子平时挺能喝的,那天一口都不肯喝,我也不好揭他老底… …好好好,没问题,看到了肯定说,肯定,肯定… …” 好容易挂了电话,何天磊直犯嘀咕:“这到底是什么车祸这么严重,一个两个的,连人都找不到了,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撞死人了?” 等到里面再没声音,卢商远的推理已经补全了,错不了了,那车子就是这位陈天梁的,大约是巧合或者怎样,对方选的抛尸地点离这里很近,然后被何天磊叫住,害怕着急之下谎称是来找何天磊玩儿的,跟着去聚餐,不敢喝酒误事,可能之后还想着抛尸埋尸什么的,没想到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拿错了,然后… … 警察的动作有点儿慢啊,这都几天了,才找到车主身上,还不知道这位陈天梁是不是杀人犯,有可能他负责的只是一个环节。 不过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剧组之中大约没人跟他勾结,还算是安全。 不,不安全。 想到剧情之中弄死原主的那场火灾戏,横梁掉下来砸死人,这种事情的技术成分可不少,起码也要算计到位,才能刚好那么巧,巧得像是一场意外。 凭卢商远这段时间的观察,剧组的剧务还是很负责的,很多地方宁可多弄两个钉子也怕出事情,他们这些都是老手了,某些布局搭建上也不比那些专业建筑的差,起码不会发生横梁随便掉落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那么,是谁下的手? 哪怕猜测是因为陈笑天,但陈笑天一个大影帝大明星,怎么也不会亲自过来干撬钉子这样的事情,太引人注意,也容易出错——对方毕竟不是技术型人才,万一钉子都弄掉了,结果不等拍就直接掉横梁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么,只能是他身边人做的了,但,是谁做的? 今天见了简助理,卢商远十分怀疑他,但他那样的人,简直像是把桀骜藏在了骨子里,跟之前那位助理一比,他递个水都是纡尊降贵了,这样的人去撬钉子也不太可能,只能还是专业的人来干,那么,只能是某个剧务了? 问题就在这里,是谁呢? 卢商远想得入神,被魏鑫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快点儿,该你上了,你的蓝常在正在呼唤你!” 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说:“抓紧表现吧,再两天你就该领盒饭了!” “行了,我去了。”卢商远起身,赶紧回去收拾一下,等他出来的时候,陈笑天和他的那位简助理已经走了。 一场戏演完,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魏鑫还在,卢商远问了一声:“那位简助理是什么人啊,看着比经纪人的气势也不差。” “谁知道是哪座庙里的大神,我看着当明星都够格。”魏鑫说着话题一拐,“唉,进了这个圈子才知道什么叫做俊男美女扎堆儿,连助理都这么好看了,以后可怎么混啊!” 卢商远看着他耍宝,一副“奴家好可怜”的模样,翘起来的兰花指还挺美,“趁你还没进去,跳出来就是了。”随口说着,给了魏鑫一掌,拍在他后背上,一同走了出去。 正文 833.第 833 章 陈笑天来了之后, 剧组的加餐多了不少,下午茶什么的通常都是请全剧组的,若不是这里位置实在是有些偏,周围没什么好吃的饭店, 恐怕他们也不会少了豪华大餐的配置。 听到那边招呼着, 有人喊着“谢谢陈哥”, 欢天喜地地过去拿了奶茶等饮品, 还有人赞道就喜欢喝这家的什么,衬得大明星人缘儿好极了。 魏鑫给卢商远也拿了杯奶茶,说:“这家的珍珠奶茶很不错, 据说是网红款。” 卢商远咕咚咕咚喝着, 没品尝到什么不错,但凉凉的还是挺舒服的。 因为他的安分守己, 这次的火灾戏平静多了。 灰头土脸地下场,卢商远看着那座还在燃烧着的建筑物, 想的却是剧组的资金花费还真是有些烧钱,就比如说这个建筑物, 仿古佛堂,布置低调奢华,在拍完所有的场景之后,就烧了,烧完之后的样子还要成为下一幕的布景, 真是利用到底了。 这其中的人力物力, 还有那些被烧掉的东西的价值, 就算把值钱的都刨出去,光是这个小佛堂本身也是不少钱,就这么一把火烧没了。 真是太浪费了。 若是能够留存,指不定以后还能让人参观收个门票费什么的。 “瞧你这灰头土脸的,这衣裳怕是不能要了。”魏鑫看着共用的那件太监服,啧啧道。 卢商远白他一眼,说:“你拿回去洗洗好了,以后就是你自己穿,多好。” “也是啊。”魏鑫应了一下,催促卢商远,“快去脱了,我拿回家去洗。” 卢商远被他推着进入更衣室中,迅速换了衣裳,正要出来的时候听到隔壁有些动静,精神力探过去一点儿,便看到那位简助理正在吓唬人。 “上一个纠缠笑天的,你猜猜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对方目光冰冷,盯着的那位竟然是个小鲜肉,对方胆子不大,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反驳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当黑社会啊,我又没做什么?” 手机的碎片散了一片,其中薄薄的手机卡被简助理捡起来,掰成了碎片,扔在地上,对方似乎还有余怒未消,“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 …” 未完的威胁更吓人,那小鲜肉再不敢争辩什么了,嘴唇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瞪着简助理离开的背影。 精神力在附近又探了一下,看到简助理去哄生气的陈笑天,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位的亲密也就是避着大多数人,那位简助理一看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背景,有那么点儿横行无忌的意思。 陈笑天不想曝光他们的关系,处处避讳,他却总是纠缠,然后,没了原主发现,总有别人发现,这位小鲜肉就这么倒霉,正自拍呐,把他们当背影拍进去了,又被发现了。 当下,陈笑天就恼了,把事情交给简助理解决,还生了一会儿气,直到对方去哄人,表示一切都解决了。 两个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亲亲我我什么的,卢商远的精神力及时收回来,他还真是不想看,不过,既然要离开,总要留下点儿礼物。 买了一张无记名的电话卡,卢商远给警方打了一个电话,精神力模糊了自己的声音,达到变音的效果,直接举报了剧组某个大明星助理杀人抛尸之类的事情,说是他无意中听到的什么。 等到那边儿确认记录下这条消息,他就迅速挂了电话,把电话卡销毁。 以他的能力,做事情完全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他怀疑,推理得证就可以了,完整的证据链那是警方的事情,他自己解惑之后便可以把此事放下了。 只是有些不完美,没办法揪出那个做坏事的剧务是谁。 卢商远这样的小角色下场是没有什么宴会欢送的,邓导那里给包了一个红包,大家欢送了几句,就算是过去了。 “第一次死,感觉怎么样?”魏鑫有车,出来送卢商远回校。 卢商远坐在副驾上,看着一旁开车姿势潇洒的魏鑫,说:“马上你就能体会到了,两天后,不是吗?” 像他们这种小角色,下场是非常快的,更新换代得快,也意味着宫斗的激烈,希望这部剧能够大爆。 “你这人,说话一点儿都不实诚。”魏鑫觉得有点儿没意思,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在同一个剧组就是缘分,他这边儿一直想要关系好,对方总是不冷不热的,难免让人就觉得丧气。 卢商远看了他一眼,对方就像是一只失了主的金毛,看上去还有些可怜。 “我只是想要等你感受过一次之后再谈,不然的话,我说得你毫无代入感,有什么意思?”随口说了一句,算是安慰。 魏鑫马上又笑起来,这种变脸速度还真是适合当演员,“我就知道!回去别忘了兄弟,勤发着点微薄,以后记得给我点赞,当然,我也会给你点的,加油啊,未来的大明星,一定要有你我!” “好,没问题。”卢商远笑着应了,这般开朗的人当朋友也是挺好的。 两人又谈了谈以后加入什么公司的事情,车子便到了,魏鑫没下车,跟卢商远道了别,看着他进了小门,才开车离开。 卢商远回头看了一眼,有这么个朋友,感觉也不错。 又过了好久,卢商远才看到一则大案的消息,某毒枭落网,上面那个打了马赛克的图片瞒不过他的眼,一看就是那位简助理,上面说这位拉出了多大的关系网,私生活混乱,跟某些人都有关系什么的,杀了多少人什么的。 相应的,娱乐圈里,也有人爆料某陈姓男明星跟这位罪犯的来往亲密什么的,在剧组耍大牌,嚣张什么的,一时间,姓陈的明星人人自危。 同性恋本来就是一种禁忌,再加上明星跟罪犯什么的,怎么看都像是三流言情小说的惯用套路,霸占了头条好几天,不少人都被点明怀疑了。 最后还是某人实锤说明就是陈笑天如何如何的,连他那一段情史都被知情人公布出来,说得仿佛历历在目。 竟然是毒枭啊?放下手机,卢商远想到这一段儿还有些意外,怪不得警察捂得那么严,这种大案稍微放点儿风声,只怕就把人吓跑了,万一缩回头去,就更不好抓了。 这大约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剧情之中并不见那个案子的下文了,有些案子,只会在时过境迁之后公布,还不会公布更多的细节。 卢商远参演的宫斗剧已经在电视上播出了,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皇宫之内的千愁百怨,加上皇帝侍卫太医等等角色的穿插,又有朝廷上一些事情的影射,开播之初就很有话题。 “你演的小太监在哪儿呢?” 同宿舍的人都知道卢商远有幸参演,很捧场地追究,准备看看舍友在上面的精彩表现。 “早着呐,还不知道剩下几个镜头。”卢商远随口说着,真正投入学习之后,发现演员当得也是不容易,为了逼真,还要研究研究微表情什么的,另有一些心理学也要跟着学,所谓演技,从来不是抬手就有的,一点一滴都要积累,大约多少年之后才能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 这方面,他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基础,好歹以前也当过演员,还当得不错,只是并未这样系统地学习,所了解的似乎还是流于表面。 “不管怎么样,也是值得鼓励!”舍友人都不错,没有一味唱衰的那种,并不是原主记忆中那样缺少人情味儿。 卢商远笑了笑,接下了这些鼓励,更与人共勉,同样想在一个圈子内奋斗,竞争并非敌对,正面竞争还是能够让人更加积极向上的。 白天,卢商远认真学习,晚上,他会多分出一缕心神操纵时间之体,因为世界壁垒的阻碍,魂丝的操控不会太随心,大部分时候那边儿都是处于待机状态,这让卢商远感觉不是很好。 对这种高层次的力量,他感觉自己还是差了很多,知识的欠缺,无法随心的修炼,都让他对自己的进展感觉到了迷茫,是否在正确的道路上,他也并无完全的把握。 不过,他并不赶时间,哪怕走了弯路,也有足够的时间绕回来,穿越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个未知而新奇的世界,更有长久的时间让他一点点摸索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这一世,卢商远并未成为一个大明星,缺乏积累人脉的热情,让他始终在中流徘徊,娱乐圈从来不缺少长相好有演技的人,机会太少,等待的人太多,想要出头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幸好,卢商远也没想过要多出名,更多的是对自身力量成长的总结,沉静下来的心思开始一点点思索过往,三省吾身,某些不足之处如同白璧微瑕,展现在眼前,让他有时间去查漏补缺,把自己所会的再次汇总,有一条道路,似乎就在迷雾之后,他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己的道,感知到一些方向,像是时间线的延续,让他感受到了未来。 正文 834.第 834 章 银色的长发驯服地垂在身后, 长度直至脚踝,几乎要拖地的发尾微微卷翘,像是留了一条小尾巴的俏皮。 黑色的衣裳好像是映衬这一抹银,纯黑无光, 微微侧目, 银色的长睫之下是同样浅淡的银色双眸, 瞳仁转动, 流转出一抹银光,变幻出来的色彩像是氤氲着某种幻象。 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好像捻着一根线, 他的目光落在那条隐约可见的线上, 能够看到一条分支变得更加硬朗清晰了,这条分支的末端是他刚刚去过的那个世界。 一个现代娱乐圈世界。 “原来是这样。” 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条分支, 看着它微微震颤的频率,明明如同蛛丝一样若隐若现, 却能够感觉到如同琴弦一样的强度,连同震颤的频率都让人感觉到末梢的震动。 通过时间线, 可以选择连接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世界,但保持自我所需的能量太大,大约是灵魂的质量还不太够。 每一次穿越都是对灵魂的一次强化,但通过试炼,相当于走后门进入中世界的他, 灵魂强度还远远不够中世界的标准, 想要以这样的灵魂迈入大世界, 根基不牢,所需必然弥多。 换了一只手捻住时间主线,另一只手捉住分支,那个世界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显现。 从古至今,烟云一样的幻幕不停在眼前划过,眼中所见在飞快流转,如同走马灯一样,但他却能清楚看到每一个画面,同一个时间点下发生的事情都无法避过他的眼,在他捏住这根时间线,他就像是那个世界的主宰之一,能够称之为神。 卢商远正在细细感悟之中,突然系统发出了声音。 【接到一份来自时间之神的邀请。】 【邀请?】 时间之神是真正的主神之一,并不是所有掌握时间的人都能成为主神的,有可能只是从神,甚至从神的下属,排不上神明次位的小神。 【是的,邀请你成为时间之神的半神,以你现在的身体。是否接受邀请?】 系统认真询问。 卢商远细细地问了接手之后的好处和坏处,对比了一下,发现这真的是一份相当优秀的合同邀约了。 是的,合同邀约。 举一个形象的例子,他现在就相当于还在迷茫期的毕业生,没有找好工作,不知道未来的工作到底是否适合自己的专业,放弃专业又觉得四年的学白上了。 这时候,就有一个大公司伸出了橄榄枝,说,来吧来吧,只要你来为我工作,晋升渠道畅通,工资之外还有大笔福利什么的,表现优秀还分房呦。 作为一个没什么根底的毕业生,尤其他知道这个大公司的名声很好,他也没向对方投简历,这凭空落下来的橄榄枝,真像是知遇之恩的开始。 若是换一个人,恐怕马上就会受宠若惊,忙不迭答应了吧。 主神啊,这万千世界之中,能够称之为主神的可不是只有控制各种轮回者的那个,真正意义上的主神是在任何世界,任何存在神灵信仰的世界都存在强大分神投影的神明。 他的影响力不局限于某个世界,不局限于某类世界,甚至不局限于人类世界,算得上是中立阵营之中的中坚力量,轻易不会妄动。 而一旦动弹起来了,就如同泛滥的时间之海一样,周围的星球都要被抹去,时间主神若是有什么动静,抹去的就不是几个星球那么简单,可能不少世界都要随之陷入混乱,最终消亡。 不过这样的主神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掉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永远不死,永远等同于时间的代名词,他即时间,时间即他。 说不清是先有了时间再有了时间主神,还是有了时间主神,时间才有了意义。 总之,这种中立阵营之中也算boss级别的大佬,大家对他的希望都是——别动,你别动,千万别动。 相当于世界之首的大公司,这种存在亲自给自己发了邀请函,警惕之后,便是愉悦,这么说自己的分量也还可以了,虽然,更多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体。 看得出来,不只是自己一个慧眼识珠的,这种时间之体简直是天生的bug,不去做个时间之神简直是浪费。 【最大的升职空间也就是成为时间主神的从神,看起来是很不错,可能能够控制影响若干大世界并无数中世界小世界的,但,以后的尽头就这么一级的感觉,好像伸伸手抬抬脚就能到了,也太没挑战性了吧。】 接到邀请说是成为经理,过去之后发现,再怎么努力也就是把自己的名头前面加一个“总”字,不可能升级为“总裁”,除了钱财不可能掌握股权,甚至还要为了股价上涨做出种种努力,跟在吃肉的后面喝汤,这种标准的一辈子小弟范本,听起来就让那种吸引力大打折扣了。 说没有野心,卢商远也是真的没有,不然不会很多个世界都是咸鱼到底的类型,游离在外,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有的时候连旁观都不屑,还嫌弃那些人事关系影响自己的修炼。 若说有野心,人天生就有野心,这一点是不分男女的,只不过男女的标准不太一样,女人多是感情型,想要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独宠,男人多是事业型,想要醒掌天下权什么的。 卢商远也不例外,他对未来是有追求的,不求成为主神,但也想要不死不灭万古长存,哪怕只是在每一个世界终老又从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他也想要永生。 【帮我拒绝吧,我隐约看到了一些未来,有了新的想法,不想要走那样的路。】 思考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卢商远就忍痛放弃了这份看起来很不错的合同邀约,他从来没有忘,自己能够进入这具身体,是系统不知道怎么操作成功的,但能够成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的灵魂未必多么特殊,但这具身体的特殊,从系统的特意强调上就能看出来了。 虽然听起来时间主神的口碑不错,但若是他的团队之中有些人使了阴招,把灵魂替换,对方想要的多是这样的身体,大约也不会特别追究吧。 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别人的掌控之中,是聪明人都不会做的事情,这可不像是真正的求职,不合适了想跳就跳了,一旦跳出可能就是被打上了背叛的标签,进去了发现不合适,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这可严重多了。 【我始终还是更爱自由。】哪怕可能进展更慢,更加碌碌无名,但苟到天长地久,也是成功了。 系统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是丢失了太多的数据库导致它的智能也丧失了很多,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影响宿主选择的条约在,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个结果,它就直接照本宣科地回复过去了。 卢商远试图追寻对方发出的信息,却毫无所觉,银眸之中多了些沉思,这莫不是另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力量? 如果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独特的力量而不能通用,那么,他莫不是要见识万千力量然后总是从低级开始成长? 不,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些大世界的人难道是凭借自己的灵魂质量优于下级世界而嚣张吗?肯定有这样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在其他世界规则之下,他们自身的实力并不会有太多的缩减。 而要达到这一点,首先就要有一个能够让他们的实力发挥出来的规则存在,所以… … 有些想法好像就在眼前,偏偏怎么睁大眼睛就是看不清楚,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但是忽略了什么呢? 他持着时间线长久不动,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每个好似要往这里走的人都会在他身边偏一偏,完美地避让了他的存在。 看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所在的地方就像是真空一样,每个人都不会踩踏那几块儿地砖,留下一片仅容一人站立的空白区域。 如果不是大世界有能够整合各家力量的手段功法什么的,就是他一直以来犯了一个错误,魔法和科技,未必不能融合,就好像修仙也能融合科技一样,他之前以为的不能通用,可能并非是规则不允许,而是他少了一个中和剂,就好像从等式上说,完全不属于同一种的魔法和修仙,也可以通过科技进行某些融合一样。 苦苦研究的整合在这一刻好像豁然贯通,周围有点点滴滴的亮光迅速向他身上聚拢而来,无人看到的地方,他就像是在发光一样,被光芒包裹在其中,双眸比光更明亮。 完整不代表纯粹,纯粹不代表唯一,他的理解之前陷入了误区,如今,就明晰多了。 人形的光芒迅速聚拢缩小,很快人影消失不见,成为一个小到极致的光点,比针尖还细小的光强烈到了极致,眨眼间,人形再次出现,这一次,光芒内敛,边缘的轮廓已经十分清晰,不再是刚才的一片朦胧了。 “啊,那里有个人!” “会发光的人!” 人们这时候才发现街上有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不等他们再看,好像是一个眼花,那个人就不见了。 太阳底下,好像从来没有过那样的一个人,又或者是光影交织形成的某种视觉误差,只在网络上掀起了些许奇闻涟漪便平静下去,成为了不可考证的奇迹之谜。 正文 835.第 835 章 红色的宫墙上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像每一片都是镶嵌着金箔一样, 润泽的颜色如同玉做, 散发着并不耀目的光芒。墙边一排入选的秀女队列整齐地走过, 寂寂无声,脚下像是踩了猫垫子一样,轻盈有序。 穿着棕色衣裳的嬷嬷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年龄,二十五六就有了这样的称呼,像是长了辈分似的, 举止做派都没有了少女的纯真可人。 一行人直到走入一个大的宫殿之中方才放松下来,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呼出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微微放松的呼气声。 “好了, 各位小主的房间已经分配好,请小主们跟随各自的姑姑去休息, 明日起,将正式开始训练礼仪。” 随着这一声宣告,一队挺直了脊背的秀女们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性格活泼的,脸上已经止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显得颇为欢快。 有几个昏头昏脑的还不知道哪个姑姑负责自己,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才匆忙过去,一时间场面就有些乱。 东所里头,一排房子已经收拾齐整, 等着待选的小主暂住。 “李景春, 李景春!” 有小太监在一个个房间地找人。 随着他的呼唤声, 角落里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太监冒出头来,他的辫发有些散乱,帽子都歪了,露出来的脸上更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教训过了。 “快走,趁着还没人来,赶紧的,别被姑姑看到了。” 那小太监跟他差不多年龄,十二三的样子,白皙的脸上全是做坏事的紧张感,偷偷溜进这样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也是错误的,这是待选小主住的地方,他们这些做粗活的小太监是不能够出现在未来主子面前污了视线的。 “… …好。” 李景春的反应有些木,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昏头昏脑地应着,被那小太监一把拽起手,猛然站起还有些没站稳就跟着迈步,差点儿没再次栽倒,带得那个小太监跟着踉跄了一下,这才在对方着急的神情中迅速找准了迈步的步伐,跟着走了出来。 直到离开了东所,小太监才长舒一口气,抓着李景春的手也松了劲儿。 “陈述… …”李景春突然出声叫了一下小太监的名字。 陈述抬头,发出了一个轻轻的疑问声。 “陈述,”李景春又重复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顿了一下,说,“谢谢你来找我。” “哎,这有什么,你不怪我就好了。”陈述说的是李景春被欺负这件事,他明明知道,却没有帮手。 “你就是帮手,也是多了一个被欺负的人而已,还不如现在,能照应我一下。”李景春说得很客观,事实也正是如此。 陈述为他这句话放下了心,脸上露出笑容来,他笑起来的时候,普通的容貌也变得可爱多了。 “走吧,快回去,一会儿李总管找不到人,又会发脾气了。”陈述催促了一声,拽着李景春快速离开了这里。 两人如今是在司设监做活,司设监主管李总管是上头降下来的,连明升都没有的贬谪,能够成为司设监总管已经是对方经营得好了,没有直接被踩到底。 可想而知,降职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对方就跟憋了一肚子的火,动不动就向他们这些没什么背景的小太监发泄,责罚之严厉,足以让很多人望而生畏,陷入一种无形恐怖之中。 饶是如此,还有人闲着没事儿拉帮结派玩儿欺负人的事情,也是让人无奈了。 只能说宫中多闲人。 李总管管得严,每日两点,晨起丑时点名一回,未时又要点一回,不到的人都会成为被记下,之后便有责罚,通常都是打板子,偶尔还会有鞭刑。 司设监之前的事情还算轻省,贵人跟前轮不到他们出头,旁人几乎用不到他们费心,如今李总管来了,倒是风气一肃,所有人都绷紧了皮子,有事没事都要忙活着,生怕让对方看到闲着了,又要责罚。 李景春跟着陈述,急匆匆回到司设监,还没多喘两口气,就赶上了点名。 应了卯之后,相视一笑,都觉得幸运。 前面有被查出来不在的小太监被记下了板子,等找到人了再打,再有迟到一步的是怎样的责罚,李总管就站在上面看着,确定了这些才让大家都散了。 一旁小太监趴在春凳上,咬着辫子被打屁股,板子的声音听着闷响,但其实都是皮外伤,打完十个板子也不影响干活,疼是疼,好的却也快,不至于留下什么内伤。 “好了,你们都好好干活。” 代替李总管发话的是他徒弟赵三柳,之前李总管高升,连着他都跟上去了,结果李总管一被贬,没两天他也从肥得流油的尚膳监被赶了出来,那可是皇帝的小厨房啊,何等要职,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如今只能跟在李总管身边,勉强能被叫一声副总管,狐假虎威一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宫中,这个定式最是明显。 “是。” 异口同声地,大家应了一声,这才在对方摆手之后散去。 李景春和陈述一起,随意找了活就开始搬运,司设监主要掌管的是各殿之中所需的各种摆设,除了那些价值高一些,可分到尚宝监的东西,其他的,从床帐到桌椅,都是他们负责。 这个工作量,可大可小,就看人眼里有没有活了。 实在没什么干的,把库房之中的东西拿出来擦洗一下,晒晒阳光什么的,重新整理一下,也是个事儿。 李景春和陈述在一众小太监之中排不上号,跟着大家忙忙碌碌就是了。 一边干活,陈述还一边跟他说:“你以后再见到那帮人,服个软就是了,省得他们总找你麻烦,躲都躲不过来。” 李景春回忆了一下,脑子之中还有些乱,流光般划过脑海的东西太多了,让他一时间找不到原主的记忆,仔细翻了翻,才发现这一次还真有点儿无妄之灾。 原主是罪臣之后,如他们这样的人,有两处地方可去,一个就是教坊司,另一个则是宫中,选择教坊司可能一辈子都是任人玩乐的存在,但宫中的话,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 宫中有二十四衙门,其中司礼监的权柄之重简直如同无名宰相,朝中大事莫不过眼,还可担任一些重要官职,相当于皇帝的眼睛耳朵,可代为监管天下的意思。 两者相较,不甘心一辈子沦为玩物,便只能努力上进,走一条太监的升官路。 这个选择没有错,原主也的确做得很成功,最开始的傲气没有掩饰好,惹来了一些麻烦,后来他也学会了韬光养晦,一步步往上爬,以铁血的手段处理了自己的敌人和对手,成了风光无限的公公。 后来的错就是太膨胀了,在顺利左右皇帝废立之后,对方突发奇想,想要让自己这个九千岁成为真正的万岁,补上那一千岁,结果不用说,在一系列惨剧之后,自然是翻船了。 登基不过一月就被推翻,翻翻历史,还不是历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这种局面,大概也能引以为傲了。 想着,李景春摇了摇头,自己恐怕做不到他那么成功,那么疯狂。 “哎,你别不答应啊,我说真的,何超他们就是那啥了点儿,不过我见过,只要你服软,他们肯定不会盯着你的,万一让人抓到了,也是麻烦。” 陈述以为他不答应,急了,苦口婆心地继续劝着。 宫中自有规矩,这些私下里欺负人的事情哪里都有,避免不了,但是若落到主子眼中,各大五十大板是一定的,宫中可没那么多断案的,还要判断一个是非黑白,给一个公平。 下面这些人的命好像不是命一样,随便都能没了。 曾有老宫人说这宫中没有一处没死人的,可见其中的黑暗到底如何。 李景春想要笑一下,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吸了口气,说:“好了,我知道了,没事儿,以后不会再有了。” 陈述不是太信地看了看他,确定他这话有点儿真,这才放下心来,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在一个房中,怎么说也有点儿同期的情谊,后来又被分到了一个地方,彼此之间自然成了小伙伴,互相照应着才能长久。 宫中如他们这样从小开始拉帮结派的多了,也不差他们这两个,这也是他们自身还没什么价值,旁的团体没有拉拢他们,否则谁知道这种小团体会有多团结多长久。 就好像李景春被欺负,陈述不敢帮忙不敢告状,只敢在人都走了之后过来找人的友情一样,这份情谊浅薄得如一张纸,有点儿外力就容易碎。 李景春也很知道这一点,所以感激对方的这份好心,旁的就不用说了,他现在还没能力照顾对方,以后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回报一二。 一整天的忙碌到了日暮才算安宁一些,这还算是司设监被管得严了,才忙活到这时候。 宫中掌了灯,黑漆漆的天色并未因为这些宫灯而显得辉煌一些,如同盘卧在此的巨兽,黑乎乎的嘴总是张着,等着自投罗网的人。 “不知道这些小主之中能够留下几个,若是能够被选过去就好了。”陈述心无大志,想着的就是清闲度日,不管以后跟着的主子得宠不得宠,他一个不能近身的太监,混一个温饱还是很容易的。 “谁知道呐。”李景春随口应了一句,闭上眼开始修炼自身的力量,熔炼了时间之力在灵魂之中,他需要做的就是更加克制,才能安稳地停留在这具身体之中。 正文 836.第 836 章 “来两个人!你, 你, 你们两个过来。” 青年太监随手点了点, 刚好把正在忙碌的陈述和李景春点上了, 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对视一眼,还是跟着过去了。 “去,把这些帐幔送到长春宫宜贵人那里。” “是。” 陈述和李景春应下, 捧起两个托盘, 托盘上的帐幔足有半臂高, 层层叠叠, 都是上好的细纱,微带柔光。 离了司设监的大门, 陈述脸上带笑小声说:“这可是好差事,没想到轮到了咱们身上。” 李景春想了下原主的记忆,这位一心想要升迁的大佬如今还是目下无尘状态, 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宜贵人得宠?”试探问了一句。 “呃,应该吧。”陈述回答得很不确定。 宫中很多事情都有些说不好, 只在模棱两可之间, 就比如说皇帝的行踪,若是问个人就知道,显得有人窥伺帝踪, 那可是重罪, 若是问了人不知道, 好么,这皇宫理论上来说就是为皇帝一个人服务的,连主子在哪儿都找不着,这眼睛得有多瞎。 这件事情也是同理,若说宜贵人不得宠,人家是贵人的位份,比起其下的若干人,分明也是高位了,若说得宠,怎么才是个贵人位份,从七品而已,上头的高位一抓一大把,还真看不出哪里得宠了。 何况,若是真的得宠妃子,也轮不到他们两个无名小太监去献殷勤,早有人把活抢了去了。 陈述正是想到这点,这才有些醒神儿,之后的路那是走一步看三步,生怕哪里被人算计了去。 宫中躺枪的事情可不少,所谓的池鱼之殃,便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总还是有些事情能够牵连到身上,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记在了心上,顺手用了一下。 陈述比李景春人缘儿好一些,听到的事情也多,这宫中的老故事很多都是经验之谈,这会儿跟李景春说起来,反复强调到了主子面前一定要问一句答一句,不可多嘴,不可不恭敬。 “好,我知道了。” 李景春认真应了一句,伏低做小么,这样的职业这样的身份,也没什么能让他嚣张的。 世界自有规则,他还在重新揣摩这种规则的变通之处,能够安安静静,减少外界的干扰是最好的,可惜了,如今不是时间之体,不吃不喝实在是坚持不住,不然大可以找一个地方,藏到天昏地老,老老实实修炼到最后。 不过,想到如今残缺的身体,心气消了大半,之所以可以不太在意,不过因为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而已,下个世界,总不会还如此倒霉。 长春宫中的最大的是一位正四品的淑仪娘娘,姓郑,人称郑淑仪。 两人进了长春宫,先跟淑仪娘娘的宫女表示来意,对方放行之后,这才去了宜贵人那里,见过了对方身边的大宫女蓝灵,蓝灵年不过二十,气度沉稳,普通的宫女装束,未曾脂粉也显出几分俏丽来。 “行了,放在这里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吧。”蓝灵的语气之中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嫌弃。 “是,蓝灵姐姐。”陈述嘴巧,笑着应了。 大约是见他样子顺眼,对方的脸色略好了些,说:“你们司设监真是越来越敷衍了,这才多少日子,就把东西拖到这会儿才送来,可是看人下菜碟。” 宫中的帐幔一年两换,春入夏,秋入冬,都是必有一换的,相当于夏装和冬装,但若是宫中妃嫔得宠,按照月份换也是有的,这种小事,甚至都不需要呈报上面,下面的人顺手就能换了。 如今已经四月,才换夏时帐幔,这个时间点儿,还真是说不好早晚。 没有从原主记忆中找到旧例,李景春便默不作声,看着陈述笑呵呵应答:“哪能呐,这不是新的帐幔到了,赶紧就送过来了吗,怎么也不能让宜贵人用去年的帐幔啊。” “哼哼。”蓝灵听这话虚得慌,却也没多追究,随意应了一声,便让两人离开了。 他们还没走远,就听到蓝灵在那里喊人,一副大宫女的威风劲儿,吩咐下头人忙活着换帐幔,声音里都透着鲜活。 “到底还是得宠的。”陈述听了就这一个感觉,不然的话,哪里有这样吩咐事儿的底气? 李景春不置可否,宫中的人么,真真假假,也不好看清,若说对方没宠爱,一个“宜”字便显出不凡,定是皇帝给的,若说有宠爱,司设监敢把帐幔拖到后面送,可见在那无形的后妃名单上,这人的排位已经下降到了这个时候。 之后果然证实了李景春的猜测,宫中事情历来都是如此,紧着皇帝和太后,这是头一份的,下来就是皇后,如果有贵妃的话,也在这一上,其次就是得宠的妃嫔了,总还是按着品级的样子,却禁不住细细比对,同一天去送,上午下午,中间差出来的几个时辰看似没什么,其实就是人心评估了。 陈述和李景春没什么门路,挨着的活多是给那些久已无宠的妃嫔送,偶尔还会去东所那里给新入住的小主们送点儿东西,这些小主们也是真能折腾,进宫不几日,就有几人被送出去了,一并更换的还有那里的摆设。 宫中候选规矩不同,经过入门遴选之后,送入宫中的各家女子就成了小主,算是未来式的嫔妃,如果不出意外,一月后都能得到婚配,不一定是进宫还是被婚配大臣。 好似皇帝当了月老一样,连带着当红娘的皇后,把各位朝臣家的姑娘管得规规矩矩的。 这也有好处,若有疼爱女儿的,为了女儿的好前程,也要在朝堂上好好表现,以期能够让女儿找个好人家,而不会成为皇帝笼络某个新贵的奖赏。 对于皇帝来说,控制了朝臣之间的联姻,也能减少一些党争的苗头,想想看,自家的女儿被赐给对头的儿子,其中的酸爽,真是谁品谁知道。 李景春想这些的时候,觉得皇帝也是促狭得紧,谁家的儿子女儿不跟软肋一样,捏着这点,还不怕人不好好干活。 除非谁家的儿子愿意低配,娶个并不门当户对的人家,否则,总要对皇帝的乱点鸳鸯谱感恩戴德,说出去也算是赐婚嘛。 日常混日子的李景春这天端着个托盘往东所走,上头让送新被过来,不知道又是那位小主倒了霉,损了被子。 “呦,好些日子不见了,这是好了?”猛然跳出来堵路的太监说话就伸出手,往李景春的下巴上捏,李景春一撇头,让过了对方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抬头看,是何超,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摆明了过来欺负人的架势。 李景春不搭理他,要绕开走,被一个跟班儿拦住了,何超哼了一声:“怎么着,这是找到靠山了,这么目中无人的,感情上次是白教你了,好啊,我也不嫌劳累,就再教教你,见到了贵人该怎么尊敬。” 说话间,他就抬脚要踹,这一脚,是直接往人腰上走的,若是力道大些,只怕当场就让人爬不起来了。 李景春想到刚来那日一身的疼痛,眼中有些不悦,怎么看原主的记忆两人都没什么过节,若一定要说有,不过是某次原主在对方附近笑了一下,笑的还不是对方认了个得势干爹趾高气昂的样子,而是感怀自身,自嘲而笑而已。 何超大约是误解了,听得那一声笑太刺耳,当时就打了人,还发话说“见一次打一次”,也是看出来原主不过是刚刚进宫的小太监,无权无势,欺负得毫不手软。 之后,原主不说躲着他走,却也没故意到他面前去晃荡,偏偏好几次都能被对方找到,可见得这宫中有些人欺负人是能上瘾的,非要上赶着过来欺负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景春突然想到了“吃饭睡觉打豆豆”的梗,原主大约就是那个“豆豆”吧,可能什么都没做,就是被人当成了沙包发泄情绪。 “呦呵,你还敢躲!”何超反应不及,踹了个空,把自己晃了一下,扶着后腰,愈发不满,“给我按住他,今儿我还非要教训教训不可。” 李景春端着托盘,一方薄被没有多重,却也有些碍事儿,见得两个跟班要上来捉人,他嘴角一翘,精神力随意过去绕了一下,两个跟班就从他身边经过,直接捉住了何超,一个抓着一个连踹带打。 “你们干什么,哎呦,还真敢打我,反了你们了,看我不告诉干爹,哎呦,停下,停下,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等着,都给我等着,看我不收拾你们… …”何超挨了嘴巴子还不住地叫唤,不停地骂人,奈何没人听,那两人就跟机器人一样,完全不听他的话,只是不停地打,打得自己巴掌都肿了也不知道停。 李景春头都没回地往前走,小惩大诫,他规定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大约就是原主每次承受的时间,他先还回去这些,剩下的,看那何超还会不会出现了。 见一次打一次,如果被打的是别人,用作消遣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被打总比被杀好,想想剧情中这个何超的结局,谋害皇嗣的罪名恐怕是要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是不得好死。 正文 837.第 837 章 李景春来到东所, 连管事姑姑都看不到, 直接就被小宫女领到一个房间里去了,对方完全没有接手的意思, 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说:“就在里面了, 靠窗的那个,梅小主的,换了就行。” 这程序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李景春还来不及发出质疑, 小宫女扭头就走了, 那副样子, 倒像是嫌离得近了粘上霉气。 这位梅小主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连小宫女都敢这样明摆着不待见。 要知道这些已经过了初选的小主,最次的也不过是由其自行婚配, 最次五品官的女儿, 品貌无差, 哪里找不到一个好姻缘。 事实上,大部分红线皇帝皇后都是懒得管的, 官员自家看好了人选, 只要过了皇帝的面儿, 紧跟着定下来, 外头不知道的也只当是御赐的姻缘——都看过了嘛! 比那种圣旨赐婚的,少了一份官面文章而已。 以时下门当户对的婚配条件来说,这样的婚姻对象也不会差, 远远轮不到一个小宫女来嫌弃。 短短五六步间, 李景春有的没的想了不少,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那锦绣春庭的纱帘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真是晦气,竟然不能搬走。” “抱歉了,是我连累你了。”温温柔柔的女声无视了抱怨中的恶意,半点儿烟火气都不带地这样说了一句。 “禀小主,司设监的被子送过来了。” 李景春的回话有些不太规矩,东所这些小主们两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配备一个听使唤的小宫女,来来回回帮扶着做些杂事,如今小宫女躲了开,哪怕是小主,也没了人伺候。 不等里头人回话,一个身影走出来,迈过门槛的时候抬起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遮脸,像是羞于被人看到从这个屋子出去一样。 “麻烦了,还请送进来吧。” 温柔的女声传出来。 李景春进去,先看到的就是房间内泾渭分明的两张床,都是简陋的板床,上面的褥子也并不是很厚,透着些简薄的感觉,不比他那儿好多少。 一张花鸟屏风隔开了视线,模糊能够看到那边儿一个人正坐在床上,床上的被子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 李景春顿了一下脚步,走过去,先行礼,然后把托盘放在一旁的小柜上,转身间飞快地看了一眼,这位梅小主还真是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不过十五六的年龄,却有一段天然的清冷,淡紫色的衣裳上缀着洁白的小梅花,无端端便像是嗅得雪香,沁人心脾。 这气质,便是后宫之中也不多见,最难得是对方衣裳搭配上,愈发衬托气质,而不是被花团锦簇遮掩了自身光点。 暗自赞了一声,李景春就开始收拾地上的被子,才入手,就发现哪里不妥当了,竟是湿了。 如今宫中用的薄被只比夏日里稍稍厚一些,上好的材料制的,入水就透,如地上这被子,可真是用不得了。 看得上面簇新的团花,李景春感慨了一声宫中浪费,旁的一句话没有,把托盘上的被子放到了床脚,也不影响床头端坐的梅小主,把那湿了的被子叠好放在托盘上,这便要回去交差。 见他转身要走,梅小主出声“哎”了一下,叫住他,说:“这个给你。” 浅绿的荷包上绣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简简单单,重量也不压手,是两钱银子。 这个赏赐,还真是说不好轻重。 没有原主的记忆对比,这种细节上的事情,剧情中都不带说的,李景春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贵重推辞一下,对方又温言:“快拿着吧,难为你跑了一趟。” 行吧,跑腿费。 李景春这样想着,不得不谢赏道了一声“奴才”。 回去复了命跟陈述一说,才知道这赏给得很一般,对方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说:“宫中花用,哪里少得了一两银子,这还是咱们位卑,否则的话,那些管事们,来来回回,没有个百千两的都不叫打赏,而叫辱人。” 接着,两人就探讨了一下各个等级的宫人都是多少月钱银子,他们这种不顶事儿的,按理来说也是每月五百文,也就是半两银子的工资,只不过这数很少能够发够,多要在发下来之前就被上头的人克扣一层,最终到手的不过二三百文左右,还要看兑换浮动的比率。 理论上,一两银等于一千文铜钱,但银价并不是恒定的,再有损耗之事,兑换价格在八百到一千二百之间,再,一两等于十钱银子,一钱银子等于一百文,所以李景春到手的赏钱几乎能够等同于他当月的月钱,只是跑了一趟而已,这样的跑腿费,其实很值了。 这么一想,李景春也没理会陈述的抱屈,对方嘴上总说着就想要个安稳,但来了宫中,谁能没点儿虚荣心富贵眼,只看跟自己同批进来的升了高位,认了好干爹,哪个心里头能没点儿想法。 人么,可没有几个无欲无求的。 看明白对方这点儿又怕事又想要好处的心理,李景春也没跟对方说些淡泊明志的话,念着他最初过来寻人的好,听到什么消息也会提点两句。 陈述并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靠山,喜滋滋跟李景春说自己认了个干爹,是尚衣监主管靴子的一个小管事王得福。 “我干爹说了,让我搬过去在他那边儿住,他那儿有一个院子呐,我的职司也要调过去,明儿就跟着他跑腿。” 陈述满脸的喜色,边说边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被褥那边儿都有新的等着他,好歹也是抱上大腿了,怎能没点儿好东西,自己孑然一身进宫,没什么随身物品,不过走的时候却有些同等地位的小太监送上些东西,算是结一个香火情。 归纳着满床的东西,打了个包袱,一样样放着,陈述一回身,看到还在端坐喝水的李景春,脸上的喜色略有两份尴尬,他是从对方那里得了消息的,这才投其所好找上王得福,偏偏好处只有他一个得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着,若是有好职司,定让干爹帮忙,把你要过去,如今我立足未稳……”陈述说到这里,觉得好像是个推脱的意思,愈发有些脸红,“我真的没有不帮你的意思,咱俩一起进宫的,我把你当兄弟一样……”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好好努力,多让你干爹看重你一些。”李景春真没有计较这个,他如今的精神力弄个防护罩还是很简单的,误导一下周围人,谁也不会找到他头上来,明晃晃偷懒没人管,真是再好没有了。 比起周围这些已经下了暗示的,再换个新地方,再给人下暗示,还要费一番力气,不如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优哉游哉地修炼看戏,有什么不好。 前儿个,御花园里就有一幕经典的宫斗戏,李景春用精神力偷看,一边推理一边自己找真相,推理于现实相符的成功感,足以让很多人热衷于侦探行业。 “嗯。”陈述狠狠点头,目光之中全是感动。 他此刻的心情是真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变,谁管那么长久呐。 陈述一走,李景春愈发没有顾忌了,成天成天地不见人影,偶尔心情好了这边儿走走那边儿逛逛,也算是观赏了一下皇宫的景色,顺便也能看看那些美人背着皇帝的暗斗,除了陷害皇嗣这种是让他有些看不惯之外,其他的争宠吃醋拌嘴,想办法让人出丑什么的,都还能算是情趣和恶作剧的范畴,不是多么严重。 宫斗戏看不到全套,皇帝那里是怎样应付的完全不清楚,就让这戏有些不过瘾,难得地还激发起李景春的些许上进心,若是能够到司礼监就好了。 不过那里的门槛高,如李景春这种罪臣之后的,连司礼监的大门都进不去,而且人家都是从小培养,五六岁的时候就进去学习,学出来比那些饱读诗书的贵人子弟也不差什么,论到办实事的能力,眉高眼低的,朝上的那些官员有的还不如他们,如此,也就能够坐稳实权宰相的位置。 这也是宫中太监能够得到的最高位了。 另有一样,便是暗地里的晋升路子,厂公了,只不过这东厂提督的活儿也不好干,而且名义上也是要从司礼监出人,原主能够走这条路子上去,还多亏了当时备受皇帝宠爱的昭贵妃扶持,一方需要耳目,一方主动投靠,联合起来,还真的有点儿天下无敌的意思。 也是得了厂公之位后,原主才进一步发展,发展到最后真的把众人吹捧的九千岁膨胀得想要做万岁了,而他的恩将仇报,也让那位昭贵妃知道养了白眼狼是什么后果,不得不为皇帝殉葬,全了他们的情深故事。 想想剧情中那一段儿,李景春突然想,如今宫中还没有一位贵妃娘娘,那么,这位一步登天的昭贵妃是在这一届的秀女之中吗?还是下一届?算算,也就这两届的时间大约合得上。 正文 838.第 838 章 陈述走了没多久, 某天点名后, 赵三柳留下了李景春。 李景春有些莫名,最近这段时间他只在每天两次点名的时候露个头, 其他时候基本上是处于神隐状态, 司设监人太多了,他一个小太监,不对照着花名册, 都没几个知道他叫什么的, 这位司设监的副总管, 叫自己是有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 心里盘算了一圈儿, 老老实实来到赵三柳面前,完全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李景春是吧, 你的好运气来了, 景兰轩缺了一名太监职司, 我推荐了你上去,今天就去吧, 去了好好干啊!” 赵三柳说着还纡尊降贵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像是真的寄予厚望似的, 一张脸上笑盈盈地, 叮嘱了一些跟主子做事的方法,无外乎是“少说话多做事”六个大字,被他来来回回说了许多, 真有点儿关切的意思。 这位可不是无事献殷勤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推荐的?李景春怎么都不会信。 自己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对方点名时候的打量他可看得清楚,所以,这莫不是去顶缸的坑吧? 无论心里怎么想,最后也只能答一句:“是,多谢总管栽培。” 回去收拾行礼的时候还在想那景兰轩在什么地方,这宫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不看地图走下来的,收拾好一个小包袱出来,就看到门口有一个小太监等着,见了他出来,立马笑起来。 “赵总管让小五给您带路,这景兰轩在长春宫里,里头住着的是今年选秀上来的梅容华,据说颇得皇帝喜爱,一来就封了容华,特意赐住景兰轩。” 小五话语之中似乎有羡慕之意,不见李景春回答,又道:“您可真是好运道,跟了这位可谓是一步登天啊!” 比起没有个正经主子的小太监身份,有了主子自然是一步登天,哪怕以后一损俱损,也有人为了脸面照应着,不至于哪天死得冤枉。 说到死得冤枉,李景春又想到了何超,那人是真的狠,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竟是把那日打他的两个太监都弄死了,若非精神力有残留,他还真的无法分辨某个枯井之中的两具新鲜尸体就是那两人。 与之相对的就是以为不会因为一次就受到教训的何超再没有过来找茬,像是销声匿迹了似的,没再出现在李景春面前。 李景春还去查了查,只怕这位也死了,他却活得好好的,只能说这宫中的人没有一个不聪明的,吃了一次亏再过来讨没趣的那种早就死了。 打不死的小强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便是原主,不也在屡次的欺负之后扭曲了性子,最后变得有些残暴不仁吗? “希望吧,我又不认识这位梅容华,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主子。”李景春说得谨慎,其实对梅容华是谁有了些猜测,姓梅的,又是今年的秀女出身,他知道的只有那么一个,是她吗? “你不认识?”一时惊讶,忘了尊称,小五满脸的诧异之色,他是跟在赵三柳身边儿跑腿儿的,自然知道这职司是怎么来的,不就是那位梅容华过来要的人吗? 若是不认识,哪里会特意要人? 李景春不知道小五心中怎么想,却也从他的反应上判断出这绝非是赵三柳的推荐,所以…… “啊,是我失言了,这边儿走,长春宫这里有个侧门,景兰轩紧邻着侧门,进出是极方便的。” 小五说着领了一条路。 宫中的建筑布局方方正正宛若棋盘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正大光明,理论上各宫都有一个门方便管理才是最好,但宫殿太大了,为了方便,有些就开了侧门。 这些多是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比如某个皇帝非要嫌弃正门路远,总是先被不喜欢的妃子堵住挺麻烦的之类的,然后就找理由开侧门。 长春宫的这道侧门就是先帝开的,理由是正门要重新装修,为方便妃子进出开了一个侧门。 其实谁都知道那是为了先帝宠爱的一个兰修容准备的,方便先帝去找她的时候不用绕路,更加快捷方便,连那景兰轩的名字也是暗含了些情愫。 先帝名璟,璟,玉之彩。以彩光相伴兰儿,谓之“景兰”意,透着点儿附庸风雅的小情调。 有了这一出,长春宫的侧门,还有侧门方便儿特意为那位兰修容整饬过的景兰轩就有了些不同凡响的意思。 当年的兰修容出身太低,教坊司女子进上,能够到从三品的修容之位,已经是顶天了,先帝再爱,也没再擢升。 如今的这位梅容华,又是个什么情况,最次也是五品官之女,庶六品的容华之位,可有些低了,但又赐住长春宫景兰轩,仅仅是景兰轩就足够让人遐想了。 先帝之事不远,谁能想不到当年住在那里的兰修容呢?对比之下,难免以为皇帝偏爱,司设监如此奉承,也就是正常了。 “见过梅容华。” 小五带路到景兰轩门口就走了,李景春在一位自称春芳的宫女带领下往里面走,到殿中看到人影就低头,心中还算安定,果然就是那位梅小主。 “起吧,我特找了你来,就是看中你做事本分,你以后好好干,我总不会亏待你。”梅容华如此说着,话声还是温柔,却又似多了些尊贵之气,还透着点儿懒洋洋的腔调。 春芳是梅容华身边得用的,见她训完了话,就让小宫女端了托盘过来赏赐,一个深碧色的荷包鼓囊囊地放置在托盘上,孤零零的,等着人接下。 “谢主子赏赐。”李景春老老实实拿起了荷包,抬眼看到梅容华摆手,春芳便吩咐人带李景春去安置,她则托了梅容华一把,把人扶起来往内室走。 李景春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梅容华在春芳关切的问话中说:“不过是昨日没睡好,不妨事,我睡会儿就好了。” 再听的小宫女笑嘻嘻说话,才知道这一波秀女承宠的事情,梅容华拔了头筹,昨日正是皇帝来过,这也愈发让景兰轩的好名声凸显出来。 “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你且歇歇,具体的下午再来,中午吃饭自有去处。”小宫女名唤春禾,跟李景春年龄差不多,十三四的姑娘,笑起来脸上还有个小酒窝。 模样还算俏丽,就是皮肤差了点儿,不知道入宫多久了,之前做的什么,竟是有些粗黄。 大约之前也是个不受重视的粗使,李景春这样想着,在对方的热情之下,也没拒绝她的帮忙,见她拿了盆子要去端水,忙说:“我跟着你去吧,以后总是要我自己弄的。” 宫中主子身边儿的,如春芳那种,还能指使一下宫女太监为自己做事,那是主子身边人有的待遇,剩下的都要自己来,还要动作快,不能耽误了主子的事儿。 春禾是个和善性子,听到李景春这么说,当下应了,带着他过去,来来回回的,又是讲了不少话,唧唧喳喳地,倒像是身边带了一只小麻雀似的。 从她的口中,李景春对长春宫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了一些,长春宫主位是正四品的郑淑仪,这位是皇帝的府中旧人,却是不大得宠,近些年也不怎么露面,隐形人一样。 剩下的就是见过一次的宜贵人,从七品。 其次是梅容华,庶六品。 再次就是不知道何时留下来的小媛和宝林各一,按照本朝的选秀制度,庶八品和从九品可不是入宫秀女会有的待遇,新入宫的秀女都能得到至少正六品的待遇,也就是说她们若不是被贬下来的,便是偶然承宠的宫人,胡乱提了一点儿位置,算是有个名分,其实上不得台面,连拜见皇后都没资格。 宫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冷宫,不受宠的妃嫔所谓的便如冷宫,多半都是幽居在曾经住过的地方,有些住的好的,可能要移动到偏僻少人的地方去,那边是所谓的“冷”了。 如果真要说,各宫之内都有冷宫,如长春宫的小媛和宝林一样,位份太低,稍有举动便是差错,很容易受到责难。 她们两个也知趣,几乎是闭门不出的状态,最多只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打转儿,时间长了,也就如同不存在一样。 当今皇帝登基不过六年,宫中如她们这般受到冷遇的怕也有十几之数,这已经算是皇帝不爱美色了。 李景春想了些有的没的,再想到赵三柳之前叮嘱的话,忽略推荐之语的示恩,总有一条没说错,少说话多做事,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何况梅容华说话也是敞亮,直接就说了看重他做事本分的态度,言外之意就是看重他上次没有多嘴多舌,主子的事从来不是奴才能够轻易插嘴的,关心询问什么的,那都是熟悉之后才能有的心腹举动,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想要让别人敞开心扉,那岂不是别有用心? 万没想到宫中寡言的冷漠还能如此理解,这可是剧情之中没有的,李景春谢过了春禾的好意,约了午时一起取饭,就开始盘算,该怎么继续本分下去。 正文 839.第 839 章 “咱们平日里取饭都是从尚膳监那里取过来的, 路有点儿远, 过来多半都凉了, 便要自己备一个小炉子,热个饭热个茶水什么的,不至于一整天下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春禾虽然小,却是入宫几年了, 梅容华没来景兰轩的时候,她就是这里的宫女了, 也是没什么人脉, 不会钻营, 便被分到了这种闲置地方。 日常就做些打扫看护之类的事情,等到梅容华被分来了, 又跟着送来了一堆人服侍, 她这个原来的小宫女,一来小, 二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 并不被上头看重,如今也就跟后来那些新来的站个外围的份儿。 不同的是, 她到底来了多年了,对景兰轩的了解多, 对宫中各种门道的了解也不少, 起码吃住用上头, 有需要了也都知道找谁。 李景春跟着她一起去取了饭, 来回一趟路, 连去哪儿买小炉子都知道了。 春禾还让李景春用了她的小炉子热了饭,两人一起吃了,如他们这样的,一菜一饭,菜还多是素菜,想要吃点儿好的,要不给尚膳监使银子找关系,要不然就只能等着主子赏赐。 “昨儿那个八宝鸭可真好吃,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鸭子,若是哪日主子再赏下来就好了。” 春禾念念不忘着昨日的美食,往嘴里扒饭的动作都透着无力,看着盘子里那些青菜,真有些食不下咽的意思。 所谓主子赏赐下来的,李景春倒是知道,说白了都是剩菜,主子吃过了,不想吃了,撤下来便成了他们的福利,还要感恩戴德才行,毕竟都是好东西,给主子吃的,奴才吃了,可不该感激。 想到来日会有被赏赐吃食的时候,李景春只觉得眼前的青菜都特别可爱了,起码并不是谁吃剩了的。 迅速吃完一顿午饭,按照春禾给的时间点儿,李景春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属于他的工作安排。 春芳姐姐安排的,并不繁重,洒扫的事情自有粗使的在做,他是太监,天然便远离浆洗之事,其他如库房看管之类的重要事,也不会交给他一个太监管。 这也是后宫的通病了,妃嫔们更信任的都是身边的宫女,太监只能做些跑腿通报的事情。 事实上春芳给安排的也就是这样的事,“侧门那里有丁善盯着,他若是看到人来会出声,你这边儿就赶紧往里报,这是露脸的事情,你可好好做。” 的确是露脸的事情,寻常太监很少能进室内,这种事却是能趁着通报的时候在主子面前露个头的。 “主子看重你,你也要好好做,不辜负了主子的看重才是。”春芳这般说着,颇有几分告诫的意思。 言外之意似乎还有做得好了再行提拔的意识。 像她这样的大宫女传递的都是主子的意思,所以,这位梅容华对自己还真是看重? 李景春低声应了,表忠心还太早,这会儿都是彼此的试用期,若是不好了,再退回去,他可就没机会回到司设监,做原来的差事了。 宫中踩低捧高都是常事,凡是被退回去的,都只能沦落到最艰辛的地方去工作,再出头的可能几乎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都会尽忠职守的原因。 出头不易,被踩下去就太容易了。 李景春虽然不满意现在的这份工作,却也只能好好接受,只能看看以后能不能想办法偷懒吧。 他对现在的状况其实还有另一种猜测,在他以前经过的世界,也会发现,某些事情,剧情中说是会发生的,换了他,的确不会发生了,但其中涉及的人可能会用另一种形式到他面前晃一下,有的时候,他走的轨迹还跟原主相差不大。 比如说现在,他其实是无所谓升职的,哪怕一辈子都是碌碌无为,安静看戏未尝不是优哉游哉,但如今这般,并非本意,却也是升职了。 这大概是一种惯性吧。 就跟被他掐断的时间线看似是断掉了,但是虚芒还会往前走一截,还是原先的线路轨道。 如果人生是一条线,那么,换一个人来掐断,也会随着惯性往前走一些,若是急转弯,可能也会有残留的尾影。 梅容华的确是被后宫重视了,从皇后到下头的小媛宝林,只要不是特别不对付,都让宫女过来送了东西,有的还亲自登门了。 李景春得了差事后,很是忙了几天,等到这股热度下去,这才稍稍松口气。 “这阵子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丁善是在门口当值的,他主要就是通报,前几天嗓子都是哑的,两人也算同僚关系。李景春找了点儿金银花给他泡水喝,对方道了谢,知道他是梅容华开口要来的人,敬着他,关系倒也不错。 “这说得倒是形象!”李景春笑了,这丁善说话也是极有趣的,他长得却是天生一张囧脸,不笑的时候囧,笑的时候那个囧就变得奇怪了,那双八字眉还真是挺毁人形象。 先帝之事不远,大家都还记得那个非常得宠的兰修容,若非出身实在太低,还不知会是怎样。 景兰轩在众人眼中也就特殊多了,再加上梅容华这个位份算是新入宫较高的,又最先得皇帝临幸,可不是刺激得一堆人坐立不安,直到这两天皇帝临幸其他新人,这才让风波稍稍平静一些。 丁善是个爱说话的,看到李景春态度不冷硬,谈兴就来了,跟着盘点了一下如今宫中得宠的几位妃嫔都有谁,主要说的是新人,新人的地位不高,他便是说了,仗着梅容华的势,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其他高位就不同了。 有的听就听,李景春听着觉得这丁善还真是个八卦的好人才,不过是在这里迎来送往的,就知道其他宫那么多事,也不知道这耳朵得有多长。 两人在门口站着正说话,就听得一道弱弱的女声犹豫着询问:“不知梅容华可在?这时候可方便拜见?” “在在,不知您是… …”丁善立马笑脸迎人,他这张脸一笑起来还是很有效果的,对方忍不住乐了一下,稍稍放松了些的样子,说:“我是长春宫和园的林宝林,还请通报。” “好好,您稍等!”丁善知道李景春还站在这儿,忙眼神示意了一下。 李景春马上行动起来,往里头走去,想着林宝林那身褪了色的旧衣裳,身边连个宫女都不定有没有十岁,跟着主子出来连句话都不会说,还要主子跟看门太监搭话,这份规矩… … “主子,长春宫和园的林宝林前来拜见。” 太监非传不得进屋,李景春在门口小声通报了一句,进来前他已经听到室内的说话声,这几日皇帝没来,梅容华也没见恼,不紧不慢地,反倒是春芳有些急了。 如此可见,这位春芳也是个多年的老宫女,急切地想要出头。 “林宝林?”梅容华似是没想起这一位是谁。 春芳在一旁提醒说:“主子您那日去拜见郑淑仪的时候有两人没见过,一个是西园的陆小媛,据说常年卧病在床,再一个就是和园的林宝林,不若陆小媛是郑淑仪提拔上来的,她原就是这宫中的宫女,偶逢恩宠,这才得了宝林之位,多少年不见动弹,如今只怕是求上门来了。” 这些长春宫中的掌故,梅容华有些都不太清楚,听得春芳如此说,才“哦”了一声,问:“你说我见还是不见。” “当然是… …”春芳正要说什么,忽然跪地请罪说,“主子恕罪,奴婢一时失言了。”没听得梅容华的动静,她试探着说,“主子若是想见也无妨,不过是个宝林而已。” 从九品只比庶九品的采女高一级,可谓是宫中倒数第二的位次,因为宫中至今也没有采女,便可是后宫之中的倒数第一人了,这样的人,得宠的宫女都可以踩一脚,哪里比得上庶六品的容华之位,见或者不见,都是很随便的事情,随意打发了,也没人说一个不字。 “如此,就见见吧,我也挺好奇的。”梅容华如此说着,声调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并不见一丝火气。 春芳出来说话的时候,额上已经见了一层细汗,李景春觉得,自己可能是旁观了一出调、教奴婢的戏码,好在春芳反应快,否则恐怕景兰轩就容不下她了。 奴婢为主子做主,可是禁忌,尤其,这位梅容华像是个很有主意的。 “主子说要见一见林宝林,放她进来吧。”春芳如此说,声音有些冷硬。 李景春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挑她语气生硬,应了一声,就去门口通传。 林宝林抓着小宫女的手,一路走进来忍不住四下里看,低声感慨:“这景兰轩果然好美!”她长相可算是小家碧玉的可人,一副天真模样,格外惹人怜惜一些。 领着她走进来,到了门口,领路的就换了春芳,知道春芳竟是大宫女之后,林宝林有点儿受宠若惊,进屋都不会说话了,听得两句的李景春转身离开,这宫中,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宝林都是个会演戏的。 正文 840.第 840 章 林宝林进屋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看来她和梅容华聊天还算聊得愉快, 等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意犹未尽的笑意, 连带着她身边的小宫女,叫做香儿的, 都活泼了一些, 不那么拘谨了。 在门口的时候,春芳把一个盒子交到香儿手中, 说:“这是新春才下来的绿茶,总共也没多少,这些你且拿回去, 若是林宝林喝得好, 下回便给您备上。”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春芳是看着林宝林说的。 “多谢春芳姐姐了, 也要多谢梅姐姐,我真是再没见过她这么好的人儿,怪道皇上喜欢呐, 我是个没出息的,姐姐照顾我的恩情, 我都记得, 若是用得上, 春芳姐姐只管吩咐我。” 林宝林笑着, 一口一个“春芳姐姐”, 透着亲切劲儿, 那模样倒像是景兰轩的小宫女巴结春芳的模样, 似乎自己的宝林地位比宫女还低似的。 她已经拉低身段儿到如此地步了,春芳眼中就透着点儿得意,宝林又怎样,不受宠,还不是要看她的脸色。 语气柔软多了,笑容也有了一丝:“宝林说得哪里话,我哪里有什么事情能够吩咐,太客气了些。” 这般说着,到底没有否了“春芳姐姐”这种叫法,到底还是踩着对方抬了自己身价。 隔着一层纱帘,也不知道梅容华听到这样的话没,又是个怎么看法? 李景春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看着林宝林走出门的时候还给他们道了声“辛苦”,一副记挂在心的感激模样。 丁善跟春芳等人一样,都是后来梅容华获得晋封的时候被分配过来的,对长春宫的各种事宜,多也是道听途说,前一阵儿各位主子娘娘都派人往这里送东西,却没几个主子亲来,这位林宝林,可算是第一个了。 “这林宝林看着也太穷酸了。”丁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可怜地说着。 “可怜,你哪里有资格可怜她?人家好歹还是宝林,勉强也能称呼一声娘娘,行礼下跪的是咱们,你还有资格可怜人吗?”李景春觉得丁善这人还行,比较单纯,也愿意多说两句,免得因为一片“可怜”心肠,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误。 “嘿嘿,嘿嘿。”丁善反应了一下,摸着后脑勺笑,一张囧脸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由得也笑了。 李景春没再多说,他最多也就能提点这么一次,这宫中,若是自己不能警醒些,旁人再怎么说也都没用。 自这日之后,林宝林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天天都会过来打卡,有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地问:“我这么频繁过来,是否打搅了梅姐姐休息?” 这样的问题,除非是要撕破脸,否则怎么可能说“是”。 梅容华一笑不语,轻轻摇头,这天两人在院子里摆了棋局,一边下棋,一边品茶,庭院中繁花次第,正是春夏交替,丁香茉莉静静地绽放,小巧的花朵送出淡淡的清香,随着微风萦绕院中。 皇帝过来的时候,黑龙已经成势,白子一片零散,像是被冲开的蛇阵,各有蜿蜒。 “哎呀,姐姐也不让让我,难为我学了那么久,竟是还不能抵挡一二,也输得太惨了。” 林宝林娇笑着抬头,一眼就看到一旁站着的皇帝,因为无人通报,她讶然之下,直接站了起来。 见她如此,对面的梅容华这才起身,回头看到皇帝在,恬淡一笑,行礼如仪,“皇上可要来一盘?” “好啊,朕也来试试。” 皇帝脚步一晃,来到了林宝林身边儿,林宝林早已站起来,让出了座位,又亲自把自己的茶水让到一旁,接过春芳托盘上递过来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给皇帝放到了手边儿,茶托和几案轻磕,发出一声轻响。 皇帝落座后习惯性抬手要端茶盏,林宝林似是撤手不及,又像是想要讨好特意端起递送,一接一送,指尖轻碰,修剪出半圆弧度的指甲并不尖锐,却在一划之下带来些许瘙痒,像是幼猫的爪子轻轻在掌心挠了一下。 托了茶盏在手,皇帝却没有马上喝,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林宝林露出赧然的笑,似是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差错,又像是服侍人不到位这才有些失手羞惭。 这点儿小动作令春芳神色微冷,就知道不能对这位林宝林放松,这些时日过来,可算是让她等到了机会。 梅容华全未发觉似的,一边收拾盘上棋子,一边说:“皇上可要让我三子才行,否则我可就不下了。” 她的形象一贯是温柔示人,水一样包容,似乎什么事儿都不会让她生气一样。 一句话,皇帝扭过了头,微讶地看向梅容华,大概没有谁跟他说话如此大胆自在,又或者这样的梅容华与他印象中的温柔美人有些不相符的地方,让他感到惊奇。 “让你三子,你就能赢了,倒是有信心嘛!” 皇帝如此说着,看向棋盘上已经落下的三枚黑子,无奈地笑着落下了一粒白子,手中的茶盏未及喝就随手搁下了。 林宝林眼中微有失望之色,飞快地看了一眼梅容华,轻颤的睫毛垂下,半垂着眼帘,一副专注于棋盘的模样看着。 皇帝一来,他身边的太监随从就接手了景兰轩的门禁,排排站在那里,气势威武,丁善被挤得没地方站,索性往里面退了一些,也在庭院通向门口的小路上,抬眼就能够看到其中正在对弈的主子们。 李景春也站在这里,如今景兰轩中就他和丁善还算得用,其他的小太监都被分派了粗活,不是打扫就是提水,随着他被提拔的意思透出来,他连饭食都不用自己去取,自有下头小太监取了送到他房里头,保证比第一顿好得多。 毕竟,若是他没犯什么错,搞不好要成为景兰轩的太监总管,在这一院之地,也是主子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这次是皇上不让通报,主子不会怪您的。”丁善小声说着,颇有安慰之意。 李景春淡淡一笑,这算得上是什么大事,便是梅容华心中不悦,也不会为了这事责备自己,否则算是怎么回事儿,皇帝不让通报,你不高兴什么,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被看到? 宫中最重隐私,最怕的也是隐私,某些不该见光的一旦暴露,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一局棋并没有多久就结束了,梅容华输得有些不甘心,难得撒娇道:“开局便错了,说是让三子,应该我下第四子之后,皇上再下才是。” “可是个不知足的,便是让了你一子,尚输半子,同样是输,有何不同?”皇帝笑着说梅容华,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春芳已经给林宝林搬了座位过来,又把皇帝手边儿的茶给换了一杯温热的。 “起码脸面好看些啊!” 梅容华天真答道。 皇帝又是笑:“已经够好看了。” “哪里… …”梅容华说到一半意识到这话说的不是棋局,而是她的脸足够好看,不由一笑,并未自谦,也并未否认,还颇有两分与有荣焉的自矜之意。 与皇帝交流的眉眼之间,分明涌动着莫名的情愫纠缠。 棋局后便是留饭,梅容华跟着皇帝往室内走,座位远了一些的林宝林还未来得及跟上,就被春芳带着两个小宫女挡住了路,居高临下的一眼之中似乎透着几分看透了的鄙夷。 “林宝林,皇上要在这里用膳,您也该回去用膳了吧,这可是景兰轩,不是和园。” 春芳的言语之中并没有多少客气,当着梅容华的面儿勾引皇帝,真是不知羞耻! “梅姐姐还未赶我走,你… …”林宝林不忍放弃这个好机会,她倒不是非要抢着今晚侍寝,只想在皇帝面前多晃两下,留下点儿印象,也许就能期盼明日呢? “林宝林,奴才敬您还算是个主子,您也给自己留点儿主子的体面才是,如此贴上来,怕是… …”再难听的话没有说,春芳的眼神儿却表示得再明白没有了。 这般赶着倒贴争宠的主子,哪里能够让人瞧得起。 林宝林气得眼中泪花乱转,愈发显得双眼水亮,却到底不敢大声争辩,怕惊了圣驾,惹了斥责,又往屋子方向看了一眼,春芳适时一挡,刚好挡住她的目光,她这才没奈何地甩手,说:“还要劳烦春芳姐姐通报一声,我,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姐姐下棋。” 扭头离开的时候林宝林连身边儿的香儿都忘了,香儿到底还小,之前只在院子里,接触得也少,如今这一幕幕的,大约还没让她反应过来,塞了半口的糕点噎得嘴都鼓了,左右看看,扭头匆匆跟上了林宝林的脚步。 快到门口的时候,林宝林用帕子捂了半张脸,轻轻抽噎着,像是受了偌大的委屈似的,从那些太监随从的面前快步走过。 丁善看得目瞪口呆,明明走过小道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怎么突然像是被掌掴了一样?李景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有安慰之意,宫中女子多戏精啊! 正文 841.第 841 章 任林宝林再有千般戏码等着, 引不来有心人的注意, 也是毫无用武之地,从九品的位份到底太低了些,那些高位妃嫔都得不来皇帝的多少注意, 又哪里肯让她一个“毫无姿色”的宫女出身之人分了宠去。 换句话说,输给同是官员家的女儿,还能算是技不如人,稍作安慰,也是输给了同一阶层之人。 若是输给一个宫女出身之人, 简直像是正式主母不如奴婢的羞辱, 在这里, 男主人都成了其次的事情。 于是, 这次的事情平静无波, 长春宫中, 竟是没有一个人问询, 长春宫外, 都并不知道此事。 皇帝那里,也没有对这位宝林留下多少印象, 恐怕还以为是倒茶的宫女心生他意。 不知道梅容华是怎么跟皇帝说的,总之过不几日, 景兰轩又多了一位大宫女春柳,略年长春芳, 一身规矩无可挑剔, 最难得还是梅容华喜欢的那种老实本分人。 春芳为此事很有几天气不顺, 连带着看同样老实本分的李景春都有些不高兴,奈何,太监和宫女自来就是各成系统,总的来说,太监的地位于后宫之外还要更高些。 哪怕春芳想要迁怒,却也不敢挑战某些潜规则,并不能够越权去惩罚李景春如何如何,最终只能看他被提拔为景兰轩中的太监总管。 有职司的太监跟没职司的不一样,连相熟些的丁善见他,都是见面先矮肩,平白低了三分的感觉。 李景春也没在意,有了总管的名头之后,事情愈发少了些,连门口的通报等事都有人做了,也不是别人,他直接提拔了丁善,让旁人去看门,让丁善得了一个能够通报到内室门口的机会。 如此也算是给他在主子跟前露脸的机会了。 丁善对此很是感激,也不知道他怎么安排的,把李景春房中连打扫带送饭洗衣服等事都包揽了。 对他这份好意,李景春坦然接受,这是宫中的人之常情,若是拒了,只怕才让人于心不安。 这日里,李景春刚端上饭碗,就听得丁善传来消息,说是有人从司设监那边儿捎了消息过来。 司设监到底是李景春的老东家,他放下筷子,问:“有说什么事儿?” “没什么,好像是有位您的朋友回去见您,没看到人,这才托人捎了口信和东西过来。” 丁善说着递过一个小包袱,包袱有些散,显然已经被打开过了,见到李景春微微皱眉,丁善讪笑说:“这可不是我开的,大约是送过来的时候就检查过的。” 宫中传递东西自有章法,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入妃嫔住所的,恐怕是在长春宫的宫门口就被查了一回。 散开的包袱中能够看到是一双靴子,还是太监常穿的那种短靴,略比脚踝高一些的长度,暗蓝的布料微微发黑,能够看出些旧色来,不像是好布料,摸起来却还算得柔软轻薄。 “这可是不错的靴子,再过一月,正好穿得。”丁善见到李景春当着他的面儿打开,也没避讳,见了就赞了一声好鞋。 事实上也的确是不错,他们这种人,吃住用都在宫中,宫中的制度一贯是踩低捧高,有地位的还好些,没地位的,分例里该有的东西必然差了一层,同样是鞋子,有的就耐穿,有的穿不两天就破了,但凡缝补,就要有针线上的消耗,再不然就要重新买新的。 看似宫中没什么商贾市场,用钱的地方却是一点儿不少。 李景春也是从无权小太监走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些小细节上最容易体现出来的东西,见了靴子,就想到了陈述,他的干爹就是管理靴子的一个小管事,这怕是他回去看望,没见到人,这才留下东西和口信。 至于落于纸面上的书信什么的,不说陈述会不会写,便是纸笔之物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用的,再者宫中传递文字,也是犯忌讳的事情。 “原是司设监认识的,对方如今到了尚衣监,怕是回去看我,发现我不在,这才托人把东西送过来,难为他记得了。” 李景春说着揭过此事,没有通知陈述自己的职位变动,原来不过是觉得没必要,但对方还特意送靴子来,可见还是看重这份微薄友情的,如此,自己的做法就显得有些翻脸不认人了。 三十年河东四十西,宫中的事情可是说不定的,既然对方惦记,那么,也可捎个消息过去,全当是留个情面儿,后路倒是谈不上。 “怕是看您高升了!”丁善这般说着,脱口之后才觉得有些冒昧,自己捂着嘴拍了个巴掌,说,“哎,我这臭嘴,又说错话了。” 刚才那话可有些挑拨之言。 李景春瞥他一眼,说:“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说常例而已。” 那巴掌拍得,一手捂着嘴,一手拍在手背上,光听响了,只怕红都不红,倒是顺溜,是个意思。 “如此,你就帮我捎个信儿回去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能送人的东西,把这个送去,只说得的赏。” 李景春解下腰上墨蓝色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两个银锞子来,又拿出一点儿碎银塞到丁善手上,说:“那两个银锞子是上次的事情赏的,你拿去让人转送。碎银给你,该给谁给谁,司设监,我也不认识几个人,你若是有路子,直接送到尚衣监王得福的干儿子陈述那里就是了。” 上次没通报皇帝过来的事情,虽是皇帝进来的时候说的,但后来李景春还是去梅容华那里请了罪,对方不仅没责怪,反而还给了奖赏,因为李景春说了林宝林离开门口时候做出的动作状态。 旁的一句也没提,也没让梅容华小心什么的,主子要做什么,从来不是他们能够插嘴的。 春芳就是看不明白这一点,总觉得自己在宫中时间长,必然懂得多,哪里都有理,林宝林走了之后,她还在梅容华那里买弄过自己的先见之明,什么“就不应该见她,平白生了事端”之类的话,听起来就让人不喜。 做主子的,哪里愿意听人教训,何况还是一个下人的教训。 于是,一次事后,李景春得了奖赏还升了职,景兰轩内来了个迅速顶替了春芳位置的春柳。 若是春芳不能知错就改,恐怕她迟早会被边缘化,彻底被挡在内室之外。 “好嘞,您放心,我肯定给办好了,这宫中,有名有姓的,最是好找。”丁善没有虚伪地说不收跑腿费,这也是宫中惯例,若是什么都没有,才难办事呐。 趁着中午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丁善就去把这件事办了,同样是当小太监,他这位小太监的交际可比李景春广多了,也不知道梅容华是怎样的眼神儿,提拔了李景春这个外来户,而不是一开始分配到她名下的丁善等人。 下午的时候丁善就给李景春回了个话,这是他亲自去跑的,回来的话也说得确切,陈述大约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过来跟他回话,又送了一双鞋回来。 “您那位朋友可真是个好人,一个劲儿问我您受欺负没,还说他那里旁的没有,一两双鞋还是有的,问我之前那个是不是合脚,目测的总要差一些,还说这双稍微大一点儿,若是不合适了,垫着鞋垫穿,还送了我双鞋垫,可真好… …” 丁善是个爱说的,巴拉巴拉就把话说干净了,还不忘说自己跑了一趟长了见识什么的,从没见过那么多鞋子摆在架子上之类的。 宫中十二监,都是有正经工作的,权责自负,外头人不能随便进入,否则若是搞点儿破坏,谁背黑锅。 若不是陈述领着,丁善也不能进去,这家伙也是会说,李景春那一句话被他弄出一大篇好听的话,这会儿复述出来,惹得李景春微微摇头,说:“他当时笑,肯定是知道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原主这一点上也是有些冷漠的,陈述这个朋友更像是一头热贴过来想要抱团取暖的,等到原主明白了世情,高升之后,也提拔了一下对方算作报答。 李景春这里,做出的也是差不多的应对,给了他一个向上爬的消息,看着他高升算作回报。 无论是原主还是他,有些事情都是不会说出口的。 “咦,您怎么知道,他当时就是只是笑来着,我还当他见了口信高兴,原来是看穿了吗?”丁善有些意外。 最开始李景春那口气,他还当两人的感情一般,这人是听到他高升了这才投机送礼,哪里想到,若能从几句话分辨出是否本人之口,关系只怕还要亲近些。 李景春摇头笑笑,没再说话,算是揭过此事。 见状,丁善也不多言,各人的私交,问得太多也不好。 不过这双鞋子是大庭广众之下带回来的,不少人都知道了李景春还认识一个尚衣监的太监,景兰轩中便有些注目,春禾是第一个找上来的,意图也简单,走后门买鞋。 从她这里,李景春才知道,这宫中也不是哪个宫女都会做鞋的,如春禾这般,若是不想穿人家的旧鞋,就要自己花钱买,每次都不比买衣服的钱少,有的时候甚至还更贵,人工做鞋,到底是费些力气。 李景春把这件事交给了丁善去办,完全不介意自己的人脉变成别人的人脉,只要彼此价钱公道,旁人能做得的事情难道他们做不得,一双两双的,也不碍什么事儿。 正文 842.第 842 章 宫人私自买些自用的东西, 就如同那热饭的小炉子一样, 都是私下里便宜行事,真正列出来,就好像是各宫没有经过上头允许就私自设了小厨房一样,还是件不太规矩的事情。 最开始是春禾, 做鞋子最是费工夫, 能够省点儿心, 再没有人不愿意的, 何况陈述那里给准备的鞋子也是真材实料, 比寻常手艺做的还要好些。 然后景兰轩众人,差不多都开始从这条渠道买鞋, 便是原先能自己做的, 也因为做鞋琐碎,随了大众偷懒的心思。 自春柳来了之后, 春芳一直不得志,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了,知道这事,查得源头是李景春,便去梅容华那里告了一状。 李景春被叫到梅容华面前的时候还不知何故,等到说起此事, 梅容华皱了眉说:“既有寻常买卖,也算不得大过, 只到底频繁多事, 以后还是省省的好。” “是, 自当断了此事。”李景春应得痛快,只要不是有囤积习惯的,这时候该买也都买过了,便是再买,也要到入秋的时候了。 景兰轩中的这点儿小事就此揭过,其后的事情才算得上是大事。 宫中每年都有各种祭典,大一点儿的如过年,万寿等节目,小一点儿的便如游猎等事,真正论起来,一年四季都不会落空,必有一两项节日等着欢度。 快要入夏,便有春猎之事,正好是秀女赐婚之事已过,这时候多得是新婚小夫妻想要蹭个顺风车一路出去逛一逛,也算得上是全城欢度的乐事了。 宫中也要筹备出行,不太远,就在附近罗山之上,罗山行宫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出行了。 名单也已经定下,梅容华有幸入列,是长春宫独一份儿。 为这个,便是总不见人影的郑淑仪也有些坐不住,过来绕了两圈,李景春有幸第一次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郑淑仪,对方面容未来,却有一种寂寥之气,看着整个人便多了一种日暮之气,颇为显老。 “妹妹正年轻,芳华正好,也难怪皇上喜欢。”郑淑仪说话细声细气的,并没有主位的威仪,事实上,她也算不得一个正经的主位。 各宫之主原则上至少是嫔位,她这样的位份是随时准备给人让出位置的,便是现在,长春宫主殿的位置,她也不敢窃据。 “姐姐谬赞了。”梅容华答得尴尬,这种话,应和了难道是要说皇帝贪花好色,喜新厌旧吗? 若不是故意下套,这位郑淑仪的不讨喜也不算是全无缘由。 “啊,是我失言了,妹妹不要多想,哎,老了,也不会说话了,多说两句难免惹人嫌,妹妹便是看我不曾与你为难的份儿上,还望多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才好,这几年,他怕是早就忘了还有一个郑淑仪了。” 郑淑仪说到最后一句,很是落寞,言语间颇有些自伤怨怼之意。 怨望君上,也是一种错。 梅容华愈发不敢应,直接说:“管理后宫是皇后娘娘的职责,我这里是不敢应承姐姐的,还望姐姐慎言,莫要出怨望之语。” “是了,是了,我是怨望了… …”郑淑仪说着又开始怔怔,眼中突然落下泪来,自己拿着帕子轻轻擦去,目光还有些发直地看着空中某处。 梅容华满脸的无奈,看了一眼一旁的春柳,春柳微微笑,又给她换了茶点。 两人在庭院里坐了一会儿,不过说了两句话,大半都是梅容华满脸无奈地看郑淑仪发呆流泪,等她回过神来,又两句话,两人便散了。 等到郑淑仪一走,梅容华忙站起身在院子里溜了一圈儿,说:“总算知道以前不是淑仪娘娘故意冷落我了。” 如梅容华这样的位份,还不够去皇后那里请安,每日里按说就要去宫中主位那里请安,如今长春宫的郑淑仪最大,于是这个主位就由她代管,但她早早就发了话,说是若无事就不用过来了,有事她这里也管不了,只管去求皇后娘娘去。 梅容华来了后,只在第一日入住后去拜见过一次,后来便再未见过,中间主动去过几次,并没有被召见,当时心中还多有猜疑,如今看,可能对方做事就是有点儿头尾不顾的毛病。 “这也难怪,当年皇上还不是太子,府中的人也多有些良莠不齐。”春芳如此说。 “慎言。”梅容华看向春芳的眼神儿都透着些无奈了,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未必敢如此评说后宫,捎带着还说皇上,这种规矩到底是怎么做到如今的? 一旁站着的李景春和丁善对了个眼神儿,对这位春芳的来历,丁善和李景春说过,这位算是某位伺候过太后的宫女的亲戚,当时那位宫女有些脸面,连带着她进宫前几年也没受累,分到的地方也轻省,及至那位宫女故去,这位待遇每况愈下,这才想着钻营地方,如此很多地方就显得有些不如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太后如今恐怕都记不得那位宫女了,但这点儿人面关系总是要注意的,否则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岂不是连太后都不看在眼里了。 出于这一点,梅容华跟皇上要来了春柳,却也不好把春芳处置了。 宜贵人次日也过来转了一圈儿,带了些礼物,她是个会说话的,见人脸上便带了三分笑,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边儿有酒窝,看起来愈发多了两分可爱天真。 “早说与妹妹多多交往,却又怕妹妹怀疑我有他意,这次来啊,可不为别的,就托妹妹带点儿东西,我听说那罗山行宫自有一样特产,便是当地的香果,往日里宫中也有进过,我是最爱那个味儿的,若是妹妹不厌,可否带些给我,我这里先把礼送来了,也是个做姐妹的态度。” 跟一来大半天说不到正题的郑淑仪相比,宜贵人就爽利多了,连带着她身边儿的蓝灵也是个聪明人,从身后小太监那里接过托盘递过来的时候还说:“容华可别嫌弃,我们主子常说有来有往才是礼,如今先把请托的礼给了,回来的时候,您可记得还要收一份谢礼啊!” 宜贵人笑着看了已经退下的蓝灵一眼,啐道:“哪里的丫头,竟是会卖主子!——不敢劳累妹妹,多少是个意思就好,实在是馋那一口,又不能得去,解解馋而已。” “我还未曾听闻那罗山香果,若是好,必要多带些回来的,哪里值当如此?” 蓝灵放下托盘后,已经揭开了上面的红绸,露出的是一套钗环,看起来便颇为出彩。 “这样重的礼,我可是不敢收的。” 梅容华只看了一眼,温柔笑着,做推拒状,说:“如此小事,收这等重礼,可不是做姐妹的道理。” 屋子里还在你来我往地说话,外头,林宝林已经带着小宫女等着了,她的目光有些殷切,自上次,好几次来都被春芳阻了,竟是好久没有入门。 “梅姐姐可能见我?”林宝林见到回话归来的小太监,连声问着。 “这… …”小太监面嫩,见她又递了荷包来,才说,“里头宜贵人正说着话,哪里好报,宝林若要来,晚些就是了。” “我就知道她不肯见我,姐姐她,怕是误会我了。”林宝林一脸落寞,说着便摇晃了一下,似乎要昏倒的样子。 旁边儿的小宫女扶不住,眼看着人就要倒在面前了,李景春推了丁善一把,让他扶住了人:“还不送林宝林回去。” “哎。”丁善机灵地应了,一个大跨步上去,手还没挨到衣服边儿,对方就摇晃着站起来了,还是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目光楚楚,如同一朵正在风雨中坚强的小白花。 李景春为对方这敬职敬业的戏精精神表示赞叹,明明没人看,她到底是演给谁? 好一番纠缠,林宝林确定真的是进不了门,这才无奈离去,走的时候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还有不停抹泪的动作,活像是受了多少委屈。 丁善省了送人的事情,退回到李景春身边叹息:“这一出门就跟翻江倒海似的。” 可不是么,什么人都冒出来了。 “如今宫中,我就没见过那位小媛,其他的,也算有幸,都见过了。”丁善还在盘点着自己的见识,对那唯一未见之人,多少有了点儿好奇。 李景春微微摇头,大小都是主子,有什么可见的,说来,还是当皇帝好。 想到自己曾经当皇帝当得那么狼狈,再看看如今这位皇帝,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帝王级别的享受。 三宫六院齐了,朝堂上又是四海升平的盛世之颂,一年四季都有的玩儿,文臣武将,什么都不缺,便是还有批改奏折的劳累,想想司礼监的存在,想想朝堂上的内阁,就知道这皇帝当得已经足够悠闲了。 有权有闲,这才是皇帝啊! 越是宫中之人,看清楚这富贵权势的好处,越是有些羡慕向往,便是李景春,经受过皇帝之累,对此算是了解颇深,但到此时,看着对方那样轻松享乐,到底还是有些“当如是”之感。 等到宜贵人走了,室内一下子安静许多,送人出来的梅容华回身的时候还在跟春柳说:“宜贵人这个性子倒是极好的。” 算计也是极深的,名单是皇帝皇后定的,到她这里说算话说怨望全然无用,但带东西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收了那样贵重的礼,怎好意思带一个半个的果子,若是带的多了,皇帝一问,难道还敢欺君不成? 便是皇帝不问,这些果子的去处难道没有人说么,宫中毫无特色容易被遗忘,有自己的特色还能够被皇帝记住才是要紧。 “去尚衣监,给我要两件好衣裳,骑马装。”梅容华淡淡吩咐了一声,对未来的路又多了些想法。 正文 843.第 843 章 罗山行宫是先帝那会儿建的, 世人都不明说,但宫里头还是知道的, 先帝是先天体弱, 生下来身子骨就有些不好, 远的地方去不了, 近的地方,又总嫌弃没什么景致。 如同皇宫为了防卫方便, 宫墙之内很少能看到高可参天的大树,连能够遮挡宫墙的都没有,所谓的御花园,除了一些依着湖边建造的垂柳,旁的树木, 最多也就十几年的粗细, 树冠茂盛些, 能够遮个阳了不得了。 虽然宫中花匠在这方面也可算是匠心独到, 更有那些设计师的心血在内, 让花园的景致算不得空洞, 不会一马平川那般乏味, 但要说多么好看,看个十几年总会腻歪。 于是就有了罗山行宫。 罗山不高, 以李景春目测, 最高处有个一千米左右就算是了不得了, 行宫建在半山腰, 说不上开山而建, 却也花了一番功夫,连带着猎场都不缺,可以想见其地方大小如何。 不仅如此,罗山行宫之下,鳞次栉比,都是官员的别院,此处离皇城不远,若用作日常办公来,也是方便。 先帝时,还曾在这里开过早朝,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月是在这边儿过的。 相较于皇宫之中的房舍窄小,宫墙紧挨,行宫这里的地方就更宽敞一些,再者每次过来也不是宫中所有后妃都来,愈发显得人少事儿少风景好了。 “这碧柳轩我打听过了,可是景致最好的,据说先帝时候,那位最受宠的兰修容就曾住过这里。” 春芳嘴快地说着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卖弄着自己的消息灵通,却没发现刚刚放松一些的梅容华微微皱起了眉头。 春柳看到了,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大约是笑春芳太蠢。 她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是说梅容华受宠,但梅容华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难道真的愿意跟一个宫女出身的兰修容比较吗?再者,处处都拿先帝说事,莫不是忘了当今是哪个,忘了梅容华是哪个的妃嫔,不晓事的听了,只怕还以为是先帝爷的后宫争宠呐。 盯着那已经死了的人有个什么用? “好了,先去收拾东西吧,早点儿安顿下来,大家都歇一歇。”梅容华这样说着,回答得有些冷淡。 院子里一众人都应了一声,本来这才是正常程序,入住的地方确定下来,不赶紧收拾东西,打听什么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也不嫌累。 李景春盯着那些太监收拾东西,这些人,若要出头是真的风光,实权宰相,若要不出头,一个个畏畏缩缩的,看着也着实不像个样子。 当然,他说着话,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自他来了之后,可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罪过,而这些人,便是丁善那样天生一张搞笑脸,也没少挨打挨鞭子,被人磋磨更是常有的事儿,又哪里来的骨气,对着人不先敬三分,自己就要倒霉了。 当今正值壮年,哪里闲得住,第一日修整了一下,第二日就开始打猎了。 梅容华的骑马装也派上了用场,第三日上,她就有幸伴驾,随皇帝一同打猎去了。 这边儿的猎场有两种,一种是专门修整出来的平整场地,直接畜牧,宛若草原一样,能够纵马驰骋一下,另一种就是往山上去,道路有事先开出来的,林中也有动物能够骑射,方便寻找一些真实刺激的感觉。 不过这种刺激也有限,整座山都被清扫过,大型的猛兽早就搬了家,里面放养的都是一些小动物,能有个狐狸都是大型的了,轻易也伤不了人。 李景春有幸跟在梅容华身边儿,看到这个女人的辛苦,心里头也是有些佩服的,她并不会骑马,第一天过来后就没休息,一直在学着,第二日的时候又是半天,她领悟力高,很快就学得有些样子了。 见到皇帝之后,却故作初学笨拙的样子,引得皇帝亲自教她,而她的快速上手,少不得又让当老师的很有成就感,最难得的就是射箭上,她分明练都没练过,但那个架势总是让人心中满意,起码态度是认真的。 一整天的骑射,她不叫苦不叫累,连太阳晒都没矫情,用帕子擦汗的样子还是一派温柔作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飒爽之姿。 当天里,皇帝留宿,次日梅容华就晋升了,从庶六品的容华一跃成为庶五品的芳仪,从今以后,就是梅芳仪了。 “若不是祖宗规矩,不能越级太多,恐怕如今娘娘就能成嫔了。”春芳喜滋滋说着,她的话意外地还真有几分切中事实。 吸纳时间之体,熔炼为己用之后,李景春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在时间的缝隙之中,他能够在同一秒钟到很多地方,只要他想,这个世界对他几乎没有秘密。 每一个地方,只要他愿意,都能够从过去到未来,把这里的所有变化了然于心,同样,他也可以停驻一个范围内的时间,看到这个范围内同一时间之下发生的各种事情。 唯一可虑的就是他如今的身体不能支持这样的操作,每次都要脱去躯壳,以灵魂体的方式来游览各处,灵魂体如同被放飞的风筝,被一种看不见的引力牵扯着,可以瞬息之间千里之外,只不过这样远的距离很容易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说在他灵魂离体的时候,本应该是休克昏迷的身体会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如果被人发现,很容易引发一些问题。 再有就是距离越远,控制力也会越弱,同样的来自身体的牵绊也会变得微乎其微。 李景春能够感觉到若是他愿意,可以脱去现在的这个身体,俯身到其他刚死的身体之中,重新来过一个人生,但,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 现在的身体和身份原则上来说是跟系统达成穿越交易的一种条件,他在系统的引导下,以这个人的身体来做到一些事情,而系统则给与他穿越作为交换,如果他这个系统没有问题,也许还会有一些别的奖励什么的,不过目前为止,只有这些。 如果单方面甩开系统这个契约条件,那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呢? 这是一种很有诱惑力的想法,但在没有足够的百分百的把握之前,李景春并不会去贸然尝试。 如同大部分人得过且过的想法一样,很多时候,他也愿意维持一种现状,这种“不争”的思想让他的大多数选择都显得平凡普通。 不过,安之若素,知足常乐,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嘛! 梅芳仪没有理会春芳的话,谢恩之后,就带着春柳进屋了,春芳要进去的时候被拦了一下,之后,她就再没进过屋,倒是老老实实被春柳带在身边的春禾,渐渐冒出了头来。 因为这事儿,春芳没事儿的时候就爱为难一下春禾,她却不知道,越是这样做,把一切看到眼里的梅芳仪就越发不喜,愈发排斥她这样不安分的人。 随着位份的上升,梅芳仪的威势也是愈强,春芳在她面前不敢造次,憋住了多少话,其后就会在其他人身上发泄多少,一个大宫女,喧宾夺主,像个主子一样。 如今,梅芳仪日常行走都带着春柳,还有另一个随着位份晋升而过来的大宫女春华,再有几个太监随行。 罗山行宫的景色很不错,在不陪伴圣驾的时候,梅芳仪就带着人在外头游玩儿,她一走,院子里就轻松许多,李景春就自顾自去修炼,时间之力的妙用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但在反复的运用当中,他才发现还有很多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如同滴血造人这种功效就完全没有了。 在某些规则之下,能够支持到那种程度,如今的规则,显然不行。 越是少了超凡力量,越是规则严谨,如同这个世界一样,虽然还有仙人传说,但显然是民间穿凿附会,还没到信仰造神的地步,而历代帝王自诩天子,也从没有过封神的想法,完整的规则没有经过任何的挑衅,严谨得像是一环扣一环的程序。 能够在这种规则之下在灵魂体的状态之中使用时间之力已经算是自身的积累足够深厚,想要再强,恐怕就要破碎虚空一次了。 反复挑衅规则,然后达到跳出这一段程序之后到达更高层的地步,这便是修仙者的本质,也是获得超凡力量的本质途径。 李景春没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弄出什么神话之类的事情,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一点点熔炼那些时间之力,没闲心去弄些虚名出来浪费时间。 不过,在宫中想要清净,到底还是太奢望了。 当天梅芳仪回来是带着御医回来的,经典宫斗剧情落水,终于发生了。 紧随其后的圣驾让这件事有那么点儿不寻常,这是无意的,还故意设计的? 春柳的脸色很紧张,进来的时候梅芳仪被一张大披风包了个严实,具体怎样,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儿?” 李景春拉住从身边儿过的春禾,忙碌碌跟着惶惶的春禾一听得问就流泪了,哭着说:“都说不要去,不要去,主子非要去救人,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 正文 844.第 844 章 “先别哭, 说清楚点儿。” 李景春看着哭哭啼啼的春禾, 柔声说了一句,春禾瞥了一眼室门方向,因为皇帝跟着来了,满院子的人都跟着献殷勤,一时也不差她一个。 她用帕子抹了泪说:“今儿去院子里正看到惠嫔和小公主在, 主子过去行礼,说了两句话, 还没来得及走,和昭媛就来了, 过来跟惠嫔行礼之后, 小公主在一旁拿香果砸和昭媛,和昭媛说了两句不好听的, 惠嫔说要罚和昭媛,和昭媛扭头就走,下台阶的时候被小公主伸腿绊了一下,摔倒的时候拽着小公主就下去了, 两人一起掉入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当时主子所在还远些, 说让救人,可没人会水, 有几个勉强进去也不行, 惠嫔急得直哭, 眼看着小公主已经好一会儿没浮起来了, 主子就直接跳下去了… …” 春禾说话没多少重点,她很认真地按照时间顺序一点点说,听到最后李景春也听明白了,谈不上什么陷害,顶多是熊孩子自食恶果,唯一圣母一些的就是自家这位梅容华,哦不,已经是梅芳仪了。 “我之前见主子要上前还拉了一把,结果主子说她会游水,我拦不住她,我,我… …” 春禾直哭。 李景春突然问:“春柳呢?” “啊?”春禾被问得打嗝,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捂了嘴,说:“她已经跳到池子里去了,后来还是她跟着旁人把和昭媛救上来的。” “小公主得救了吗?” “嗯。”春禾猛点头,说,“主子把人救上来了,惠嫔当时就带着小公主走了,结果主子力竭,自己差点儿出不来,若不是遇到皇上,恐怕… …” 李景春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一抽,所以,皇帝这位重色轻女的,没去看女儿,直接过来这里了? 刚才看到,好像还让一个御医过来了,所以,应该庆幸他没有把所有的御医都叫过来,害得女儿不得医治? 说了几句话,春禾见到室内有人出来,忙说了一声“我去帮忙”就跑开了。 整个院子里,好像炸了锅一样,安静之中脚步匆匆,一个个来来回回,像是生怕来不及救火一样。 落水而已,这般动静,还是夸张了些。 看到出来的御医神色,李景春总觉得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无奈,事实上也的确是,他后来去过那个池子看了,荷花池说起来好像很险恶,若是被池中淤泥陷了,也不知道要有多深。 然而,实际上,能够在半山腰的位置开池子养荷花本身就不是易事,池子底部其实是抹平之后再填淤泥,再放花种,本身的深度,踩到底也不超过一米八,这种高度,再加上些浮力作用,便是身高一米七之下的女子落入其中,恐怕也不会有生命之忧。 到底是人,难道落个水就活不了了?便是宫中贵人多娇贵,但夏日里受个冷水而已,怎么也不至于要命吧。 一碗热姜汤足够应付了。 风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病,不然这死亡率也太高了点儿。 很少有人能够如此看待这个问题,皇帝大约也不能,他对梅芳仪还是有情的,具体体现为昏迷一天之后的梅芳仪苏醒之后就被封了淑仪,看上去一字之差的封号,其实已经是正四品了。 这般跳跃晋升,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梅淑仪得了皇帝的宠爱这件事并非传闻。 经此一事,惠嫔被批评了“不会教养”,还没有封号的小公主被送到了还未生养的和昭媛那里抚养,若是养得好了,就此改了玉牒也是有可能的。 “恭喜主子。” 春柳也病了一场,不过宫人命贱,不过是喝了点儿药渣泡出来的汤水,竟是比主子好得还要快,早早就回到梅淑仪身边儿伺候了。 梅淑仪病好了有两天了,却也没再出门,闲时只在院子里逛逛,这碧柳轩内的景色也是不错,花园子弄得别有趣味,她如今最爱坐在外头敲棋子,左手和右手对弈,皇帝过来了,偶尔也会跟她下一会儿。 冷眼瞧着,两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融洽默契的氛围像是外人插不进去似的。 是了,能够把女儿放到一边儿,第一个来看梅淑仪,这份儿心,若不是宠爱,还能是什么? 李景春最初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他可能太习惯男女平等了,因此料错了一件事,皇帝对女儿并不重视,从已经八岁的小公主至今没有大名上就能知道,他对这个女儿是怎样可有可无的态度。 与之相反的则是小皇子五岁上就要启蒙,七岁之前必须搬出后宫居住,更有专门的夫子授课。 连同名字,都是钦天监查了小皇子出生时候的星图天鉴,这才找出合适的字供皇帝挑选,比起公主出嫁时候才有的可能一辈子没人叫一声的名字,这份重视就已经不同了。 皇帝在罗山行宫住了快两个月,天气渐热的时候都不想回去,奈何宫里头传出消息,说是太后不好了,他这才带着一大帮人迅速往回赶。 太后其实没什么大事儿,老人病总是有些,年龄大了愈发娇贵自己,多走两步都会心慌气短,一时闭了气,便急着找皇帝回来,只说死前要看到儿子在身边儿。 结果皇帝回来了,太后的精神也好了,哪里还舍得死。 皇帝无奈至极地跟梅淑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围的一干宫人只当自己是个聋子,憋住了不敢笑。 实在憋不住的就跟丁善似的,捂着嘴一副心虚模样,李景春也想笑,老小孩儿,老小孩儿,闹得这一出,短时间内,恐怕皇帝也不好再往罗山行宫走了。 “上次实在就应该带上太后去,偏她不肯动。”皇帝满心的无奈,他是个孝子,出去的时候是想要带着太后的,奈何太后说自己腿脚不好,不想动,十分坚决地说不去。 之后又闹病非要把人叫回来,看似充足的理由其实经不起一点推敲,皇帝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母后的心思,分明是自己不能玩儿,想着别人玩儿不痛快了。 这也是积年的旧事了,当年的兰修容受了先帝何等宠爱,满宫里头,几乎都要成了木头人,只那一个鲜活。 旁的人也都照着先帝喜欢的样子改,只有太后,反而还要更端庄几分,虽然最后因为这个被当时的太后看重,成为了补位上来的皇后,但到底失了先帝的喜欢。 太后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头到底还是介意的。 皇帝想到当年旧事,颇有一番感慨,再看景兰轩,再看梅淑仪,心里的想法愈发复杂。 之后的几天里,皇帝断断续续去了其他人的宫殿,足有一两个月未来景兰轩。 景兰轩的宫人都有些坐不住,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冷落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也做碗汤水送过去?”一向沉稳的春柳也有些坐不住。 在罗山行宫的时候,皇帝几乎天天跟主子在一起,回来后也是,怎么突然就… … 梅淑仪动了一下手腕,毛笔在纸面上拉出一条纤细的藤蔓来,三两下,便在上面添加了一颗颗葡萄,“不用。” 昨儿个,宜贵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惹了皇帝招幸,今早回来的时候眼风都没忘景兰轩扫一眼,全忘了之前过来取香果时候说的千恩万谢,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如今的长春宫中只有两个淑仪,郑淑仪不必提,旁的事情,梅淑仪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连宜贵人都能指使厨房的事情,她未必做不到,不能做,但,何必呢? 梅淑仪云淡风轻地画好了一颗颗饱满的葡萄,黑墨如紫,仅从外形上就能看得出成熟的香甜来。 随着皇帝长时间不来,景兰轩中的各种分例也有些以次充好,数量还是同样的数量,质量上就大有不如了。 “这尚衣监的衣裳还是不错的。”抬手放笔的时候敛了一下袖子,梅淑仪这样赞了一句,好似没什么意思。 春柳见她这样沉稳,一方面放心,一方面也有些急,试探着说了一句:“还要多亏李景春在尚衣监有个熟悉的人,否则怕是也要被克扣了。” “哦?”经春柳提醒,梅淑仪才想到之前鞋子的事情,笑了一下,说,“这倒是要赏的,便是人情,也不能白用。” 不知道什么缘故,李景春被叫过去赏了一个荷包,心里头还有点儿懵,这算是什么套路? 难得地,他私下问了问给荷包的春柳,说:“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儿不明白?” “自己想去。”春柳没好意思说自己也不知道,这般说了一句就走了。 李景春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人心最是难测,就像是皇帝突然不宠爱梅淑仪一样,谁能说得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屋内,梅淑仪卷起了自己的画作,她能够看到那一笔笔之下的怨气,轻轻叹:“成败,皆景兰啊!” 早就想到,景兰,到底大了些,太招眼。 正文 845.第 845 章 盛夏时候最是难熬, 宫中用冰都是冬日里贮藏下来的, 存量有限,而宫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从来都是只多不少的,这样一来,大头的分完了, 那些小的,能够分到多少都要看下人们的手黑不黑了。 景兰轩这里直到七月里都不见冰的影子, 开着门窗,铺着席子都耐不住炎炎热气, 整日里, 唯有深夜那点儿时候还能勉强好点儿,白天屋子里就跟蒸笼似的, 简直不能待人。 “这院子里花草多,蚊虫也多,如今这纱帐太闷,司设监那些人, 真是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春芳喋喋不休, 眼中有些怨气地看了一眼窗前那个影子, 对方汗湿鬓发,却还是面色不改, 悠悠然地往棋盘上落子, 棋子上微有湿亮, 似浸了汗水。 主子那里的待遇还算是好些, 最差的就是她们这些人,尤其她如今连点儿大宫女的体面都没有了。 宫中从来都是这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主子不好了,下头的人只会更不好。 想到屋子里分到的那些东西,她的心中就是止不住的愤懑,跟这外头好像无处不在的蝉鸣一样,叫得人火冒三丈。 “都是哪里的虫子,也不知道粘了去!” 她说着,瞪了一眼李景春,这种粘知了的事情,从来都是小太监去做的。 李景春好脾气地看了她一眼,说:“景兰轩中没有高树,更不要说鸣蝉了,若是主子同意,我可派人到外头去粘知了。” 如今长春宫中还是没有主位,两位淑仪理论上不分高下,但若论资排辈,郑淑仪还要在上敬着,说到底,长春宫的事情,并不能够由梅淑仪一言而决。 被软钉子顶回来,春芳无话可说,恶狠狠地瞪了李景春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人。 李景春感觉到窗内人看了一眼,嘴角带了一丝浅笑,春芳还真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梅淑仪手中的棋子迟迟未曾落下,棋盘上,胶着的黑白子看不出胜负,然而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手中的白子迟迟无法落下,最终松了手,听得那棋子敲击在棋盘上,清脆的敲击声渐低,在原地颠簸两下,白子不动了,而棋局,也已经乱了。 “春柳。”梅淑仪轻轻唤了一声,人影闪现进来,鬓角也是微微发湿,哪怕因为尚衣监的关系,他们的衣裳还不错,但这天气到底太热了。 “听说池子边儿能凉快点儿,咱们过去转转吧。” 梅淑仪主动提起了对方之前一直在说的话。 春柳的脸色微微一喜,总是坐着不动,就如同守株待兔一样,能有多少成功的,越是恶劣的环境,越是要努力才是。 宫中从来都是这样,否则,那些不努力的人早就死了。 梅淑仪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身素净地走出景兰轩,身后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春柳,再有一个听话的小太监。 丁善看着一行人出去,凑到李景春身边儿来问了一声:“这么热的天,皇帝也不会到池子边儿去啊,哪能跟咱们似的,没有冰用呢?” 他到现在都不太懂这是一波怎样的争宠操作。 李景春看了他一眼,话说,他也不太明白,但春柳一直努力劝说,恐怕是有点儿什么想法吧。 想法是真的有,当天下午梅淑仪回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狼狈,被春柳搀扶着,回来后要了凉水又要了药,这才知道被惠嫔给罚跪了,足足两个时辰,在太阳底下跪着,梅淑仪撑下来了。 当初在罗山行宫的时候,梅淑仪明明是做了救人的好事,救的还是惠嫔的亲生女儿小公主,结果对方不感激不说,反而恼恨小公主因此被抱给和昭媛一事,见到了梅淑仪,明晃晃地迁怒。 “惠嫔怎么大热天的往池子边儿逛?”李景春有些疑问。 丁善听了也是纳闷,说:“谁知道啊,好歹是嫔位,用冰会省也不会没有吧。” 自罗山行宫时候皇帝给惠嫔了一个“不会教养孩子”的评价,这位再回到宫里也没再得宠,起码这次出去避暑,恐怕是再不会有这位在名单上了。 屋内,春柳一边伺候着给梅淑仪收拾膝盖上的伤,一边柔声劝慰:“熬过这一遭就好了,这宫里头,最怕没声没息。” 惠嫔的心眼儿小,迁怒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如同梅淑仪这等位份的,连去拜见皇后都不够格,别的妃嫔也不能找上门来为难她,除非是在外头碰见了,才能找借口为难。 这也是宫中的潜规则,如同打人不打脸似的,再为难人,也不能上赶着欺负到屋子里。 “我知道。”梅淑仪拉住了春柳的手,对方的这份心,她是感谢的,只是之前自己拉不下脸来,去受这份罪,去低这次头,去… …折了自己的骨。 正四品而已,想要见皇帝都要等对方招幸,当对方不来,纵然是景兰轩,也不过是冷宫而已。 而她,只言片语,什么都送不到皇帝的面前。 卑微如蝼蚁,等天恩如雨露,分毫不得争。 “我只是… …”多少话在喉间,到底说不出来,梅淑仪在春柳出去之后,自己红了眼圈儿,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手帕掩着嘴,哽咽地哭,声如蝉鸣,缠绵哀切。 春柳再要进去的时候,听到了这声音,拦了所有人不让进,直到那声音渐歇,这才亲自端了水盆走进去。 李景春也听到了那哭声,轻轻叹,他在这后宫之中,不敢说见过所有的主子,但闲暇时候看戏,也见过那么几个,梅淑仪不敢说其中最漂亮最好看的,但性情上,已经算是最省心的那个了。 有心计,不代表要算计,有手段,不代表要害人,有温柔,却也不代表要宽容所有的伤害。 这样的人,像是还没有在染缸中走一遭,有着自己的纯白之处,而此后,恐怕她的心思也要变了。 宫中,就是如此磨砺人,少有人能够多年如初。 次日,去行宫避暑的名单出来了,太监特意过来通知,上面就有梅淑仪的名字。 春柳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喜色,这可是好事儿,再看梅淑仪,优雅谢恩,脸上的欣喜感激,在那太监转身之后就消失了,眼中似乎有些泪光。 李景春有幸又在同行名单上,跟着收拾东西,一同忙活起来的还有其他人,之前亏了这里的东西这会儿都补上了,尤其是冰,紧跟着那太监之后就来了,过来送冰的小太监极为嘴巧,一张笑脸之下,说出的全是好听话。 梅淑仪连人都没有见,是春禾负责接洽的,曾经还一脸稚气的春禾这会儿眼带不屑,说了一声:“放下吧。”扭头就走,完全没理会被晾在那里的小太监有多尴尬。 抬着一匣子冰的两个小太监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东西好,总不能撂在庭院中间吧,那是给谁甩脸子呢? “去。”李景春给丁善指了一下,让他去收拾残局。 丁善轻咳两声,说:“行了,跟我来吧。” 找了个地方让他们把东西放下,看着那三个小太监跟被狗撵似的快步跑走了,不由嗤笑一声,说:“看这没出息的样子,后头吃人啊!” “得了,你最初的时候没有这样诚惶诚恐过?”李景春还记得自己和陈述给宜贵人送东西时候的样子,也是唯恐出错的那种,对比起来,那时候对方似乎还挺给面子,是大宫女蓝灵接洽的,态度也不错。 “嘿嘿,嘿嘿。” 丁善笑了两声,说:“这不是熬过来了吗?” 这次名单之中还有宜贵人在,对方听了消息,下午的时候就过来说话,全没有之前那段时间的生疏,笑得就好像是好友一样,热络地说了说要带什么东西之类的。 她曾经去过一次避暑行宫,对那里有些了解,说话间一副过来人的态度,指点着梅淑仪带什么东西比较好,还约了去了之后一起去哪儿玩儿之类的。 梅淑仪笑而不语,一句两句,对方感觉出来了,也就不再说邀约的事情,走的时候有那么点儿没意思的样子。 “一有点儿好就凑上来了,这人真是太势力了。”春芳一句话总结,其实还挺精准。 梅淑仪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发现这人的心直口快还有这样的准确,笑了一下,说:“以后这样的话可不好说,隔墙有耳。” 春芳已经很久没得一句好话了,颇有两份受宠若惊地看着梅淑仪,说:“这不是在主子面前吗?在主子面前哪里还用藏着掖着。” 梅淑仪笑了笑,没再说,眼中却有了善意,显然这句话让她听得很顺耳。 李景春眼睁睁看着随着梅淑仪的复宠,春芳也一句话翻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对方又会翘起尾巴来了。 果然,之后收拾东西的时候,满院子都能听到春芳训斥这个训斥那个的声音,清脆的嗓音在炎炎夏日听来,倒也有几分爽利,碎冰一样,棱角分明。 丁善被指使得团团转的时候,总是不忘摆出一张苦脸,私下里还跟李景春抱怨他这个总管没威严,怎么就让一个大宫女称王称霸了。 正文 846.第 846 章 李景春从来不介意这个, 无论是鸡头还是凤头, 百年千年之后再去看,能够看到什么?文字里能够留下只言片语,就算是辉煌了,然而这辉煌于已逝去的而言,并无意义。 见他并未多加掣肘, 春芳给了个得意的小眼神儿,也没说旁的, 这人就是这样,她若是觉得你怕了她了, 怎么也不会上赶着欺负, 仅凭这一点,这人就算不上是坏, 最多就是脾气不好。 避暑行宫一行并不可能把景兰轩所有人都带上,跟上次一样,酌情带了部分,大宫女那里春柳和春芳都不用争, 太监这边儿, 李景春连个竞争的对手都没有, 直接就在名单上。 丁善这次也有幸同行,高兴得不行, 一个劲儿问李景春该不该带什么东西, 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天。 景兰轩的人都没去过避暑行宫, 还真不知道那里是怎样一个情况, 长春宫中,唯一去过的就是宜贵人,对方上次过来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不乐意来了,这还真没地方请教去。 “有什么不妥当的,到时候再添补就是了,总不至于再有人为难。”春芳难得说了一句点子上的话。 后宫这么多人,带出去的可没几个,这样一来,这些百里挑一的主子可就精贵多了,哪个敢怠慢,除非像是上次的惠嫔那样惹皇帝不喜,否则… … “听说惠嫔上次在罗山行宫… …” 春芳的话音很快就拐弯儿了,显然她听说了上次梅淑仪被惠嫔为难的事情,心里头也记着。 “咳咳。”春柳咳嗽了两声,瞪了她一眼,春芳经过了一回冷落,总算是学了个乖,不跟春柳闹别扭,也懂得对方的好了,这会儿忙闭了嘴。 梅淑仪看她一眼,嗔道:“你呀,就是这张嘴,该说不该说都说。” 春芳傻笑两声,难得重新得了主子的用,可不敢再犯错,没说什么。 避暑行宫不远处就是靖江,水草丰茂,一路走过来都可以感觉到越是靠近越是凉爽,明明炎炎烈日还在天上高悬,但空气中湿润的水汽带来的凉风习习,也很是让人受用。 这次出行的人有太后皇后等人,其下的嫔妃十五人,梅淑仪在其中只能算是不起眼的一个,不过旧情复燃总是让人热情如火,连续几天的盛宠已经让梅淑仪成了后宫之中颇为出名的一个。 高位嫔妃还坐得住,下头的那些位份相若的就有些没心看戏了,加上行宫的规矩到底是比宫中松快些,你来我往的,每次梅淑仪出门都要来一场大战。 有时候吃亏,有时候不卑不亢,有的时候,也不能说赢了,各色局面都有一些,春芳也吃过几回亏,嘴上总算是收敛了一些,连带着气质也沉稳了很多。 李景春旁观着她们一点点沉稳下来,连带着梅淑仪,心思也愈发深沉了,眼看着就要到下一届秀女入宫的时候,若是不能在这段时间再进一步,恐怕就要为新人让位了。 而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避暑行宫这里是在平地上修建的,偌大的草场直接被圈进了宫中,成了一个小型的猎场,还有珍禽园,猛兽园之类的,方便狩猎的时候取用。 这日夜里,听得有窸窣声音的时候,旁人还在梦中,李景春却是第一个醒了,这是园中的动物跑出来了。 梅淑仪分到的位置是比邻林场的,跟珍禽园最近,这会儿跑出来的还算是小动物,若是再等下去,猛兽园那边儿的跑过来了,可就糟了。 “起来,都起来。” 李景春第一个去叫醒了丁善,然后让还揉着眼睛的丁善去通知其他人起床,“赶紧起来,猛兽园出事了。” 精神力的扫描之中,已经能够看到敞开的门中陆续有猛兽跑出来,这些猛兽是为了狩猎的趣味性准备的,不乏虎豹之类的真正的猛兽,有些嘴上还带着血腥,夜色之中的眼睛发出绿色的幽光。 “猛兽园?”丁善还一脸朦胧,不知道李景春说什么的样子。 李景春直接给他头上来了一下清醒的,说:“快,去通知其他人,我去把门堵住。” 避暑行宫这边儿的门可没那么结实,经不住猛兽的撞击,更不要说这边儿的院墙是否能够挡住猛兽爬墙了。 这边儿墙边可有不少的大树,方便了那些会爬树的家伙。 “哦哦哦。”丁善还有些不太清楚,李景春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遍,“猛兽园的猛兽跑出来了,快点儿,咱们这边儿首当其冲。” 妃嫔之中,并非没有会骑马打猎的,但是如皇后她们这些高位的,自持身份,多是看客,并不会亲自下场,能够陪着皇帝去猎场跑两圈儿的,梅淑仪占了独一份儿。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次住的地方靠近林场的关系。 皇帝大约是想方便携美同游,但危险也是最快的。 “怎么会?”丁善惊呼了一声,忙动起来,披着衣服就去叫人,大半夜的门板拍得邦邦响。 “干什么啊,大半夜的都不睡了?”春芳屋里先骂开了,继而亮起了灯,等她穿好衣裳开门看的时候,丁善已经在院子里喊了,“快起来,猛兽跑出来了。” “喊什么喊!”李景春喝止他,速度还是慢了些,就看到一道黑影扑过去,竟是从天而降一样。 丁善反应快,原地倒了一圈儿,被爪子撩了个边儿,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吓得他发出了惊叫,之前的呼喊还没这一声震人,很快,屋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 就在灯光下,李景春已经把那动物踢了一脚,光亮起来的时候,对方见势不妙,顺着树干就蹿了上去,树影之上一片黑暗,竟是看不到那家伙到哪里去了。 被李景春拉起来的丁善还软着脚,李景春的手一松劲儿,他那边儿就出溜下去了。 连肩膀上流了血都不知道疼,往下滑着,一副浑身无力的柔弱样子。 下一刻,李景春只觉得腿上一沉,这家伙,竟然直接抱上了大腿,不准备起来了。 腿上抬了一下,把人带起来一点儿,看着人没出息的样子,骂了一句:“还不快进屋去躲着。” 既然门已经不管用了,索性不要去管,紧着人好了。 主屋里头亮起了灯,梅淑仪衣服已经穿得整齐,唯头发还披散着,打开了一点儿窗子,看到外头的情况,叫了一声:“快,都进这个屋子来。” 比起下人房可能有的偷工减料,主屋算是更结实严密一些,李景春拽起丁善,推了一把,带着其他人跟着往主屋去,才进去就发现了不妥,直接把蜡烛抓起来扔了出去。 “这是… …” 他的动作突然,让梅淑仪看了一阵惊疑。 “那蜡烛有问题。” 其中好像掺杂了什么香料,引兽的。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绿眼睛盯住了这里,李景春觉得光是扔出去蜡烛也不保险,一旦野兽聚拢在院子里,感觉到屋子里还有人,恐怕还是会过来袭击。 但要主动出击也不现实,这一大堆拖后腿的。 “主子,如今只能点火了。” 大半夜的,这边儿院子跟其他的地方离得远,若是不闹出点儿大动静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出事了。 “好。”关键时刻,梅淑仪总是很有决断,一众人看着李景春,好像看着救命灯火一样,等着他动作。 李景春从窗户跳出去,捡起地上的蜡烛点燃了侧边儿的一个角房,火烧得不是很顺利,但空气中那引兽香的味道却愈发浓郁了,糟糕,不止一处被洒了这香。 发现却也没办法了,只能看着随着火势增大,香味儿也愈发浓郁,像是天然的引子一样,即便不少动物都畏火,却也有不少在观望。 李景春返回来的时候,是春芳给他开的窗户,他依样跳进来,说:“蜡烛里的香气不对劲儿,可能是引兽香,火也没办法吓退它们,都在聚拢过来。” “那怎么办?”梅淑仪还算镇定,她的状态也影响了其他人,连同丁善都被春禾包了一下伤口,勉强止了血,安静等在一旁。 李景春轻轻摇头,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这么多人,可是没办法救,“只能等了,等着救,这里的火烧大了,会有人来的。” 这一等,就等来了圣驾,在半边儿院子已经被烧完的时候。 被饿了一天的猛兽死在御前侍卫的面前,它们并没有对皇帝造成任何威胁,却让皇帝的眉头一直皱着,直到看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梅淑仪,看到她对自己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浅笑来,这才稍微舒展一些。 御医的诊断也很快出来了,梅淑仪别的都好,受惊之外已有孕在身。 “啊,真的?”梅淑仪似乎还有几分不敢信,继而小心地问,“那,可有问题?” 皇帝见她担心还有些莫名,受惊不是没什么吗?一旁的春柳适时上前,说了引兽香的事情,她还留了半截熄灭的蜡烛,包裹得严严实实。 “查!” 正文 847.第 847 章 李景春头一次看到皇帝的脸色那么难看, 因为这件事不仅仅是陷害宠妃谋害皇嗣这样的罪名, 还是对皇帝脸面的一种挑衅。 宫中时常能够看到受宠的妃嫔为难那些不受宠的,而非情况反过来,因为她们代表的就是皇帝给的脸面,那些宠爱,其实也是皇权的一种体现。 以下犯上, 从来不是说说而已的轻松。 如今梅淑仪正得宠,到了避暑行宫之后, 就数她陪伴皇帝的时间最多,在这种情况下, 还有人强行陷害算计, 可不是要惹怒梅淑仪背后的皇帝? 有了皇帝一声令下,宫中的人这一夜都没睡好, 连太后和皇后那里也派了人过来问了一声。 太后那边儿过来的嬷嬷大约是想要问责的,不过听到“有孕在身”之后,脸上的冷硬表情生生挤出了一点儿笑意,同样跟着表示绝对不能姑息, 然后借口还要给太后回话, 先回去了。 皇后那里的嬷嬷更沉得住, 闻言先是说了恭喜,然后关切询问一些事情, 最后也回去复命了。 其他嫔妃也多是遣人来问, 在得到皇帝不许叨扰的回话后, 又一个个回去闭紧了门户, 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当夜,梅淑仪被圣驾带走,换到别的院子去养胎了,这边儿剩下李景春和春柳,带着一些宫女太监收拾残局,同样尽可能多地找出一些留存的证据来。 “没想到李总管还认得引兽香。” 人都随着圣驾走得差不多了,不是跟着去伺候,就是被关起来等着查问,周围清净下来,春柳第一时间问的就是这个。 她还是跟着主子在猎场的时候才听了一句“引兽香”,旁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景春神色不变,这件事其实也算得上是他的疏忽,以他的精神力,若要真的侦查院中的每一个人,不让这种有危险嫌疑的物品被带入,也是能够的,只不过他觉得没必要罢了。 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忠君的思想又没刻在骨子里,他不过拿着一份儿太监总管的薪水,凭什么多干一份儿安保的活儿。 管理人员和保全人员,走的可是两个路子,没必要混为一谈。 “没入宫前,也是见过的。” 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李景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但那语气也绝对算不得好,任谁被怀疑,心里头总不会太舒服。 春柳的神色有些僵硬,倒是忘了,这宫中太监的来源可不仅仅是那些无名儿,还有些是罪臣子弟,本身的见识就算不得少,耳濡目染的,谁知道都会什么。 “没想到春柳手疾眼快,又找出半根蜡烛,也是不易。” 李景春忽而笑了。 春柳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没什么变化,难得也露出了个笑,说:“总不能让这些证据都没了。” “是啊,总不能让这些证据都没了。” 李景春似在感慨,然后说,“我要去盯着丁善他们找东西,说不定真能找出一些证据呢?” “费心了。”春柳应了一声,看着李景春不紧不慢地过去当监工,看着那些小太监收拾灰烬之中的东西,一并查找还没被烧毁的房屋之中,是否还有特别的东西。 次日风平浪静,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皇帝的一个“查”而大白天下,有些事情,即便是皇帝,恐怕也不能得知真相,猛兽园宁愿服毒而死的小太监似乎透露出了很多东西,又把所有的秘密都带入了地下,线索就此断掉。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一连很多天,唯有看到梅淑仪的时候,才会带上点儿笑模样。 皇宫之中,不能够有不在掌握之中的东西,什么都查不出来只会让皇帝对自身的安全产生联想。 “什么?!” 春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一脸的恍惚,“我,我没有听错吧,贵妃,昭贵妃!” “是啊,这可是越级擢升呐!” 春禾满脸的喜色。 李景春听到,不由得扭头去看,昭贵妃,竟然就是梅淑仪吗? 剧情中,这位昭贵妃算得上是一步登天,所有的人都在传她的种种事迹,重点在于那个“一步登天”,于是,李景春就以为这位是从秀女或者宫女直接一步到位,封为了贵妃。 这个难度太高了,宫女更为不可能,便只能是秀女了,他还说寄希望于下届秀女,眼看着也要到时候了,哪里知道,竟是这个时候,梅淑仪摇身一变成了昭贵妃。 从正四品到从一品,这个越级擢升的速度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这可要赶紧去恭喜了!” 李景春嘀咕着,组织了一下院子里的小太监们,一同到昭贵妃室外道了一声“恭喜贵妃娘娘”。 室内还在卧床养胎之中的昭贵妃如同平时一样的家常打扮,听得外头动静,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来,手抚过还未隆起的小腹,轻声说:“贵妃,还真是个好称呼。” “可不是么,昭,这个字也好。”春柳带着笑说,“仅从这个封号上,就能看出皇上对您的宠爱,这一次,您的位置,可是稳稳的了。” 有些事情是不用皇帝发话的,晋位之后,长春宫的主位就是贵妃娘娘了,虚位以待的主殿也能消去景兰轩给人的旧印象,起码太后那里,可能会更宽容一些。 便是旁人说上去,皇帝宠爱贵妃也是正常的,不会再让人想到先帝时候兰修容的事情,不会引人忌惮,真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总能安稳一些了。” 昭贵妃这样说着,吩咐道:“每人都赏三个月的月钱,也敛着些,如今还不算无忧。” 手在小腹处来回几下,似乎真的能够感觉到腹中另一个小生命的跃动,昭贵妃的眉宇之间又有了淡淡的忧愁,以后的路,还长着。 这时候的昭贵妃已经感觉到了在宫中的势单力薄,靠着前朝的力量是不现实的,五品官的家庭能怎样,便是再怎么上进,一年之内的晋升也是有限,而这个孩子可等不来舅家的帮助,现在,靠的还是她自己。 站在外头的宫人听到赏赐,又是齐声道谢,李景春想,如今的昭贵妃出手可是够大方的,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不缺银子使唤的样子。 在避暑行宫足足住了两个月,直到腹中的胎儿稳了,皇帝这才起驾回京,太后对此也没有二话的,便是其他妃嫔颇有微词,却也不敢说一句皇嗣的不好。 宫中就是这样,单纯陷害妃嫔可能过了也就过了,若是影响到皇嗣,是必要追查到底的。 偏偏猛兽园的事情什么都没查到,皇帝的心里头憋着火,这次带出来的妃嫔回去之后就相当于都打入了冷宫,皇帝再没有宠幸,便是皇后那里,也受了两句埋怨,严格来说管理后宫就是皇后的职责,而后宫出了那种明显的阴谋,说一句管理不当,绝对不是苛责。 回宫之后,昭贵妃借口养胎,得了皇帝的特许,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去请安,长春宫中有点儿不安分的林宝林被昭贵妃找了个借口换到了旁的宫中,便是宜贵人,再没了底气叫板,跟着郑淑仪一起,老老实实过来拜见。 昭贵妃没有半分留恋地换到了长春宫的主殿居住,得知消息,太后还夸了一句“是个懂事的”。 不管怎么说,这份态度要表现出来,不要做那种独宠的事情,就能够安生许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对她突然成了贵妃,不知道多少人不适应,惠嫔就是头一个咬牙切齿的,可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还得送,半分都少不得。 在此期间,宫中少不得也有些动心思的,但昭贵妃手段了得,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一挑出来,让皇帝知晓,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皇帝之前憋着的火这会儿都发泄了出来,在昭贵妃怀孕期间,后宫嫔妃几乎来了个大对调,借此晋升的新人不少,就此消失的老人更多,明明是个温柔似水的人,却给人留下了个扎手的印象。 眼看着皇帝和昭贵妃蜜里调油,便是新人进来也没分了两人的感情,李景春总是感慨,这宫斗的手段,对有些人来说还真是天生的一样。 他曾去猛兽园那里看过,追踪过去的时间线,看到了事情的始末,昭贵妃兵行险招,在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之后,自己把在猎场受惊这种故事转变为了夜半兽袭,同样跟野兽有关,但严重程度却又有增加,风险更高,得到的回报也更高,皇帝从没怀疑过昭贵妃自导自演。 越是查不出来越是觉得有危险,反而更把昭贵妃呵护了几分,倒是正中昭贵妃下怀。 看着看着,小皇子就出世了,而昭贵妃也找到了如同原主那样的人扶持起来,后宫之中从来不缺少那些想要出头的野心家,又一个九千岁气势渐盛,而李景春却已经不管那么多了,他在昭贵妃如日中天的时候跟她求了浣衣局一个小总管的差事去宫外养老了。 正文 848.第 848 章 浣衣局是唯一服务于皇宫却不在宫中的宦官机构, 一般是由年老及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很多定居在此的也都是无望起复的宫人, 比起其他部门, 这里算是个“冷宫”了。 偶尔, 还会有人专门放到这里来受刑,带来少有的喧嚣。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辜负皇恩的下场!” 有个太监被放置在春凳上受刑,手腕粗的木杖, 一下一下打下去, 上面的红色都不知道多少是血色,多少是漆色。 周遭一群宫人都在围观,有些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之中微微颤抖,不忍看的人眯着眼, 却不敢躲开, 这是告诫, 是训示,不得不看。 木杖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有些沉闷, 随着数量的增多, 还能听到类似击水的声音,那是身体之中的血。 小太监站在台阶下,缩着肩膀看着, 他不太敢看, 每一次木杖落下, 伴随着那个声音他都不自觉地闭一下眼,却又很快睁开,生怕被逮住责罚,生怕下一个挨打的成了自己。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温柔地捂住了他的眼,小太监知道是谁,迅速成了鹌鹑样,往后缩了缩,像是缩到了母鸡翅膀下的小鸡,有了名正言顺不去观看的理由。 春凳上的人一直没有发声,他的嘴被堵住了,于是,直到人死了,打完了,都是安静无声。 无声之中有大恐怖。 尤其是当木杖停下来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同样也能感受到春凳上那已经寂静的生命,他死了。 “好了,都去忙吧。” 站在台阶上的掌印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的年龄也不轻了,浑浊的眼不知道还能看到几个人影,目光之中有着独特的冷,无人敢探究他眼中的情绪。 周围的人渐渐散了,还有人去收拾春凳上的那个人,拖行的血迹在地上拉出一道让人退避三舍的轨道。 小太监扭过头来,他的脸上有蔓延了半张脸的疤痕,坑坑洼洼,红白不一,那是被火烧了之后的痕迹,这样的人,是不能够进宫伺候的,若是吓到了主子,就是罪过。 所以,明明是正年轻的他,被放逐到了宫外的浣衣局,在这里,只要有一双手就够了,脸怎样,没人会在乎。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边儿的事你不要管。” 拉着小太监的人驮着背,头发已经花白,一只眼睛总是翻着白眼,他那只眼睛看不到了,这种形象,在浣衣局也是不讨好的,只能被发到偏僻的地方,见不到外人的地方。 “我听到他们说要过去观刑,说是都要过去,我,我不用去吗?”小太监还不过十五岁,才入宫没多久就被烧伤了脸,侥幸活得一条命,还没醒就被搬到了这里来,若不是… … “早说了,咱们院的人不用理会那些的,只要伺候好老祖宗就是了,旁的事情,都不与咱们相关。” 两人的手上并没有多少伤痕,浣衣局常年洗衣,夏日里还好,冬日里很容易留下冻疮,烂了又伤,好了又烂,常年下来,那双手简直不能看。 他们两个不仅没有烂了双手,反而还有着练武留下的茧子,驼背的那个手上的茧子最厚,宽厚的铁掌天然便有一股烫人的热度,让小太监感觉到了心安。 “哦。”小太监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入宫时间不长就出来了,但规矩还是深入人心,本就是个老实孩子,听话懂事,乖巧地没有再问。 老者带着小太监回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这里远离皇宫,留给他们居住的地方反而大一些,尤其是这个院子,虽然地方远了点儿偏了点儿,地方却是足够。 半边儿院子被做成了练武场的样子,并没有多少累赘的兵器摆放,只是整出一个平整的院子,有几个笨重的石锁,再有几根木棒立在一旁。 沿着中间那条石板路,两人走到了正房门外站定,小太监跟着老者向着紧闭的门行了个礼,老者说:“老祖宗,人已经带回来了。” “行了,没事儿就去忙吧。” 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并不苍老,听起来像是个青年,很好听的声音,并不像是浣衣局常有的。 小太监好奇地探了探脑袋,又被老者压了下去,两人后退几步,老者恭敬地又行了礼,这才带着小太监往一旁的房间去。 在这个院子里,两人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太多,打扫院子,做饭菜,当然也可以不做,去外头大厨房取用也是行的,相较于浣衣局其他被束缚在洗衣池旁的人,他们已经幸福多了。 日常的用度都是好的,小太监自来了这里,就觉得各种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老祖宗这里这么清净? 老祖宗到底是怎样的人? 来了这许多天,他倒是听闻自己是被老祖宗救了的,但他却一次都没见到老祖宗,他似乎总在那个房间之中,而那个房间,只有老者才能进去。 这个疑问,直到许多年后,老者死了之后,他才探知了一二。 第一次进到那个房间之中,见到“老祖宗”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而对面的老祖宗,也不过二十多的样子,年轻得不可思议。 他还记得老者曾对他说过,这位老祖宗是老者伺候了三十多年的,加上他来时候的年龄,哪怕也是从小来的,怎么还能这么年轻? “换成你了么?” 老祖宗这样问了一句,似乎有些感慨。 “是。”他应着,震惊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昨日里老者是怎样去世的吗?还是说他如今的武功练到怎样的程度?他真的关心这些吗? 老祖宗站起身,挺拔的身形还在年轻的状态,难得地,他推开了窗子,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多少年? 他有些不明白,但其中的感慨之意还是能感知的,不知道该不该应,正有些踟蹰,又听得对方说:“以后你过好自己就是了。” “是。” 他应着,退了下去,关上门的时候才想,什么叫管好自己就行了,每日不用送饭了吗? 次日,他再去送饭的时候,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细听了听,推开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他这时候才仔细观察这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很简单的,简单得没有人气,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放在一边儿,旁的东西,几乎没有。 雪洞似的,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房间。 那天的饭菜,他带回去自己吃了。 后面的几天,他每天都会去那个屋子看一看,看到桌子上都落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才知道那位老祖宗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候,他才大着胆子去查看这个房间中的一切,压了许多年的好奇心让他像个孩子一样,一点点翻动这个屋子中的东西,桌椅和床,都没有什么好翻的,唯一让人好奇的就是那个衣柜了。 他打开来,看到里面的衣裳,很多都有了旧色,但还能从上面的绣纹上看出精致来,他曾入过宫,还记得宫中那些繁华的地方,而从这些旧衣上,他似乎能够看到宫中繁华的一角。 脑中想到的是老者曾说过的话,老祖宗的来历,那是看着当今出生的人呐,也不知道怎么竟来了这里,一来便是许多年的默默无闻,然而那武功,却又让人感受到对方的不凡。 想必也有一段不凡的经历吧。 皇宫之内,几十年恍若未变,漫步行走在时间的间隙之中,看着里面种种熟悉陌生的景色,看着已经衰老的皇帝和他那些年轻的妃子们,看着他的儿子女儿们各怀心思,宫斗的剧情,似乎年年未变。 没有了九千岁,这位万岁,做得似乎也不错啊! 那个被原主弄死的昭贵妃之子,如今也成了圣明天子,执政不说多么英明,至少不至于民不聊生,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封建帝王,也许千年之后有人称赞他的治世之道,也许有人否认他的工作努力,史书上的褒贬,于现在,并无太多的意义。 留下一段传奇的昭贵妃已经故去,以慈安太后的名义单独葬于后陵之中,当年还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多少人对此议为“非礼”,却在太后的遗命和皇帝的孝顺坚持之下成为了事实。 许多旧事在眼前一晃而过,下一刻,身处御花园中的李景春看到了当上太后时候的昭贵妃,对方的头发已经半是银丝,脸上的皮肤也因为时间而衰老,松弛,斑点,总有些东西会让女人在照镜子的时候感觉到烦躁。 然而,在御花园中的她,脸上带着笑,看着在她面前奔跑的皇子皇女,眼中全是温柔。 周围的嫔妃奉承着她,便是皇后,也卸下了威严的外壳,在她面前露出小儿女一般的笑容来讨她欢心,一生之荣,莫过于此吧,但,她的笑容,在离开那些孩子之后都透着疲倦。 “我这一生啊,已经足够荣耀。”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要看御花园的景,笑着说:“我已经看腻了这里了。” 年轻的时候,想要看,却总是不能随心,碰到什么人就是事儿,无法安安静静就是欣赏这些景色,当她能够随心欣赏的时候,却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心境。 某一刻,李景春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心中未尽之言。 时间如梭,眼前的画面如同经纬撕裂,李景春轻轻一笑,是啊,已经看腻了,眨眼间,身体如同画面一般破碎为尘,分解成时间之中的沙,消失不见。 正文 849.第 849 章 通常情况下, 穿越过来的身体都还会比较年轻, 在某个悲剧发生之前, 穿越到反派身上, 也有可能是小炮灰身上,这样的套路, 普遍。 在习惯了这种套路之后, 猛然穿越之后发现是个还有点儿魅力的中年大叔,意外地让人有点儿新鲜。 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整了整已经系好的领带,辛博为看着镜子中那个中年大叔还算光洁的下巴,伸手摩挲了一下,看来今天不用刮胡子。 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今天是星期三, 要上班, 任何一个总裁都不会闲得只会玩儿浪漫, 金钱的游戏,资本的积累,从来都是一点点努力得来的。 作为一个奋斗起家的富一代, 原主在工作上的付出是巨大的,巨大到连妻子都受不了跟他离婚了,同样恶劣的还有亲戚关系,不肯充当亲戚钱包的后果就是他几乎无法从家中得到任何的支持, 哪怕是父母, 宁可偏心什么都不会没有任何出众才能的老大, 都不愿意对他这个老二多考虑一下。 跟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前妻留下的女儿辛欣,经过叛逆期好容易上了大学,也不是什么好学校,耗费了大量的赞助费之后也没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以后怎样,还未可期。 作为父亲,原主对女儿最大的支持就是金钱,旁的,一个家长会绝对不会比一份合同更重要。 同样的,对女儿未来的期待,他也欠奉,显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才能,想着以后给她找个好的结婚对象就行了,其他的,他显然没有把公司托付给对方的意思,因为还有三个私生子等着接班。 不过,因为某种冷漠的亲情关系,他对这三个儿子的期待值也不是很高,全都是放养,现在还小,看不出什么来,以后按照原主的想法,便是择优选用,心里没有任何的偏向。 总结一下,这大约就是一个事业型男人的奋斗史,感情戏连点缀都谈不上的那种。 辛博为对着镜子又摸了摸下巴,仔细感受的话,似乎能够感受到一层皮肤之下那些胡茬根部,好久没有胡子的困扰了啊,感觉同样有点儿新鲜。 没有在镜子前浪费更多的时间,作为一个事业型的男人,他的工作安排还是十分紧凑的。 来到公司之后就是紧张的会议,一项项决策做出,看着下方人匆忙收拾了东西去工作,老板椅转了一圈儿,心神有些飘远,也许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世界五百强什么的,这种名头也太虚了,对他来说没多少奋斗的意义,倒是他的修炼,已经发现的时间新用法还新鲜着,很想尝试一下,不过… … 时间轮转之中,尤其是逆流,正常的人类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因为身体破损,他没有去复查经过的时间流之中是否有些细微的变故。 一个上午,除了完成原主的计划行程之外,旁的事情一项都没有新增,助理很快发现了总裁的懈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男助理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对上总裁锐利的眼,匆忙收回视线,拿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 门关上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还被紧邻着办公室门口的女助理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男助理抹了一下额头,感觉到上面的湿意,笑了一下,说,“总裁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那一眼之中,分明没什么旁的含义,却让人吓得心神失守,脑中一片空白。 “这都多少年了,你又不是新人了,才发现啊?”女助理也是入公司好多年了,如今都不年轻了,职场上的女人,很少还会抱着小女生的梦幻想法,声音之中就带着些调侃。 男助理解释了一句:“这次不一样。” 怎样的不一样,却又没有多说,笑了一下,拿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开始了工作。 快节奏的生活催生出来快节奏的工作模式,好像是什么在身后追赶着一样,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晚上睡觉脑中可能还在转着工作的事情。 门外的零星对话飘进来,辛博为这个总裁不由得一笑,这位男助理还真是敏锐。 中午吃的饭是女助理叫来的外卖,卖相很不错,一并不错的还有它的价钱,绝对不是平民式的那种。 豪华午餐之后,能够短暂午休一个小时左右,下午又是会又是跟某总见面商谈某个商业合作项目,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晚会,可能需要带一个女伴参加。 原主的某个私生子的母亲就是女伴专职最后上位的,女秘书问了一声,是否要给她发出邀请,显然,原主的这些私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换一个人吧。” 暂时,辛博为还不想见到熟悉原主的人,他现在越来越懒得扮演原主了,而且一个已经成年许久的成熟男性,没病没灾,性格突变,总还是有些说不过去,不是少年人一句叛逆期能够解释的。 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选择拉开距离,等待一定时间过去,再有一些变化就正常多了。 女助理提出了两个人选,从私生子一号的母亲到私生子三号的母亲,这个顺序… …从记忆中一看,果然,辛博为揉了一下额角,说:“省了吧,不带女伴,带上司机助理就行了。” 之前还觉得一个事业型男人有三个不同生母的私生子有些意外,如今看来,不过是身边人有意凑上来,而他没有拒绝罢了,不过是房子车子加孩子的事情,他又不是养不起,有符合审美的人凑上来,他也就直接顺水推舟了。 这个习惯还真是… … 女助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镜片反光,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大概还是有些意外吧。 “好的,我会安排。”女助理应下。 下午的合同商谈并没有一次成功,辛博为也不着急,公司的发展前景不错,搞实业的,总不会因为一两个合同而患得患失,愉快地进行了一场高尔夫之后就散场了。 晚会也没什么波折,慈善晚会么,原主以前都是买个最便宜的东西,完全对不上自己身家的那种凑个热闹,其他的不要指望他付出更多。 这次也一样,辛博为显然不准备为这些东西花费太多,说不好听的,谁知道这些钱最后多少能够落到实处,如果真的要做些好事,还不如自己来做,起码他知道的某些药物,很能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脑海中划过这样的念头,想了想,旗下还有个药厂,也不是不能搞个研发,弄点儿新药之类的。 “辛总怎么没有带女伴?”过来打招呼的老总肚子微凸,到了一定的年龄,总会有些身材上的困扰。 “吴总不是也没带?”辛博为看到对方一个人,这样说了一句。 吴总抬了一下下巴,看向一个方向,说:“在那儿呐,她们年轻人,总爱凑在一处。” 辛博为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三个女人的小圈子,都是年轻的女性,彼此之间正在说着什么,觥筹交错的反光之中是她们开心的笑颜,貌美如花,只是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上,若是没了女伴当花瓶衬托,还真是要失色不少,浪费了水晶灯的光泽。 辛博为笑了一下,只看那些女伴的年龄,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没有原配,也不好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辛总以后是要招个上门女婿吗?”吴总突然问起了这个话题。 明面儿上,辛博为只有一个女儿,其他的三个私生子都不是跟他姓的,外人知道了也当不知道,还自以为从姓氏上能够看出辛博为的“公私分明”。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呐。”辛博为应付了一声,他知道吴总有个儿子跟辛欣的年龄差不多,现在这个年代,说是自由恋爱,有的时候也讲究门当户对,他不想去干涉辛欣,对方已经成年,而且,他不想担负这份父亲的责任。 吴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大约是看出了他对此的冷淡。 辛博为也没在意,直到他查看了属于原主的剧情。 剧情中大部分是关于这个曾经叛逆的女儿辛欣的,对方找了一个普通出身的大学同学当男友,原主查了一下,发现这位凤凰男家庭负担太重,不看好两人的将来,就不同意他们的事情,还做出了恶俗的给钱分手要求。 结果这位未来女婿还挺有心计的,反正这件事闹出来,看似已经改好了的女儿再次叛逆了,来了个“你以前都不管我,这时候凭什么管我”,干脆离家出走了。 原主被气昏了头,派人去未来女婿位于乡村的家里找对方父母谴责了几句,不外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改换门庭不可能之类的话,对方的母亲被刺激得中风偏瘫了,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辛欣帮着她的男友来对抗“邪恶势力”,曝光了媒体,弄得好好一个事业型原主上了社会新闻,公司股价下跌,信用质疑,好几个项目都陷入瘫痪之中,资金链断裂,差点儿没有破产了事。 总之,这是一个父女不和的悲剧。 正文 850.第 850 章 养女儿啊, 这可真是个难题。 曾经有类似的困扰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都有点儿记不清了,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是让人免不了头疼一下。 很多男人重男轻女,可能就是因为女孩儿不好教养吧, 反倒是男孩子, 摔摔打打都不怕, 棍棒底下出孝子还是很有用的古话。起码只要肯打, 总不会养出纨绔来。 女儿就麻烦多了,轻不得重不得, 一个不好哭哭啼啼的,连点儿道理都讲不通了。 明明听得懂,却要耍无赖, 也是女人的专利了。 辛欣还在住校, 暂时她的事情闹不到眼前,辛博为也就不管了,原主可能会做出那种恶俗桥段,他,给钱分手, 想什么美事儿呢?随便你们怎么好,谁还会给你们负责一辈子? 若是过得不好, 也不要指望能够得到更多帮助就是了, 养女儿不是养债主, 完全没必要“欠债还钱”。 这可能让原主焦头烂额的事情, 换成现在的辛博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说白了,都是惯得。 晚会之后,辛博为就表示需要休假,女助理特意给整理出几个适合旅游放松的国家,订机票订酒店,方便辛博为出行,一同的还有保镖,都是有钱人的烦恼。 辛博为的手机上都是一些合作伙伴,看到他发的朋友圈儿,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吗?怎么那个工作狂竟然还会出去玩儿了,公司不要了? 不知道是哪里刮来的一股歪风,不少人还玩笑一样跟他询问是不是公司换人打理了。 “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 辛博为放上这样的文字,同时还有一些风景照,从构图上也能够看出云淡风轻的悠闲来。 三个私生子的母亲也有些坐不住,第二波就是她们来询问衣食父母的心情如何云云,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考虑,她们的儿子年龄相差不大,都是初中高中的年龄,想要成年还需要辛博为这个父亲多支撑公司几年,否则还真不到能够接手的年龄。 “没什么事儿,给自己放个假,你不是常说我太忙于工作了吗?… …就是想通了,放松了一下… …不,不用了,我自己挺轻松的,想去哪里去哪里。” 对一二三号情人,辛博为都是类似的说辞,果断拒绝了她们过来陪伴的要求,他又不缺少家庭温暖。 实际上,原主也从来不稀罕什么家庭温暖,别看他从小就不受宠,但还真不是什么缺爱的人,对这三位情人努力给他家庭温暖这样的事情,都是暗暗嗤之以鼻的。 这些女人总是觉得当了大总裁的事业型男人一定会缺少这种柔情似水的温暖,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如她们一样飞蛾扑火贴上来的女人。 无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辛博为,对这种感情都有些嫌烦,不过是为了钱做出来的情深义重,看戏的还没当真,演戏的真把自己当成了痴情,也是好笑了。 每个月送来的账单能够充分说明这三位都不是省钱的主,若非原主曾经设定过上限,恐怕她们早就如同破产的公司一样只能解体了。 第三波就是三个儿子的关心,三个儿子各有各的能干,有学习好的,有运动好的,有艺术细胞好的,辛博为看到送到面前的调查对照着记忆比对,简直有一种三人是商量好了的感觉,没有两个人在同一个领域竞争,反而比不出高下来。 “好了,好好学习才是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一两句话简单把三个儿子打发了,微微有些发热的手机总算是空闲下来了,安静了一会儿,感觉精神都放松了些,辛博为这才发现并没有接到辛欣的电话。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父女两个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这样疏远了,十天半个月没消息都是正常的,对方大约是没注意到他的情况吧。 不得不说,对比之后,还是挺有落差的。 “辛欣最近都在做什么?”辛博为一个电话,问了一声女助理,这方面的事情他是交给一个女助理看着的,包括每个月该给的零花钱,还有一些节日礼物什么的,都是对方全权处理。 女助理想了一下,大约是在翻看备忘录之类的,很快说了一下,最近辛欣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人的关系不错,正在热恋当中,零花钱的费用也在节节升高。 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原主还是有疼爱之心的,一个简单的细节就能对比出来,对外头的女人和儿子,他都给规定了一个零花钱的上限,三个儿子每月的零花钱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这个女儿的一个零头。 对一个事业型男人来说,用钱来衡量他的爱绝对没问题,所以他对女儿的爱还是最多最深的。 然而,这份爱并不会被他的女儿认同就是了。 “需要干预吗?”电话那头,女助理有些犹豫地问。 “不用管。”辛博为的声音有些冷,按照时间估量,这个男友很可能就是剧情中那个,不过,管他呢? 下一刻,他就补充道:“她的零花钱减少一半,以后的每个月都是。” 一个月十万的零花减少为五万,对很多人来说也是过于奢侈的,辛博为其实还想要再减,但也怕对方适应不来,莫名还有点儿自己做了反派的感觉。 虐待别人女儿,好像有那么点儿。 “啊?”女助理难得发出惊讶的声音,有些不明白一向对女儿极为大方的总裁怎么突然变了,不过还是很快应了一声,表示会执行到底。 于是,这个月中的时候,还在国外旅游的辛博为接到了辛欣的电话。 “是你减了我的零花钱?”连一声称呼都没有,直接就是问责的口气。 辛博为听得皱眉,这就是原主记忆中“有点儿不懂事”的女儿,怕不是债主吧,听听这口气。 “啪”,电话直接挂断。 过了片刻,铃声再次响起,看着上面显示的“女儿”二字,辛博为就不由得皱眉,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可从来没这么殷勤的时候。 “你敢挂我电话!” 再接起来,那边儿跟疯了一样在喊,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敢,当然敢了,又不是你爸,谁还惯着你。 “啪”,电话再次挂断,辛博为迅速把这个号码扔到了黑名单之中,同时一个电话给了女助理,说:“辛欣已经成年两年了,我对她已经没有抚养的义务,她的零花钱可以不用再给了,还有,把我别墅的门锁都换了,同时告诉管理处,她不再拥有进入小区的权力。” 二十岁的成人了,连对自己的父亲怎么说话都不知道,是该教她点儿道理了,他可没欠她的。 “啊?啊,啊,是。” 女助理被这一连串吩咐弄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那边儿的挂线声。 “这可真是变了天了。”看了一眼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女助理迅速翻出相关地方的电话来,换锁的,门禁的,还有银行那边儿的,看辛总这意思,以后这个女儿可以放生了。 这可真是万幸! 想到以后不用总是对着一张冷酷无情的大小姐脸赔笑,女助理的心情也迅速飞扬起来,挂了电话之后脸上不自觉带了笑,不管怎么说,可是个好事。 她还记得哪年给那位大小姐送生日礼物的时候,被她当着众人的面责问,还被浇了一头的红酒,虽然事后辛总知道了代替道歉,并且还给了相应的经济补偿,但,又不是你家下人,凭什么受你侮辱啊! 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能够喊打喊杀的大小姐啊! 女助理心中憋屈的不满这一刻总算是能够释放出来了,以那位大小姐的性子,恐怕不会这样就认了,事后肯定有的闹,可是有好戏看了。 给辛总当助理也有好多年了,当然知道辛总在外头还有三个儿子,这个公司将来指不定是谁的,她早就想要看那位大小姐栽跟头了。 哼着歌拿着杯子到了茶水间,碰上同事难免闲聊两句,这件算不上公事的事情就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远了,公司上上下下,还真有不少人对此乐见其成。 并不知道已经变天了的辛欣还在校园之中,因为手机再打无法接通,她直接摔了这款最新的手机,磕在石头上就四分五裂的手机显然并没有把价值加在坚固度上。 “可恶,竟然敢把我拉黑名单!”辛欣的眉宇之间,一股戾气涌出,她已经在想着要多长时间不理会那个失职的父亲,要让对方怎样讨好才肯给他好脸了。 所谓的讨好完全是她的错觉,在她最叛逆的时候,她的父亲也不过是让女助理找了心理医生之类的辅导,同时让对方买礼物来安慰她那颗空虚寂寞的心灵。 因为她对心理医生的抗拒,最后就成了买礼物一途,持续多年下来宛若设定好的程序,连她自己都忘了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不是每一次哭闹,都会得到糖的。 正文 851.第 851 章 辛欣的母亲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女儿, 就是普通的城市女孩儿, 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当初女儿找了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他们还觉得有些低嫁了。 矛盾一直存在,总有些不般配都是各自心中早就比较出来的, 当时不说可能只是隐忍, 然而隐忍不住了呢? 辛博为的创业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个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也有落地凤凰的时候,正是在挫折的时候, 辛欣的母亲看不到希望, 就以对方过于重视工作为由提出了离婚。 当时, 已经有一个人跟她有了良好的感情基础,离婚之后没多久, 她就重新投入了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当中, 重新有了孩子。 几年后, 辛博为的公司有了发展有了名声有了钱, 他的前妻也没脸面找上门来求原谅求复合什么的,毕竟, 她的生活未必多么富足, 幸福总还是有的。 因为两方逐渐拉大的财富差距, 辛欣的母亲已经很多年没和他们联系过了。 辛欣对这个母亲的所有期待, 都在一次离家出走找妈妈之后, 看到对方跟自己新出生的小儿子亲热玩耍而消失无踪了, 转而就是一股子仇恨。 如同她仇恨自己父亲一样, 恨他不能够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恨他不能够给她足够的温暖和爱,恨他对她的关心不够。 明明已经十几岁了,却总当自己是嗷嗷待哺的雏鸟,张大嘴想要吞噬所有。 最叛逆的时候就是那样,几年过去,这种想法几乎没变,只是不那么外显而已。 “这是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辛欣的男友叫做陈俊,家里是农村的,他是家中独子,上下五个姐妹,节衣缩食供他读书,而他读出来,也肯定是要回报家里的。 这是贫穷的一面,他并未怎样掩饰,坦然的态度显然也能获得好感,而他优秀的一面就是自从上学之后就一直在得奖学金,哪怕大学某些奖学金的含金量不是很高,但这个名头总还是耀眼的。 陈俊并没有参加学校的勤工俭学,而是自己在外面接了家教的活儿,勉强够生活用度,谈了个大小姐女朋友,除了女友的脾气大点儿,其他方面的补助显然多多了。 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他就知道这又是发脾气了,把手机碎片捡起来,说:“我还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呐,这是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我爸,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砍了我的零用钱,他是想要做什么?”辛欣还在生气,但对男友说话的声音还是柔和了很多,带着些娇声抱怨的味道。 “可能有什么缘故吧,你没有问清楚吗?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不会对你不好的。”陈俊这样说着,皱眉看了一下碎得不能修复的手机,又笑了,“走吧,买个新手机,我送你。” “你能买得起什么啊,算了,一起去吧。”辛欣嗔了一句,却还是接下了男友的好意,准备出去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结果到了付钱的时候,好心情很快不见了。 “什么,没钱?”辛欣不由提高了音调,“怎么可能没钱,那,这张呢?” “抱歉,小姐,这张卡上的余额不足。”销售把提示给辛欣看,连续三张卡上都没钱,瞥见那个漂亮的小钱包里面还有几张卡,这是充什么大款来了? 连带着,她看辛欣一身的名牌都像是看到了山寨货的表情一样。 辛欣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那点儿不经意的鄙视,愤然:“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要投诉你!” “好了好了,没事儿,我来付就好了。” 自从跟辛欣在一起之后,各方面的开支都是辛欣在付,陈俊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后来也都习惯了,反正他挑的对方肯定看不上,而对方看得上的他肯定付不起。 有钱的时候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还是如胶似漆,现在么,肉疼地付了几千块出去,陈俊脑中在想这下怕是没什么存款了。 电话卡还是那张,号码没变,辛欣没工夫注意男友的表情,忍着砸了新手机的冲动,再次拨打父亲的电话,没有结果,已经被拉入黑名单的号码只能听到一阵阵的“无法接通”。 经常跟她联系的那位女助理的号码她根本没有存,这时候怎么都想不起来,又让她的心情非常烦躁。 事情还不到最糟,等她翘了下午的课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连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管理处那里已经得到了通知,作废一张门禁卡的事情,他们总不会跟那些有钱人对着干。 “唉,我也知道啊,你是辛总的女儿,但,这套住宅是辛总的啊,他那边儿吩咐下来了,我们也只能照办,你们父女之间有什么问题,还是先好好说说吧,我们这里,只能够按照业主的要求来办,辛小姐,你也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 看门的管理员说得合情合理,谁知道这些有钱人什么毛病,他们可没什么权力做这个主。 高档住宅小区总要有高档的样子,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能随便上门,他们还愿意交那么高的物业费吗? 我也想谈,但电话打不通啊! 辛欣一脸的郁闷,最后,她把电话拨到了自己的母亲那里。 绕了一个大弯儿,多少年了,辛博为再次接到了前妻的电话,还记得对方上一个电话好像还是在说抚养费的问题,表示自己有点儿困难,家里又生了孩子,负担大,反正他又不缺钱,女儿的抚养费她就不出了。 因为离婚还算和平,两人之间的分割也算清楚,原主没有吃亏,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自己养有什么问题,没多想就同意了。 大约对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也就没什么联系了。 “有什么事情吗?” 辛博为的声音有些冷淡,从原主的记忆中挖掘了一下这位前妻的作为,不能说错,只能说对方太过理想化,稍微有点儿不好就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挺有骨气挺倔强的,没让他现在多出来一个极品亲戚。 “辛欣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断了她的零花钱,还把她赶出了家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辛欣母亲说话的声音有些生疏,语气并没有问责的意思。 辛博为的声音很平静,说:“她一直想要自由什么的,反正也二十了,这么大的女儿,我也不好管,就随她自由好了,外国十八岁都自己独立了,她也不小了,总不会活不了吧?大学的学费我给她交完了,如果她还能继续学,我还可以交,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如果你要管,随你。” “你的意思是… …”辛欣母亲提起了心,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我大约是不太会教养女儿,这么多年也没让她变得更好一些,还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充满了仇恨,连声称呼都听不到,这样的白眼狼我不想养了,反正她也大了,以后就看她自己吧。” 辛博为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乐意养,何况还是别人的。 “哦,这样啊,这… …”辛欣母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那个立场,在她不再支付抚养费之后,她对女儿教养上就少了底气。 “好,就这样吧,你可以转告她。”辛博为不准备为这件事浪费更多时间,耽误他的愉快休假,很快挂断了电话,不准备听那边儿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口的求情。 天下间从没有把孩子从小养到老的义务,对方也是知识分子,说不出什么不讲道理的话,道理摆在那里,最终也没开口。 转头面对女儿含有期待的目光,辛欣母亲底气有些弱地转述了那些话,辛欣的脸色立马变了:“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是这样?我好歹也是你女儿,你就不好好说说,我以后不好了你脸上好看吗?” 辛欣习惯性抱怨了一句,看到母亲脸色变了,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别扭地说:“我现在没钱了,你给我点儿钱。” 辛欣母亲接到电话的时候,听了这些事情就觉得有些不好,这时候也不多说,直接手机转账给了辛欣,母女两个在咖啡厅里相对无言,竟是许久没有话说,如同两个陌生人。 半杯咖啡喝完,辛欣直接走了,从头到尾,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辛欣母亲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跟辛博为要求的底气,离婚之后,她就失去了这份底气,于是也不能给女儿更多帮助。 淡淡的忧愁弥漫在眉宇之间,突然一个电话来了,她笑起来说:“行,我早点儿回去,好,想吃什么都行,问问你爸想要吃什么,咱们出去吃。” 结账离开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未消散,满心里想的都是家中的儿子和丈夫,女儿,已经不在她的责任之内了,辛博为说得对,已经成年的女儿,不再需要她的关爱了。 正文 852.第 852 章 辛博为的休假被迫结束于辛欣到公司闹事的举动。 他如今的公司已经上市, 不敢说多么好, 但在外在形象上还是需要很注意的,而对方直接找到公司一副大小姐姿态的样子闹事,还真是把下头那些小职员都震住了。 便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女助理,也不敢随便把人打发了, 只能赶紧反应上来。 有些事情总是电话里说不清楚, 辛博为匆匆回来,坐在办公室里,看到坐在对面儿的女儿辛欣, 满眼的陌生感, 一头看起来温柔靓丽的长发, 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美女形象,白色的风衣式连衣裙, 红色的腰带, 细跟的高跟鞋呈现出一种剔透的晶莹感, 随着翘起的腿晃动着不耐烦的弧度。 “说吧, 你非要见我,有什么要说的。” 辛博为的态度冷淡, 跟原主几乎没什么差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原主不会把这样的态度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你为什么减了我的零花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好好地学习, 你来闹这一出, 你是想要做什么?” 辛欣倒打一耙, 语气已经稍微软和了一些, 总算是为这段时间的冷遇有了些反省吧, 至少态度上好多了。 “没什么,只是发现我对你的义务已经完成了,学费还会继续给你交,只要你能学上去,其他的,我不会再负责。” 辛博为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看了一眼这个女儿,补充了一句,“我会吩咐下去,如果下次你再来公司闹事,等待你的就会是警察,而我不会去领你出来。” “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辛欣满脸的不解。 在她看来,这些变故太突然了,突然有一天,零花钱就被减了,突然,电话就被拒接了,突然,家也回不去了,突然,明明是亲人,就好像再也无法接近了。 “怎么突然这样?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孩子?” 辛欣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觉得最可能的一点,不是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吗? 如果再有了另一个孩子,还是个儿子呢? 多少年的重男轻女思想,让辛欣对自己其实并不那么有自信,某些事情不去想不代表不知道,她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很多事情都让父亲失望,更知道她… … “是不是,是不是?” 辛欣有些发狂地站起身来,逼近办公桌,想要抓着辛博为的胳膊质问,那模样,倒像是正室得知丈夫出轨一样。 辛博为皱着眉,他没想到辛欣会有这种状态,适才对她猜中某些事实的惊讶之情反而消失不见,皱着眉看着她,说:“冷静点儿!” “你让我怎么冷静,是不是我说对了?你有了儿子了吧,所以才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觉得我是累赘,所以才… …”辛欣像是要发疯似的,最后还双手抓头喊了几声。 隔音很好的办公室都不能完全阻隔她的声音,透过玻璃,辛博为敏锐注意到了外面看过来的眼神儿,还有些窃窃私语声。 “辛欣,你二十了,不是两岁,如果不能好好谈话,那么你就出去,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不理解,我可以找一个律师专门给你解释,如果没什么想说的,你可以离开了。” 辛博为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没有一丝动容的表情像是笼罩在一层寒冰之下。 辛欣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辛博为,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从他的发看到额角,再从眼看到下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仔细看过这个人的脸了,越是看越是觉得陌生,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爸,他不会这样对我。”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辛博为并没有为这句“真相”的话动容,直接按了内线,让女助理进来,准备结束这场没意义的谈话。 父女之间,无话可谈,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有多少感情存在。 辛欣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问题,她还在愣怔中,一时间显得有些乖,让女助理看了一个稀奇。 快要出门的时候,辛欣突然回头,执着地问:“你还是我的爸爸吗?” “同样的问题,我早想问你了。” 辛博为眼皮都不抬地说了一句,无视了对方的背影。 辛欣的脚步顿住,在女助理犹豫着要不要催促的时候,她再次迈步,一步步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如果辛欣还在闹,女助理可能觉得她怎样都活该,嚣张那么多年,实在应该受点儿教训,就算是爸妈也不会无限度宠爱容忍的。 但是她没有再闹,女助理反而觉得辛总的态度太过冷漠,对方有点儿可怜了,看到她还在流泪,摸出纸巾递给她,送她下去的路上保持着温柔的态度。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是讨厌我这个女儿了吗?” 辛欣突然问。 这时候,她们已经站在了电梯门口,停车场那里还停着辛欣的车,在她刚刚考到驾照之后就得到了一辆百万的车,相比辛总那些在农村住着不过十几万房子的父母弟弟,她所获得的的确是很好了。 女助理作为一个旁观者,本来不应该说什么的,但她这时候有些同情辛欣,说:“辛总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你… …” 话到一半还是收敛了,并没有说完。 辛欣却已经听出来了一些,她本身就是聪明的人,听明白了这些未尽之意,所以,是我做错了吗? 开着车回到了校外的房子,在她考取了这所学校之后,爸爸就给她买了学校附近的房产,在她的名下,这栋当时就已经百万的房产如今更是升值不少,而这,并不是她名下唯一的财产。 即便以后辛博为一分钱都不给她,她的生活也在很多人对富裕的定义上。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正在担心。”陈俊早就等在这里,自从两人好了之后,他就搬到这个房子来住了,平日里家务活都是他在做,辛欣还总抱怨他抢了家政的活儿。 “你说,是我的错吗?” 辛欣的眼中还有些迷茫,见到陈俊直接就问了,她开车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太突然了,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好像一瞬间就转变的天色。 “到底是怎么了,在我看来,你是没错的。” 陈俊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拉她到了沙发上坐下,还亲手把拖鞋给她拿过来,帮她换掉脚上的高跟鞋,转头又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辛欣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些变化到底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想得头都疼了,还不明白为什么。 苍白着脸,她仰头倒在沙发上,软软的垫子刚好在头下,陈俊看着她,顺势坐在一旁,抚弄着她的长发,说:“不知道就不要想了,看你这样,我都心疼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过些天就好了,父女之间,难道还有仇吗?过几天,好好说说,肯定就好了。” “会好吗?”辛欣听到他的话,像是有了什么启发,眼睛亮了一下,看着他,希望从他的肯定中获得希望。 “肯定会好的啊!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不跟你好还跟谁好?”陈俊笑着,他长得挺不错,笑起来的时候愈发显得俊逸,完全看不出乡土气。 这也是他坦诚自己贫穷也没有阻挡爱慕者的原因之一,爱美之心,从来都是从外开始的。 “是吗?”辛欣还有些不确定,声音有些飘忽,在得到陈俊的肯定之后沉默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陈俊抱着她,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她,贴得很近的两颗心所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学习还要继续,除非完全放弃了自己,否则总还有些课程需要去上,没有太多的时间为这件事迷茫,辛欣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是一副骄傲大小姐的样子,只是她手中的包很久都没有再换新款。 女助理把这件事报到辛博为那里,他听了一句,就说:“以后这些事情就不用关注了,她已经成年了,以后的事情她自己做主就行,我也不想束缚了她。” 束缚?这个词用的可是有意思,女助理琢磨了一下,把这件事放下了。 辛博为的公司还在稳步发展之中,但因为某些需要,多增加的股东也有些麻烦事情,而商业上的事,有的时候不要紧,有的时候就是瞬息万变,他不想为这种事情耽误修炼的进展。 从上一个世界到这个新的世界,从古代到现代,从平凡到科技,有些东西,他以为不同的突然找到了一个共同点,时间如同万应法则,在他掌握了这一点之后,就好像找到了撬动地球的支点,从偌大的法则网之中发现了以为不同的相同。 那是法则的伪装。 如果一直没有发现,他可能还会碌碌,偏偏有了一点儿发现,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辛博为只想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公司,那算是什么? 经过一系列的折腾之后,辛博为成功地把自己一手发展起来的公司折腾成了别人的公司,从主导者变成了投资者,在保有收益的情况下完美隐于幕后,换了一个清幽的地方生活,暂时脱离了剧情发生地。 正文 853.第 853 章 “所以说, 我还有三个弟弟, 我都不知道的弟弟!” 辛欣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父亲放弃, 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 她有什么错, 她没有错,当年那样叛逆,逃学抽烟打架,就差没有去做点儿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也有没驾照飙车的时候,那种时候, 父亲都没有这样对她, 为什么突然这时候会… … 坐在她面前的私家侦探对怒发冲冠的大小姐没什么歧视,很淡定地推了一下水杯, 示意她喝点儿水冷静一下。 资料袋打开着, 里面的照片连带着文字资料都在上面,地址电话, 为了对得起对方付出的酬金,他给出的东西也是非常全面的,事实上, 这真的不难。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瞒着当事人而已, 其他的人都很清楚。 “就为了这三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弟弟, 他就这样对我。” 这段时间稍稍平静下来一点儿的心绪这时候再次起了波澜, 辛欣咬牙切齿,她的脑海之中已经构思出一场大戏,不外是那三位为了上位又或者怎样吹枕头风,把她彻底赶出了家门。 “辛小姐,还有些尾款,麻烦你付一下,转账就可以。” 私家侦探提醒了一句。 “不会少了你的。”辛欣随口说了一句,拿起了手机,狠狠地按着,把钱打了过去。 出门之后她拦了一辆车,回到家后发现陈俊早早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陈俊有些关心这个问题。 辛欣名下有房子有车,但她是没有存款的,这跟她以前的生活习惯有关,任何一个每月都能有十万块零花钱的人,大约都不会去存钱。 她也从来没有存钱理财的概念,那些好像都是十分庸俗的事情,她根本无暇关心。 如今才发现,她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如果不给了,那她一无所有。 资料袋还在手上,辛欣甩给陈俊,说:“我总算知道了,他早就有了三个儿子,这是看我不顺眼了,找机会发作我而已。” 不知道要怎样咒骂,辛欣不由得开始咬指甲。 每次紧张生气的时候,她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陈俊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打开资料袋,看到里面的介绍,心中想了想,说:“也没什么,这个… …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离婚多年再有女人有孩子,也算是正常的事情,又不是婚后出轨,男人嘛,要求也不能太多。 “什么叫做人之常情,难道你以后也会这样?”辛欣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看陈俊。 陈俊被这目光一刺,说:“怎么可能,我跟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有别人。” “你的意思说若是我们不好了,就可以了?”辛欣无理取闹着。 陈俊只觉得无奈,如果我们不好了都分手了,难道你还要管我跟别人好啊?有没有这么霸道? 无谓的一段争吵最后还是在陈俊的百般讨好之下结束,辛欣享受了对方做好的饭菜,挑剔了一下其中的口味过重,失了食物的原味儿,扭头就去休息了。 陈俊收拾好碗碟,看向已经关紧的房门,微微叹气,这段时间他的银行卡上已经没什么存款了,跟以前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语,继续这样下去,他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但要彻底放弃,已经付出的恐怕也无法收到理想的回报,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继续这段感情了。 次日一早,辛欣就去资料上的地址,一家家找过去,她是想要一个公道的,去闹去吵,去希望得到一个“公平”,然而,除了受到一场场奚落,并没有旁的收获。 从时间顺序上来说,那三个女人怎么也不会是“小三”。 “从没见过哪个女儿还管着父亲的床上生活的,怎么,你这个女儿不是亲的?” “你父亲离婚多少年了,你这是让他为了你孤身一辈子啊?” “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女儿,你怎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你关心过你父亲吗?养你这个女儿,还不如养白眼狼。” 三位女士没有经过商议,但攻击辛欣的论调都是一致的,能够成为原主的枕边人,她们的付出在很多人看来可能是对于金钱的追求,但若是一点儿真情没投入也是不可能的。 对于辛家的事情,旁的不知道,这个叛逆的辛家大小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辛欣口舌上败下阵来,她到底还是有着自己文明人的底线,不至于做出骂街的事情来,争论几句不成再想要打,又被听到消息回来的弟弟打回来之后才明白不可力敌。 电话叫了陈俊过来,陈俊看到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对辛欣的头脑需要重新评估了,好好一个大小姐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丢人现眼,连带着他都不想认下男朋友的名头了。 “好了,别闹了。”陈俊的声音之中带着点儿不耐烦,“你父母离婚那么多年,跟她们没什么关系,光是看她们孩子的年龄就知道了,你闹上门去能怎样?道理不在你这边儿。” “最根本的问题还是你父亲,你去好好哄哄他,老小孩儿么,他可能就是一时脾气上来了,你多说两句好话,讨好他一下,自己的父亲,又不丢人,事情不就没了吗?闹成这样,难道你的脸上会更好看吗?” 陈俊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已经为此预想了最好的策略,也是最佳的。 辛欣却不,梗着脖子说:“凭什么,我又没做错,做错事情的明明是他,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有了儿子,这就嫌弃我这个女儿了,让我就此认输被他赶出家门,没这个道理!” “我是他的女儿,他不能不管我!” 陈俊看着辛欣的样子,有些无奈,这些话你对你爸说,说不定还能有点儿用,对我这么说,有什么用,但是看到漂亮的女友在那儿一直抹泪,心里也有点儿心疼,过去搂了人,再次低声哄起来。 过了几天,辛欣缓过来一些,在陈俊的劝说之下,决定“软”着来,因为电话还是不通,她便亲自去了公司那儿找人,接待的前台对她说辛总已经不在这个公司了。 股权变更的事情并没有经过新闻,除非是财经圈子的,恐怕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辛欣从来没关心过这些,听到前台说的那些事情,这才有些着慌,所以,她连自己的父亲都见不到了? “他这是故意不想见我了?连公司都不要了!” 这个认知让辛欣备受打击,回去却没有得到陈俊的安慰,对方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辛欣已经比大多数人富裕成功了,多少人还在学习期间就已经有超过百万的房产了? 这样的起步,以后随便做点儿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靠着房子也能过得比较轻松了,何必非要盯着一个什么“公平”,若是真的为了争产也罢了,关键她还不是。 对,不是。 弄清楚这一点的陈俊觉得已经无法理解辛欣了,你若是为了争公司争遗产,那他肯定帮忙,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当然有份给她这个婚生女,那些弟弟什么的,也可以当做竞争者打击一下,但,她又不是为了争产,这就让人莫名了,就是为了一个能够说通的道理? 劝了多少遍都不见好,陈俊已经觉得厌烦了。 他长得好,学习好,前程并不是看不到的,唯一的负担就是家中拖累多,但这些不代表着他就要对富家女低声下气了,以他的资本,肯定能够找到更好的能够给他帮助的富家女,这世上,富家女也不仅辛欣一个。 而辛欣的脾气。 有钱的时候,大小姐脾气还有让人容忍的理由,富裕水平一般的时候,他难道真的要为了五斗米折腰? 付出回报不等值的时候,怎样也都要让人想一想,是不是要继续泥足深陷下去了。 若不是这时候离开有些不道义,影响名声,陈俊可能早就离开了。 有些事情没有秘密,辛欣的朋友圈中,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没有人知道那位辛总如何想的,但总有人把原因归结在辛欣的身上,恶语中伤,这也造成她越来越不想见那些曾经的朋友。 在辛欣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的朋友圈儿也有了变化,如果她继续这么不闻不见,时间久了可能还有的几个对她抱以善意的朋友也会消失不见。 陈俊发现了这种隐患,但他怎样劝说也无法让辛欣重新振作,重新跟朋友正常交际,她现在着魔了似的,连学校都不去了,继续找私家侦探查事情,连那辆车子都卖了变现,为此还嫌弃了一下陈俊的穷,根本无法代为支付侦探费用。 这样的锲而不舍也是有收获的,辛欣从私家侦探那里获知了辛博为的所在,她决定再找过去,一定要和自己的爸爸好好谈谈,尤其是那三个“弟弟”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辛欣觉得自己有权力愤怒,她是受到了欺骗的。 正文 854.第 854 章 亘古不变的是什么, 是世界之中的人? 不, 人并不一定是所有世界的主角。 这一点, 辛博为早就认识到了, 穿越以来, 他当过很多,魔,人,鬼, 妖… …在那些世界之中,人类并不是绝对的主角,有的世界还根本没有人类的踪影。 所以, 人并不是天地间的绝对主角。 法则对此并不存在偏向, 如同时间,对所有生物都一样, 不会为了哪一个物种停滞一秒, 也会为了哪个物种加快或者减慢,以自己特有的规则在运行着。 这就是时间法则, 众多法则之一。 如果不是把时间之体炼化之后收纳入灵魂之中,他也根本不会发现法则之间的相似性,之前摸索的东西到底有些问题, 这时候凸显出来的真相,就像是告诉他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一样, 看似毫无道理的结果, 推论下来竟然也有其道理所在。 “我不一定要掌握所有的法则, 哪怕是时间法则,我也不需要完全握于掌中,每个世界之中的法则相似性的确存在,但区别也同样存在,太过掌握一个世界的法则,加深跟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准备当某个世界的神,从此被绑定在某个世界之上,随之衰荣,就不应该过于掌握该世界的法则,自此被法则牵绊,甚至化为法则的化身,不得解脱。” “真正的神,应该是能够在世界之中自由行走,不会为某一块儿石头花草停留下脚步,还可以任意去观看更美好的风景,应如风,自由来去,应如空,不从始终。” 辛博为的心头有些明悟,灵魂之中,好像那最核心的弦被拨动,整个心情都随之震颤了一下,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脉搏,借着对该世界时间法则的些许了解,他已经能够看到一方如星图闪亮的法则分布图,它们之间互相勾连,若隐若现的银亮丝线穿梭在其中,交织成青天白日的苍穹。 圆。 是一个圆。 天地,是一个圆。 法则是包裹的茧,它们保护着内部的一切,也构成着内部的一切,若是茧破碎了,里面的东西也无法完整,这是它们相互依存而生的前提。 如同天上的星图,不可能所有的星星都闪亮,它们都有着各自的光芒,有着各自不可或缺的一面,但,它们的亮度在他眼中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最亮的未必就是时间法则,也许是空间,也许是元素,当某一个法则的光芒最盛,作为主导的时候,会怎么样? 辛博为能够感觉到一颗亮度恒定的星,它的光芒照射在身上,能够引起体内的某种触动,那是来自灵魂之中未曾完全被消化的时间提炼物。 那是一团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光,在,不在,它的形式并非单一的能够用语言来描述的概念,存在于不存在之间,不存在于具体的物质之内,并不完全属于虚幻,虚幻于构成的元素之中。 那是时间。 时间之光。 一整个时间之体提炼出来的也不过是这样的一团光,拳头大小,在灵魂的包裹消化之中逐渐缩减,但这种缩减是十分缓慢的,经历了几十年,也不过是减少了一层皮的程度,继续下去,他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够完全把它纳为己用。 但,可能是因为当初时间之体内的灵魂就是他的缘故,没有跟原主的交接,第一手接触总能够留下一个比较深的第一印象,让这团时间之光并不会抗拒他的灵魂,安分地被吸纳在内。 能够引发它闪烁的只会是同样的时间,所以,那颗亮度恒定的星就是时间法则。 在辛博为的控制下,灵魂之内的光芒有一道向着天空延伸开去,随着它的逐渐接近,上方也垂下一道星芒,两者相触的瞬间,辛博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变化,瞬间高升到一个俯视的角度看向下方的世界。 又不完全是俯视,他能看到很多东西,原主记忆中不曾在意的东西,从小到大,从出生到成长过程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从眼前过了一遍。 他知道了原主为何跟家人的关系不好,从小时候开始,他这个被放养的老二就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委屈,怎样优秀也会被忽视,如果顽劣只会挨骂挨打,同样的事情,老大总会得到关心和恶爱护,还有细心询问的维护,而他,只会被揪着耳朵去认错赔罪,从不管是不是冤枉。 他的父母只在老大的面前才是父母,在他面前,如同后妈后爸。 无论好与不好,都是不讨喜的存在,不止一次,那个幼小的孩童质问自己的内心,他到底是不是他们捡来的,真的是亲生的吗?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在这种恶劣的对待之下,他成长为一个冷漠的人,发现他成功的父母靠拢过来,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财,却还无法完全改掉曾经的恶劣态度。 “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亏欠,该养老的钱我给,其他的,不要指望,我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养着只会啃老的老大,他没理由成为我的负担。” “你们不要闹,闹一次,钱就少一半,如果你们安安静静,也许我还会为了表面功夫多给你们点儿面子。” “在他拿着抹布扔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就没有这个舅舅了,所以,他怎样与我无关。他都如此,其他的那些我根本毫无印象的对我没有丝毫善意的亲戚,我也不会给出善心,这是你们必须要接受的事实,否则,我有的是钱,可以让你们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村子,连同你们最疼爱的孙子。” 时间在飞速流逝,相关的事情也在迅速划过眼前,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 他看到了辛欣的孜孜以求,看到了她怎样去寻找那些更能耐的私家侦探查寻他的消息,看到了她在没有他的影响之下和那个叫做陈俊的男友分手,还看到了她努力挽回感情却更加失了面子的沮丧,还有… … 视线之中突然模糊起来,更远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他看不到了,一种疲累从心底传来,他知道这是这一次的收获,预知未来难于了解过往,他目前能掌握的时间法则只能让他看到那些,若想要看到更多,需要更进一步地融合对于法则的了解。 “已经足够了,也许应该顺着那些丝线过去,看看别的法则是怎样的。” 面对一片好似对自己敞开的星图,谁都会有所联想,想要得到更多。法则与法则之间,是靠着怎样的关联来维系,也有研究的必要,若是能够准确抓住这种联系,可能会让他有更多的收获。 不同于突然降到时间之体中所得到的对时间的运用,如今一点点试验,一点点掌握,反而让他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对如今收获的一切,运用起来也更加随意。 这些才是他的力量,不会为外物所动的力量。 辛博为能够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息蕴藏在灵魂之内,等他真正掌握这团时间之光的时候,也许也能够当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时间之神,不知道比起那位发出邀请函的时间之神又怎样,也许他也能开启一个神系,跟对方抢一下班底。 想到这里,辛博为忍不住露出些笑容来,畅想一下未来,还是很美好的嘛。 睁开眼,天还亮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从刚才到现在,他几乎看完了原主的一生,还包括自己接班以来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未来的一些事,而时间却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事。 沟通法则,沟通时间法则,竟然还有减缓时间的功效吗?亦或者在那个时候,时间已经游离在身外,并不能影响被时间法则笼罩的他? 电话响起,随手接听,听到管理员带着小心的询问之后,辛博为轻笑一声,说:“行了,让她进来吧。” 血脉之亲,总还是要一个好点儿的结果,在时间法则的预知之中,这个人也是跟他息息相关的。 连原主父母兄长的事情都没看到更多,更多的反而是这位,从这种倾向性中,能够感觉到某种法则不言明的偏向,剧情之中的某种感觉,也让辛博为有一种猜测,这位大概是主角吧。 女主的戏码还是很足的嘛。 门外的辛欣看着眼前的门,摸出的钥匙在手中发潮,却在看到那个新门的时候放弃了试图开锁的想法,连门禁卡都能失效,难道门锁不会换吗? “进来吧。” 辛博为扬声,声控门自动打开,辛欣抬脚进去,看到熟悉的摆设,眼中忽然一热,莫名的委屈涌上来,差点儿化成了泪水。 之前汹汹的气势,突然就软了下来。 “爸,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辛欣哽咽着说出来,复杂的情绪让她的心中激动,想了好多遍的第一句,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一句,代表了心中恐慌的一句话。 女主么?辛博为审视着精致妆容下显得有些疲倦的辛欣,眼中的神色有些莫测,他是否要顺着女主一些呢? 正文 855.第 855 章 家中的摆设没有多少变化, 辛博为懒得更换陈设以显示主人的不同, 除了特别不顺手的东西换了位置之外, 其他的基本都是原封不动的。 于是, 家还是那个家, 不一样的大约是心境吧。 辛欣坐在沙发上, 那是她常坐的位置,事实上这个家她恐怕是最熟悉的那个, 小时候到上大学前,多少年她总会期盼父亲能够早点儿进门,而她就在这个客厅等待,可每一次都会失望, 次数多了, 也就没了多少期待,反而多了厌恶, 现在… … 看上去似乎年轻些,也更加冷漠些的父亲坐在单人沙发上,看过来的目光让人感觉冰冷。 日影斜来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 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从这头到那头, 落在沙发一角的时候已经有些扭曲,像是变了形的恶魔, 正在露出它狰狞可怖的一面。 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辛欣带着哭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怎么突然之间… …” “这样的问题, 我不想再说,其他的,你还有什么事吗?”辛博为打断了她的话,上次在公司办公室,她就表述过类似的想法,再听一遍没什么意思,而且,有趣的是,女主对此耿耿于怀的样子。 正常的想法,应该是重新得到父亲的重视,然后争夺财产,或者干脆黑化了,想方设法报复他,再不然高傲点儿,老死不相往来也是可能的。 如今这样,执着想要一个答案,还真是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偏偏,她的目的又是一个答案而已。 一个并不是财产的答案。 辛博为能够看得出来,面前的辛欣眼中并没有对于财产的渴求和贪婪,她不是不知道钱的重要,但她更想要的却不是更多的钱,而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的放弃,对她来说,天崩地裂。 从这方面来讲,辛欣也不是什么很坏的女子,有着单纯执着的一面,她只是被宠坏了而已,不懂得关心人算不上什么罪过,并没有大奸大恶到令人难以忍受。 “没… …” 似乎是被这种冷淡的气势所慑,辛欣喃喃着出声,再看到对方似乎要逐课的时候,才突然爆发说:“是因为你有了三个儿子,所以才看我不顺眼是吗?你想要儿子继承你的公司和财产?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些应该有我的一份儿。” 很好,问题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套路——争产上。 “是有你的一份儿,等我死了之后吧,遗嘱早就写好的,其他的跟你无关。” 原主在这方面很有些先见之明,或者说从商的人都会比较在意这个,在离婚之后,公司再度有了起色,就早早立下了遗嘱,当时还没有后面的三个儿子,他也确定了自己的资产分配,女儿肯定是有一份的,还是最大的一份。 后面三个儿子有了之后,除了赡养父母的部分,又加上了三个儿子的成长基金教育基金,辛欣的那份不仅没少,反而还增多了,那个时候,原主的公司已经做大了。 直到如今,那份出自原主意愿的遗嘱辛博为稍稍改动了一下,把属于辛欣的那份改到了最初刚刚立下遗嘱时候的财产,那个时候,原主对于女儿还有完整的父爱,那些财产用来体现父爱已经足够。 剩下多余的这部分,他不准备再留给任何一个人,而是改成了在死后全部捐出,这世上需要关爱的人太多了,总有些人能够在得到救助之后感恩的。 “其他的,什么其他的,你要留给那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儿子?”辛欣很敏锐,点出了这一点的时候,愤怒也倾泻而出,怒目瞪着辛博为,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辛博为看着有点儿不冷静的辛欣,说:“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作为女儿,你不能指责我给的不够多。” 任何一个生命,从降生的那一刻,它的父母对它的恩情就是实实在在的,不容磨灭。 细心教养到成年,哪怕这份教养并不是由父母亲自教导的,作为儿女也不应该责怪更多,总不能说你们这么穷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受穷吧。 想要过的更好,成年之后自己努力就是了,多少人都没能继承上一辈的资产,不也自己奋斗得很好? 对原主那样白手起家,弄出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来说,奋斗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当然可以为自己的后代创造优良的环境更好的教育基础,让他们在起跑线上的高一点儿,但具体怎样,总不能是一步步推上去的,还是要让后代自己去走。 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显然是白瞎了这些教育资源,而若是明白还要抱怨,连生养之恩都完全忽略,说一声“白眼狼”只怕并不过分。 “爸爸!” 辛欣震惊,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这个人,难道一点儿都不愧疚吗? “你背着我妈还有我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有三个儿子,你,你… …” “按照时间来说,我是离婚之后才有的别的女人和儿子,并没有犯法,所以,你也不要用一副指责的语气来说我,管好你自己,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辛博为很快对这位很可能是天命在身的女主丧失了兴趣,对方的身上探测不到更多的信息,对精神力或者别的什么,有那么点儿敏锐,但还没有到令人惊艳的程度,而她的头脑,大约如今还是一团浆糊,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争产都不能干净利落地表明诉求,也是腻歪了。 “你已经成人了,以前不是总要自由吗?如今,你自由了,我不会再管你,已经到你名下的那些财产也足够你生活,等我死了之后,自然也会有属于你的那份遗产,其他时候,就不要来打搅我了。” 对星图的研究很容易让人沉迷,而旺盛的精神力,能够支持辛博为长久地沉迷,他就如同一个刚刚接触网络的少年,被网上多变的信息所吸引,想要一个个探寻清楚。 辛欣这点儿想不通的心事,在她看来,不值一提。 这两次相见,一次是为了免除公司的麻烦,也保存彼此的颜面,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辛博为不准备再接触这位女主,如果她真的是女主的话,剧情中那样倒霉的原主显然只能是炮灰,这种命轨本身就说明了不少问题。 用道家的说法来说大约是“相克”,一个人总会妨碍另一个人的命数,而从另外一个角度解释,辛博为以他曾经当过神的视角来看,相当于一个人当了另一个的踏脚石,托起了对方的顺风顺水。 这种情况,对他这个换了芯儿的辛博为来说,也是有些妨碍的,不能够跟一个世界的意识作对啊,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要相见得好,否则万一对方带来的妨碍是影响他的研究可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才研究出了一点儿新的收获,还想继续扩大战果呐。 “爸爸,我,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想说… …”辛欣试图再说什么,但辛博为已经起身离开,他没有试图赶走对方,而是自己离开这座房子,这座充斥着辛欣成长记忆的房子,还是留给她好了。 他走得随性,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走,而辛欣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就只看到大门在眼前关闭,下一刻,车子驶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已经远了。 “所以,我来,就是为了争这套房子吗?”辛欣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对着门板喃喃,上面精美的雕花冰冷而坚硬,像是她父亲那冷硬的心肠,她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这是辛欣最后一次见到她的父亲,那之后,她有一阵儿不死心,变卖了一套房子用作侦探费,继续寻找她父亲的踪迹,然而再不得见。 许多年后,一位律师找上门来,带来了一份遗嘱,还有一张银行卡,卡上面是留给她的那些财产,比想象中少很多,少得有些令人惊讶。 “这是全部?” “是的,这是留给你的全部。” 听到律师的回答,辛欣随手把卡扔到了一边儿,虽然那上面的钱对她来说也是个足够贴补家用的数额,但,相较于以前,恐怕也就是她三个月的零花钱而已,全部,就是这么多吗? 太可笑了。 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乍闻父亲过世的悲伤,此时是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 …”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把所有残存的幻想都炸了一个粉碎,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爱过她这个女儿?他们的父女情,原来只值三十万吗? 眼中干涩,早已没有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曾经执着追求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让她想起来的时候都会痛恨自己的愚蠢,怎么就那么天真呢? 生活,爱情… …她的一生不该是这样的。 律师走后,他留下的那些资料被付之一炬,其中有一份最初的遗嘱,纸张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期望,那个艰难开启的小公司,所有的价值都积压在那张三十万的卡上,那是最初,也是最后。 正文 856.第 856 章 有些生锈的铁门被打开的时候带起了大片的微尘, 眼光从外面照进来, 落地的还有两个拉长的人影。 “这里面有什么?” “旧货, 都是旧货,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各式各样的旧货。” 年轻的声音带着些不自觉的愉悦, 对年轻人来说,任何一个封闭的仓库之中说不定都隐藏着价值连城的瑰宝。 “淘宝啊, 我知道!” 一个年轻人带着点儿了然的说,微微卷翘的金发在阳光下迷幻若梦,转头跟身边同伴说话的时候,才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小雀斑, 让他的俊朗有所减分。 同伴也笑:“自从亚历山大把那张老照片卖出了上万的天价之后, 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来这里淘宝,想要翻出沙土中的珍珠, 就看咱们的眼力了,我叔叔说了,咱们可以在这里找一样东西, 只有一样。” “那我可要好好找找了, 说不定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金发少年说着迈步进去。 稍稍落定的尘埃随着他的前行而再次在阳光下飞舞起来, 他毫无所觉,目光搜寻着仓库之中有些积了灰的旧物。 蒙尘的座钟上隐约可见金色的雕花, 也许拂去灰尘, 擦一擦, 就能让它重现往日的辉煌, 不过谁知道那东西还能不能动,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旧物,还不值得打扫的功夫。 一两个指印在暗红的木匣之上,那是个木质纹理十分清晰的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扁平扁平,有一个金色的小钮扣住,也许要打开才能看看。 仓库的一侧还放着一些画框,从大到小,似乎也是整理过的顺序,说不定有什么世界名画? 骤然,一阵大的灰尘扬起,被呛得咳嗽的金发少年看到一旁自觉做错事的同伴,他的手上还揪着一块儿不知道落了多少灰的布,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边缘都有了磨损,形成了不那么美丽的毛边儿。 布下遮盖的地方重见天日,却并非想象中的干净,当然,比之周围那些灰尘都不知道多厚的存在,已经足够清爽了,但拿起来的时候还是少不了要有一手的灰。 “皮特,我们要把这里整个翻一遍吗?” 金发少年撇嘴,似乎已经看出来这里绝对没什么好东西,肯定不知道多少人翻过了。 对方的叔叔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能够把值钱的东西留在这个仓库里让他们随便翻动,若是真的有什么宝贝,肯定自己拿走了。 皮特却没丧失兴趣,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的匣子箱子之类的,试图把所有的遮盖都去掉,最好能够一眼看到其中的珍宝。 但,能够摆在这里落灰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连金属质地的物品都很少,那个座钟或许是这里面最有分量的一个了,看那古旧的感觉,也许还能充当一个古董?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翻一翻,也许我也能找到一个价值上万的好东西,一定要让我的叔叔心疼死。” 不是不知道自家叔叔的性子,但,对方又不是什么专门的古物鉴定师,肯定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漏掉吧。 便是都没有,找到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回去收藏也是好的啊! 金发少年听了说:“你说得对,那我也要好好找一找,从画作里面挑一幅回去装饰墙面也好啊!” “这可真是个好想法。” 已经连续几个箱子都没看到什么貌似有些价值的东西,皮特也不耐烦再去开箱子了,妄图开到宝箱的想法也转变得实际了一些。 “不然我也挑一幅画吧,然后告诉叔叔,那幅画我买了上万,他一定懊悔死了。” 皮特嘻笑着,眼睛发亮,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两人说定了之后就开始把注意力转到那些已经破旧的画框上,一个个翻看了一下,除了有污迹的,破损的,烧焦的,还有一些明显摔坏的,不喜欢的,剩下的也不过四幅还能看看。 “这个女人可真漂亮!”皮特对一幅美女画像赞叹不已,看得出他的倾向是哪个了。 比起人物肖像,金发少年更青睐风景,然而那仅有的两幅风景画色调都有些灰暗,看起来就让人有那么点儿不舒服,一种阴郁的感觉让人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看起来就不太舒服,怪不得只能放在这里没人要了。” 金发少年显然欣赏不了这样内涵太深沉的画作,再看最后一幅,那大约是一幅星空图,色调同样是深蓝的那种,有些地方甚至墨蓝如黑,但闪亮的星星很好地调节了情绪,看着看着眉宇就不自觉舒展开来。 注意到他目光的落点,皮特拿起那幅画看了看,说:“这个也还可以了,大小也刚好,不然就拿这个?” 征询的意见让金发少年犹豫了好久,他真的更喜爱风景画,然而那两幅实在是有些不合心意,这幅星空么,看了一会儿吐槽道:“这是哪里的星空,连一个完整的星座都没有。” 虽然这样说,但手还是拿起了那幅画,哪怕那一颗颗星星的排列完全没什么规律,就像是乱点上去的,可好看就是好看,看了总是欢喜。 两人拿着合适的画作出门,回身拉上了铁门,原样锁好,又去皮特叔叔那里还了钥匙,两人就带着两幅画作离开了。 皮特的那幅画就挂在正对着他大床的位置,照他的话说是每天都能看一看美女,心情愉快。 金发少年的那副星空图最开始是挂在客厅的,后来又转移到了卧室,也是正对着床的位置,每天睡觉前都要看上一眼,莫名觉得神秘深邃。 这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当神秘宝藏的故事流传开来之后,他偶尔也会想,这个明显不符合任何一张星图的星空图,会不会也隐藏着什么秘密,比如说一个神秘的宝藏? 少年时期的妄想总是带着些天真的味道,像是听童话的孩子总想着自己会成为王子或者骑士,以后也能得到公主的垂青。 随着成长,有些东西终将被遗忘。 那获得了许久喜爱的星空图,也在搬家之后被遗忘在箱子里,因为他的女友说那幅画并不配合室内的装修。 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收拾东西的时候,青年把它和少年时期喜爱过的东西一起放在了另外的一个箱子里,如这样的箱子他还有一个,装着的是童年时候的玩具和画本,也许再过几年,他会把青年时期喜爱的东西再次整理成一个箱子。 在那之前,他打包的前任女友的东西,在对方表示遗弃的情况下堆积到了仓库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仓库里这样的箱子越来越多,一个个挤占了杂物的空间。 “早说过了,就该好好收拾一下这里,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老妇人用白色的布巾包裹住微微卷曲的棕发,她的头发已经褪色,那棕色显示出苍老的感觉,已经不能够为她增添美貌,年轻时候漂亮的脸庞也无法抵抗时间的魔法,多了皱纹和斑点。 “好了好了,嘟囔什么,这就来了。”同样褪色的金发已经不见当初的明艳,却无法完全衰减老先生的魅力,他抱怨着老妇人的婆妈,跟着走入了库房之中。 一件件杂物被拿出去,该卖的,该扔的,还要重新放进来的,东西被分成了几堆,坐在阳光下的两个老人,一边整理一边说着一些琐事。 很快就到了那些箱子,这些堆起来跟墙齐平的箱子总是被当做墙壁,老妇人有些好奇,“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老先生打开一个说一个,有技巧地把某个存放前女友物品的箱子放到了一边儿,说,“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 弄乱的顺序无法证明真伪,老妇人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身边一个箱子中的东西,她看到了那幅画,拿起来仔细观赏,她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画上的星空。 “这可真漂亮!” “那当然,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淘换来的东西!”老先生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当下大吹特吹自己当年是怎样的慧眼识珠,“这一定是名家的手笔!” 他信誓旦旦,似乎已经遗忘了当年也曾认真查过画作的过往,可惜并没有什么名家,没有落款的画作更像是某个无名人士的信手涂鸦,随意勾勒着色,画就了这一片虚幻的星空。 老妇人眯着眼,看着那幅画,许久没有说话,她的面前好像能够看到一片蔚蓝的神秘,展现在眼前的一颗星很亮很亮,有着直达地面的星芒。 ——那是什么星? ——那是时间。 悠长的声音似乎来自于星空的另一面,吹起了一层层迷雾遮住了双眼,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星空图还是那样,她却似乎能够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哪一颗星。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老妇人嘀咕了一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老先生已经放过了对画作的讲解,开始讲述箱子中的其他物品,老妇人随手把画作放在了一边儿,没有发现在离手之后,这幅画作似乎少了一层光泽,那莫名吸引人的魅力也消散了一些。 遥远的星空之外,一个星球之上,有人仰望星空,他的目光似乎看向了更远的地方,嘴角露出浅笑来,又有谁触动了他留下的小机关,让那个标记更加明显。 正文 857.第 857 章 溺水的感觉很痛苦, 伴随而来的窒息还有水流入肺部带来的呛咳,空气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眼中所见只有浑浊的水,那些杂质似乎在预示着死亡。 冰冷反而成了最次要的感觉,无处着力的感觉更加让人绝望。 “怎么回事儿?” “好像有两个孩子掉进去了。” “快, 快去找人过来救!” 断断续续的声音隔水传来, 耳边有着无法磨灭的轰鸣声, 水流声,那些人声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传来的,把人的心高高地吊起来, 似乎随时都会随着那些声音而去。 后继乏力的扑腾表现在外的就是水花越来越小, 岸边的人都能看到情况已经十分不妙。 还有人的视力好一点儿, 已经发现了另一个落点的平静无波, “快点儿啊,再不来人,他们快坚持不住了!” “加油啊,坚持一会儿, 再一会儿就好!” 那些喊声并没有给水中的人带来更多的帮助, 杂乱的声音伴随着水流声,连外面的光都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玻璃, 水纹状的玻璃。 时间好像过得很缓慢, 缓慢到每一次呼吸都相隔很久, 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时间又好像过得很快, 快到记忆如同走马灯, 所有的一切都被过了一遍。 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来,这算是坑了自己吗? “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有一条胳膊揽住了腰间,有人轻声安慰着,温暖的怀抱让他感受到了些许安慰,睁开的眼中似乎还很模糊,眼角流出的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泪水,勉强睁开了一下,被阳光刺激得又飞快闭上一半,张开嘴,嘴里面似乎还有些河水之中的杂质,“还有一个,他… …” “好了,没事儿,放心,有人去救了。” 抱着他的人安慰着,看到他无力挣扎却还惦记着同伴的样子,笑着安慰他,自己已经这样了,却还惦记着同伴,这种暖心的行为让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救他。” 坚持着吐出这句话,小小的身体已经无力了,呼吸都变得微弱。 “快,赶紧抢救。” “我会做人工呼吸!” 漂亮的姑娘突然冲出来,她的男友就是跳下水救人的那个,两人配合着,迅速抢占了救人的第一线。 没有多长时间,救护车就到了,专业的人来了之后把两个情况都十分危险的孩子送到了医院。 很遗憾,其中一个还在车上就没有了呼吸。 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个小公园之中并没有多少人,但其中一位老爷子的孙子是小网红,听到消息带着户外直播设备就冲出来了,抢占了第一手的消息。 在这种影响之下,一个可以算作见义勇为救人的小新闻就有幸在某些新闻网站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容阳是个小地方,这样的新闻很快就成了一些记者的救命粮,有人开始了追踪报道。 一个小孩子进了停尸房,另一个还在病房的床上躺着,事情就已经有了前因后果。 两个孩子是孤儿院的小孩儿,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孩子很少有身体健康的,作为数量不多的健康孩子,还是两个男孩子,这两个男孩子因为被送来的时间只相差了一天,附带的一样的出生日期,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老师们也愿意把两个孩子凑成堆儿,两个孩子也很懂事乖巧,惹人喜爱。 同样可爱的长相,同样年龄的男孩子,如同一母同胞的两兄弟一样,陈亮和姚维一直都很好。 如同这次一样,两人偷偷离开孤儿院,跑到这个小公园玩儿,也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出了意外。 姚维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盖着白色的被子,只把头露在外面,在护士关心的目光中,轻声询问:“陈亮呢?他醒了吗?” “… …”该怎么告诉他,他的好兄弟小伙伴已经永远不会醒来了? “这里是医院,你会没事的,你感觉怎么样现在?” 被打乱的节奏再次回归正轨,护士正在为自己的机智在心中默默点赞的时候,姚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他死了吗?”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死亡大约是很残酷的事情,当然他们不会不理解这个,孤儿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总有人把孩子偷偷地放在门口,还有一些因为各种病症而被遗弃的孩子,也会送来这里。 很多生长在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就会知道各种病症的名字,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无助,最后,可能是看着他们死亡。 窗明几净的房间,赶紧整洁的用品,连同食物都是干净健康的,但这些,并不能够让他们完全摆脱某种阴影,压抑而桎梏,这就让那个看起来阳光美好的孤儿院如同一个大大的监牢一样。 总有人想要努力离开那里,离开和疾病死亡作伴的日子。 护士怔了一下,看着那只露出脑袋的小小孩童在单人床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小,心中怜意大盛,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说:“他一定是去做小天使了,天堂上一定更加美好。” 并不是多么有力的安慰,被美化的死亡无法掩盖它残酷冰冷的本质,但,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或许才是伤害最小的方式。 在所有的大人们看来,总有些事情是无法对孩子解释的,也不应该更进一步解释,他们应该有美好而温暖的童年,在成长的过程中接受现实的考验。 “不,那里一定很可怕。” 对死亡的恐惧,无论何人不能幸免,一只手露出来,抓住了被子的边缘,似乎是想要把它推下去一些,露出脖颈,让呼吸更加顺畅。 姚维半垂着的眼帘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思绪,护士被他这种乖巧所惑,愈发觉得这个有些早熟的孩子可怜可爱,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睡了,我要回去,我没有钱。”姚维说着又把被子往下推了些,像是要从茧中挣扎出来一样。 护士笑了一下,说:“不要紧,你好好住着,不要操心费用,你的老师去给你买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姚维想了想,大约觉得六岁的孩子做出太多的事情也不太妥当,不再动了,接受护士重新拉上来的被子,再次恢复了乖巧。 孤儿院里的院长如同学校的校长一样,并不会天天见到,倒是分配下来的管理老师,天天都能见到。 姚维和陈亮是一个老师,姓关,关老师在一些孩子口中还有着关大魔王的外号,因为他很严厉,本来就很少见的男老师再有着不太那么友善的面容,很难不被只到他膝盖高的小孩子当做魔王的。 一个人的阴影都能如同大山一样笼罩下来,不得不说,这位老师过于健壮的身形更适合去当个保安什么的,工资肯定比现在更高。 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才回到孤儿院任职。 正想着,关老师就带着一盒子饭进来了,医院的饭菜未必口味多好,但健康饮食还是能保证的,清粥小菜配着包子,当做午饭吃也不算寒碜。 “你醒了?”关老师一开门就见到姚维敏锐地抬眼看过来,惊讶了一下,这种受惊后的戒备总会让人心怜,尤其是想到前因,他努力放柔了声音,走到前去,说:“等一下,我先把桌子给你放好,你吃点儿东西再说话。” 小地方的小医院,日常住院的人极少,整个病房里摆了六张床,唯有姚维这个靠门边儿的被启用了,剩下的五张都空着,没人进来的时候,就如同一个空冢。 关老师动作利落地放好了床上桌,这些病床都是统一的规格,那桌子放过来也十分方便,拉上来通过床边儿的滑轨,直接推到位稍微固定一下就好了。 饭盒放在桌上,配套的筷子勺子也都摆上,姚维并没有用关老师扶,直接坐起了身,看到饭菜问了一声:“老师你吃了吗?” “好了,操心自己就好了,我都吃过了。”关老师说了一句,把勺子递到了姚维手上,“先喝点儿粥,润润嗓子。” “嗯。”姚维应了,老老实实地吃饭,吃得差不多了才说,“老师,我没事儿了,可以出院了。” “不着急,先观察一下,明天咱们再走。”关老师一边说一边收拾饭盒桌子,收拾差不多了交代让姚维睡一会儿,不要想太多,以后会长不高云云。 都是哄小孩子的话,但从他的态度之中,姚维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这是开始了?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病房实在是太大太空了点儿,没有任何渠道接触到外界,姚维并不知道事情一开始就有了些变化,已经跟剧情不同了。 剧情中,这个时候,同样是一死一活的两个孩子并没有引来外界过多的关注,普通的落水被救事件,在并不允许游泳的河里,最多能在新闻上为两个孩子加一个顽皮的标签,警示大人们不要放松对孩子的看管。 而因为两个孩子出身孤儿院的缘故,可能还会有人深挖一下孤儿院的管理难度之类。 事实上,剧情中,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很快清醒的孩子连医院都没去,草草道谢就一身湿衣跑回了孤儿院,当了个信使,报告了这次落水事件,后续的事情都是由孤儿院出面处理的,跟他已经没了关系。 正文 858.第 858 章 “太暖心了!” “都说现代社会很冷漠, 但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我看到了童年的友谊!” “是啊,昏迷前还惦记着同伴, 简直是年度最暖心朋友!” 网络上,新闻上,各种各样的评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本来见义勇为最应该被关注的是救人的英雄, 什么勇跳水中救下两个小孩儿云云。 但这次的新闻不同, 一来落水的两个孩子是被两个人救起来的,物以稀为贵,见义勇为也是, 一个人干成的事情承受的光荣跟两个人分担是不用的。 再者, 如今社会上很多新闻都是类似救人什么的, 这就让大家有了一种潜意识的“老套”想法, 于是新闻中值得被发掘的亮点就成了孩子昏迷前的那两句话,简单而真挚,直接代表了友情,让很多成年人看了也觉得心头一暖。 第一个从这个角度报道的记者就像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引领了后面的一大堆吃客, 都想要在这个角度上咬下狠狠的一口。 于是,有了后续的追踪报道。 在姚维不知道的时候, 小护士已经把他醒来之后的那些对话告诉了记者, 新闻继续, 又引发了一些人的关注。 还有一些专家跳出来说儿童心理健康什么的, 在这里面, 他们没有任何贬义的意思,全都是褒义,一方面因为俗称的孤儿院其实是国家名下的儿童福利院,无论大小,在这一点上可以做出建议和改善的提议,但不能做出批评和污蔑。事实上,这个小小的孤儿院已经做得无可挑剔了,从私人改成公有之后,一直在努力提高孩子们的待遇,无奈这方面即便是国家拨款,他们也无能拿到充足,还需要依靠社会上的一些捐款。 但,社会捐款也要看在什么样的地方,城市中不用说,有钱人多也看得见,愿意为眼皮子底下的存在多一些善意,偏远的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农村什么的,总有些人愿意大老远奔波而去,为那些地方提供更多的福利。 容阳这样的小地方,又不是贫困县,又不是重灾区,不上不下的,反而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灯下黑,大部分人看着都会有一种印象,“看着挺好的啊!” 因为这种“挺好”,人们就容易忽略,直到这次事件发生,才有不少人开始关注孤儿院老旧的场地之中是否有足够的娱乐场所,是否有充足的能够让孩子们不再冒着危险悄悄出去玩儿的地方。 从而引发的社会捐款,也是让院长至今没有工夫出面的原因,新闻见报之后,就总有些人过来,来一趟,或多或少都要捐点儿钱表示意思一下,如此络绎不绝,也就让一些本来只是管理孩子们的老师充当了前台收银等角色。 这种状况也是出乎孤儿院意料之外的,再加上还有家庭想要□□什么的,给一些生病的孩子足够的医疗费之类的,随着宣传而扩大的影响力带来的好处伴随着麻烦的事务,占据了他们更多的时间。 另一方面获得褒义的原因是随着事件的热度,有人曝光了附近的一个监控视频,视频中能够看到两个孩子在河水附近玩耍,逐渐靠近一个河边的大树,因为大树的遮挡,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到的时候,就是已经死了的那个孩子落水,另一个孩子很是忙乱,在周围绕了绕,大约是发现没有人在的原因,也跳了进去,似乎是要救人,然而力有不逮,还没靠近就往下头沉去。 一个新的角度因此暴露出来,这个最后活下来的孩子最开始是想要救人的,有最先靠近这里的一位老太太表示,是听到一个孩子喊救命这才往这边儿走的,还以为是听错了,过来后才发现情况不好。 当时公园中晨练的多是些老头老太太,耳背情况普遍存在,再加上他们腿脚也不好,发现情况不好,也知道自己救不了,这才开始联络人,扩大影响。 那位全程曝光此事的小网红,就是被他爷爷叫下来救人的,然而他来的速度不快,反而是路过的一对小情侣,还有一个附近小卖铺的人,过来充当了救援者。 整件事情的清晰脉络因此展现在众人眼前,孤儿院的两个孩子,因为没什么玩儿的,从破旧的后墙那里找了个缺口爬了出来——这种行为不值得鼓励,然初衷令人心疼。 他们来到了小公园玩耍,可能是意外失足,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比如说逞能之类的,玩水什么的,小孩子总有很多理由愿意往河里跳,这一点暂且不说。 其中一个孩子先落水,情况不好,另一个找不到人来救,叫了两声“救命”就先跳下去救人,结果有那么点儿不自量力,但这份心还是值得肯定的,是个善良的孩子。 后面的事情就更清晰了,若不是救援的人来得及时,他们两个恐怕一个都无法获救。 不值得学习的行为,但这其中的心意,总是让踏入社会觉得人情冷漠的人们感受到了一些温暖,让他们愿意对这个幸存的孩子释放足够的善意。 至于另外一个孩子,没有人去关心他姓甚名谁,偶有涉及,也如同一片衬托的绿叶,让另一个孩子如明星般耀眼。 出于一些考量,孤儿院同意两个记者进入了病房之中,采访已经康复的“小英雄”。 姚维看着在关老师的引领下进入病房的几个叔叔,对他们身后的摄像师多看了两眼。 前面的两个记者以为他算是没见过摄像机,笑着告诉他:“那是摄像机,能够把人拍到电视里去的。” “嗯,我知道,我看过电视的。”姚维这样说着,侧面证明了孤儿院的硬件设施还是可以的。 关老师在一旁适时地说:“我们不会亏待孩子,虽然一些方面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其他方面,总不会让他们跟社会脱节。” 所以老旧破损的外墙只是没有足够的金钱修复,而把钱用在了更有用的地方,比如说给他们多交一些医疗费,比如说给他们采买一些衣服被褥,而非外墙那样的面子工程。 记者点了点头,这一点当然毋庸置疑,不过这不是他们过来的重点。 “好了,不要紧张,我们就是跟你聊聊天。”记者和善地安抚着有些紧张的姚维,哪怕他那漂亮的小脸蛋上没多少表情,但那紧抓着被子边沿的小手还是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他的表现,也让很多人侧面认识到孤儿院的教育还是挺好的,这个孩子更好。 “你们那天是出去玩儿吗?” “… …嗯。” 姚维看了一眼关老师,在对方微微点头的时候,低声应了一下,他坐在那里,靠着雪白的枕头,白色蓝条的病号服有些大,露出他细弱的锁骨,雪白的大被子拉到与肩膀齐平的位置,乍一看,整个人就好像是在一团白色的云朵之中,如同一个单纯稚弱的小天使。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对外面的小小戒备和警惕,如同萌化人心的小宠物,只是那样看你一眼,就让你的心肠再也无法坚硬。 “你们经常去那里玩儿吗?”记者又问。 “是。”这一回,姚维的回答快了些,因为这是事实。 大约是出于不让孩子因此产生心理阴影的想法,记者后面的问题来了一个急转弯,没有问陈亮是怎么落水的,反而问起了他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学习玩耍,每一样都略略涉及,每一样都不深入。 被有意回避掉的陈亮就像是已经翻篇,没有人回头去看。 姚维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心情有些沉重,这让他的表现愈发乖巧可人,透着些因为同伴离开而孤寂的落落寡欢。 最后,在记者要走的时候,他张了张嘴,看到一旁脸上略带喜色的关老师,最终又闭了嘴,什么都没说。 关老师留在最后走,跟他说了两句话,这些天都是护士在照顾他,顺便阻挡一些来送水果送的热心人士,姚维已经有几天没有见过关老师了。 他拉住对方的衣袖,问:“陈亮他,他还好吗?” “他已经飞到天上去做小星星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关老师用这样的话哄他,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让他不要再担心。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已经好了,不要在这里浪费钱了。”姚维第二个问题也是要求提出。 关老师犹豫了一下说:“你还小,不要担心这些,先睡一觉,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出院了。” 又是一句敷衍。 姚维在关老师拂开他手的时候顺势松开,在关老师的目光之中乖乖躺下去,拉上了被子。 关老师很快离开,关门的时候还跟等在门外的记者说:“姚维一向是个好孩子,刚才还在关心自己的小伙伴,他还不理解死亡是什么意思,”叹息了一声,又说,“他还担心自己住院花钱的事情,生怕浪费了钱。” “小小年纪就受这么大罪,差点儿就救不回来了,多住两天是应该的,好好养养… …” 记者后面的话听不到了,门关上了,他们边说边走,声音渐渐远了。 门内,姚维一脸平静,看着雪白的墙,像是看到了无尽的天空,生命之纯白… … 正文 859.第 859 章 在社会上一片赞誉之声的情况下, 姚维又多住了两天院,在他住院期间,孤儿院因他得到了不少的社会捐款,区区医药费, 对比之下不值一提。 姚维出院的时候是关老师亲自来接的, 他这段时间也很忙,好几次给姚维送饭的活都是小护士代劳的。 关老师有自己的车,开车过来接了姚维回去, 连带着还有不少没吃完的果篮牛奶之类的东西, 这段时间,常有人过来送东西,病房不让进, 他们就通过护士转送进来, 收拾了一下, 竟有好几箱子。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关老师这样说着, 看着那些把车子后座都占用了的箱子, 露出笑容来,“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有人要领养你, 已经约好了时间,明天会过来跟你见面。” 孤儿院中的经费不足, 若是能够有一个家庭来领养, 对孩子, 对孤儿院来说, 都是很好的选择,家庭的温暖并不是孤儿院能够替代的,还有更好的生活教育条件。 “嗯,好。”姚维安静应下,对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被领养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这一次的祸事,也是因为这次领养。 这是一次被耽误几天时间的领养。 几天之前,在落水事件发生之前,他和陈亮,还有几个同龄的小孩子,被带去谢过了一位捐赠人。 当时是院长亲自接待的,那个人据说是某个很富有的人家的助理什么的,小孩子不懂得太多,回忆之中看到的就是富贵人家特有的傲气,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得自卑垂眸,不敢再看。 然而眼中的期望,不是垂眸就能遮掩的,最终还是动了心,于是… … “陈亮呢?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下车的时候,姚维问了一声。 关老师说:“他已经到天上去了,见不到了。” 这是个很残酷的事实,却也让人无奈。 虽然灵魂中已经有了时间之力,他也了解了一些时间法则,但一个世界和一个世界还是不同的,需要找到变装的法则,而在此之前是他的穿越。 他穿越的时间无法由自己选择。 在一个糟糕的时间,明明还在悲剧之前,但恶劣的环境,来不及瞬间读取的记忆,都让他失去了挽回的可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完成。 事后,因为他穿越时候的停顿,喝下了太多水的他高估了孩子的体力,差点儿把才得到的小命也丢了,让这次的意外落水更显出几分真实。 等到醒来,误会已经形成了。 无论是出于谁的利益,真相都不会再被提及,没有人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多么有心计,察言观色之后迅速判断出来谁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并且想到了怎样除去竞争对手摆脱罪责的方法。 宛若一个天生的犯罪专家,他知道监控,能够在一眼之后判断监控的角度,算计了时间,知道什么样的时间会有怎样的人在某地出现,多长时间才能够获救,观察了环境,知道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编排出完美的剧本。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一个完美的剧本,没有人怀疑他,即便在剧情之中,也有人完美诠释了他第一次犯罪之后慌张离开的害怕,那么小的孩子,落水之后哪里不会怕呢? 不能说没有漏洞,监控之中,他在树边来回行走,不是焦急施救,而是在盘算时间,数着自己的步数,算着多长时间跳下去才能让陈亮必然死亡,而他必然获救。 哪怕知道监控的角度,这也可能是一个败笔,因为孩子能够接触到的知识量让他无法衡量一个摄像头能够包含多少范围,为了以防万一选择的树木遮挡完美遮盖了他推人入水的瞬间,旁的,都因此不再重要。 清晰度不高的监控录像无法让人判断出他当时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如果能够看到,大约能够看到那个孩子并没有大人想象之中的慌乱,他没有手表,没有手机,数着自己的步数算计着时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在水中濒死。 不惧怕对方的呼救,因为一天前对方花生过敏,喉咙肿胀到无法说话,那些花生,是他磨成粉末送入对方的牛奶之中的,粗心的关老师对此并没有足够的重视,当做上火处理,还给了些金银花冲剂,他并没有重视一个孩子对花生的抗拒,挑食,对孩子来说并不罕见,而花生也并不是餐桌和零食的必选。 他没有想过,一个孩子对同伴说“我一吃花生喉咙就肿,说不了话”这样一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陈亮他的喉咙肿了,落水之后也喊不出来,便是能喊,那些距离更远一些的晨练老年队,多数耳背的他们可能也不会听到。 原主在跳下去之前什么都算计好了,包括他最后喊的那几声救命,并不是为了引发老年队的注意,而是他知道最近那个小卖铺的大叔每日里都会这个时候出来开门,为老年队提供方便。 对方是个善良的好人,还跟他说过一两句话,这个经常偷偷过来玩儿的小公园,实在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他能够敏锐地判断每一个本地人和外地人,也能够判断对方是否好心,很多事情都如同本能,让他迅速地想到了如何利用这件事。 那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时间,在精心选择的地点,进行了一场精心筹划的谋杀。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可能被富贵人家领养的机会,他想要抓住,想要挤走最大的竞争者,他的好伙伴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了解他,知道他吃花生喉咙会肿得说不了话,知道他在水中憋气能够坚持多久,也知道对方不会游泳… …多年的了解让他的下手几乎毫无漏洞。 没有人怀疑的罪行。 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这些的时候,几乎要让人毛骨悚然,一个六岁的孩子只在转念之间就十分有条理地策划了这场完美的谋杀,而他的到来,并没有破坏这件事,反而让其更加完美。 剧情中被救起来的时候,原主还有些失措,到底是第一次犯罪,若是心里没有一点儿负担是不可能的,但他的惊慌都被人解释为死里逃生的后怕。 换成如今的姚维,他努力想要挽救悲剧,想要救助陈亮的想法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为他获得了良好的声誉,比起原主那个成就了旁人见义勇为的结果,他不仅成就了三名救人的英雄,还成就了自己善良的名声,甚至连带着孤儿院也因此受益。 这件事,已经不再那么简单了,对已死的陈亮有些不公平,但,他注定讨不到他的公平了。 姚维不准备说出这件事,对此,他其实没什么负罪感,那些都不是他做的,他去承认,反而是代人受过,还无法解释为什么原主不是他。 而且,孤儿院因此受益,对这里的孩子来说,相当于分得了一定的利益。 被关老师拉着进了孤儿院的大门,看到的就是在前院聚集的孩子们,他们含笑看着他,见到他进来就集体鼓掌欢迎,解散后还一个个凑过来跟他说这些时日的变化。 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增多的玩具,正在兴建之中的操场,已经修葺并粉刷过的围墙,上面有漂亮的图画,充满了童趣的装饰物更是锦上添花。 姚维看着这些,听着那些本来跟他并不是很熟的孩子高兴地跟他说话,老师也对他表示感激,告诉他因为他有几个孩子的医药费得到了解决,一个兔唇的孩子还特意过来亲了他一下,脸上带着笑,她已经得到资助,不用等到长大再去手术了。 “谢谢你!” “你真厉害!” “你真伟大,要是我都不敢的!” 童稚的语言伴随着欢笑,这一刻,姚维就是他们眼中的明星,让他们带着崇拜的目光去看。 得病的那几个,更是对他露出十分感激的笑容,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医药费到底是为什么来的,院长的功劳自然是有的,但要不是姚维,他们也不可能获得这样的关注。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因为突然穿越差点儿被水溺死,得救昏迷,醒了之后就已经名扬容阳,荣耀还是忏悔? 看似清楚明白的选择其实并没有给他更多的余地,他不想选择荣耀,去领走那虚假的甚至是讽刺的名声,却也不想选择忏悔,他并没有愧对原主,自然不准备为他的孽赎罪。 保持沉默,似乎是最好的做法,让真相被死亡带走。 其实,就算是他说了,大约也没人会相信吧,也许还会以为是他的心理出了问题,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自身,进而幻想出一个自己十恶不赦的过程。 是啊,谁能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呢? 杀人,摆脱嫌疑,洗清自己。 他好像天生就会这些事,无师自通。 为了欢迎姚维的回来,当天的小庆祝会格外热闹,还有老师赞扬姚维的善良勇敢,却也告诉他下一次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自己犯险。 “嗯,我不会的,再不会了。”姚维乖巧地应了,心里总有那么点儿不得劲儿,对那个已经逝去的生命,他的沉默,是否也是一种犯罪? 正文 860.第 860 章 第二天, 姚维见到了领养人家庭派出来的助理, 一位姓陈的男助理,上次也是对方过来的, 带着点儿内敛的傲气,扫视他们的时候像是看一些被挑拣的小宠物。 他并不喜欢对方的那种态度, 不过这只是个助理, 并非真正的未来家人, 对他多加挑剔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这个就是姚维吧, 真是个好孩子!” 陈助理笑着跟他说话, 却是话都没说完,注意力就转到了一旁的院长那里,下一句就跟院长说办手续的事情,还说领养家庭知道了姚维的事情以后多心疼, 希望尽快把他领回家好好关爱。 完全没有给姚维发表意见的机会,这位陈助理, 其实并没有想过他不会同意。 如果这时候不答应,一定会很有趣吧。 姚维只是想了一下,就把这个有意思的想法放下了,人往高处走,能够在更好的环境生活, 获得更多的自由度和可支配的钱财,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吗? 何况, 这一家人并不是不好。 剧情中, 这家人是真正的世家豪门, 领养他的这对夫妻是林氏集团的四儿子和他的妻子,宝华建设的千金,两人是大学同学,是有了感情才在一起的,婚后几年都不曾有孩子,最开始还不着急,后来发现是妻子不能生育,两人的感情也没什么变化,反而说好了领养一个。 这件事情一出,不知道给多少有心人提供了一个向上的阶梯,很多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孤儿院转个手,让其一步登天,成为林家人。 为了谨慎,也为了以防意外,林家四子林涵才让助理到这种小地方来寻找合适的孩子。 这也算是聪明人的做法了。 大约是上面有什么要求,反正来到这里的时候,陈助理就看中了陈亮和姚维两个,但,没有谁家一下子领养两个孩子,这个名额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姚维,以后到了新家要听话啊!” 关老师看着陈助理跟着院长离开去办手续,他摸着姚维的头,再次叮嘱他。 “嗯,好。” 姚维点头应下,一脸的乖巧。 事情是早就有的,该准备的资料手续都准备好了,陈助理去签了几个字,就拿着资料袋出来了,见到背着一个漂亮小书包的姚维,他笑了一下,对他伸出了手:“走吧,我带你回家。” 在这时候,他似乎才显出对孩子的友善来。 姚维默默伸手,勾住了对方的手,被陈助理带到了车上。窗外,还能看到孤儿院的人在看着这边儿,那些孩子目光之中都带着期盼,在老师的带领下,冲他这边儿挥手告别。 车子在前面的道路转了一个弯儿,很快就看不到孤儿院那重新粉刷过的外墙了。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林维了。” 陈助理包办了一切手续,带着林维坐飞机坐车,来到了京都的林家,豪华如同只会出现在电视上的豪宅展露在眼前的时候,陈助理每次看都会觉得羡慕神往,低头看林维,以为这个孩子可能会露出吃惊的神色之类的,露怯都是正常的。 但,他并没有看到。 不是第一次了,无论是飞机还是什么,这个孩子的神情都平静得像是司空见惯,又或者只是勉强镇定。 陈助理没有对一个孩子的表情分析太多,带着他进入了大宅之中。 林维见到了他未来的养父母,林涵和他的妻子温宝馨,两人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起身看过来,温宝馨熟络地招呼他:“维维,过来,到妈咪这里来!” 陈助理暗示性地悄悄推了一下,林维懂事地往前走去,新买的小皮鞋光可鉴人,哒哒来到温宝馨的面前,被她拉着,轻声喊了一声:“妈咪。” 心中在想,幸好不是“妈妈”,不然真是厚着脸皮也叫不出口了。 养父母的欢迎态度体现在行动上,温宝馨哄着林维跟他说话,还跟他约好了明天要去做什么,兴冲冲带他去看了特意为他布置的儿童房。 衣柜里面满满的衣服鞋子,配套好的,都很合身。卧室,儿童房,书房,琴房… …还有一个分给他的小小花园。 “你可以在这里种你喜欢的东西,或者你干脆喜欢运动,要一个小球场?”温宝馨兴致勃勃地说着,还带他去看了自己的小花园,幸福地说,“里面的玫瑰花都是你爹地种的,好俗气的啦,只知道用玫瑰代表爱情,看看,这是我种的兰花,好不好看,是不是觉得很高雅啊?” 玻璃花房就好像是一个水晶宫,里面被精心伺候的花瓣上还带着些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行走在其中的温宝馨就好像是被娇宠着的公主,眉眼之间的笑意都是幸福浇灌出来的。 这是一个活到五十仍然如同少女的女子,在家父兄宠爱,出嫁丈夫疼爱,以后,还会有儿子的孝顺。 “很漂亮,跟妈咪一样。” 林维顺其自然地说,他愿意看到这个女人因自己露出笑容,就让她一直幸福下去好了。 站在花房门口的林涵看到妻子因为新儿子的一句话露出开心的笑容,不由得嘴角也挂了笑,有个儿子,似乎也很不错,这样的年龄,足够懂事也不用太操心,挺好的。 接受了新妈咪,再喊新爹地,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林涵也是个好人,作为林氏集团的四公子,他并不参与公司的事情,主要靠吃分红过活,自己的职业是画家,画作还很卖钱。 有些人,天之骄子,出身好,还有天赋,还努力,总是让人在其后遥望。 林涵就是这样的人,温宝馨相较之下就平凡了很多,不至于到学渣的地步,却总是在低空徘徊,但她并不在意这些,有着自己的喜好,会在网上写网文,也会跟好闺蜜分享美食,还会跟老公一起去各地旅游,他们活得就像是神仙中人,完全不会被尘世的烦恼侵扰。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啊! 从剧情中看到的时候,林维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很多时候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不用为钱财发愁,也不用为前途担忧。 “对于学校,你有什么看法,这里有几个学校,你喜欢哪个?” 林涵是受过外国教育的,也很欣赏那套培养孩子自主性的教育观念,把他之前看好的几个学校照片一一摆出来,细心地跟林维坐在桌前,拿起一张照片就介绍一个学校的概况,从历史到偏重,还说了未来的种种可能。 当话题渐深的时候,温宝馨推了他一下,说:“那些太深奥了,不要跟维维说那么多,先说说当下的。” “目光总是要放长远嘛!” 林涵为自己辩驳了一句,转而再说的时候,就浅显多了,充分考虑到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到底能不能理解这些。 林维看了看那几张拍得非常漂亮的照片,他并没有准备去原主上过的那个学校,贵族学校,听起来很美好,然而一个领养的身份在那些人眼中如同一个污点,连同原主自己也是那样认为的。 极度自卑,反而极度自傲。 凭借着他的犯罪天赋,狼入羊群,在他上学的那几年,意外伤害的事件多了很多,不过明面上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学习总是让人成长,他学会了如何引导别人做出符合他预期的行为。 “我想要一个很自由的学校,只要能考试可以不去上课的那种。”林维看了看那几张照片,最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林涵挑眉,有些意外,对新儿子刷新了认知,并不像是一个乖巧的小绵羊。 温宝馨也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温柔地一笑,推了推甜点碟子,让他不要因此紧张。 “那些,太简单了。” 林维并不准备掩饰自己的天才,这个世界就是很普通的现代社会,剧情中虽然不会细化到每一节课的内容,但相关的那些他从剧情中了解的已经足够,并不需要再去学校重温不知道学习过多少遍的简单道理。 直接联络法则,在修炼精神力之余炼化时间之力,这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这可比学习那些普通知识有意思多了。 林涵和温宝馨对视了一眼,难道他们领养来的儿子还是个天才? 林涵从网上找了几份卷子,打印出来让林维一一做过,涵盖面积比较广的卷子因为林涵不够专业的程度,中间还掺杂了很多明显超纲的知识点,不过对林维来说,还是太简单了。 卷子的分数让温宝馨目光亮晶晶的,她自己学习一般,却不影响她对学霸的崇拜之情,如果这个学霸还是自己的儿子,那就真是更好了。 “我一定要告诉你外公,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温宝馨说着就要去打电话,林涵笑看着她,也不阻拦,这个消息足够让老人们高兴一些,不至于再给他们增加压力。 正文 861.第 861 章 过了几天小家的生活之后, 林维就去见了林家的其他人, 走出这个别墅他才知道这一片都是林家的别墅,也不用走很远, 散步的工夫就能够去亲戚家走一圈儿了。 关于学校的事情林涵决定按照林维说的来,他愿意给儿子极高的自主性, 不过也约定了要以成绩论成败, 不单单是上的成绩, 还有运动音乐美术等课程, 保证一定要全面发展。 遇上这么开明的父母, 林维很高兴,也许他以后的日子会更好,反正不会像原主那样,最后还是败露了一切, 落得个机关算尽太聪明。 “这就是维维吧,一看就是咱们家的孩子。” 大伯母笑着说, 她对林维还是抱着一定好感的,跟他们没什么利益关系,就算是看在老四的面子上,也要说点儿好听话。 商场上混的人,没有几个会当场撕破脸皮, 尤其是在这种大家欢聚的日子。 林维敏锐注意到对自己怀有些许恶意的人,那是二伯母, 对方的眉尖紧蹙, 看过来的眼神儿透着些挑剔。 “这就是林维吧, 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适不适应,这里总比孤儿院好吧。” 她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被身边的三伯母拉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转个弯儿笑道:“哎呀,是我说错话了,关键是这么大的孩子,以后也不一定养得熟啊,早跟你们说了,找个年龄小点儿的,那可就亲多了。” “不就是没找你娘家的私生子么,怎么,这会儿还觉得亏了?算计可不要太精。” 林三是个不好惹的,眉头一挑就露出些许戾气,瞪着眼睛就什么都说,半点儿都没留面子。 “老三!” 林大是个慈善长者的模样,他们兄弟四个的年龄相差有些大,也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彼此之间的关系谈不上特别好,却也因为合理的利益分割,没有特别坏过。 “行了行了,我就是个多余的,全怪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讨不了三叔的欢心,没有弟妹的能耐。” 二伯母脸不红眼不急的,往自己嘴上拍了两下,还带着笑推了一把身边的三弟妹,说:“快去吧,可要好好替我赔个罪,免得我被记恨上了。” 不见生气不见心虚,竟是还把脸皮薄的三伯母说了个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做答。 一旁闷着不吭声的林二像是没听到自己的妻子都在说些什么,装聋作假地品着茶,注意到林维的目光,还冲着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不像是不欢迎的意思。 “好了,都吵吵什么,也不怕儿子们笑话。”老爷子发话了。 在场的除了几位长辈,还有他们的子女,这个年龄差也是有些大,林维要叫大哥的那位已经正式工作几年了,剩下的哥哥姐姐们,弯起嘴角笑了笑,表现都是参差不齐的冷漠。 “林维是吧,不要怕,过来让爷爷看看。” 老爷子努力做出些和善的样子来,然而他年前才中过风,如今虽好了一些,但笑起来的时候,半张脸的动作还是不协调,透着些诡异感。 因为这个有点儿影响形象,他已经不怎么在林氏集团露面了。 “爷爷。”林维乖乖上前,没有怕的意思,不就是面容有些变化吗,还能比丧尸可怕,还能比魔鬼可怕? 他这么从容,反而让老爷子有几分喜欢,坐在轮椅上摸了摸他的头。 “像是林家的种。” 老爷子笑着说,坐在一旁的林三没吭声,拽过桌上的报纸打开,眼神却没落在报纸上。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我儿子!” 林涵说着上前,他是最小的,也最受偏爱一些,林老爷子也是最喜欢他的,见他这样说,笑着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林维,说:“你也有儿子了,可要好好为自己的儿子操心,别成天到处跑,也收收心。” 对儿子喜欢美术,想要当画家,林老爷子还是很支持的,艺术么,说出去也不丢人,何况林涵还算有天分,举行个画展什么的也不是见不得人,虽然那些买画的多是些商业伙伴,但也证明了价值嘛! 至于其他,总归林家饿不死他。 林老爷子早就安排好了遗嘱,对几个儿子的未来也都有了规划,在他看来,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各人发展和爱好。 “谁让我就喜欢这些呐,不去看看世界之浩大,哪里能够画出好的作品?”林涵笑着说。 “可不是么,论到我们之中最有见识的,就是老四了,他的眼界可是够大的。”三伯母笑着插话,她在林家的角色很微妙,你觉得她不好了,却又说不好她哪里不好,每一次的“口出直言”都卡在了众人接受的底线上,让人没办法真的跟她翻脸。 便是这夸人的话,你若要说她另有含义,似乎有点儿是说林涵看不上林氏集团这点儿产业,若要说没有,似乎也就是单纯称赞眼界大格局大这样的好话。 温宝馨看了三嫂一眼,对方面上还带着笑,真的让人判断不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之前那个私生子的事情真的是把人恶心到了,若不是被那样刺激,他们也不会同意派人到小地方寻找的主意,按照一般的看法,大城市优秀的孩子还是比较多的。 这一次能够找到林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温宝馨的目光落在林维身上,看到他站在一旁安静地听大人们讲话,走过去把他搂在怀中,“走,咱们去吃点儿甜点,偷偷地。” 故意小声说,把林维带走,路过那几个跟林维同辈的林家子弟,只是笑了笑,没有招呼他们一起。 年龄差是个大问题,出身也是个大问题,勉强双方接触也未必是好事。 温宝馨从来不会强人所难,自顾自把林维领到了一旁的小餐桌上,这是特意摆在阳台的小餐桌,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坐,跟佣人叫了甜品和茶水,她便跟林维说话,询问他的爱好,同时也说自己的爱好,还说一会儿甜点上来了,让他品尝一下看看到底喜欢哪个。 甜点很快上来了,三伯母也过来了,她是跟着林三一起过来的,两人坐下之后,三伯母就跟温宝馨说话,她们两个关系还算不错。 林三算是林家最叛逆的那个,曾经当过职业赛车手,便是现在还时不时去飙个车。整个林家,也就他跟林涵没有从商。 大约是这个共同点,两人的关系也不错,有些话还比较聊得来。 男人们的交情好,到了女人这里,就不会更差,三伯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起甜点却是头头是道,名下还有一个专门的甜点品牌,在这方面,温宝馨还给她提了不少的吃货意见。 “维维若是爱吃,以后我天天送给你啊!你也给我提提意见,说不定会有更好吃的甜点出现。”三伯母很有童心,笑着跟林维约定。 “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林维笑着应下,扭头的时候发现一道目光,来自于林三,不等他奉送一个笑容,这人就别扭地转了头,刻意不去看他。 等到林维专心吃东西,他又偷偷看,还偷看得很不专业,被林维发现看回去,他又移开目光,像是从没看过一样。 这什么毛病? 林维没多想,继续吃甜点,分量不多的甜点三两口就能吃完,银色的小勺子一下一下,很能消磨一会儿时间。 晚饭的时间过得很快,林维吃完饭之后就跟着林涵和温宝馨回自家别墅,一家三口沿着小路慢慢走着,林维走在中间,夫妻两个各拉着他一只手,温宝馨还提议和林涵一起拉着他胳膊,让他脚离地自己晃秋千。 见到她满脸的兴奋之色,言之凿凿说自己小时候就最喜欢这样玩儿,林维有那么点儿无奈地红着脸应下,做完一个摇晃,连胳膊上的些微拉扯的疼痛都顾不得,只觉得耻度爆表,每次当小孩子就是这点儿有些不好。 童趣那种东西,已经远离他不止八百年了吧! 休息了一天之后,林维又去看了他的外公,温宝馨的父亲,对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招呼林维钓鱼的时候那叫一个熟练,还跟他抱怨那些孙子都不听话,卖可怜说他们没一个愿意陪老人家钓鱼,都不孝顺。 温家的两个舅舅满脸的无奈,这种活动,恐怕要到老年才会喜欢吧,哪个年轻人愿意在那里一坐半天不动的? 听说了林维的聪明,两个舅舅还特意考了考林维,二舅母是当教授的,找点儿小学的题目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为了换得适度的自由,林维也没藏拙,让两个舅舅惊讶万分的同时,又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表哥表姐们的表情瞬间囧成一片,再跟林维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冒酸水儿,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乐意带着他去招猫逗狗,闯祸的时候也没把锅全都甩给林维。 活泼欢乐的气氛让他们之间连吐槽揭短都显得有趣,在这种家庭氛围之中长大的温宝馨,难怪有些不适应林家那种环境。 便是林维,除了觉得这些表哥表姐闹腾了点儿,旁的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总不会让人有时间孤单,瞬间就能融入其中,完全不需要适应期。 临走的时候,林维已经能够跟他们一起吐槽钓鱼的没趣了,很好,以后“不孝顺”的孙子辈又多了一个。 正文 862.第 862 章 两边儿的家里都跑了一遍, 已经落户到林家名下的林维这才算是登上了台面,林涵找人给他跑了学校的事情, 大概没什么学校能够在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大学那样的管理, 于是这件事最终以赞助费搞定。 人情加上赞助费, 很多时候都能在许多规矩面前撬开一条缝, 何况还有实打实的成绩说话, 来一个特例, 只当是给未来的爱因斯坦开绿灯了。 “谢谢爹地。” 林维看到特意给他弄出来的一个录取通知书,还有已经领回来的帅气校服, 对林涵这个过于年轻的爸爸,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叫出口的。 林涵弯下腰来,尽量跟他平视,说:“不用跟爹地说谢谢, 你是爹地的儿子, 这些事情都是爹地应该帮助你的。” 在林维还有些感动他的开明时, 他又说:“开学典礼还是要去一下的,最好也去上两天课,如果真的不能接受也没问题, 回家就好了,我这里有新的课程表给你,你看看有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吗?” 说话间, 林涵已经拿出一张a4纸打印出来的课程表, 除了印刷体的文字之外, 表格周围还手绘了简单的画, 装饰性的藤蔓爬在表格边框上,每一朵露出来的花,都像是在跟观看的人打招呼。 充满童趣的两个小孩子坐在右下角的位置,抱着膝盖,抬着眼看上方表格的一角,水汪汪的眼中似乎流露着向往和渴望。 还有几个虚画的孩子,在相当于背景的地方奔跑玩耍,一个若有若无的球在他们中间流窜。 生动活泼的构图,让人第一时间就会忽略课表的安排,林维多看了两眼画,再看到课表上的时候,很好,这很有林涵爹地的特色,一个星期天天都有美术课,老师林涵,这可真是如师如父了。 “怎么样,喜欢吗?” 林涵略有得色,他很少画这种小东西,但画起来的时候还是得心应手,相当于数学大师去做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挺好的。”已经知道林涵是个画家,林维有意夸一下,奈何下一句还没说出来,对方就一下子抽出了课表,撕下背面的双面胶,贴到了门后,“那,下个礼拜咱们就照这个来?” 林维看了看基本上都排在上午的课程,默默点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冲着这份精心,也要让他高兴一下啊! 父母和孩子,有的时候父母觉得自己是宠孩子的,有的时候孩子却觉得是自己让着父母,默默地宠着他们的不讲理,谁让那是自己的父母呢? 温宝馨端着甜点上来,笑着说:“这是你三伯母店里的新品,快过来尝尝,咱们可要好好地给她提提意见,写到这个小本子上可好?” 漂亮的小熊本子不仅外形如同小熊,里面的每一页都是彩页,有着虚化的背景画,森林湖泊小动物,美好得像是一扇通往绿野仙踪的大门。 林维看着想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天花到墙面地板,完全就是童话森林,睡觉的时候似乎都能够闻到花草的清香。 “好啊,我会好好写的。” 林维笑着回应,融入这个家庭一点儿都不困难,他们的包容总是在无形之中,好像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家人。 学校的开学典礼没那么多虚的,私立学校总爱玩儿些新颖的东西,上课的时候也完全不会觉得无聊,同样的知识,不一样的演绎,也会让人感觉到新颖。 不过,坚持了两天之后林维就没有再去了,六岁,一个小学生,哪怕是私立学校,也不能要求每一个学生的素质都很高,耳濡目染,言传身教,都是需要时间的事情,碰上一个邋遢到鼻涕乱蹭的同桌,多少友情也失去了坚实的土壤。 大约最初的时候,自己六岁的时候也有这么糟心的时候,但,果然还是不能忍。 果断回家开始了小课堂,效果并没有不好,林涵亲自请来的老师,不少都是名家,在儿童教育上面多有建树,一对一教导一个小学生,实在有些资源浪费。 对这些课程,林维都要求尽量地缩短时间,他对老师说:“我不想在我已经掌握的知识上浪费时间,我想要知道更多的我不知道的,而不是在我知道的上面来回踱步。” 他的话有些过于成熟,成熟到某位老师私下里跟林涵表示要注意儿童心理健康。 林涵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头一次养儿子的新手爸爸对林维的期待一点儿都不少,他注意着林维的自尊,拉着他在书房来了一个父子之间的“男人对话”,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关心等在门口的温宝馨,有些恍惚地说:“我真的是在养儿子吗?” 温宝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道是在养女儿吗?” 受打击有些大的林涵很快回过神来,又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林维的精神力一扫,看到他发朋友圈儿,各种炫耀自家的神童,那骄傲劲儿,简直像是亲生的。 有人用这个回答攻击他,他拍了户口本回复,上面的亲属关系一目了然,谁说养子就不亲了? 跟户主的关系,看好了,父子! 打击不成功的人也没揪着不放,林涵的朋友圈儿没有那些商业伙伴,不是同学就是老师,再不然就是朋友,相对单纯的圈子并没有那种恶意挑拨的人,多是希望他好的。 温宝馨还特意在那里点了一个赞,然后被不少的闺蜜笑她,幸运地找了个好老公,又幸运地找了个好儿子,后半辈子不用愁了,必然是享福的命。 “难道不是他们幸运地遇到了我这么好的老婆和妈咪吗?我爱我的老公和儿子!” 她的回复自信无比,富裕的家庭,温暖的亲情,在合适的土壤栽培之下,她这朵花开得挺拔又自信,哪怕学业普通,哪怕理财普通,哪怕… …哪怕所有的项目都只能得一个中下,她依旧能开心幸福地活着,因为她有温暖的心,能够让在她身边的人感觉到幸福和快乐。 在这种气氛之下,林维开始了他的画画课程,而仅仅是一堂课,已经在尽力藏拙的他就让林涵百般夸耀,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大画家,已经在启航之中。 “真的有那么好吗?” 林维看着他画得有些歪的苹果,就凭这种歪瓜裂枣的模样,竟然还能得到如此的盛赞。 “当然了,维维,你的天赋无与伦比,初学就能画得这么好,以后肯定比爹地厉害!” 林涵饱含激情地夸赞,眼中全是真诚,就连一旁的温宝馨,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苹果,也笑得如同花一样,“真是太棒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画作,维维能送给我吗?” 林维的目光扫过画室一旁立着的精物画,果盘之上,若干水果鲜活地在阳光中等待,还有一个苹果落在了盘子旁边儿,上面还有着未曾干掉的水珠。 对比感鲜明得让林维恨不得擦掉重画,藏什么拙啊,真是丑到没脸见人。 生活日渐熟悉,学习也上了正轨,第一次考试之后,优秀的成绩让心存疑惑的老师们也无话可说,林涵更是提出一定要去哪里玩儿,当做奖励。 不,谢谢,我其实更想要在家中研究深奥的法则秘密。林维的心里是拒绝的,却在温宝馨期待的目光之中,在林涵拿出来的几张图片之中,选择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玩儿么,总要远离人群的喧闹,尽量清净一些才好。 然而,清净是不要想了。 早晨的阳光才照到脸上,打扮清爽的温宝馨就笑着把林维从被子中拽了出来,杜绝了他拱被窝的恶习,抓过床头的衣服给他往身上套。 一脸无奈的林维睁开眼,看了一下这个完全不知道避嫌的年轻母亲,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儿,被擦过腰的手逗得不能自已,笑得左右扭动,毛毛虫一样逃不脱那双魔爪。 “啪”一个吻落在脸颊上,温宝馨顾不得已经梳好的头发再次凌乱,在他的脸侧蹭了蹭,“妈咪的维维,真是太可爱了。” “妈咪,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可以穿衣服的。”林维再一次拒绝,却还是在对方抻直衣袖的时候乖顺地把手伸入了袖筒,很好,再一次被你征服。 “维维要剥夺妈咪的乐趣吗?妈咪喜欢为你穿衣服,妈咪要把你打扮成最帅气的小王子!” 温宝馨故作出几分难过的样子,不等林维哄劝,又笑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守着宝藏的巨龙,又想珍藏,又忍不住要炫耀。 “好吧,七岁以前,随你吧。”林维努力保护自己的小隐私,奈何第一次回家就被剥光光丢浴盆的经历,足以让他学会如同正常的孩童那样妥协,小孩子,没人权啊! “好啊好啊!” 温宝馨点头应着,算是答应了林维的母子协定,在林维的坚持下,两人的约定还白纸黑字写了出来,温宝馨签字的时候都在笑,“要不要违约金啊?” 林维再次无奈,这不是游戏,他很认真的,唉,到底要赔多少钱,她才会知道他是认真的啊?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也永远无法叫醒一个只想疼爱儿子的母亲,为了不让她伤心,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对她说,你给的我其实不想要吧。 唉,当个好儿子也是挺难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啊! 正文 863.第 863 章 林维其实不太喜欢现在的学校, 不仅仅是因为学费高,赞助费多的原因, 不是太讲卫生的同学也可以不提, 关键是, 为什么就不能只看成绩呢? 素质教育就一定要这样吗? “说好的只参加开学典礼呢?” 林维一脸的哀怨, 绿色的绒衣把他包裹成一个只露出脸的小恐龙, 柔软的长嘴巴其实更像是萌版的鳄鱼, 后面还有一条拖地的尾巴,随着他走路一甩一甩的, 像是招摇的枝条, 努力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社团!” 小学生参加什么社团啊,真的不是照搬大学的模板吗? “我知道啊,是我给你报名的, 维维, 看这里!” 林涵说着拿出手机, 咔嚓一声,拍下了来不及抬手捂脸,只能闭着眼睛往旁边儿看的小恐龙, 又是咔嚓一声,小恐龙睁开眼睛的样子也拍下来了。 九连拍之后,林维已经能够一脸淡定地低头看自己的剧本了, 比起正面在照片里留念, 他只想给这个努力让自己更加童趣的爹地一个恐龙头顶。 “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摧残未来的爱因斯坦, 他的时间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林维忍不住对乐不可支的父母抗议, 可怜他的小拳头也被包在毛绒绒的小爪子里面,这一身绿的情况,真是惨极了。 “更有价值的事情?看星星?”温宝馨已经很了解儿子的小爱好,发现儿子半夜起来偷偷在阳台上看星星,一开始的怜惜过去之后便很想在他的小屁屁上来两下,说好的要好好睡觉呢?晚安都是白说的吗? 林维看着两个无知的父母,他要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对于法则的研究呢? 再次从时间法则入手,他有了更多更新的想法,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每天的安排都没有一点儿私人时间,但他的思想反而更加活跃,每每都有新的想法,苦于不能当下验证,好容易抽出晚上的时间来观察,还总是被发现。 明知道房间之中有监控还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的苦,林维只觉得自己对父母的包容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真的很想告诉他们,他真的没有思乡没有忧郁,没有躲起来偷偷伤心,没有对现在的生活忐忑不安,没有没有都没有,不用为了他的自尊心又或者什么理由,连半夜查房都不敢啊! 好像早上那个过来掀被子的不是你一样。 “也许我们维维以后会是天文学家!”林涵马上从这个方向思考,他的接受能力总是很快。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呐。”温宝馨也跟着偏了心思,对装模作样看剧本的林维暂时放松了神经,跟着老公一起探讨儿子以后可能会走的道路,无论是哪一种,好像都是十分不错的样子。 指导老师拍手集合,一群打扮成萌宠模样的二年级生们聚拢在老师的周围,他们的剧情很简单,是一个小恐龙找父母的故事,有幸担任主角的林维表示一点儿都不荣幸,如果一定要参演,他更想去演背景板,保证完美到谁都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音乐响起来了,谁第一个上?” 指导老师用可爱的音调说话,充满着诱导和哄劝。 林维无奈地上前一步,说:“我是第一个。” 随着进场音乐,林维跑到台上演出一个慌张的小恐龙,灰色的绒球从上空落下,表示落石,红色的丝绸在旁边儿挥舞,表示岩浆… …乱跑乱跳的林维一边做着之前排练的动作,一边想,这可真是蠢透了。 台下,林涵和温宝馨一人一个拍摄工具,嘴角带笑地把林维的种种表现都拍了下来,两人还不时交流着,只觉得谁都没有自家儿子演得好。 拍摄好的视频最后被发送到了朋友圈儿,林维的爷爷和外公对此笑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表哥表姐们更加热情地表示,他们下次一定会去捧场。 好容易熬完整场,换了衣服出来的林维拿到手机,看到响成一片的信息,头一次希望表哥表姐们能够学学堂哥堂姐们的镇定,就不能假装没看到吗? 为了不被黑历史淹没,林维强烈要求跳级,争取独立自主的时间和空间。 “维维,你不要太着急,时间还很长,有些成长需要一点点来,分数并不代表一切,年级也不代表高低,我们慢慢走,让爹地妈咪陪你一起走,好吗?” 林涵说得动情,他不知道怎样养育高智商的儿子,新手上路就来这样的难度,对很多人来说就是简单模式,不需要怎么管,放养就好了,但对他来说,却有更多的烦恼,简直是地狱模式,要让一个天才一直天才下去,不辜负了他这份天才又能让他心智健全,心理健康,这简直就是世界级难题,恐怕教育专家也要百般斟酌。 从历史中挖掘出来的珍宝,要怎样养护才能不让它在之后的时光之中褪色,才能让它的价值能够随着时间增值。 有些经验,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啊,维维,咱们慢慢来,一步一个圈子走上去好吗?”温宝馨也有些隐忧,天才和疯子只有半步之遥,而这半步导致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对上父母关切而担忧的目光,林维心中轻叹,好吧,又败给他们了。 “那,我每天看星星的时间,不能再受到压缩!”林维换了一个要求。 “好的,但也不能耽误睡觉。”温宝馨熟练地讨价还价。 “好吧。” 妥协到最后,小手指伸出来勾在了一起,这是一个新的约定。 又一张白纸黑字的协议落在了纸面上,林维努力为自己争取到的一点一滴的权力都在这些纸张上,配合着他的林涵和温宝馨,看着儿子认真收藏协议的样子,眼中都是笑意,真是太可爱了。 一年两次的全家旅游,愉快的二人世界换成了三人世界,也有着别样的美好,温宝馨总能够发掘到新的乐趣,比如偷偷跟着维维宝贝,看他每天都要做些什么,然后写下一些观察记录,发到自己的微博上。 开头的第一句话总是这样:我的维维宝贝… … 林涵也在观察,却不是记录在文字上,而是落在了画纸上,一幅又一幅的人物画,有单人的,有双人的,有三人的… …家中外面,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成为他画中的背景,让一幅画充满了温暖的感情。 两年后,又一次画展召开,提前宣称都是非卖品,又不舍得放出太多的人物画,只有那么两幅,一幅是小男孩儿在阳台上看星星,浩瀚的星空好像要把他包围,应该是孤单寂寞的,却传递给看画者另外一种轻松的感情,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就轻柔起来,像是回到了那个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童年。 另一幅是被母亲搂在怀中的小男孩儿,母亲的侧脸在晨光之中朦胧,充斥着温暖的感觉,男孩儿露出了一张正脸,倚着母亲的胳膊,透着两分无奈的神情,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幸福负担。 “你又偷偷画我,爹地,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已经长大一些的男孩儿看着小时候的模样,对身边的林涵提出了抗议。 林涵微笑:“我没有用来营利啊!” 法律规定,以营利为目的使用他人肖像才构成侵权。明晃晃的非卖品标签,似乎完美规避了这一条法律。 林维无话可说,虽然他觉得不经过他同意使用他的画像都算是侵权,但… …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一次的舞台剧要表演什么呢?”温宝馨在一旁岔开了话题,父子两个总是讨论这些,有意思吗? 林维一直想要退,却总是退不掉的话剧社稀里糊涂坚持到现在,除了第一次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演了一个幼稚的小恐龙之外,后面掌握了提议权,努力积极改掉剧目的林维总算没有再碰上那种可以沦为黑历史的角色了,偶尔还能作为编剧安静地享受着幕后的荣光。 一年,两年,温宝馨已经对林维改编的舞台剧有了些期待,为其中暴露出来的奇思妙想,还有那些意想不到的剧情转折,总能够启发她的灵感,让她的小说也多了很多色彩。 温宝馨还以林维当做主角,写了一篇关于成长的小说,没有多少狗血的套路,每一次转折都像是樱花树下旋转的裙角,飞扬着,有着风的顽皮,带着自然的花香。 “先保密,你们到时候看吧。” 林维并没有剧透的爱好,笑着卖了一个关子,等着他们观看后的感想,期待会得到更多的快乐。 如同珍藏许久的陈酿,随着时间愈发芳香,那弥漫的香气逐渐也让他沉醉,看向父母的眼神愈发柔和,有趣的灵魂总是不多,能够凑成一家人,更是值得珍惜的缘分。 这尘世百年,不仅要平平安安,更要幸福快乐。 从黑发到白发,从青春到枯萎,一整个轮回从春到冬,如同法则那永恒的光芒,丝线相连,彼此依偎。 目光之中流转的,是时间,看不见、看得见的、时间。 正文 864.第 864 章 这是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 林老爷子病重得突然, 相隔不远的别墅之中,救助却有点儿晚, 一进医院就进了重症病房, 医生的表情十分不乐观。 “怎么回事儿?” 林大沉稳的神色之中暗含不悦, 别看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 但他的影响力还在, 若是他病故, 股价必然要动荡一下,在公司多年却还无法彻底摆脱老爷子影响的林大对此是担忧的, 也是不满的。 目光所视的兄弟们都低下头, 林三的表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二一如既往地缄默, 他像是兄长余威之下的受气包, 并不会主动发言, 更不会奋起反抗。 与他不同的是他的妻子,林维看到三伯母撇了撇嘴,丝毫没有隐瞒意思地说:“谁知道三叔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怕是又做了什么荒唐事吧。” “二嫂!” 三伯母有些生气,林三就像是她的逆鳞,触碰不得。 二伯母冷哼了一声, 乜斜的眼神之中暗含着嘲讽和不屑, “敢作敢当啊!” 后赶过来的林涵和温宝馨还是一头雾水, 询问了医生之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老年人,曾经中过风,加上一些病史,这一昏过去,很有可能就是永远都醒不过来。 在这样的年龄,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谁都知道没人能够长命百岁,千年万年,但是当这个人变成自己的亲人之后,谁都无法坦然接受。 “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 林涵十分不解,昨天他还笑着和老爷子分享了林维的新作,有头有尾的小故事算不得十分出色,在林维的年龄,也算得上是可贵的天赋显露了。 温宝馨没说话,担忧地看了一眼封闭的重症病房,那扇门后到底是怎样,她的心中还是挂念的。 里面还是情况未知,外面兄弟几个已经开始追责,林三被拱了两句,有些不耐烦,猛地站起来,发声说:“总归都是我气死了老爷子,你们不就是想要说这个吗?指不定这还顺了谁的心,反正我也不争公司,其他事,也别找我!” 撂下这句话,林三就大步流星走出去,三伯母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他,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人,跺了跺脚,追着林三的脚步跑出去了。 温宝馨把林维拉在身边儿,见状有些踟蹰,这可不是小孩子该在的地方,若要放在家中让保姆看着,又有些不放心。 左右为难的时候,林大下了决定,让几人先回去等通知,这边儿不需要这么多人守在这里。 说话间,手机就响了起来,林大接起电话,全是公司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林二见状,说:“大哥,公司有事,你先去忙吧,这里我等着就行。” 林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让你大嫂在这里,我先去公司看看。” 过了没一会儿,二伯母就说家中孩子的事情,扯了林二一把,大伯母瞧见那两夫妻的小动作,说:“行了,也不用这么多人守在外面儿,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情我通知你们。” “好,那就麻烦大嫂了。” 二伯母连忙应下,笑了一下,拉着林二就走。 林涵主动说:“不然我也在这里等着吧。” “不用,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啊,孩子还小,你们夫妻两个也不放心,带着孩子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过来换我就是了。” 大嫂说的在情在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总不能让林维一个小孩子也在这里守着。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涵和温宝馨也没多想,应了之后,带着林维就回去了。 林老爷子没有坚持几天,从重症病房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当天的事情到底怎样也不太清楚,二伯母总是说是林三气的,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也不清楚。 因为这个,兄弟几人有些不愉快,好在老爷子早就留下了遗嘱,还算顾及到所有人的遗嘱并没有让人产生太多的不愉快,唯独二伯母对遗嘱之中还提了林维有些不满,酸了两句,因为林涵的反驳,她也没再多说。 自此,林氏集团就成了林大和林二掌握,林三自家开的有汽车贸易公司,之前还挂靠在林氏集团名下,如今也拆分了出来,成了单独的。 林老爷子的那栋别墅给了林涵,相应的,林涵手中并没有更多的股份,同时也不参与公司的管理。 这股份也不知道能拿多久,等到林大林二稀释股权,能够拿到的钱只会越来越少,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做得太过分。 葬礼之后,兄弟四个还再聚过一次,也是林涵喝醉的一次,他几乎从来不喝酒,那一天醉得彻底,回来都在说胡话,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冷情之意。 从来没有哪一刻,发现他们兄弟四个从来不是一条心,对过往的家庭温情,或许只有他感受到了一些。 之后的一段时间,温宝馨愈发温柔对他,连带着林维都彩衣娱亲,舍下脸皮哄了林涵几次。 林维也是头一次发现林涵伤心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不爱说话,总是爱把自己关在画室,却也不画什么,笔下的线条都是凌乱斑驳的片段。 温暖的小家之中陷入长久的沉寂,能够化解的只有时间,被牵扯了精力的温宝馨没办法长时间盯着林维,林维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比如说终于退社,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特别欣喜。 温外公的到来让家中重新充满了欢乐,他跟林涵谈了谈,再从书房出来后,林涵脸上露出了些愧疚之色,林维有幸在温宝馨之后得到了林涵并不香的一吻,满面囧然。 “对不起,这些日子,我忽略你们了。” 林涵是个聪明人,从伤痛之中抬起头来,看到身边关切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逝者已矣,最重要的还是珍惜身边人。 温宝馨笑着轻轻摇头,她知道他总能走出来的。 之后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发现林维趁机跳级连带着退社后,林涵心中更是愧疚,但事情已经如此,也不能倒回来再去低年级。 无奈之下只能接受事实的父母两个在以后加倍补偿,林维突然发现自己又没有了多少私人时间,不过,已经习惯了。 林维考上大学那一年,林涵和温宝馨开始了第二轮的二人世界,重温到久违的放松,林维反而有了那么一点儿不习惯,被表哥表姐拉着提前感受了一下军训模式的俱乐部活动,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开学之后,学习生活并没有更加令人不适,很快调节过来的林维按照自己的意思在学校里当起了独行侠,同时,他的画作之中,一幅取名为《星空》的画作已经完成。 精神力在其中埋下一个小小的机关,那是一个标记,就标在代表时间法则的那颗星上,若是有精神力高的人触碰到那颗星… … “嘭”,也许天空会放出漫天的烟花,如同一场盛大的梦。 深蓝的色彩有着异样的绚丽,每一处的浓淡似乎都不太相同,连同那片星空上的星,都有着不一样的光芒闪烁。 同样的星空,不一样的星。 夜晚,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目光所及,那片夜幕之上,高悬着的不仅仅是星,还有如星的法则,它的光芒低垂,细细的银线笼罩着整片天地,每一步,都有着规定的轨道,只能在其中,外面,便是另外的法则。 唯时间不变。 ——唯时间不变。 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炼化掉更多,他对时间的掌控也有了超脱空间的意义,他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支点,让他能够撬动一整个世界的支点。 突然感觉好像反手之间就能成为大魔王了。 手机响起,欢乐的乐声在触碰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温宝馨十年如一日的温柔声音,“维维宝贝,不要看星星看得太晚啊!” 享受着浪漫沙滩的温宝馨声音之中似乎都带着海风的咸,她诉说美好的阳光和海水,还说自己的读者给了怎样的留言,抱怨林维不给她及时地点赞,诉说林涵又是怎样沉迷新作不能自已… … 一句句絮语之中,晚风的冷意全消,林维翘起嘴角,笑着应和,只觉得那法则垂下的星芒都少了锋利的锐意,多了些柔和的光泽。 世界如此美好,当什么魔王呢? 触及边缘的情绪迅速被拉了回来,力量真的是很美好,很让人沉迷,同时,把控也成了很重要的事情,他可从没想过毁灭世界,哪怕那看上去触手可及。 许多年后,林维在毕业后并没有按部就班地工作,他写了一个剧本,拍了一部电影,获得了一个大奖,很快功成身退的他就像是一颗流星,来去匆匆,留下如同烟花般的梦。 年轻,帅气,富有,才华… …总有一样让他被关注,连同他那幅备受瞩目的《星空》,总有人说能从其中看到宇宙的奥妙,世界的真理。 “我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我到另一个世界而去,世界无尽,时间无尽,我,无尽。” 正文 865.第 865 章 “我会转钱给你, 就当做是相识一场的缘分, 其他的, 不要再来找我。” “我… …” “… …嘟嘟嘟… …” 电话那头已经先挂断了, 看着黑屏的手机, 少女一时间有些茫然,就这样吗?所以,就这样了? 一声水滴落下的轻响,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 没有开灯的室内,外面的夜色肆意通过未曾被窗帘遮掩的窗户透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万家灯火。 明明是许多人回到家中享受温暖的时候,这个屋子之中, 却只有少女一个人,看着手机上面那个显示出来的金额, 喃喃自语:“我是爱你的啊!” 然而这份爱, 在对方的眼中,只值一个打胎费的钱。 同一个夜晚, 另一处喧闹的室内,嬉笑怒骂的男女在烟雾缭绕之中摇摆,光可鉴人的桌面上,酒瓶凌乱, 有些未尽的酒水顺着瓶口流出, 也成为他们玩笑的道具。 “今天怎么这么疯?” 有一个男人拉住正要从身边经过的红裙女子, 对方的短裙连内里都遮不住, 稍微动一动,似乎就能看到更美妙的风光,紧贴着臀线的裙子,实在是让人遐想连篇。 问话间,男人已经把女子拉在了腿上,一边抚摸着对方的浑圆,一边顶着那呛人的烟味儿努力去闻对方身上那俗气的香,女人香。 “去去去,狗啃似的,老娘肚子里可揣着你的种呐,斯文点儿!” 女子笑骂着推开那个已经要往衣领下钻的脑袋。 男人反射性地往后一躲,差点儿没有把女子晃到地上,“你可别乱说,我每次都戴套的。” “呸,要是你的,老娘早就打掉了,没种的玩意儿。” 女子这样骂着,想到的却是那个大夫说的话,“若是这次再打胎,以后可能会永远失去那个器官… …”她以后还想找个老实人嫁了,永远失去显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混账玩意儿,这次非要敲一大笔才行,不然… …女子眯起了眼睛,盘算着事情,很快放过了吓破胆的男人,这帮孬种,没有一个能担事儿的。 “这个婴儿,你要不要?” 私人诊所里,努力生下孩子的少女一脸茫然,好像还没从剧痛之中回过神来,那么痛,那么痛,她没有想到,所以,这就是她的爱吗?只会让自己疼痛? 眼角有泪水流出,在她还沉浸在自己心中伤痛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熟练地说出她的意思,婴儿,也可以是商品,无论是那些想要孩子的,还是那些想要用某种其他用途的,她都是可以给钱转卖出去的。 “不,不,不可以!” 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少女激烈地反抗,像是绝望中挣扎的白天鹅,弱小的身躯激动地挺起,然而她太无力了,很快又倒了下去。 “好了好了,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好歹也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被你们论斤买了,岂不是亏死了,一帮没人性的东西,就会搞这些没用的,不知道做点儿正经买卖?” “卖肉咋啦,我也是正经买卖,不像你们,谁知道手底下都有什么污糟事儿。” “呵,跟我牛气上了,我还真不怕,别看我是个卖的,我有金主就是了不起,怎么着吧,要不要我帮你们来个拆迁?现在打电话报警,说不定还能逮到几个来不及卖的婴儿吧。” “真以为老娘好欺负!” 门外传来一连串的喝骂声,夹杂着脏话的骂人语句如机关枪一样,喷得女子对面的医生一脸的吐沫星子。 半吊子医生年轻得像是还没毕业,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比起老练的姑妈,这位男大夫一脸的稚嫩,差点儿就要落荒而逃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人一同看过去,看到的就是那个刚生产完就中气十足的女子,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刚刚包裹好的婴儿,一副要打出去的意思。 “我也不会同意的,我的孩子,我会带走。” 听到了同样的声音,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支持,少女抱着还在枕边儿来不及被转移走的婴儿,挣扎着下了地,她的身体更虚,这一下差点儿没软倒。 旁边的女医生习惯性地上手扶了一把,却被对方敏捷地躲开了,抬头的时候那一双眼中简直要射出利箭来,刺得人尴尬收手。 “我就是问问,这不是帮你们处理一下吗?” 对私下里也包办流产事宜的医生来说,一个小婴儿的命,莫说看不见,就算是看见了,又能怎样呢?父母都不想养,还指望别人多好心给养着吗? 走出门口的少女看到正要走过走廊的女子,两人的目光对视一下,看到对方怀抱中的婴儿,一丝莫名的亲切感让少女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她刚才真的很怕,怕自己不能保护这个孩子,好在… … 冲着这一点,她是感激这个会说粗话的女子的,哪怕她从事的职业可能不太好。 “妹儿啊,你这是要把孩子带到哪里去?” 两人一起走出了医院的门,这家私人诊所开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附近还有一个看上去很不正规的发廊,有气无力的转灯徐徐转悠着,三种颜色在白日里如同显眼的地标。 少女还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那些打胎费被她换取了这些时日的养胎,好容易生下孩子,却是满心的茫然,她养不起。 事实上,在最后的阶段,若不是不能打胎,赌着一口气,她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生孩子的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睛还有些发肿,听到人问,也顾不得这人其实并不认识,她直接说:“我养不了,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躲着所有人在这里生下孩子,生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做了无用功,他的父亲不会养他,他的母亲,她,无力养他。 之前的情爱迷障好像在这一刻破了,她前所未有地清醒,知道自己只要回头是岸,还能抓住一半的前程,否则… …哪怕是复读呐,她不能把自己就在这么毁了。 充满风尘气的女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走上另一条道路的自己,没学历没文凭没钱没势,又能靠什么谋生呢? 怀孕的那些日子,她已经非常清楚钱能带来的是什么,生下孩子立时恢复消瘦身材的她明白,这个孩子的体质恐怕也不会好,那样的孩子,她更养不起,也不想养。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眼中有那么一刻,是有着恨的。 “那就送福利院吧,我早就看好了一个。” 女子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免于器官被摘除,也是为了以后生孩子的一次预言,女人么,不生一次孩子还能行?起码现在她知道自己没问题,若是以后找的那个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别人的问题! 多简单的排除法,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没有文化。 “福利院?哦,好,送福利院。” 少女的眼睛一亮,这好歹是公家单位,起码不会出现诊所里那种龌龊事,起码,能够好好长大,如此,她也不欠他什么了。 第一次,少女低头,看向那个被诊所统一的大毛巾包裹着的婴儿,她其实并没有看到他的脸,那个垂下来的一角,刚好如同遮阳伞一样挡住了他的脸。 正要腾出一只手来揭开,突然又在半空中顿住,还是不看了,她和他,注定没有缘分。 两人结伴一同去了那个福利院,少女连福利院的牌子都没敢看,就跟着女人一同把孩子偷偷放在了门口,大中午几乎没人在门口晒太阳,两人动作又不慢,很快完成了这一步。 扭头就走的女子半点儿没有留恋,出了一个出生日期的小纸条,她什么都没有给孩子留下,那个襁褓还是那家诊所统一出品的连标志都没有的白毛巾。 少女要走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她从没干过这种事,有点儿不放心,躲在某个小店铺里点了一碗面,慢慢地吃,一边吃一边从窗口往外看,这样热的天,会不会把人晒干了? 滚烫的柏油路面并不隔热,她走在外面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脚底下的热度,鞋底都挡不住,所以… … 一碗面吃到最后的时候,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到了福利院里面出来了人,看到他们把并排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抱了进去,好了,好了,再不用担心了。 六年后,已经嫁为人妇,怀着孕的女人在电视上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时,看到电视上对他的介绍,意气风发的他带着自己的夫人,两人的儿子并没有出席,据说在某个知名大学读书。 呵呵,凭什么他还能这么潇洒? 那个以为早就遗忘的电话号码,这时候流利地拨出来,已经更换的号码顺利地拨打进去,听到他的声音,她说:“知道吗,你还有一个儿子。” 等在小面馆的时候,那一碗面的时间,她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那个最开始不敢看的福利院牌子,一句话,一个地址,她抢先挂了电话,多少恨在这一刻突然泪水流下。 “怎么看个新闻还能哭了?” 从厨房出来的丈夫看到妻子对着电视流泪,轻声问着过来搂住了人,女人顺势依偎过去,手上的动作轻松地把一个号码彻底拉黑,删掉了通话记录,从此,再不相干。 一个月后,陈助理出现在容阳,电话里对着林三承诺:“放心好了,三少,我一定会找到人的。” 正文 866.第 866 章 “好奇怪啊, 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一幕好像发生过?” 一个男生的面前, 他的母亲正在哭泣, 不用对方解释, 偷偷从门后探出脑袋的他就知道对方为什么哭泣, 他的父亲出轨了。 在这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日子,对方出轨了。 在下意识想要摸出手机的同时,他已经知道今天是九月七号,星期五, 作为一个还在初中的学生,他本来能够享受一个星期两天的休息,也就是明天跟后天,但, 开在明天的补习班需要占据一个上午的时间,至于下午, 大概要贡献给作业吧。 想到这里, 有些无奈,连那个在客厅之中旁若无人哭泣的母亲都顾不得去安慰, 好像有一种古怪的游离感,让他无法对眼前一幕投入真正的情绪,比起担心愤怒之类的感情,听了一会儿哭泣之声, 涌上来的只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所以, 你就只会哭吗? 完全不应该属于一个儿子对疼爱自己也被自己爱着的母亲该有的情绪在心中升起。 比起那个最应该被谴责的出轨的父亲, 比起可能要到来的支离破碎的家庭未来, 他竟然对母亲升起了一种心烦的感觉,只想让眼前人带着她的哭泣声迅速消失。 下一刻,如同潮水之中无数拥挤的泡沫破碎,眼前似乎空白了一秒,再看到的时候,因为时间而有些发黄的墙壁再次洁白起来,好像才装修好。 不,就是才装修好。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年轻透着些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不等男生把门缝拉大一些,从卧室看到门口,门口的人已经进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那个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年轻而帅气的父亲,他的脸上带着柔情的笑容,略有几分讨好地说:“怎么样,我可是亲自设计装修的。” “好吧,总算你没有把钱糟蹋了。” 年轻的母亲这样说着,算是一笔揭过,然而在她转头看过去之前,眉头不自觉的一皱,还是埋下了一些伏笔。 男生又是一阵了悟,他知道这笔装修的钱是怎么来的,父亲从母亲那里骗了一笔钱,并没有说清楚具体的用途,败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想到收场的问题。 于是,自己找了人帮忙,买了些东西,把早就准备好的新房重新粉刷了一遍,设计装修之语都是骗人用的,他不过是照着最省钱的路子走,基本的审美过关,加上对妻子的了解,很容易弄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其中投入的心力是真的,但这些心力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欺骗。 装修一个新房要多少钱,年轻的母亲不是不清楚一个大概的,对其中的水分有所怀疑,但她没有说,没有为此破坏气氛,结果就是埋下了一个疑问,和不信任的种子。 之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叠加,有些是误会,有些则是推理正确,到了最后,这段婚姻终于无法挽回,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李志,你怎么还不回家,外面已经黑了,路上注意点儿。” “哦,我马上就走。” 说话间,男生,李志快速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书桌上的匆匆地收入包里,快速地把包拉出甩在身上,后背被砸得一挺,在老师的目光下匆匆走出教室门。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一如以往的孤独。 说起来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从来不与人为难,也从来不无事生非,从小到大,竟是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偶有那么一两个,也很快远离,没有反过来欺负,如同从来不曾相熟过一样。 也算吧。 一两次短暂的交谈也实在算不上相熟。 晚上,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但在经过红绿灯的时候,李志还是按照交通规则认真地等候,生活从来不存在任何侥幸,就像他以前某次在那些碎片之中看到过的,当你以为没事的时候,总有些突如其来的车辆突入,染成了一片血色的悲剧。 走在人行横线上,顺利度过马路,李志再沿着近乎标准的直线往家走,走得有些漫不经心,对那个家的记忆太深刻,深刻到不用走心也能顺利走回去。 踏着路灯和星辉,走到了自家楼下,这是没有电梯的老楼,当年买的时候也不过是二手的,好处就是离学校比较近,大约也算是学区房,比较靠边角的学区房。 时间把楼梯外层的整洁剥落,连同楼梯之内的小楼梯,曾经觉得宽敞到上下无碍的楼梯,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狭窄,前两年好像有人说这里也要拆迁了。 小高层么,现在都在住高楼大厦,同样的面积,更高的楼意味着更多的人能够居住,也意味着更多的钱,这种看上去便如同被时光遗落的地方,早晚也要改头换面,成为许多大厦之中的一员。 好像必须要披上狼皮才能融入其中的绵羊,终究有一天也会变成真正的狼。 而现在,努力跺了一下脚,声控灯没有亮,很好,还没有修好,所以,这种老小区的物业,大概也就能够清理一下外面的垃圾了。 快步走过没有亮灯的地方,上层的灯因为他用力过猛,已经亮了起来,上下两边儿的夹击,让中间这层并没有亮的地方并不会显得太过黑暗。 六楼,每次攀登楼梯,想到自家所在都会有一种太高的感觉,哪怕他如今的大长腿已经可以一步迈过两个台阶,却也总是会觉得这台阶太多了些。 拿出钥匙打开门,清脆的开锁声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一室的清冷被外面的灯光侵蚀,也有了些温暖的味道。 听到动静,客卧的房门打开了小半,一个青年招呼了一声:“回来了啊?” “嗯。” 李志短促地应了一句,快步踏入,随手打开客厅开关的时候,顺便关上了门,隔绝了内外灯光的混杂。 青年并没有跟他多说,似乎就只是听到动静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打个招呼而已,算是房客对房东的基本礼貌。 合租,这个并不算新颖的事情发生在两人之间也不是太难理解,哪怕一个人还没有真正成年,合同上他签下的是他父亲的名字,但,收到的房租却是真的,让他能够坚持自己的学业。 也就仅此而已了。 客卧的房门很快关上,李志随意地瞥了一眼,没有多在意,哪怕他从未看过有关那个青年的碎片,但这种奇怪的能力也是近两年出现的,并不能够被他随意操控,否则,他怎么也不会愿意去看一场车祸现场的,尤其是那个现场之中死掉的差点儿就成了身处碎片中而不自觉的他。 如果在那些碎片中死掉,会不会真的死掉呢? 他总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却总会在尝试之前阻止自己,生活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快乐,他却不想终结这件事,其实,也挺可笑的吧。 在客厅之中短暂停留了一下,从冰箱里找了点儿东西热了吃下,热乎乎的食物落入腹中,整个人都像是被温暖了,这时候去睡觉,大概也能做一个幸福的美梦吧。 怀着这种想法,他很快关掉了客厅的灯,回到了主卧之中,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自从他的父亲跟小三结婚之后,他就搬入了主卧之中居住,很有觉悟地找了合租。 因为这种先见之明,或者说那些碎片之中的经历逼得他认清了现实,早早坐下的预防,让他能够在支付学费之余多了些足够饱腹的存款。 没良心的父亲早就如同外人,能够把他的旧身份证留下来就是他最大的良心了。 已经关闭的客房门之内,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青年来到桌前坐下,拿起纸笔快速地记录一些东西,即便他的脑子已经够用,但思考的时候总还是愿意写下一些文字来理清思路。 “1.光环夺取之后并不会对本人造成身体和精神的影响。 2.赋予一丝时间之力后并没有让他产生错乱亦或累积疯狂… …” 已经完备的前提条件之下,各种推论一一列出,比起上面的一行行文字,简短的词语剔除了所有的枝节,只留下点亮思维的主干点。 “守恒,取代,替换,症状,敏锐,后效… …” 外人看到这样的笔记,大约也不能猜测出对方到底要表达什么,至于前面的那些完整语句,也可以当做某个小说的设定,对外,青年如今还是小说家,只在网络上码字的小说家。 然而,科技系统(伪)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有些对他来说不算黑科技的产物也能如临其境,只要完成相应任务,就能获得足够奖励的感觉其实还挺带感的。 【看看人家的系统,总觉得我的系统欠了我一个亿。】 玩笑一样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复,长时间的沉默就像是得到了六个点,青年笑着把它们当做点赞收下,推开那张记载了一些思路的纸张,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一个名为《科技大神》的游戏迅速登录,几个画面转过,一身白色研究员服饰的青年正在一个实验室内,在众多如同背景板一样的人员衬托之下,他再次拿出了一项轰动成果。 屏幕一侧,属于个人属性的面板上,信仰点再次增加,坐在桌前的青年勾起唇角,相信随着这个科技成果的发布,信仰点又会暴涨。 “套路啊,都是套路。” 正文 867.第 867 章 游戏里面的辉煌完全影响不到现实世界的人,现实中, 青年在李志眼中就是一个标准的宅男模板, 日上三竿都不见对方起来吃饭,整个人如同蜗居,很有那么点儿老死不出房门的意思。 出于房东的谨慎和责任感, 李志在快中午的时候敲开门问了一声。 名叫钱宏的青年还是一副家居服, 看人的眼神儿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清醒的睡意。 “已经中午了, 你不吃饭吗?” 合租的合同里面并没有包含吃饭事项, 不过李志想到新闻上很多在电脑面前猝死的事例,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保持良好作息的重要性。 “好的,谢谢了,我一会儿就出去, 要一起吗?请你吃饭, 贿赂贿赂你。” 钱宏笑得开朗,仿佛人生之中全无阴霾,怎么看都是暖男模式,并没有宅男该有的颓废之气。 李志听到后一句,提醒道:“我是不会给你免水电费的。” “放心好了, 一切以合同为准。” 钱宏应下,半点儿没有多余意思的样子,李志也就不再拒绝,一个人生活, 柴米油盐, 方方面面都要钱, 以后还不知道怎样,能省一点儿总是好的。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坐下吃饭,大堂靠窗的位置,还没到正经的午饭时间,人比较少,菜上得也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李志就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反应过来之后总觉得交浅言深,后面就再不开口。 “你才多大,总是这么沉闷,以后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开玩笑说着,钱宏幼稚地抢在李志的筷子前,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儿糖醋排骨。 李志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心里面,刚才那点儿自觉话多的感觉渐渐消散了,随着钱宏的打趣,又跟着聊了起来,一些学校的事情,等等。 那些不间断乱入的碎片这时候一个都没出现,安安静静,重点是连续地吃完一顿饭,不会让自己的记忆和时间错乱,李志走出饭馆的时候,竟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而他这种状态也被钱宏默默记在心里,看来那一丝时间之力对凡人来说还是有些多,所以,这个看上去毫无特殊之处的男生,到底是怎么获得科技系统(伪)的看重的? 随机挑选的吗? 也太随机了吧。 不,似乎又不太像。 钱宏想到了自己刚来的时候是在哪里,又想到了李志的居所,相近的距离很难说其中没有一点儿关系。 是系统普遍选择的降落点之一? 很多时候,他的系统都默不作声,让他差点儿都忘记了自己这个也是系统。 这种横向对比的机会极少,因为一个空间之内很难有两个系统存在。 他这个数据库损坏,可以算是半个系统,而选择了李志的那个,有一个“伪”字注明,也不比半个好到哪里去,半斤八两之下,反而让他有了对比的余地。 同样是智能缺陷,却还是有不同的。 他的系统撑死了就是静默无声,渐渐恢复之后一些反应还是很正常的,属于能够智能交流的那种。 而选上李志的那个,在他精神力的蒙蔽之下,连自己转移了地点都不知道,可谓是脑残了。 想到游戏中那个被他一手创建的名为“李志”的主角,钱宏脸上又露出笑容来,糊弄一个系统还是挺好玩儿的。 好玩儿到他都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儿,如果家中不来电话的话。 “好,我知道了,没事儿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那些都跟我无关。” 电话很快挂断,钱宏的笑容消散。 李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多问,只是看着对方关上房门,一扇门板表达了不愿意交流的意思,让别人只能尊重。 钱宏这次自身的麻烦不多,真正的问题还没爆发出来,那是一次学术造假,原主也是急了,在有外来压力的情况下,急于做出点儿成绩表现自己的优秀,好打压下差点儿要后来者居上的异母弟弟。 无论怎样,他都不想让那个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多,从小就被自己欺负的异母弟弟获得更大的殊荣。 然而,总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从政的家庭之中更不能够有丑闻,他选择把不满和嫉恨埋在心里,努力想要从科研方面闯出一条路,本以为这样也算是避免争端了,谁知道那个阴魂不散的异母弟弟非要跟着他的脚步走,要跟他上一样的学校,学一样的专业,走一样的道路。 同一条道路,哪怕走上去的先后不一样,但谁前谁后总是一目了然,同一领域,很难有两个并肩的王者。 原主不得不承认在某方面他还是缺少一些灵感,而科学研究就是一种很需要灵感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能都不如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更管用。 眼看着异母弟弟一次又一次取得优秀成绩,就连自己的导师朋友,也都会称赞对方的天才之处。 在家中,父母如此也就算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他早就没了多余的期待,都是成年人,不会在父爱上执着,在外面,工作上,生活上,也都是如此。 还有,他喜欢的女友,明明是他的女友,却跟他弟弟的关系更好,嬉笑怒骂之间的亲近,让他看得怒火中烧。 时不时,他的女友还总会用他弟弟的成就来刺激他,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对比。 两人的分手可以说是必然。 只是在分手之前,按照剧情,原主起了报复的心,他利用女友跟异母弟弟的关系不错,窃取了异母弟弟的研究成果,冠上了自己的名字,发表在外国的学术期刊上,因为这项研究比较受重视,事情当时就发了。 后面的事,就是一团乱麻,众叛亲离简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钱宏到来的时候,是原主发现女友跟自己已经离心的时候,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他还没明白问题在哪里,在他看来,那算不得什么问题,如果异母弟弟真的那么厉害,早就成了全球闻名的名人,不是还不是么? 等到看完剧情,才知道有些事情的发生不能说完全无因。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当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否定他,都在说他其实并不如谁谁谁,这样长久下去,仅仅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个人也要被刺激废了,如原主那样做出疯狂而不理智的反抗也不奇怪。 更多的则是自此真的颓废下去,一事无成。 他并不是原主,即便看了记忆和剧情,大约也很难体会原主那种想要抗争却只能被压制的心情是怎样的郁愤,仅凭想象也觉得憋屈,何况原主就是个普通人的心智才能,取得的成就都是自己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才达到的。 然而,在那百分之一的灵感面前,他就好像一无是处,谁能承受得了? 太残酷了。 若是放宽心,大约能够接受,可惜,原主并不是个心大的。 钱宏到来之后,快刀斩乱麻地先是请了一个长假,然后跟女友分手,不顾对方的错愕惊讶,直白地说彼此不合适,再跟父亲打了一个招呼,就直接拎着一个小箱子出来休假。 本来,钱宏是准备到处旅游的,什么学术不学术的,什么科研成果,最开始穿越一些世界的时候,他还会忍不住虚荣展露出来一些,如同催生一样让科技树攀登到一个高峰上去。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发现了李志的特殊,未曾来得及开启的“科技系统(伪)”,第一时间被他捕获,精神力张开的网迅速取代了李志本人,迷惑了对方的认主。 不过这并不是最安全的做法,钱宏听到有人说起某个网络游戏如何如何的,想到也许游戏世界也是一个很好的牢笼。 以他的精神力,想要打造一个并不要求太完美的游戏,是很容易的事情,于是就有了《科技大神》这个并不对外发布的游戏。 不仅仅是自娱自乐,也是对这种“伪”系统的检测,通过各种数据设定,规则计算,他一点点检测这个系统到底能够做什么,而现在发现的是对方能够通过获得信仰点给出奖励,都是科技方面的奖励,每一个让普通人看了恐怕都会惊讶万分,然而在钱宏眼中,却多了更多的思考。 逻辑是一整套的,从科技成果上能够看出来一些延续性,而科技系统(伪)之中的科技,却是跳跃性的,并不像是仅仅跳跃了时间的科技,有些地方,甚至未必是一个世界的成果。 从一些基础数据的转换上能够看出来,这个科技系统(伪)有些太杂,数据和逻辑,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这些并不会成为宿主发展的阻碍,反而因为这种矛盾,形成了天然的技术壁垒,让外人无法攻破。 某些关键点就如同外表漂亮的芯片,让人无法一眼看到其中的矛盾,甚至也无需知道具体的事情,只要有系统奖励的东西,照猫画虎,就能得到完整的成果,学术上面的事情也无须担心,现成的论文保证专业人士也看不太懂,钻研至少要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 正文 868.第 868 章 完整的一套语言系统转换成这里的文字语言, 就像是天然的密码,每一个字都懂, 联系起来看就有些不太明白,但这些“不明白”对宿主是不存在的, 系统会释放一种信息素, 让宿主在某个可以称之为“学霸光环”的笼罩之下, 分分钟意会其中的含义… …换言之,一切都是系统所给,看似坚实的基础随时都如泡影破碎。 这也保证了一定程度的不泄密, 在此种基础上复制可以得到几乎同样效果的东西,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看似提升了科技,其实对自身的成长反而形成了禁锢。 如同某种代言人一样, 你只是在介绍这个产品, 用简单的语言介绍其中的原理, 介绍它的功用, 但其中真正精髓的东西, 就未必是每一个代言人都能知晓的了。 大约正是这个原因, 才会有那个“伪”字吧。 伪系统没人权啊! 自从钱宏截留下来这个伪系统, 发现并没有引发什么连锁反应,连同系统询问都以静默无声来回答, 他就知道这种系统大概类似于野生的, 不管是自己进化, 还是某些人仿制出来的, 总之不会有什么招惹不起的大靠山。 如此,也就让人放心了许多。 电脑屏幕上,那个青年拿出了另一项科技产品,偏向于民生的科技产品随时可以对外公布,而它带来的轰动效应也是最大的,不如军工产品那样需要保密,外界对它的信仰点回馈也是最多的。 热闹的新闻发布会之后,热烈的鼓掌声响彻整个大堂。 屏幕的一侧,一行行数据正在飞快流窜,钱宏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完善着这个游戏世界的各种数据,务必每一样都让伪系统感觉到是真的,这可是一项大工程,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做到。 哪怕如钱宏这样的计算机技术,灵机一动之下仓促做出来的游戏质量也不会太高,初期完全是靠着精神力迷惑伪系统,同时匆忙打补丁,把游戏世界逐渐完善。 他见过一个游戏世界怎样发展成真的世界,对这方面的完善就比一般的游戏制作者更加注意细节,方方面面的规则完整的数据运算链条,加上精神力法阵刻画的某些部分,足以让一个不那么健全的伪系统深陷其中,无法清醒。 为了方便远程计算数据,钱宏联网进行数据编纂,一边儿的屏幕上新闻会刚刚结束,一边儿的屏幕上全都是数据流,突然,数据流中加入了一道乱入。 “这是你弄的游戏?挺有意思的。” 随着这一句话,发布会就有些乱套,一个人突然说:“他是抄袭的,他是抄袭的!” 钱宏的面色微变,这是哪里来的黑客,闲着没事儿干了是吧! “离开。” 简单的两个字并没有把对方赶走,按照程序运行,青年扶了一下眼镜,说:“你说我抄袭?有证据吗?” 作为这个游戏世界唯一的主角,青年的人性化是钱宏花费最多时间塑造的,他的应变及时,没有问题。 “证据,我就是证据… …” 对方正要抛出一些“证据”,就有两个保安进来把他堵住嘴带了出去,青年也没中二爆表到非要把人留下来说个清楚,简单说了两句带过这一段儿就算完了。 “我还会回来的!” 另一边儿的数据流中,那个乱入的已经被清除出去了,只是对方显然不甘心,留下的话充满了反派的味道。 钱宏皱眉,真是麻烦,难道为了这个游戏,还要专门去弄个大型计算机回来吗?这可真是… … 当初那个能够完成虚实蜕变的游戏世界,起步的基础就非常高,几乎是全球最尖端的技术,而他这个,很多地方,碍于设备闲置,不可能非常齐全,有点儿头疼啊! 钱宏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扔在游戏上,也不能通过关闭游戏来避免这种情况,断网只是下下策。 想了想,钱宏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招聘游戏测评员。 他的存款还是原主的那些,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原主的积蓄还是不少的,开出一个非常动人的薪资,很快找到了一个叫做赵保国的中年男人。 “事情就是这样,需要你做的就是看着这个游戏,目前为止,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情,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当做看电视剧,看着就行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按下这个按钮,同时通知我。” 加固了防火墙,钱宏又设计了一个外力激发装置的屏蔽阵法以防万一,必须要防着系统发现狗急跳墙,逃离这里。 赵保国是个失业人员,之前一直做的是保安工作,属于没什么文化也并不懂得多少技术的人,之所以应征这个工作,也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发现刚好还是附近小区的,这才借着遛弯儿的机会过来试一试,哪里想到竟然一下就成了。 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看着那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他都不敢伸手碰,他的大粗手,碰过最科技的玩意儿就是智能手机了,这种笔记本,可是没那个福气用。 “按一下就行?”他看着那个递过来的小东西,如同一个手柄状的遥控器,上面就只有一个按钮,也不会让人错认。但,“什么问题需要按下?您能具体说说吗?” 对于会技术的人,赵保国保持着最基本的尊敬,对方搞的东西,看上去还挺高深莫测的,这就是做游戏的程序猿? “比如游戏之中的人物说出不合理的话,做出不合理的事,你可以把里面所有的一起都当做正常世界来看,于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如同上着班就突然地震着火发生恐怖袭击,这些都是不正常的,还有,这个,”钱宏点了一下正露面的青年,“这是其中的主角,主角你懂得吧,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所有质疑他而没有被他打脸的,打脸就是反击的意思,那就是出现了问题。” 钱宏说得已经十分具体,赵保国笑了笑,他还是明白“打脸”是什么意思的,别看他如今四十多了,但这些年轻人的东西,原先公司的那些年轻保安们也没少说,这方面的代沟是不存在的。 “好,那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看的。” 赵保国严肃地答应下来。 事先钱宏已经征求过了李志的同意,在客厅里划出来一小块儿地方,摆上了办公桌椅,简单地隔断了一下,进了里面也如同小的办公室一样。 李志放学回家,正好看到那个新招来的人正在认真地看着电脑,对方的工作时间是八小时制,一应福利都跟办公室一样,看得出对方很满意这份待遇,捧着保温杯一边喝水一边看,还看出趣味来了,不时会露出笑容来。 因为好奇,李志在那个小隔断的门口站了一下,看了看屏幕上的那个青年,总觉得那个青年有些眼熟。 “怎么样,这是我做的游戏。” 钱宏对李志这个实验品还是很重视的,对方一回来,他就拉开门出来,笑着说:“有没有觉得这个主角很眼熟?” “是有点儿。” 李志点点头,想的却是大约二次元的人物看得多了,所以才会觉得眼熟。 如同某国的漫画人物,乍一看,男的跟男的都是一个样,有的时候,男的跟女的也就是一个发型服装的区别。 “这是把你当做模板做的。” 钱宏懒得去给每一个人捏脸,游戏中的青年他直接借用了李志的脸,稍微做得成熟了些,剩下的人,就是连接了公安网络,借用了一些证件照当做模板,连同名字都是照搬,因为建立了有效链接,游戏里每一个出现的人都会有真实的名字用,在细节方面,简直无可挑剔。 并不是每一个游戏的背景板人物都会有名字的,然而这个游戏之中,每个人都有名字,只要主角想,随便交谈都不会有什么破绽,因为他们的情况都是真实照搬现实世界的设定。 正是因为草创的偷懒,后期对网络的依赖才特别大,如果断了网,很可能游戏世界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新生人物,最糟糕的还是现在的借用可能会出点儿问题。 大型计算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到的,个人几乎不可能,钱宏也不想在这个游戏上投入太大的经历,法则和他的实验,才是更让他在意的事情。 一个伪系统,若不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系统的事情,直接毁了也不会心疼。 “啊,照着我弄的?”李志感觉有些怪,但对这个游戏也多了些好奇,问了一声,“我可以看看吗?” “行啊,随便看,只是不要干涉操纵就好。”钱宏在这方面没准备限制李志,若是对方真的能够看出一些“灵感”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剧情中并没有涉及李志的部分,主要都是钱家兄弟两个一个恶毒一个白莲,但在剧情某些如同背景的方面,也说到了一个科技巨子的事情,钱宏猜测,那个应该就是在说李志了,如果他得到这个伪系统的话,这个世界恐怕还真是毫无敌手了。 赵保国这时候让出来位置,他该下班了,跟钱宏打了一声招呼,他就先离开了。 李志坐下来,看着电脑之中青年的种种科技研发,眼中异彩连连,竟然还可以这样?很多科技数语他听不懂,不明觉厉,反而升起些微崇拜来,原来科技也不是那样枯燥无聊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正文 869.第 869 章 这时候的李志对自己的人生还没有明确的方向, 很多人都是这样, 按部就班地学习, 按部就班地毕业,按部就班地工作, 若要说对自己的工作有多少热情,大概只有看到工资短信才会高兴一些。 人生么,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很那把自己喜欢的当做工作。 而在李志这里, 工作离他好像还有很远的距离,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认真想过以后该做什么,自己又想要做什么。 对自己没有明确的认知。 在突然多了一个特殊能力之后, 他也没想到更多的事情,因为无法把控的碎片,多是一些过去的事情,想要一个中大奖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对某些过去的不为人知的事情了解一些,但有的时候了解的也并不是特别有用的事情。 针对这个能力,他其实有过一些想法, 如果能够让那些碎片富有针对性,也许以后他能够去当个刑警什么的,到现场溜达一圈儿就知道凶手是谁, 似乎也挺酷的样子。 若是这个“过去”的时间更为久远一些, 也许他也能去当个历史教授或者考古专家, 某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绝对不会有人比他知道得更多。 身临其境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大约就跟穿越一样吧,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这一天,他接触到了科技,看着那个游戏上的同名的青年举重若轻地在一众专家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看着他随意就能拿出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李志在目眩神迷之余,也对科技多了些兴趣,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个方向,但,看起来也并不是只会在实验室做科技宅那样无聊。 “这上面说的电池动力是真的能做出来的吗?” 李志点了点游戏上面一个类似于历史记录的小图标,上面都是“李志”的丰功伟绩,这个人几乎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科技史,像是一个领航者,带着科技树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伸展。 “理论上可行吧。” 钱宏随口应了一下,他没有具体看是哪一个电池动力发明,这位“李志”借助伪科技系统可是做出了不少的东西,其中他只看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连基础都很难明白,属于跳点式的科技。 好像让不认识数学符号的人去做一道满是符号的数学题一样,连题目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答案了。 “这个游戏不是你做的吗?”李志有些纳闷。 钱宏笑了:“写武侠小说的未必会轻功,写仙侠小说的也未必都筑基,我设计游戏就跟写小说一样,里面的东西未必保真,只能说在游戏世界之中,那就是真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自己照着这种理论试试看,万一拿着秘籍就练成绝世武功了呢?” “哈哈,也是啊。”李志释然,如今网络上多少小说,主角并不限于人类,难道说那些玄幻修仙的就都是仙人穿越过来的吗? 对科技的念头稍稍放下一些,却还是留意记下了那个电池动力的理论,以后有机会也可以试试,哪个少年没有照着网络上的秘籍上偷偷修炼过?不跟人说就是了。 钱宏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如果对方真的能够研究出来一点儿什么,也是他的机缘,没必要都给抹杀了,但这个伪系统还是不能还给他的。 很多事情上,钱宏都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但碰到自己上心的事,也会寸步不让。 至于说亏欠,不存在的。 一丝时间之力的好处未必不如那个伪系统,而伪系统的存在到底利弊如何,还是他要继续研究的事情。 事实上,研究已经有了些发现,经过上次黑客捣乱,虽然钱宏及时擦去了痕迹,但那个伪系统也不是傻的,能够穿越世界壁垒寻找宿主,本身的能力还是在的,它似乎已经发现了点儿什么。 明明新闻发布会开过了几场,新的科技产品也获得了广泛好评,按照钱宏设定的运算法则,信仰点是会增加的,但查阅之后,发现还是上次的信仰点。 没有足够的信仰点,就无法兑换新的科技产品,这个游戏宛若陷入了僵局,而主角“李志”也有些头疼,眉头总是皱着的。 钱宏再次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这才继续迷惑了系统,在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志”再次发表了科研产品。 不过这一次的科研产品太过平易近人了,赵保国看到的时候都在啧啧:“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思维共享就好了!” 那是一个很轻便的头盔,带上之后就能够跟同样带上头盔的人联网,在这个过程中,联网的人可以随意选择跟谁的思维共享,从中吸取经验获得知识,学习就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重复这个思维共享的过程,直到习惯成自然,有些知识就跟刻录在脑子里一样不会被轻易抹除了。 赵保国只有小学文化,当年没好好学习一方面是没条件一方面是没耐心,成年后不知道多少次都后悔过,只是拉不下脸来跟孩子一起学,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思维共享,可能他也能当个科学家什么的。 想到这里,赵保国笑了笑,拿起保温杯,低头喝水。 屏幕上,那个正在介绍“思维共享”设备的“李志”突然顿住口,停顿了约有两秒的时间,一道微光从他的眼睛之中划过,屏幕有瞬间的蓝屏,并不是很严重,淡淡的蓝像是反光上去的。 赵保国并没有发现,当他抬头的时候,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墙之隔,房间之中的钱宏正在研究时间法则,连续三个世界的研究让他对时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对灵魂之中这份时间之力如何应用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时间,很多时候不仅仅是时间。 如果把每一点时间当做一个空屋子,那么连续的时间就好像是连续的一排空房,假设它们是连通的,当人从中走过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停滞,他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路过不同的房子,然而当时间停止,就相当于把人禁锢在了一个空房间之中,在这一个点,时间即空间。 把横线旋转180°就是竖线,同样,竖线也可以旋转成横线,时间和空间,也就相当于横线和竖线,它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精神力法阵被触动的时候,钱宏的精神力正在通过时间法则发散出来的银色线条,寻找周围星点之中名为空间的那个,对这方面他完全没什么感应,好几次都找错了,不得不退回原点重新寻找。 于是,从另一个星点之上回到时间法则之上,再顺着时间法则的星芒顺延而下回到本体之上,宛若跑了一个上万公里,头脑都有些发胀。 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起身往旁边儿走,因为研究法则太过耗费精神力,在收回之后有一段时间,钱宏无法把自己的精神力迅速蔓延开去,哪怕是一墙之隔的地方。 他不得不赶快起身走出去,开门后看到隔间之内正在悠闲看电脑的赵保国,他的脚步声重了两分。 “嘿嘿。”赵保国听到动静,回头露出憨笑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老板”好像有点儿夸张,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更不要说管对方叫“老大”了,对他来说也有些叫不出口,什么“经理”“主管”之类的称呼,更是有些不合适,他便一直含糊着。 “好着呐,没问题。”赵保国以为对方是来视察工作的,忙说了一声,第一时间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屏幕上,新闻发布会还在继续,却不是主角“李志”在发言了,而是那些记者在提问,旁边儿一同在的主管在发言,那是“李志”合作伙伴的公司主管。 “我看看。” 对这个老实的男人,钱宏也没说什么,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还真不是对方能够察觉到的。 当初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看中了对方的老实,不会阳奉阴违,也不会仗着自家所知多而做小动作,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是他没考虑周全。 赵保国听着对方的口气平淡,松了一口气,让开位置,有些狭窄的隔间本来就不是正经的办公场所,能够伸伸腿已经算是设计人性了,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并肩站立。 赵保国退到外头,看着钱宏进去坐下,十指在键盘上像是跳舞一样,很快好几个窗口闪现出来,黑色的界面内一道道白色的数据流浮光掠影,一个都看不清楚。 厉害啊!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有多厉害,起码这些东西,让他看是完全看不懂的。 屏幕上的光反射在钱宏的脸上,一片冷然,大意了,没想到这个系统还会金蝉脱壳。 游戏中,“李志”身上的系统还是那个伪科技系统,却只是一个皮子而已,除了之前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标准的系统界面模板,剩下的都逃走了。 从法阵被触发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按理来说不应该跑走多远,但对一个无形无相的系统来说,一秒的时间也可能跑到世界的另一端,这么长的时间,恐怕都能绕地球几周了。 正文 870.第 870 章 不行, 不能就让它这么跑了, 这样好的研究素材可不常有,他还想要看看满级之后系统是否会脱离, 如今这样, 皱了皱眉,钱宏给赵保国放了个假,表示游戏有些问题需要调整,这段时间可以暂时休息,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他, 同时结清的工资则表示这份工作很可能很长时间不会上线。 赵保国也明白这一点, 倒没有不满, 之前也说的时间可能不长, 半个月就能赚到四千多,已经是很轻松了。表面上保持着笑容应了一声, 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了。 钱宏转头回了房间, 抱着笔记本又是一顿研究,剩下的系统空壳之中包含的信息已经很少, 伪系统大约也可以当做一种数据流理解, 截留或者剥一层皮, 并不会改变它的本质,还可能会让它适度精简缩小。 “这可有点儿麻烦了。” 一小段数据什么都不能代表, 也就不能当做线索。 缓了这一会儿, 精神丝交织成一张平面的大网, 往周边撒去, 没有,没有,并没有。 钱宏有些遗憾地睁开眼,已经跑远了。 开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钱宏适时地打开门,李志进来,看到隔间并没有人在,问了一声:“今天早下班了?” “游戏有些小问题,这段时间可能都不会需要检测,先让他回去了,这段时间打搅你了。” 客厅是公用的,占去这么一小块儿地方办公,总会让在客厅放松的人感觉有那么点儿气氛不对。 “严重吗?”李志关心地问了一声,他对那个电池动力还有点儿念念不忘,总觉得也许还能再研究一下,听起来很可行的样子,说不定真的试一试就成了呢? 钱宏笑着说:“小问题,是运行上的问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起定了外卖,一同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外卖上门。 钱宏特意多观察了一会儿李志,这个伪系统最初选择的宿主,显然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以精神力检查过,伪系统大约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放弃了这个目标,那么,它会选择谁? 系统这样的存在并不能独立在这个世界生存,宿主是必须的条件,就好像进入某些国家必须要有的手续一样,所以,下一个是谁? 从这一天开始,钱宏就不再总是在家中宅着,对李志说要外出找灵感,一天天在外面跑,最开始还是这个城市,后来范围又扩展到其他城市,有些地方太远了并不能当天回来,这里的房间就有些可有可无,一个月都未必回来几次。 “钱大哥,这房子你还租吗?这个月你都没回来一次。” 李志这个房东很为每月收下的房租亏心,如同白给的一样,都不好意思拿了。 还是年轻,哪怕在那些碎片之中看到了很多人心险恶之类的东西,但自己的脸皮还是没磨练出来,通话的时候自然就把这个话题带出来了。 钱宏本来并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因为这句话放松了很多,他如今正在香河的一处民居之中,这里的风景很好,气候也不错。 “还有你这样的房东,白收钱还嫌不好。”不等李志再解释,他又说,“放心好了,不会亏了我的,那点儿房租还不算什么,绝对不是照顾你的情况才继续支付的。” 不用看就知道李志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这段时间,钱宏已经很了解这个男生了,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挂电话的时候刚好一个电话进来,手指不经意划过,顺着接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 休假不可能无限期,因为原主之前的兢兢业业,加上以前的假期总合,钱宏才有了这任性的三个月假期,但,假期总是要结束的。 挂了领导的电话之后,钱宏想,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次日一早,钱宏就两手空空站在了研究院的门口,正要进去,就听得后面一声喊:“哥。” 他回头,正好看到才下车的钱彬,也就是他后妈生下的弟弟,这件事也是有些讽刺的,这位异母弟弟跟他的年龄相差不足一岁,这代表着什么,谁都不是傻子。 最开始,原主还以为这是异母带来的异父弟弟,也没多少抗拒,后来才知道,这也是他爸亲生的,那种感觉,要说心里一点儿不膈应都是不可能的。 钱彬跟钱宏长得并不像,他的皮肤更为白皙,看上去就是那种文弱书生的类型,他迅速关上车门,低头说了一声什么,大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说:“哥,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出去走了走。”钱宏回答得很平静,电话号码并没有换,消息并没有屏蔽,但这段时间,除了上次那个已经分手的前女友打了一个刺激多过关心的电话,其他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钱宏不想评价原主做得多失败,换成他自己,未必好到哪里去,而他自己很享受这种无人关注的状态,并不像原主,总会在对比之后感觉到失衡。 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人一同往里走,钱宏并不提起任何话题,两人之间本来也没多少话题,并不是一个项目组,研究的严格来说也并不算一个方向,彼此的了解也有限,钱彬提起了两次话题之后就陷入了僵局,好在这段同行的路并不长,他先到了自己的科室,跟钱宏说了一声就先进去了。 科室的门是敞开的,钱宏能听到随着钱彬进去,他的科室之中马上热闹起来,一个个招呼声让冷色调的研究所也显出了两分烟火气。 钱宏回头看了一眼,眉心不自觉皱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伪系统的存在,就在钱彬的身上,这下,可是麻烦了。 一不小心,又会走到原主针对钱彬的老路上了。 “你回来了啊?” 前女友陈璇抱着一个文件夹迎面走来,看到钱宏,脚步顿了一下,神色间有些迟疑,目光往钱宏身后游离了一下。 钱宏轻笑,在以前,陈璇就会常有各种事情往钱彬的科室跑,两人私下里也会说一些项目上的事情,陈璇是研究所中从事行政工作的人,跟各个科室有交流都是正常的。 多少次,原主都被她用这种理由糊弄过去,完全没想过行政也并不是陈璇一个人在做,怎么去钱彬科室的多是她? 现在,这是不加掩饰了? “嗯。”点了点头,钱宏保持着自己的步调,并未停留,从陈璇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钱宏目不斜视,陈璇却是多看了他几眼,像是忍不住似的,说了一句:“你的工作也抓紧一些,项目还没出结果就休假,你知道钱彬他们已经做出了多少… …” “我觉得,两个不同的项目并没有对比的必要。”钱宏本来是不想对陈璇多说的,但是听着对方那熟练的指责,还是忍不住戳破了那层关心的假皮,“另外,你是代表行政主管过来向我问责的吗?如果是,那么我提醒你一句,我还不是项目组长,我该完成的工作并没有拖延。” 总是被身边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指责是怎样的感受?尤其,每次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令人心存芥蒂的异母弟弟,就没有更好的例子吗?还是兄弟姐妹的对比总会更加鲜明? 钱宏不喜欢这样的对待,同样也不喜欢这些不知道脚跟站在哪里的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指责。 他做什么,需要向谁交代吗?只要对得起自己,这些人,又知道什么? 拥有特殊能力总是会让人骄傲的,即便钱宏已经足够“普通”,但他的心中,到底是不可能把自己跟这些世界之中的凡人等同,或许拥有超凡力量的才会让他高看一等,其他的,不过是他在平易近人而已。 龙不与蛇居。 层次已经不同了。 “你这人,你这人就是这样,一点儿好都不听,你就非要跟人拧着来吗?又是我多事了?”陈璇侧着身,目光之中全是失望,她是个漂亮的女子,在公共走廊上略微提高声音,周围几个没关门的科室之中,已经有目光望出来。 随着目光的增多,无形的压力好像在周围凝聚,化为重压,让身体都变得沉重。 钱宏好像能够察觉到陈璇目光之中的一点得色,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样,只要是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她就会提高声线,引发周围的注意,让周围的目光形成某种大势,压迫原主向她低头。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又是个漂亮的女人,总能够找到支持着自己的那些群众力量,但… … “陈璇,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理智对待这件事吗?不要在公事上给我找麻烦,我也不需要你无谓的关心和纠缠,彼此碰到,就当做不认识,可以吗?我不想有你这样的好心朋友,打着关心的旗号全方位指责我所有的行事。” 钱宏的声音很平静,说完之后并没有去看陈璇的脸色,心中想到的却是怪不得那么多用人单位都反对办公室恋情,太近了生出点儿感情变故来还真是挺影响工作心情的。 看着钱宏头也不回地走开,陈璇想到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正眼看自己,对分手这件事的认知更深刻了些,明白了那突然的分手之语并不是一时赌气,而是真的没有关系了。 乍然的失落让她一时间都顾不得那些看过来的目光之中都是什么含义,直到闻声出来的钱彬轻声唤她,这才回过神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无事的笑脸。 正文 871.第 871 章 钱宏所在的项目组负责的就是新能源方面的研究, 组长也是研究所的老资历了, 见到钱宏回来,招呼了一声, 让他回来安心工作, 旁的话一句也没多说。 但这一个“安心”,若是心思敏感些的,只怕能够想出好几个意思来。 如今的钱宏不是原主,没有那么钻牛角尖,闻言点点头就是了, 他所在的研究所级别并不是很高, 同样是国家的饭碗, 也要分一个保密与否。 从保密级别上, 他们这里就松散得像是世外桃源,这也跟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研究项目有关, 同样热门的项目没有研究成果, 最后不过是空耗资金。 冷僻一些的项目,即便研究出来了, 也没多大价值, 顶多发表一个学术文章, 争点儿名声,连商用价值都很单薄。 所以, 在这样的单位里, 想要混日子还是挺容易的, 大部分没太大能力的就等着熬资历, 熬上去了,运气好下头人有成绩,自然也不会漏了上头的人。 一代代这样的心思下来,研究所如今更像是给某些公司开的,接一些他们无能为力的研究项目,稀松平常。 钱宏没想一下子挑大梁,他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员,上头多少层领导,若是要全部顶起来,太费力。 项目组里没有多少活儿,乍一看一个个都在忙,仔细看,有些在忙着写论文混积分,有些则在专心地做自己的小实验,看上去都挺忙碌的,但其实也没什么大活儿。 钱宏这里分配到的任务早就在他休假前完成了,如今闲下来太过显眼,他就开始研究《科技大神》上面遗留下来的那些项目,不准备搞什么大新闻,就是研究一下,看看换成这边儿的体系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研究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一整天下来,大概知道了一些数据之后钱宏就按点儿下班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等着的钱彬,他就站在门口,看到钱宏出来,叫了一声“哥”,上来就说:“今天一起回家吃饭吧,这段时间都没见你,爸妈都担心着,生怕你在外头照顾不好自己。” 他的手中晃着车钥匙,注意到钱宏无意识多看了一眼的目光,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最近项目组出了点儿小成绩,发了一笔奖金,才买的车,别嫌弃啊。” “嗯。”钱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前面的那句“吃饭”,还是应这后一句的“不嫌弃”。 钱彬有两份尴尬,没再说什么,快走两步去把车子倒出来,钱宏也没矫情,车子在面前停下的时候就直接拉开车门上车了。 研究所门口人来人往的,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有些露出笑容来,有些露出疑色来,这对儿兄弟关系如何,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十几万的车子算不上奢华,其实还有些不太匹配他们的身家,不过用来代步是足够了,还显得足够平易近人。 钱家是在一个老家属楼之中居住,这是当年给老干部的楼,后来钱父延续了父辈从政的道路,在政途上大步前进,只当是这里风水好,再买了新房也没搬,还在这个大院儿里。 钱彬车开得很稳,进门的时候还笑着跟保安打了个招呼,言笑晏晏的样子,有礼貌又亲切,像足了钱父,不从政真是可惜了。 钱宏一路都没怎么说话,钱彬最开始还试图说两句,什么晚饭的菜色啊,还有问钱宏如今住在哪里什么的,似乎也是个关心的样子,但钱宏回得冷淡,多少有些尬聊。 当年这栋家属路还算得上是高标准的奢华配置,但如今看来,跟那些别墅大厦比还是有些气弱,钱宏脚步缓慢,熟悉着这些原主记忆中的景色,有些地方有了些变化,有些还跟以前一样。 “再过两年,这片儿大概也要拆了,听说有这样的说法,不过还有很多老人不同意,这才一直留了下来。” 钱彬在前头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不时回头看看钱宏,看到对方表情平淡,突然说:“哥,你好像有点儿变了。” 原先的兄长身上似乎总是带着点儿阴沉的煞气,多说两句话似乎就会招来对方不耐烦的呵斥,那种从眉眼之中透出来的“烦”,让人很难跟他多聊下去。 如今,这种平和的状态,像是修佛悟道了一样,变得让人有些不敢认。 但… …隐隐升起的忌惮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钱彬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是忍不住暗暗观察对方,除了气质上略有变化,其他的,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吗? 想到脑海之中新出来的系统,钱彬的脸上还带着欣喜,那个系统竟然是真的,按照对方给出来的东西做的东西,竟然是可行的。 这真是太令人惊喜了,这样的黑科技,即便钱彬自负自己在科研方面还是有些建树,但这样大一块儿蛋糕从天而降,还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回来了?” 当惯了领导的钱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抬眼看向门口的时候,都带着些审视的感觉。 “嗯。” “啊,我们回来了。” 两声混杂在一起,钱宏的“嗯”毫不显眼,像是没说话一样,配合他那毫无喜色的模样,看着就不如钱彬讨喜。 钱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微微皱眉,那表情很细微,钱宏察觉到了,却不等他细细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就看钱父落在钱彬身上的眼神柔和慈爱许多。 “多大人了,还嬉皮笑脸的,一点儿都不如你哥沉稳。”一旁从厨房走出来的中年妇人嗔着,招呼两人坐下,同时让厨房正在做菜的刘婶快点儿。 “刘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可把我给饿死了。”钱彬笑着说,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下,探头看了看,夸赞了两道菜色,“都是我爱吃的,多谢刘婶了。” “好了,快坐下,像什么样子。”妇人说着钱彬,转向钱宏就客气多了,“最近怎么样啊?” 钱家是传统的大家长模式,钱父除了正经的大事,其他的小事都不怎么开口,在家中也是不苟言笑的时候多,只在钱彬那里才能显出些慈父心肠,看着柔软一些。 刘婶很快摆好了一桌子的菜,一家子人坐下来,长桌两端,钱父守着一头,左右两边儿一边儿是钱宏,另一边儿是中年妇人和钱彬。 从钱宏的角度看,那三个才像是一家人一样,钱彬吃饭说话也没人斥责,明明原主的记忆中还有着“食不言”的家教,到了对方那里,就像是废话一样。 是很温馨的家庭气氛,只是多了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气氛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很多时候你能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儿,但是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从心中感觉到别扭和无形的排斥。 而这种模式,对面的那三个却是没什么感觉的,同样是说话比较少的角色,钱父就像是一个中心,不说话也掌控着全局,而钱宏就像是边缘角色,不说话就会被遗忘,以一种有些膈应的感觉被遗忘。 “你那个项目组最近有什么成果?若是不行就赶紧换换,看看你弟弟,他这边儿已经快要成功了,你那里还在拖拖拉拉的,同样一个研究所,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点儿。” 钱父吃完饭又开始老生常谈,他还估计着大儿子的面子,把人拉到了书房说话,并没有当着那两人的面儿。 然而他这样的指责,也并没有给钱宏留下多少面子,相当于在说“你怎么就不如你弟弟呢?” 是啊,怎么就不如呢?什么时候起,明明是品学兼优的原主就怎么都不如那个成绩相差不多的异母弟弟了呢? 没有自暴自弃,没有破罐破摔,明明踩着优秀的步调一直在往前,但在所有人眼中,他却是退步的那个,不如人的那个,轻易就被异母弟弟比下去的那个。 “我记着,研究所并不是钱家开的,我的项目组跟钱彬研究的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个对比算是横向还是纵向,又算是从哪方面得出我不上进的结果?” 钱宏看到钱父脸上微晃的尴尬,父子两个的关系早就疏远起来了,能在进门的时候听到一句“回来了”已经算是很好了,其他的,再要交谈,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随意找的话头并不太好,后面的话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钱父瞪着钱宏,以前的钱宏可没有这么利的口舌,只会发脾气扭头就走的原主可是沉默多了。 “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事情要说,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以后就不回来吃饭了,如果有事情可以叫我,我对您的赡养义务还是有的,旁的,我不想回来了。” 钱宏不愿意为这些杂事耽误时间,如果是父母对他很好,他也能够浪费时间哄哄宠宠,一世人,一世的缘分,感情,哪怕是亲情,也是双向的。 稍稍压下去的怒火轰地就起来了,钱父怒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说:“你这个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还用不着你来养,不回来就别回来,威胁谁呐,滚,有种这辈子都别回来!” 威风八面的怒喝声依稀还有军队中的风味,钱宏看了钱父一眼,还以为他已经是合格的政客,如今看来,还带着些军中出身的作风,有那么点儿顺眼。起码不用担心这样的人心存算计。 正文 872.第 872 章 “好, 您注意身体。” 钱宏没有被狮子吼吓到, 平淡自若地回了一句之后就转身往外面走,手才放到门把上, “嘭”地一声, 一个茶杯擦着他的衣角砸在门上, 迸射出来的茶水洒了半边衣服。 温的。 手在把手上一按, 轻轻内拉, 门开了,钱宏迈步直接走出, 反手关门,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生生把钱父的下一句怒骂压在了门内。 房间的隔音不错, 门外, 那句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别跟你爸生气, 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康姨听到动静, 回头看了一眼,柔声说了一句。 一个“还是”用得很是巧妙,硬是让人听出了一层有那么点儿婉转的意思。 钱宏点了点头, 算是听到了,也没说别的, 绕过对方,直接走出了门。 见他如此, 康姨张了张嘴, 手也伸出来, 像是要挽留,但直到钱宏出门,她也没说什么,脚步更是一步都没前移,只看着合拢的门轻轻一叹,转头对刘婶说:“唉,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好管。” 说着话,书房的门开了,钱父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瞥了一眼重新关上的大门,人已经走了,还不知道走的时候又做什么了。 “别管他了,那么大个人了,出去死不了。”说着这样的气话,钱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你说的,这父子两个还跟仇人似的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的血压容易高,可别再生气了。”康姨笑着换了话题,顺手就把人拉到客厅一起看电视去了。 刘婶笑着进书房收拾残局,这种情景已经是她见惯的,男人在外头就算当了官,在家里还是要被女人管着,不看那三言两语地,不喜欢看的电视剧不还是看了? 某些时候,男人比女人更会口是心非。 走出家门,钱宏才觉得轻松一些,像是摆脱了原主的阴影似的,大约是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太有感染力了吧,在那个家中,除了钱父好像都是笑脸,但却让人有些吃不消,倒不如冷漠些好。 在门口打车直接去了李志那里,他的行李并没有动,租金也照付,钥匙还带在身上,进门的时候正在客厅的李志还有些意外,咬着一口泡面,一时不知道是先吞下去还是先说话。 “钱大哥,你今天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了。” 钱宏笑着跟他招呼了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房间,李志三两口把剩下的那点儿泡面吃完,盒子一扔,见到钱宏去洗抹布,跟着拿了扫帚过去,说:“我帮你一起打扫,这段时间肯定落灰了,你这出去的时间太长了。” 这栋房子的年限已经不短,当年看着不错的装修如今看来,又不隔音又不防水的,总有些小问题。 即便是门窗紧闭,离开的时间长了,屋子里还会有一层的灰。 “好啊,明天请你吃饭。” 钱宏也不客气,跟李志两个男人打扫一个房间,都是干活利落的人,一会儿就完事儿了,说着话干着活,也不觉得乏味。 “我要是有时间去旅游就好了,马上又要考试了,可真是麻烦。”李志嘴上这样说,其实并没有把考试放在心里,在这方面,他从来不是让人操心的那个,而且,大约也没人会为他操心吧。 “好好考啊,考好了请你吃饭!” 钱宏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着,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是最容易看清一个人秉性的,李志这个人不坏,最开始被伪系统选中也不算机缘,不过… … 笑意收敛,伪系统突然选中钱彬,到底是因为自身的选择机制使然,巧合了,还是已经对他有所发觉,恶意报复? 如果是前者,大约也不用太操心,如果是后者,恐怕这个系统之前的表现多半都是在让他麻痹大意,如果是那样,恐怕这个问题还更严重。 是伪系统后面还有后台能够随时联系反馈,还是说它的智商太高,已经学会了伪装隐藏? 钱彬如今风生水起,若是他再从对方身上抽出伪系统,成功还好说,如果有些差池,坏了钱彬那个搞科研的脑子,恐怕又会被人当做恶意报复,得到剧情里的结局。 若是他视若无睹,似乎也不是不行,反正科研这碗饭,可吃可不吃,对钱宏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用一辈子的时间看看伪系统是否会自动脱离,脱离的时候又会带给宿主什么,也是个很好的实验。 之前他其实就想走这一步的,只不过仓促之间没什么人选,再者已经塞入游戏之中,不想费两遍事儿,如今对方自己跳出来,方便他进行观察,也没什么不好。 钱宏很想得开,他压根儿不想放弃这个伪系统,已经想好了最后强行逮捕的手段,前面的自然可以放任一二。 如同猫对势在必得的老鼠总会引逗一会儿,看着对方几次逃跑未果,似乎也挺有意思的样子。 “钱大哥,你这个游戏好了吗?”李志的目光流连在笔记本电脑上,钱宏走的时候就没带走,一直在桌上放着,打扫之后摘掉了防尘罩,重新露了出来。 “啊,有些问题,最近不想弄,怎么了?” 钱宏问。 “没什么,我就是还想看看上次的那些,视频就行,感觉挺有意思的,有点儿没看懂,想要再看看。”李志直言不讳,他却是总想起里面提到的几项技术,很有吸引力。 钱宏拿起笔记本电脑递给李志,说:“那你就拿去看吧,当做视频看还是没问题的,别耽误学习考试就好。” “放心吧,不会的,我还准备上重点学校呐。” 李志很知道学习对自己的意义在哪里,并不准备因此放松学业。 钱宏也没多说,看着他脸上难得地露出非常欢喜的笑容来,跟着也笑了,还真是年轻,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次日一早,钱宏打车去研究所上班,这里跟李志家所在,一个东一个西,实在是有些远,为了上班不得不提前两个小时出门,留出来时间是预防堵车的。 这样算下来,每天四个小时都要在路上,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钱宏准备再租一个住处,李志那里也算是个观察点,没必要废弃,时不时去看一下就是了。 他发现李志已经能够对那一丝时间之力有所领悟,完全掌控谈不上,但从他越来越轻松的表情能够感觉到对方已经知道该如何运用了,心态也随之转变,多了些自信。 同时,对自己的亲近感,钱宏猜测是不是也因为时间之力的缘故,如果拉远距离,间隔更长的时间,看看会不会因此发生变化。 中午的时候,钱宏在研究所附近租了个住的地方,准备明儿买些日用品入住。 下班钱彬又找过来,还说起昨天的事情,“你怎么昨天又走了,我早上还说找你一起上班。” “没什么,我在外面住。”钱宏没有多说,从原主的记忆中看,钱彬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哪怕是从剧情上看,也是在知道真相后才跟原主翻脸的,之前表现出来的态度都还不错,犯不着刺猬一样跟人不对付。 钱彬还想要问,看到陈璇,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陈璇回头,看到钱宏,脸上绽开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对钱彬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 “哥,你真的跟璇姐分手了啊?” “分手还有假的?”对钱彬这有些八卦的一问,钱宏的回答很冷漠。 “我觉得璇姐挺好的啊,你们之前不是也很好吗?怎么突然就分了,前段时间,看她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一个大男人,别跟女人太计较,哄哄她就好了。” 钱彬一片善意地说,在这方面,他的心思倒是比一般的男人细腻一些。 搞研究的,很少有那种大老粗,粗心马虎都是研究人员的大忌。 “是她让你说的这些,还是你心疼她才为她打抱不平?” 钱宏有些不太理解钱彬这个人,说他单纯吧,很多事情上都要往人的痛处上戳,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陈璇对他的好感?说他复杂吧,很多事情上又能看出来他其实什么都没做,无辜得如同小白兔一样,总不能非要说他比兄长优秀就是错。 被钱宏的目光盯着,钱彬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心底里有些畏惧的情绪浮现起来,意识到之后又有些莫名,他这是做亏心事了吗?不就是说句公道话吗? “没,都没,你别多心,算我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到好了。”钱彬匆忙说着,低头避开了钱宏的目光,换话题说,“哥,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顺路。”钱宏的精神力试探地触碰了一下那个躲藏在钱彬意识深处,已经跟他联合在一起的伪系统,对方的这种连接方式看起来有点儿恐怖,像是长进去了一样,神经元都连接在一起了。 情况似乎有几分不妙,若是伪系统真能脱离,走得不负责任点儿,钱彬的脑袋里估计要开一个大洞吧。 哦,也不大,就是红枣大小的洞,金丝枣那样的小枣大小,但… … 伪系统很敏锐,感觉到了陌生的触碰,立刻收缩,同时钱彬脸色发白,忍不住按住额角,意识问道:“干什么这么疼,我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还有惩罚?” 精神力撤回来的时候,把这句话听个正着,钱宏翘起嘴角,这机制还是那样啊,奖励惩罚,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都是套路。 正文 873.第 873 章 回去兑现了请李志吃饭的承诺之后, 钱宏就直接搬了出来,随身一个小行李箱, 装点儿换洗衣物之类的日常用品,走得轻轻松松。 项目组的工作并没有占用钱宏更多时间,上班的时间, 一小部分用来完成组长分配下来的任务,还要注意跟其他人的速度保持一致,其余时间,精神力时不时过去刺激一下伪系统。 每被刺激一次, 对方就会收缩, 然后导致钱彬头疼, 次数多了, 钱彬脸色的苍白就再也无法掩饰, 他也有些受不了,在热心的陈璇的坚持之下,他被对方带到了医务室休息。 医务室离这里的距离并不远, 还在钱宏精神力能够触及的地方,时不时过去撩拨一下,钱彬受不了干脆先离开了。 这段时间他负责的部分最先取得了成果,正被不少人关注着,见到他如此, 还有人说他这是太拼了。 知道真相的钱宏想笑, 又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不厚道, 只看钱彬的样子, 就知道这头疼的痛感不小,好歹也是兄弟,笑出来可就过分了。 站在窗前,看着钱彬的车子离开大门,钱宏轻轻一叹,早知道还能这样刺激伪系统,大约他不会着急搬出来,钱家所在,有点儿远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钱宏还是最先修炼了精神力,但碍于世界规则的限制,成果并不如以前大,如今能够笼罩住的范围,就是研究所这一片,再要扩大,便有些费力了。 “听说你搬出来住了?” 从茶水间出来,正好碰到陈璇送钱彬回来。 “嗯。” 钱宏不想跟陈璇多说什么,但对方已经开口,又不好当做没听到,他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你——”陈璇大约还想说什么,但看钱宏表情冷淡的样子,最终只发出一个音就没再说。 钱宏连点儿好奇心都没有,脚步一转,直接拐弯进了办公室内。 “哎,你和陈璇,真的分了?” 办公室内有点儿小八卦的李慧悄声问了一句。 钱宏点头,看了一眼里面的那个办公室,没再多说,回到自己位置,还能听到后面李慧悄声嘀咕:“真分了啊,可惜了啊!” 也不知道她是为哪个在可惜。 连续几日,钱宏都在刺激钱彬,钱彬大约也发现了,当他来到研究所就会间歇性头疼,而他在其他地方,就会好很多,为此,他还怀疑会不会有什么甲醛啊辐射之类的可能,还找了仪器检查了一下,结果当然是一切正常。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得了这么个毛病,实在不行,我只能在家里做工作了,还希望领导能够同意。” 钱彬说得很是无奈,同时提交上去的病情诊断也让人看得莫名,很健康,非常健康,完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一墙之隔的钱宏也看到了那个医院方面出具的诊断证书,在他的探查之中,系统如同一个红点般在白纸上分外醒目,但在医院的仪器检测之下,正常无比,连一点儿异物都看不到。 这也是正常的,物质和精神,并不能定义所有的存在,还有另外一种,便是系统这般,在某些探查方法之中,如同隐身了一样,能够蒙蔽过外在的检查。 “你的这个病,实在是有些古怪和突然,也没检查出什么… …” 领导沉吟了一会儿,说了很多研究所方面的困难,如果人人都如此散漫,那么这个研究所可能都没有人了。之后一个转折,才说特事特办,同意他的申请。 钱宏听了,想想如果这样,以后也不好再近距离观察钱彬的状况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钱彬申请下来之后就很少过来了,钱宏想了想,又从领导那里批下来一个假期,准备回家继续自己的研究,每天来研究所混日子的最大动力之一就是近距离观察钱彬,如今不成了,自然只能换种观察方法。 钱彬再次换了个地方租房子住,保证追踪着钱彬的存在,在他附近的地方不时用精神力骚扰伪系统,钱彬被折腾得够呛,再要换地方,又被钱宏的精神力下了标记,紧随而去,如此往复几次,就不得不入住医院了。 即便如此,却还没被钱宏放过,他跟着钱父去看过一次,把自己的租房又搬到了附近。 在这种反复骚扰之下,伪系统根本来不及发挥作用,没有科技产品发布,没有收获足够的信仰点,维持伪系统存在的某种能量只会越用越少,在钱宏的耐心观察之下,终于逮住了伪系统要离开的那一瞬间,重新把对方束缚到了游戏世界之中。 再看被伪系统抛弃的钱彬,他的脑中多了一块儿小小的空洞,部分神经元断裂,太细微的裂口经过一段时间也会自动愈合,但并不通顺的连接可能会给他留下一些后患。 钱宏负责到底,用精神力穿针引线,把那些受到破坏的神经元修复了一遍,重新连接起来的神经元并未对睡梦之中的钱彬造成更多的影响,让他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钱彬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似乎有个什么系统,但更像是做梦,梦到了系统的存在。 对来看望自己的陈璇说:“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有了个科技系统,然后总是头疼… …” “你是小说看多了吧?”陈璇笑着给钱彬削了一个苹果,“怎么,头疼之后发现自己多了异能了?” “那倒没有。” 钱彬摇头失笑,真是梦话,怎么会以为梦里的事情是真的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没有了头疼的困扰,钱彬像是重获新生,看什么都心情极好,笑容不断。 李志回家后,看到许久不见的钱大哥,笑着说:“钱大哥,你现在可是神出鬼没的,又到哪里找灵感去了?” “可不是找到灵感了吗?把游戏重整了一遍,你还要看吗?现在又有新的内容了。”钱宏把笔记本换了个角度,让他能够看到屏幕上的画面,里面的“李志”再次神采飞扬,随意点开他的数据,能够看到再次跃动的信仰点。 并不是伪系统对钱宏妥协了,而是伪系统被钱宏拆解了,如今游戏之中的这个更像是一个数据库,各种存储的科技知识都会在“李志”达到一定条件的时候被触发。 完全数据化的条件如同游戏的补充内容,让这个游戏更加严谨,李志看了一遍新的内容之后,满眼的叹服。 “钱大哥,你这也太厉害了,这个游戏,以后能发行吗?一定有很多人都喜欢的。” 李志有些期待,他如今只是作为观看者都感觉到了其中的魅力,若是能够亲自参与,恐怕会有投入吧。 “以后再说吧,你如果喜欢,等我完善之后送给你也可以啊!” 当初伪系统脱落的时候在游戏之中留下了一个壳子,相当于三分之一,被钱宏拆分之后,又塞了三分之一进去,整个游戏之中三分之二的伪系统,让这个游戏多了许多的灵性。 建构系统的物质并非具体的物质的,也并非纯粹精神的神识的,那是在现存法则之外的一种灵性物质,存在于不存在之间,如同它其上的智能一样,可以不定型不定性,具有更高的可塑性,同时也有更多的加载能力。 也就是说,去除掉这三分之二的存在,一个外壳框架,一个数据库内存,剩下的那部分完全就是灵性物质自身的威能了,可以穿越时空,根据数据库设定的条件寻找宿主,达成某种程度的智能自助模式,如同智能无人机一样,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下飘荡。 【种子的飘荡是为了寻找更加广阔的土壤,同理,这个伪系统大约也是这样的目的,那么,是如同你一样往总系统那里输送能量,还是… …】 钱宏的猜测就像是独角戏,并未得到系统的任何回应,但这已经是一种印证了。 他并没有询问更多,只是在几日闭门不出之后右耳上多了一个纯黑色的耳钉,小米粒大小,稍不注意就如同黑痣一样被人忽略,但,那其实是灵性物质改变形态之后的存在,其中寄宿的,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科技系统(伪),而是钱宏灵魂中一直携带的那个系统。 丢失了大半数据库的系统跟灵性物质的结合毫无阻碍,融合之后如同缺了三分之一的圆,那个模样看起来… …“呦,很像某个名牌啊!” 以耳钉形式跟灵魂连接,在保证能够随时舍弃这一丝被连接的灵魂之余,钱宏感觉到了一丝圆润,好像灵魂之中最大的隐患被去除,打磨出了些许完美的感觉。 《科技大神》这个游戏连同笔记本被钱宏赠予了李志,一同被赠送的还有一幅名为《星空》的画作。 钱宏离开李志家之后又回去看了看钱父,找了个时机,单独去见了钱父,留给他一张银行卡,里面存着他准备好的赡养费,悄然辞去了研究所的工作,自此离开了这个城市。 正文 874.第 874 章 “厉害啊, 你小子,你怎么知道他把凶器藏在那里!” 警察的帽子已经有点儿歪, 多了些痞气的感觉,笑容却完美地展现出阳光的气质来。 年轻的警察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同伴, 这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新来的同伴,满是重新认识的眼光。 “猜的。” 这个糊弄人的答案让年轻警察的好感度瞬间往下降了一大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可真是不坦诚。” 对他的揶揄, 李志只是笑了笑, 不然怎么说呢?难道要说他是从那些碎片之中看到的吗? 说出去谁信啊?完全无法解释嘛! 回到警局, 凶器上的指纹已经足够指认, 对方哪怕死不开口, 这个案子,从人证物证上面也已经可以定案了。 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李志发现他这个能力简直就是在作弊, 在他对这种特殊的能力掌控更加具体了之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选择最可能的碎片观看,凶器,凶手, 原因, 过程… … 这个世界好像对他敞开了怀抱, 再也没有了什么秘密。 有了这个金手指, 他在警队上的位置越升越高,做到局长的时候,他的儿子都已经开始沉迷游戏了。 “混账玩意儿,成天就知道看这些东西,这些能有什么用,不好好学习,以后做什么都没出息。” 怒目瞪着自己的儿子李阳,他也不知道像了谁,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叛逆吧,说什么都不听的。 “我爱玩儿游戏,我以后就做游戏好了。” 李阳满不在乎地说着,老一辈人的经验在他看来就像是已经陈旧的书籍,其中的内容早已经过时,不再是真理。 “现在可不是你们那时候了,我长得帅,哪怕在直播上卖脸,都能够月入百万,怕什么,怕以后没工作?那可都是老黄历了!” 李阳说着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的确有一股子帅气的感觉,不过么,他的老子可不会欣赏! 李志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来,却只看到儿子懒洋洋连身子都懒得躲一下,愤愤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兔崽子!” “我记得我好像是我妈生的吧。”李阳皮了一下,目光还望自己父亲的下三路招呼着。 李志一脚踹过去,踹在了李阳腿上,不重,就是多了一个拖鞋印子,引得李阳一个劲儿地皱眉,“你就是嫉妒我长得帅!” “我tm才帅呐!” 李志恨得牙痒痒,最后来了个绝招,关禁闭加断网,顺便还把包括手机在内,能够玩儿游戏的设备都收走了。锁门的时候还说:“我就不信掰不过来你这个毛病。” 网瘾少年李阳一下子陷入绝境,对着门板说:“老头子你可真够狠的!”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发声。 别看父亲是警察局长,但李阳真没受到多少熏陶,无论是警觉方面还是其他的运动方面,都是普通人的程度,因为爱玩儿游戏比较宅,可能还要更弱一些。 左右翻腾没找出逃脱方法,最后李阳只能在家中无事生非,捣鼓了不少东西之后,偶然从床底下一个箱子里翻出来一个笔记本来,很老旧的型号,打开一看,还能开机。 “也许能够偷个无线网,隔壁的网是多少来着,啊,还要先下一个软件才行,没网怎么下… …” 李阳嘀咕着,等待着开机的时间,约有一分钟的时间,电脑屏幕终于有了东西,不能上网,他又懒得去玩儿电脑自带的弱智游戏,便如同探险一样开始胡乱翻找电脑之中存着的文档之类的东西。 《科技大神》这个游戏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清泉,映在了口渴的人眼中,李阳迫不及待地点开,他已经判断出这电脑肯定是自家老爹的,这个屋子是他们家的老屋子了,地方小,现在都不在这里住了,他妈的东西都没在这边儿。 所以,“明明自己也玩儿游戏,还说我,我倒要看看你都在玩儿什么游戏。” 几十年前,是什么游戏比较热门呢?李阳没有对这个陌生的游戏名表示惊奇,现在市面上的游戏太多了,相比几十年前也是一样,把所有的游戏名字都烂熟于心怕是不那么现实。 他也没在这方面多浪费心思,看到游戏打开之后,他就要运行,这时候才发现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好像这个游戏并不由他来主导。 而且,“哈哈,我爸还有这么中二的时候,给主角起个跟自己同样的名字,我以为只有无脑小说里才会这么干… …” 李阳一边笑着一边看,不能玩儿,就当做电视剧看看好了,情节是一贯的套路,都市逆袭类型,普通人猛然得到了科技系统,然后大杀四方,成了科技大佬,国家名人,全球瞩目什么的。 剧情白是白了点儿,还有那么点儿苏,但够爽啊!看起来还是很痛快的,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李阳听到开门的声音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来送饭的李志招呼他过来吃饭,少不得又被埋怨了一下,“你就是看我妈不在家,这才折腾我,等着,我妈回来,我肯定要告状的。” “你以为老子怕啊,我平时都是让着你妈。”李志有两分气短地说,因为当警察,他亏欠了妻子很多,这让他很难跟妻子硬气起来,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是顺着对方的。 李阳不信,嗤道:“有本事把这话在我妈面前说。” “吃你的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李志毫不客气地在儿子头上来了一下,也不重,就是把他的头压低了一些,让他的鼻子沾了沾油腥。 父子两个绊了几句嘴,李志很快再次锁门走人,留下儿子继续禁闭反省。 几天的反省期过去,一点儿疗效都没有,反而还有那么点儿变本加厉,李志再训斥,李阳就拿出那个电脑来,指着上面明晃晃的游戏表示他这是子承父业。 “胡扯,老子什么时候做过游戏。” 拽过笔记本电脑,看了看上面的游戏,这才有了些印象,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李阳的追问下,李志说了说曾经那个能干的租客。 李阳的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这个游戏是从未发布过的了?” “是啊,他一直都说游戏有些问题,最后走的时候才说以后不弄了,送给我做个纪念。”李志已经记不清那位租客的长相了,但因为对方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倒是把这件事记得很清,“这在当时已经算是比较贵重的礼物了。” “看不出啊,老李,你也是个重财的。”李阳笑着把自己的胳膊搭在李志的肩头。 “滚,跟你老子怎么说话呢?” 李志不喜欢他这套,又给他收拾了一顿儿,直到对方讨饶这才放过李阳。 李阳的叛逆期过去了之后,好好学习没话说,但大学的时候还是学了计算机专业,没等毕业就跟几个兄弟开了个游戏公司,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发布一些单机游戏的小程序,后来就成了大型的游戏。 《科技大神》这个游戏创意被他们改编了一下发布了出去,这件事被李志知道了又是一顿揍,揍得有点儿狠,李阳不停地叫屈:“我查过了,根本没人用这个创意,我用了赚钱有什么不好,大不了,等人找来了,我把赚来的钱给他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这不是为了快速打开名气嘛!” 以李家如今的状况来说,一个游戏能够赚到的钱还真的不是太多,这又不是什么世界闻名的大游戏,顶多就是赚点儿名声和辛苦费而已。 “好了好了,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说明你怎么处置都是可以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找上来。”李志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唯一一点就是宠儿子,听到李阳的话立马转变了立场,“大不了到时候咱们赔偿就是了,看你把儿子打成什么样的,感情不是你生的不心疼?” 李志闷闷地生气,却又不好跟妻子说重话,自己转身回了屋子抽烟,没有再冲着儿子发脾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约是因为这次事件刺激,他再次“看到”了碎片,过去的碎片之中呈现给他的是身临其境的感受,但他知道自己还在家中床上睡觉,并没有因此移动。 只不过,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为什么他总是看不清那个房客的脸?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而同一个碎片中,其他人都是正常的,哪怕一个路人甲,也有着自己的样貌习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志醒来之后还有些莫名,心情依旧不好,在他持续的低压之中,妻子儿子都安静了许多,没再说昨天的事情,小心谨慎地哄着他高兴。 早饭后,李志没有马上去上班,而是回到老房子里,翻出了那个旧物箱子,曾经那个笔记本电脑就是从这个箱子里被李阳翻出来的,现在,里面还留下的几样旧物之中,还有一幅画是那个房客送给他的。 《星空》的画作如同名字一样简单,就是一片深蓝之中的星辰,闪烁不定的星并不是那么密集,它们自身存在着某种排列规律,却又不是星座那么简单易懂,却让看到的人感觉到其中的神秘莫测。 “还真的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呐。”李志这样想着,再次试图看到关于这个房客的碎片,可是都失败了,反复几次之后他不得不接受了就是有这样一个特殊存在的人,曾经路过。 李阳的科技公司办得像模像样,直到某一天有个科学家宣称从《科技大神》这个游戏之中获得灵感,攻破了某个科技项目,公司大火之余,李阳嬉笑说:“我这也是当了科技先驱啊!” “哪轮得到你。”李志不喜他擅自改编别人的成果牟利,父子两个跟有了仇似的,见面就要吵两句。 李阳也不理会他的恶语,耍着帅感慨:“曾经,我也是能够当一名科技大神的,奈何,生活啊,现实啊,总是跟想好的不一样。” 照常要怼他一句的李志并没有接口,那一句话恰恰戳中了他的心事,曾经,他也是有过类似的想法,只可惜… …你永远不知道生活中的下一个转弯,会让你的人生拐到哪一条道路上,所能做的就是尽力走得更稳更远,获得更灿烂的辉煌。 正文 875.第 875 章 贺长士是第七军团的军团长, 他出身军政世家,从还没学会走路就学会了摸枪, 小小年龄就直接进了军校的特殊班, 在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之后就成为了军团长,而他的功绩也都是实打实的, 在校期间, 就已经是有职称的了。 领导第七军团之后, 在战线推进上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在他的领导下,第七军团就像传说中的狼一样, 不咬下敌人的一块儿肉不罢休, 战争之中的不怕死精神简直刻到了骨子里,用一场场血腥的战争宣扬了狼军团的名声。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战之后, 满目疮痍的星球之上,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尸体, 这是一个兽人星球, 各种各样的兽人都残存着一些野兽的特征, 如耳朵,尾巴,利爪,还有一些则是过于浓重的毛发。 他们似乎还生活在原始的火耕时代, 在星际战争的射线武器下, 很容易就被分割成一块块儿似乎可以食用的肉类。 这是在星舰上得出的结论, 但到了陆地战,就有些不同了。 “该死的,这些家伙,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 并不是一面倒的胜利,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只需要下来图杀掉那些反抗最激烈的部分,剩下的就可以进行圈养模式,安全地同化驯养那些兽人,评定他们的文明,决定他们能否继续在星际时代获得奴隶的待遇,进一步毁掉他们的传承信仰,让他们接受奴化教育。 然而,贺长士手中的枪已经报废,一种古怪的能量笼罩着大地,在这片土地上,或者说在这个星球上,这些兽人才是主角,受到偏爱的那种。 “谁能知道那种能量是什么?” 贺长士年轻的脸上显露出几分难得的暴躁来,在星舰上看到的如同刀切豆腐一样容易的局面,到了此刻,竟然显出几分狰狞的杀戮来。 死掉的兽人很多,他们的文明层次到底太原始了,也太低端了,那种古怪的能量也并不能抑制他们的武器发挥作用,所以死掉的兽人还是大多数。 但与之相比的是他们庞大的种群人数,还有他们那过于强,强到有些诡异的体术以及,那种古怪能量的运用方法,这让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个别的一些,简直如同神一样。 贺长士就亲眼见过一个全身披毛的家伙,拿着一个破木杖点了点,一个巨大的爆炸就相应的方向出现,距离可以媲美远程攻击武器达到的效果,而爆炸带来的冲击波,也把贺长士震得三观碎裂。 这是什么能量? 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威力? 该死,这和看到的不一样! 屠杀之前一个族群的时候,贺长士根本没有看到这样的能量,若是看到了,他肯定不会贸然下令登陆,在星舰上,他们完全可以采取高空打击,而在之前的实验性攻击中,高空打击是稳赢的,而现在… … 犬牙交错的形式,让上面的大范围打击也不敢随便落下来,而自从落在地面,感受到那股奇怪的能量之后,他们跟星舰的联络就切断了,星舰上配备的武器多是为了大范围打击,若要精准,也可以控制一下,但那是在他们不会轻易移动的情况下,否则… … 飞速跳转了一个位置,之前的位置上,就有一条树藤猛然窜出,树藤上的棘刺让人明白那其实是很可怕的东西,事实也是如此,只要细心些,就会发现地上的尸体众多,但血液并没有很多,大部分都被这些树藤吸走了。 那是一种生物? 贺长士这样猜测着,迅速和自己的亲卫回合。 “团长,怎么办?” 开疆拓土的活本来不至于如此危险,他们都是有计划有控制地进行一步步推进,无论是后援还是补给,都很少会形成如今的情景,这一次的不同就是因为贺长士冒进了。 在发现一个新的通道形成之后,发了个讯息不等回复就直接带着直属的星舰推进过来,妄图占据新发现星球最大的好处,无论何事,开拓者能够获得的都会比较多。 “打啊,不然怎么办?” 降落下来的时候因为没有提防到这一点,之前太多顺风顺水的仗很容易让人生出骄气的,冒进,轻敌,不该犯的错误都犯了个遍,连小型的飞行器都没保住,在爆炸之中化为了废墟。 跟星舰联系不上,飞行器被毁,不得不进行陆战的背水局面,武器报废之后的攻击颓然… …贺长士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不幸在等着他,但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便是死,他也要死得有价值。 这样想着,贺长士想要再上前拼一把,对面的兽人已经接近,能够看到对方凸出来的利齿,那是野兽的牙齿,事实上这些家伙能够有类人形态,已经让贺长士很吃惊了。 人类星际文明的进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见过了不少联盟之中的其他人种,但如此接近一个兽人种,还是贺长士头一次,不,也不是头一次了,之前他已经杀死了不少,但之前那些冲击力却没有这一次大,这一次,他的武器不能用了。 能够在星际文明之中占据一席之地,人类的优势从来不是自身的强弱,他们的身体和精神力,相较很多种族都不占优势,但他们的文明,他们的科技,给了他们拼杀的勇气。 现在,当这份勇气失去,学院派的弱点就暴露无遗,贺长士有那么一瞬头脑是空白的,直到被身边的亲卫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看到的就是亲卫被利齿撕开的残忍场景。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仇恨,还是恐惧?已经分不清楚。 贺长士扔掉手中已经没用的武器,捡起地上一块儿石头,看都不看地砸出去,用力地砸着,他感觉到了手臂被反作用力弹回来的力道,太强壮了,对方太强壮了。 心中涌起一种悲观得近乎绝望的情绪,看到那双残忍的泛红的眼睛看过来,他想,也许下一刻,自己也要死了,也要以这样的方式死亡,然而,死亡并没有到来,一片白光,从他的身后开始,笼罩了整片大地。 “阿里鲁,阿里鲁… …” 陌生的词语被兽人叫出,他们惊叫着,声音之中似乎全是恐惧。 他们在叫什么? 他们在叫谁? 贺长士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短路,还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咬死了亲卫的利齿兽人,如同受惊的鸟雀一样飞快地退离,那速度,比飞还快。 所以,我没有死? 贺长士茫然着,想要回头看,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不要回头,不要看。” 那是命令的语句,却并不显得严厉,但其中的含义却像是一个枷锁,让贺长士反射性听命行事,强行止住了回头的动作,在一个四分之三的位置上,僵硬如石头。 白光一瞬即熄,白光带来的恐惧却没有消散,“阿里鲁”的声音回荡在四周,那些兽人已经跑远,不知道在哪里隐藏,整个战场之上,剩下的,幸存的人类,看着那些残破的尸身,竟有些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团长?” 人类渐渐聚拢在一起,试图找到一个方向或者说目标。 贺长士从所在地走出,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差点儿迈入了林中,后面的林子幽深茂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只要想到树藤的存在,聪明人就不会贸然进去。 “没事儿,先,收拾一下。” 贺长士表情平静多了,他看了看面前剩下的这些人,想到已经毁掉的飞行器,一时间不知道该下什么命令,安慰他们说:“这里的情况,星舰上肯定已经看到了,他们会尽快来援的,还有后续部队,都会陆续跟进,熬过这一段时间,胜利还是我们的。” 虽然第七军团可能会有些损失,但有什么战争是不死人的呢? 这种对外推进的战争说白了就是侵略战争,死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是。” 努力振奋的应答声中似乎又有了希望的涌动。 等到人群散去,贺长士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那是一个好像会发光的人,他的身上黑色的光和白色的光互相交错,偶尔会有黑白线条的滑稽感,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种深入人心的恐惧。 大胆无畏的贺长士好像第一次品尝到恐惧的滋味,这让他匆匆抬头的动作迅速转换成了低头,下巴几乎要戳到锁骨,过分弯折的角度似乎是想要躲避心底里弥漫上来的恐惧。 他好像一瞬间理解了那些兽人的恐惧,无论这个“阿里鲁”是什么,现在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 光人并没有理会他,在贺长士没有看到的光芒之下,那张面容并非如同话语一样平静,夺舍,并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尤其对方的层次并不低,这可真是太冒险了。 一丝苦恼的痕迹在脸上显现,不等它深化又转换成一副狰狞的表情,交错的意识在争夺着身体,这是一场寂寞无声的战争,其残酷却不亚于外面的血腥。 正文 876.第 876 章 “这星球上的雾气可真大, 太影响视线了。” “说得好像这么远你能肉眼看到一样。” 星舰平台上,屏幕前站着的几个人正在观察下面的情况, 忽来的雾气如同一层薄纱, 笼罩了大部分的景致,即便是最高精的仪器, 也不能够达到清晰透视的效果。 一块儿屏幕上, 能够看到一些红点在移动, 速度不快, 但其密集度,还是让人安心的。 “听说精灵族的远视仪最好, 什么时候咱们能够配备一个啊?” “作死呐, 什么叫做精灵族的远视仪,那分明就是用精灵眼睛做出来的,你敢让他们知道用那个, 非要结仇是吧?” 说话的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 帅气的脸上故作出两分憨傻来, “那个, 我记错了。” “我还没见过真的精灵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真的像玄幻小说中说的那样吗?” “大部分还是对的吧,据说以前能有那样的小说, 就是因为他们的旅者被发现过, 可惜, 当时的政治太黑暗了,最终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结果。” 站姿标准的士兵们这时候都不介意休息一下,二把手显然并没有贺长士那样冷面严肃,彼此说说笑笑,时间好像都过得极快了。 突然有人问道:“他们下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回来?” 按照约定,应该一落地就发消息上来的,但… …发了吗?还是没发? “才下去哪里有那么快,你看,不是刚落地吗?” 有人指着屏幕上那些小红点,刚才还在移动的小红点这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原地,重复着之前看起来比较缓慢的移动速度。 “哦。”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是浅浅笼罩在地表的雾气渐渐升腾上升,覆盖到了星舰的表面,在这个高度上,渐渐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颜色。 一个小时后,星舰之中,再次重复了一遍有关时间的问题。 两个小时后,星舰之中还在重复之前的事情,一遍又一遍,一同的,还有那个被他们当做标准的仪器,反复播放着那一段画面,自动轮回,给出充足的事实论证。 地面上,迟迟没有等来救援的贺长士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他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看到他们的状况不派人过来查看,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是的,当然是发生问题了。 一个小时后,看着眼前的场面,贺长士有些奇怪,他刚才是在做什么?他怎么回来到这里?这里是哪里? 两个小时后,贺长士拉着年轻的亲卫,跟他一同查看被损毁的飞行器,说:“这可糟糕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通讯器不知道怎么了,也联络不上,咱们先就地安营吧,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沉吟着,在外征战碰到这种联络不着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至少这对贺长士来说是第一次,如今的联络器可不是千年前那种,科技的进步让他们更加有安全感,但现在,在这些科技无法支持的情况下,难免就让人感觉到了赤、身、裸、体的尴尬和窘迫,如同重回原始了一样,发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幸存的战士们已经在收拢战场上的东西,能用的,并不限于己方的,还有那些兽人尸体上的残留物品,有用的没用的,不知道什么用的,都被收捡了下来,一些兽人身上的皮毛更是被扒了下来,如果晚上太冷,还是需要保暖的,帐篷也需要东西制作。 “这里还算安全,就在这里吧。” 明明满地的残尸还带着血腥,年轻的亲卫却说出这样的话,还得到了贺长士的赞同。 紧邻着一片残尸,他们的帐篷就搭起来了,在斜阳之下,为过夜做准备。 “你,你叫什么来着?”贺长士看着年轻的亲卫,对方的护罩已经丢掉了,露出来的这张脸让他看得无比陌生,竟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同贺长士这样的位阶,总有很多人愿意把自家的年轻子弟送到他身边当亲卫历练一下,这个名额之中,除了部分是他的死忠,还有一小部分是给这种人情往来留下的。 如今这个,若是自己不认识,那肯定不是死忠,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子弟被送过来历练,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样一想,倒是有些抱歉了,没能让人沾光,先受了磨难。 “我是丰家的,丰廷奕。”年轻人不骄不躁,半点儿不悦之色都没有,面带微笑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是丰家老三的儿子。”贺长士恍然,他跟丰家老三,简称封三的是同辈人,但他们这个同辈差的年龄有点多,于是对方的儿子,丰廷奕,其实并不比他小几岁。 “封三还说你不禁用,要让你锻炼锻炼,我看你也可以嘛,不像他说的那样… …”贺长士一副长辈的口气,说到这里的时候打量的目光都带着些欣赏,脑海中,面前这个人的印象也愈发清晰,取代了之前那些模糊的印象。 “多谢团长夸奖。”丰廷奕脸上的笑容好像微微深了一些,年轻的脸上不见半点儿自负。 贺长士的目光之中都是赞许,很难得啊,这样的性情在这种年龄,可是不多见。 当多了上位者,贺长士看人的目光还是极好的,能够很快判断出对方的品性能力,不敢说十分准确,至少也有七八分的可信。 在他心中觉得以后可以栽培提拔一下丰廷奕的时候,丰廷奕的心中想到的却是总算把这个身份落实了,剩下的重头戏就是跟随这些人离开了。 本心里,哪怕夺舍了一位本星球低级神明,丰廷奕也不准备在这个星球故步自封,凭借那些盲目愚昧的兽人,他的确能够积累到大量的狂信徒,但,星际时代,一个星球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并不利于他的日后,而且,这个星球,并不仅仅有他一个低级神明,甚至还有更高级别的神明,只不过还未曾苏醒。 其中甚至有与这位低级神明敌对的神明,事实上,这个低级神明就是被敌对神明封印的,作为恐惧与痛苦之神,这位低级神明的升级路还是蛮广的,但这也决定了它必然不受人喜欢,没有多少人是自虐成性的,于是晋升的神力不能得到足够的信徒供奉,最终的结果就像是无根浮萍,轻易就被封印镇压下去了。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这会儿大张旗鼓显然并不利于自身,而逃走的兽人种肯定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如今掌权的神明了,咳咳,敌对神明系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如何隐藏自己的神力并伪装,对丰廷奕来说真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这是宿主自身的力量增强引发投入偏差。】 系统是如此推卸责任的。 所以,我强我错喽? 丰廷奕并没有跟系统争论这个,这对他个人而言是个好消息,穿越多少个世界,都是系统选择投入目标,也就是被他取代的原主,而他对此毫无控制选择的能力,如今,因为自身能力增强,被投入的时候可以“偏差”了,虽然没有多少自身主管操纵的结果,但还是令人看到了一丝以后的方向。 【所以,夺舍的凶险就不是你需要负责的了?】 若非这个神明是低级神明,并且本身还是被镇压多年力量受损的,凭借丰廷奕如今半吊子的时间之力,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取代得了,这个跨度太大,从时间到恐惧什么的,法则都不是一种。 【是。】系统回答得一身正气。 半点儿不心虚啊。 丰廷奕撇嘴,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如今系统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道标,能够更容易打开新世界的通道,并在不引起世界意识排斥的情况下顺利进入。 凭借他自己,当然也能进入,但那动静就有些大,恐怕只能当个匆匆过客,一瞥而走,换成系统,就相当于直接给了个户口本,证件齐全,让他能够长住。 这其中的区别,归根结底还是能力不足的问题。 丰廷奕对此也不是特别纠结,人之所以为人,善假于物也,既然系统能用,当做工具用就好了,会用笔的人没必要知道怎么做出一根笔,对此刨根问底,显然给自己的生活增加负担,全知全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还有些画蛇添足。 很快,丰廷奕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下,他如今顶着的名字是系统想要让他取代的那个人,因为跟权贵子弟争风吃醋结了梁子,被父亲封三托关系塞到了贺长士这里当亲卫,美其名曰历练一下,其实就是逃难,防备权贵子弟的报复。 而这位好大喜功的性情如同他争风吃醋的没脑子一样,飞行器的毁坏就有他的一份力,原因就是不希望早早回到星舰上去,希望在下方争取更大的战果,出于这种私心,直接毁坏飞行器,万万没料到,最后坑了自己,坑了这一队人。 正文 877.第 877 章 如果说这些就是原主做的全部坏事, 就有点儿低估他的底线了, 这位在发现此处情况不好的时候,已经心生悔意, 逃避怯战,并在恐惧之神封印被破之后,立马求饶乞命,因他的恐惧最甚,竟是获得了恐惧之神的青睐, 有幸成为信徒, 成功活命。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在大部分士兵都死掉之后,昏迷的贺长士和已经携带恐惧之神的原主成为了幸运获救的两个人。 贺长士清醒之后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封印破除之后,恐惧之神的神力有那么一瞬间无法收敛,当时战场上大部分人类都是因它的神力泄露而死掉的, 过多的恐惧导致的死亡, 简言之就是吓死的。 这还为后来人制造了一个谜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唯一清醒的原主聪明地把事情换了一种说辞, 于是成功营救了第七军团军团长,军政世家出身的贺长士的他, 就一跃成为了新贵, 获得了不少的荣誉。 同样, 有恐惧之神加持的信徒模式就此开启, 只要别人对他有恐惧, 这份恐惧就能化为恐惧之神的力量,然后再转给他部分力量,以此来获得非凡的能力,比如说力气更大,跑得更快,身体素质更好等方面。 在头脑方面的提升也是极为重要的,于是,明明是个贪花好色好大喜功还会推卸责任谎话连篇的胆小鬼,最后却被打造成了英雄人物,让他的敌人在战场上闻风丧胆,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 这是剧情的前半段,后半段就有意思了,一个状似拿着主角模板的小人物跳出来,从草根人物一步步升级,最开始是因为获得了有背景的女子的青睐,后来也因为这个女子是原主的爱慕对象,彼此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就此结仇之后的路子就简单了。 一步步升级的草根硬生生从原主口中“踩都懒得踩”的蝼蚁变成了跟原主平级,然后又在原主的陷害之下去某个偏远的星球开拓,结果不仅被他从一个兽人种的俘虏口中得到了某些真相,还让他在之后探寻到了原主变强的秘密。 知道了仇人的秘密会怎样?自然是你死我活,不幸的是,前期张狂的原主成为了死的那个,还是身败名裂,死得极为不光彩的那种。 剧情就此终结。 不过,丰廷奕猜想,应该还有一部分是后续,比如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什么的,在这之中,老的那个指的应该就是恐惧之神了,作为恐惧之神的头号信徒,原主的死不可能让恐惧之神无动于衷,哪怕是出于面子问题,结仇都是一定的。 而结仇之后的结果,丰廷奕大概也能猜到,只看这种充满了眼熟感觉的主角模板,就要为恐惧之神点蜡了。 如今,事情发生了变化,也许是落点问题,丰廷奕并未成为系统选择的人物,而是跟附近的恐惧之神来了一场神体争夺战,在这个过程之中,一方的神力被压制,一方的时间之力乱泄。 丰廷奕唯一有点儿谱的就是他把时间之力外泄的方向调整为上空,并没有横向影响周围的士兵们,否则现在的局面会比剧情之中更恐怖,因为神体的容纳能力仅次于那时候的时间之体,时间之力外泄的话,要不然导致这些士兵都在时间之中迷路,要不然就是转眼间消失或者变成枯骨,逆向和顺向的不同结果取决于运气。 这就是时间之力的可怕之处,如同双刃剑,正切,反切,全看人怎么用。 当控制不好的时候,有可能就是正切反切的混乱组合,得到什么结果取决于倒霉者的人品。 再在这些时间之力上掺杂上恐惧之神的神力,那可真是一锅大乱炖,如今的局面,之所以除了两个人之外还能有人活下来,也要多亏丰廷奕有意控制时间之力外泄的方向,如同引导一样,把神力也引导到了一个比较高的水平面上,不至于直接祸害到近地面生物。 于是,这一次幸存下来的人就比较多了。 这些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丰廷奕只是看了看的大家忙碌搭建出来的帐篷,暗暗算计剧情之中的时间,最多再有三天吧,他们就会获救。 这时候,丰廷奕并不知道恐惧之神外泄的神力化成了灰雾,形成了奇怪的能量场,而他的时间之力则影响到了上方的星舰,来自天空的救援恐怕要等等了,等到后续的开拓部队顺着星舰留下的消息找过来。 这个时间大约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 而这样充足的时间,他们必然要面对至少一波来此本星球神明及其信徒力量的反扑了。 “现在没有充足的设备,就地火葬,做好记录,先行掩埋。” 贺长士面对已经被收拢到面前的士兵尸体,一具具都经过了简单的整理,没有布匹覆盖,暴露在外的死状多有凄惨,那些兽人种十分不讲究,利爪杀人最多是把人撕成两半,上利齿的很可能就要咬下一大口血肉来,边吃边杀人什么的,这让看到尸体的士兵们都有着异样的悲愤。 同时,一道道恐惧在向着丰廷奕靠拢,死死压制着神体想要吸收这些力量的欲望,维持着空虚的内里。神明是无法完全被杀死的,除非取代,否则,以丰廷奕刚刚穿越过来就能夺舍并压制神明的怨意识,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棒棒了。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最好也不过是成为第二人格那种,哪里像现在,直接逼迫恐惧之神的意识陷入沉睡,如同依旧被封印一样。 既然是被封印,就不要拥有任何的力量,否则,丰廷奕恐怕就要立刻考虑是否马上转职成恐惧之神,还是迅速让出神体。 “这是谁?” 地上的尸体好像多了一具没名字的,贺长士指着那一具身体发问,他好像看不到那具尸体的脸跟站在他身边的丰廷奕一模一样。 周围的士兵都静默,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就是看着衣服,应该是自己人,可能熟悉他的人都战死了吧,回去查查名册就知道了。 “我也来帮忙收拾吧,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丰廷奕看着地上那具属于原主的尸体,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投入到他人身体之内后观看系统选定的身体,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到对方的状态,夺舍之后,有意寻找之下,他才看到原主的尸体,已经死了。 那么,是因为系统选定了他,这才死了,还是因为他死了才被系统选定? 并没有投入到原主的身体之中,却还是获得了对方的记忆和剧情,甚至差点儿产生了错误的看法而导致夺舍失败,丰廷奕觉得经过这一次,他对系统的运行机制有了更多的了解,可能以前把系统看得太厉害了。 “去吧。”贺长士拍了拍丰廷奕的肩膀,这一次战他输得厉害,身边的亲卫十不存一,原来可能都无法靠近他衣角的丰廷奕竟然成为了唯一的那个,让他一想到就是无比痛心,都怪他,太大意,太轻敌了。 丰廷奕沉默着点头,如今条件不足,也只能先把骨灰埋下,等几天被救的时候带走。 第七军团作为开拓部队,在外战死的可能性是挺高的,到了星际时代,还有很多都是尸骨无存的情况,如今这样能够留下骨灰已经很不错了。 伐木制作了一些木盒收敛骨灰,然后找一处干燥的地方暂时埋下,木盒之上刻着已知的名字,唯一无名的那个,被丰廷奕刻上了一个数字,权当标记。 “都收拾好了?”贺长士看到钻入帐篷汇报的丰廷奕,问了一声。 “好了。”丰廷奕回答的声音不高,低沉中似乎还带着未散的哀伤。 贺长士并没有在这个不熟悉的亲卫面前展现自己的懊悔,面容冷肃,说:“这个星球的情况复杂,不确定兽人种是否还会夜袭,安排人守夜防范,安排岗哨,去叫… …” 声音顿在这里,好一会儿没有说出相应的名字,他熟悉的那些人,都是跟着拼杀在前的人,贺长士还记得这些人在眼前一个个死掉的场景,若不是… …狠劲儿揉了揉脸,贺长士说:“你去看着安排,这些军校课中都有教过,我看看你安排得怎么样。” 说话间,他就带着丰廷奕先出去,看着外面零零落落不过百余人的的惨状,贺长士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总共带下来五万人,本想着切瓜一样容易,想着让他们多历练一下,老兵和新人的比例是一比三,结果死得最快的多是老兵,举目望去,竟没有一个熟悉一些的人,相较来说,丰廷奕竟算得上是比较亲近的了。 贺长士已经记不得别人对丰廷奕的评价,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却是两个辈分,圈子都不一样,封三又是惯爱说好听话的,他只当丰廷奕还是很能干的,男人么,爱好美色也算不得错,主要还要看为人处世。 正文 878.第 878 章 “是。” 丰廷奕应得很快, 原主记忆中的军校课大约就剩下哪朵娇花好看了, 不过他的经验自然不是原主能比的,起码军校的那一套, 大同小异,他还是熟悉的。 简单分配了一下守夜巡逻的人手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贺长士微微点头,看到安排得还算可以, 比起军校课上的那些,有些地方做了调整, 而调整的用意则是针对他们目前没有武器的情况。 来自兽人种的武器很难派上用场, 无论是重量还是体积,都很难让人发挥作用。 目前, 他们用的都是一些冷兵器, 还是经过现场改良的, 都不是太顺手,最后的战力必然也要受到影响。 “做得很好, 先吃点儿东西吧。”贺长士吩咐了一声, 转头又进了帐篷之中。 丰廷奕点头,再次吩咐了一下,他如今还掌控着部分神体的记忆,知道一些关于这个星球的大概, 前景很不好啊, 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星球之中光是神明就足够站满一个金字塔。 这让他总是心存担忧, 深入敌境的孤军, 举目皆敌啊! 没有预料到一场战争会打到现在,星际时代,随着科技的发展,武器的进步,一场战争无论多么残酷,开始和结束都显得很快,有的只是一照面,一轮炮火就已经能够决定胜负。 贺长士没有料到会形成现在的局面,也没有料到会跟星舰联络不上,各方面的准备都差了一些,补给基本没有,只有一顿简易的干粮,完全是战争之后迅速补充体力用的。 如今,这顿晚饭,看到那熟悉的干粮,贺长士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干粮是从哪里来的,死掉的那么多人,他们的干粮成了他们的晚饭。 “晚上注意点儿。” 贺长士叮嘱了一声,别的没再多说。 丰廷奕点头,他只会比贺长士更注意,事实上因为神体的缘故,精神力的修炼是在原本恐惧之神的精神力基础上的,这让丰廷奕在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一种“多劳多得”的欣慰。 一夜安静,次日一早,再次用同样的干粮凑活了一顿饭,对于这个星球上的动植物,还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并没有贸然尝试开始新的食谱。 早饭后,开始有零星的小动物凑过来,一双双眼睛看过来,像是在寻找着伺机而动的机会。 “注意点儿。”贺长士对此颇为谨慎,他已经为冒进吃够了苦头,这会儿就保守多了,并不让人贸然攻击,尽量赶走就是。 丰廷奕的感觉有些不好,他仰头看了看天上,问:“上面还没发现这里的问题吗?” 星舰上的设备对这里,应该是一览无余的,在战争时候并不能及时反应,很可能是恐惧之神的力量泄露导致的影响,但,现在,那些力量应该已经散尽了吧,怎么还没有反应? 一整个白天,大家的精神都有些紧张,附近出现的动静越来越多了,能够看到一些树枝在晃动,却看不到兽人种的影子,小型的动物之后是稍微大一些的动物,彼此保持着一种谨慎地态度,观察之后对方就离开了,但这带来的威胁也是巨大的。 人类,单纯以形态来说,并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那种,这个星球上的一些大型动物给人类压力是巨大的,尤其在他们只剩下冷兵器的时候。 这个夜晚,所有人都过得极为不安心,帐篷外的篝火一直有人在添加,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一夜,那些茂密的树林中,那些高过人膝的草丛中,仿佛潜伏着无数的危险。 第三天,不少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对劲儿,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弦,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团长,有些问题。” 丰廷奕感觉到了暴风雨欲来,有种来自身体的抵触让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最坏的那种预测还是要发生了。 把自己发现的细微迹象告诉了贺长士,丰廷奕说:“那些兽人种是有神明信仰的,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种种诡异状况,很可能这个星球是真的存在神明的,一个神明,甚至是几个神明的力量,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抵抗的。” 原主的课程之中对神明信仰什么的只是一语带过的话,在原始蒙昧的时候,人们信仰神明,认为必然有神明,但对后世人来说,那些不过是迷信而已,并不足以采纳。 但进入星际时代之后,他们接触到的比较多,也知道了一些神明,这些神明在现在的人看来就是拥有了一些特别能力的人,可以说是异能或者超能,归根结底还是血肉之躯,并不会特别可怕,多数都无法抵抗现有武器的击杀。 可同时,也有一些并不能够用常理来解释的神明,这样的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不是也是。”贺长士说得干脆,这种时候不是打退堂鼓就有用的,反而还要拼一把,赢了活,输了死,再没有其他的道理可讲。 把人聚拢在一起,鼓舞了士气,话说到这么明白,死而已,也能让人看开些,愿意拼一把了。 在这种积极备战的状态之下,兽人种深夜来袭。 这些兽人种大概有着不错的夜视能力,用极快地速度压过来,丰廷奕第一个发现了,这可跟剧情里不一样了,这样想着,他看到了半空之中炸起来的明光。 “敌袭!” 来自巡逻哨最后的声音。 贺长士几乎跟丰廷奕同一时间起身,随手抓起旁边儿的长刀,就往外冲去。 帐篷按照标准的扎营方式来做的,这让士兵们的聚集能力大大提升,迅速聚集在一起,共同作战,无边的夜色如同隐藏着无数的兽人种,那些冒出头来的兽人种都有着狰狞的面容,凶恶而嗜血。 丰廷奕没有废话,直接冲上去就是杀,无论作为哪个阵营,他和这些兽人种都没什么好说的,站在人类角度宛若一件天然的事情,并不因为他选择的这个人类身份,还有一种潜意识的认同感。 茹毛饮血的兽人种,哪怕同样有着不弱的文明,却也不是第一时间能够让丰廷奕认同的,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杀了。 对方的人太多了,只是上前两步,就好像陷入了对方的包围之中,丰廷奕有意不用恐惧之神的神力,完全用自己的精神力加上时间之力,两者的作用之下,他的刀锋所向都会微滞一秒,短暂的时间停止便是毁灭的到来。 加持了精神力的刀锋就像是演化出了无边的刀气,瞬息之间,便是一颗颗人头滚落。 厮杀总会加持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鲜血替换热血,残酷激发兴奋,一种无形的气息在刀锋挥舞之间凝聚,每一刀的流畅都会让人尽兴,兴致所至,鲜血淋漓。 贺长士也在厮杀,多数却是在格挡,力气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一些武器的比拼,同样的一刀下来,对方那看着笨拙的刀,又重又笨,却一下就能把他的刀磕出口来,好像下一次硬拼就会让刀彻底碎掉。 这种情况也发生在大多数士兵的身上,他们不得不采取游斗的方式,但腾挪的地方太小了,对方的人太多了。 在这个几乎是且战且退的状况之下,丰廷奕的突飞猛进就让人看得惊奇。 白色的明光在天上冉冉,已经完全替代了月光,在这种光芒之下,兽人种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拼杀不休,连受伤都不会躲避,招招硬来。 “糟糕!” 贺长士很快发现那白色的明光对兽人种的加持作用,“丰廷奕,往后!” 眼看着那个已经突入到兽人种之中的身影,贺长士高喊:“不要被他们包围了!” 丰廷奕回头,似乎是看了一眼,却很快被兽人种的身影遮挡住,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无形的力量在高涨,迅速进入他的体内,他的面容因此产生了一些变化,有些光,不是从天上来,而是从他的身体之中泄露出来。 明光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异状,一道光芒如同利剑,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丰廷奕”的身上,他如同被重锤砸了一下,当下吐血倒飞,撞到了身后的几个兽人种,手中的刀锋也划过一些人的身体。 这个距离,与贺长士等人更远了。 “蠢货,这是吸收恐惧之力的时候吗?”丰廷奕爬起来,骂了一句,手背蹭掉嘴角的血,那些血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很多兽人种露出垂涎的神色来,更多的人开始围拢丰廷奕。 丰廷奕眸中发狠,这帮蠢货,找死也不要这么快! 精神力散发成丝,直线飞射的丝投入兽人种的体内,一瞬间宛若多了一群连线木偶,下一刻,时间之力顺着丝线而出,瞬间枯荣,被丝线系住的兽人种瞬间干瘪成尸。 “阿里鲁,阿里鲁… …” 看到这一幕的兽人种再次高声呼叫,然而,天上的明光并没有发现这种异状,它安静地高悬,在它的下方,一片兽人种倒下,骨骼碎裂之声入耳清脆。 正文 879.第 879 章 前方贺长士等人还在被围困中, 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兽人种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后方那些兽人种成片倒地的场面并没有被他们看到, 但敏锐的兽人种察觉出不对劲儿,回头去看,让出空隙, 大家也看到了成片倒地的兽人种。 以及, 那一片之中唯一还站立的人类——丰廷奕。 “你——” 即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所有人的视线看向丰廷奕的时候都多了一丝畏惧惊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丰廷奕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有着残留的几滴鲜红,乌黑的眼看过来, 有那么一瞬,众人都有些恍惚, 发生了什么? “阿里鲁,阿里鲁… …” 兽人种之中,再次发出了阵阵惊呼,刚才还在明光之下如有神助的兽人种们, 这时候已经如同败军之将, 对面的人类士兵还没发动攻击,他们便如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再次窜逃。 这一幕,好像重复了三天前封印刚刚解开的时候。 “咚”, 巨大的兽骨杖砸在地面上, 发出沉闷的声音, 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高喊,他举起了兽骨杖,明光如圆月,此刻好像镶嵌在兽骨杖之上的宝石,散发着更加夺目的光辉。 光芒席卷而来,宛若洪流,要把一切都冲刷殆尽。 还来?! 丰廷奕见状,已经知道这一战必不可免,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位神明过于托大,至今都是远程操控,并未亲身降临战场,且针对的是恐惧之神,只要他压制住神体的自然,不去吸纳现场的恐惧,不去凝聚恐惧之力,他就能够完美规避上面那个给兽人种加状态的明光侦查,避过跟神明正面开战。 有了这个思路,并不意味着打开局面,面对这样的冲刷,时间之力能够保住自己,可未必保得住那些人类士兵。 精神力护罩撑开,但这层屏障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就遍布了蛛丝一样的细纹。 放开使用自身能力的后果就是引发了天上明光的注意,如同一根针扎在了身上,丰廷奕忍着针扎的不适,硬生生抗过了这一波白光。 他不好受,那明光也不好受,一轮白光之后,明光生生小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光芒也薄了一层。 那个手持兽骨杖的老年祭司,看到这种场面,也是一惊,丰廷奕几乎能够解读对方眼中的诧异,怎么会有人还能够站立? 看看那些带着兽骨项链的兽人种就知道了,他们凭借的是神力的敌我辨识才能幸免,并不是自身有什么抗力,所以… … 丰廷奕注定是不会给他解答这个疑惑了,他的精神力护照也在白光之后瞬间粉碎,这对他的打击也有些大,头脑一晕,差点儿就让出了主动权,索性,天上的明光对恐惧之神造成的阴影太大,它并没有贸然冒头的意思,老老实实地龟缩着。 场面一时僵住了,兽人种不敢贸然进攻,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没有什么敌人能够挡住一波白光,而对方挡住了,那么,说不定就是有另外一位神看护着,而这位神,显然并不是必然要被针对的“阿里鲁”。 两方神明旗下,若是没有完胜的把握,很少会打没必要的仗,小打小闹损伤的只会是普通的兽人种,对神明的杀伤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若是所有的信徒全部死掉,那神明也会陷入沉眠,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封印。 但,有那样的力量,早就会开战灭绝之战,还可以抢夺对方的信徒,没必要以杀人为目的立威。 这个星球上的兽人种,其实并不算多,也就意味着神明之间的争夺战算得上是激烈。 不过,这些都是恐惧之神记忆中大约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么,情况怎样还不好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不进攻了吗?” 贺长士缓过神来,顾不得询问丰廷奕刚才那些异状,看着对面并不进攻,只是围着对峙的一种兽人种,有些不明所以。 “可能是发现咱们还没死,有点儿惊奇,刚才那一招,大约是大杀伤性武器,所以他们也不能持久。”丰廷奕的解释也算是有些道理。 贺长士微微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他们人数本来就少,如今一波攻击下来,更是少了半数之多,如今剩下的不过四十来人,聚拢在一起,更加显得单薄,如同滴水对大海,只有被吞没的份儿,能够有一丝缓和都是侥幸,也就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对面的祭司犹豫了一会儿,喊了几声,没有获得回应,最终下了撤退的命令,这是从他们撤走的动作看出来的。 “走了,他们走了!” “太好了,终于活下来了。” “他们撤走了,撤走了!” 士兵们发出了低语,军纪这时候几乎荡然无存,劫后余生的侥幸并不是谁都能有的,只看他们身边儿那些倒地的尸体就知道了。 贺长士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说:“算是逃过一劫吧,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 他仰头看了看上方,同样的星中似乎能够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那是星舰的所在,这样的高度,他其实并不能看清楚,却终究是一个希望。 来自星舰的救援是在五日后到来的,在这期间,兽人种又发起了两次试探,有丰廷奕存在,他的时间之力总能够最大限度杀敌,在他略作控制之后,可以让兽人种瞬间衰老,而不会直接杀死,不一样的种族,衰老的迹象并不易被士兵们察觉,也就没了第一次的场面轰动。 对那日的事情,贺长士没有再问过,其他士兵看见的也都压在心底,能够活下来最重要,这些,都是无关的细枝末节。 “你们怎么才来?我们差点儿都活不下来了。” 干粮没了之后只能吃当地的动植物,结果就是以身试毒,有两个士兵不是死在兽人种的手中,而是死在了毒物的手中,那片林中潜藏着的毒虫毒草太过密集,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抱歉,我们也是才发现这里的情况不对劲儿。” 飞行器上下来的士兵这样说着,看到他们一副野人样子,也是心中戚戚,太惨了,当他们在星舰上看到下方的情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如今剩下的不过三十多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军覆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贺长士把责任全都拉在自己身上,“这次是我指挥失误,我负全责,会向军委会递交相关报告。” 发现新星球的欣喜,加上之前在星舰上略作试探攻击的结果,都让他产生了自大轻敌的信心。 星舰灰溜溜跟其他的星舰汇合,贺长士的这次惨败也迅速形成报告递交到了军部。 “这是重大失误!” “兽人种星球的特殊能量,这很有意思,我们应该加派人手,研究这种能量。” “开拓总是要付出代价,一个星球的战果,总能够将功折罪。” “轻敌冒进的结果我们已经看到了,其他的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跟随贺长士幸存下来的士兵,包括丰廷奕在内,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审问和检查,在新星球上的动植物没有被检测过关之前,他们这些食用了那些食物的人,就需要被彻底检查,以免携带未知病毒入境。 离开了兽人种星球之后,丰廷奕就松了一口气,放开手脚,一方面可以使用恐惧之神的神力蒙蔽各种检查机器,篡改自身的检查结果,一方面也可以着手研究恐惧这种情绪是怎么被吸纳成为力量的,恐惧之力和神力的转化什么的,也是很有意思的课题。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他的时间之力能够配合这种力量做到什么,他想要找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仅仅是时间之力,以后便是当了时间之神,对他来说也显得有些狭隘。 见过了那么多世界,不敢说想要全知全能,却想要让自身所会更加灵活,能够应对各种局面才行,时间之力,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实用,但使用范围的大小,以及使用时候能否产生自己想要的结果,都是值得一点点试验推测的。 对于自身力量,他信不过旁人,只能自己摸索研究,在这方面,便是问了系统,也并不能够得到更好的建议。 丢失了大部分数据库的系统甚至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没有任务的时候也就没有了核心,缺少对自身定位的系统也不会对旁人的修炼有什么参考意见。 慢慢来吧,不着急。 丰廷奕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应付过了来自军部的调查之后就回到了丰家,一同被他带回去的还有原主的骨灰,被他找了个机会,埋在了丰家的墓地之中,没有墓碑的那种。 “差一点儿啊,差一点儿你就回不来了,没想到我儿子还有这样的本事!”前半句话还是后怕,后半句话封三就得意起来了,他这个老子半辈子有点儿窝囊,家中纨绔子,大约后半辈子也是如此,生了个儿子,多少人笑称子承父业,他对外也都是嬉笑以对,心里头却未必没点儿希望,如今希望成真,心情还挺复杂的。 “贺老四说了,你这次立了功,至少也能升一级,老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你可自己长进些。”封三拍着丰廷奕的肩膀,一副“以后就看你的了”的意思。 “好。”丰廷奕漫不经心地点头,升级么,肯定是要的。 正文 880.第 880 章 相对于其他共患难的士兵, 丰廷奕这次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亮眼,在军部调查完成之后, 升级的消息就传出来了,有了贺长士的推举, 竟是连升两级,直接成了军团副将, 也能被称为一声少校将军了。 “恭喜。” 贺长士碰到过来换装的丰廷奕,笑着道贺。 “还要多谢团长提拔。” 丰廷奕说着套话,并没有为此洋洋得意。 “年轻人,能像你这样沉稳的可不多,以后努力,你这性子,可不像你爸。”贺长士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声, 摇摇头, 先往里面去了,关于这个新发现的兽人种星球,军部很重视, 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讨论。 丰廷奕目送对方离开, 抱着自己新发下来的军装离开, 经过这一次, 第七军团被打得太惨, 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去兽人种星球, 而他, 还有足够的时间研究自身的力量。 首先, 应该处理一下神体主意识的问题了。 自身的独立性很有必要,但若要不想完全受制于这个恐惧之神的神体,那么这点儿主意识又不能完全湮灭,这方面的度量就需要一点点调试了。 丰廷奕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到了一个足够的损度,把恐惧之神的主意识消磨掉了三分之一,彻底封闭了对方的主动性,如同做了一个小手术一样,让对方暂时沉浸在沉眠状态,在这部分意识补充完整之前,都不会醒过来给他添乱。 同样的,对方对恐惧的吸纳本能,也被就此关闭,在以后的某些研究方面,恐怕就要丰廷奕自己来发掘这种吸收恐惧的能力了。 神体跟人类的身体看起来有着相似的形态,但里面的构造是完全不同,五脏六腑这种存在是完全没有的,全部都是神力构成的身体内部宛如一个正在进化中的天地,空洞一样存在着各种神力漩涡,构成一道道如同神纹样的玄奥花纹,这其中的运转机制,大约就是在一根无形链条牵引之下的齿轮,总会根据意识运转到需要的角度。 表面上是人体,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表的神力构成体。 丰廷奕尝试小部分的变形,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第一次,之前面部的改变就是神力和他精神力共同作用的结果,看起来还不错,但这只是面部五官的微调,用到具体的彻底的改变上,他尝试了一下手部的变化,微调还都方便,无论是想要皮肤粗糙还是细腻,想要颜色雪白还是乌黑,或者是带点儿特殊的斑点花纹和光芒之类,都很容易。 一旦涉及到大的方面,比如说整个变成另外一种存在,如同树枝,如同虎爪之类的,就只能做到形似,本质上,内部构造还是神纹,外表上却能蒙蔽人眼,但在精神力的观察之中,一切从未改变。 神力的顽固让丰廷奕若有所思,神力一直如此,还是说某些神的神力并不具备变形之类的高级功能? 当创、世神的时候,他没时间研究这些问题,光是欣喜力量还来不及,如今想来,竟是错过了很多。 “如今还只是低级神明,如果按照兽人种星球上的神明升级方法,到了中级神明之后会有怎样的变化,如果是高级神明呢?” 丰廷奕畅想了一下,这方面剧情只能作为参考,以原主为主的剧情并不能够把恐惧之神升级时候的感受描绘下来,让丰廷奕有所领悟,他若想要知道,只能升级试试。 试试就试试。 恐惧,应该还是很好升级的吧。 一个恐怖片,一个恐怖故事,一个恐怖游戏,哪怕是一个恶作剧,都能在吓人一跳之后收获到恐惧这种情绪,而在收集之后如何转化成神力,区别于其他神的恐惧之力,也是让人感兴趣的部分。 丰廷奕打开智脑,想要寻找一些灵感,却在开机之后收到了一个邮件,原来去军校领毕业证。 呃,原来五月份才是正式毕业啊! 原主就读的军校属于二流的那种,平日里的课业相较于其他要送一些,到了高级之后,能入军部的早早都入了,剩下的那些就是无业游民一样,混着时间,等到时间就能去领回毕业证,之后从事什么工作也没人管了。 “知道了。”随口说了一声,把这条信息调到“已读”上,同时日程上多了一个标记,丰廷奕换了衣服,准备去学校一趟。 在学校里,丰廷奕领了毕业证出来,放慢了步调往外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正碰上下课,学弟学妹们一窝蜂一样从教室中出来,哪怕是军校之中,也能看到纪律之外的青春活泼。 “你怎么来这里了?” 一个秀美的女子抱着迎面而来,看到丰廷奕愣了一下,面露厌恶。 丰廷奕眼睛一瞥,哦,原主的感情债。 就是为了这位学妹,原主跟某个权贵子弟争风吃醋骂战械斗,呃,小胜了一把,还算有些武勇吧,只可惜,美人心从来不看武勇而定,没得到美人还跟人结了梁子,可谓不智。 当做没看到,丰廷奕不准备给原主找什么场子回来,说到底,姑娘不喜欢你算不得错,强求总是不美,不过么,这位有点儿太嫉恶如仇了吧。 “我都说了,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了,上次的事情都是你自作多情,还请以后不要再来… …” 学妹还在义正言辞地表明态度,以免自己含糊不清的暧昧惹得误会,丰廷奕却脚步不停,直接往校门口而去,眼风都没多扫对方一下,这种无视的态度让学妹的后半截话无疾而终,“你——” 她扭头看向丰廷奕的背影,只发出一个音就中止,眉头紧皱,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拿起通讯器,直接拨通了某位权贵子弟的电话:“他来学校了,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也不是,就是,反正有点儿担心… …” 精神力范围内,这点儿对话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丰廷奕无奈地笑,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戏精。 算了,若是对方找上门再说吧,他实在没有必要先动手来个防患于未然,争女人都失败了,还要怎样,总不能为此喊打喊杀吧,掉价。 没想到,对方找过来很快,快到丰廷奕还没到家就被拦在了半路上,看着那位权贵子弟蔑视的态度,丰廷奕笑了:“你这是来找麻烦的?” 情况很明显,对方已经拦路在前,有价无市的飞车悬停在路上,阻拦了丰廷奕,一些人散开,如同一个包围圈,隔绝了部分人的视线,同时,还有一些小按钮被按下,暂时关闭了这片区域的监控。 这一小方地方,如同陷入了一个真空环境之中,不会被外界所打搅。 “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就又冒出来了,这次,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权贵子弟还在记恨上次白龙鱼服被打的仇,相较之下,女人反而排在后面了。 “不要打死,残废就可以了。” 对方无所顾忌地下令。 只要没有监控,没有任何的证据,哪怕丰廷奕如今已经有着少校军衔,但残废的少校也是少校,荣养和实权,其中的差别只有本人才知道。 丰廷奕看着略有嚣张之色的权贵子弟,对方也聪明了,知道不自己上来打,怕打不过? 精神力瞬间缠绕过去,连同周围准备动手的人还有那些装木头桩子的几个,一个诱发恐惧的精神幻境瞬间形成,怎么恐怖怎么来,怎么凶残怎么来,以丰廷奕所知道的各种恐怖剧集成在一起,不过一分钟,就有大批的恐惧被他收割。 神力运转之下,体内的某些神纹发出富有韵律的光芒,那光芒像是活的,如同呼吸一样有着些微的明暗变化,而随着这种变化,若干道神纹一并亮起来,有些神力漩涡开始运转,顺逆不同,更有速度也不甚相同,其中的原理不可测,却让丰廷奕感觉到了如同观看星空法则的莫测之感。 这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构筑的? 太神妙了。 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丰廷奕专注地研究着,不断地催化精神力构成的恐怖幻境,吸收外界的恐惧进入身体之内,看着那本来无形无相,甚至无法用精神力感知的恐惧情绪随着一道道神纹的运转,最后化成滔滔神力沉淀在身体之中,其中还分化出一丝自动去修补主意识,被丰廷奕拦截了下来,细细研究,发现那一丝竟然并不是神力,就是意识,虽然是残破的意识,但,这其中让人产生的联想,都有些望而生畏了。 如果,随便什么情绪,或者是其他的存在,都能如同这恐惧情绪一样在经过神纹运转之后化为神力甚至是意识,那么,这些神祗,哪怕如恐惧之神这样的低级神明都是天生的,那么,是怎样的机制催生出这样的神明,信仰对他们而言,真的重要吗? 这些问题都太深奥,一时间没什么答案,丰廷奕回过神来的时候,是有人发出惨叫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压榨恐惧太过,竟把那位权贵子弟硬生生给吓死了,呃,这位的胆子大约跟原主有的一拼了。 正文 881.第 881 章 “抱歉, 我也没想到。” 没什么诚意地对着权贵弟子的尸体说了一声, 这位叫什么名字,从原主到他都不知道, 谁让有些人低调到不知道主动报出自家父亲的名字呢? 丰廷奕看了一下那些充作打手的青年男人,他们身上的军人气息颇为浓重,公器私用啊, 这样想着,一丝贪婪之色划过眼眸, 精神力丝线还在控制之中, 稍稍用力, 便能最大限度汲取恐惧,转化为神力, 同时把这件事的真相彻底掩埋… … 富有诱惑力的想法。 意志不是特别坚定的丰廷奕遥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摆脱了这种贪婪而起的恶念,“我其实还算是一个好人。” 随着这一句话,精神力丝线瞬间断掉, 沉浸在恐惧之中的人, 有的直接昏倒, 有的很快清醒,看向丰廷奕的目光之中还带着深深的恐惧,刚才, 是什么? 他们还没发现自己要保护的人已经死了, 同样倒地的人太多了, 并没有第一时间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他。” 丰廷奕这样说了一句, 沉吟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很快放弃了,摆了摆手,算是告别,直接离开了。 在他脚步经过其中一人的时候,那人本能地如同逃避恶鬼一样迅速避开,看着丰廷奕的背影就像是看着魔王一样,不自觉地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这次的事情怎么说?” “如实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发现权贵子弟的死亡,同时开始商量该如何做,而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丰廷奕没事人一样回到丰家,这次的事情明面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对方纯粹是吓死的,如果吓死能算被杀,那对鬼怪来说太不友好了。 哦,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鬼,那么轮回是以怎样的法则来运作的呢? 晚上,仰头观看着天上的繁星,精神力无限延伸往上,因为神体的缘故,勾连代表时间的法则更为容易,时间之力就如同一个罗盘,准确地指引到时间法则上面,如同徜徉在温水之中的感觉很是让人迷醉。 丰廷奕舒适地往后仰了仰,身下的椅子颇为柔软,让他的身体更为放松,精神力轻车熟路地以时间法则为入口,打开其他的法则之路,其中轮回法则是最为晦涩难寻的,同时也并不对外敞开,哪怕对着其他的法则,它都处于一种半封闭状态,连时间法则都不能直接进入。 “有意思啊!” 丰廷奕之前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轮回法则,他的穿越本身来说就是跳过了这一法则,并不通过轮回融入某个世界之中,所以这个法则对他还决定继续的穿越生活来说几乎没什么帮助,没必要深究。 哪里想到轮回法则竟然是这样的,像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并不给其他法则开门,暗淡的丝线每一条都像是灰的,唯有一条是亮的,那是空间法则,所以,要绕路。 这可就有意思了,像是一道走迷宫的题,在不经过某些门,永远无法到达轮回法则,而若要经过,最少就要对一些门有基本的了解,否则无法借路。 一整个晚上,丰廷奕都沉浸在这个有趣的游戏之中,直到被智脑叫醒,才知道他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军部下发的任务。 打开邮件,扫过上面的任务,丰廷奕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开始对兽人种星球的探索了? 而且,隶属于第七军团的他,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调出来成了先锋部队? 如果可能,丰廷奕更愿意选择原主一样的做法,从此开始跟着第七军团开始其他方向的战争,如此一来,既能大批量借着战争催生恐惧,增加自身的神力,又能避开兽人种星球上那些因为人口少而变相被囚禁的各种神明,上次的那个明光就是一个中级神明的神力所致,已经对丰廷奕形成压制性作用,他还没忘记在恐惧之神的意识吸收恐惧的时候对方那雷霆一击,简直无可抵挡。 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中级神明的力量,甚至对方未必是恐惧之神的敌对势力的神明,若是… …一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瞬间弥漫在心间,丰廷奕内心对此是拒绝的。 “团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一个通讯直接挂到了贺长士那里,贺长士的脸上有些无奈,说:“上次你爸跟我说你得罪了明家的人,我还没当真,以为只是小事,谁知道,你到底把明家人怎么了?他们突然出手,我这边儿一时没防备… …” 没防备只是好听的说法,因为在兽人种星球的严重失利,功过难抵,贺长士如今在军部的地位一落千丈,若非他是军政世家贺家的人,第七军团的地位都不保,这种情况下,要保下旁人,显然有那么点儿吃力。 且,并没有足够的利益让贺家为了丰廷奕跟明家对上,两方的取舍,不言自明。 “明家啊?”丰廷奕若有所思,所以,那位权贵子弟是明家的?他还真的不知道,同样,原主对其也就是一个“小白脸”的称呼,名字,那都是次要的。 明家啊,跟贺家的地位差不多,甚至因为某些姻亲关系,隐隐还要高一些,任何时候,裙带关系都是无法避免的。 “大约是因为一个女人?”丰廷奕的口吻轻松,还有些玩笑的意味。 “你呀,”对面的贺长士用手指点了点丰廷奕,一副长辈对小辈无奈的模样,说,“你自己要多注意,那个星球很古怪,你也是知道的,其他的,我只能尽力保证这次队伍之中没有下黑手的,但一旦落在那个星球上,你就要自求多福了,咱们上次的情况,军部都知道,明家也知道。” 言下之意,星舰上某些观测仪器再次“失灵”也是可能的,同样下方如果再次陷入苦战,死上一些人也是正常的。 “知道了,谢谢团长。” 丰廷奕并没有再寻求更多的支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 通讯挂断,对方的身影瞬间消失,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当天,丰廷奕就去军部报道,更换了通行权限,上了另一艘星舰,同行的陌生士兵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表露在外的冷漠如同机器,让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就是丰廷奕,能耐啊!” 丰廷奕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之后就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这是双人房,而对方仰躺在床上,手中拿着最新式的枪械把玩,枪口对着门口,丰廷奕进门的时候还被枪支瞄准了一下。 下马威? “哎,你是怎么得罪明家的?”那人挺年轻,还有着多余的好奇心,说话间,直接坐了起来,枪随手放到了一边儿,枪口还对着丰廷奕。 “把枪口换个方向,不然你的手就可以废掉了。”丰廷奕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只是没人喜欢被枪口对着,何况这种最新式的射线枪能够做到无声无息间切割万物,便是丰廷奕的神体,恐怕也不能在这种射线下毫发无伤。 隐约的威胁感让他十分不喜被枪口指着。 “啊,抱歉啊,习惯了。”年轻人说着把枪口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不算是正对着了。 丰廷奕摇摇头,好像是不在意的样子,但下一刻,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枪,真是对方一直捏在手中的射线枪,然后,就是年轻人的尖叫:“我的手,我的手,混蛋,你做了什么!” 鲜血延迟了片刻才开始喷涌,他拿枪的那只手齐腕而断,精准到线条笔直,并没有波及到一旁的大腿,在不瞄准的情况下,做到这样,算得上是高手了。 然而年轻人已经没有时间去感慨对方的枪术高明了,他捧着断手,狠狠地瞪了一眼丰廷奕,便迅速地离开了房间,十分钟之内,他还有望把这只断手接上,回复完好,若是再晚,便是接上,以后的功能也会丧失部分。 “提醒你一声,星舰上的医疗仪对断肢续接… …”后面的话没有说,对方已经跑出门去,丰廷奕随手把枪扔到对方的床上,枪上不会有指纹,也不会有发射的痕迹,因为他是用精神力配合神力切割的,很好用,收获的恐惧提炼为神力,让丰廷奕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愉悦。 一开口就说明家,是要体现自己的消息灵通,还是变相告诉自己他跟明家有交易? 最新式的枪支据说还在实验中,丰廷奕能知道是因为见过贺长士的珍藏,对方一个普通小兵模样,凭什么拥有? 被枪支瞄准的时候,精神力感觉到了一种跃跃欲试,那是对方在预演杀死自己的感觉? 最后,就算以上这些都算是自己推断错误,那又怎么样呢? 对方的恐惧已经足够回报,旁的,他大约也不是那么在乎。 体味到自己的这一层心境,丰廷奕有些好奇,这种潜藏的恶念,是来自恐惧之神的残留,还是自己本身的某种“本质”被激发出来了? 不管怎样,也是一种心境体味了。 丰家并没有跟明家抗衡的力量,那么,若要活下去,活得更好,或者可以开始一场预谋的反击,就从那个兽人种星球开始好了,莫测的神明之力,不正是上好的研究材料吗? 龙都杀过,难道怕杀神吗?一时间,心中也有豪情升起,不过很快再次苟住,低级,还是低调点儿,先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手段灭杀同阶吧,成长也要一步步来嘛。 正文 882.第 882 章 断肢续接对如今的医疗技术来说算不上挑战, 即便星舰上的医疗仪并未针对这方面, 但年轻人还是很快回来了,手腕处的伤痕已经消失, 手指也能动了,若非部分残存的血色, 几乎看不出来曾经受过怎样的伤。 对方一进门眼神阴鸷,不过再没有多说话, 直接回到自己的床位坐下, 十分安静。 看到床上的枪,想到了一点儿什么, 随便拿单子一兜, 把枪支包到了一边儿。 留作证据吗? 丰廷奕看了一眼, 也没再理会, 一路安静, 直到兽人种星球上方, 星舰停下来,作为先遣部队的他们需要乘坐小型飞行器落下,有了贺长士报告上的那些东西,他们这次的准备更为充分, 还配备了部分原始枪支,以应对不明能量场的笼罩。 “快点儿,都快点儿, 先把信号发射器布置下去… …” 从飞行器上一下来, 他们就被指挥着去做这些基础的事情, 丰廷奕是少校军衔,按理是能够获得一定指挥权的,可惜现在却只能跟小兵一样听命。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去那个林子。” 队长带着面罩,看不到他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一双眼却是极为沉静,指了三个人出列,其中两个就是丰廷奕和那个叫做钱淮的年轻人。 丰廷奕看了一眼那个林子,这次和上次的落点是一样的,林子边缘的地方,就是原来封印恐惧之神的地方,虽然封印已经被毁,但那个地方给他的感觉还是不太好,让他本能地有些抗拒接近。 但这并不是能够说得过去的抗命理由。 他看了队长一眼,默不作声,跟着钱淮和另外那个叫做赵景的一起带着装备往里面去。 这一次他们落地的第一目标并不是作战,而是建立基地,速装模块式营地建造如同小孩子搭积木一样,在部分工具的辅助下,士兵们已经迅速搭建起来了一个基地的雏形。 这一片的空地不够大,他们还需要砍伐一些林木,扩大基地的位置。 丰廷奕三人只算是临时小组,且没有组长,那两个训练有素,迅速进入林中,快了丰廷奕一步,丰廷奕也不着急,看得赵景要砍伐某个碍事的树枝时,才叫停。 “不要动,那是良木。” “良木?”赵景有些不明白,钱淮看了一眼,说,“这木头还有什么优良?碍事了就砍了。” 当年为了封印恐惧之神,它的对头丛林之神特意安置了这种良木,良木,是一种活着的木,它本身如同丛林之神的触角,那日战场上的吸血树藤就是这种良木。 而它吸血的行为看似恐怖,其实并不是为了自身的存活营养,而是为了挽回信徒的灵魂,这个兽人种星球之中,从人到神,普遍认为血液之中含有灵魂,所以吸血在他们看来也是一种残酷的惩罚,意味着这个人的灵魂会被湮灭。 树藤吸走的那些血会在下一次祭祀的时候当做勇士进阶的阶梯,浴血而行,意味着上升。 在祭祀仪式上,喝掉同族和先人的血,也意味着能够继承他们的灵魂意志并部分能量。 有的部族甚至把血液当做治病的良药,用战败者的血来营养壮大自身,通过吸食这些人的血,他们就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出于兽人种对气血的渴求,这种做法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效的,于是,生长在外,自身能够吸收血液储存的良木,很多时候都如同圣木一样,哪怕不是丛林之神的信徒,也不会轻易砍伐这种树木。 赵景更相信钱淮的话,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没有听丰廷奕解释理由,直接一刀砍了下去,喷涌的血液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钱淮吓了一跳,树流血了? 丰廷奕深吸一口气,很好,可以不用决定第一个敌对的低级神明是哪个了,丛林之神,这位卡在低级和中级之间的神明,很快就要找上来了。 掉落在地上的良木枝条,如同活物一样乱蹦,钱淮惊呼:“那,那是什么?” 赵景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血,鲜红的颜色伴随着浓烈的腥膻气息,熏得人头脑都是一昏。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先不要管这些,离开它的范围。”丰廷奕说。 钱淮这时候很听话,迅速退开,赵景的反应也不慢,却在离开的时候被地上那截树枝绊住了,刚才还有着木质坚硬的树枝这时候如同藤蔓一样,柔韧非常,绊了赵景一下。 赵景反应极快,想要跳起来离开地上的牵绊,但同时,上方一道风声传来,另一根巨大的枝条,不,鞭子,已经落到眼前。 钱淮见状,忙上去帮忙,只不过在木质状态能够被砍伐的存在,这会儿已经不惧刀砍,狠狠一刀看上去,竟然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同时树藤上的尖刺露出,像是炸了毛的动物一样,显露出凶悍之色来。 完全没料到这么难对付的钱淮有些意外,却也很快做出反应,赵景也是,哪怕被越来越多的树藤罩住,却还是十分冷静地继续攻击,刀不行就换枪,轮流攻击同一个地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再次被断掉的树藤证明了他的努力有效,但同时他的双腿也被树藤缠住,上面的尖刺如同利刃,直接扎入了血肉之中,他还能感觉到血液被吸走的恐惧。 “小心,树藤会吸血!” 钱淮看了一眼,只能从树藤的缝隙之中看到赵景的一点儿身影,避开一道树藤,脸上的面罩已经坏了,几道血痕划在白皙的肌肤上,“我也发现了。” “放火!” 赵景身上的作战服之中除了武器,还有一些必要的小工具,一个火苗窜出,固态燃料助长着火势,树藤果然有所退避,给了赵景一个小小的腾挪空间,却还是持续着包围。 “这东西是活的,点不着。” 外层的坚硬之内全都是血液,这可怎么烧?烤干了烧吗? 形势有点儿不妙,还在包围之外的钱淮准备去求救,他已经发现,这种良木并不只是这一棵,这附近,不,这一片,都是良木,而它们正在蠢蠢欲动。所以… …钱淮咽了咽口水,这个星球太古怪了! “等等,丰廷奕呢?他去哪儿了?” 丰廷奕并没有留在那个地方,早在看到情况不好的时候,他就迅速离开了那里,良木是丛林之神的触角,若是不能弑神,很难一劳永逸地解决它们。 那并不是纯粹的植物,也不是动物,而是赋予了神性的生物,到了良木这种存在,它自身也有着信仰之力的加持,对大部分刀枪都能免疫,且不惧水火,即便离开主干也不会轻易死亡,只要还有水,还有血,它就能够存活。 这种变态的生存能力也是最好的看守,看守封印之地,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第一时间就能束缚和困住破开封印的恐惧之神。 那是针对一个神的困阵,对人类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无敌,就是不知道在高科技武器之下,会不会有所不同。 丰廷奕的“心”中升出一股贪婪之意,他细细品味,这是对敌人神力的垂涎,恐惧也是分级的,人的恐惧和神的恐惧,显然并不是一个级别。 从另一个角度走入林中,他并没有显露恐惧之神的神力,精神力护罩隐藏了自身的气息,一直走到了森林深处,外层的骚动已经不能听闻,他探查着,发现了一棵更为粗壮的良木。 “就是你了,看这模样,神力积累也是最多的。” 并不是所有的良木都有着同样的神力积累,丰廷奕的手贴上树干,整个人好像就此融入了树干之中,精神力如同刺针,向着四方发散,这一整片林子的良木都是以这棵良木为主,杀了它,就能解除外围的威胁。 时间之力顺着精神力刺入树木之中,一股无形的波动之后,良木似乎要发出痛苦的哀嚎,它的树干连同枝杈都在不停地抖动,簌簌作响,丰廷奕感觉到了神力的反震,丛林之神并未陷入沉睡,它已经反应过来了,并且正在接近这里。 “一些兽人种正在赶来,备战。” 丰廷奕一手打开通讯器,在公共通讯频道说了这么一句,时间紧急,他并没有多做解释,对面的队长也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的,本来他们就富有警戒职责。 “你在哪里,回防!” 队长要求了一句,丰廷奕却并没有回答,他已经不能分神了,如果不能在丛林之神过来之前抽取出这些神力,他就只能被迫跟对方争斗,而结果,对方在林中获得的加持可不是恐惧之神能比的,更不用说恐惧之神还有几个神明敌人,万一泄露太多神力,只怕又是一个围攻的结果。 最外围的良木开始枯萎,肉眼可见的枯萎让暗绿色的树藤迅速化为灰白,如同人骨一样的色彩。 还在僵持中的赵景和钱淮,见状倒吸一口气,“发生了什么?” 灰白色不停向内,像是在染色,又像是某种收缩。 赵景手快折断了一根灰白色的树枝,清脆的断裂声让他一怔,内里已经是干瘪的,空了,什么都没有。 “走,回防!”钱淮招呼了一声,跟赵景离开了林子。 正文 883.第 883 章 神力之间是有着差别的。 在这一点上, 恐惧与痛苦之神的神力大约可以称之为恐惧和痛苦之力, 简称恐惧之力,那是一种包含着无限恐惧和痛苦的力量,使用出来之后, 会使被神力笼罩的人感受到恐惧与痛苦, 这两种可以同时感受到,也可以单单感受一种。 而信奉恐惧与痛苦之神的信徒, 他们的力量来源简单得如同一种交换, 自身越是恐惧,越是痛苦,能够兑换到的神力越多, 而这些神力会让他们的敌人陷入更多的恐惧与痛苦之中。 这就是恐惧与痛苦之神的神力性质。 哪怕它做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也会带来一些人恐惧和痛苦,只看多寡罢了。 神力, 也可以简单归纳为一种带了属性的力量。 如丛林之神的神力代表的则是发生之力,这个发生之力可以理解为植物萌发生长之力, 却又不仅限于生长萌发,还有部分疗伤的力量, 在这方面, 丛林之神的神力之中还包含了部分属于生命之神的权柄,这是神力有交叉覆盖的地方。 只不过生命之神是高级神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甚至可以凌驾所有神明之上, 所以丛林之神这个拥有与它部分相同神力性质的神明本来是可以跃升为中级神明的, 但它是木神之子,也就决定了它的神力只能是木神神力划分出来的部分范围,而并不是全部。 这也就规定了一个范围,它只能在这个范围内发展自身,这种局限性决定了它哪怕是中级神明之子,却也只能在中级之下徘徊,连晋升中级都不会被允许。 神明的权柄,也就是神力的性质是有着明确分割的,当一个神明想要扩展自己的权柄,也就是扩大神力的性质范围,那么它首先需要一个并没有被占据的性质领域,或者能够被它小部分重合覆盖的是自身的神系亲族,两者达成了某种默契,不为此重合分割,否则,它的等级是限定死的,只能在一个等级之类徘徊,哪怕神力积累到了巅峰,也不能打破自身的某种限制获得晋升。 这种限制大约可以当做天道规则或者法则来看待,却又并非那样简单的事情。 这就好像一个世界当做一个星球来看,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可行的,但在星际时代就显得不够用了,因为不同的星球,如同之前现代科技社会的星球和现在的偏向于神明侧的兽人种星球,两个星球的各种法则肯定不尽相同。 起码,科技侧的树木绝对不会有这种大规模生机丧失的情况,更不会有具备神性活力的树藤。 在这个星球,神明除了等级之分,就是野生和派系的划分了,如同丛林之神这样的神明,就是生命神系之下,也就是高级神明生命之神派系之中的一员,它是中级神明木神之子,天生神明,只不过是低级神明,在它出生后就获得一定神力权柄,获得木神的认可之后,它就可以自行成长。 这就是派系内的神明了,天生就有着护佑,基本都能正常发展壮大。 恐惧与痛苦之神就不一样了,它是野生神明,懵懂之中,因为某个机缘巧合开始有了意识,自动吸取世间存在的恐惧与痛苦努力成长,无意中被人信奉,意识壮大,明了神明的能力,神力权柄就是它促使获得意识的恐惧与痛苦,后期几乎无法更换神力性质,因为这连接着意识,相当于会抹杀自身的意识。 不过,野生神明一般也不用更换神力性质,能够促使它们的意识诞生,这本身就是高级神明的待遇。 谁能说在派系之前,神明不是这样诞生的呢? 只不过在派系之后,无论是为了维护自身的信众,还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地位,野生的神明就直接被打入到低级神明的范围内,并且还要面对派系内神明的打击。 恐惧与痛苦之神,绝对不是第一个被围攻到封印的低级神明。 它们很多都是如此,有些在漫长的时间和长期的神力消磨之下意识消散,以低级神明留下一个单薄的名字,许久之后除了同类不会有人记忆。 有些则会通过自身的努力成长为中级神明甚至更高,这只是理论上的,目前么,从恐惧与痛苦之神的记忆中并未发现。 丰廷奕一边总结着这些,一边努力吸收转化留在良木之内的丛林之神的神力,神明的成长,基本上可以归结为一个步骤“吞噬——进化”,掠夺其他神明的神力,只要不被反噬,尽快消化,就能促使自身进化,比起积累信徒,这是一个捷径。 而捷径,意味着有大风险。 神力在体内翻涌,低级无法吞噬高级,同样是低级神明,丛林之神的神力比之恐惧与痛苦之神还要更高一些,若是直接对上,他敢吸收对方的神力,对方只会笑着看他自寻死路。 那跟吞刀片自杀差不多。 神力在离开神明之后并不是全无支配能力的,也就是说,这些吸入体内还来不及消磨的神力,对方一指挥,就会把战场直接开在他的体内,并且对方还可以给外援,来个内外夹击什么的。 因为这种风险,这条路几乎没人走,丰廷奕敢冒险,就是赌一个时间差。 赶在丛林之神过来之前,赶在对方过来指挥神力之前,他吸收这些活性不足的神力,增补自身。 灰白色如同瘟疫蔓延,从四周向着丰廷奕所在的良木所在袭来,如同四面八方都在包围一样,那是良木感受到了威胁,从四方自己扩散出去的触角收缩神力回防。 是主动,也是被迫。 丰廷奕以鲸吞的姿态吸收潜藏在良木之中的神力,这让良木痛苦不堪,而对方的痛苦却又能让他吸收增加自身神力,增加对丛林之神神力的消磨,也是两遍。 这种感觉很痛快,好像大夏天喝了一瓶凉水一样,从头到脚的清凉,肺腑之内都有一种被洗过的透彻感,清爽无比。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丰廷奕就能感觉到自身神力的增长,他并没有过分消磨对方的神力性质,而是把发生之力加持在了自身的恐惧与痛苦神力之上,这种变现让对方神力发挥作用的方法很不错,亲身体验,虽有些冒险,却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不会产生过多的神力浪费。 只不过—— 伸展在外的精神丝感觉到了一丝异动,丛林之神已经过来了。 绿色已经消退到了方圆一米的范围内,被丰廷奕加大吸收压榨的主干良木已经开始萎缩,表皮都皱巴巴得像是失了水分一样,高度更是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如今也就比丰廷奕高一头而已,伸展开的枝丫有些已经变成灰白色,最边缘的部分,如同冬日雪挂,有一种苍白虚弱的感觉。 丰廷奕不再留恋,迅速松开手,断开这一点儿神力连接,然后迅速往外跑,随着他的动作,主干良木再次伸展开来,不断地长高的同时,枝丫再次充满伸展,周围,丰廷奕跑过的地方,良木都跟活了一样,带着愤怒的树藤还没有完全褪去灰白色,却已经开始如同鞭子一样抽下。 灵活地跃起,身后一道风声,啪,一条巨大的鞭影落在地面上,一些尘土和碎石迸发,有些甚至追着丰廷奕的脚后跟,然后是又一道树藤,以刻不容缓的姿态再次落下,重重鞭影在身后一片群魔乱舞。 丰廷奕几乎每一次都擦着对方的边儿离开,但这并不是全部,还有些树藤则从地下进发,在某一个位置突然翘起,如同拱桥状绊索,在各种高度形成牵绊。 很多时候,上下左右都有树藤袭来,还有些试图围困,以囚笼的姿态当头罩下。 丰廷奕头也不回,只顾往前飞奔,时不时还要换一个方向,偶尔能够把一些树藤绕成结,却不能经常为之,太浪费时间。 随着他的奔跑,绿色像是被催发了一样,肉眼可见一片暗绿色再次弥漫过来。 “看,那是什么?” 基地离这里并不远,回防的士兵们以戒备的姿势面朝外面,为了陌生的危险而防范,就在这个时候,那明显的灰白色的几乎能够被称之为骨林的林子里,绿色蔓延成片,那些树藤再次活了起来,巨大的鞭影高高露出林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夸张的章鱼在其中肆虐。 “它们都是活的,那林子,是活的!” 赵景和钱淮对视一眼,两人已经看到了前方那个飞奔的,在树藤的映衬下十分渺小的身影是谁了。 “丰廷奕!” “他倒是命大。” 队长看了一眼,皱着眉,最后还是下令,“对准那些树藤,攻击!” 士兵们齐刷刷转了个方向,拿着枪冲着那个方向开始发射子弹,悄然无声之间,不知道多少子弹崩在了树藤之上。 丰廷奕偏头避过一颗子弹,看向基地方向,目光落在钱淮的身上,浑水摸鱼吗?果然明家是这样的想法。 正文 884.第 884 章 一道鞭影在身后落地, 一阵尘土飞扬, 丰廷奕赶在最后一刹错开了那道树藤, 落到了树藤所不及的地方, 不过,这里可并不是真正地安全。 丰廷奕看了基地一眼,冲着他们摆摆手, 指了一个方向,迅速地离开了。 队长和众人还等着丰廷奕过来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他人影一晃,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在贺长士提供的地图之中, 那一片是未曾探索区域, 当时的战场也并未包含林子南边儿的位置, 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他跑那儿去做什么?” 有个士兵出声嘀咕,他声音不大,但这会儿很安静,周围都听到了。 队长面罩下的眉头皱着, 这是怎么回事儿?逃出林子了不归队? “这丰廷奕可真是无组织无纪律,我还说得罪明家的会是怎样的人,如今看来,某些人可真不适合从军。” 钱淮好像满肚子牢骚,略带挑拨地这样说了一句。 随着他这一句, 就有人奇怪, 得罪明家?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景转头, 看了钱淮一眼, 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丰廷奕和明家的恩怨,这会儿听说便有些奇怪。 “看!” 随着一个士兵的高声,所有人都向丰廷奕逃走的地方看过去,能看到一道道树藤挥舞着追了过去,而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林子的范畴。 队长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意味着什么?以树藤的长度来看,他们这里并不安全,只要那树藤转个方向,他们这些在攻击范围内的人,恐怕都要面对那种不惧刀枪的树藤了。 “他是为了把那些树藤引走啊!” 有个士兵恍然,不觉脱口而出。 周围顿时一阵静默,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孤胆英雄的勇气,在体制之中,每个人都可以面对,因为身旁还有队友,身后还有支持,但,没有后援,没有接应,一个人面对层出不穷的追杀,如果这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事情,孤胆也不会被称之为英雄。 “这里不能待了,往外围探索,远离那些树藤的地方,其他地方,还要加大搜索力度,最好试探看看那种树藤是否能够防备。” 队长下达命令,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瞬间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必须要离开了。 “那丰廷奕… …”赵景问了一声,作为同组的队友,他对丰廷奕本来没什么好感,在他被树藤包围的时候,这位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可这会儿看到他引走树藤,虽然那些树藤可能是他招惹的,但,感觉上到底不一样了。 “等他消息。” 队长说了一句,不等他再说什么,地面的震颤已经传递过来,“怎么回事儿?” “队长你忘了,咱们回防不是为了防备兽人种的攻击吗?” 士兵说着用仪器探测了一下方向,然后咽了咽口水说:“是丰廷奕离开的那个方向,他应该是把树藤引过去了。”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时间不长,大家很快动作起来,比起即将到来的兽人种,这些树藤反而更加可怖,至少在他们收到的资料之中,兽人种除了部分有着诡异法术,其他的也都是血肉之躯,除了力量大点儿,再有些尖牙利爪怒吼狂化的,并非不可敌。 震颤越来越大,已经能够看到附近地面上有些较轻的石子已经开始颤动,那频率很规律,像是一下下敲击在心口上。 很快,视线之中,看到了那兽人种的样子,那些拿着看起来如同狼牙棒一样的骨锤的兽人种们穿着最原始的衣服,布片束腰,连束腰的带子都很粗糙,不是树藤就是带着毛边儿不那么规整的皮带,脚上没有鞋子,毛绒绒的爪子踏在地上,每一步下去都是尘土飞扬。 他们在嘶吼着,宽大的口中能够看到尖牙利齿,有些还拖着长长的尾巴,还有些的长耳朵像是做了伪装一样。 视觉的冲击让士兵们一时间有那么点儿反应不过来,这些看着就是茹毛饮血的种族就是兽人种了,果然很兽人啊! 距离一点点接近,他们奔跑的速度极快,有些四爪着地,如同猎豹一样的速度,让有些士兵下意识开了枪,但杀伤力并不那么有效。 队长见状,纸质的资料好像和现实结合起来,让他明白了更多,目光之中满是慎重,不能再有一次团灭了。 战火交织起来的时候,丰廷奕已经在兽人种的后方了,他引走树藤当然不是为了做什么英雄,去做先遣部队拦截兽人种,而是为了跳出包围圈,同时也不去连累那些士兵们。 他的能力,这些兽人种哪怕成批压上,也并没有哪个能够留下他,很容易就让他借着那些树藤的威势闯到了后方,交错而过的时候有着莫大的风险,却也格外地刺激。 尤其是丰廷奕借着树藤飞身而起,直接跃过兽人种的头顶上,哪怕是弹跳力极佳的兽人种都没有拦住他,丰廷奕落地之后,脸上都带着些兴奋。 再面对拿着骨杖的兽人种祭司时,毫不客气地直接用精神丝系住对方,时间之力全力压上,在一瞬间就瓦解了对方的神力,迅速把对方化为了尸体。 比起上次造成的力量浪费,这一次他对时间之力控制得极好,保证了祭司刚刚老死,他的力量就停止作用。 而这种操控时间的方法也让他对时间之力的理解更多了几分,顺行总比逆行容易,而顺行之后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些别的东西。 不过不等他细细分辨,已经能够看到从林中走出来的绿衣神明,丛林之神是一副青年兽人种的样子,他的模样有些奇怪,一双兽瞳显得有些妖异,皮肤却不像那些兽人种一样还带着毛发,而是绿油油的,还有着如同叶脉一样的花纹。 他的绿衣也并非是布料做成的,而是十分原始的叶片,一片片叶子以最为巧妙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成了一条及膝的无袖袍子,腰带是较细的树藤,上面还有着未曾除去的叶子,生机勃勃,似乎还在生长之中。 “你是谁?” 他的嘴唇微动,露在外面的尖牙雪白,闪烁着择人而噬寒光。 单从外表上看,这并不像是一个善神,绝对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事实也是如此,这位神明的野心,如果剧情没有错,那么后期这位也是跳出星球范畴,如同恐惧与痛苦之神一样开始从其他地方发展的神明。 这个星球对高级神明的束缚力比较大,但对他们这些低级神明,就比较容易了。 只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哪怕如丰廷奕这样,只是简单变化一下外貌,混上一个名字,在没有人揭穿的时候,他就能够顺利离开这个星球,而不被某种世界意识关注。 当然,这是对野生的低级神明来说,如果是派系内的神明,恐怕还有派系的那一关要过。 “我是他们的神明,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星球,更广阔的天地,局限在这里,并不能够让你获得更多,如果离开,也许你还能够晋升。” 丛林之神之所以迟迟不能晋升,就是因为他的神力权柄已经被限制了,本身就是木神分割出来的部分范畴,他的发展也只能在这个范畴之内,如果天地更广阔,大约也能支持他晋升,但这里太小了,已经局限了发展。 若是跳出这里,以后的发展,或许还可以篡夺木神的权柄。 兽瞳之中的光亮了一下,那是绿色的幽光,丰廷奕看到这一幕,嘴角就有了笑容,如同这些未曾完全开化的兽人种一样,神明也有着他们的性子,直接,简单,不需要更多的说服,这就成了。 “也许,你先要换一个外表,为了方便你的信徒信仰你,剩下的就是去救助一下那些士兵,你知道的,如果不能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恐怕不那么容易离开。” 合适的身份不仅仅是伪装成士兵中的一员,也可以直接获得他们的承认,每一个人身上携带的都是本世界的部分法则,当他们集体同意的时候,众人的集体意识就能够给其他星球的神明一个合适的身份。 这是最光明正大的手段,相当于获得了对方国家的认可,得到了一个不会被排斥针对的户口。 丛林之神的目光落在祭司的身上,他的意思很明显,需要补偿。 丰廷奕已经知道这里神明的处世之道,一个祭司或者更多,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信徒这种存在对这些天生神祗来说,是他们成长的必需,能够提供某些养分加速他们的成长,却并不是必须,没有信徒,成长只会暂停,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根本。 所以,这个补偿就是一个台阶,方便两人达成和解。 否则,刚才那些树藤的比拼显然已经让双方知道了一些彼此的力量,祭司的死亡就是最后一根稻草,让丛林之神明白他无法消灭丰廷奕,那么,和解就是必然的了。 “我会帮你获得认可,其他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相信你可以发展出更多的祭司,包括更多的信徒,一个换多个。” 丛林之神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很好。” 协议就此达成。 正文 885.第 885 章 还在前方作战的兽人种们并不知道自己信仰的神已经背叛,不, 这也算不上背叛, 对丛林之神来说, 信徒对他们的价值并不如祭司, 有祭司才有无数下线,没有祭司,信徒, 难道要神明和信徒直接联系?掉价! 换句话说,只有祭司才是神明耗费心力培养的,倾注了目光的,其他的信徒, 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一些信仰,形成势力的边角料, 也就是消耗品,死了就死了,没什么所谓的那种,总会有祭司培养出来的进行替代。 这才是丰廷奕跟丛林之神谈判成功的可能,对方的损失不大。 至于那些良木之中耗费的神力,神明之力,只要用就会少,本身投入良木之中的也不会再被对方收回, 这点儿消耗可以忽略了。 若是换个精明的神明, 可能还会更费工夫, 但对丛林之神来说, 更广阔的天地更多的祭司,已经足够他做出选择。 “神契!” 丰廷奕首先提出来,丛林之神应下,两人的手相握,手心之中涌动的神力交感,在那一瞬间,丛林之神的兽瞳瞪大,中心的那个竖线分外明显,是略浅淡的棕色,“你是恐惧与痛苦之神!” 丰廷奕露出笑容:“神契已成,合作愉快。” 丛林之神的表情很不好看,和当初被封印的神明达成了神契,这是怎样一个坑字了得,都是对方身上那些原属于自己的神力产生了误导作用,因为那不一样的气息,他真的信了对方是外来神,哪里知道… … 生命神系不会放过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丛林之神的表情愈发难看,不过已经没有退路了。 神契是神明之间能够互相信任结盟的基础,不是不能够解除,但解除的代价太大,低级神明都有陨落的风险,丛林之神黑着脸,最终还是同意了跟丰廷奕离开,一同走向人类的阵营。 没有了神明的支持,树藤就不会攻击人类士兵,反戈一击的时候许多兽人种都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神明之力为什么不再支持我了?” “祭司呢?我需要一个解释!” 兽人种的高喊声对丰廷奕来说并不是很难懂,因为神明的存在,某些方面他们极为强大,但在某些方面,比如说文化方面,就显得有些落后了,几千年了,语言还是那些,并没有多少变化。 “祭司死了!” 有人发现了祭司的尸体,兽人种再也没有了士气。 不知道兽人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士兵们并没有趁此攻击,眼睁睁看着这些已经冲破营地的兽人种又乱糟糟退了回去,没有了个人武勇的压迫力,人类士兵们的阵营再次恢复。 “刚才怎么回事儿?” “他们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就退了?” “不管怎么样,咱们活下来了。” 士兵们看着身边儿已经残缺的尸体,地面上的血迹几乎不见,暗藏在地上的树藤并没有完全跟地面一色,他们能够看到那些树藤所过之处,血色都被吸收殆尽。 这更让人有不好的感觉,却无从防备,那些树藤太强大了,现在对方能够如此默默,已经是幸运了,不好再去招惹。 兽人种们从来时的路离开,丰廷奕带着绿衣男人走来,一个方向,去而复返还多了一个绿衣男人,不少士兵手上本来要放下的武器再次端了起来,对方… … 无数的疑虑充斥在心底,刚才那样的局面,对方还活着,还是人吗?这都活着?这个男人是谁?看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钱淮的武器要更好一些,身手也更好,在阵营散乱的时候也没有被兽人种杀死,只是受了些轻伤,一旁的赵景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结果,比起许多已经不能睁开眼睛的同伴,他们算是情况好些的,还能够坚持着站起来准备下一场战斗。 “那个人,真的是人吗?”钱淮有着这样的怀疑,对方跃过兽人种队伍离开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这会儿竟然这般缓步行来,身边还多了一个一看就古怪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丰廷奕已经是少校军衔,而队长同样也是少校军衔,一个部队不可能多头领导,但完全压下对方,队长也没有这个奢望,看向丰廷奕,拉起染血的面罩,问:“你身边是什么人?” 丰廷奕一身衣服除了沾染一些灰尘之外,几乎毫发未伤,走到百步外,说:“我已经和丛林之神达成协议,咱们可以在这里建造基地,将得到对方的庇佑,交换条件是信仰之力,我们需要信仰对方。” 如果可以,其实还应该建立一个小型祭坛之类的,方便祭祀,但这有点儿动作太大,丰廷奕已经和丛林之神说好,用绿叶寄托神力,当做祝福的护身符用,这样也方便每个士兵进行私下里的信仰,不会引起官方的排斥。 丛林之神对这些之前未曾提及的东西表示好奇,同时也有着不易察觉的不满,这不就相当于还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争夺信仰吗?不明光明正大地来本身就是对野神的待遇。 正规神明要靠着野神的方法来获得生存土壤,这对丛林之神来说,大约也算是一种屈尊了。 “丛林之神?”队长皱着眉,这是怎么闹的? 丰廷奕对此只说:“丛林之神是这片星球上的神明,他需要更广大的天地发展自己的信徒,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如果这点谈不拢,我们很可能没有落脚之地。” 脚下的树藤还在活动,不注意看就好像是一条蛇穿行过草丛,刷刷的声音在无声的时候提醒,看啊,你们都在谁的地盘,又有什么提条件的资格? 队长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含糊过这件事。 丛林之神见状,以为对方已经答应了这个条件,作为神明,初次扩展地盘的时候,总是要大方一些,他挥了挥手,一些绿色的光点被挥出,无中生有的这一手让很多士兵默然,在那些光点要落在身上的时候下意识想要躲避。 丰廷奕及时说:“这是能够疗伤的生命精华,以前只能够赐予祭司掌握的。” 大部分人对祭司和信徒还是有个谱的,这种原始的形态在人类的某个时期也是有过的,现在听来,不少人看向了队长,队长眉头皱得死紧,却还是点头了。 一次大战对他们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对陌生的神明,就算是他们当做实验品好了,总是要有一步接触原始居民的过程,神明,也就是特殊一点儿的居民吧。 “真的有效!” 绿色光点落在身上就直接消失,好像是一个美丽的幻觉,却有士兵感觉到了不同,浅一些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若不是衣服破损的地方还在,恐怕都以为是误会了。 有些没受伤的士兵感受到传递到体内的清亮,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在心中升腾,那算是生命精华的附加产品,一些便于产生向神性的愉悦刺激,丰廷奕也接住了一点儿生命精华,作为还曾跟丛林之神打过架的恐惧与痛苦之神,记忆中的确有这种东西存在,只不过这些附加的微弱神力在他这里根本不会起作用就是了。 丛林之神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含着鄙视,生命精华这种东西对生命派系的神明来说都是很普通的,而作为一个神明,连这个都要接入,实在是掉价到无法言说。 丰廷奕大方一笑,这不是没见过么? 他所知道的神明,如光明神那种,大约算是高级神明吧,可能比这个星球上的高级神明还要更高级一层,对方可没有这么大方,什么生命精华,做梦吧! 到了那一步的神明,对人间的信仰已经是囊中之物,它未必还依赖信仰,却不容许这些信仰被人篡夺,对敌打击半点儿不手软,没有所谓善神的大方,对信徒也不会慷慨解囊,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已经不是吝啬的问题了。 所以,这种生命精华,还真是丰廷奕第一次看到,难免有些好奇。 纳入神体之中研究一下,算是人之常情吧。 “这位… …这位神明,我们需要做什么?”队长察觉出了好处,看向丰廷奕的时候就有了些询问。 对于他们这种第一步登陆的先遣队来说,很多规矩都很松,如果能够在和平环境下获得资源,一些妥协都是必要的,当然,这些还是要打个报告报上去才行,不过作为第一个示好的“神明”,信仰这种他们并不在意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丰廷奕宛若一个翻译一样,帮助队长和丛林之神交流了一下具体的条件,达成初步的意向之后,丛林之神留下了一棵良木就离开了,通过良木可以呼唤神明,这就是丛林之神赋予的权限。 丛林之神走后,队长又跟丰廷奕询问了一些具体问题,比如说信仰的危害之类的,还有信仰之后是否会被神明操控之类的,以及丰廷奕是怎样和这位神明联系上并达成协议的,这些都会在之后形成具体的报告,上交到军部。 “取巧而已。”丰廷奕对具体的事情说了说,某些涉及到的知识则闭口不言,丛林之神的冷淡一看就不会是对别人科普的那种,他不可能套用这样的话来开脱自己,“我会向军部递交报告。” 同级之下,他无需对队长交代更多。 正文 886.第 886 章 跟丛林之神的结盟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太多的改变, 顶多是基地所在不再受到树藤的困扰, 进入林中也有了一定的安全性,不会受到莫名的攻击, 连带着一些小动物都会对他们避让, 猛兽更是远远避开,不会与之冲突。 “这就是丛林之神的威能吗?” 钱淮漫步走在林中, 察觉到那些暗中窥视的眼睛在主动闪避,整座林子给他一种后花园的安适感。 神明, 竟然真的有神明吗? 并不是异能的兽人种? 想到那日所见丛林之神在他们眼前直接化为绿色光点消散的情景, 钱淮的心中难免有些别的想法, 长生久视的神明,怎能不对之感到好奇? “所以, 以后不能砍树了?” 赵景有些担忧, 基地建设,在最原始的时候肯定要动用当地的一些木石资源,如今,有了丛林之神的庇佑,树木还能砍吗? “你没听说吗?只有良木才是不可以砍伐的,否则… …对了, 那些兽人种是茹毛饮血,吃生食的吗?若是他们不用火,还真的不会毁坏树木… …” 钱淮一时想得有些多, 思绪转到了别的上面, 可惜这些兽人种不能够与之交流, 否则,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盟友什么的。 带路党这种存在,古往今来,从未断绝。 已经有了雏形的基地之中,队长也在想着这件事,他跟丰廷奕谈论着关于语言的问题。 “那位不能够直接把语言教给我们吗?”队长对丛林之神抱着一种谨慎的态度,不过并没有阻止大家带上对方赠予的绿叶,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够救命,这时候矫情就是害命了。 丰廷奕笑了一下,说:“这个不太可能。” 本地神明极为自傲,丛林之神之前的表述他们都能听明白,并不是丛林之神说了人类的语言,而是他用的是神语,当然,神语是本地神明的叫法,如果让丰廷奕来说,那就是精神力直接交流,意识传导信息,并非宣之于口的语言。 在这方面,神明们的吝啬再次表现出来,他们并不允许兽人种们用神语,对兽人种,哪怕是兽人种中他们培养的祭司,也都是上下级一样的命令关系,他们发下意思,也就是命令,并不允许讨价还价,那些兽人种只有照做的权力。 而兽人种们要表达什么,都不是他们在意的,他们也根本不想听,不想知道。 所以,每次祭祀时候的无论舞蹈还是歌谣,对他们来说都是看个热闹,真的要问那些祭文之中的意思,他们也只能从祭司的头脑之中探知真意,而非通过语言。 这种霸道而□□的做法,对现在的原始文明来说已经足够,兽人种多有蒙昧,习惯了群体之中听从头领的吩咐,并不会对此表现抗议,但若是以后,再发展的话,这些神明御下的手段就显得简单粗暴了。 不自觉又想到光明神,那位神明在丰廷奕看来,已经相对完美,不知道再发展下去又会是怎样的。 “哦?这里面有什么缘故?我看他也不是太苛刻的。”队长避讳着“神明”一词,同样不愿意交付信仰。 丰廷奕对这种算是常识的东西简单解释了一下,直接概括为“神力”,并不调用精神力的概念,免得引起其他困扰。 对于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直接把这些再次归为对方的神力,是说对方有意培养自己为祭司这样的话。 队长面露狐疑,就这么简单? 军部的报告随着第二批队员到来,上面比较慎重地同意了神明传播信仰一事,只是对信仰传播地做出了规范,目前还只限于这一片星球上被他们攻占的地方。 有了人员和武器的补充,加上丛林之神这个神明叛徒,之前隶属于丛林之神信仰下的兽人种们直接被人类统治,他们的地盘也成为了人类的地盘。 碍于丛林之神的存在,人类也没有对这些兽人种有什么不好的做法,简单的体验局限于采集部分血液进行化验。 这些实验人员的登场让丛林之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天之中目光大多集中在他们那些实验上,偶尔就能看到实验室发生一些奇怪的物品漂移消失的情况。 “那些实验人员都要抓狂了,你再要什么,让他们直接告诉你结果就好了。”丰廷奕专程找到丛林之神谈了谈这个小问题。 同时试探生命神系对目前局势的看法,本来说好要让丛林之神离开这个小星球收割信仰,如今却成了辅助人类攻占领地,其中的差别之大也要经过好好商讨才行。 这是神契缔结的事情,丛林之神不着急,丰廷奕却不想违背,还要过来交代一声,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矛盾。 “很有意思,这些,你是怎么成为他们的神明的?我能感觉到,这些人中并没有你的信徒。” 丛林之神这段时间接受了太多的外来讯息,连他的兽瞳都做出了改变,如今不仔细看已经无法看出其中的竖线了,连同他的眼型都更趋向于人类,而非原来的圆形了。 这是来自神明意愿的改变,跟他的信徒多寡无关,这些神明,能够按照他们的喜好选择自身的形态,人形,兽人形,或者干脆就是兽形,都是他们的自愿。 多种形态任凭选择,这是神明的神力。 “我并不依赖信徒为生,相信你也是一样,比起庞大的势力,我更想要自身实力的增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截杀敌对神系,你觉得怎么样?” 丰廷奕发现对方并没有催促离开的意思,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升级么,总是转化外来的神力比较快。 “为什么不是生命神系?”丛林之神反问。 丰廷奕讶然,看他一眼,笑:“你愿意,自然更好。” 生命神系的敌对神系很多,如兽神系就是他们的敌对势力,更有一些可称之为邪神系的那种,如同杀戮之神等,考虑到丛林之神的立场,丰廷奕才想要借助对方的信息去截杀那些敌对势力的神明,免得引起丛林之神的反感。 没想到,在翻脸不认人上面,丛林之神更有想法,的确,同为生命神系的神明,掠夺同属一类的神力,更方便也会减少更多的损耗,哪怕对恐惧与痛苦之神来说,生命神系的神力也是转化率最高,损耗最小也最不伤身的那种。 丛林之神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看向丰廷奕,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丰廷奕笑着应了,跟着丛林之神把屠刀杀向他的同伴。 丛林之神以某些理由把他想要杀掉的神明诱到某个位置上,丰廷奕在那里埋伏,设下一种困阵,用神力做成的困阵还有着最基本的隐蔽效果,等到人员到位,直接升起的阵法就把被选定的倒霉鬼定在了一定范围内。 神力的对驳并不会很快消掉阵法的作用,这个星球上的神明对神力的运用还比较初级,哪怕是中级神明,也不过是神力攻击更显暴力一些,还要看对方的神力性质而定。 最倒霉的一位神明是治愈女神,单薄弱小的她一到法阵之中就只会哭,最后直接被丰廷奕和丛林之神瓜分了神力,陷入了封印状态中。 这倒不是两人心慈手软,对丛林之神来说,大约这个词从来没有在他的意识里,只是神明并不是那么容易灭杀的,投入大于回报,他当然就不会做。 迅速把治愈女神封入良木之下,丛林之神观察着丰廷奕封印的方法,一双眼中全是异彩,“无论看多少次,我还是觉得你的这种能力很神奇,也许我到了高级就能掌握。” 有了吸收他人神力这种捷径升级,丛林之神很快跃升到中级,同时被他控制下的信徒也多了很多,那些被暗算的神明都进入了封印状态,丛林之神伪装成他们,让祭司改了祭祀,迅速收获了几个成熟的祭司并几个族群。 “那要提前恭喜你了,你离高级已经很近了。” 有了这些庞大的神力并入,再有几个族群的信仰支持,人类的信仰与否对丛林之神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他如今的局面也与之前不同了,限于这些神力的来源不正,丛林之神隐瞒了自己升级的消息。 这个星球比想象中要大,每个神明都有自己的地盘,轻易不会有人越界,即便是同系之中,不和也是有的,这也为丛林之神下黑手提供了有利条件,一时半刻没人发现某些局面已经变化。 应该说千百年的局面太过和平,让这些神明都失去了警觉,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斗争方式,让他们疏于防备了。 “我不能在这里晋升高级,你需要兑现神契的承诺了。” 丛林之神的目光转过来,他的瞳色愈发深沉,显出一种凝重的暗绿色,这是神力性质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的外显,他并没有剥夺被封印神明的神力权柄,自身的神力性质就没有任何改变,反而更加纯粹,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到了神明这一步,有一点是常识,神力权柄并不是越多越好,又想要刮风下雨,又想要艳阳高照,相互矛盾的神力会产生对驳,损害神体的同时消磨意识,完全是自寻死路。 只有同源同根的神力性质才能无隐患地容纳到自身,但这些补充进来的神力权柄并不会马上化为己用,消化需要时间,蕴养需要时间,化为己用也需要时间,而丛林之神需要的就是时间,抢在被其他神明发现之前,完成高级蜕变,晋升为高级神明。 正文 887.第 887 章 “当然, 我一直等着。” 丰廷奕笑着应承, 带着丛林之神往基地走,从林中走过的时候碰到了赵景和钱淮。 “你怎么在这儿?还和他在一起?”钱淮看到丰廷奕,疑问脱口而出。 这段时间,丰廷奕的行踪不明, 已经彻底退出了他们这个三人小组,来来回回都见不到人, 如今见到——钱淮的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目光却有几分忌惮地看向丛林之神。 他接收到的指使是找机会杀死丰廷奕,莫名多出变数可是不太好。 赵景在一旁默默,他从来不关心这些, 也不想掺和到这种莫名的敌对状态之中,只对着丰廷奕微微点头,算是认识打过招呼了。 丰廷奕也冲着赵景点头, 伸手, 手指指向赵景,一点精神力没入对方额中,对方闭上了眼,停顿不动。 他这一手太快, 钱淮回头去看, 只看到赵景闭上眼一动不动的样子,高呼:“赵景, 赵景, 丰廷奕, 你做了什么?” 一边问着,他的手也摸上了武器,不等他再有动作,丰廷奕的手指转向,指向钱淮,时间之力流淌而出,钱淮满脸惊惧,那是什么?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急忙移动,发现自己的速度慢了,一不小心,还踉跄着倒地,手撑住地面,看到的就是迅速衰老的表皮,迅速干枯消瘦,同时,一种无力深深压在心上,“你——” 一句话都没说完,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倒在了地上,一秒,两秒,三秒之后,尸骨连衣服,一同化为灰灰,彻底不见。 “你能从他身上收到多少恐惧,耽误时间。” 丛林之神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本来对方能够快速结束,偏要进行拖延,为了那一点儿恐惧之力?真是抠抠缩缩。 丰廷奕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能顺便收集一点儿恐惧之力,也算是利益最大化了。 他其实并没有实证证明钱淮是明家的人,但,谁真的在乎这个呢?他只要确定对方的敌意是真的就够了,难道他还会为杀死无辜的人内疚吗? “你记住他的样子了吗?变成他的样子,我带你去基地,离开这里。” 丰廷奕本来还想找一个已经去世的士兵,这段时间他们的探索在神明的帮助下顺利了很多,却还有一些不顺的地方,毒虫毒草,跟猛兽搏杀,总有些理由导致减员。 同样的也就不断有从星舰上下来的人,也有乘坐星舰回去的人,今天刚好有一批要回去的,相当于换防,丰廷奕就想借机让丛林之神变成某个还来不及上报的已故士兵的样子回去。 这种方法,经过他自己亲身实践,还是非常好用的。 主要是没人想到这一点,对这方面没有针对性的防范措施,这才能让他们钻空子。 不过,既然碰到了钱淮,与其浪费时间去找别的合适的士兵,还不如就选他好了。 丛林之神有些不解,为何要这么麻烦,但还是照做了,有神契在,他也不怕丰廷奕暗害他。 面容上迅速产生变化,一同的还有外面那件束腰衣,迅速变幻成了士兵的服装,除了没有武器之外,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丰廷奕看着他的变化,目光之中有着赞叹,连衣服都是神力构造,这些神明还真是… …原始啊! 飞行器和星舰上的往来,基本上隔日就有一次,丰廷奕带着扮成钱淮的丛林之神上飞行器的时候,根本没有几个注意,他们坦然自若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是没有命令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探索完这个星球,进度太慢了,这里有点儿太大了,那些未知的能量是什么,为什么很多仪器都不能用?” “谁知道呐,希望那些研究人员能够快点儿给一个答案吧,这日子,真是够了。” 士兵们上了飞行器之后就开始小声交谈,这段时间的局面挺好,没有战争的原始星球和平美丽得像是一张挂在墙上的风景画,身临其境也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但这种新奇的感觉过去之后,更难排解的就是寂寞,各种科技产品不能使用总会让他们这些伴随着科技长大的人感觉到了难言的不安,这并不是一个神明能够安慰的。 “不管怎么说,希望这次能够跟着星舰回去。” 星舰每半个月都会来回一次,一方面是把现在的人拉回去检查一下,同样的还有各种样本被送回,另一方面则是拉来新的补给,成熟的路径让很多人对这颗星球视为囊中之物。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丰廷奕也感觉到了,再留在这里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不被这边儿的神明发现,也容易引起军部的怀疑,最后来个两边儿不是人,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 飞行器起飞的时候,丛林之神用精神力跟丰廷奕聊天:“这就是你们的科技吗?很奇妙。” 他坐在窗边儿,看着外面的景色,渐渐升空的感觉跟自己飞还是不一样的,并不是神力,而是,科技? 丰廷奕扭头,正要跟他说什么,就感觉飞行器轻轻一颤,已经跟星舰接驳了。 “走吧,到了。” 说话间,飞行器上的士兵开始陆续往外走,走过一条通道之后就进入了星舰的内部,长长的通道横在众人面前,丰廷奕领着丛林之神拐个弯儿,直接往大厅而去。 星舰上的各种设备还算是比较全的,有一个小型的训练场,还有一个能够聚会的大厅,另有一个可以集体聚餐的餐厅,相连的还有一个公共娱乐室,最末的就是医疗室。 这些都在中轴线上,顺着通道走都能看到,两侧则是居住房间,有单人双人和多人的三种规格,来的时候,丰廷奕和钱淮住的就是双人间,一人一张床,中间一个小过道的那种,谈不上多么舒适。 这一次上来,两人都没有经过任何手续,房间是不用想了,如果有空余的也不会在外显示,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是去餐厅坐坐好了。 这些理由,丰廷奕并没有和丛林之神详说,对方如今对星舰十分感兴趣,神力在不停地探寻,丰廷奕需要时不时提醒一下对方,“如果损坏了这里,咱们可能就要等很久才能离开了。” 这并不是一个威胁,星舰莫名损坏,肯定会引来军部注意,说不定就会暂停来往进行调查,还要看这位神力损坏的部位是不是常规的会磨损的地方,否则… … “你可真啰嗦。”丛林之神有两分不满,却到底收敛了一些,不再用神力四处去“刺”。 星舰上的旅行对丛林之神来说很新鲜,他细细品尝了餐厅所有的食物,对肉类的评价让丰廷奕忍不住想笑,“毫无作用的血食”。 丰廷奕自从跟丛林之神缔结神契之后,两人的来往就多了,也知道这位神明吃的都是什么东西,都是祭司通过祭祀送上来的血肉,这些血肉之中蕴含的就是信仰之力,这对神明才是最大的诱惑,至于调味料那些,反而是多余的添加。 这一点,丰廷奕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当一种味道能够分辨到细微的时候,多加的任何调料都不会成为美味的加成,反而如同杂质一样,会让神明在无意识之间就分辨出来每一种,独立的每一种,而他们综合起来的味道,反而很难讨好。 人类和神明的不同再次展现,无论是天生神明还是野生神明,他们可能并不会依赖信仰之力而活,但信仰之力就如同美味,会让他们的日常变得更有滋味。 也会成为他们成长的营养之一。 恐惧与痛苦之神为什么那么弱小,明明神力权柄也可以称之为厉害了,谁人没有恐惧和痛苦,他本来是最容易成长的,但信仰缺失制约了他的成长,让他多少年还在低级徘徊。 丛林之神也是一样,他努力培养祭司,让祭司吸纳更多信徒,也不过是把自己堆到了接近中级,也有信仰缺乏的原因,毕竟他的父神是木神,对很多兽人种来说,选择中级神明还是低级神明,本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他们都需要信仰,但另一方面,信仰并不决定他们的生死。 星舰到达目的地,停留在空港,丰廷奕和扮做钱淮的丛林之神从中走出,面对空港之中来来往往的好像能够填满宇宙的人,丛林之神的兽瞳再次显现了一瞬,嘴角有了笑容,他显然很满意这样的人口基数。 丰廷奕含笑看着他,看着他走入人群中,那个暗绿色的士兵服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希望你有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丰廷奕这样说了一句,往下拉了拉帽子,手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脸,神契消散带来的轻松感让他的嘴角也有了笑容,在兽人种星球上他已经留下太多破绽,与其接受军部的调查,不如换一个身份,恐惧之神的身份就很好。 恐惧之神,想到这个名号,丰廷奕有些异样的兴奋,像是一个即将要开战恶作剧的孩子,他笑着,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给的恐惧了吗? 一个真实的恐怖游戏怎么样? 他早就准备好了。 正文 888.第 888 章 “全是战略游戏, 真是没意思。” 自从新星球被发现, 国家走上探索宇宙的道路, 最开始的那些年, 许多人还抱有很大的兴趣,连带着各种相关主题的游戏都层出不穷, 战略游戏就是其中的一种。 随着宇宙开发的顺利进展, 战略游戏的内容也越来越丰富,但,宇宙探索两百年, 再丰富的内容都被玩家厌倦了,总想要点儿更刺激的。 “无聊啊, 没有好玩儿的游戏。” 青年玩家仰躺着,看着虚拟屏幕上的若干选择,琳琅满目却是看得满眼厌烦, “连进游戏舱的兴趣都没有, 真是… …” 忽然,一个黑红色主题的图案飘过眼前, 那个是… …手伸出去抓取回来,从一众蓝色之中攫取到这个有些另类的游戏图标,这代表的是什么主题? “《恐怖之梦》?恐怖, 听起来有些意思了。” 喜欢恐怖主题的算是小众, 任何时候这样的主题都未必能够讨得主流的喜欢, 尤其在这个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世界, 鬼是完全立不住脚的恐怖主题, 余下的人的因素造成的心理恐惧,在一把枪面前也是虚无,血肉之躯,抗不过子弹乱扫。 这也就让恐怖元素显得愈发单薄,已经很久没有相关主题的东西出现了。 “不知道是怎样的游戏,如果不好玩儿,一定要给差评!” 青年喃喃自语着,随手一点,想要放大图标仔细观察具体的内容介绍,手指触碰的黑色如同雾气涌动,真实的效果还来不及让青年称赞就消失了,躺在床上的青年在同一时间闭上了眼,长时间没人操作的屏幕渐渐变暗。 一点光芒融入了黑暗之中,很快再次显露出来,正是青年的样子,他站在一座古老的尖顶楼房前,看着前面的楼房有些发晕,“这是… …这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 身后传来一声同样的问话,青年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性看着他,眼神还有几分惶然。 如同照镜子一样,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不安的心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说:“你也是玩游戏的吗?” “游戏?”年轻女性寻思着,是她之前点中的那个黑色图标吗? 不等她回答,身边又多了一道身影,男性中年,强壮的肌肉颇有震慑力,让年轻女性忍不住横移了一步,拉开距离。 “这是什么游戏?我还没进游戏舱,怎么就开始了?” 说着话,中年男性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握起拳头会动了两下,感觉到一切顺畅,表情更显几分神奇,“这是什么新技术吗?没听说游戏舱会被取缔啊!” “喂,你们都在这里磨蹭什么啊,人数够了,快走啊!” 门口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少年,对方招呼了一声,首先推开了大门,大门发出沉闷的咯吱声,长长的尾音好像直接拖动在每个人的心里,拽出一道不详的预感。 青年来不及跟女人攀谈,听到招呼,快步上前,走了两步,被那中年人超过,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女人那细细的高跟,犹豫一下,伸出手说:“你是第一次玩儿游戏吧?快走,不要掉队,这种团队游戏,一掉队很可能就死出去了。” 女人拉住青年的手,善意地笑了一下,说:“我以前从来不玩儿的,就是无意中点了一下,谁知道… …我还以为游戏要调一下外貌什么的,怎么就这样… …” 青年身上穿的还是在家时候的睡衣,那个中年人则是一个露出不少肌肉的背心,她自己则是新买的职业装,前面那个少年短袖短裤,像是还在哪个热带地区度假的样子。 “谁知道呢?新游戏,总有些不同吧。” 青年算是玩家里面套路渊博的那种,知道有些游戏纯粹就是卖恶搞逗趣效果的,有些则强力要求真实,打造更为真实的环境。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还记得,自己打开的游戏叫做《恐怖之梦》,如果为的是追求真实,他们这样连基本武器都没有的情况下,该怎么应对未知的恐怖? 恐怖的话,也就那两种,难道是有鬼吗? 这么一想,再看眼前黑洞洞的门口,就有些迈不开脚,那么黑,里面会有什么呢? 正想着,一个翻着死鱼眼的少年露出头来,做了一个鬼脸,看到青年真的被吓了一跳,说:“胆小鬼,头一次玩儿这个游戏吧?快点儿,再慢就不等你们了,让你们去死。” 少年嘻嘻笑起来,快步走进去,黑暗之中,笑声脚步声,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让这片黑暗愈发显得有点儿恐怖。 “听起来,他玩过很多次这个游戏了?” 女人比较敏锐,意识到了这一点,拉了青年一把,两个快速进了门。 随着他们的进入,大门轰一下自动关上,外界那微弱的光线彻底消失,屋内一片黑暗。 青年感觉到女人手心冒出的汗水,真实,太真实了,真实到这一步,他已经看不清楚,却还是下意识看了看握着的手,似乎能够看到对方紧张的心绪。 “当当当当,欢迎大家来到《恐怖之梦》!”少年的声音响亮而刺耳,突然想起的时候,伴随着厅中的大放光明。 “在公平的情况下,在隐藏着鬼怪的别墅中,让我们进行一场智商与体力的比拼吧!”另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是那个少年,但有些不同。 这时候,青年已经能够睁开眼,看清楚面前的情况,两个少年,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还有他们三个,总共五个人,这就是五人团吗? “活着的终将活着的。” “死了的只配去死,哈哈… …” 两个少年宛若配合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加上那诡异的笑容,分明更像是这别墅之中的鬼怪。 “两个小鬼,装神弄鬼。” 中年人皱着眉头,很是看不惯这两个少年这副神经病的样子,有些嫌弃地仰了仰身子,想要离得远一些。 青年这时候发现两个少年哪里不同了,其中一个的黑眼圈儿特别明显,像是某种体虚的表现,另一个精神一些,但那发红的眼睛,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常的。 手上一紧,低头看去,女人下意识握紧了手,注意到他的目光,急忙放松一些,却不肯松手,看他的目光带着点儿求恳。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还有这种让人不安的气氛,即便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人,这时候也都会提起精神来应对了,更不要说他们的心理其实很一般。 一丝丝恐惧化为灰色的烟雾,正在这个空间之中弥漫,而随着烟雾的逐渐填充,出现的鬼怪只会越来越多,有些甚至只可能是某些人能看到,对其他的人来说都是虚无。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空间,而是一个精神力构筑的幻境,里面的一切都以人心为衡量,某些可能是闪念而过的恐惧场景,在这里都会化作现实呈现。 每个人恐惧的东西都不同,这也就导致团队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鬼怪都不同,有些是能够预料的,正如所想,有些是完全预料不到的,正如他想。 再有某些调皮捣蛋,天然很能适应的人对其他人的暗中手脚,以及众人共同恐惧的鬼怪显化,这里最终会成为一个恐惧工厂,产生足够的灰色雾气凝结而出的灰石。 一场心惊动魄的恐怖之旅后,最后胜利的两个人,一个少年和一个女人,两人对望,少年忽而露出一个笑容来,“姐姐很厉害嘛,下次见哦!” 少年率先打开了后门,离开了这个别墅,剩下女人,忍不住回望,她似乎还能感觉到热血喷溅在身上的感觉,好害怕好害怕,可是,还是想要活,因为死,太可怕了。 不敢再看那已经被灰雾笼罩的景物,女人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这里,不去想那个青年的尸体是否安静地躺在某个地方,这是游戏,这是游戏,他一定不会死的。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冲过了那扇门,然后,一瞬间的失重感传来,“啊——” “啊——” 猛然从床上跃起的青年睁开了眼,眼中还是满满的恐惧,死了,他竟然死了,竟然被杀死了! 好一会儿,他呆呆地坐着,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事物,直到通讯器响起,他这才带着几分恍惚地打量熟悉的屋子,在声响中重温了之前的记忆。 不理会通讯器的响动,他迅速地摸了摸身上,没有血,没有受伤,什么都没有,他还穿着那套睡衣,安静地躺在床上,所以,“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高兴得想要欢呼,却又压抑住这种情绪,在那个别墅之中,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导致伤亡,他已经有了些冷静和谨慎,又过了许久,才开始回忆那个恐怖游戏,重新打开虚拟屏,黑色的图标安静在那里,上面红色的字如同滴血——《恐怖之梦》。 “真的就是一个梦啊!”青年感慨着,忌惮地看着那个图标,他当时想,以后再也不会作死地点下去了。 然而,不过是两天后,他再次点中了那个图标,开始了又一次的恐怖之梦。 正文 889.第 889 章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若是这次再不能, 那… …”青年有些踟蹰, 他感觉到了自身增强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并不能够通过其他的修炼方式来进行壮大,只有进入《恐怖之梦》,而每次进入的地方都不一样, 队友都不同,恐怖的程度似乎只在一个限度之上徘徊。 如果说第一次还害怕非常,死得都十分惶惶,那么第二次的时候, 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的套路能够避过去了,心情相对镇定了许多,与之同时, 获得的收获似乎也显得少了很多。 因为没有有效的对比, 又或者是第一次无中生有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变化, 这才凸显得第二次收获较少,不过, 听上次那个人说,每个人都只有三次的机会, 三次之后,再也不能够进入这里。 这是有关部门研究出来的, 而他们至今不知道那种力量叫做什么, 只知道其奇妙性, 非常特殊, 特殊到被命名为“恐怖之力”,在对营造恐怖等相关事情上,能够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种力量,越多越好,希望这一次,能够获得更多的力量。” 对力量的渴望,让青年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彩。 手指点中黑色的图标,如水滴落入的涟漪扩散开来,同一时间,青年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梦之中。 恐怖之梦,在梦中收割你的恐惧。 灰色的雾气在空间之中弥散,越是到最后越是浓重,有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伸手看不见五指的程度,而更多的则是向着天花板上飘去,无论是什么样式的天花板,在那上面,总有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珠子。 珠子吸收雾气,在它的表面有一层灰色的像是某些灰尘残留的痕迹,让它因此毫无光华,如明珠蒙尘。 下面渐渐安静下来,灰色的雾气也不再源源产生,珠子的表面光华一闪,内里那些被压缩到极致的灰色瞬间消失,珠子再次恢复晶莹剔透的状态,等待着下一次吸收。 食指尖,一些灰色的雾气留下小小的尾巴,等到被注目的时候,那灰色的小尾巴一闪而逝,迅速进入食指之中。 “果然,第三次能够收割的已经很少了,是这个环境还不够恐怖吗?也不能太甚啊,若是吓死了… …” 那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人对恐惧的承受能力是有一个极限的,即便这些恐惧都在被及时吸走,但这需要一个过程,而别人的恐惧也具有感染力,胆子小的,不等到后面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虽然不是真的死亡,但每死一次,他们的精神都要衰弱一段时间,视各人身体素质,几天或者十几天不等。 为此,《恐怖之梦》的进入方式被设定为主动选择,否则强迫拉人的话,万一把一些不合适的人拉进来,很可能造成效率不高。 还有年龄限制,年幼和年老的也不适合玩儿这种恐怖游戏。 丰廷奕为此设定了很多,目前看来,还都是行之有效的,就是国家的反应快了点儿,不过神力这种力量他们还不够了解,科技侧的国家想要对此做出迅速应对,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对这些,丰廷奕并不畏惧,扪心自问,他也没有害人,就是催生一些恐惧情绪转化神力,还是用的可持续发展的方式,没有人因此真的受到伤害,同样的,根据等价原则,还给了对方部分神力的使用权,这部分真的十分少,第一次算是一个神力改造的环节,让他们的身体素质提升,同时提升部分力量敏捷等基本素质。 算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二次就是积累,在这个程度上,哪怕只给了一丝神力,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更大。 第三次就要宣告终结了,所给的更少,对此,丰廷奕还有些想法,比如说根据每个人给出的恐惧多少而回馈在这个付出范围内的神力,不能做亏本买卖啊,同时还要收一笔“转化费”。 但,想法很美好,做到有点儿复杂,即便是丰廷奕,在他想要当甩手掌柜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把这么细致的活儿放手给法阵,最后也只能作罢,全用统一标准衡量,给出的就更少了。 这些神力能够让他们获得的改变不多,不会对社会安定造成什么影响,却把某些行业推向复苏。 比如说武道这种几乎要被科技抛弃的行业,这时候开始了新兴,起因就是某个习武者获得神力之后发现提升后的素质能够在武道中产生一些特别的只存在于书中的效果。 攻击的时候带上某种无形的气机牵引,造成某种充斥着威慑力的压制等等,都会让神力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同样,本来身体素质好的人,第一次获得的神力感受也就更大,这就像是把本就不矮的楼增高,同样的楼层,总比平地而起更高。 只不过,这一批客户也是丰廷奕最不喜欢的,他们太冷静了,产生的恐惧甚至不够支付那些神力支出的,这还没算上转化费。 “也许应该给法阵的筛选再增加一个条件,不过,若是没有这些人,恐怕… …” 想要造成的影响足够大,就要让人看到好处才行,一点儿支出都不肯,还想要收获,那肯定是做梦。 就算是买彩票,也要先买啊! “就当是买彩票好了,扩大基数还是很有必要的,最重要是让国家对此呈默许态度,至于以后么… …” 有了这个基础之后,剩下那些身有神力的人都可以在丰廷奕的感知之中,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人如同星辰一样在黑暗之中闪烁,每一颗星都是一个人,只要他想要寻找,可以知道那些星所有的信息。 神力就像是一条线,在丰廷奕跟许多人之间建立了一条输出线,若是险恶一些,这些人的生死也都在他一念之间。 这是一种不平等的契约,而他们还不知道,在点中那个图标的时候,已经同意了一位神明的霸王条款。 除非他们能够彻底废弃体内的神力,否则只会成为神明的牵线木偶,在神明想要发动的时候,成为一颗颗棋子。 而神力的霸道就在于,这并不是凡人能够废除的,除非有另一位神出手。 黑暗之中的繁星,有一颗突然黯淡下去,并不是死亡,而是,神力顺延过去,感受到了一种郁郁的生机,丰廷奕睁开眼,“丛林之神,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发展这么快。” 临着一片森林,发展自己的信仰,丛林之神似乎有了新的祭司,而这位祭司的能力还挺厉害嘛,能够让已经接受了他的神力的人转投过去。 宁静的寺庙之中,一个跪在蒲团上的人闷哼一声,感觉到肺腑的痛,看向一旁的和尚,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疼?” 和尚的胡须已经全白,听了他的问话,沉吟了一下说:“这是邪祟尽去,不要紧,很快就能恢复了。” 随着他的话,一些青色的光点从上而下,那个立在前方的佛像似乎在俯视众生,慈悲地洒下生命的露水,让下方的人得到新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光点落在身上,的确让人舒服很多,蒲团上的人舒展了眉目,说:“还是大师您厉害,我以后一定会真诚信奉!” “未来佛不求回报,只要善信心诚即可。” “一定一定。” 来人说着就给出了一张卡,扔在了功德箱中,再次叩拜,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庇佑。 佛像有眼,目光看向一个方向,似乎顺着那道被隔断的线,看到了线尽头的主人,信仰之争,从来如此,他合目,面上的慈悲之色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得意,这个世界,真的太广大了,而他,必将有更多的信徒。 “已经是高级了吗?升级还真快!” 丰廷奕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看向远方,那个方向,就在那个方向,没想到又成了邻居。 说起来,在兽人种星球的时候,丛林之神就是离恐惧与痛苦之神最近的一个,如今还是,这算是什么伴生关系吗? 不知道其他的那些神明怎么样了。 视线转向天空,目力无法穿透苍穹,看到宇宙之中的那颗星,但有些事情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神明的力量也并不是毫无弱点,哪怕信仰不能形成反噬,但当信徒消失,再没有谁呼唤神名的时候,这个神明也必然要陷入被迫的沉睡之中,这,是法则。 而他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那也许会是神明与凡人的战争,最后的输赢… … “法则发生变化了… …” 也许是因为有他们两个不安分的神明开了先例,虚空之中,那些密密麻麻,无人能够看到的法则之星,有几颗正在改变之中,有的似乎在缩小暗淡,有的则更明亮了一些,还有的单纯扩大的体积。 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偶尔,丰廷奕的脑中会冒出这个念头,但这并不影响他画下新的《星空》,也许某一天,他的足迹,也会点亮黑暗之中的繁星,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永恒。 正文 890.第 890 章 长河悠悠, 千古无返。 堤上的杨柳垂下条条丝绦, 碧绿依人, 随春风摇摆,似那水光粼粼之中摇曳的青荇, 行人走在堤上, 缓步而行, 见得河边波光, 对岸青山, 倒影水中, 如画似幻。 “这江山如画,怎不令人折腰。” 说话间,书生装扮的男人上半身前倾, 看自己在河水之中的倒影, 阳光照射在河水之上, 一片光华映在水中倒影的脸上,一片光彩之中看不清面容。 “是啊, 好风景,自有好英雄。” 同行的书生头戴方巾,一副斯文模样,说话间摇动着手中的扇子, 有那么几分风流之态, 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了周围的风景, 都是看腻的景色, 若说好, 自然是极好,但总能看到,就显得不那么珍贵,相较之下,倒是脑中盘算更令人专注,好英雄,如今局势,哪位英雄才算得上是好呢? 当今不过二十年,盛世未开,休养生息之际,便是夺嫡之争,又有各地镇守藩王异姓王蠢蠢欲动,再有前朝龙脉想要重归龙位,边疆所在,更有草莽王者崛起,如今这点儿平静风光,又能持续到几日? 想到此处,就是一声长叹,看向风景的双目中仿佛看到了战火四处点燃的情景。 “哦,褚兄,你觉得哪位英雄能够入眼?” 富家子弟,对这二十年的皇朝还谈不上多么归心,不过是前朝末帝昏庸,烽烟四起,打得山河破碎,如今人心思定,这位军功起家的皇帝在平定地方上也多有建树,加上其后的寇氏门阀,又有联姻赵氏,两大门阀世家联手,再有众多从者,这江山,顷刻间就定了真主。 真主啊,不过是蛟龙相的真主,正是因此,如今的裂缝未消,一切都还显得冥冥未定。 “我的望气术修得不好,哪里说得上来,还要听听宋兄的高见。”褚兄姓诸,名钰,褚钰并非出身门阀,能够获得与宋氏子弟为友的机会,乃是因为他们都是康林书院的同窗。 宋兄,宋智嵩是宋氏旁支子弟,宋氏虽也是门阀之家,但多代未曾出什么大人物,已经从《世家谱》中跌落,几乎要跌落孙山之外,这种情况下,宋氏家学也几乎名存实亡。 家族的主力集中在嫡脉身上,旁支的就要宽松许多,完全是放养状态,宋智嵩不愿意多年之后沦为家族附庸,为了家族贡献血液,如同勤恳工蚁一样,便努力读书,想办法进了外面的康林书院。 康林书院的初代院长是前朝位列三公的太师,对方退隐家园之后闲来无事,就开办了这样一个书院,太师也是世家旁支,年轻时还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对世家大族对知识的垄断颇有些不满,当政的时候就发下许多对寒门有利的政见,只是动作太急太快,又碰上一个急于力挽狂澜的中兴之主,最后的政策多半都废了,好事办坏事的也多有之。 若非皇帝还深信,恐怕太师无法全身而退,自退下来后,他便有些愤懑之气,这才特意弄了一个康林书院,点明只收嫡脉之外的子弟,包括一些优秀的寒门子。 这也算是跟世家妥协的结果了,否则康林书院根本开不起来。 如此三任院长之后,康林书院稳稳地立住了脚,书院之中的学生也是寒门多过世家子。 于是,被垄断在世家手中的部分权力就这样悄然流出了一小部分。 寒门子弟也多了一条进身之阶。 “褚兄莫不是取笑我,十万八千里,我的望气术又能看到多少,若要说说临近英雄,我看那邓文远是个人物,恐怕一年之内便要生事,红鲤浮波,若要化为小龙,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情。” 宋智嵩并未避讳,直接说了所见,“上次去看他们练兵,远远看去,那邓文远颇有几分人主之气,也难怪他的大营还总有胜迹。” 邓文远是南河副将,手中的兵权多寡且不说,南河却是南往要道,如同咽喉,扼住那里,便是大把的钱财源源不绝,便是战乱时候,那里也是多有富商经过,如今么,有了二十年安稳,恐怕更见繁荣。 最好的就是附近山势助力,若是能够扼住南河关,进退皆宜,附近城镇都可尽在掌握,而这附近的田力,足够供养一支万人的军队,这就很可观了。 不管是哪方起势,对这位,都只有拉拢的份儿。 “主将呢?”褚钰追问了一句,对世家子弟来说,他们想要近距离看到某些人都是很容易的,望气术高明的,远观即可看到高下,能够推测到很多事情,然而寒门子弟,纵然望气术很好,不能当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当个睁眼瞎,这就是某方面的信息屏蔽了。 褚钰想着说:“听闻南河主将是本朝新起,难道不能压制吗?” “正因为是新起,才底蕴不足啊!”宋智嵩直起身来,拍了拍手,遥望远山,说,“以前总觉得世家子弟的身份多有拘束,以后的未来,若是不能得一条生路,不过是看门之犬,但看到那位主将之后,才知道家族存在又有多少好处了,仅从底蕴上来说,积水成海,这一点,就是对方远远比不上的。” 宋智嵩借着就说了那位南河主将的信息,对方也算得上是一时人杰,在前朝的时候因为某些事情逆了主将心思,被迫害得逃跑他方,连累家族被灭,本来就是普通的农户子弟,难得有了当小兵的气运,算是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境况,未来未必不可军功封爵,谁知道就因为一件小事,一人逃亡,后又巧合走上了反叛的路。 也可算得是官逼民反的经典案例了,而他追随的将军正是今朝的某位将军,等到主将水涨船高,他这个一直追随的也有了好下场,成了南河主将。 奈何,家族无有,气运太低,如今头上气运氤氲,借了国运加持,上位者信赖,竟是还不能破出迷雾,成就气运之物,至今还是一丝黄色也无,红白二色相间,哪里看得到前途。 连一个前朝降将的副将都不能压服,也就是江山已定,人主远在他方,无法望气观之,否则必要被替换而下。 宋智嵩说到这里,感慨了一句:“说不得,日后我还要借助家族气运,在科举上争锋,考场之上,还要褚兄多多担待了。” 褚钰听了一笑:“我是不怕,本就寒门,还能被压到哪里去,朝上诸公也会有衡量,才气,气运,家运,族运,总不可能白让你占了便宜去。” “若要细细分辨,我还真不确定自己是多少。”宋智嵩失笑,“真是一点儿好话都听不得,褚兄,你这样,可是让我连放纵都不敢。” “康林书院之中又并非你我二人,才学之上多有前者,便是其他家学之中,也未必没有更优之人,你我比拼又算得什么,目光且放远些。” 褚钰这般说着,看到宋智嵩半点儿不萦于怀,笑过就忘的样子,有些话也没有说,今年的科举只怕是不那么好过了。 剧情上对此已经有所涉及,大势所趋,有些事情总不会跟和平时候一样,战乱刚过,谁又敢说如今平息,朝上诸公,又有哪个真的关心一个小小的科举。 若不是有关气运,恐怕如宋智嵩这等旁支子弟根本不会把目光放在这个上面,国运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且,有借有还,将来还不知道要怎样。 这一次,褚钰不准备去考这个科举了。 只不过,眼下还不是透露这个消息的时候。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褚钰就跟宋智嵩往街上走,这次两人出来是赴约而来,康林书院的一位同窗徐茂林即将投笔从戎,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多少年也未必有那么一例,彼此算得好友,就要过来送上一宴,也算是预祝对方能够凯旋。 这饮宴的场所就定在醉宾楼,早就有人包了楼,只等他们这些学子齐聚一堂。 醉宾楼是个三层小楼,就在河边不远的地方,据说在三楼上能够看到远山之景,田园在望,颇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意境,是书生最爱,经常有人于此楼聚餐宴饮。 “褚兄,宋兄,你们两个可是最晚!” 三楼上,有人看到他们,远远就开始招手,半个身子都探出栏杆外,挥舞手臂的时候,宽大的衣袖随风,像是一面招摇的旗帜,老远就能看到。 “小心些,鹤兄,风大!” 宋智嵩高声,提醒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有些止不住,这位鹤兄是康林书院的奇人,其名闫松鹤,据说最开始是名闫松,后来自己加了一个“鹤”字,因喜鹤之孤绝,日常画作必然是鹤,而有鹤必有松,便有人调侃说,这画作送人便是把自己送了出去。 闫松鹤听了竟是从此不再送人画作,全都自行珍藏。 其人瘦削,又爱穿宽袖长袍,腰封总有两分松松垮垮,像是随时都能脱掉一样,长发披散颇有风流,更爱做放浪不羁的模样,言行之中多有出格之处。 最开始多有人觉得不习惯,后来了解了,反而有人学他模样,也做一种风流态度。 宋智嵩调侃之意浓重,楼上闫松鹤眼皮都不动,反而更往外伸了手臂,看得宽袖拂动,道:“风大,即随风去,我鹤也,何惧。” 正文 891.第 891 章 说话间, 宋智嵩已经走到楼下, 随意向上挥了挥手示意, 就直接跟褚钰走入其中。 徐茂林已经在座,今天虽是别人请客,他却算是主宾,被让到了主位,正对着楼梯口,有人上来, 一眼就看到了, 不过他正跟旁边人说着话, 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 口中却是半点儿没停:“… …这些事我早都想过了, 但,三年又三年, 我却不能看得山河破碎再感慨手无缚鸡之力。” 徐茂林跟康林书院大部分的学子都不同,他有着健硕堪比武将的身板, 往那里坐着也能形象诠释什么叫做虎背熊腰, 若非还有一张堪称斯文的脸蛋,恐怕没几个相信这位是个书生。 他也是寒门出身, 家中气运不足, 农耕家庭出身普遍都有如此窘境,唯一不同的是他舅家曾在乱世中占得两分便宜, 得了个军伍出身, 放在世家之中大约没人看得上一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 但在百姓之中,算得上是跨越了一个阶层,跃入官宦之家的了。 因为从军的经历,徐茂林的舅家也得了一些军中的战法,徐茂林幼时身体不好,便得了舅家之法,打熬身体也是为了增强体质,哪里料到最后竟是把徐茂林练成了如今模样。 面对同窗,徐茂林对自己的学业也不讳言,直接说:“你们都知道的,我的学业也就是能够糊弄糊弄父祖,若要真的科举,恐怕只在孙山之外,倒不如武事,非我夸口,兵法总比旁人强些,再有些军械功夫,也算得上是耳濡目染。” “如今刚好有个机会,便是舅家那里,也是担了好大干系,我既做出取舍,日后自当不悔。” 徐茂林并未详细说是什么机会,但宋智嵩跟他交好,褚钰跟他关系也不错,听得他说过一些,是舅家那里得到一个提拔子弟的机会,徐茂林动了心思,这才想办法得了舅家准话,如今事情已经下来了,辞别书院也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而他出自康林书院,在附近这片地方,康林书院算得上是世家家学之外最大的书院,到了军中,也能多添一份光彩。 “你既然心里清楚,我们这些同窗别的不说,是不能拉你后腿的,此去千里,且饮一醉!” 坐在徐茂林和他正说话的就是此次包场的何家子弟何广翰,他也是旁支子弟,比宋智嵩却要好一些,日常在书院之中,也不见他跟徐茂林关系多好。 康林书院总共不过几十个学子,这三层的醉宾楼,满打满算也坐不满两层,这些人彼此日常都在一个书院之中来往,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敢说没有几分面子情,但如此出血就少见了。 醉宾楼在这附近也算是中等当中比较奢华一档的,对方怕不是花了几个月的月钱,哪里来的这么大交情,也不怪徐茂林多说两句了,太热情了。 看得两人共饮,宋智嵩跟褚钰也没上去打搅,只在一旁靠窗坐了,窗外的春风拂面,还带两分寒凉,宋智嵩感慨说:“看他这般,我却是理解的?” 褚钰开始以为他说的是徐茂林,转念一想,竟是在说何广翰,笑道:“说不定他还在羡慕你呐。” 何广翰平日里有点儿放不下架子跟寒门交好,一个书院之中的同窗还罢了,在外面,那就是鼻孔朝天,目不斜视的标准世家子弟模样,便是书院的同窗,在外头跟他碰到了,也多是远远点头罢了,并不上去攀谈,免得受他那臭脾气。 这人,傲在表面,也不全是对着寒门子弟去的,便是世家子弟,他也要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学业上也算得中上,其他方面,画不如闫松鹤,棋不如范辰,琴不如李慎,书不如宋智嵩,却也不知道傲在哪里了。 若非今日包场宴饮之事,大部分人恐怕也都不会太注意他,只是知道书院之中有这么一个人,大约也能算得一“奇”,与闫松鹤相当,但具体如何,却少有人关注了。 宋智嵩的望气学得不错,看得对方气运之中也不过是红白二色,且多是族运家运,自身却没多少底蕴,对这人也没什么看重,今日却是要刮目相看一下。 “这话说得有理,看不出,你竟还有几分眼力。” 闫松鹤就在旁边儿,听得言语,回过头来跟他们说话,手肘还搭在栏杆上,身子倾斜,似乎随时都能落到窗外的样子,风吹得他披散的长发飘然微乱,愈发有几分仙风袅袅,不与众人同。 “呦,鹤兄总算是回返人间了!”宋智嵩笑着调侃,他对闫松鹤总是爱说两句,一开始大约有些看不惯这人的另类,后来却成了习惯,也都是善意的那种。 闫松鹤微微点头,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目光看向褚钰,说:“你变了些。” 褚钰面上含笑,心中却是微惊,这人是真看出来了,还是故作惊人之语? “三日之别尚且刮目,何况你我也有几日未见,鹤兄闭关几日,可曾又有新作,可能供我等欣赏?”褚钰一言蔽之,绕开了话题。 闫松鹤并非全然孤高之人,听到这话,算是正中痒处,顺着就说:“自然是有,我这次画得比往日好些,已得神矣。” 他这么一说,宋智嵩也来了兴趣,说:“那明日定要去看看了,还望鹤兄大开方便之门。” 闫松鹤微微点头,脸上还有些自矜的喜色,他喜画,喜画的过程,也喜画被人赞赏的过程,以前常将画作送人,也是为了听得几句品鉴之语,若能送得喜欢之人,他也心生欢喜。 几句话间,徐茂林那边儿已经和何广翰说完了话,拿着酒杯到了这边儿来,举杯示意说:“我明日就走了,也不再去书院辞行,难为广翰兄做东,我就借花献佛,也与诸位道别,望他日再见,尽是朱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这一句中的“朱紫”以前或是形容朝服之色,如今却有气运之色的代表,意欲可谓深远。 话一说完,徐茂林就一仰头,把一杯酒喝完,倒杯示意,滴酒未落。 宋智嵩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褚钰倒了一杯,加上同桌的闫松鹤,三人共同举杯相敬,“还望徐兄自此展翅,翱翔九天!” 闫松鹤多补充了一句:“九天何足限,当在九天上!”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慷慨之意,徐茂林听得激动,本就有些发红的脸颊愈发红光焕发,壮着一口气说:“不得朱紫不回还!” “该当如此!” “正该如此!” 褚钰和宋智嵩赞同道,既然已经是他人决定的事情,他们便只有祝福就是了,旁的,多说也是无益,唱衰更没必要。 徐茂林在这一桌坐了一会儿,又跟他们喝了几杯,说了几句,这才往其他桌子走去,这些人,往常或者都没多少交情,但这时候,一想到他日不知何时相见,有那眼窝浅的,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褚钰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场面有那么点儿奇怪,若是再有一个女子和徐茂林一同敬酒,倒是像他见过的婚宴场景了。 想到这里,好容易酝酿的那点儿伤感差点儿笑场,真不是他不严肃啊,关键这位徐茂林以后也是个金大腿啊!这一去还真被他闯出点儿名头,以后成了赫赫有名的定远将军,从小兵到正五品,这个跨度,实在是有些草根奋斗的意思了吧。 这是一个有些混乱的时代,但这也是一个营造英雄的时代,只要借势而起,莫说草根成将,便是成皇,又有多少难度? 褚钰只觉得手中的酒杯都沉重了一些,气运之争,不成即死,不是多少人都能破除先天命格的限制,走出属于自己的王者之路的。 原主就是死于气运之争,在此之前,为了各种机遇事,他害了不少人,甚至跟好友翻脸,后来还出毒计害了曾经的同窗,今日的徐茂林,他日的定远将军,一方大将,最后死于他的毒计之下,也算是悲剧了。 情绪一时低沉,看着徐茂林已经有了些醉意,却还在挨着敬酒说话,彼此之间,哪怕曾是一面之缘,这一刻,都像是知交多年,感慨非常,他们,都是真心的,真心地祝愿对方会更好。 “不知未来怎样,只看今日,当浮一大白!”说话间,宋智嵩满上,自饮了一杯,心情显得低落,话语之中也似若有所指,却是正中褚钰心绪。 褚钰看了他一眼,推过酒杯过去,说:“共饮,共饮,你又不走,在这里故作什么姿态。” 宋智嵩摇头笑,说:“罢了,就让我给你们都满上。”酒壶绕了一圈儿,把闫松鹤的酒杯也给满上了。 闫松鹤喝了一口,说:“何广翰也是费心了。” 饮宴的质量当然要从酒上看,相较之下,什么样的菜色也显得有几分失色,尤其是今日这样的情况。 “说的是,我怕他后面几个月都要心疼了。”宋智嵩含笑说着,颇有些到时候看的意思,一转头,就见何广翰正看过来,似乎听到了他所言似的,他僵着脸笑了一下,回头却是不再说了。 这副模样,惹得闫松鹤暗笑,没说什么,只那眼神儿之中颇让人着恼。 虽是送别宴,却多见欢声。褚钰笑起来,跟着两人喝酒吃菜,最后也不知道吃到几时,竟是真的醉了。 正文 892.第 892 章 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夜半, 清风徐徐,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被吹开了一条缝隙, 薄被清寒, 揉着额头起来, 精神力好也有缺点,在这种醉酒的感觉之中总会有更多的不舒服。 一个小丫鬟窝在脚踏上,趴在床脚处正在熟睡,似乎也觉得冷,缩着脖子, 看不到面目。 褚钰起身的时候猛然看到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不由得笑了,这是哪里来的蠢丫头啊, 这样守夜。 这些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很久,很久。 似曾熟悉的情景让褚钰对这个房间有了几分猜测, 怕是宋智嵩的别院吧,身为宋氏旁支,宋智嵩的经商头脑还是有的, 一边读书一边让下人经商,所获颇丰, 于附近也有那么几个别院, 当做歇脚用。 这样猜想着, 披衣而起, 关好了窗户,没了缝隙漏风,整个屋子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点儿暖意。 走过几步,绕过一个花鸟屏风,经过小厅的桌椅,拉开门,冷月清辉,微风的夜晚天上连一丝云也没,宽大的衣袍当风飒飒,行走间,似乎都能感觉到被拖曳的风是怎样的重量。 庭院之中烛火少了些,踏着月光走过一条回廊,便看到花园之中明亮的小桌,宋智嵩还在喝酒。 对月独酌,精致的玉壶之中银线闪亮,落入杯中,如溪流汩汩,片刻而止,举杯饮啜,细细品味,似乎能从寒凉之中体味到这一夜的味道。 “独酌何味?”褚钰问着,走上前两步,在小桌一边儿坐了。 待他坐定,便见宋智嵩转过脸来,讶色一晃,说:“往日里没看出来,你的酒量可是不怎么好啊,怪不得总是不跟我们一同宴饮。” 宋智嵩所说的便是他的那个旁支朋友圈儿,这些跟寒门的差距因为一个书院所限,看似不大,但真的在一起,所能聊的却不如想象中多。 “正是呐,可不敢露了怯。”褚钰若有其事地点头,也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出身上去,原主或许有那么点儿自怨自艾,想着若是我是世家子弟会怎样怎样,但褚钰却不会有那些想法,世家,门阀,寒门,又能怎样?最后不过都是时间过客,于他,也未必能有多少深刻印象。 宋智嵩笑了笑,并没有推酒杯给他,说:“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城门快要开了,可愿与我去送送徐茂林?” “好,同去。” 褚钰应下,也没再回那个房间,换了个地方,换了宋智嵩给准备的衣服,比他原先那套自然是要好上一些,材质样式都显出几分世家子弟的根底来。 “鹤兄说的对,你是有些变了,这衣服,以前你是绝不肯换的。” 宋智嵩让人拿衣服过来的时候曾说这是他未上身的新衣,若是以前的原主定会以为跟施舍一样推辞不肯,非要回去折腾一番,换上那还带着酒气的衣裳。 如今么… …褚钰看了看铜镜之中的自己,看着镜中就在自己身后的宋智嵩,说:“这些时日瘦了些,不然也是不肯的。” 言外之意,就是以前的身材不同,因此不肯献丑。 听得这一语,宋智嵩体悟过来,笑了:“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小心思,往常于美色的不假辞色呢?” “何曾有过?”褚钰一笑盖过。 得了原主的记忆,他当然知道原主为何对那些示好的旁支贵女们不假辞色,她们当面自然是夸他好的,学业上,原主的确没什么可挑剔的,没天赋就用努力补,所有的闲暇聚会都推了,一门心思学习,最后的结果只是夫子的一句夸奖,剩下的便是这些贵女们的遗憾“可惜不是世家子”。 这一句竟是把多少好都抵了,也愈发让原主那隐藏的自卑之心大盛,听说了她们背地里这样说,就知道人家看不上,又哪里还会去自讨没趣? 为了不让别人有嘲笑自己的机会,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一一种略微冷傲的态度对待所有人,看似曲高和寡的背后,又是多少抬不起头来的对出身的讳言。 这一番心思不说百转也有十几转了,如宋智嵩这等折节下交的都未必清楚全部,又哪里是那些远观的贵女们能够知晓一二的。 同样一件事,哪怕是那句话,原主就只理解了其中不好的意,然后愈发觉得若是自己是世家子能够得到更多,做到更多,名声更甚,越是想,越是难以心理平衡,再有后来的科考失利,一腔愤愤跟好心劝他的宋智嵩吵了一架,回来的路上独自而行,结果被乱军挟裹,随了叛军而往。 为了努力活下去,原主就发挥自己文人的特长,给叛军出谋划策,叛军不过是战败逃亡的乱军将领挟裹流民而成,那最高职位的将军之前不过是校尉之职,见识短浅,听得原主谎称秀才出身,又听他计策成了一两次之后便愈发重用。 其后便是几番变故,叛军与汉王交战败了,原主因适时反踩,落井下石了一下,又成功混入汉王军中。 原主的望气术学得不好,不得见贵人气运,一望之下不忍直视,便当对方果然是人主之相,动了从龙之功的念头,出谋划策,不遗余力,也果然混出了头。 等到汉王进军南河的时候,他又主动说要为其招揽人才,再度跟宋智嵩相遇,对方不知所以,在汉王派来的护卫面前说出了原主落榜的事情,这等欺瞒事若是不发便罢了,一说便难免让人有所联想,有一必有二,谁知道还隐瞒了什么。 原主的大好局面因此坏了大半,倒是宋智嵩,因为宋氏旁支子弟的身份,被汉王亲自请教,如此礼贤下士,又让原主这个主动贴上去的有那么点儿看不过眼。 嫉妒总是易生盲目,在汉王的谋士团之中,原主也不是没有几个对头的,便有人来回挑事,一回两回,或者还有好友的情谊,三回四回,他的计策总被否定,还有宋智嵩直言他某些计策过于毒辣,好友就此翻脸。 原主不忍放弃在汉王这里的大好局面,也看不出汉王礼贤下士之后的图谋,生生逼走了宋智嵩,宋智嵩走的时候还劝他尽早收手,对方迫不及待脱钩而走,还要感谢原主相助,哪里料到原主只当是反话听,觉得对方是在讽刺。 竟是暗地里派人去追杀宋智嵩一行,还说是为了给汉王根除后患。 想到这里,褚钰再看宋智嵩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快走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赶不上… …” “放心好了,我早就安排好了,本来还说你还在醉酒不准备叫你了,哪里想到,你却是醒了。” 宋智嵩说着话,率先出了门,别院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两人上车之后,车内昏暗没有烛火,一时又静了下来,只听得车轱辘碾压过路面的声音。 城门下点着火把,斜插在甬道上,已经有些人在城门口等候,等着士兵把城门打开,便有人开始往外走。 褚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橙色火光映照在眼中,看得一片昏昏,士兵打着哈欠开门,脑袋耷拉着,可能是嫌头盔冰冷,有几个都是用布抱着头,并未着甲,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一副懒于职守的样子。 “士兵如此… …” 城门这等最关键的地方,职守都是如此,其他地方,似乎也可想而知了。 宋智嵩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听到褚钰这句话,轻轻摇头,能怎么办呢?眼中微有凉意,他不看好这样的兵,也不看好这里的官,但此方水土,总是故乡。 “等到我等中举之后,或可回来任职,说不得还能改一改。”宋智嵩说着天真的话,文官和武官从来不是一个系统,中举也是文官的路子,武官么,还管不着。 褚钰一笑,按照剧情,这一次科举,宋智嵩也是未中,只不过他这等世家子弟,哪怕是旁支,当官也并非只有科举一条路子,这点就对他无关紧要了。 重视的程度不同,最后的结果却是相同,若是真的才学有差也能让人服气,偏偏,差了气运,又怎能让人甘愿? 也就无怪原主之后千方百计谋夺镇压气运之物,抢夺别人机缘,分明是这一点太过气人。 气运压人啊! 两句话工夫,马车已经抢在其他人前面出了城门,这又是世家的优待,褚钰放下车帘,免得外面冷风侵袭,直到城外十里的小亭处,看得已经笼了纱帐,燃了灯火的地方,脸上才又有了笑容,“你什么时候想的,竟是早就准备好了。” 这些人,必然是昨日就没进城,这才能够赶在出城前把这里置办妥当,因亭子年长日久,并不见多么豪华,但轻纱如雾,内里的烛光映照成一片温暖的橙色,夜色之中竟如暖日垂怜,让人看着便心生暖意。 宋智嵩对这番思量也颇有些自得之处,笑着邀褚钰入内,两人坐在厚厚的软垫上,半点儿感觉不到石凳的冰凉,又有小厮快马去打探,时时来报消息,除非今日徐茂林不走,否则定然是要等到的。 正文 893.第 893 章 小亭临着大路, 遥遥能看到几个人出行, 夜色之中, 背着包袱的行人邈邈如雾,光下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往这边儿行来。 马蹄的哒哒声迅速接近,一个小厮飞马来报, 说:“徐公子已经出城了。” 说话间,就听得另一匹骏马的喷气声已至,倏忽之间, 徐茂林已经策马而来, 快到亭子附近的时候拉住了缰绳, 惹得骏马仰脖,希律有声。 “宋兄, 褚兄,你们何必在此苦等?” 徐茂林一脸的感怀,忽略那虎背熊腰的好身材, 只看对方的斯文脸蛋上的感动之色, 宋智嵩和褚钰都是一笑, 见到徐茂林下马而来, 快步来到亭内, 也不客套,端了杯子递过去。 “我们也就不送君千里了, 你此去鹏程大展, 我等再次略表心意便是。”宋智嵩代表褚钰一同发言, 说话间就把微微冒着热气的杯子低了过去。 随着纱帘掀开,外面的寒气伴着徐茂林而来,吹得杯上氤氲热气飘忽散去。 徐茂林敬了一下,直接举杯至口,喝了一口眉梢挑起,讶道:“竟不是酒?” “昨日喝酒便已不少,今日你此去千里,哪里再好饮酒误事,入了军中,喝酒也再不得随意,当以此为戒,勿忘勿失。” 古往今来,多少大将喝酒误事,史书清明,后来人当引以为戒,宋智嵩所虑深远,徐茂林目光微动,说:“我定谨记。” 目光从宋智嵩身上移到褚钰身上,褚钰举杯示意:“我借花献佛,还望徐兄多喝两杯,暖暖身子。” 杯子中盛放的是煮过的姜茶,一杯热辣辣暖融融,落到胃里,似吞了火炉一样,褚钰喝的时候也觉得舒服,只觉得之前透骨的寒都被这热从内而外驱散了许多。 三杯为敬,三杯之后,几句絮语,徐茂林便要踏上前路,宋智嵩招手,一旁的小厮把一段缰绳递入他的手中,“此去千里,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匹马就做饯别,还望徐兄莫忘南河故人。” 宋智嵩这也算是准备充分了,高头大马在侧,由不得徐茂林这等爱武之人不两眼放光,比起他自家准备的矮马,这匹马的品相可是好极了,背过人肩,真真正正的骏马之属。 徐茂林犹豫了一下,没有推拒,直接接过缰绳,一旁的小厮自去把矮马上的包袱换到了骏马上,骏马喷一个响鼻,似乎还有那么点儿不驯。 “多谢宋兄,还有褚兄,我这就告辞了。”徐茂林翻身上马,坐定之后再度拱手,然后便策马转向,一阵马蹄声后,消失在蒙蒙夜色之中。 宋智嵩和褚钰站在帘子边儿往外看,宋智嵩想什么褚钰不知道,褚钰想的却是难怪原主总是多有心里不平衡,就此一事上,宋智嵩精心准备送行地点,饮食,礼物等,无论是哪一样都能把自己比下去,这还只是他无意之中做出来的对比。 说起来是一件小事,但这样的小事多了,谁又能够不心生攀比呢?便是褚钰这等见过世面的,在他这份面面俱到面前,也显得有些尴尬,送行的礼物,别人准备了自己没准备,即便是自己准备了,恐怕也不会这么实用这么昂贵。 明明对方不是在攀比什么,但这种无形之中彰显出来的底蕴气度,还有那份富贵权势,总是要让人无地自容。 天色渐渐发亮,宋智嵩和褚钰回身到亭中又坐了会儿,喝着姜茶吃点儿糕点,也算是把早饭将就了。 “我还从未这么早吃过早饭,也是一种体味,与府中不同。”宋智嵩说话间,有小厮从加着小碳炉硕大食盒之中取下一样样东西,精致的糕点装了几碟子不重样的,还有一二爽口小菜,就着姜茶吃起来还真有几分不同。 “说的是,的确是不同。” 帘内的烛火还亮着,却渐渐无法压下外面的光,蒙蒙日光穿过纱帘照射进来,比烛火还亮的时候,有小厮掐灭了焰心,收起了蜡烛,又放上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香炉,点燃里面的香片,微甜的香气刚好在饱食后传来,让人心旷神怡,似乎已经能够闻到属于这个清晨的味道。 褚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能够辨别出那香气是什么香,似曾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唤醒了某些久远的记忆,似乎他也曾在这样的香前读书,或是看着那面对铜镜的女子梳妆,亦或者是一个晨间的哈欠,让类似味道的记忆因此丰富起来。 古代,好久没来过了呐。 “褚兄,该回了。” 宋智嵩轻唤了一声,率先起身,褚钰跟着站起来,他有些不太想动,只不过十里之路,总还是坐着马车更方便一些。 一行人回转之后,于某个路口,褚钰下了车,回身道:“快回吧,我也要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会儿又有些困了呐。” “好。”宋智嵩微笑应下,他对人的态度总会让人很舒服,不会在某些事情上刨根问底,也不会坚持要把人送到门口,固然热情,但低矮的门户,何尝不会显出某些突兀的困窘来,让人颜面无存。 褚钰目送马车离开,这才往小巷子里走,寒门子弟,能够在城中居住已经不易,若要住所奢华就更需要数倍心力。 他来的时间还短,这方面还没来得及用心,想到家中的老父母,还有一对兄嫂,褚钰的情绪又有些低落,寒门意味着什么,贫穷难免百事哀,总有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让人烦也不是,不烦也不是。 “这一大早的,小叔子又去哪里了,真是,一天天地在外面,也没个正经营生,读书都多久了,可读出个样子来,还说要考试,哪里有钱来,若是再不中,又要怎样,咱们虎子可都五岁了,听说小叔子就是五岁读书的,咱们虎子呢?” 隔着一张门板,就听得小院里头的说话声,这一片院子门户低矮,便是邻里之间的墙也并不厚,再加上褚钰修炼的精神力虽不刻意,视力听力到底还是比别人敏锐了一些。 这些在院子里头的碎碎念,伴随着扫帚扫地的沙沙声,传入耳中,像是在耳边聒噪一样。 “当家的,我可跟你说,你可别不当回事,这一代不如一代,算是怎么样,小叔子相貌好,我是不操心的,将来总有人看得上,咱们虎子呐,随了你这粗汉样,未来怎样,你这个当爹的不操心,我这个当娘的可是放心不下。” 大嫂是个典型的小户女,家里头就是城中做小买卖的人,难免沾染几分精明,手上的钱财又不宽裕,多少都会操心一些经济事。 当初为了原主读书,要从乡下不便的地方搬到城里来,全家出钱,便是连那几分薄田都租给了旁人去种,一家子在城里混饭吃,褚父不放心地里的事,一个人在乡下破屋之中住。 城中褚母带着两个儿子在城中住下,褚钰的兄长憨厚老实,搬到城中没多久,就有人说亲,娶了如今的大嫂,不过一年就剩下了长孙虎子,日子看着也有些开枝散叶的意思,奈何褚大哥的收入跟不上,给人看守仓库都不知道扣两粒米出来的老实头子,半点儿油水都沾不上,那点儿钱养家勉强,再要培养儿子却困难了点儿。 对此,原主从未想过,在他看来,父母对他好,大哥对他好,有的时候想起来也不是没良心,想过以后要让他们过好日子,但这个“以后”总是要等到自己富贵之后。 奈何,他这个富贵一直未曾来到,就算是当初投在汉王手下,来南河为其拉拢幕僚的时候,也不见多少钱财,未能衣锦还乡,就索性不还乡,为了给汉王留一个好印象,还在两个护卫面前表演“过家门而不入”,一番苦心经营都不如宋智嵩的一个亮相,确切地说不如对方姓宋,这又让人怎么甘心。 想到这里,褚钰推门的手都迟疑了一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他现在还算不得英雄。 囊中羞涩啊! 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正好褚大哥开门,看到褚钰半侧着身,忙道:“回来了还不快进来,这一晚上的,可休息好了?” “昨日喝了些酒,没睡好,正说回来睡一会儿。”褚钰如此说着。 大嫂还在打扫,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褚大哥又问着褚钰吃了没,“让你嫂子给你烧点儿热水喝,春寒莫要着凉… …” “无碍,早起喝了姜茶回来的,大哥不用担心。” 褚钰对殷勤的褚大哥有些歉意,对方对兄弟的确是很好的,这人情可不能这么欠下去了。 心里面有些思量,褚钰回房躺在床上,好一会儿都没睡,隐约还能听到大嫂小声嘀咕着一些话。 听起来有些心烦,却又不好真的去计较,毕竟,原主的确占了这个家太多资源,大嫂的怨怪并非毫无理由,精神力在耳边绕了绕,屏蔽了外面的声音,闭着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正文 894.第 894 章 南河城比邻南河关, 一条南河从南河关流下, 途径南河城的时候平缓了许多, 有些地方还形成了滩涂, 常有些孩子在那里玩耍, 偶尔也会有小船从那里入河。 褚钰踏着夕阳余晖走到滩涂的时候,能够听到好几个大嗓门在喊, 被叫到名字的孩子迅速往家跑, 一个两个, 迅速带出一片来,一窝蜂往附近那低矮处跑去。 矮门前,总有些带着笑容的家人在等候,有些脾气暴的, 还要多骂两句,责怪他们玩儿得太晚。 捕鱼的船也回来了, 正在滩涂上整理收获,有些是能够明日里拿去卖了的, 有些只能自己吃了, 还有些不值钱的小鱼被扔回河水之中,踩着一脚泥巴的船家收拾好满是腥气的渔网, 看到一身整齐走过来的褚钰, 有那么点儿不知所措。 “船家,我想到河中去赏景, 这会儿还出船吗?”褚钰朗声问着。 周围两三条渔船, 被问的那个还没反应, 另外两个已经看过来,有一个还积极说:“公子,坐我家的船吧,我家船干净!” 褚钰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这一家渔获最少,相对来说也算得上是干净。 脚步一转,褚钰没用对方搭手,轻轻一跃就上了船,说:“麻烦了。” 船家一脸堆笑,说:“麻烦什么,天天都出船,有什么麻烦的。” 小船摇摆,再次回到河水之中,推船的船家拉着绳子跳上来,动作矫健好像一条跃起的鱼儿。 褚钰独自一人站在船头,迎风而立,轻轻闭目,似乎在感受晚风拂面的感觉,精神力却已经伸出触角,探入河水深处,那些窝在河床之中的东西,迅速扫过,猛然抓起,不经意间,手中已经多了一两样本来没有的小东西。 行了一段儿路,褚钰便要上岸,付出的船资不过一角碎银,船家接过的时候笑得眼都看不见了。 这才多少路,竟然这些钱,怕是一个月的收益都出来了,这可真是好买卖,若是能多来几个就好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之后了,褚母独自一个在厅堂等着,一边等一边做着针线活,劣质的蜡烛在燃烧的时候冒出阵阵黑烟,一会儿就熏得人头晕眼花。 见到褚钰进来的时候还当是看错了,放下针线揉了揉眼,才看清楚是小儿子。 “吃饭没?你嫂子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拿。”褚母说着就要起身,褚钰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随手把两个金锭交给了褚母,见到对方一脸惊讶恐慌的模样,忙说:“这是老师给的,你收着用就是了,我还有些,这次赶考用的。” 褚钰不准备改变去赶考这个事实,比起跟家人说自己出去闯荡,还不如赶考会让家人更加放心,至于之后,按照剧情,南河关虽然是必争之地,但南河城就没多少波折了,宋氏在这里发展得不错,便是汉王之势,都被宋智嵩转圜过来,并未让战火燃烧到南河城头,这里算得上是安全。 “啊,老师啊?”褚母对读书的人总有种天然的畏惧,听得是“老师”给的,立刻再没了二话,只是忍不住抹泪,感慨到底还是好人多之类的。 褚钰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又说了自己要过两日便要先过去之类的话,褚母对科考没有多少概念,听到褚钰说若是去得早能够更安心,而且食宿也更便宜之类的,立马同意了。 两个金锭在手中还没捏热乎,就要再给褚钰,褚钰坚持不收,她这才仔细收了,说是以后留给褚钰娶妻用。 褚钰微笑,他是没准备娶妻的。 气运,气运啊,这个还真是要好好研究一下。 次日褚钰就去跟宋智嵩告别,宋智嵩一脸讶然,说:“这么早就去赶考,这也太早了吧!” “徐兄一走,我的心里也有些安定不下来,家中杂乱,也难以静心,我就想去外面走走,时间早也不着急,慢慢走就是了。”褚钰这个理由算不得极好,却也是说得过去的。 宋智嵩还想劝,让他去自家别院住一住之类的,被褚钰拒绝了,“不用了,我意已决,不用再劝我了。” “既然这样… …”宋智嵩正要说什么,就听得闫松鹤的声音响起,“宋兄可在,我亲自来了,速来迎我!” 声音还未落地,就已经看到闫松鹤步履生风,大步走进来,一旁的小厮满脸的无奈苦笑,这位可真是他拦不住不敢拦的,只能一路小跑,侧着身跟进来。 “鹤兄亲至,我该早迎到门口的。”宋智嵩忙起身,还不等他走到大厅门口,闫松鹤便已经跨过门槛了。 宋智嵩摆手,那跟到门口止步的小厮松了一口气,退开了。 “我竟是来得巧,你们两个刚好都在,不用我再去找了。”闫松鹤看到褚钰,笑着拉过一旁的桌子,一直拿在手中的画卷被他扬手展开,卷轴滚动,一幅画呈现在两人眼中。 “哦,这就是鹤兄新作?”宋智嵩脸上含笑,凑过去观看。 褚钰也不好再说之前的话,跟着起身过去看,那是一幅松鹤延年,松柏如伞,鹤立其上,振翅欲飞,远方,青山隐隐,若有鹤影,已在云中。 其境高远,似已寻仙。 “好!”宋智嵩击掌而赞,“松硕而健,鹤意远空,更有云影从山,似已能见天宫遥遥,好啊,鹤兄的画意愈发不凡了,莫不是这红尘已经留不住仙鹤,最终还是要从仙而去?” 褚钰也体味到了这一层,更见那展翅仙鹤,似乎在眺望云中鹤影,以画观人,一派疏阔气度之外,怕也有无尽不如意,如松下磐石,根深蒂固,难以解除。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留不住也要留,奈何奈何。”闫松鹤眉宇之间的欣喜不过片刻,目光落在树干上,那一片片粗糙似乎都说明了心中的烦闷,层层叠叠,累出一身苍老。 三人又赏玩了一会儿画作,闫松鹤就把画卷起来,放在一旁,言语之中又说出几多寂寥之词,聊天的气氛渐渐低落下来。 兴起而至,兴尽而往。 一盏茶并未喝完,闫松鹤就夹着画卷走了,宽袍大袖,长发披散,真如仙人来往。 看着闫松鹤的背影,宋智嵩有些感慨:“他活得真,却也不易。” 生在世家之中,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能够如闫松鹤那般,定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如今,可不是求名士的时候,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养望,怕是什么都不成,也如那纨绔浪荡子一般,守着自身的才学如抱枯木浮水,转瞬沉浮。 “谁又易呢?”褚钰叹了一声,说,“今日一别,便要科考时候再见了,宋兄保重,告辞。” “好,一路当心。” 宋智嵩送到门口,看着褚钰离开,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了,这才回转,轻叹,“一个个,都是这南河留不住的。” 褚钰当日就走了,离开宋家之后就直接转向了城门,走到城门口排队的时候却碰上了闫松鹤,对方掀开车帘子看到他,露出讶色:“褚兄,你这是要出城访友?” 褚钰也没想到会在队伍之中见到闫松鹤,也是一脸惊讶,若是没记错,对方也是在城中住着的。 “鹤兄,你这是要出城游玩?” 两人相视一笑,闫松鹤冲褚钰招手,褚钰快走两步,来到车前,抬腿上去,进入车厢之中,闫松鹤说:“我要远行,这一去,怕是好久才能回来。” “远行?”褚钰疑惑了一下,刚才怎么不见他说,再一想,这人往常也没主动拿着画作让人欣赏,所以,那就是告别了,对有些人来说,告别本来就不是一件需要郑重其事的事情,聚散离合,都是人生的一种经历,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容易,不用多言。 见到褚钰一脸恍然,闫松鹤忽而笑了:“我猜,你定是也要远行吧。” “鹤兄高见。”褚钰赞了一句,没再用提前去准备科举的话,两手空空说是科考都不像,再看闫松鹤眉目之间的那份了然,对方定然也猜到了一点儿什么。 队伍缓缓前行,闫松鹤的马车上并未加上旁的标识,就跟普通人一样在排队等候,等了一会儿这才出来。 “南河城还是太小了。” 那狭窄的城门并不容两路并行,马车已经算是占了便宜能够走大门,行人就只能在侧门出入,如此才让队伍的速度快了些。 闫松鹤对此颇有感触,说:“我要去看看天下雄关,当年陈祖西去曾往,我有仙志,也当往观。” 天下雄关是西边的武扬关,所谓武扬关外无兵戈,乃是天下止兵所在,历朝历代,都以武扬关为界,划分东西,关外西王多为异族,出关西去,百里千里可见,以沙海分割,当真可谓楚河汉界,各不相扰。 “陈祖?”褚钰想了一下,笑道,“稗官野史,何足为信,鹤兄若是相见雄关之壮阔,看看就是,西去便要多加思量了,沙海风光,汹涌食人。” 从古至今,只听说有人出关,却未曾听闻有人回来,这也是以此为止的缘故,陈祖之说,不过是老寿星老而不死称为仙,最后又有西去求仙之说,都是谣传,又有几人真能考证陈祖其人。 正文 895.第 895 章 “褚兄又没去过, 怎如此肯定, 我定要去看看的。”闫松鹤固执地坚持。 褚钰一笑, 也不多劝,他所知的也不过是书中所说, 真真假假, 他还真不好下定论, 但若是真的有沙海,闫松鹤也会多加考量,不会傻乎乎一头撞进去。 “鹤兄所言甚是,眼见为实, 是我冒失了。”褚钰承认错误,这也算是主观臆断了。 “无事。你却要往哪里去, 可与我同行?”闫松鹤问了一声。 褚钰摇头说:“我又哪里比得上你这个逍遥人,这次出门不过是在周围走走, 不去那么远, 你若是去了, 多画几幅画作才是真, 也好让我等见一见那天下雄关是怎样的风采。” “好,定要画的。”闫松鹤似乎已经想到了雄关之景,一脸的兴奋, 他身边的箱子之中就放着全套的绘画所需, 定不会错失了瑰丽景色。 在南河关, 两人就分开了, 褚钰看着马车离开, 对闫松鹤此行还是有些不太看好,别的不说,就他一个弱质文人,带着一个车夫一个小厮就远行,开什么玩笑,真当如今是承平盛世没有盗贼啊,还是当各地的乱军都不存在。 轻轻摇头,褚钰沿着一条小路往近郊而去。 一个废弃的土地庙之中来了两个书生,两人面上都有几分狼狈之色,外袍下角也多有泥污,走路的脚步也透着几分无力。 “这都是哪儿啊?咱们现在离南河城还有多远?” 一个书生忍不住问,他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喘气声,长久不曾喝水让他的嘴唇都发干起皮,眼中都透着些焦灼之色。 “不知道,快到了吧,也许不远了。” 另一人说着指了指前头已经塌了半边儿房顶的土地庙,说:“去,去那儿歇会儿吧,我走不动了,他们应该也不会追来了。” 两人是路上碰见的,本来在一个商队之中,谁知道商队遇到了盗匪,两人运气好,一个方向逃了出来,都是书生,便结伴而行,其中一个还知道一些地理知识,想要去最近的府城之中求救,而最近的城大约就是南河城了。 “好,歇会儿吧,实在是跑不动了。” 那人说着还扶了一下膝盖,弯着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都发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另一个见状扶了他一把,两人一同走到土地庙门口,直接倒在那里,靠着破旧的门框喘气。 土地庙荒废多年,供桌之上已经没了东西,连那一尊泥塑木雕都因为屋顶的坍塌而裂开一半,加上褪色的痕迹,竟像是厉鬼多过神仙。 两个书生休息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见到这破烂不堪的庙门,有些感慨:“途经此地,多有打搅,还望尊神莫怪。” 说着,他还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尊破损神像施了一礼。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拜这个,若是这土地真的有灵,就不会废弃于此,无人参拜了。” 另一个书生嗤之以鼻,只觉得这动作傻气,坐在那里嘲讽着。 参拜的书生皱了下眉,不喜他这番言论,正要出口反驳,就听得一句:“礼多人不怪,想来尊神也愿看到人间多礼,这是圣人都要赞同的道理。” 回头看去,才发现小路处行来一个人,半旧的青袍,也是个书生。 “兄台所言甚是,不知兄台是… …”书生回身行礼,眉目之间有几分疑惑,这里废弃已久,一路行来都不见人,可知是荒村野地,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书生。 “在下褚钰,途经此地。”青袍书生,也就是褚钰这般说着,又是一礼。 被怼了一句的书生有些不喜,道:“若真的有神,哪里会香火衰败?”竟是还在坚持自己的论调。 参拜的那个当然不愿意自己被当做傻子,当下就反唇相讥,竟是又把褚钰忘在了一边儿。 褚钰也没在意,站在一旁,定睛看了一会儿,那参拜神像的书生头顶红气如霞,必是当官的富贵命,而那个坐在地上争口舌的书生头顶白气飘忽,随着他的话语愈发刻薄,那白气似乎被什么东西动摇了一样,愈发逸散了些。 这样的气运,不要说当官了,便是想要当个老老实实的平民,恐怕都是欠点儿运道。 褚钰来得晚了一步,只知道一个大概,并不知道两人之前的气运怎样,这望气术若要管用,必要集中注意力多看一会儿,哪怕褚钰有精神力,但在这方面的用途却也不大,只是比别人能够更快定神而已,要时时观测气运变化,却是不能够。 望气术大约算是一种瞳术吧,按照某种如同养生功一样的功法修炼出一道气来,再把这道气加持在双眼之上,定睛观看一人的时候,就能看到对方的气运如何,定睛的过程才是集中精神力的过程,而望气的根本则取决于自身修炼的那道气的质量和数量。 原主在这方面的修炼平平,并没有多少气能够消耗,到了褚钰这里,就变得更加困难了,他似乎碰到了某种不兼容的问题,凭借他自己,无论怎么按照养生功上的功法修炼,都无法增加那道气的多寡浓厚,这也让他的望气术落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想要研究都有些缺乏资料。 所幸,这望气术并非此世标配,并非人人都会的,连同那养生功,若不是进了康林书院,得到老师看重,也不会有这等功法教给他,即便如此,跟宋智嵩那等修习更早且更有天赋的人相比,他还是差了些。 那两个书生还在吵,褚钰却在想,这两人气运相差如此之大,是否因为参拜土地庙的土地呢? 正想着,眼前所见的红气白气就消失了,这是体内那道气用完了,加持作用没有了,需要等其自动填满,才能再次观望。 “两位兄台莫要为了此事争吵,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褚钰在那两人已经互抓衣领的时候插言,抬手分开了两人,他的力气大,那两个别看似乎要动手的样子,但是谁都没力气,轻轻一分,就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分道扬镳。” 那不赞同参拜土地的书生看着两人,拂袖而走。 “分开正好,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如此不知礼数,不敬土地。”书生气得用手指着那人的背影,却到底没有再说恶语。 “别生气,别生气。”褚钰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就听得这个义愤不平的书生开始讲述两人的经历,其实也算是平常事,南河关附近,商贾多,盗匪也多,他们跟着的商队若是被盯上了,遇到这等事也是很寻常的。 南河城的官府处,一年不知道能收多少这样的报案,最后也不过是发一个缉盗文书了事,连个描形画影都没有,指望能捉到谁啊? 褚钰想到了早上开城门都带打哈欠的官兵,只看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人恐怕是做不成事的,能够依托着城墙保护不被攻打就算是好的了。 聊了几句,褚钰才知道这书生名叫佟秀元,是南河关外人士,这次跟着商队出行,是为了走亲戚的,只看他略带窘色的样子,褚钰就知道这个“走亲戚”是怎么回事儿。 每逢科举之前,总有那么几个囊中羞涩又不甘心庸碌的书生去亲戚家借贷些钱财,方便科举。 若不是褚钰这次生财有道,恐怕也要跟对方一样去借钱科举,事实上褚母早就惦记着这件事,这也是大嫂不满的原因,如今借钱,就是亲戚之间,也有利息,只是多少的区别,褚家不曾分家,她哪里愿意背上这样的债务,只怕还不完多了瓜葛。 “难得有缘,碰上褚兄,可惜无酒,不能畅饮。”佟秀元的嘴唇上已经有了些干裂的痕迹,这么长时间不喝水,对他来说也到了极限,何况还说了那么多话,愈发口干舌燥。 想着,他就又进入土地庙中,在寻找水井的时候顺手拿了半个破碗,最后从廊下石洞中倒出些水来,“没想到此处还有石中水,也是便宜我了。” 褚钰跟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他一仰脖把那破碗之中的水饮尽,让他连阻止都来不及。 再看看那个空了的石洞,褚钰一时无语,所谓石中水就是天上的无根水,只不过有些是刚好有个石洞,雨水落进去积存在内,有的则是廊下水滴石穿,水刚好积满石洞,说白了还是雨水,落在石洞中而已。 干净不干净,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既然对方已经喝了,褚钰就没多话,倒是那佟秀元,见到褚钰看着自己,还以为是他也想喝,不好意思地说:“一时口渴,先饮了,褚兄莫怪,我再找找。” “不,不用了,我不渴。”渴了也不喝这种水。 褚钰看了一眼那方石,中间的石洞恰如碗型,倒不像是水滴石穿而成,一时间也分不清之前这方石是何用途,又是怎样有了那样一个碗型的凹陷,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正文 896.第 896 章 “褚兄, 褚兄… …” 佟秀元连着叫了好几声,才看到褚钰反应过来, 歉意地对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没事儿, 我看你一直在看这石条,是有什么问题吗?” 佟秀元也不是傻子, 见到褚钰的目光集中到石条之上就知道他在注意什么, 然而自己反复看了几遍,那石条就跟一些人家铺在廊下的一样,大约是当做石阶用的吧, 除了没长青苔,其他的都没什么不同。 “啊,是了,这上面怎么没有青苔?” 口渴的时候看到水就想喝, 但若是那水面之下全是青苔, 佟秀元再不讲究, 喝的时候也要犹豫一些,没那么痛快。 青苔?是了, 为什么没有青苔? 土地庙荒废,就从这个外观上看,已经有段时间了, 而地面上这一路的灰尘足够说明没人进来过, 那么在后院之中, 这个石条上积存的雨水肯定不会是最近的雨, 只看外面的荒芜就知道了,这一片怕是最近的十几天内都没见过雨水了。 如果是历年积存的,不考虑挥发问题,青苔总是要生长的,空气还没有干燥到青苔无法生长的地步。 不是近期的,不是历年的,那这些水是不是雨水都有待商榷啊! 崔阙上手接过石条,重量出乎意料的轻,可能也是因为那个碗状凹陷的缘故吧,再看一眼阴暗处那个地上明显凹陷了一块儿的地方,浅绿色的地衣还在努力生长。 而这块儿石头上,翻过来看,连一点儿绿色的痕迹都没蹭上,简直不像是从那里拿起来的。 又看了一眼佟秀元,对方的衣袖上只有袖口部分蹭了一些绿色,而以一个书生最基本的整洁要求来说,他显然不可能用衣袖给一个拿起一下就会扔掉的石条擦拭后背,也没有那样的痕迹留下。 “可能是最近比较干燥吧。” 褚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无奈地递回石条,他已经用精神力查探过了,无法从中找到任何有效信息,所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没谁规定每一块儿阴影处都要生长青苔的。 佟秀元接过石条反复看了看,同样没什么发现,但看那形状可爱,还是赞了一句,“也不知道之前放过什么东西,竟然能够留下这样的痕迹,难得。” 说完,把石条重新放回地上那个凹陷处,跟左右的两块儿石条平齐,袖口擦过地面,再次沾上了一些绿色的痕迹,他发现后拍了拍,没弄掉,反而让绿色扩大了,有几分窘迫,袖子一卷,背在了身后。 两人不过是巧遇,问了一下彼此的行程之后,褚钰出于想要观察一下的心思,隐瞒了自己才从南河城出来的事实,跟着佟秀元的方向调整了一下,往南河城而去。 步行的速度并不快,佟秀元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好运地因为他父亲被某位富家请去了教书,他也跟着当了个伴读,与人家的少爷一同读书,但是好景不长,他的父亲很快病故,那家少爷念旧情,并未因此断了他的读书路,让他留在家中当做伴读,地位稍稍下降也还被老师教着读书。 “唉,又哪里能够一直靠着人家呐。”佟秀元说的时候感慨颇多,在他口中,说到自家曾经也是殷实人家的时候,褚钰是信的,如今的现实就是这样,没有钱粮想要成为寒门这个大等级都不够。 如褚钰家,不说读书费用也算是殷实了,但若不是正好他自身有些才华,又有些机缘,能够被康林书院收入,连都摸不着,又谈什么读书,一辈子,也不过是混个商铺掌柜的前程。 书籍也属于一种资源,还是重要的资源,垄断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二十年前的战乱让这种垄断出现了一个缺口,部分小家族家破人亡之后,总有些脑子快的提前收藏了一些,方便自家的后代改换门庭。 这也是近些年为何有很多读书人冒出来的原因,二十年的时间,对很多人来说,已经足够做出改变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战争未必不是一件资源再分配的“好”事,对那些既得利益者来说,他们更希望更大的破坏发生,让他们能够从中渔利。 “如今的状况是大不如前了,好在我也读出来了,这次科举若是能够成功,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佟秀元话语中十分期待。 如今的科举含金量还是很高的,秀才就能够做个地方官了,真要到举人进士的,朝堂上也能站一站了,而随着这种荣耀,也有更多的人钻研门路读书,人嘛,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半日的步行,赶到了一处村庄,看着天色将晚,两人便准备先借宿。 农家也不排斥这种情况,褚钰给了钱,借得一个房间容两人落脚,床是没有多余的,临时用凳子跟板子搭了一下,勉强也够两人睡了。 “多亏遇见了褚兄,否则,我还真是难为了。”佟秀元有些不好意思,遇到盗匪的时候,他见机快,跑得快,却是光顾着跑了,把包袱给丢了,这种丢脸的记忆自己回想都是万分不好意思,就在手边儿,怎么就没记得带上呢? 褚钰大方地摆手,他身上的钱就像是白来的一样,若是没钱了,精神力往地底探一探,说不定还能碰到某家藏的金银,若是嫌麻烦,就往水里找,南河来往商船也多,哪年没有些出事的,再加上一些水上盗匪,水中不仅钱多,尸骨也多。 但凡不嫌晦气,这份钱还是很容易拿的。 晚间,褚钰闭上眼躺在床上,默默修炼着精神力,他贮存在灵魂内的时间之力已经完全被炼化,若要以此加速那道气的生成倒是容易,但对皮囊的损伤就有些大。 他一向是炼神不炼体,就是因为这皮囊总是外物,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维系的价值,但为了这等丁点儿小事损失肉体时间,也是有些不划算。 修炼了一会儿之后,感受到已经刷新,那道气已经被“养”回来了,他悄悄睁开眼,气流从肺腑而上,直入脑中,一道清凉灵动之感,还未细细感受,就安静地窝在了双眼之中。 向身边看去,佟秀元还在沉睡,面容平静,头顶三寸之处,红色的气流如柱,约有三寸高的样子浮现在他的头顶,乍一看像是带了一顶红色的高帽,很有几分气度。 褚钰皱眉,果然,那水有问题,颜色又深了。 精神力虽然不能够对气运做出什么触碰或者实际的影响,但却可以清晰记录之前的情景,对比一下,很容易发现变化。 红色加深,绝不可能是因为农家那简陋的晚餐,如此,便只有那可疑的水了。 排除法很好推测这一点,但,那水到底是什么呢?跟土地神有没有关系,那石条又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能是碗化成水了吧?”想到那个碗型的凹陷,褚钰失笑着想,视野内再次恢复黑暗,乍然黯淡下来的感觉,即便精神力也能让褚钰夜视,却还是有一种丧失了光源的错觉。 “所谓气运如烛,就是这个意思吧。” 体内那道气再次消失,褚钰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养气功并不是很好,这才导致这种气流运用的短暂和增长的停滞,那些世家大族修炼的养气功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定不一样吧,否则宋智嵩不可能拼着自家气运消耗的可能去看南河关守将的气运,对方官身可接国运,自有朝廷气运庇佑,并不是一般人想看就能看的,没有反噬,还能看到红鲤浮波这样清晰的气运图,其养气功若说也是原主这般,恐怕说不过去。” 这样想着,褚钰有些心动,却也知道,连一般的书籍都能成为垄断,这种高级别的养气功,肯定不会随便传出来,他若是想知道原本,估计有点儿难,法不传六耳,他得到教授的时候都是口耳相传,宋家恐怕根本没有把这等功法落于纸面,连偷盗都没办法。 可惜了… … 某些时候,褚钰是不会介意用一些卑劣手段达成目的的,但若是为此要用精神力去摧残别人的大脑,从中提取知识点的话,他还是觉得偷盗算是自己能接受的底线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迫切的事情,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机会,也有更多的可能创造机会。 没有了原主的主动请缨,仅凭宋家的名气,有多大的可能保下南河城?世家大族,又有哪个没有敌人的? “也不仅仅是宋家,还有在叛军到来之时破灭的小家族,说不定也有些曾经是大家族落魄来的,底蕴这种东西总不可能只有一处有,还是能够多找找的。” 褚钰心中,一个模糊的计划日渐清晰,早在决定不去科举的时候,他就想过顺应剧情加入叛军的事情,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太过考虑有利于系统的事情,那么剧情的改变与否也就没有多少必要,关键是能否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增加自己实力的方法,而他的到来,本身也是一种改变,原主的悲剧结局注定不会在他的身上重演。 正文 897.第 897 章 次日一早, 褚钰跟佟秀元吃了农家的早餐之后, 褚钰表示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 要往别处去, 跟佟秀元告别,佟秀元客气两句,得了褚钰赠予的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知褚兄之情, 若有机会, 必有厚报, 如今确有困难, 便厚颜收下了。” “相逢一场便是缘分, 秀元何必说这些话。”褚钰对金银不太看重, 唯一遗憾的是那道气已经消失, 无法判断对方收了这些钱财之后对气运增减如何。 “告辞。” “告辞。” 点点新绿在一片枯黄之中逐渐浮现,今年的春, 至此才显露一线。褚钰放下手,看着佟秀元率先转身离去,并不回顾, 举手投足之间,似自有一番天地。 气运已成。 不通过望气术的时候,从这些细节方面, 感受方面, 也能发现一个人气运到底如何, 这气运之中有一部分也是底蕴, 所谓底蕴,行止坐卧都有所显现。 炊烟冉冉的小村庄之中,饭食的味道远远飘来,一些扛着锄头的人沿着黄土小路往家中走,妇女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孩子的吵闹声,构成一片田园风光的缩影。 村中的宗祠附近是青砖大瓦的气派宅院,门前的石阶都有两层,更有一道铺垫着碎石的小路连接着黄土路,比起旁边儿稍显凌乱的低矮房屋,茅草屋顶,显出一些富贵家底来。 归家的人中,也没有哪个走向这标准的富贵人家。 门楣之上并无标识,乍一看如同富贵些的平民之家,褚钰却知道这是官宦之家因祸事退下来的,前朝至今不过二十多年,这家姓展,前朝是官身,而到今朝,因前朝为官抗今获罪,从京中退回乡里,也不敢再公然打出家族名号,免得惹得上面追究。 如此也算是隐姓埋名了。 便是这村中人,也没几个知道这展家来历。 褚钰还是从剧情之中知道的,原主曾有幸跟一位展家子嗣同在叛军之中,原主“曲线救国”直接从贼,那位展家子嗣却宁死不从,自言因叛军家破人亡,仇深似海。 又曾自陈来历,说明家族渊源,奈何那叛军并不是什么文化人,对这些大家族有种概而化之的仇恨心态,原主寒门出身的身份还能得点儿同情,容忍了,对方那种誓死不从贼的模样只会让人更加痛恨。 于是,展家子嗣身死魂灭,留下一个旁观了这一幕的原主对叛军忠心耿耿。 “今年这状况,怕是缺水啊!” 捧着饭碗坐在院子中的老汉看着田地的方向,一边看一边叹。 家中的汉子不当回事儿,说:“都这会儿了还不见多少绿色,怕是要有一场旱了。” “回头看看展家怎么说,他们家是能耐人,应该有些办法。”老汉想着往年的做法,愁容不展,说到展家的时候,下意识往那边儿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书生打扮的褚钰从门口经过,正是往展家而去。 村中人少有识字的,对识字的书生格外尊重些,见状放下了饭碗,跟汉子说了一声,就要去看热闹。 村中淳朴,大中午的,家家户户都不闭户,不知道多少人都在院中露天吃饭,看到褚钰行踪的也格外多,年轻力壮的汉子还要省力气下午去地里忙,倒是一些闲着的老汉看热闹似的跟上去,准备瞅瞅是干嘛的。 所谓鸡犬相闻,莫不如是。 小村庄一眼就能从头望到尾,邻里之间的八卦算是自大的娱乐生活,若非正是各家汉子都在的时候,恐怕不少婆娘也会凑凑热闹,如今么,只有一两个吃饭快的懒汉跟着老汉们伸脖子看。 有的还捧着饭碗,倚在门口,往展家那边儿看。 褚钰没想引起什么轰动,然而时下如此,在这种村庄之中,看到一个书生,都会让他们如同看西洋镜一样看个不停,好像那穿着书生袍子的都不是一样的人了。 碰上褚钰回眸,他们还会虚开视线,缩着脖,完全是一副不想惹麻烦的老实人模样,有几个胆大的还冲褚钰笑着点头,皮赖皮赖的。 褚钰只做不觉,来到展家门前,敲了敲大门,里面有人应声过来开门,本来透着两分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书生打扮的褚钰后,立马端正了许多。 “这位公子… …”门房露出疑惑神色,这人一看就不是村中人,也不是少爷的朋友,却是做什么来的? “哦,我听朋友说附近乡里展家藏书颇多,厚颜登门,希望能够借阅一二,不知尊主可能同意?哦,在下是康林书院的褚钰。” 褚钰表现得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寒门子弟,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羞赧。 对大家族来说,藏书重于金银,这种要求比直接借钱可过分多了,非至交好友不能交换书籍阅读,各家自负于藏书,视为祖宗基业,轻易不能示人的。 门房听了便是一愣,知道这肯定不可能,却还是碍于褚钰书生身份,进去通报了一声。 冲着康林书院的名字,褚钰获得了进入大门的许可证,见到了展家的一个小辈,正好是剧情中死不从叛军的那位展期。 展期如今三十多,身材高大,略显几分清瘦,长脸一拉,看起来不那么好相处。 “在下展期,不知褚钰从何听闻我家名字?”展期有些警觉,不过二十多年,为了防备旧仇,他们根本没有大肆宣扬名声,又哪里来的这等求书之人? 便是此事,也有些突兀了。 褚钰赧然一笑说:“偶然听朋友说起,知道展家名头,这才厚颜上门求书,借阅一二就是了,还望展兄勿怪冒昧。” 怎么可能不怪? 展期皱眉,愈发显得不好相处,却还是温言道:“书籍大事,并非我能做主,劳累褚钰白走一趟了。” 这算是不那么婉转的婉拒了。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随便就能借阅,知识也不会显得那么珍贵了。 褚钰一笑,并不以为意的样子,在展期端茶送客的时候起身,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回头说:“不瞒展兄,我的望气略有小成,可见此处方圆百里乌云罩顶,并非善事,展兄或可稍避,许能幸免。” 展期的脸色一下子很不好看,感觉这话如同威胁一样,因为不给借书,于是说这等话败人兴致,又如诅咒一样,实在是扫兴。 本来还要客气一下起身相送,这时候却是做得稳当,一点儿都不想动了,还高声唤小厮:“送客!” “告辞。” 褚钰无奈,事情未曾发生,多少预言都会被当做虚妄,尤其是对这等自诩知识丰富的人来说,他们愈明智愈难相信。 在小厮有些不善的目光之中,褚钰也没再停留,快步走出大院,听得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大约在这些人眼中,自己这个危言耸听的小人算是走得灰溜溜吧。 “这位公子,是找展家何事?” 村中几个老人前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出面询问,他的身后还有几双躲躲闪闪的眼睛,都透着好奇。 褚钰看到这些人,叹息一声,说:“我乃望气士,见得此方天中乌云异象,知道必有灾祸,便于望门提点一二,或可让其领你等逃脱死劫,哪知,一片好心,怕是被误会了,奈何奈何,天数有常。” 说罢,不待那些老人们说什么做什么,褚钰快步而行,他的身体虽未曾努力修炼,到底是年轻力壮,好于这些耄耋老者,几个老人还未反应出来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一转眼,人就已经走出村子了。 老人们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这是说咱们这里有死劫?” “到底有什么灾祸?” 不多时,便有许多人聚在这处,询问那古怪的言论到底是什么意思,老人们没有把那句话听全,什么“乌云”“灾祸”“死劫”的,一听就不是好事,再有那“望气士”,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听起来不明觉厉,让人不敢不信。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是那人妖言惑众!”展期听到下人转述村中议论的时候,满脸的不平之色,愤愤然失了仪态。 展父却更成熟,听得那日待客之况,面有懊悔,跺脚道:“就不该让你待客,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不过一两本书,破财免灾就是了,哪里找不出一些无用本子来,非要惹这等是非,还不知道那人要怎样?” 展期一呆:“康林书院,难道还有如此卑鄙之人?” 展父恨得拍桌子:“他说是康林书院你就信了?若不是又如何?这等小人,最是沾惹不得,不行,这段时间,你且去城中住,反正你也要过去族学,莫要耽误了,速走速走!” “不,不至于吧。”展期觉得父亲有些大惊小怪,这都多少年了,若是皇帝还要清算,也不会放他们安然回来,既然回来了,又有城中姻亲刘氏在,何至于… … “听我的,速去!”展父是经历过当初朝廷清算的,对那等事情最是敏感,生怕出了差错,不等展期再说,便吩咐管家给他收拾行装,再让人护送着去了城中。 刘氏族学门禁甚严,一年之中非事只有两假,春假冬假,展期这一进学便是半年时间,听闻乡中安稳无事,只当是那人虚言,渐渐便淡忘了,谁料七月里,天降流火,叛军骤起,村人非亡皆叛,展家亡。 正文 898.第 898 章 “快走吧, 再不走, 来不及了!” 听到这样的说法时,展期才从昏厥之中醒过来,他知道了全家罹难的消息之后就昏倒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扶到了这里, 醒来的时候只听得纷乱之声入耳。 不等他反应过来, 便是叛军压城,不可思议的是,城中竟然有人主动开门迎叛, 竟是让叛军长驱直入,连刘氏也未能幸免, 若非刘氏族学所在并非中心内宅, 恐怕还要更乱。 心里慌乱的展期被护卫拽着逃走, 太过匆忙的缘故, 护卫只收拾了一个包裹挂在背上,随着混乱的人群蜂拥而出,叛军并未围城, 这似乎就是唯一的生机。 然而, 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一个月后,一身酸臭衣裳的展期头发已经成了一溜一溜的,似乎有洗不净的油泥, 脸上也不见了当初的白皙光洁, 弯腰驼背的样子硬是让高大的身材缩得如同妇孺, 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材质和颜色, 混在叛军之中,跟周围的那些人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将军招有才之人入帐听用!”小兵脆生高喊着,手中还拿着一个拴着布条的竹竿晃动着,充作旗子使用,让人知道在哪里报名。 人群中,有些人窃窃私语,被叛军挟裹的这些人虽然都被统称为叛军,但在内部还是不一样的,那些没粮食的农民是一种,城里那些掌柜伙计又算是一种,再有一些如同展期这样隐藏其中的富家子弟,整个叛军的容才量还是比较大的。 “将军招有才之人入帐听用,听到没有,有才的,能够写字的都算!算数的也算!被选上就能喝酒吃肉!顿顿饱饭!”小兵还在喊。 窃窃私语声大了些,终于有人愿意出头了,他们迟疑着过去,比起大部分叛军饿肚子,有才的总能有好饭吃吧。 今年的收成眼看着已经没了指望,春季就没落几滴雨,夏季又是干旱,地里的秧苗大部分都枯黄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绝望。 小兵不喊了,大约是有了人交差,连带着那个挑着布条的竹竿也离开了。 展期饿着肚子,脸上瘦得不行,脚步却是一动不动,牢牢地钉在原地,被人叫住名字的时候他都以为是幻听,自从护卫走了之后,谁还知道自己呢? “展期,展兄,展期… …” 回过神,看到一旁立着的人,一身青衣书生打扮,那张脸普通却难忘,“是你!”展期睁大了眼,这段时间他总在想,也许那人说的是真的,多少次的回忆,让这人的脸愈发清晰,此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你是叛军之中的?”看到对方整齐的衣服,看到对方好整以暇的状态,展期眼中冒出了怒火。 他以为一切都是这个人故意做出来的,他是在报复吗?还是非要来个勿谓言之不预? “展兄误会了,我不过是望气好些,这才好意去提醒,至于其他,我自有护身的本领,便是此刻,带着展兄离开这叛军之中也不是难事,但,我为什么要做呢?”褚钰并不是闲着没事儿干过来看对方后悔的。 当初在展期身上留下一个精神标记,便是为了方便此时找人,本来或者还有更温和的不暴露自己真实目的的方法,只不过褚钰不愿意大肆作伪,太费时间也太麻烦。 如今,横车对马,把目的直接暴露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展期迅速冷静下来,从对方的话语之中提炼出真正的意思,是交易?眯起了眼睛,这对他这种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子弟并不陌生,虽觉得对方趁火打劫令人不齿,但,事情至此,却是没什么好说的,他只能接受。 “你要什么?”展期不会错估自己的价值,即便他现在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摸不出来,但对方肯找上来,肯定是有什么他想要的。 “望气术。”褚钰快人快语,“我对望气术多有钻研,想要集得百家之长,自创一门,还望展兄提供帮助,我可以保证不会外传,仅限于我一人知晓。” “一人?”展期听到这里,这时候才突然发现他们两个说了这么半天话,周围人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眼角余光看看左右,他们各自行事,竟像是没发现这里多出来这么一个不一样的人。 他的身上一冷,想到展家,想到仇恨,想到… …“好,你带我出去,我告诉你展家的养气功。”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个小土坡的后面,褚钰跟展期完成了这次交易,展期把自家的养气功告诉了褚钰,褚钰听的同时就在运气,果然,跟他从康林书院所得并不一样,这些世家大族,果然最会藏私。 “还要多谢展兄如实相告,这些就作为酬谢好了,从此时起,三天之内,往南边儿走,不会被人发现。” 褚钰给了展期一些钱财并两张饼子,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否则凭展期现在的样子,恐怕根本走不了两步就会被叛军发现。 展期见状有些讶异,再看褚钰的眼神就有些复杂,明明是趁火打劫的卑劣小人,但做到这一步,竟是让人无法生恨,若不是对方,他自己是很难离开叛军的,而对方的那种本领,想到对方出入叛军之中如无人之境,展期就觉得他也许应该相信一下传说中的神仙术。 看着展期头也不回地走了,褚钰想了想,除了展家,还有哪里呢?剧情中原主曾经碰见过的几个世家子弟那里,他都提前去见过了,所有的标记点在脑海中构成一幅大图,随着展期的离开,代表着他的标记黯淡下去,剩下的几个,星星点点,并不在一条线上。 “真是麻烦,还要再走一遍了。” 叛军这里,已经没什么收获了,这伙叛军之中称得上世家子弟的就展家这么一个,剩下的小家族子弟,自身都没什么根底,褚钰也懒得费工夫。 “如今我的手上已经有了五份养气功,其中各有不同之处,而优劣比较还需要更多的资料补充,如今看来,这养气功算得上是一种未完成的修仙功法节选,只修一气,只做一用,似乎是走了旁门左道的门径,却和这方天地相得益彰,首创之人也是天才人物。” 褚钰经历过修仙界,对真正的修仙功法怎样还是有概念的,而修仙世界之中不乏各种秘术能够提高人的某一方面,比如说最简单的灵眼术就能从万人之中看出一人不同,只不过运用方法多是通过灵力起作用,却又不像是这道气。 养气功养出来的气如同一把小钥匙,在撬动天地法则的缝隙,而从缝隙之中流出来的便是对气运的辨识,不敢说万无一失,但在某些方面的指导作用,还是很有效的。 比如说现在,褚钰把那道气运在双眼之上,去观叛军气象,黑旗如墨,其上若有丝丝缕缕的黑云升腾,中间一条黑色小蛇藏头露尾,似乎发现有人窥视,头转过来,一双眼中射出精光。 看不见的精芒快到褚钰身前的时候被精神力护罩挡了一下,顺势划了过去,反噬落空,那黑蛇似乎有些不爽,张开嘴露出尖牙来,一副随时吐出毒液的样子。 褚钰一笑,移开了视线,这黑蛇倒是灵动,可惜,身无龙气,很难成气候。 其实这么说大约也不算太对,蛇在民间又有小龙称呼,若说它一点儿龙气都没有也不太准确,但这点儿微弱龙气多半是集中了叛军之中所有点滴形成的,真正的依仗都散在雾气之中,若非有过几场胜利,恐怕连蛇形都不会有,若看叛军之中的主将,只怕黑蛇的体型还要再小上几分,这还是受了军中加持的缘故,若是离了叛军,恐怕立刻就会落到鱼属。 望气术中讲究的各种气运之物展露形象代表的是这个人的天分和终点,这些在乱世之中并非不能改,所谓集蛇成龙,也是行得通的,当今皇帝就是从红蛇起家最后化蛟化龙,之所以还说他未成大势便是因为他这条龙明显还是小龙,并未生出双角,算不得真正完整。 而这说明的是有龙气外落,并为完全集于一身,集于本朝,也就有了让边疆异国举兵进犯的基础,也有了国内叛军四起的底气。 褚钰想到历史,二十年前的天下争龙,本应最后一龙镇压八方,谁料到当年有位圣人非要劝皇帝少开杀戮,那可真是位圣人,有他发话,竟是让当时已经成龙的皇帝都不得不听,最后闹成如今局面。 不知道那位圣人所在的家族怎么看,也不知道其他的那些世家大族是否因此暗自偷乐,最后的结果就是龙未完,龙气逸散,天下乱局,终究不能得安。 所谓圣人,以为为天下请命,少了战争屠杀,最后百姓却要把短痛变成长痛,在今日再度忍受乱局四起的局面,事实上,这二十年的太平也不过是局部太平,表面太平,四处里的盗匪,又有哪里真正平息过? 圣人啊! 褚钰轻叹,不知道当初那位圣人是否真的被迷了眼,还是当真心中所想就是为了减少杀戮,一时止戈,便是天下起兵,早与迟,结果又有什么不同? 正文 899.第 899 章 营帐之内, 一身蟒袍的将军端坐正中,微微皱眉看向一个方向,就在刚才,他似乎感觉到有人窥视, 却又不具体,一晃而过,如同错觉。 回转视线, 看向眼前这些“人才”,眉眼之中满是不耐, 这些家伙, 连个望气术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才。 “还是要从军中细细寻找,我就不信, 三城之地,竟然只有这几个人才。” 将军如此说着,他当然知道那些大家族的人最是精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事情也不是只有流民会做,他们做得更多更熟练, 否则也难以绵延到如今的家族势力, 而他自认兵贵神速,总能够逮到几个漏网之鱼。 命令下去,自有人仔细搜查, 若是展期再不走, 这时候就必然是要被搜出来的, 一如剧情之中那样。 褚钰遥观黑蛇之后就直接往北走,往南能够碰到汉王,那也是个没气运的,虽然最后收纳了这一股叛军增强实力,但太过相信大家族的底蕴势力,极力拉拢之下反而显得身家过低,本来也就是身家过低,小家族出身偏安一隅或许还能当个土皇帝,真的往中原进军称王称霸,纵然占了一个“汉”字,也不过笑谈。 气运不足的时候,称王都要多考虑一下,否则很容易加速崩盘,这也是为何叛军那么多,却没几个公然称王的缘故。 王绩,不仅是攻城拔寨,还有内政辅导,少了一条就是缺了半条腿,立足不稳,绝不可称王。 “北边儿的情况就复杂了些,朝廷上自不必说,三子之中必有潜龙,旁的藩国也可忽略,折腾不起来什么,倒是叛军有那么点儿情况复杂,赤衣军,白头军的,有些甚至都是帮派性质… …” 褚钰不想跟着黑蛇叛军之后捡漏,对方也就是三城之命,下面就要开始大败,盛极转衰眨眼间的事情,他再跟着,只怕就会碰到溃军,纵然有精神力护罩作为防护,却也不能长久,到底是不合算。 剧情之中,原主最终也没能见到哪位平定了天下,反而在那段时间,战火四起,还有那么点儿乱世场景,生生打碎了二十年的和平景象。 今年春季已有预兆,当有旱灾,中原腹地,水木繁茂之地尚且如此,北方缺水,又更甚一筹,更有七月天降流火,其实在褚钰看来就是流星下落,只不过这种景色在当今却有另外一层解读。 如此种种都被当成是天子失德,当今皇朝气运本就是无角龙,套上失德的说法哪个官员都不会亏心,于是朝廷之上也不太平。 朝廷官员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少有的寒门子弟有些还是凭借着新贵的身份起家,二十年,不过六次科举,还是加了恩科的结果,每次录取,尽管皇帝想要努力提拔,奈何应考者不多,到了今科才有五十余人的好局面。 只不过这时候皇帝年老,目光也发现到了龙子正位的事情上,并不太关心科举了,连带着被放纵的还有一些昏聩官员的任免上,各地多了些官官相护的乌云罩顶,愈发败坏了红龙气运。 奈何,红龙也不过是气运显化之物,并不能真的提醒皇帝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如今的乱局如乱麻一般,让有心人不知道如何下手。 褚钰一路上几经盗匪,好容易来到京中之后才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更坏,几位皇子正在努力拉拢各个家族的援手,连带着姻亲关系都被用了个彻底,勾心斗角的各种陷害,让这京中好不热闹。 “还要恭喜秀元了,一朝高中,正是好时节。” 褚钰没想到一进京就遇到了佟秀元,八个多月未见,对方已经高中成了官员,在衙门中学习,虽是出了名的清闲衙门礼部,却也正好躲过了皇子们的视线,能够安安静静学点儿东西,积累经验。 佟秀元如今的气运又不一样,头上红光已经有了形状,一个官印看不出其上字迹,却也知道身份贵重了。 身上穿的更显富贵,人也胖了些,脸都圆了几分,坐在那里,好一个贵公子的模样,笑容之中都带着些自矜。 “还要多谢褚兄援手,否则我又哪里有如今的运道。”佟秀元大致说了说赶考经过,也是曲折,路上经了盗,又遇了鬼,因为人正直,还被女鬼指点了姻缘,如今身边那位世家大族出身的妻子,就是因女鬼指点而得以迎娶,自此可谓前程似锦。 两人坐在酒楼雅间,一桌子饭菜热气腾腾,一旁角落里摆放着瑞兽冰鉴,丝丝缕缕的寒气从上方孔洞之中升腾而出,幻化出缕缕轻烟在周围缭绕,窗外的风透过缝隙进来,路过冰鉴上方,吹拂过来的便都是凉爽之气了。 “来,来,褚兄,共饮此杯!” 佟秀元笑着主动拿起酒壶为褚钰斟酒,褚钰也不谦让,举起酒杯来就跟他喝了,梨花的香气铺入口中,清冽之中更有一股子暗含的热辣,坠入腹中又是一股清亮爽气。 “这楼中的梨花酿我是最爱,每隔几日必要喝上几杯。”佟秀元如此说着,又为褚钰满上。 褚钰知道这梨花酿,是这个淡客楼的成名美酒,所谓淡客,梨花也。不过巴掌大小的酒壶之中,总共能有不到十杯的酒量,就是一两银子的价值,每隔几日就要喝,便是按照每次三杯算,这一月怕是也要二两银子吧。 还记得初见时候的佟秀元是怎样的,半旧的衣裳褪了色,如今,衣裳鲜亮,更有大好前程,果然是不同了。 “不知褚兄此来京中所谓何事?”三巡酒过,佟秀元就问起了褚钰来意,表示能够帮忙照顾一二。 “早就听闻京中风貌,敢不来一观,也是想要找个门路继续学问,”见到佟秀元面露疑惑,褚钰解释道,“并非康林书院不妥,而是我对养气功有些想法,想要多多搜集一些研究望气术,奈何底蕴非朝夕,康林书院却没有那许多养气功,我也只能找找其他门路了。” 这并不是什么不好提及的事情,古来求仙问道者多如牛毛,且多是读书的人才有这等想法,那些学问少的,反而不会想那么多,只专心生计而已。 可以说,求仙问道也算是书生的另外一条路吧,便是师门都不好贬斥的路。 “这样啊… …”佟秀元静了一下,犹豫着说,“我家娘子乃是王氏大族,其家中所藏必也有养气功,且待我打听一下,看看能否置换。” 褚钰大喜,说:“如此,就是最好不过了,还要拜托秀元大人了。” “哎,说什么大人,没有你帮忙,又哪里有我如今,这份恩情,我是必要报的。”佟秀元不好意思地应对褚钰的调侃,脸上微微发红,并不见在官场历练出来的老练样子。 他的确是应该不好意思的,那番话也算不得真正应承,是否置换,如何置换,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难道褚钰还真能追到王家去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这样简单一句话,就把银钱的恩情偿还了,至少不用再拿银子衡量,否则当初的银子雪中送炭,如今奉还,难道还真能在还完银子之后不念人情了吗?若要念,又该怎么还?总不能没完没了。 一句话,惠而不贵,就把事情了了大半,也难怪佟秀元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褚钰心中早就有所计划,听得这话有两分意外,不管怎么说,对方主动表示要帮忙询问就是极好的了,算是“喜”也不错。 佟秀元还是有些诚意的,两天后就给褚钰回信,换是能换,却也要同样的养气功来换。 “抱歉了,我只能问到这里,我… …” “不必抱歉,秀元帮我至此,已经很好了,我这里刚好有收集的养气功一份,秀元拿去就是。”打断了佟秀元自责的话,褚钰大方表态,同时拿出早就抄录好的一份养气功。 佟秀元拿到手中,也不曾打开看,直接带了回去,等到下午,就特特遣人送来了一份抄录的几张纸,还在后面写了“阅后即焚”字样。 “少爷下午被主官叫去了,不能亲来,深感歉意,只怕耽误了公子事情,这才让小的赶紧送来,还望公子看完之后焚毁,这里面的内容不能外传。” 送东西的下人一副没眼色的样子,说完话就在一旁恭敬站着,褚钰看了他一眼,见到他低眉顺眼,只是一笑,打开纸张看了一遍,就跟对方要了火,在对方面前点燃。 那下人这时候才识趣一笑,说:“还望公子勿怪。” 褚钰笑着摆手,佟秀元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一个交换过来的王氏养气功就是他还的恩情了,如同已经焚烧的灰烬,他们的这点儿友情也算是散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没听说把雪中送炭的恩情吃一辈子的,褚钰本来就没指望他,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已经满足,剩下的就看在皇子那里的表现如何了,他可是望气大师啊! 正文 900.第 900 章 靖国公府中, 华服青年在几个年轻公子的簇拥之下往花园里走去,已经秋日, 黄叶悬挂在枝头,欲落不落地随风摇晃,哗哗的声音伴随着引入园中的潺潺流水声, 偶尔还能听到轻缓飘摇的歌声从远处传来,缥缈如同仙音。 花园里还有盛开不败的菊花,一朵朵缤纷如盏, 争奇斗艳,让这萧条的秋意都重新热烈起来,有一种浓烈的生机。 “这次邀请来的都是京中的名士才子,不知道三公子感觉如何?” 一个年轻公子,靖国公的次子萧衍嘴角带着笑意,侧头看向华服青年, 对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唇角上毛绒绒的胡子显出某种生涩的感觉,一双眼却极为沉静,遥望着前方, 似乎在看花木掩映之处的名士风流。 轻纱垂落帷幔,树下一片片轻轻摇动, 整个花园之中犹如仙宫,年轻的名士才子在溪流边的席子上端坐, 一方方席子便是安排好的席面, 精巧的糕点放置在荷花荷叶模样的碟子中随水漂流, 若是有人要用,便会伸手拿起,若是不用,那精巧的碟子便会载着的糕点一直流到轻纱做出的隔断外面去。 在外等候的丫鬟们轻轻嬉笑着捧起溪水之中的碟子,有的你一口我一口吃着,有的在打闹欢笑,年轻的笑声娇柔甜美,刺激着一纱之隔的名士才子们,他们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才学的比拼,还有些别的,说不定就有哪位雀屏中选,自此得了有利的扶持。 靖国公,可是家中曾出过一位娘娘的,而那位娘娘如今的皇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议事的资格,未必不能争一争。 这些名士才子之中,未尝没有修炼了养气功的,但再好的养气功都是卑不见尊,对那些身处高位的人,没有规避的手段,贸然看去,只会在废了自己的功夫之后遭到反噬。 即便是最能投机的分子,也只能够凭借那些皇子身边的人来判断皇子的情形,因为按照经验来说,德不配位,气运不足以压制的话,完全无法留住真正的人才。 那些气运有异之人,也不会服从一个气运不足之人。 这不仅仅是气运,也是人心,因为气运在身之人没有一个不是人才,而这些人才,有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没点儿真正的优点让他们服从,又怎么会增进自己的气运?强行留下人才不是不能,而是会造成气运的分崩离析,坏处远远大于好处。 这种情况下,不仅是想要争功的人会谨慎,想要拉拢的人也会谨慎,甚至更谨慎,皇子们的养气功倒是能够看到下面人的气运,但这并不是能够起到决定作用的事情。 天下人才尽在京中,他们却不见得能够留下几个,比起争功带来的危险,很多人更愿意平稳无错。 因此,一方面是努力展现自己的能力风度教养等各方面的优点,一方面又是对各位皇子的拉拢持谨慎观望的态度,名士才子们的风度耐性在这里真是好极了。 被称作“三公子”的华服青年想到刚才所见,有那么点儿不快,他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哪怕这次出来已经足够低调,但仅仅是走路时候的样子就能让人看出来主从尊卑,能够让靖国公的次子落后半步的恐怕不多,这些人难道猜不到吗? 正是猜得到,却又这样,可真是… … 三公子满腹郁闷无从说起,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诱人的美女,对方展现了各个方面的美,他心动了,他略作表示,然后呢?对方就像是没看到那样,对他礼貌微笑。 不娶何撩啊! “这些人,心中都有着别的想法。”三公子这样说着,能让他看上眼的,对方不肯轻易投靠,让他看不上眼的,他也不会要,局面便有些僵住了。 萧衍听了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们家已经尽力了,但是这名士才子虽然说是尽在京中,却也不是随便挑拣的大白菜,能够被请来的都是还没有被其他势力纳入怀中的,但这些人既然不被其他势力招揽,自然也是有些想法的。 “这些人也太年轻了,大多都是舌灿莲花却未必能够做事的那种,总还是能做事的更好些。”萧衍算是隐晦地点了一下,他的看法和他父亲不同,这时候并不是招揽更多的名士才子就是好了,树大招风,倒是那些能做事的不起眼的官员更管用,起码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占住的位置不让别人上位也是成功。 三公子点点头,算是揭过此事,在他们身后的四位公子之中,一人提议道:“我听说最近京中有个望气大师,他的眼可是很神,据说能够断成败,不如… …”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懊悔,其实只是为了轻松一下气氛,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玩乐,如同去庙里求签就为了听个大吉一样,也不是真的信这个就能怎样。 但,贸然提出这个,会不会让三公子觉得自己玩物丧志,不堪大用啊? 他们这些人的父辈已经是三公子麾下,忠心方面是不用说的,就是未来的前程,如今还是要看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靖国公不出面,而让萧衍出面的缘故,连显眼的长子都不派出来,也是怕遭了人的眼,显得不美,太急切了些。 “望气大师?这口气倒是不小。”有人吸了一口气,吃惊了一下。 “不瞒大家,我也听说过,还去看过,对方很年轻,但这份功底也是厉害了,据说是个寒门子弟,有幸投入康林书院,却是被望气术迷了眼,还想要搜集各家的养气功进行研究,说是用养气功交换——” 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失言,那年轻公子忙闭了嘴,但已经有人口快猜出来了:“啊,你前几天被打就是因为这个,你把你家的养气功换出去了!” 这可是太令人震惊了! 养气功对世家大族来说并没有太重要的地位,统御属下的手段他们是从来不缺的,望气术最多当做辅助来用,便是没有,有的时候也不影响,对这些从小就爱玩心眼儿的人精们来说,摸准一个人的要害还是很容易的,没必要完全依赖望气术。 曾经让褚钰困扰的望气术的限制对他们来说也是存在的,一天之中用的次数不多,能够看得人也不多,毕竟还牵扯到精神力上,看多了容易疲惫之类的。 还有些传说说是看这些损福缘什么的,就好像那些算命的总是说自己算命太多注定了会被老天厌弃,有的时候只是在望气术上加一层神秘的传说,同时告诫后人不要过度依赖。 每个人的天资都是不同的,有在望气术上才能卓越的,就有在这方面毫无天资的,与其花时间跟枯燥的养气功死磕,还不如趁早转移精力做些更能展现自己才能的事情。 因此,望气术虽然已经没人能够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有的功法,从古至今,却并没有几个敢在这上面称作“望气大师”的,便是有记载的以此术扶龙之人,被尊称为望气祖师的吕祖,也从来没有被称作大师,反因此术得了天谴,瞎了双眼。 “那,那个,我不就是试试么… …”被揭破真相的那个在三公子的目光之下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似乎是为了给自己辩解,忙说,“其实挺准的,他说我是贵人呐。” “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二品大员之子,不管干什么都是贵人,更何况,拿得出养气功的,有几个不是贵人。” 这话说得也是有来历的,据说吕祖传下养气功之后便离世了,甚至都没看到他扶持的帝王成功,之后望气术因此有了名声,吕祖没有后人,养气功就由当时的帝王把持,并交给了跟自己一同打下江山的几个家族,这也是如今的各大家族之首。 传承就这样开始了,后来历经战乱,朝代更迭,各大家族也有分分合合,养气功就被一再拆分,到现在,没有养气功都不好说自家是世家大族历史悠久。 而有养气功的家族,即便一时没落也很快能够再起,再加上一些姻亲故旧,贵人之说,怎么都能靠上点儿边儿。 十个算命的怕不是有九个看着衣裳都能这么说了,剩下那个便是走危言耸听路线的。 “真的真的,他还说了,”那公子有些急眼,后一句却放低了声音,“他还说我参与争龙,便是不进则退,更有龙气九分的说法,说我得了三分龙气庇佑,三分,这三分,必是在说三公子了。” 当今皇帝其实不仅有三个儿子,只不过剩下两个,一个先天残废,被送到昭仁寺为圣母祈福,早早被排除出去,再一个还是个小孩子,跟已经成人的几位兄长比起来,便是他的兄长能等得,皇帝也等不得了。 若以龙气十分论,三分之说,便是把九分都算作了三个皇子身上? 萧衍一时好奇:“难道… …”难道皇帝就只有一分龙气?这话还没说就知道忌讳,迅速闭了嘴,但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闪烁的目光之中,交换着秘而不宣的信息。 三公子听得心中一动:“如此,倒是可以见见,不过是养气功,给他就是了。” 萧瑟的院子之中光秃秃的,连棵草木也无,褚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了看靖国公府的方向,赤蛇回眸,他的嘴角有了笑容,这位三公子怕是上钩了。 正文 901.第 901 章 褚钰见到三公子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赤蛇游动, 灵活之中又有一丝淡淡的威严之气,龙蛇之别, 便在那威严之气上了。 “便是先生, 望气大师?” 褚钰的年轻超乎三公子的想象, 哪怕已经有幕僚做出了说明,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 竟然敢称“大师”? 第一反应, 他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心中隐隐有些怒火, 但见都见了, 若是因此把人赶走, 恐怕自己礼贤下士的名声更会受损,不如先听听对方怎么说。 “你想要养气功,我可以给你, 多少都有, 但你若是不能名副其实… …” 威胁总是未说出口的时候更可怕, 留下的想象空间足以让人为其填充恐惧。 褚钰微微一笑, 他可从来不怕这些, “三公子的身份我是知道的,自然不敢虚言卖弄, 望气术上, 我敢称大师自然有底气, 比如说,我就知道三公子想要化蛟还差了两分龙气。” 如果要把龙气十分,三分还是蛇,五分方能蛟,若要化飞龙,还需三分气。 “而现在,就有一个机缘,三公子能够迅速收拢龙气。” 褚钰话到此处,便看到三公子皱起眉头,在他身后的萧衍也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他一开始就对此事抱着怀疑态度,见多了落魄的书生妄图以某种方式哗众取宠,获得上位者关注,他对这种鼓吹名声的过程也算是有些了解,在他看来,褚钰不过是选取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切入点而已,未必真的有什么本事。 望气术么,也并不是没人精通过,只不过那些人不会如褚钰这样自我宣扬而已。 如今看来,对方也快要图穷匕见了。 房间之中并没有很多人,还是在靖国公府,外面不远处的花园里,还有那些名士才子们正在高谈阔论,在三公子成人之后,靖国公府就经常会举办类似的才子聚会,对外说是靖国公喜欢这些,愿意提拔人才,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给三公子找到更多的帮手。 今天看起来也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靖国公照样放出消息去,用帖子邀请了不少的名士才子们,又不会逼迫他们服从,只不过是借着聚会的机会吃吃喝喝做个拉拢的样子而已。 这些名士才子们也都愿意参加,能够让自己名声大盛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放过,便是别的都不为,靖国公的这个花园也是极好的,更有漂亮的小丫鬟添茶倒酒,算得上是风雅了,借此跟朋友聚会,岂不比在外面花银子还未必有此景更好? 褚钰就混在这些名士才子们中,进入了靖国公府中,一进来却没有参加聚会,而是避着别人的视线,直接进入了这个房间之中,见到了真正的正主。 “朝中龙气有限,并不是轻易能够夺走的,但外面的龙气却还有两分,二十年前,圣人出面,天下止戈,当今不得不屈从于世家大族的威逼,得到了这许多年的太平,但龙气未曾完全集于一身的后果就是这太平短暂,如今已经有了四处烽烟起的乱局,各地的叛军首领,称王者,莫不是身有一丝丝龙气之人,若是从他们身上下手,收拢龙气,一则于朝有功,二则于己方便,三则,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兄弟父子相争,可暂时跳出乱局,四则,平叛当有兵,得兵便有威,胜则——震、天、下。” 褚钰的眼界总不是这些当局者可比的,三公子连同萧衍等人一直想着如何在皇帝面前表现得更优秀,如何抓到上面两位的把柄,又如何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如何在清流之中宣扬自己的名声。 这些都没有错,但没有兵权充当利刃,其他的东西再好,只要皇帝不同意,还是为之奈何。 可贸然插手兵权也是会令皇帝疑心的,如今的皇帝就是平叛起家,是开国皇帝,是马背皇帝,同样的套路,自己走过,怎会不怀疑别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但,天下乱局已经呈现,叛军都有黑蛇腾云之相,难道皇帝真的不会忧心吗? 他若是眼光局限在安享富贵上,也不会成为如今的皇帝了,所以,这时候以平叛的名义插足兵权,获得统兵,哪怕只是名义上统兵的机会,对每一个皇子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其他两位未必看不到这一点,只不过暂时还没想好如何插手,顾虑因此惹得皇帝疑心,但三公子年轻,年轻人便可气盛,贸贸然出头,可以说是一片公心,也可以当做是没有城府,只看皇帝怎么看了。 褚钰把其中的好处点了点,三公子不是傻子,萧衍也不是,一时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来,起步晚可以说是客观原因,但并未意识到年轻的优点就是主观盲点了。 只学着前两个沉稳处变不惊,却忘了最重要的是什么,年轻而太过老诚,谁知道会不会被当做重点怀疑对象? “大师这也是望气看出来的?”三公子想通了,脸上有了笑容,这句话打趣的成分就多了。 以上那些可以算作谋略,跟望气的关联却是不大了。 褚钰却点头,在对面两人愕然的目光之中说:“都是望气所见,若不是见了逸散的龙气已有黑蛇腾云之相,我也想不出这样的方法来大言说聚拢龙气。” 讲了讲在叛军处所见,褚钰叹息一声,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说:“若是三公子能平叛天下,收拢龙气壮大己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民心归一,当可用。” “多谢大师。”三公子面上的喜色沉淀下来,这会儿又是一派冷静态度,“大师所需养气功,我会让人送到府上。” 房间门再次打开,三公子走了出去,褚钰目送,再度坐下,想到这一番谋划,心中思忖,应该够了吧,宫中的养气功怕不是要有十几本,加上之前所得,在外的虽然还有,却也不必一一寻觅了。 若是当初散了养气功的人真能把这部功法弄出几十种不同的样子,那也是个人才了,如今所见虽不一样,但在一些方面还是可以推敲出一些相同之处的。 三公子说话算话,果然送来了十几本养气功,是萧衍亲自送来的,他是头一次来到褚钰所居的荒园,看到其中空无一物的荒芜,也是愣了愣,“大师竟然就住此处?” “不然呢?”褚钰没在意这些,书籍到手就急忙翻阅,表面上还在一张张翻着页,精神力却已经把每一页都扫过去,同时细细推敲其中的异同之处,想要还原出最初的那个版本。 萧衍见到褚钰的视线已经落在书页上,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直接提出了告辞。 褚钰也没留,有了这些养气功,他也没必要留在京中,该告辞了。 当天,褚钰就离开了暂住的荒园,他走之后,又有人过来敲门,却是因为之前传出去的望气大师的名号,那两位又听说了三公子已经跟他接触过了,这才急忙过来找人,唯恐落了人后,谁料人竟然已经不在了。 机会只有一次,当初褚钰有意传出名声,只想看看哪位皇子先动,先到先得,之后的,他就没必要接触了。 说给三公子听的那套说辞不过是他因人而异稍加变化的,如果不是三公子,而是二公子大公子,他也可以说出差不多的话来,谋略万变不离其宗,中心还是兵权,这是绕不过去的,但方法却就有很多不一样了。 随着三公子的动作,本来在剿灭叛军一事上立了功的徐茂林顺势就成了三公子的手下,三公子还年轻,也愿意用一些年轻人,尤其是看起来就有潜力的年轻人。 这一变故却是褚钰所不知道的了,也不知道以后的定远将军还会不会是徐茂林。 叛军之中少了一个出谋划策的原主,一些毒计未能出现,很快在徐茂林这等小将和汉王的打击之下分崩离析,远没有剧情之中的势大,但汉王那里又勾连上了南河副将邓文远,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依旧有了进犯南河的实力… … 天下大势,并不因一个或几个人更改,哪怕那些人的气运有所不同,但有所失必有所补,气运从来不是恒定不变的,如同命格,同样也会被有能者破开。 “一生庸碌,为人做嫁。” 这八个字可以评定原主的一生,到了褚钰这里,研究养气功之后,终于发现为何会如此,气运天生,大势天定,如同命格,也非人力所设,若不能集气运于一身破之,便只能走出一条悲剧的路,这并不是法则,却更胜法则。 “法则之上的天意吗?” “不,天没有那么闲。” “所以,这是另一种更高层面的东西,先称为天道吧。” “其中的原理又是什么呢?” 明明已经懂得了养气功乃是蕴天地之气在身,养之而用之的功法,只不过这种功法的局限太大,法则之下,只能用于双眼观望一下他人气运,堪破一些天机所在,其中隐含的更高一层的天道反而更令人神往。 懂得越多越是觉得什么都没有懂,褚钰在陷入困局之后也试图寻找新的路径,许多年后,他如同当年的闫松鹤一样西去远行,希望在武扬关外,找到一条跨越茫茫沙海的道路。 若每一粒沙,都是一颗星,每一颗星,都是一个世界,茫茫沙海之上,可有一条通途,从此至彼,从下而上。 正文 902.第 902 章 南河城内, 平静之中的繁荣如同乱世之中最淡然的花,安静地绽放,宋智嵩科举回来之后便没有再离开, 他已经在这里住得习惯了,便懒得动弹,偶尔展望风景, 也曾想过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但出门一日便只想着回返,外面又哪里能有家里好。 他或许会对广大的抱负有所期望,但当真正去做的时候, 每一步都会觉得辛苦, 不觉便想要回头。 “我大概是一辈子无法功成名就的了。”宋智嵩望着窗外, 想着曾经的同窗和朋友, 康林书院之中的那些人已经各奔东西,这些年,跟他关系好的, 确切知道消息的就只有已经当了将军的徐茂林,还有从武扬关回返后又再次离开的闫松鹤了。 “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褚兄去了哪里。” 当时对自己说要去科考的,但之后一走无踪,在科考的时候也未曾见到对方, 中榜的名单上也没有对方的名字, 若要在诸多落榜生之中找到一个人, 不是不能, 而是没必要。 “大约是心情不好也去外面走走吧,他们对外面都有更多的想法。”宋智嵩想到这里,轻轻一叹,同样都是落榜,家境心性不同,观点也就不同。 只不过宋智嵩是非常能够为人着想的那种,他能够体谅褚钰的心情不好,也自觉不去刻意寻找打搅,但这么多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令人担心。 想到褚钰某些时候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的看不惯,宋智嵩到底没有动用家中的力量寻找对方的行踪,只把担忧放在了心底。 “少爷,有人在城里打听褚公子的下落。”管家犹豫着过来传话。 “哦?”宋智嵩露出讶色,这是在外头闯祸了吗?“怎么回事儿,哪里的人,为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在说褚公子,也不是很确定,他们说,他们要找的是个叫做褚钰的望气大师。” 管家更犹豫了,据他所知,这位和自家少爷交好的褚钰公子并非什么望气大师,而这个称号,也太怪了吧。 “望气大师?他的望气术还没有我精通。”宋智嵩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说完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哪怕面前这位管家算是家里人,他的脸上还是不由得露出了歉然的神色,他并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但… …“恐怕他们找的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这样猜测着,宋智嵩并没有跟那些人碰面。 几年后,新帝登基,宋智嵩再次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来宣旨的大人们送来的,皇帝给已经多年不见的褚钰一个恩旨,虽然褚钰人不在,但他的家人还是享受到了这个恩旨的实惠,自此可以说是改换门庭,成为官宦人家了。 也是在这个恩旨之中,正式把“望气大师”这个令人生疑的说法写了上去,并表示早在潜龙时期,褚钰这个望气大师就看出了当今龙气在身,必当龙飞九天,如今一切应验,这才有了皇帝对其的嘉奖。 说得俗气点儿,就是皇帝给的算命钱。 宋智嵩十分好奇其中的缘由,请了那位宣旨的大人喝茶,细细问了其中的经过,巧的是,这位大人当初就是一力推荐褚钰的人,当下就跟宋智嵩说了在京中的那些事,言语之中颇有慧眼识人的自得之意。 “若不是我,恐怕也不会有大师如今的风光!”喝多了酒,还年轻的大人这样说着,脸上红扑扑的,满是荣耀的感觉。 宋智嵩嘴角含笑,他也喝了不少,却只觉得高兴,没想到褚钰能够做到这一步,一时又是失落,他若是要收集百家养气功,怎么不跟自己说,说不定… …罢了,都是没准儿的事儿,宋家的养气功,自己也是没资格外传的,恐怕他是不想要自己为难,这才并没有开口。 一时又是恍然,原来他当初就是要搜集养气功,这才放弃了科考吗?这种举动在当时看是很傻的,收集那么多养气功也未必能够再创新高,又能怎样呢?为此放弃前程,完全不值得,要知道,褚钰的才学还是很好的。 但这时候再看,虽然是另辟蹊径,却也走出了同样的路,若是他现在还在,直接就是官身,又哪里还用辛苦科考。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方,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回返。 “若是知道褚大师的消息,还请告知一声,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 作别的时候,那位大人又对宋智嵩这样说,他的嘴角含有笑意,似乎料定宋智嵩跟褚钰还有联系,却不知道褚钰自从那次走后,再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 有的时候,宋智嵩都会自我怀疑一下,连闫松鹤那样不爱与人交往的性子都会给自己来封信什么的,作为好友的褚钰竟这样就把自己抛到脑后了吗?在他心中,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他的朋友? “一定,一定。” 面对外人的这种笃定,宋智嵩也不愿意自打脸面,说早就联系不上人了,干脆如此敷衍过去。 这种恩旨如同千金买骨,就是一个示范作用,未必是皇帝真的想要重用褚钰,宋智嵩也不担心他们再来寻人,事情也的确如此,在给南河城提供了一个大新闻之后,这些天使再没来过。 褚钰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为此褚家人也曾上门找他询问过消息,对着他们家人怀疑的眼神儿,宋智嵩无奈苦笑,他这个好友是真的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而不是刻意隐瞒啊。 奈何没人相信,所有人都当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持联系。 宋智嵩的儿子并没有在宋家的族学就读,而是去了康林书院,这么多年下来,康林书院的名气倒比许多家族的族学更强一些,旁支中多有子弟到此就读。 “父亲大人,那位望气大师有多厉害?” 十来岁的儿子满眼的好奇,在问完功课之后突然发问,把宋智嵩问得一怔。 有多厉害?在当好友期间,他从未知道对方的望气术还能得到“大师”的称号,如此,算不算厉害? 宋智嵩笑而不语,由着儿子自己揣测答案,这些年,一直不露面的褚钰成了真正的望气大师,随着皇帝的肯定,越来越多的吹捧,几乎把他当做了比拟吕祖的人物,就连他收集各家养气功,都被当做了一件伟业宣传,几乎可以媲美当初那位以言止戈的圣人了。 无意去戳穿这层画皮,也无意去纠正那些过誉的赞美,友情随着时光渐渐褪色,那个人,或许自己从未了解过吧,毕竟,他是如此神秘。 告老回乡的徐茂林回到南河城,跟宋智嵩聚了一场,宋智嵩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退下来了,徐茂林一脸的苦涩:“这么些年,流血流汗,一身伤病,若是再不退下来,又能怎样?” 穷人乍富,未必守得住某些界限,徐家的事情就是如此,位高权重的将军,手握兵权的将军,当战争四起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地位便是格外稳固,但当和平在望的时候,这样的将军连同他的家族就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满身的漏洞随意挑拣就能让他败家丧命。 和平时期的将军总是透着一种悲情,无用武之地,无人器重。 徐茂林不想惹得上面忌讳,也不想跟同僚相争,更不愿意在文官挑剔的眼皮子底下低头求生,男儿有雄心,不与凡俗同,自当建伟业,不苟同流污。 宋智嵩轻轻一叹,有些事情,是能想到的,四目相对,都是沉默,茶香清冷,还是在醉宾楼上,却找不到当年的壮志豪情。 “何广翰现在也当官了,也不知道当得怎么样。” “闫松鹤又去了青山关,不知道回来没有。” “褚钰还是没有消息,有的时候我都担心——” 褚家的人早都不再打听他的消息了,宋智嵩偶然路过对方改换的门庭,看到那一家子的煊赫热闹,心中还想过,他们大概以为褚钰早就死了吧。 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失踪多年的人并没有太多希望了。 “听说了,似乎又升官了。” “谁知道呐,他就是那样的人。” “褚钰啊,我回来的路上见过他。”徐茂林说到这里自己先摇头,在宋智嵩讶异的目光之中又道,“也不一定就是他,看着像,却又不太可能,多少年了,你我都是白发苍苍,他哪里还能是当年的样子,也许是长得像的人,又或者是他的亲戚吧,一晃而过,我也不确定。” 徐茂林细细说了一下,那是在他回来的路上,经过淮水的一段,两船交错的时候,看到对面船上二楼一个房间内,一人仰观天空的模样,当天的阳光好,他一眼便看得是褚钰,叫了一声,对方回眸一笑,摇了摇手,不知道是在否认还是在打招呼。 就是这么短暂的交错,一南一北的两条船便各自离开了,徐茂林早不是当年一冲动背着包袱就去从军的年轻人了,带着一船的家眷行礼,大船也不方便调头追踪,只是想了一下,便把这个心思放下了,如今说起来,倒是有些遗憾,应该再确认一下好了。 宋智嵩从这一段故事之中听出了更多的东西,当年的友人,对这份友情也不如当年真挚了吧,这也难怪,即便是有着书信往来的两人,此刻坐在这里,最开始不也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吗? 历久弥新,他们都希望友情如此,但能否真的如此,却谁也没有定数。 “且不说这些,人还在,早晚都会有消息的。”宋智嵩这样说着,把话题绕了开去,回到了孩子们的身上,两个半百的老头子,说说子孙总还是更有兴趣。 话题再度热烈起来,你家的孩子我家的孩子,说得兴起的时候恨不得定一个娃娃亲,话在嘴边儿多少回,到底还是咽了,彼此都有顾忌,让那热闹也显得有几分虚浮。 两年后,宋智嵩收到了镖局送来的一个木匣,雕工精致的匣子上象征性贴着一个封条,上面的字看着熟悉,还是打开匣子之后看到信件才知道是褚钰寄来的。 里面是一部经过褚钰完善的养气功,信中严明了功法利弊,压在最底下的则是一幅画,画上的满天星空,一眼映在脑海,让人平生出几分波澜壮阔的气度。 宋智嵩先看了画,好一会儿才翻开那本养气功,看完之后久久不语,对方,大约的确配得上望气大师这个称号,无形的距离宛若天堑,让宋智嵩怅然若失,望着窗外,又是一个早春,杨柳拂风… … 何能再少年,当比春风远。 正文 903.第 903 章 守善城。 古老的砖墙之上笼罩着历史的迷雾, 一层层如同浅淡轻烟的存在时而随风缭绕在城墙上,让那三个大字也隐隐约约, 如同在云中一般。 城门洞开, 不知道几丈厚的城墙让这座坚城如同亘古而来的巨兽,盘踞在两座山峦之间, 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脚下的路, 笔直延伸到城门处, 黝黑的门洞如同张着的嘴,随时要吞噬进入的人。 “诸位,这里就是咱们这一次的旅游景点了, 有些提醒要先说, 安静,大家先安静一下,这里面的禁忌, 可能有些人查过了,但还有些人可能不知道, 我在这里统一讲一下。” 拿着小旗子挥舞的导游带着一个遮阳帽, 在这个并没有多少烈阳的地方, 长长的帽檐垂下来的阴影将她的半张脸都挡住了, 只留下红色的唇, 还有下半张雪白的脸。 她把旗杆插在了腰上, 不时踮起脚尖来说话, 偶尔还会回身看着那座城说着什么, 随着她的动作,那小旗子好像来了劲儿似的,不停晃动,三角旗上面的字显露出来——维扬时空旅行团。 “大家都要记得,在来的时候是签了协议的,上面已经说明了,对这次旅行的生命安全是不负责的,当然,我们旅行社还是想要做回头客的,所以我会跟大家都说几句,这些都很关键,希望大家能够用脑子记下来,而不是用电子产品记录,否则你会发现,在进城之后,你的电子产品全部失灵,根本无法动用。” 导游的这番话说得很严肃,虽然她认真地说想要做回头客的生意,但这话中“生死无论”的意思还是很清楚的。 在她周围的十几个人统统安静了下来,一片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第一,进入之后生死自负。这个咱们是签过协议的,不用多说。第二,看到城门上的守善城三个字了吗?这就是规则,能够符合这个规则,你们就能够平安出来,否则只能永远留在里面,至于留下之后是怎样的,我就不清楚了,老实说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做到守善,至今不敢进去。 第三,在城里面能够停留的时间是七天,七天之内,不管你们想要看什么知道什么,在遵守城中规则的情况下都能去做,但七天之后,如果你们还不出来,车子就会离开,之后会怎样,我们是不负责的。” 导游大约把这些话已经说过无数遍,虽然她一边说一边拌着指头加强注意,但她的话语其实并没有多少激情,平稳的声线只在某些地方刻意强调一下,算作尽到了责任。 旅行团的团员之中,有花白头发的老者和他年轻的孙子,有年轻的情侣,还有一家三口的,某个舞蹈团的五位中年妇女脸上洋溢着激动兴奋的神色,还有两个年轻男人,总计十四个人,三三两两地站着,听导游说了几句就开始窃窃私语。 “我早就听说了,这个守善城虽然有些危险,也算得上是比较安全的了,若是能够从中带出一些东西来,这一次旅游恐怕还赚了。” “不过七天时间,装也能装出一个善人样子来,只要保证不做坏事,只做好事,最后总能出来的,没什么可怕的。” “啊,这是我头一次时空旅行,好兴奋啊,不知道城里到底是怎样的,也没法拍照… …” “我还特意准备了古装,不知道合不合适,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朝代啊,我查了历史,似乎也没有这个城的名字。” “谁知道呐,就当探险了,多带劲儿!” 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下去,导游又说了两句,强调一定要遵守城中的规则,强调七天的时间期限,还强调了好几遍旅行社概不负责的部分,才在大家激动的神情中,笑着说:“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大家注意一下时间,手表上的时间,七天后的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们,最多到中午十二点,车子就会开走,大家都注意一下啊!” “知道了!” “呀,我忘了带手表。” “没关系,我带了,我会注意提醒你的。” “我的手表可以定时的,到时候我也能叫你。” 人群渐渐散开,有的人走得快,想要第一个冲入城中,有的人则慢一些,不紧不慢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其实周围没什么风景,两座山上乍一看好似青绿遍布,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绿色太暗了,暗得如同笼罩着一层黑云似的,空气中都有些压抑的感觉。 在这种风景映衬之下,只有一条大路的守善城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善地。 “你知道这座城市吗?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你有这样的感觉吗?”两个年轻男人中的一个突然开口,他顿住脚步,看着那座城,莫名的畏惧从心中涌起,竟是不想进去了。 另一个男人回头,含笑看了他一眼,说:“已经来了,难道你还想要到车里等,车子这会儿都走了。” 如同他所说,那男子回头,果然,导游和车子都不见了,但他们不过走出十几步的距离,也没听到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啊! 男人挠挠头,说:“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安,难道是太激动了?” “小伙子是头一次来参加这样的时空旅行吧,第一次都这样,见得多了就好了。”头发花白的老者有着一副好身板儿,走起路来腿脚比一些年轻人还利索,手中的拐杖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他的孙子跟在一边儿,一副想要伸手扶却没处用的样子,看到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微微点头,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有点儿不太热络的样子。 老者慈眉善目,自称是历史研究院的退休职工,姓荀,因为喜好,所以特意参加了时空旅行团,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之前两次一次是去了某个朝代兴起的时候,有幸远远看了一眼皇帝的登基大典,再一次则是朝代末期,看着某个被史歌称颂的巨大城市毁于一炬,兴盛与毁灭的壮观是那些电影电视的特效画面无法给予的,也唯有在真实的历史时空之中,才能感受到那种苍凉。 他的孙子荀安陪着他,如今也是第三次时空旅行了。 “老爷子好厉害啊!”男人赞道,如今时空旅行还是有一些风险的,否则旅行社也不会是如此大爷嘴脸了,生死不论在客户至上的服务行业之中,可是很少见的宣称。 荀老爷子摆了摆手,说:“这算什么厉害,不过是人老了闲不住,刚好国家有这样的技术,老了老了也赶一回时髦。”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儿没什么表情的孙子,“这次本来是不想让他来的,守善城是才发现的时空,据说很不稳定,也有更大的风险,他却偏要陪着我,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丢到哪里不成,若是连累了孙子… …” “爷爷。”荀安出声,不赞同的样子,荀老爷子叹了一声没再说。 “这是您孙子孝顺嘛!我以后老了要是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孙子,做梦都能笑醒!”男人这会儿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乐呵呵跟老爷子说着,两人走得近了,若是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他是老爷子的亲孙子。 荀安被落到后面半步,也没赶上去,就跟在后面,跟另一个男人同行,彼此交换了一下名字。 两个男人一个叫做杜叶申,一个叫做唐清,两人是发小,难得再聚就顺势报了个团重温一下小时候手拉手四处乱跑的友情,其实就是因为杜叶申的突发奇想,酒醉后就勾了团,报名费都交了,不来不是亏了。 为此他还调侃说这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然只当他俩有基情,他还没带女友旅游过呐,先把男友带出来了。 杜叶申跟老爷子说得热火朝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杜叶申挽着老爷子在走路了,老爷子为了方便他,还特意把手杖换到了左手。 唐清看了一眼跟自己并排的荀安,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察觉到唐清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些疑惑。 “没事儿。”唐清摆摆手,看到前面几个女的正在喊叫,她们跑得倒是快,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在那里摆了半天姿势,发现根本无法拍照之后有些悻悻。 走过城门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一种明显的阴冷,杜叶申从老爷子身边儿退下来,拉着唐清问:“这也太冷了,里面似乎也不热闹,这边儿天怎么总是黑乎乎的,阴天吗,我… …” “害怕了?”唐清斜了他一眼,这人也是个倒霉蛋,稀里糊涂地,就被自己朋友坑来了这种地方。 严格来说,在时空旅游这个项目还不成熟的时候,技术保证不到位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如同实验品一样,投入之后能否回收,只看各自的运气。 被模糊的记忆保证他们能够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但最后的结果怎样,只看那伪装成旅行社的代理机构态度就知道了,什么都不保证,就是唯一的保证。 “还好吧,我胆子大着呐,就是穿得少了点儿,快走吧,说不定里面会好一些。”杜叶申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唐清紧跟上去,看了看前面重新跟自己孙子并排的荀老爷子,这次的旅行团中,除了他这个替代了原主的存在,就只有那位老爷子了解最多了吧,哦,他的孙子可能也知道一些,其他人,全是新人! 正文 904.第 904 章 经过城门之后, 耳边突然有了人声喧嚣,这是在城外完全听不到的, 那一瞬间, 就像是突然从一个寂静之地到了喧闹之地,让人的耳朵都有些不暇迎接。 大路两旁是平均不过二层高的小楼, 各种幌子迎风招展, 两侧都有来往的男女, 叫卖声, 嬉笑声,打闹声,吆喝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竟是无法一下子分辨出来。 “哇, 好热闹啊!” 有人惊呼出声,看着那些古意盎然的衣裳和人群,几个女的已经忍不住进入其中, 跑快了几步,她们之中有几个本来穿的就是改良版的古装, 乍然混进去, 竟是一下子分不清楚了。 按照导游说的, 进城之后就是自由活动, 她们跑开本来也没什么, 但在这种陌生的地方, 这也有点儿太心大了吧。 杜叶申没注意这些人, 所有的不安在看见这一片烟火气息的时候, 一下子高兴起来:“肯定有好吃的,咱们去买点儿,哎呀,这里不能用手机,可怎么付款啊?” 唐清摸了摸口袋,有钱,但纸币谁收啊? 一家三口之中那个男的,叫做李松的,闻言笑了:“这有什么难的,这里不是守善城吗?他们那么善良,总不会让咱们饿着吧。” 说话间,他似乎也来了兴趣,像是要考验城中人的善良与否似的,拉了一把自己的女儿,说:“走,咱们过去试试,看看吃霸王餐什么结果。” 他的目标瞄准的是一个酒楼模样的地方,里面的饭菜香气伴随着幽幽酒香,诱惑着来外来的人。 “老爷子,你们怎么打算?” 团中本来就是各自的小团体,别看杜叶申跟荀老爷子聊得很好,却也没准备之后的路都跟对方一起走。 “我准备先去找个住的地方,七天,总不能露宿吧。”荀老爷子大约是走得累了,说话间揉了一下腿,荀安忙上前扶住他,问他是不是累了。 “行啊,那您先去,我们逛逛。” 杜叶申说着拉了一把唐清,往一个路边摊走过去,那是个卖汤圆儿的摊子,雪白的团子在热水之中沉浮,被称出来之后,再撒上几个枸杞一样大小的红色碎末,没有香气,但那升腾的蒸汽太诱人了,让那些汤圆儿都诱惑非常。 “老板,您这多少钱啊?” 摊子简陋,旁边儿放置了两张长桌,长凳子窄得还不如大腿粗,杜叶申长腿一迈,先坐在了凳子上,一脸渴望地看着汤锅之中浮沉的汤圆儿。 卖汤圆儿的老板是个笑容亲切的青年,听到问伸出了一个巴掌:“五文!” “我用这个跟你换两碗怎么样?”杜叶申说着拽下了一个袖扣,那袖扣上闪过幽幽绿光,仿佛绿宝石的光泽很是引人,对方一看就愣住了,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没事儿,我说值就值!”杜叶申直接把袖扣递过去,“来吧,两碗!” 老板是个实在人,总觉得太多,最后端上来的两碗里面汤圆儿明显多了不少,杜叶申笑着道了一声谢,大咧咧地趁热就吃,才入口就一边吸气一边伸出拇指冲着老板比划,称赞的意思溢于言表。 那老板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愈发显得纯善质朴。 唐清没吭声,低头跟着吃起汤圆儿来,味道是真的好,不知道是什么馅料,淡淡的甜浓郁的香,一口咬开一个,好像满碗都是香气,萦绕在鼻尖,心旷神怡。 “好吃,真好吃!”杜叶申赞着,时不时吸一口气,那是吃得快了烫到舌头了。 唐清摇头失笑,这家伙的性格还真的是… …怪不得原主非要把他坑来了,若是原主自己,恐怕做什么事情都放不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参加这样的时空旅行。 记忆中,都是很普通的事情,唯一不普通的就是感情受挫,谈了三年的女友突然分手,郁郁之下跟久未相见的好友杜叶申一起喝酒,杜叶申见他实在是心情不爽就说报个旅行团散散心,原主就找到了这个时空旅行团,简单看了一下就报名了。 当时留的电话是原主的,旅行团那边儿跟他们确认了一下是否报名,同时说明了此次旅行的好处,如果他们成功活着回去能够得到一人十万的奖励。 丢了工作又没了女友的原主为这十万元动了心,确定的同时对杜叶申隐瞒了危险性,想着到时候可以把他的十万也收到手中。 这是原主记忆中还有用的东西,剩下的就有些模糊了,大约是那个模糊记忆的方法还是挺管用的吧,只能从剧情之中增补一二。 “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汤圆儿!”杜叶申把满满一碗的汤圆儿吃了个干净,连点儿汤水都没剩下,回头看到同样吃完了的唐清,催促道,“吃好了咱们就走,七天的时间,这么大的城,怕是逛不完。” “行吧,别着急,时间肯定够用。”唐清对这个城市也很好奇,他才来没几天,精神力修炼也不过堪堪能够外放护罩护住自己的程度,而到这里之后,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很活泼的力量,让他的心情也保持着一种愉悦的感觉。 那是什么力量呢?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街道两旁都有人卖小吃,参差不齐的间隔着几个卖小东西的摊位,他们用的都是小车模样的东西摆摊,杜叶申开玩笑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城管,我看这些车子推起来跑也不慢。” 唐清笑笑:“尽想这些,你若是不想吃东西了,咱们也赶紧找个地方住吧,最好换一件入乡随俗的衣裳,总是这么被人看着也怪奇怪的,再能把你的另一个袖口换点儿钱就更好了,免得做什么都不方便。” 杜叶申不在意这些,道:“行,都照你说的办。” 幸好这里的语言还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带着点儿口音也是能够听懂的,跟人打听了一下当铺的位置,两人就先去当铺换了钱,杜叶申那袖扣是他附庸风雅买的,并不是真的绿宝石,就是有那么点儿低调奢华的意思,去了当铺也没准备大吹特吹,直接说小东西换点儿钱花,对方给估的价倒是颇为实在,要给百两银子。 杜叶申可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听到对方愿意给高价,还想着当铺这种地方只有压价的,他这也不算是占人便宜,各地物价都有不同,说不定这里物价高呢? 正要拿钱,被唐清按住了手,说:“不值这么多,就是小东西,我换算过了,按照你们这儿的物价,五十两左右就差不多了。” 当铺的掌柜愣了一下,看向杜叶申,他才是物主,杜叶申看了一眼唐清,目光之中分明是在问“你是不是傻”,他虽然没有坑人的想法,但物以稀为贵,这边儿肯定没有这样的袖扣,换个百两也多不到哪里去,怎么还有主动给折半价的? 不过他却没有拆台,对掌柜的点点头,说:“早就说了,就是个小东西,喜欢的就给的多,不喜欢的也不值那么多!” 掌柜的笑着点头,这笑容看起来就亲切多了,也不多说什么,手一划,就把半数的银子又扣了回去,见到杜叶申没什么口袋装银子,还白送了他一个让他装好那五十两银子。 唐清主动要求把其中的一个十两的换成碎银并铜钱,伙计也高高兴兴地给换了,他又打听了租房子的事情,对方也给出了一个准确的信息,让他们知道要找什么人。 走出当铺的时候,杜叶申看着唐清好一会儿才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精明呢?用五十两银子买消息,你这也太能干了吧。” 唐清听出他说的是反话,看了他一眼,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一下,否则没好了。 “你想想,这座城市叫做什么?” “守善城啊!”杜叶申回答得毫不含糊,导游说了好几次,虽然他还是不认识城墙上的那三个字,但这个音总不会错。 “守善,便是不可为恶,这城中的律法还没有查阅,但这一条总是不会错的吧,牢记住这一点,否则就无法离开了。”唐清语气凝重。 剧情之中,最后没有一个人离开这座城,而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没有什么大事,都是琐碎的小事,简简单单的衣食住行,当时也没有人找他们麻烦,大家相处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最后,没有人能够出城,看着城门就在那里,却怎么都走不够去,只能在城内,眼睁睁看着那条路上的导游旗影子消失不见,然后就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样。 仿佛有大恐怖莅临人间,无限的凶险。 若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能有个针对解决的策略,可即便唐清在看过剧情之后,也无法分辨他们到底哪里犯了错,哪里做了恶,明明已经在努力做好人好事了,不说扶着老奶奶过马路吧,起码也没有推搡别人一把,怎么最后就出不去了呢? 再回想导游的介绍,突然就发现对方不敢进入是多么的明智了,同时唐清也推测这个守善城,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批进来的,否则导游也不会知道强调哪些东西。 “从进来开始,咱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往善上靠拢,最起码不能够有恶的嫌疑,包括这种可能连占小便宜都算不上的事情,否则,如果真的出不去… …” 唐清其实也很想试试看最后那个黑暗之前的到底是什么,但若是可能,最好还是不要尝试,他可不想去跟某个未知比拼谁更厉害,万一输了,丢的可是自己的命。 正文 905.第 905 章 “不至于吧?” 杜叶申一脸的犹疑, 他就跟很多的普罗大众一样,一辈子未必做很多恶, 但若说一点儿恶都没有, 那也不可能, 有的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有的是嘲笑某事,有的甚至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吃了”的谎话… …凡此种种,如果都算上的话,恐怕这座城,还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不管怎样, 风险就是这些, 咱们注意些就是了。” 唐清其实还有些怀疑, 是不是真的只要做善事就可以了,若是做善事就符合这个城市的规则, 那么, 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做善事的人获得在这座城市生活的资格证, 那么,更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 简直让人左右为难。 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杜叶申的肩膀,唐清想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不得已的时候, 自己还是能够出去的, 别人,他却是顾不上了。 杜叶申脸上的忧色还没有成型半分钟,又变了一副脸色,摸着下巴说:“还记得那个吃霸王餐的吗?你说他们… …” 唐清伸手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在他“呜呜”声中低声道:“幸灾乐祸绝对不是善。” 善恶两分明,不是善就是恶,哪怕这种恶最多算是小恶。 杜叶申拉下唐清的手,脸色有点儿不自然地说:“我就是担忧一下,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吧。” “先找房子住。”唐清深吸一口气,因为有了某个猜测,在租房契约上签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写了个“唐宝贝”,还笑着对那中间人解释了一下,“见笑了,家中父母就爱这样叫。” 杜叶申瞥见了差点儿笑出声来,急忙捂住了嘴,在好友的冷眼之下咳嗽了两声,然后说:“是的,是的,我家老爷子也爱这么叫他。” 两人小时候是邻居,楼上楼下的,一听到喊“宝贝”,同时回头,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唐清瞪了他一眼,把契约纸递还给对方,没再多说什么。 那中间人见状也没多问,比两个男人一同来租房子更怪的他都见过,很有些处变不惊,对那个名字也没任何的表示,笑得依旧亲切。 一进的小院子租金是按照半年给的,五十两银子一下子去了三十两,两方谁都没还价,连房子都不带挑剔一句,成交的速度快得可怕。 中间人另收了二两银子,是要去办契约用的,这份契约还要在官府那里备案。 “这院子倒是不错,什么都有了。”杜叶申进去转了一圈儿,看东西还是很齐全的,被褥枕头都是现成的,若是挑剔自己再去买就是了,不过看上去都挺干净的,那中间人说是常常有人打扫的,手指抹过桌子,连灰都没有。 “是啊,这可真是好,房主太实在了,也要多谢中间人,帮咱们找了这么好的地方。”唐清一串感激,倒像是发表什么获奖感言一样。 “你神… …神色不错啊,这么高兴!”硬生生把“神经病”纠正成“神色”,杜叶申觉得自己也是机智了,说完脸色却不好看,憋着气一样摆手:“不行了,若是真的是你说的这样,我怕是这七天要难过… …实在是话都不会说了。” 现代人说话哪有那么多顾忌,不带上两句国骂当口头禅,那是教养好,动辄把“死”当做形容词也是经常的,再有“傻”啊“蠢”啊等用词上,如果一一挑剔,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自然说话了。 “忍着点儿,出去随便说。”看到杜叶申那样,唐清也很无奈,不然怎么办呢?这时候说错一句话,七天后出不去,这种代价他们谁都不想付。 杜叶申站直了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收功的动作,揉了揉脸,再次露出笑容来,说:“好了,我没事儿,这点儿小事儿算什么,总不能比戒烟更难过,是汉子就不怕!” 两人商量了一下之后的事情,为了方便彼此监督,他们并没有分开行事,而是一起去了市场买东西,洗漱用品什么的,总不能用之前房主留下来的那些。 “这质量可真不错!” “哎,不行不行,你是不是收少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这么便宜!” “不用,不用,我只怕给的少了让你吃亏!”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耽误你们送,我们自己拿就行,没问题!” “这么好的东西才这么便宜,这可真是我运气好了!” 经历了一开始的别扭之后,杜叶申如鱼得水,买卖的时候竟然还成了另一种讲价,一个非要给更多,一个非不肯收更多,谦让来谦让去,那样子看起来也有些好笑。 唐清见他这副矫枉过正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这时候吃亏总好过占便宜,也有意外的好处,他们买过东西的商家都笑容满满,跟他们说话也多了些亲热,还没走完一条街,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处搬来两个极好的小伙子。 还有媒人模样的大娘过来打听他们的年龄之类的,凡是来人,唐清都捧出糕点碟子和茶水来,特意买来自家还没顾得上吃,就成了大娘们的零食。 这些邻居大娘们也没空着手来,多少都送了些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肉干还有两条,热热闹闹的样子真如乔迁之喜一样。 杜叶申最爱说话,掌握了在这守善城中的说话套路之后,那是一套一套的,也不敢说谎话欺骗,只把实话稍微夸张一些,使劲儿恭维对方,不能称赞别人好看就称赞别人说话好听,不能称赞富贵就称赞儿女,几个来回下来,邻居大娘被他说得使劲儿笑,开心得像是开了茶话会一样。 唐清暗示了他好几次,这个人来疯才收敛了些,等到送走大娘们,他瘫坐在椅子上,看旁边儿的唐清:“你这性子也是太闷了,话都让我说了,亏得有我,不然还不知道… …” “可省省吧,多说多错,少说两句未必不好。” 唐清确定这些城中人都是正常的人,不是鬼怪,不是妖物,也不是什么异类,就是有血有肉有群居习惯的人,除了为人善良这个共同点之外,他们也有人爱这个不爱那个的,性格多种多样,并不单一,不可能是处于某个存在的操控之下,如果有谁能够把每个人设都补充完美到这种地步,那这个存在的精神分裂一定很严重,严重到自身没有了统一的思想。 所以,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了,可确定城中各人都是有自我意识的人。 他们的另一个共同点就是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座城中,并没有人想要出去,外面也会有人进来,不多,但进来不久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似乎没人关注这个问题。 杜叶申正说到这里:“你说,在咱们之前来的那些外来者,也是旅行社带来的吗?” “谁知道呐,反正咱们目前还没碰见,也最好不要碰见。” 想到剧情最后的一片黑暗,谁知道那是什么诡异的东西,经过了那种黑暗的外来者真的还会是原来的人吗? 话说,那种黑暗是针对外来者的,还是针对整个城的人的,这些人的思想都很连贯,并不见有空缺之处,那么,可能就是针对外来者的吧。 “为什… …”疑问没说完,杜叶申就沉默了,若是碰见了,该怎么办?对方若是发现他们的身份向他们求救该怎么办?不救就是不善,救,难道他们真的知道该怎么救吗? 与其面对那样的两难,还不如不要碰见。 “我去换身衣裳,你也赶紧换换,晚上咱们出去吃,这里的美食还是很不错的。”杜叶申已经准备入乡随俗,伪装成城中人了,至少不要被人一眼认出来最好。 唐清应了一声,看着杜叶申的背影,已经有些欣赏他了,在适应规则上面,快一步就是领先一步。 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天色黑了,外面已有灯笼点上,整条街许多灯火,一盏两盏的亮度不够,但灯火多了,却也能够比拟白昼了,这可跟很多古代城市又不同了。 杜叶申摇晃着钱袋,在这座城市之中,守善是所有人的规则,所以见不到乞丐和小偷,大大咧咧把钱财露出来也没有人会起歹心,路上他还见到拾金不昧的,看到落在地上的钱,高声喊着让人回来领,周围那么多人,竟是没有一个冒领的,这份“善”也足以让他们夜不闭户了。 “怪不得这里的很多人家都没有门锁呐。”杜叶申嘀咕着,看着周围很多人对此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中的感想却很复杂,没觉得人家傻,就是觉得这种道德标准已经近乎到圣洁了,又是怎么维持的呢?耳濡目染吗?如果真是如此,倒要相信“人性本善”了。 “啊——”一座小楼上,有人高声,许多人被声音所震,抬头去望,杜叶申用胳膊肘撞了撞唐清,小声道:“是那几位舞蹈家。” 唐清眼神儿好,看到那几人正在四层楼顶的小平台那里舒展腰身,各种欢笑吵闹,其中似乎还有那对儿小情侣的影子,这七人倒是一直没散开。 “收着些。”唐清又提醒杜叶申一句,明知道那五位中年妇女是某广场舞舞蹈团的,非要来个“舞蹈家”,这可真是… …就改不了口舌上的小毛病。 杜叶申一笑,说:“那不是跳得挺不错的吗?” 那几人的确在上面跳起来了,旋转摇摆的,丝巾张扬在两臂间做放飞状,还有人放声唱着零散的歌曲段落,主打高音调类型,在这灯火阑珊的时候也可以算作高音扰民了吧。 唐清注意到下方很多人蹙眉侧目的样子,有那么点儿觉得不好,拉着杜叶申快步离开了,趁着没被那几人发现,也没有必要走上那座小楼,只当没碰见好了。 正文 906.第 906 章 杜叶申也不是傻子, 这种时候显然并不是人越多越有利的, 对方做了错事,你说不说, 说了对方听了还算好,你没有恶言相向,若是对方不听,你一时着急说重了,就是口出恶言, 算不算恶? 如果听之任之不去制止, 你都觉得对方做的是错的, 你还不纠正,是不是等同于变相的放纵,也算是为恶呢? 有些问题就是如此不好界定。 吃素是善,那吃肉是不是就算恶了?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杜叶申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细细思量之下觉得日常都是坑,这还能让人觉出好来吗, 这就不是旅游,这是受罪!“真不知道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是喝多了,才报了这么个旅行团, 那么多山山水水名胜古迹都不看,跑这里… …” 唐清听得都替原主尴尬, 正要说点儿什么打断杜叶申的碎碎念, 就听得他猛然道:“咦, 不对啊,如果杀生是恶,那肉是怎么来的?今天咱们好像还收到了两条肉干。” 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会儿想到了,似乎发现了一线生机似的,杜叶申也顾不得小楼上还在高歌放纵的那几个了,拉着唐清就要回去看看,“总要看看是什么肉。” 这个说法让唐清皱眉,说得好像那不是人能吃的肉一样。 不过,也的确是应该看看,也许可以从这些地方入手,衣食住行么,若是正常的物种,怎么也免不了这些琐事。 两人返身往回走,回到院子里的厨房看了看,那是个半露天的厨房,肉条和一些蔬菜水果就堆放在那里,并没有经过处理,蔬菜已经有些发蔫,水果看着似乎也不再光鲜了。 也可能是光线的缘故吧,两人才来,什么都不懂,如今用的灯还是原来的房主留下的,不知道什么油,燃烧起来的亮度并不尽如人意,好在外面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灯笼,光线汇聚,也能看清楚那肉条的肌理还是正常款的。 “这个城市咱们也没走完,却也能看到城中并没有种地的地方,他们的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这些肉,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但杀生不算恶事吗?” 说起来也是巧合,今天一天,他们都没吃肉,先是吃了甜馅儿的汤圆儿,再是吃糕点,杂七杂八的街上卖的零食,细细盘点一下,竟是一整天一块儿肉都没吃。 见到杜叶申还是满脸的苦恼之色,唐清提出了最为保守的做法:“这些肉别吃了,反正咱们在这里开火的可能也少,银子还够,干脆在外面吃好了,吃简单点儿,不要想着美食了。” “今天都没见到有人出城,而且城外咱们都看到了没有田地,你说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的?”杜叶申还是一个劲儿问,一双浓眉拧着,很有点儿纠结的意思。 唐清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人从蹲着的姿势拉起来,说:“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这些事情反正想不通,早点儿睡吧,明天早起。” “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明天睡懒觉算不算不善啊?”杜叶申脸上的纠结之色更甚,他其实还想问,如果吃了这座城中的东西是不是就算是走不出去了? 谁知道那些来历不明的粮食和肉都是从哪里来的,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随便你——我建议还是早起,勤快点儿总是好的。”唐清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保守做法来吧。 机械表不方便定闹铃,杜叶申更苦恼了,唐清安慰说:“没事儿,我能起来,我叫你。” 两人一人一间房,进去的时候唐清还叮嘱了一声熄灯,不要浪费资源,杜叶申身子僵了一下,这种小细节如果都是“守善”的一部分,那还真是处处都是坑。 “知道了,我一定早睡早起。” 唐清看着他的屋子黑了灯,这才回房去,熄灭了灯之后外面街上的灯光就明显了,唐清躺在床上,并没有入睡,闭着眼睛修炼精神力,修炼到半夜的时候感觉外面的光暗了下来,他正准备继续修炼,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对啊,门口的灯笼是谁点的? 这座院子门口一左一右有两个灯笼,他们出去的时候没留意,回来的时候却是亮着的,这会儿,又随着其他的灯笼灭掉了,没有人去熄灭,也没有那么大的风同一时间熄灭整条街的灯,但… … 已经探出去的精神力触角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凉意,往回缩了缩,就在院门处从门缝往外看。 之前热闹的街道完全寂静下来,这边儿住宅区更是一片漆黑,这个夜晚安静得听不到风声,连邻家的呼噜声也听不到了,瞬间变成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不,并不是无声的世界,某个小楼那里还亮着灯,楼上那几个摸出牌来玩儿的人不知道是没有找到住处还是不愿意早睡,正在那里笑闹着,明明隔了一条街,但声音却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听到唐清耳中,只觉得毛骨悚然。 整个城市,只能听到自己的笑声,她们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作为附近少有的四层楼,这座小楼可谓是“高处不胜寒”,发现有些冷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拉了拉身上的披肩,另一个见状也把当做披帛用的大围巾往上拢了拢,说:“行了啊,玩儿完这把就散了,你看他们都休息去了。” “是啊,差不多了,这都十二点多了,时间也够晚的了。” 小情侣之中的那个女子去一边儿拿过来点儿吃的,之前叫了一桌子,这会儿还有些点心能吃,喝着热热的果汁,身上立刻就暖和了,说:“那也行吧,明天咱们继续逛啊,我发现你们还挺有意思的。” 六位女性之中唯一的男人也很有担当,打着哈欠说:“想要玩儿牌有的是时间,房间就在下面,咱们早点儿休息吧,这才第一天,不着急。” 另一个还在兴头上的中年妇女有点儿不想散伙,不过见到大家都露出了些疲倦的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一把牌结束,简单清点了一下,发现自己赢了的那个说:“明天请你们吃饭,我这可是赢了不少呐!” 散碎银子一把装在荷包里还能晃着听个响,她们进来之后就去当铺换了钱出来,那塑料制品当无价之宝死当什么的,一个个瞬间变成有钱人,那感觉还真是好。 女子也没少赚,一条砗磲手链被她换了几百两银子,出来后只觉得亏了,应该要千两才对,这城里的人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海,不知道砗磲到底是什么吧。 被她编出来的什么“寒玉”之说给唬住了,一个个还真当那都是珍珠一样一撬出来就是圆形的寒玉呐,可真是笑死她了。 因为这些钱来得容易,她们花起来也就不心疼,一大桌子菜,吃两口就不管了,哪里还像是去饭店回来要打包的人啊! 没怎么动过的菜里吐了瓜子皮,男人转手又抓了一把坚果,边吃边扔壳,跟女子一道走到楼下,这座小楼算是吃住一体的,这也是他们玩儿这么晚的原因,下楼就能回房间睡觉也挺方便的。 “明天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地方住,若是有就换一个,这里的地方看着还是小了点儿,我看这里古色古香的,指不定还有什么漂亮的园子呐,若是能住进去,他们这么善良,肯定会让我们借住的吧。” 女子目光之中充满了遐思,穿着古装的她乍一看也是娇俏可人,而在这座城中,她觉得自己的魅力都跟提升了似的,稍微跟人说两句好话,提点儿要求,当下就能得到同意,让她愈发喜欢这座城市了。 “这里的人可真好,怪不得要叫守善城呐。”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想,走的时候再去当铺一趟,多换些银子出来,到了外面再换成钱,想一想,还真是赚大了! 其他五位也有同样的想法,一个个还在盘算着能有什么能换的,其中一个女人还在懊恼:“要是多带点儿东西来就好了,人家小姑娘就是脑子灵,我看那饰品可是不少。” “可不是么,还是他们聪明。” “行了下次再带吧,又不是只有一次。” 几人说着各自回房,没有太在意“守善”的事情,她们今天也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吃了玩儿了,没害人啊! 心里完全没有负担的几人轻松入睡,直到入睡的时候都没发现整个楼有些过于安静了,男人倒是想到了这点,不过想的却是古代人都早睡肯定是没什么娱乐,一会儿又想,怪不得古代孩子多呐,计划生育也不是什么时代都能搞的啊! 城东,某个客栈之中,一家三口还在兴奋之中,男人看着那一个个圆滚滚的银锭子,眼中全是兴奋的光,道:“我就说么,这么危险怎么还有人愿意来时空旅行,原来这么好赚的,按照合同,这些收获完全不需要跟旅行社分成,都是自己的,这一趟可是赚大发了。” 正文 907.第 907 章 这个男人正是一家三口之中那位一家之主徐京华, 他并没有去当铺换钱,而是在吃饭的酒楼就跟掌柜哭穷, 表示有些难处, 希望能够暂缓几日结账,之后少不得编排了一些诸如投亲被偷了钱之类的说法,把那掌柜唬得同情心发作, 不仅给他免单,还表示可以借给他一些钱, 帮他找亲人什么的。 徐京华同意了借钱的说法,却不用人帮忙寻亲, 本来就没亲,到哪里寻,还不是浪费时间。 再后来, 他就开始跟某些看着就有钱的人借钱,妻子大赞他聪明, 只有女儿徐姝有些担心:“这样不太好吧。”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张着嘴跟人要钱, 不就跟路边那啥一样吗? “诶, 出来旅游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玩儿吗?咱们是游客, 怎么玩儿咱们说了算,他们就是npc, 规则都不一样, 只要不做坏事就好了, 这是他们主动借出来的,也不算是咱们作恶啊,再说了,我是借的,也可以用别的还嘛,下次再来的话,给他们带点儿特产好了,这次就当玩儿的吧。” 听到徐京华这样说,徐姝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算是默认了这种方式的“玩儿”。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在自己生活的环境之中循规蹈矩,如同不吃窝边草的兔子,到了别的地方就开始放浪形骸,完全不管所作所为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又不是自己的时空,还怕乱扔垃圾被罚款吗? 徐京华收拢了那些银子,看着徐姝低着头的样子说:“行了,明天咱们肯定不用借钱了,我看这些钱足够用了,你想玩儿什么咱们就去玩儿,不是一直想要来古代吗?这回算是满足你的穿越梦了吧。” 徐姝这会儿露出点儿笑容来,点头说:“好啊,那我们就好好逛逛,我看这城还挺大的,咱们今天走了还没十分之一呐。” “还真是挺大的,外面看没觉得会有这么大。”妻子在一旁附和了一句,还想说这城繁华热闹什么的,就见徐京华打了一个哈欠,赶紧改了话题说:“行了,快睡吧,明天再好好玩儿。” 客栈之中每个房间都是一张床,徐京华和妻子是要睡一起的,那床窄,远没有双人床的宽度,不可能让三个人都挤在一起,再者他们也不缺另一个房间的银子,就给徐姝在隔壁开了房间。 看着父母要睡觉了,徐姝就独自出门,到隔壁不过几步路,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心中想着这双高跟鞋好看是好看,但走了一天路也太累了,明天还是换一双鞋子吧,绣花鞋也不错的样子。 “吱呀”一声拉开房门,看到一室的黑暗有些害怕,手中端着的烛台放到桌上之后还觉得太暗,又把房间之中本来就有的烛台点燃,拿到了床头柜上摆放,两个烛台的光芒总算让这个屋子温暖了一些,徐姝这才换了睡衣,躺到床上睡了。 睡前迷迷糊糊想着,这被子轻巧软和还挺舒服的,连同枕头都比什么乳胶枕更得劲儿。 一夜的好梦,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杜叶申不用人叫早早就起了,看到院子里已经起来的唐清,揉着眼睛道:“你这几点起的啊,这么早!” 唐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外面朦胧有了些阳光,他就起了身,从门缝往外面看了看,雾气缭绕在周围,并没有涌入没有上锁的院门之中,却把外面的一切都遮挡了。 门前的路不过两人并行,雾气之中却连对面的墙砖都看不到,灰白色的雾气一看就透着不详,唐清试探着分出一丝精神力探出去,瞬间如同泥牛入海,再要收回的时候,以院门为边界,超出的部分直接消失了,剩下的部分断得无声无息,宛若一开始就只有那么长。 唐清生怕有什么后遗症,狠狠心再切断一截,一整夜的修炼大约也就能够修炼出这么多,如今全都耗费在这里了,这让他一大早精神就有些不好。 七点的时候,那些雾气才消散,并不是一下子消失,而是一层一层消失,能够让人看到雾气慢慢变薄,对面的墙壁渐渐显现的过程,半个小时的时间,雾气便已经完全不见了。 比起夜间灯光熄灭,寂静来临的骤然,这样的消散更像是自然过程,若不是唐清一直注意着都没发现什么时候起了雾,,恐怕他也会把这个当做自然现象来看待。 山区多雾,也算是常识了。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出门,你说我买点儿东西,然后天天在家吃,等到了时间再出行不行啊?”杜叶申洗漱完毕,脸上的水珠子还没擦干,迎着阳光,颇有点儿容光焕发的光彩,心情却不似外表那样阳光灿烂。 “懒惰也是恶。” 这句话唐清说得很肯定,七宗罪都规定了这也是罪恶,不出门的死宅在古代可是没有市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才是他们的正常观念。 “要勤劳,要勇敢!”唐清一副鼓励状拍着杜叶申的肩膀,“小同志,遇到困难就退缩可是不好的,要勇往直前,积极向上!” 杜叶申翻了一个白眼给唐清看,这是从哪里充长辈来了,忽然说:“我发现你最近倒是很积极嘛,有什么好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唐清把毛巾展平搭在绳子上,头都没回地对杜叶申道:“好事儿,好事儿就是你报的这个旅行团啊,还能有什么?” 一说到这里,杜叶申顿时哑火,他那天是真的喝多了,根本不记得这个旅行团到底是谁选的,便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别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干脆让唐清定下他们的行程。 “首先,咱们的职业不能是无业游民,说是找工作也不妥当,这里的人你也发现了,他们都特别善良,听说你有困难,肯定一个个都会伸手帮助的,说一声找工作,马上就会有好几个工作摆在你面前,任你挑选,若是还不满意,说不定酒楼掌柜都会把自己的酒楼让给你,这可不是好事儿。” 人家能让,你也不能接受啊! “若是毕业生到了这里,一定是天堂!”杜叶申回忆了自己菜鸟时期找工作的困难,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唐清没理会他的话,继续说:“寻亲也不行,他们还会帮你,这也不是游手好闲的理由,所以我的计划是说咱们要考察商业,市场调查知道吧,想要找个容易赚钱的生意,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咱们就能多走几个地方,便是废话多些,只当是打听商业消息了,也不算是什么怪事儿。” 杜叶申沉思一下:“这倒是行,那就这么定了吧。” 唐清默默在心中补充一句,最关键这也不算是说谎,如果这里真的除了进出有问题,旁的都没问题,在时空旅行团能够把路线固定在这里的情况下,当一个时空商人也是可行的买卖。 两人大致补充了一下相关背景,不用太具体,但最要紧的是不要有假话,这一点杜叶申其实已经在注意了,昨天跟那些邻居们聊了那么多,一条假话都没说过,除了某些言语上夸张一些,算是成功避险。 守善城只有一个城门,城中具体可以分为九大块儿,如同九宫格一样的棋局,城门在北中位置,正对中心区域。 唐清和杜叶申在“正东”位置上,离中心区域有两条长街的距离,两人商量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往中心走,而是往“东南”位置去,避开了相邻不远的那座小楼,免得再碰上那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城中的建筑风格还算统一,具体的各家有些细微的差别,到了东南他们才发现这边儿的街市更加热闹,杜叶申简单估算了一下这座城的人,“怕要有几十万了,算得上是一线城市了!” “你这个标准怕是直接跟古代比了吧。”唐清一听就明白杜叶申判断的依据在哪里,微微摇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道,“看着衣服是古装就当古代了?那你可知道哪座城市这般古怪,只有一个城门,且规则如此?” 杜叶申没趣地撇嘴:“咱们又不是学历史的,谁还考究这个,倒是那位老爷子,他是专业研究历史的,说不定还能看出点儿什么,诶,对了,他们到哪里去了,那爷孙两个… …” 脸上露出些担心神色来,杜叶申对那两位印象还挺好的,想到自己昨天发现的“坑”,只想告知对方一声,免得对方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万一真的走不出去,可是惨了。 这座城市再好,难道还能比得上现代社会更好,别的不说,没有网络的日子过上几天也就算了,若是天天,真是要把人无聊死。 “放心吧,我看那老爷子不会有问题。” 唐清安慰了一句,心里却没什么底,若是真的没问题,剧情中就有人出去了,而不是一群人就在城门口,眼睁睁看着车子走掉,就是出不去。 “说的也是,他知道的肯定多。”杜叶申也不是傻子,进来的时候对方说了那么多,言谈之中全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听不出来难道看不出来吗? 杜叶申看了一眼还在观望四周的唐清,只觉得重任在肩,不管怎样,总要让他能安全出去,否则还真是坑了兄弟了。 正文 908.第 908 章 一整天并没有逛几条街, 唐清主要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上,但看来看去,似乎哪里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街上的店铺来来回回就那么多, 也不见多少特殊的,如同人一样, 平平常常,看着都是正常的人家。 大约是城市特色,这座城中并没有人为恶,于是也看不到官府的衙役捕快, 同样也看不到街头的无业游民混混头子, 连乞丐都是看不到的, 这也让城市的环境好上了许多。 在其他方面, 看不到乱扔垃圾的人, 街道整齐干净得不像是古代城市会有的样子, 太干净了,就是现代城市,那么多环卫工,也免不了一些乱扔的垃圾出现在视线里,古代城市要做到这一步, 更是难得,因为没有卫生部门专门负责这个。 连小孩子都不会在街边大小便, 能够做到这一步, 从道德层面上来说已经足够高级了。 唐清眼中沉静,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这座城市的规则是多么强大,他们也越要小心了。 “这糕点味道不错。” 杜叶申捧着一张牛皮纸包裹的糕点,那是一种酥皮点心,吃起来的时候不停地往下掉渣子,他用包点心的牛皮纸接着,等到吃完之后连同这牛皮纸一团,会装在随身带着的垃圾袋中,一直带到家中院子。 昨日里专门买了个小桶当垃圾桶用,才装了个半满。 对了,垃圾。 “这位老丈,我想问一下这垃圾往哪里扔,我们才来不久,家中的垃圾竟是没处放置,想要问问您,可方便告诉?” 唐清见到路边一位晒太阳的老爷子,走过去笑着询问。 老爷子抬眼看了看他们,昏黄的眼中透着些混沌,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说:“垃圾啊,垃圾,垃圾是什么东西?” “就是要扔的这些,不要的。”杜叶申三两口吃完了糕点,把牛皮纸一叠,所有的渣子都裹在其中,给那老爷子示意了一下。 “别问李大爷了,我告诉你们吧。” 旁边儿一个卖糖人的大爷见状插话,同时说了一句:“李大爷年龄大了,脑子都不太清楚了,这些事情,你们问他也没结果的。” 那李大爷似乎意识到在说自己,冲着那个卖糖人的大爷“啊啊”了几声,手指指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在表述什么意思,那卖糖人的大爷好似听懂了一样,笑着点了点头,说:“行了,我给他们说,不用你操心了,”转向唐清和杜叶申,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眼中还残留着对李大爷的同情之色,指了一个地方说,“若是有什么要扔的,都扔到那边儿的竹筐里好了,扔进去就不用管了,会有人收拾的。” “多谢。”唐清连忙道谢,顺手又买了两个糖人儿,递给杜叶申一个,两人拿着糖人儿去找扔垃圾的地方。 顺着大爷指点的方向,两个人走过去看了看,就看到一个大竹筐安静地立在一个狭窄巷子的入口处,把那个小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里面已经装了一些垃圾,不知道都是什么,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儿,下方还有些黑色的水迹流出来,顺着斜坡,流入竹筐前方的一条小小的沟中。 那小沟看着挺窄,不过两指宽,宛若一个地面裂缝,却深得很,一眼看不见底,一片黑色如同深入地心。 “这还挺先进啊,算不算是垃圾箱雏形?加个盖子就更好了。”杜叶申说着三两下咬完糖人,把竹签扔了进去,又翻出包里的垃圾袋来,一并扔入了竹筐之中。 唐清学着他的样子扔了竹签,拉着杜叶申再走的时候就刻意留意了一下放置垃圾箱的地点,在这个区的每条街上都能看到一个,距离不远不近如同节点一样,最关键的是后面那个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狭窄巷子,只有一个人宽度的巷子,真的是留出来给人走的吗? 这构造,有些奇怪啊。 杜叶申也注意到了城市卫生方面,一边看一边说:“这城市之中的公厕还挺不错的,至少没有那么臭,也不见苍蝇蛆虫,就是简陋了一些。” 他们租住的院子之中也有一个小厕所,是乡下最简陋的那种样式,一条粪道斜着向下,不知道通向哪里,之前没留意,如今想来,怕是要有一个粪池,或者干脆如同下水道一样能够自动排开,否则还要有挖粪工之类的职业了。 对了,这座城中,似乎并没有更夫这样的职业,同样,官府的存在呢? 往中心区域的方向看了一眼,唐清没有着急过去,跟杜叶申又走了一个去,把正南逛了一遍,两人这才走了一个斜角回去,路过中心区域的时候,街上的人明显少了些,让杜叶申起了些好奇。 “一般城市中心,都应该是最热闹的,或者干脆就是最尊贵的,看这里的行人明显少了,怕是后者吧,难道有城主?城主就住在这里?” 杜叶申张望了一下,没见到中心区域有什么大型建筑的样子,一切都规整得横平竖直,看不到超出规划的建筑,也就没办法一眼判断出来。 晚饭还是在外面吃的,两人去了酒楼,看到那些喝酒吃肉的,杜叶申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住了点了几样素菜并米饭,他想到那些肉可能来历不明,连酒都不想喝了。 唐清对这些倒是没多少执念,有好吃的就吃,没好吃的少吃也没什么,食物是为了补充能量消耗,并非一定的时候甚至可以不吃,这家酒楼的素菜做得也不错,足够下饭了。 “回去我一定要好好吃肉。”杜叶申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口地扒饭,两碗饭后才算是满足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米,真香啊,光吃米就是享受。” 唐清早就放下了饭碗,听到这话,差点儿再要一碗米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最终还是忍住了。 两个人点了两盘菜,因为菜量足的关系,就着三碗米饭吃了个干净,连同最后的那点儿菜汤都被杜叶申拿去泡饭了,这种吃相实在是少有。 唐清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邻桌的饭菜,没发现什么问题,也就没去探查一下杜叶申的胃部,高清视角看胃酸分泌消化可不是什么好镜头,看一次都会生理性厌食的。 回到家中,这一次唐清特意留意了,出门的时候门口的灯笼没亮,回来的时候就亮了,像是有人刻意点着等着给他们照亮一样,不过整条街的灯笼都是亮的,这一点也就不显眼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邻居看到他们没点灯,帮忙点了的,这在乐于助人行善的他们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杜叶申根本没留意到这一点,整条街都是亮着灯笼的,他就当路灯看待了,完全没想过是谁那么勤快点了灯。 那灯笼的位置有点儿高,几乎与院墙等高,乍一看,还真如路灯一样。 “哈,早点儿睡啊。”杜叶申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模样,扭头就进了房间,不过片刻,灯就熄灭了。 唐清看着,目中更多了几分思量,昨天对方还一副精神百倍不得不睡的无奈状,今天这就养成了新的作息习惯?总不能是累到了吧,他们今天就是沿着街逛了逛,总也没走几条街,这点儿运动量。 他觉得是不是有些问题在,但已经身在城中,什么古怪都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次旅游就是最大的古怪,这些小细节上就不必理会太多了。 晚上,他如昨日一样修炼,到了半夜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外面的灯都灭了,他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跟昨天一样的时间,精神力分出一丝来探到门缝处向院子外看,蒙蒙的雾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层层遮蔽着外面的景色。 丝丝缕缕,顺着门缝往里面袭来,精神力稍一接触就直接消失掉了,如同晨起一样,唐清黑着脸再次斩断了自己的一截精神丝,退回屋内观看,能够看到薄雾侵入了一层,在扩大到五分之一院子的时候就停住了,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着它们的侵入,维持了一个平衡的现状。 这时候映入眼中的景色已经很古怪了,除了周围这一片地方还能分辨,其他的地方都是雾,宛若被浓雾包围的孤岛,四面无路。 雾气是活的,在不停地流动,以一种层次交替的规律绕着这一片地方来回。 “爷爷,别看了,什么都看不到的。”荀安看了一眼趴在窗边的老爷子,对方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隙,前倾着身子往外看,眼睛都要贴到窗框上了。 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闭上嘴不要说话,又看了一会儿,才回头躺下,闭上了眼,眼皮下眼珠子却还在不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荀安见状轻叹,这座城太古怪了,他们怕是研究不出什么来的,在一旁静静躺下,好半天都无法入睡,感觉到手背上被轻拍了两下,柔和的节奏让他稍稍安心,沉入了睡眠之中。 正文 909.第 909 章 “我想去中心区域看一看, 官府大概就在那里, 我想去看一些东西。” 新的一天如同昨日,唐清在屋中看着那些入侵院内的薄雾渐渐散开, 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清晰映在眼前。 没有人叫, 杜叶申在七点半的时候起来,开门的动静听到耳中, 如同一天之中开启的序幕,隔壁的房子之中也能听到说话声和洗漱声,食物的香味儿渐渐冒出来,整座城, 突然就有了烟火气息,“活”了过来。 “好啊, 那就一起去吧, 反正这附近咱们也逛得差不多了。”杜叶申没什么意见, 揉了揉脸,残存的睡意随着手落下而消失,一双眼中又是精神百倍。 唐清嘴唇动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 默许了对方跟自己一起行动,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大约还是能够挡一下的, 总比分开了救之不及的好。 不过, 就算有什么, 也要到最后困死他们之后才发作,之前应该都算得上安全。 点了点头,唐清从厨房找出昨日买回来的糕点,又烧了一壶热水,两人就着热水吃了糕点,算是凑合过了早饭。 其实外头也能买着吃,这座城市的商业繁华出乎意料,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也是极为方便的,或者说,整个白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在街头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口味的小吃摊。 这种便利就算是现代社会也会稍显不足,某些餐馆的开业时间可不是朝九晚五那么标准,而某些摊点过了一个时间段就会离开,并不会在原地等待。 但,这里不一样。 走出门后,在商业街上,唐清特意注意了一下,所有的摊位都似乎被分割好了地盘,一个个固守着自己的位置,从老板到桌椅,都没什么变化,无形中似乎有一条线约束着他们,维持着应有的秩序。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大笑,浅笑,微笑,让见了的人也不由得为这个和谐的社会环境感觉到惊异,杜叶申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来,闻着食物的味道,看着那升腾的整齐,摸了摸肚子说:“每次看到都想要吃点儿。” “一天能吃多少,已经吃过就不要吃了,免得中午吃不下。” 贪食,也是罪恶。 杜叶申没有意识到唐清隐晦的劝诫,伸了个懒腰说:“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唐清不再说话,他想到七宗罪如果真的成立,那他自己是不是也犯了罪,这样一想,心情就有点儿不太美好,拍了拍杜叶申的后背,说:“快走吧。” 杜叶申也不再磨蹭,跟着唐清一起往中心区域走,中心区域是一片蛮大的地方,算作城市中心,好几条街道纵横交织,分割出若干建筑单位来,唐清又找人问了问,这才找到了官府的大门,并不是城市最中心的那一点,而在偏南的地方,城门是在北边儿,也就是说官府在远离城门的那一点。 门口守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守住了门口,杜叶申见状站足了脚:“这能随便进吗?” “总要进去看看。”唐清说着上前打了个招呼,说是要查询一下城市历史。 那护卫也没阻拦他,直接就放行了,杜叶申瞪大了眼睛,这都行!那还要什么护卫啊,直接不要看门好了。 “你厉害啊!”比了一个大拇指,杜叶申赞着,“你以前要是有这个胆量,也不会暗恋多年不敢表白了。” “行了行了,都是什么时候的旧事了,你还记着。”唐清有些无奈,发小这种存在简直是所有黑历史的记载器,有些你不记得的对方还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出来,跟不□□一样,也挺麻烦的。 杜叶申笑着没再说,跟着唐清一起走入,小院之中种着一排树木,年头不一,粗细不同,连树冠的遮阳度都不一样,对面一排房屋,都是木质结构,有些门开着,有些关着,外头也没个牌子,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的。 里面似乎有人在办公的样子,能够看到有些门中会走出人来,这些人对他们两个外面来的熟视无睹,步履匆匆的样子似乎都是有什么急事要做。 “爷爷,是这本吗?”荀安的声音从一个屋子传出来,唐清听到后就目标明确地往那边儿走,他意识到荀老爷子这位搞历史的可能早都想到了要查城市历史。 “怎么突然往那边儿走了,我看这边儿更像是放书籍的。”杜叶申就听唐清跟护卫说了一句“城市历史”,想当然便把这里当做图书馆看,从门口走过的时候都会探头看一眼,里面的书籍多的便被他当做了重点目标。 见到唐清不理会他,他也不坚持,无奈地转向,跟着唐清走,还嘀咕着:“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历史了?” “稍等,等我看完这个。” 荀老爷子的声音很沉稳,不紧不慢的腔调听得唐清的步子也缓和了一些,人就在那里,跑不掉。 看到后面表情中带着不解的杜叶申,唐清解释道:“我听到荀老爷子的声音了,他们肯定在这里,我们过去看看。” 杜叶申的表情更加不解了,如果这座城市真的那么可怕,话语不当就是恶,那遇到同伴意味着要有很多话,说不定就是多说多错,怎么还主动迎上去了,不应该避开吗? “历史。”唐清点了一下,被动防御这座城市的“守善”规则不是不行,但若是被动防御都不管用呢?何况,具体的规则是什么他们只是从城名上猜测,如果不是呢?连禁忌都不清楚就贸然进入,这种开荒模式必然会是团灭结果吧。 这时候,一个有经验的资深者,并且懂得研究历史的荀老爷子就有用多了。 比起那些只会自拍玩闹的女人们,荀老爷子这个参加过两次时空之旅的人显然也更靠谱一些,说不定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杜叶申的反应不慢,很快想起了老爷子是从历史研究院退下来的,这种存在就算是没有教授职称,也肯定是个专家,总比他们乱翻书强多了,说不定还能知道这个城市的来历,的确是个好的咨询对象。 脚步快了一些,跟上唐清,两人直接进入了房间,果然看到了正在伏案看书的荀老爷子,还有一旁书架前正在翻书查找东西的荀安。 “老爷子,你可是快了我们一步啊!”杜叶申笑着上前,荀老爷子从书中抬起头来,鼻梁上的眼镜滑下来一些,看了一眼也笑起来,“你们怎么也想到来查历史了啊?” “这不是好奇么,文化古迹,历史名城什么的,没个导游讲解,咱们可就得自己查资料了,不然看着可是没滋没味儿的。” 杜叶申的理由张口就来,唐清敢保证,在进门之前他都不知道查历史有什么必要性,也没这个意识,这会儿说得倒像是真的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不,就带着孙子过来查了。”荀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指点了点旁边儿的椅子,说,“坐,来,咱们一起看看。” 他面前的桌案上,一边儿还堆叠了几册书籍,看样子都是荀安找出来的,都是翻开的,特意露出某页来,看样子他们很有目标,并不是随便翻翻。 唐清想着笑着坐下来,拿过最上面的一册来看那翻出来的一页上到底写着什么,全篇文字如同繁体字,大致可以猜出意思来,没有标点,通篇看上去有些乱,全都是字。 杜叶申在另一边儿坐下,大致扫了一眼,就说:“这么多字,我哪里看得下去,自从离了学校,我就再没看过这么多字的东西,老爷子看了半天了吧,给咱们说说,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啊!” “行啊。”荀老爷子笑呵呵应了,一点儿都不觉得对方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 荀安面露不悦,皱了眉,看着杜叶申欲言又止,唐清看得清楚,荀老爷子冲着荀安使了个眼色,对方就乖乖闭嘴了,还真是个孝顺听话的好孙子。 不,也有可能是不想犯口舌吧。 “这府衙之中严格来说存的并不是历史书籍,而是方志。”荀老爷子第一句话就把杜叶申给说蒙了,他看了一眼唐清,没历史书籍,过来查什么? 唐清没说话,听着老爷子继续讲。 “方志就是地方志,最常见的就是县志,这座守善城也有方志,我昨天就翻过了,叫做《守善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书籍,虫蛀鼠咬,能阅读的部分并没有什么要紧,有些却让我疑惑,这才又开始查案卷资料,希望能从这些方面做一个补充。” 是的,案卷资料,唐清手中的那册书上记载的就是那样一个案子,妻子发现丈夫失踪,告到官府,府衙派人去查,结果查的人也失踪了,再后来妻子也不见了,引为悬案,不了了之。 放下手中这册书,看向下面那个已经被摊开的案子,则是某人告有鼠伤人,说“鼠如犬彘”“跃而噬人”,再下一册则是“红灯夜悬”再下则是“夜雾吞人”… …一个个更像是某聊斋跑出来的故事,怎么看都不像真的,但那“夜雾”“红灯”却又都是真实存在,并且现在也在发生的,这就由不得人不去思量了。 正文 910.第 910 章 荀老爷子说着托了一下快要滑落鼻梁的眼镜, 一旁的荀安看到他舔嘴唇的动作, 把桌上一侧的水杯推了推, 那是一个竹筒形状的水杯, 上面还刻画着竹林图案, 颇有些雅意。 “呵呵, 这是我前天买的,看起来不错,带回去当个纪念。” 注意到唐清的目光,荀老爷子抽空说了一句, 话题一时远了, “你们也可以买点儿纪念品, 你们年轻人不是都爱买买买嘛, 我看这城中很多东西都很不错… …” 唐清看看手上一堆案卷,难道他们现在不是在推理研讨吗?买纪念品是个什么鬼。 “哎哎,老爷子,你接着说啊,我正听得来劲儿呐。”杜叶申催促了一句, “你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这座城有什么辉煌历史?” “历史啊… …”这算是问到老爷子的本行上去了, 荀老爷子手中还捏着竹筒水杯, 说,“这座城算是镇守城。” 看到杜叶申和唐清疑惑不解的表情, 他笑呵呵解释道:“这‘镇守’你们总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以前咱们国家还有这种官职, 如某某镇守使之类的说法,不过都是武官居多,文官嘛,也有,比如说… …” 眼看着老爷子要长篇大论,杜叶申又有点儿着急了,打断了对方的话,“老爷子,咱们就别讲这些历史了,先说说这座城行吗?我现在都回想不起来当初我的历史考试是怎么过的了。” 杜叶申这句吐槽可谓是深得人心,唐清看到一旁的荀安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动作僵住,左右看了看,对上唐清含笑的眸子,脸上微微泛红,总算不是个冷面小帅哥的样子了。 “行行行,咱们说这座城。”荀老爷子也不是搞教育工作的,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两口水,话题拐了回来,道,“这镇守一般按照咱们的理解就是驻守的意思,相差不大,再有就是镇压防备本族或异族人民的意思,被镇守的地方是经常会生乱子的地方,这里也是如此,这座城市就是为了镇守黑土。” 荀安大约也没听老爷子这样讲过,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荀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里跟咱们并不是一个历史,我大概看了看,那本《守善志》上开篇说的两句话很有意思,是奉孝帝之命建了此城镇守黑土,这孝帝隐约所言似乎是某位非常著名的皇帝,但具体有什么作为,那书中就没有提及了… …” 荀老爷子的语气之中透着遗憾之意,对他这样一辈子研究历史的人来说,无论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他都会有一种迫切想要揭开对方面纱的想法,哪怕能够窥见的只是一角,也会让他由衷欢喜,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了价值。 这种成就感说明了他发自内心地热爱历史,热爱从历史之中发现某些事实的过程。 “这个黑土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看书中的意思,似乎是极为重要的属于恶的某种存在,按照我的推测,用善来镇压恶,似乎也是毫无问题的逻辑,所以可以想象这座城当初建成之后的重要使命,就是为了用一城的善来镇压黑土的恶。” 荀老爷子的话里面有些东西还是疑问,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却已经说明白了,善镇压恶,这没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段时空之中是怎么能够把恶具现为黑土,又或者说他们是怎么判断黑土就是恶,这黑土又是什么,真正的黑色的土? 大约是见过了太多的诡异和隐秘,唐清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这段对方说着都觉得有些莫名的话,某些很多人以为是形式上的概念是真的能够具体表现为某种存在的,比如说恐惧,可以被凝结成现实中能够触摸的珠子,以此类推,其他的情绪,甚至不是情绪,只是某种概念,也能够凝结成,或者干脆就是折射成一种具体的存在。 黑土可以是黑色的土,也可以就是恶的具体存在形式。 如同守善,这座看着庞大的守善城,真的就是真实存在的城市吗?或者,这座城是某些善转化为的具体存在形式,让它以一座城的模样表露出来,让人可以触碰可以看见可以言说。 “这也太抽象了吧,这些人真是… …真不是迷信吗?”杜叶申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无神论,对这种东西,以前都是概括为迷信的,但这座城中,虽然还没见到全部的诡异,他却已经发现有些不正常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提出了疑问。 “真的假的,既然书中这么说,我们且先接受就是,按照这个条件去理解,然后再分析其中的合理不合理,在当时条件下的合理,以及在现在条件下的不合理。” 荀老爷子说的话并没有太深奥,这是历史研究的一种态度,如同很多历史书籍之中都说有某某神,现代人当然可以嗤之以鼻,说根本没有神,但是不先接受这个概念,怎么理解他们对神揣测的种种,又怎么理解他们按照这种种揣测进行的行为,最普遍的就是祭祀了,若是不先接受那个概念,祭祀就不是文明,而是野蛮了。 这是文明发展的过程,从无到有,从粗到细,一点点在历史之中纠正某些谬误,再产生新的谬误,总体而言,还是在前进的,只不过这种前进有的时候是曲折的,并非一条直线。 如同人的认知过程,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重点在哪里,然后直接从脚下开始朝着终点画一条直线,笔直地前进,在这中间总有迷茫的过程,总有选择的道路,而有些选择并不会指向终点,很可能绕一圈儿又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有的干脆就是走了一条岔路,再斜着从另一个角度通向那个终点,或者干脆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走向另外一个终点。 一个人的选择尚且如此,许多人的选择呢? 历史的神秘魅力就在于此,这是许多人选择的结果,其中正反驳斥,正负相抵,最后走出来的就是现在人能够看到的历史。 研究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品味其中的每一个事件,好似都能看到那些智慧的光点闪烁着连成一片璀璨的星空。 镜片之后,荀老爷子的眼中似乎有无限的星光闪烁,他继续说道:“因为很多地方都已经不太清晰,我也无法辨认某些字,这才从这些案卷之中寻找更多的佐证,起码推测一下那些被迁移过来的人是怎么发展到如今的状况的,又是发生了什么… …” 话忽然在此断掉,杜叶申听得正入神,追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荀老爷子笑着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道:“这两天在城中怎么样,睡得好吗?” “好啊,这几天我总算是感觉到了早睡早起的好处,只觉得身体都健康了,时不时出来旅游放松一下还是挺好的。”杜叶申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看到对方不想说的时候也不会继续刨根问底,有一种最大限度体谅别人小秘密的善意,跟着转了话题,说了旅游的好处。 一直沉默的唐清这时候摇了摇头说:“不敢睡。” 杜叶申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碍于这座城中的“守善”原则,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但,怎么脸上一点儿显示都没有,没睡好的话,黑眼圈儿呢? “我看到这个了,老爷子有什么看法?”唐清推过去两本书,在“红灯”和“夜雾”两个词上点了点。 荀老爷子一手持着镜架,似乎是想要找一个更合适的角度,认真看了看,再看唐清,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两分赞许的欢喜,杜叶申落后了一步,没看清是什么,见到老爷子的笑容,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是自己没发现的,伸了伸脖子,企图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这座城中的人据说是专门迁移过来的,都是有所谓的十世善人之称的那种,他们怎么考证的且不说,反正来了之后是太平了一段时间的,直到下一代出现… …从我看到的案卷记录来开,案子是渐渐增多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 笑容渐渐不见,话说到这里,荀老爷子看向荀安的目光之中多了些复杂,似乎是愧疚,大约是怕自己拖累了孙子吧。 唐清也发现这一点了,案卷是按照日期排列的,多寡一看即明,而这也很容易让人又不好的推测。 伤人死人且不说,逐渐密集的失踪案——便是几十万的人口又能抵挡多少个日夜,多少场雾气吞噬?再联系荀老爷子说的“黑土”,这座镇守城恐怕最后还是没能达到镇守的目的,而被“黑土”异化了。 具体是怎样的异化,又是怎样维持了“守善”的规则,则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了,目前所见,并不乐观,如今城中的人还是不是人,是不是当初的人,都很值得怀疑。 他们是来到了这座城的某个历史片段之内,还是来到了城市异化毁灭之后的某个诡异之中?一片沉默。 正文 911.第 911 章 “黑土到底是什么?” 杜叶申的问题很有代表性, 直接问出了关键。 荀老爷子怔了一下, 微微摇头,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答案, 唐清表示想要看看那本《守善志》,一旁的荀安递给了他,就在书架下角的某个位置, 从纸张的颜色来判断, 这本《守善志》的年代已经十分悠久了。 “小心些,有些书页已经朽了。”荀安提醒了一声,双手把《守善志》拿了出来, 动作上十分小心。 杜叶申离荀安比较近, 伸手去拿, 他并没有意识到荀安那么小心是为什么,单手抓过去, 一提,然后, 便见到灰尘飞扬,当时就散开的书页如同飞舞的残蝶,透着凄风之美。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看紧着伸手的唐清, 看看才说了一个“小”的荀安,对方的提醒言犹在耳, 但谁知道这书页已经朽成这样了, 当初是怎么完成翻页阅读的? 杜叶申的表情透着尴尬, 摸了摸脸颊,说:“那啥,还有这样的书吗?再找一本看看吧,我去找,我去找。” “我都找过了,根本没有。”荀安有些不高兴地说。 荀老爷子扬手止住了他继续谴责,笑呵呵说:“没关系,你去看看吧,也许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找到。” 杜叶申放下手中的那部分残页,随着他的动作,书页又支离破碎了一部分,那些碎片有大有小,纷纷扬扬而下,在桌上落了不少残骸。 他看着,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抓过书的手在外袍上蹭了一下,扭头就去书架那边儿,说:“我再找找,仔细找找,肯定还能找到一样的,这种书籍,总不能只有一本吧。” 荀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荀老爷子,没吭声,唐清注意到残页上的文字,心中明白,这本书很可能只有一本,因为这是手写本,并非印刷本,这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当时写完之后存放起来的一本,通常情况下,这种书也不会有第二本,没人闲得慌把一个地方的历史写两遍,尤其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可能并没有普及文化,会写字的人也不会太多。 当然,这都是根据他所知的古代判断的,如果这是另一个有着奇异力量的时空,那么事情很可能不一样。 唐清没有伸手再去触碰那脆弱的书页,精神力悄然扫过每一片页面,从上面残存的文字之上推测着重要的内容。 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如荀老爷子所说,重点都已经说到了,对方没有隐瞒,再看看那些残页,那时候的书册还是太薄了,记录的内容太少了。 “你们还记得吗?咱们进城之前曾经看过这座城的位置,两座山峰之中的夹道上,正好堵住了道路,只留下一条进城的路,连同城门也只有一个,从镇守这个角度来讲,做得是很合格的,但他们怎样解决自己的吃穿用度呢?总不能连粮食都是买的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些问题。” 通常来讲,没有人把良田开在山上,有给水不便的问题,也有种植收割不方便的原因,而在城外并没有看到类似田地的存在,难道这座城是完全靠商业活的吗? 没有自身的产品,完全依赖外界的输送,是不是有些问题呢? 再者,作为镇守城,就是不想让人多来这里,保证“黑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而外来商业的加入很容易破坏这里好不容易维持的某种镇守局面。 再看这座城的位置,并不是一个商业城市该有的模样,所以,这里很可能并不存在外来者带来的商业活动,应该是近乎完全封闭的自给自足模式,保证把所谓的十世善人都拴在这座城中,让他们作为镇压的源泉。 荀老爷子扶了扶眼镜架,他的鼻梁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压痕,大约令他有些不适,又揉了揉,才说:“应该是吧,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没什么发现。” 唐清没有再说,对方能够把信息交流到这一步,起码也是善的,剩下的,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寻找吧。 黑土,首先想到的就是土地,那么,一座半封闭的城,它的土地… … 哗啦啦的翻书声从书架那里传来,杜叶申已经在找东西了,只不过他那眉头皱得,一脸的烦躁几乎能够化为实质。 荀安皱着眉头,看着他胡乱翻书之后把书乱放,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说:“这边儿我都找过了,这边儿是没找过的,你不要放乱了。” 杜叶申一听就明白对方是嫌弃自己添乱了,尬笑着说:“找过了啊,那么快,那,我来找这边儿。”他换了一个方向开始寻找,认真还是认真的,就是那些字大约真的让他头疼,一会儿动作就又大了。 唐清用精神力翻书,这样动作就能快很多,从上面找到的东西大多还是之前那样子的案卷,只有开头没有过程没有结果,像是没有被人审理过,这很不正常。 既然这座城还是有官员存在的,那无论是怎样守善,都不会对这些案件置之不理,冷漠旁观并不符合“守善”原则,便是能力不够,总也有处理的过程吧,但这些案子都是说某年某月某日某人过来告某事,后面呢?后面就没了。 没有官员对此的回复,也没有案件调查的经过,像是一个只有开头的故事,永远只有一个开头。 唐清看了部分就没有再看,跟荀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房间,杜叶申听到,忙说:“那啥,我这边儿都找完了,我去其他房间找找啊,找到什么回头给你们说。” 说完就跟在唐清后面走出了房间,离开两步才舒了一口气说:“荀安那小子还蛮有气势的,他冷着脸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又错了,这脾气可不像荀老爷子。” 唐清瞥了他一眼,总算也不是没有感觉,对方早就觉得他们碍眼了,只不过因为荀老爷子,或者因为那“守善”原则,并没有说什么,但在行动举止上,都觉得他们多余,也表现出了这种态度。 精神力隐蔽而快速,许多房间唐清都没有进入,在走过去之前,精神力已经扫过了,并没有引起他注意的东西,也就没有进去,有些房间还有人正在办公,这些人对他们都是熟视无睹的状态,脸上没什么笑容,却也不会显得太冰冷,是个严肃办公的样子。 杜叶申在这些人面前也不敢多说话,有一种普遍的对于官员的惧怕感,“一个个冷冰冰的,看着就不好亲近。” “管理者嘛。”唐清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往北边儿走,这里才是城市最中心的位置,但却只是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面连棵树都没有,一片清冷景色。 “这是做什么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杜叶申已经看得审美疲劳了,这些房子一开始看还觉得新鲜,但是几进之后还是差不多的景色,没有多少变化,就让他失去了兴趣。 唐清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往院子里走,才进去一步,就发现了这里的不一样,果然,中心区域才是关键吗? 这也符合一般的镇守原则,层层防护,所有的外围都是针对这个中心。 “那你休息吧,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出来。” 每个房间之中的状况都是差不多的,桌椅齐全,唐清让杜叶申在外面找了一个房间去坐着休息,他自己一个人进入了那个院子。 寂静,无边的寂静让呼吸声都显得吵杂,唐清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发现的时候才轻缓地出气,放缓了呼吸的频率,心跳反而变快了,他一步步走入,仿佛走入了一个异域空间之中,绝对的安静如同重压,从天而降,让他的汗水不自觉渗出,衣领处都能够感觉到一些痒意。 这是一个跟外面的院子差不多院子,三面都是成排的房间,一个个没有什么特殊的,从窗格看进去,能够看到里面的桌椅书架等摆设,一些笔墨还放在桌上,有的椅子明显被拉出来一部分,似乎有人离去并未将其归位。 左右两侧的房间都没有给唐清造成什么压力,他的精神力还能活动,就是多了些粘连的感觉,如同在快要凝固的胶水之中划动,越是向前,这种黏着感就越明显,明显到在距离前方的房间十步之外的时候,唐清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很难再向前了。 而前方的房间并不是终点,那些窗格子上并没有窗纱遮挡,他能够看到里面的摆设,跟外面的那些房间一样,并没有特殊,那个造成这些压力的存在并不在视线所及的表面。 若要更深刻,他的精神力却是不能够探查了。 “好了没有啊,咱们走吧,看看荀老爷子他们有什么发现。” 杜叶申坐不住,一个人在房间之中的时候,看着那些存在,明明知道没有其他人,心里却总有些毛毛的感觉,他又回来找唐清,却没有进去院子,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也有些累了,站在门口叫了两声,等着对方回应。 这个院子不大,百十来步的距离,他确定唐清能够听到。 他的大嗓门的确让唐清回过了神,看着对面的房间,轻轻一叹,强行进去他可以做到,但做到之后又怎样呢?那种诡异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也没有针对对方的兴趣,损人不利己又是何必。 “好,走吧。”唐清回头,沉重的脚步渐渐轻松起来,走出院门的时候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正文 912.第 912 章 杜叶申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他跟着唐清一起回去, 两人又到荀老爷子那里打了个招呼,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城西的位置,就先回去了。 中心区域的行人比较少,大概因为官府在这里的缘故, 算是办公区域, 走出两条街之后才看到热闹的景象,商业街从早到晚, 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如此喧闹。 “今天太累了,信息量好大, 我要回去消化消化, 你呢,还要继续逛街吗?” 老实说让一个男的连着逛几天的街, 从早到晚, 哪怕有美食诱惑, 对他来说也是太痛苦了,头一天的新鲜还是能够维持的, 第二天勉强看个热闹, 第三天,已经如同住在这里很久了一样, 对那些都习以为常,完全不想去探究每一个铺子之中的买卖。 甚至懒得研究… …“啊, 我怎么忘了, 你说, 这里有没有… …”杜叶申压低了声音,一脸猥琐地冲着唐清挤眉弄眼。 “什么?”唐清正在看街上走过的人,精神力散射出去,对周围的每一个人进行尽可能具体的探测,结果还是一切正常,这让他感觉更为诡异。 谁都知道,一项事物必然有兴衰起落,哪怕是商业街,想要在一天之中的每个时段都如此热闹也是不可能的,总有些时间需要换班休息的吧。 但他发现,无论任何时间,只要进入街上,就能看到这些来往的人,似乎从没有减少过,也没有更加多,维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数量,不是一条街,而是每条街,这就有些古怪了。 “就是那个啊,专门晚上开门的那个。”杜叶申挤着眼睛提示。 唐清看了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突然提起的精神头,恍然大悟:“你是说青楼?” “是啊,我之前都把这个忘了,你说,这座城,起码看起来是古代吧,还有皇帝什么的,那你说会不会有青楼?之前也没留意,今晚咱们去找找吧。” 杜叶申说话胳膊就搭过来了,那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似乎又回到了躁动的青春期,有点儿按捺不住的意思。 唐清斜眼看他,对这位的智商突然生了点儿怀疑,“你觉得这种明显代表欲、望之恶的存在应该在这座城市之中出现吗?” 先不说当初的人是怎么找到所谓的十世善人的,把这些人移居过来的大家有多大,先说说这些人肯定都是属于那种有名声有德行有资本的人,这样的人过来了,突然说其中一部分要去出卖色相,这成吗? 无论在哪个时代,从事这样的职业,也不能说是纯白纯善的吧? 从他们希望用善来镇压恶这一点看,这种职业属于不得不被抹去的那种类型吧。 “万恶淫为首啊!”唐清一巴掌拍在杜叶申的脑门上。 杜叶申反射性闭眼,再睁开眼中那种神采都没了,悻悻说:“行吧,那我要回去平复一下心情。” “那就一起回去吧,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想想。” 唐清一想到这些来往的很可能并不是人,就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清净一会儿,同时也要好好想想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剧情上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是出不去,那,在有限的时间之中,应该作死地继续去寻找真相,到死的时候起码能够当个明白鬼。 何况,他还有最后一招离开这个世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被困在这里什么的。 系统的存在大约也算得上是一个保命底牌,按照逻辑推断,能进就能出,系统能够带自己进来这个世界,那么出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便是不成,凭借自身的时间之力,他也是能够尝试一把的,把时间退回到进城之前,当然这么做的结果可能是肉身崩溃,不过肉身对他本就不是最重要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其他人他是救不了的,这方面,只能说可以的话他会帮一把,比如说身边的杜叶申,顺手又是被原主坑来的朋友,帮了也就帮了,至于其他人,看情况吧。 不自觉地,唐清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强者的位置上看待这件事,风险机遇总是并存,而他在有了“不死”底气的情况下,觉得有些险未必是不能冒的。 “最好还是把作死拖到最后,免得提前死了浪费探索时间,这之前还是进行一些外围探索,起码把这座城大部分区域都查看一遍,如今主要就是城西了。” 唐清很快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大致有了一个计划,明天就去找找荀老爷子他们,顺便转悠一下城西那片地方,如果都没什么异常,就把目标集中在那个院子里的东西上,哪怕不能用精神力探查,也尝试一下别的方法,或者干脆就直接雇佣人去手动摧毁外在建筑,不就是做恶吗? 当有能力逾越规则,或者钻漏洞的时候,这个规则的威慑力也就荡然无存了。 当天夜里,一切都跟昨天一样,灯笼的点燃,雾气的弥漫,这一天,杜叶申还是早早睡下,唐清并没有出门,静静在屋内,精神力集中在灯笼那里,守候着它们点燃的那一刻,那一刹那,能够明显感觉到一点风拂过,那风并未让灯笼摇晃,却点亮了其中的火,而那火并非是蜡烛。 “早该想到的,这并不是简单的灯光。” 这一次,雾气来得早了些,灯光还未熄灭的时候,就有薄薄的雾笼罩上来了,如同朝阳前必然要散去的晨雾,轻薄而透着些微的橙光,在下一刻灯火熄灭之后,那染上薄雾的光却并未消失,淡淡的橙红色随着雾气增多而明显,润物无声地侵入院墙之中。 唐清再次尝试将精神力探出,如同前几次一样,直接断掉,消失了那一节探入雾中的感知。 精神力不行,那么时间之力呢? 一丝时间之力包裹着精神力,这种应用对唐清来说也是一种尝试,要在不浸染精神力的同时起到某种保护作用,最好能够让时间之力褪去雾色的神秘,回转到之前的某个时刻。 如水入热油,雾气突然飞腾喷溅,似乎有不可测的事情正在发生,唐清的精神力在时间之力的保护之下,看到了另外一幕画面,那变幻着的雾气之中映照出来的画面。 一个金身,大约是和尚又或者什么存在,全身都是金色的端坐在一个台子上,黑色的台子。 画面一闪而逝,如同水雾荧幕,另一个画面迅速成形,那是一个人,背对着画面,暗青色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特殊,他打开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那黑暗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之后只剩下敞开的黑洞。 第三个画面支离破碎,颇为恐怖,流着血泪的女子,双眼乌黑的孩童,血色在地面之上蔓延,地并不是黄土地,而是黑色的,一片纯黑微微反光,如同镜面。 嘭,似乎有什么无声炸开,寂静之中,唐清按住了眉心,那根精神丝炸开了,连带着时间之力也损失了一些,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不可弥补的损失,但却总令人不太舒服。 这些画面代表什么? 怀揣着疑问,第二天唐清早早就去找了荀老爷子,却扑了一个空,他们大约是又去中心区域了,或者干脆就没回到租住的院子,杜叶申伸手推开了门,看到里面没有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俩人也够废寝忘食的!” 唐清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在为自己的生命争分夺秒。 “那就先走吧,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如果没什么收获,我就去府衙看看。”唐清这么说着。 杜叶申跟着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院门关上,回头队唐清说:“我看你这两天话越来越少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在想事情。”对杜叶申的关心,唐清很难说出实情,简单代过,算是在不说谎的时候不说真话。 “你也是,荀老爷子也是,你们是在寻宝吗?怎么好像都在找些什么,昨天那个院子里有什么,我看你很在意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是想要挖宝吧,虽然咱们昨天进去没有被人拦着,但是在里面动土,肯定会被发现,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去的。” 杜叶申唠叨着,他对官府这等地方还是有基本敬畏的,何况,比起外面的和善,那些冷着脸好像看不到他们存在的官府中人,总会让人觉得浑身发冷,他实在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放心好了,我暂时不会做什么。”唐清承诺着。 “总觉得还是… …”杜叶申没有说完,他并不太相信这份承诺,却也努力让自己不怀疑。 另一条街道上,徐京华正在对着妻女吹嘘:“看到了吗?这样才叫成功!” 就在刚才,他通过自己的口才,完美地“交易”到了一大笔钱,一根根金条散发着诱惑的光,反照着他脸上的志得意满,让那满脸的红光之上都镀了一层金光。 徐姝忧心忡忡,她总觉得越来越不好了,一种模糊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面前的父亲,似乎有些陌生。 正文 913.第 913 章 “这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帮一下她, 又没怎么样?” “你就是看她长得好看!” “你这人怎么这么狭隘, 难道我不应该乐于助人吗?” “别逗了,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分明就是见色起意,刚才要不是我回来得快, 说不定会怎么样!” “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吧, 感情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龌龊的?” “难道不是吗?” 大街上,一对儿情侣正在吵架, 他们吵得很凶, 男的女的都开始揭对方的老底, 这个说那个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那个说他见个女的就要贴上去,苍蝇一样… … 恶声恶气的言语让周围人都不由得侧目, 一些人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些人则勾起了嘴角。 正要去酒楼大餐一顿的徐京华看了一眼,说:“咦,那不是跟咱们团的那一对儿吗?叫什么来着,这是要分手了?” 幸灾乐祸的味道不由得就在言语之中带了出来, 他的目光在那个女孩子身上扫了好几遍, 上上下下的,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衡量自己要不要出手。 徐姝皱眉:“他们这样, 不太好吧?” 便是现代社会, 大部分人还是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 有什么也都会关了门说,不会在大街上就闹起来,万一被熟人看了去,彼此都伤了脸面。 “行了,不关咱们的事儿,走,去吃好吃的,这边儿的食物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家的海鲜是我吃过味道最好的,果然还是古代才有绿色食物。” 徐京华搂着妻子,招呼女儿一并上楼。 虽然是一个旅行团过来的,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就是个面熟的程度,并没有多少交情,连名字都未必能够完整无误地叫出来,这时候上去关心就有些多管闲事了。 徐姝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还是吵得很凶,已经开始动手了,只不过那男的还算克制,被推搡了两下并未还手,但那女的还有些不依不饶,这样发展下去… … “还看什么,快上来吧。” 听到母亲的催促,徐姝应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去管闲事,加快脚步上了楼。 楼上,徐京华已经在招呼伙计:“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给我上来,还有海鲜,多来点儿!” “好嘞!”伙计笑着应,拖着长音的尾调很有些意犹未尽。 城西,舞蹈团的五位也在争吵,比起那一对儿情侣在大街上就闹起来,这边儿还要注意一些,没在街上吵,而是在租住的院子之中争了起来。 “这次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以前你总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看你条件不好,让着你而已,现在你还这样,我可真的感觉寒心了。” 一个红衣女人抱臂而立,两脚微微拉开,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来,看着对面的一个绿衣女人。 在她身边儿站着一个紫衣女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有点儿两难的样子,稍后的位置还有一个黄衣女人,表情有些冷地看着她们。 对面儿,绿衣女人和粉衣女人站在一起,粉衣女人挽着绿衣女人的胳膊,看上去颇为亲密的姿势,对视着这边儿,乍一看如同两个团体,其实大约可以分成四个。 “这话说得,谁条件不好了,就你家条件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当我们谁不知道你是做小三出身的,不就是运气好终于逮到了一个有钱老头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天炫耀这个炫耀那个… …” 绿衣女人的嘴巴刀子一样利索,一语就击中要害,把红衣女人说得脸都气得发红,有些事情,可做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是撕破脸皮了。 “就是啊,谁不知道谁,装什么装,这会儿终于露出贪财的本色了吧,明明是二姐得到的消息,凭什么要分给你,凭你长得好看吗?哼,也不遮一遮眼角的皱纹,装什么嫩呐。” 越是知根知底,说起话来越是切中要害,粉衣女人帮腔着,继续道:“这消息分给大家一起去是二姐的情分,你凭什么要分大头?这件事是二姐拿到的消息,二姐说了算才对!” “她,她一个人敢去吗?没听说里面可能有危险吗?真以为看了几部盗墓就知道怎么闯密室了?” 红衣女人分毫不让,她自信自己还是比这些人强的,由她带领才不会出大事,一旁的紫衣女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要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不等对面反应,红衣女人火力全开,开始炮轰她们两个的过往,一个是没本事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一个是想当小三都没人要,往日里的姐妹情多真多好,这会儿全都成了多针多哀。 针尖对麦芒,以一敌二也毫不落下风。 不知道吵了多久,眼看着声音越来越高,连“密室”这个词都要说出去了,黄衣女人才终于插嘴:“你们要还认我这个大姐,一个个就都少说两句,如今事情还没见到什么结果就吵起来,丢不丢人,先把你们想象中的财宝拿到手再吵,什么都没见到就开始吵大小,真是好笑。” 红衣女人说得过瘾,听到这话完全不想听,再要继续说什么,旁边儿的紫衣女人这会儿赶紧掐住了她的胳膊,用疼痛让她冷静下来,是啊,什么都没见到就开始吵,的确有些… … 不过,有些话已经说出口,再收不回来了,看着那两人,心里头也别扭,又恨黄衣女人不早点儿劝架,干脆冷哼一声,拉着紫衣女人就走,完全不理会剩下的三人。 绿衣女人也没领情,斜睨了黄衣女人一眼,好像看清楚对方心中所想,拉着粉衣女人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黄衣女人皱着的眉头一直不曾松开,不仅仅是因为绿衣女人说的密室宝藏,还因为现状,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好事,探险也是娱乐嘛,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呢? 算了,不想了,明天再看吧。 第五天的时候,杜叶申照常出去逛街,唐清说要在家休息,等他出门之后才换了一个方向,找到了城墙边界所在,沿着那乌黑的砖墙走了一圈儿,赶在杜叶申之前回到了小院,像是没出去过一样。 杜叶申手中拎着个食盒,来了这几天,他对这里的食物还是极为满意的,唯一可惜就是不敢吃肉,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吃一顿肉。 “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什么?” 唐清给面子地问了一声,同时接过杜叶申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来看,里面的几盘素菜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只是吃了这么久,还是会觉得有些乏味。 “城中有一个宝藏!” 杜叶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眼中闪动着兴味。 酒色财气,是个人都免不了,总有那么两样爱好,杜叶申和唐清都不好酒,在色上,杜叶申倒是有些想法,却也是有着道德底线的,若是有那种正大光明的青楼他去见识见识体会一下只当是旅游特色,若是没有,为此去犯法他却是不会的,最基本的自制力还是要有的。 他总把这里当古代看,古代对名节的看重他也是知道的,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时爽快,骗得人家小姑娘一辈子痛苦,这是人之为人,而非人渣的最基本的一点。 剩下的两样,若“气”指代情绪,他还能压抑一二,自我排解一二,但“财”上,有谁不爱财呢?而且是这种看似来历经得起推敲,又有那么点儿冒险的事情,最是挑动人的神经。 “你听谁说的?”唐清今天就没去人多的地方,城墙附近,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什么人家,便是有一二房舍,也是冷清得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 杜叶申被问到了得意处,笑着说:“我偷听到的。” 这话一出,唐清就变了脸色,偷听,这显然不是善。 见到唐清色变,杜叶申反应过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呸,看我这嘴,不会说话,不是偷听,不是偷听,就是我在茶馆闲坐,听到邻桌的人说的,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虽然声音放得小,但我听到了也不能割了耳朵去吧,为了避嫌,我没听完就赶紧走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唐清脸色缓和了一些,若有所思,这种事情,怎么也应该放到一个包间里悄悄地说,大庭广众之下就在茶馆里交流消息,不是心太大,就是故意,而后者的可能更大。 “其他的呢?”唐清问。 杜叶申摊手,一脸的无奈:“没了啊,我就听到两句,说是有个密室,其中藏了什么宝藏,也没听清楚,也没听地点,就走了啊!” 都偷听到这份儿上了,干脆听完又能怎样?听一句和听两句,有区别吗?唐清看着杜叶申,许久没话,眸中复杂,有那么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嘿嘿,是不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杜叶申笑得有点儿狡猾,“我后来一路上都是这个心情,你说,咱们要不要明天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回事儿,就是当个历史听听也有意思,若是能参与,这总不会犯法吧,也不是做坏事,旁观一下,旁观一下。” 在杜叶申期待的眼神儿下,唐清拿起筷子,轻轻“嗯”了一声,开始吃饭,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故意,必有目的,或许就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这么一想,他也有些期待了,猜谜游戏总要给出具体的谜面才好啊! 正文 914.第 914 章 他们一个团的人来到城中之后就各自分散,如今有联系的只有荀老爷子他们两个, 那又是个看上去就很有经验的, 杜叶申便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唐清也想去听听看, 看他们是不是也听过什么密室宝藏的说法,如果有, 这件事就更可疑了。 两人从城东到城西, 必然要经过中心区域,看到府衙的时候, 杜叶申灵机一动, 提议说先进去看看他们在不在。 “我一猜, 老爷子您就在这儿。” 查资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连续几天能够得出结果已经算是快的了。 荀老爷子这会儿没戴眼镜,似乎正在中场休息, 听到声音, 抬头看到杜叶申,笑了,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啊,小唐也过来了。” 荀老爷子看到落后一步的唐清, 问了一声:“这几天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荀安在一旁补充说明:“密室藏宝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 “啊,你们也听说了?” 杜叶申很惊讶, 从经历上来说, 他觉得这并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事情, 有一定的偶然性, 但… …狐疑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这两天都在这里吧,怎么听说的?” 荀老爷子说了说经过,也很偶然,是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的,府衙之中有个公厕存在,公厕嘛,小隔间一个连着一个,除了便桶之类的还是古代的,其他的跟现代差不多,也有个小门,关上之后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那种地方比较空旷,听到隔壁说话也是很可能的。 只不过谈论这种隐秘,就有些偶然了。 听起来这个经过也没什么问题,杜叶申反应道:“府衙的人都知道,那不是成了官家的?” “我听他们说是大人不在,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管。” 荀老爷子当时听到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更多的是想到这个“大人”指的是谁,难道是现任的镇守使?还是镇守使下方的主政官员? 并不是他们的历史,连同官制都有些不同,仅从地方志上并不能看到一些对官职的介绍,但从他们的字里行间也明白镇守使可当做一城之主看待,政事兵事一把抓,算得上是土皇帝级别的了。 说话间,荀老爷子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唐清愣了一下,突然道:“兵,你是说这座城中有兵,多少?” 荀老爷子想了想,说:“并没有具体的数字,我目前看到的还没有。” 唐清微微点头,这也正常,一般兵事都是重中之重,就算有落在纸面上的资料,也不会是这种空无一人的资料室能够找到的。 “你们会去吗?”荀安主动问。 他很少主动提起什么话题,这让杜叶申看了他一眼,嘴角就带了笑:“你也想去,行啊,到时候跟着我,我带你去,咱们就在外头看看,若是不好,扭头就跑。” 荀安扒拉开杜叶申搭过来的胳膊,有些不喜的样子,杜叶申锲而不舍地又搭了过去,胳膊用力,搂住对方的脖颈勒了勒,荀安斜瞥了他一眼,大约是觉得这么较劲儿有些无聊,干脆不做反应了,杜叶申顺势收了力气,松松搭着他的肩膀,还在对方头上胡撸了一把,弄乱了荀安的发型。 唐清看着荀安满脸无奈的样子,有些想笑,也只有杜叶申这样的才能把人克得死死的。 “那,你们就去看看吧。” 荀老爷子有点儿不放心,看了看手上的书,犹豫不决。 唐清直接说:“老爷子就不要去了,如果有什么,可能会有些混乱,到时候我们带着荀安一起跑,不会有事的。” 这番说法暗示荀老爷子可能跑不动拖后腿之类的问题,都是现实,荀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行,那荀安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小安带回来的。”杜叶申说着自己笑了,“完璧归荀!” 荀老爷子也笑了,目光却还看向唐清,明显,在他心中,跟他说话亲近的杜叶申可靠程度并不是那么牢固。 唐清也跟着点头,说:“没问题。” 荀老爷子这才放心,又跟他们说了两句,便让荀安先跟着他们离开了,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查资料,荀安还有些不放心,唐清却看出来了,老爷子是想着让他们三个赶紧联络联络感情,临时抱抱佛脚。 “老爷子这里一个人也太累了,让杜叶申留下来陪您吧,我跟荀安出去走走,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饭。”唐清做了决定,杜叶申也没反对,笑着应了下来。 这一天唐清和杜叶申两个跟荀老爷子厮混了半天,下午的时候杜叶申就坐不住了,唐清也没留在那里,两人出门之后却是分道扬镳,一个去逛街,一个继续去找某些节点。 第六天,倒数第二天,唐清再次在夜里看到了雾气的颜色,雾色加深,从橙红到了橘红,渐渐增多的红色比重让人想到了夜里那一盏盏红灯笼,充满莫测的神秘。 密室所在的位置在守善城的西南角,从位置上是某座山的脚下,然而在城中,仰头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山影,天空之中,似乎总有一层薄雾,即便是在晴朗的白日,也看不到太阳,如同夜晚之中看不到星月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杜叶申还在好奇这个,路上一直在问。 荀安道:“爷爷听到之后我也很有兴趣,就去找人问了问,这些时日,有个能够跟我多说几句的小吏,对方告诉了我具体的位置,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太秘密的事情… …” 说到最后,荀安的语速放缓,自己似乎也有了些疑惑。 按照道理,密室都是隐秘的地方,然而在这里,似乎并不是这样,虽然他们获得消息的渠道看起来都有些偶然,但这种普遍的偶然还是充满了被算计的感觉。 唐清愈发觉得这就是一个深坑,半路上拉着杜叶申和荀安,绕了一条路,试图从密室所在的后面过去。 杜叶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种防备策略。 荀安没有多问,默默跟着他们行动,快到地方的时候,也能看到一些人了,十来个人中,竟然还有五个女人是他们一个旅行团的,他们竟然在那个密室入口的位置吵起来了。 密室在一个废弃院墙处,墙上都生了杂草,墙角下有一个刚刚挖掘开的密室,黑色的土壤看上去包含湿气,五个男人之中,两个还拿着锄头,看得出,他们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人。 “见者有份,凭什么只能你们去,我们就不能去了?”五个女人之中的一个开始跟对方吵,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依仗。 唐清看着微微皱眉,据他所知,这五位似乎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这是有什么缘由? 无意义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其实也算不上是吵,女人们表现出了非去不可的意见之后,男人们也就没说什么了,不算赞同却也没说反对的话,算是默认了她们的参与和分利。 密室已经挖开,双方都没在外面浪费时间,跟着就进去了,女人们还在抱怨地上的土容易弄脏快要拖地的长裙,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跟在了男人们身后。 “我们不要进去了。”唐清的精神力已经往下探去,地下的密室并没有很大,几个箱子之中的确是财宝,却也仅仅是金银罢了,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杜叶申很有些跃跃欲试,但看到之前单方面的争吵之后,也不太想进去,似乎不想沦为那种只会占便宜的人。 荀安也没坚持,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走吧。”唐清还是那个领路人,率先离开了。 地下深处,一级级台阶往下,男人们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一个更宽广的殿堂出现在大家眼前,长明灯次第点燃,明亮的厅堂之内能看到铺满地面的金银,还有一条直通正前方的道路,道路之前一个黑色的台子之上放置着一个雕花匣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一个女人抢步上前,飞快地奔到前方打开了那个匣子,里面一个墨玉雕琢而成的印章被明黄色的丝绸映衬着,上面那古怪的花纹充满了神秘。 随着她飞快地抓起墨玉印章,一丝黑气从印章之下游窜而出,很快消失不见,在她身后,男人们和女人们之间再次爆发了一次争吵,这一次,争吵并不是单方面的了,激烈了许多… … 府衙之中那个放置资料的房间里,荀老爷子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心里有些担忧地看向西南方,那个方向正好是墙角处,在那里,有一个立式花架,上面的花木早晨才被荀安浇过水,有些水珠还在叶片之上并未落下,透着鲜活气息。 “轰——”,身后的声音传来,荀老爷子回头,快步走出门口,看到府衙之中的一些吏员也都走出来了,他们齐刷刷看着西北方向,却没有一个人有赶过去的动作。 “这是怎么… …”荀老爷子有些奇怪,难道不应该有个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吗? 天空之上的雾气正在缓缓下降,一些雾气已经弥漫到下方,荀老爷子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那些还在看向西北的吏员们已经少了好几个,其他人也没再看,反而匆忙回到房间之中,一会儿就听到“啪”“啪”“啪”的关门声。 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荀老爷子也急忙退后一步,学着他们的样子关上了门,门关上之后,门缝处,似乎有无形的一道光划过,宛如上锁,如果唐清在这里,用精神力查一下,他就会发现这门框和门接触的位置有一种如同镂刻的花纹,在那个刹那闪现了一抹金色的光。 正文 915.第 915 章 “今天街上的人好像少了些。” 从城西回来的时候, 杜叶申突然发现这点。 “的确是。”荀安想到了过来的时候,似乎人也比平时更少一些。 唐清怔了,他之前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但,这种细节的东西,自己这个一直提着心的竟然还没有杜叶申发现得快,似乎有哪里不对。 揉了揉眉心,唐清在想,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三人之后没有说话,这种反常的情况总是让人不安, 荀安担心爷爷, 走得比他们还快点儿。 快到府衙的时候,唐清突然拦住了杜叶申和荀安, “怎么了?”杜叶申不太明白。 “墙塌了。” 荀安看向一处破损围墙的位置, 能够看到里面紧邻着这面墙的院子成了废墟。 尘土落在那些废墟之上, 乍一看像是已经坍塌很久了。 唐清看着那里, 那个位置,分明是自己上次去的那个院子,里面还很可能有个密室,这会儿, 那种气息泄露出来, 却没有之前带来的压迫感, 像是在渐渐消散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儿?”杜叶申垫着脚, 从那个破损的缝隙之处往里面看,那废墟一样的景象并没有让他有所触动,之前看过的院子也是差不多的废弃,看起来就很平常了。 杜叶申看看荀安,又看看面色凝重的唐清,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的确是一件大事,一件让唐清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事情,这座城市表面上并没有限制精神力,修炼的速度甚至还稍微偏快一些,他总说不把这座城市当做已知的古代,但总是会被那些似曾相识的古色古香误导,连修炼速度微快也当做了古代的风水好,事实上则是看起来独善其身的他比他们受到的影响都更深。 所以,之前感觉到的,通过精神力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爷爷还在里面,我要进去看看,你们还进去吗?”荀安主动问。 “一起去吧,我说过了要把你完完整整带回来,总要到老爷子那儿交个差才好。” 杜叶申胳膊一扬,又搭在了荀安肩上,热情得让人不好拒绝。 荀安微微低头,算是默认。 唐清没说什么,跟上了他们,三人一同进入府衙之中,眼中所能看到的门都是关着的,里面的人都静静站在窗前,透过窗棂看着外面,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让三人吓了一跳。 杜叶申后退一步,差点儿被门槛绊到,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如同木偶一样的人,说:“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都在看什么?” 说着,他还回头去看了看,只看到身后的唐清,并没有其他人了。 荀老爷子所在的房子在东边儿,三人顺着回廊往那边儿走,所见的房间门也都是紧闭的,荀老爷子从窗内看到他们,招呼了一声:“你们快进来,好像有点儿不对!” 加快了脚步,三人来到门边儿,荀老爷子用了力气,才把门拉开,三人快速入内,他喘着气说:“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发出了一声响,之后这些人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府衙之中的吏员不少,这些人看上去对人冷淡些,却从来没有赶过他们,对他们这些人处于一种不闻不问不主动招惹的状态,显得有些冷漠,但,平时他们的行动还是很正常的,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若是遇到荀老爷子主动招呼,也会跟着说两句话,便是荀安,偶尔还会跟他们打听一下去哪里找水之类的问题,也会得到友善详尽的回答。 荀老爷子说了刚才的事情,他这里的窗户斜对着正面,也能看到那些窗棂之中向外张望的人头,一双双眼睛看着总觉得渗人。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荀老爷子心中发毛,想要回去,却又觉得这会儿情况实在不明,乱跑也不是好事,总之,人聚在一起,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唐清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见雾色也不见其他异动,最大的问题就摆在表面上,那些人却把自己关在房中,看着也没什么危害的样子。 杜叶申满肚子的疑问,却也得不到答案,再让他过去找那些人问问,他却是不敢的。 左右看看,荀安颇有疑虑,唐清算是最镇定的,他就用手肘撞了撞唐清,低声问:“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唐清的回答很干脆,他一直看向外面,没有回头。 杜叶申不肯罢休,用力拉了他一把,“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赶紧说,我这心里怎么慌得厉害,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总觉得哪里不对。” 唐清看他一眼,说:“这不都明摆着嘛,看着那些人,你觉得哪里没问题,关键是这问题也不会主动告诉咱们,所以我的建议是,赶紧回到租住的院子里去,也许还能安全一点儿,至少街上的人还算是正常,除了少了点儿。” 街道两边儿的商铺还都正常开着,来回的行人也有,便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是这时候发生。 唐清的把握就是剧情,如果他们注定要一个个消失,也不会在最后一同面临绝望,最关键的大约就是明天中午了,那个约定好的时间,其他时候,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他进来之后所做的事情不多,没道理因为他的动作而改变剧情,所以… … “那,咱们先回去吧,老爷子,不然你跟荀安跟我们一起走,我们租住的院子还是挺大的,你和荀安一个房间,我和唐清一个房间,这最后一晚咱们就凑合一下,明天就出去了,也不用再汇合,一起走就是了。” 杜叶申的安排也是冲着照顾荀老爷子考虑的,荀老爷子笑呵呵应了:“只要你们不嫌我老头子麻烦,我是求之不得的。” 荀安在一旁也跟着道谢,这片好意,他也是知道的。 “行,那咱们这就走吧,这里的东西还是不要带走了。”杜叶申说着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是能够看到那边儿的一排排眼睛,他以前可没注意过原来这府衙之中还有这么多人。 唐清也看着,一直看着,所以他发现了那些眼睛其实增多了几双,更加乌黑的几双。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快走吧。”他催促了一声,率先打开门,杜叶申跟荀安一左一右陪在荀老爷子身边儿,四个人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府衙的大门。 走出大门之后,荀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的手微微颤抖,荀安忙从他的衣兜之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倒出一粒药喂在他的口中,又用那个竹筒水杯给他喂水。 “老爷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走出来感觉好多了,轻松了许多。”荀老爷子缓过那口气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杜叶申这才放心,后面稍稍放慢了脚步,中心区域一向人少,四人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往城东走,过了两条街后,听到人群的喧嚣,步子再次放慢,脸色也缓和多了。 当天夜里,唐清没有睡觉,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变化,到了时间就熄灭的灯笼,还有那如同交接一样的雾色,这一天夜里,雾色愈发浓艳,红得似火,像是点亮了无数的红灯,让这座城都染成了红色的。 外面的红光映照进来,落在人的脸上,已经睡着的杜叶申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唐清看着那缭绕在门外的红雾,再次用时间之力探了探,一些破碎的画面再次呈现。 红光满面带着笑容的人们,交谈或买卖,同样带着笑容捅刀子,面对鲜血也是一脸的微笑,面对倒在地上的死尸也是一脸微笑,就连濒临死亡的那个也在笑,脸上的笑容如同已经固定,无法更换其他的表情… … 一个人被围攻,他的眼中神色透着悲悯,乱刃加身,死亡的那一刻,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有些放松的神情,似乎从此放下了重担,再也不用理会人间的种种… … 婴儿降生,小小的身子被沉入黑水之中,一双手托着他,片刻后托举出来,那婴儿笑着睁开眼,一双乌黑的眼中似乎没有了眼白的存在,黑得渗人… … 盆中的黑水晃动,倒映出来一张如同用尺子量过的笑脸,标准而经典… … 精神力再次炸开,唐清闭了闭眼,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如镜子般的水面之上,随着涟漪晃动的笑脸,细碎而诡异。 再睁开眼,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红色的雾气顺着门缝窗缝的位置钻了进来,唐清退到床边儿,远离了窗户和门,看着那些朦胧的红雾,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最后的一夜了,到底要不要尝试一下。 既然剧情之中还能走到门口,那么,这些应该不会要了他的命。 上前两步,走到红雾的边缘,唐清试探着用手触碰,什么都感觉不到,连些许的潮湿都没有,再用精神力,又一次炸开,炸开… …接连不断的炸断让唐清的脸色都跟着发白,这段时间修炼的精神力怕是都要炸干净了,他才急忙终止了这种作死的行为。 不行,这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力量,连概念都没有,分析了解便都成了虚妄。 唐清并不是一个多么智商卓绝的人,走到今天,固然有偶然获得系统的侥幸,再有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他的幸运显然还没到触碰就能获得提示这么夸张,于是明明知道这种红雾代表的可能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他却不知道从何入手,无从应对,这不仅仅是知识的匮乏,也是经验的不足,没人教导的情况下,无师自通果然还是太难了些。 如果系统的数据库没有丢失就好了,多少也能得到一些知识点作为指导。 这样的想法一晃而过,唐清再次退到床边儿,看着那些红雾维持着一个若有若无的边界,包围着脚踏外的那些地方,它们已经能够入侵到室内了。 一墙之隔的荀老爷子和荀安坐在床上,如同坐在孤舟之上,看着张牙舞爪的红雾无风流动,像是时刻都会涌起波涛一样,眼中都是戒备,些微的恐惧在眼底,防备着红雾可能的变动,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冒出什么怪物出来。 这一夜太漫长,在红雾充斥到城中的每一处地方之后,整座城像是在火焰之中燃烧,美得不可方物。 高居阁楼之上的徐姝半夜突然醒来,看到的就是那映入窗中,将整个屋子都映照得通红的光。 着火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但很快发现并没有火焰呛人的烟尘味道,所以,这是光,红如火的光。 灯笼吗? 她见过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一到晚上就会亮起,如同某种习俗一样,能够替代路灯,却更显古味儿,多了些朦胧梦幻,然而… … 红色的雾气很快涌入了屋内,木质结构的房屋有足够的空隙让它们进入,肆无忌惮地进入。 这可真有意思,红色的雾? 徐姝伸出手去,主动捉那些缭绕飘动的雾气,当然不会捉住,但随着她的动作,这些雾气的流动轨迹被打断,因为浓淡的不同,似乎能够形成一些特殊的画面,让人富有联想的画面。 那似乎是一片血色的废墟,又如焦土。 徐姝轻“咦”了一声,把这当做光线的折射现象,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还颇有几分自得,这算是她制造的幻象了,眼中闪过些许喜色,却很快消失,因为那红雾凝成了一张笑脸,一张让人看了骨子里发冷的笑脸。 她迅速抽回手,惊惧地缩入了薄被之中,看着那笑脸消散,红雾缓缓,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流动轨迹和速度,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徐姝却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了。 这些红雾,到底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并不知道外面红灯已灭的徐姝想,这是因为外面的灯笼太多,被映红的吗?渐渐平稳了呼吸,发现那些红雾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之后就没再入侵,她重新躺下来,眼睛却盯着那些红雾,脑海之中似乎还是那张令人感觉到恐怖的笑脸,让她警惕而惊惧。 正文 916.第 916 章 清晨的光不知道从何而来, 但它的到来取代了那些莫测的红雾, 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些心安。 红雾一层层消散, 每消散一层, 颜色就浅淡一些, 到最后,似乎都是透过晨光的颜色,带着点儿些微的金红色, 很漂亮, 这时候整座城市就如同披上了一层闪烁着金红光芒的轻纱, 美丽动人。 “真美啊!” 徐姝推开窗, 室内的红雾已经消散,清楚呈现在眼前的红木摆设好像更加清晰了一些, 有一种格外清新的感觉,她披着长而宽大的外裳,那是昨日里才买的, 有着披金挂红的凤凰在后背, 如同一件凤袍,华美尊贵。 及肩的发自然垂散, 徐姝抬手拢到了耳后,看着窗外整座城市的全貌, 那红雾在渐渐消散,这座城市也如承受了新雨一样透着新鲜而明晰的色泽, 仅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那种湿润的清香。 “要是能够照下来就好了, 实在是太美了。”徐姝喃喃着, 手不自觉地摸上了价值昂贵的外裳,若不是父亲,她大约无法想象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衣服,这也是她即便不太赞同父亲的所为却无从拒绝的原因,总还是有需要的。 柔滑的触感顺着指缝而下,如同无法捞起的流水,外面的亭台楼阁在花木的映衬之下,美得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徐姝所在是这座城中最高的楼,站在这里,她能够俯视这座城市的全貌,美轮美奂。 目光从北门所在的方向一点点向里移动,沿着他们走过的地方,经过中心区域的时候突然顿住,咦,那是什么? 最后一丝薄雾也已经消散,没了金红色薄光的遮挡,中心区域那里,一片金色就极为显眼了。 金色的建筑吗? 徐姝皱眉,换了几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些灿烂的金光,并不能看到具体是什么发出了这样的光,正想要不要找个椅子过来,踩在上面看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在询问她是否醒了。 “好了,进来吧。” 转过身,徐姝回到了床边儿坐下,静静等着丫鬟进来。 门外,微微低着头的丫鬟双眼乌黑,安静地推开了房门… … 清晨的空气很好,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到是对肺部的清洗,似乎某些有害的物质会随着空气的流出而离开身体,让身体焕然一新。 “一想到要离开,还真有些不舍了,这里的空气真好!” 杜叶申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转向唐清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昨天没说梦话吧?” “没,磨牙了。” 一边戒备着红雾一边听着身边人无意识的磨牙声,这可真是… …唐清才不会说他当时很有冲动把这人拽起来一起看看红雾的样子。 荀老爷子和荀安顶着两个相似的熊猫眼走出来,荀老爷子还好些,荀安眼下的青色却是真的都有些发黑了,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蛛网一样。 “唉,人老了,认床,在外面睡总是睡不安稳。”荀老爷子笑着,招呼了他们一声说,“你们起得挺早嘛!” “这几天我都习惯这个作息了,感觉还挺好的,早睡早起,身体健康。”杜叶申总是热情答话的那个,说完还问了一下荀老爷子睡得怎么样,听到回答之后就说起了早饭问题,说到附近街道的哪个摊子早餐好吃什么的,一副极力推荐的样子。 荀安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什么稀奇物种,一语不发地去弄了冷水洗脸,还给荀老爷子递了一条洗过的毛巾擦脸。 唐清见状,歉然道:“稍等一下,我去弄点儿热水,这么冷,太刺激了。” 老人家的身体总是不如年轻人,对冷水的使用也就需要慎重一点儿。 荀安听到这话,收了手,没让荀老爷子碰那条毛巾,自己拿着毛巾跟在了唐清身后,一同进了厨房。 自从在这里租房之后,厨房就是没有开过火的,两个大男人,还没矫情到必须天天洗澡,这会儿天气也不冷,很多时候冷水都能凑合了,好在之前想过烧水做饭的问题,厨房的柴火什么的还都是有的。 唐清去搬弄锅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案台上的菜和肉,这还是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邻居们送的,他们一直没动,不过,七天,七天肉没变化就算了,菜怎么还是如此鲜嫩,如同刚摘下来一样? 荀安提了水桶往锅里倒水,在唐清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把火升了起来,用的是打火机。 唐清余光看到,笑了一下:“你这很有经验嘛!” 荀安和荀老爷子没有一个抽烟的,能够带着打火机,可真是生活经验了。 荀安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说:“一进来我们就用打火机换了钱,不然还没地方住。” 荀老爷子是研究历史的,旅行团也去了两次了,且都是古代,对一些古代所缺的了解的颇为清楚,什么火药玻璃的带着不方便,但打火机这样的小东西,实用又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还是他乐意携带的。 关键是变现快。 唐清听了一笑,这跟他们的手段差不多,也没再多问,两人点上火之后就在厨房聊天,还能听到院子里杜叶申和荀老爷子的说话声,那一老一小还挺投缘,说到荀安的时候更是有很多共同话题。 荀安在厨房听得满脸无奈,听得爷爷跟人说自己什么性格什么事迹,再面对唐清的目光,总觉得有些别扭。 正好,水开了,他倒出来一些说是喝的水,把剩下的倒到盆里,端出去兑了凉水给荀老爷子洗漱。 洗漱完毕,四人就去吃饭了,周边的商家好似天天都极为热闹,杜叶申找到地方坐下之后就赶紧招呼饭食,荀老爷子在他的热情推荐之下也尝了尝那汤圆儿,边吃边聊,热火朝天的。 “一会儿咱们去哪里再逛逛,一想到要出去,我还有些不舍了。”杜叶申说着看着热闹的大街,一早上就如此热闹,蒸汽升腾如雾,每个人在雾中的笑脸都显得有些不真切。 荀老爷子说:“再去府衙看看吧。” 他说的很是犹豫,昨天那种情况太诡异了,再去谁知道会怎样。 荀安没反对,杜叶申想了想,同意过去看看,倒是唐清,先一步站起来结账,说:“你们去吧,我想去城门那里看看。” “城门?”杜叶申疑惑,“出去的时候不就看到了吗?怎么还要提前去踩个点儿?” 明显是玩笑的话却没有人笑,唐清没再说什么,态度却很坚决,杜叶申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陪着荀老爷子他们,怕府衙有什么变故,荀安一个人不好支应。 对此唐清只是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过要让人陪着,意料之中。 城门和中心区域并不是一个方向,四人在街口分开,唐清往城门走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看似也在往这个方向走,但在快到的时候他们就会拐向左右两边儿的街道,直接避开城门前的那片道路。 在外面看的时候,城门之上刻着“守善城”三个字,但是在同一个位置,城内侧,那三个字则是“镇恶池”。 目光凝在这三个字上,“守善”“镇恶”都是能理解的,但,“城”和“池”,用这两个不同的字单纯是为了不重复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要把“城”“池”区分开来? 再想这座城的构造,除了城门的这个开口,如果把城墙想象成池壁的话… …城门,真的是开口吗? 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城外还是雾气缭绕,看不到什么东西存在,他试图往外走,却在某一步上被某种无形的阻隔拦住了,看着离城门不过十步,但这十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缩短一步,怎样向前迈步,落点都会跟另一只脚平行,无法前进。 尝试了一下,唐清就停住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沉思,这里应该是能够出去的,否则旅行团不会得出“七天”的时间限制,这并不是随便给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城,就是因为所有的时空旅行都有这个时间限制,他们按照常理来规定。 想到这里,唐清回头去中心区域,他要找荀老爷子问问以前的时空之旅是多长时间,如果都是七天,那么这个时间对他们的意义就不是太大。 荀老爷子他们并没有进入府衙,只在门口看了看,那些门都是紧闭着的,如同昨天一样,但那些站在窗前的人没了,没了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似乎能够让人压力轻一些。 三人进去转了一圈儿,并没有进入任何一间房间,只在外面看了看,里面都没有人,包括昨天他们待过的那个房间,门开着,似乎是昨天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要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徐家那一家三口,互相打了个招呼,不知怎地说起了为何过来,徐姝说到了金光,被徐京华瞪了一眼,若是真的有什么宝贝,这岂不是要让人生了贪念? 荀老爷子倒是真的感兴趣,可是见到徐京华的小动作,也不说跟去看的意思,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出去了。 唐清过来正好把他们堵在了门口,杜叶申说了刚才的情况,也有些好奇的样子,怂恿唐清过去看一看,唐清却不想过去,他问了徐家走的那个方位,正是他曾去过的那个院子。 “别管这些了,我刚发现一件事,咱们可能出不去了。”唐清把在城门口发现的状况告诉他们,三人的神色都紧张起来,顾不得那么多,当下就要过去看看。 杜叶申自己也跟着紧张,却还安慰他们:“别着急,说不定是时间不到呐。” 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但离约定好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而已,由不得人不紧张,没有谁想留在这个时空之中生活,没有网络没有科技的古代,短时间待一下当做旅游还是能够接受的,长时间,恐怕会受不了这种枯燥。 十一点五十分,旅行团的众人已经陆续集中在了城门口十步远的距离,在他们身后,来来往往的人还在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喧哗的声音热闹而繁荣,他们面前,透过那薄薄的雾气,已经能够看到旅行车等候在外面,还有拿着旗子不时低头看表的导游,但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一步。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怎么不能出去?”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不能出去了?” 女人们最先惊呼起来,她们大呼小叫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一个个都好像是深闺怨妇,有的甚至忍不住要咒骂,绝望的气氛一点点弥漫在他们之中。 徐京华冲着城门大喊:“导游,我们在这里,你过来接一下我们啊!” 没有人应声,导游低头看表,踱了几步,似乎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偶尔看过来的视线,似乎和他们相交,其实什么都没有,茫然又低头看表。 “喂,你们就这么不负责任吗?过来接我们啊!” 小情侣之中那个男的也跟着高声喊,他的声音很大,包括他们这些人,弄出来的动静已经很大,却并没有引起身后十步之外任何一个行人的注意,那些人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一样,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噪音,还在笑着买卖吆喝。 荀老爷子和荀安格外安静,爷孙两个的手拉在一起,他们作为最早到来这里的人,早早就试过了很多方法,结果却令人绝望。 灰暗的眸中似乎已经无法看到任何的希望,浓浓的愧疚让荀老爷子再次吃了一回药,他不应该任性,不应该让孙子陪着过来的,这可不是孝顺的事情。 荀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后悔,他一直沉默,从发现出不去之后就一直沉默,让人无法忽视的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嘛,咱们可以自己发展科技树。”杜叶申努力想要笑一下,却没发现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他的父母女友都在外面,他的所有都在外面,而这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路过的小城,谁会想在这样落后的地方过一辈子啊! 凭一个人建立科技帝国吗?开什么玩笑,出不去就在这座城中,能怎样? “出不去了,真的出不去了吗?”徐姝茫然地看着,泪水不觉流出,恐惧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还那么年轻,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座城中。 哭泣声伴随着呐喊声,乱成一团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后面的吆喝声笑闹声,这座城从没有变,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热闹繁华,此时此刻也是,不知道之后会是怎样,但… … “杜叶申。”唐清叫了身边的杜叶申,同时伸手拉住了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了,“跟我走。” 说话间,时间之力笼罩住杜叶申,又有一层精神力护罩在外防护,在杜叶申茫然抬头的时候,唐清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准备工作,不是时间倒退,而是加速。 一层层护罩之内的杜叶申眼中仿佛有什么凌乱的色彩划过,看得人眼晕欲吐,感觉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他觉得脑子都在发昏,无力站稳,顺着这一推之力,踉跄着前进了好几步。 “跑!” 一道声音直接响在耳边,他还没弄明白什么,就跟着声音指使的开始跑,周边都是雾,白色的灰色的,他的脑子很乱,当他整理出思绪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十步外的导游,对方脸上是讶异的惊喜:“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回来了,怎么样,城里好玩儿吗?” 他的脑子像是被大力搅拌过一样,言语都无法组织,挣扎着跑动了几步,碰到导游的手臂之后就直接昏倒了。 他出来了。 只有他出来了。 正文 917.第 917 章 “是, 末将定不辱使命。” 承命的将军头盔之上有一撮红缨,低头行礼的时候红缨微微晃动, 显出如火的鲜红。 “这里就是守善城啊!” 雪白的城墙如同白玉雕琢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莹光, 两侧的高山都成了陪衬,衬托这一座纯白纯善之城。 “还是没有人知道黑土到底是什么吗?” 将军在一处暗室之中,祭台之上放置着一个雕花匣子,他的眼中全是忧色,看着那个匣子,如同看着某个命脉。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守,不让这里的黑土扩散, 否则… …” 悲凉的声音之中似乎有些绝望,这是一种无望的等待,几乎看不到未来。 “城墙已经黑了。” 一块块儿砖墙,当初的雪白已经成了纯黑,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 最开始可能就觉得不是那么白得刺目了,后来觉得大约是脏了染了一层灰,然后就发现那上面的黑无论如何也擦不掉了。 “哪怕是十世善人,也不可能保证他们的后代都是善人。” 孩子们之中出现了打闹, 第一起并非新生的哭泣,第一起流血事件的发生, 第一次吵架第一次打人, 第一次对弱小的动物报以拳脚, 第一次… …有些事情无形之中已经发生,发生之后就无可挽回,好像有一个深渊正等在那里,等着身处斜坡无处落脚的人逐渐滑落进去。 “… …谁也救不了… …” 一个人端坐在祭台之上,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凝固在那里,淡淡的雾气从祭台下方漂浮而出,那雾色是纯白的。 “善人总要被恶人欺,我的孩子,还是做一个欺人的恶人好了。” 一盆黑水被端出,刚刚降生的孩子被放入水中浸泡,哭声在入水之后消弭,被托举而出的孩子睁开了漆黑的双眼,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 “你是错的,你错了,那些是不能够被封印的,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哭泣的女子流着泪,渐渐泪水成了粉红,后来又成了深红,那渐变的色泽如同那逐渐加深的红雾,也的确有雾气涌出,渐渐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当红雾褪去,她也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都不能杀吗?” 黑色的鼠,那大概是鼠,有着红色的眼,奔跑在沟渠之中,速度快得惊人,它们看到什么就会吞噬什么,一个孩子无意中落入了沟渠,转眼之间,骨头都已经找不到分毫,剩下的只有那几缕血色的布条,证明他曾经存在。 “不能。” 将军还年轻,他的容貌似乎从未曾变过,坚定地对着面前的人说道,说话间还闭了闭眼,有些沉痛的感觉,似乎在死死恪守着某个界限,哪怕很多事情已经开始了变化。 “这座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其他人的生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都要困守在这里,将军,你该解脱了。” 刀光剑影,冷冽的光芒切出滚烫的血,血色落在地上,地面之上,似乎有无尽的黑色在涌动,迅速吸纳了那些血红,被砍死的将军脸上凝固着的最后表情是一个放松的微笑。 “出不去,为什么我们都出不去?” 无数的人在城门口哀嚎喊叫,所有的一切好像在此刻重叠,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们展开的疯狂杀戮让这里的地都变成了红色,如今,地面还是黑色的。 是啊,黑色。 黑土,无处不在的黑土,早就取代了这地上原本洁白的石板,而他们,来来回回其实都在加深跟黑土的接触,每多接触一点儿,恶就多一点儿,直到最后,沾染黑土的人再也无法走出“镇恶池”。 无数的灵光逸散,每逸散出一点,唐清能看到的画面就多了一点儿,有些都是一晃而过的,零散的言语勾勒出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他大约能够猜测这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说黑土是如何出现的,也许那是一个异世界的产物,也许是本世界的某个黑暗面最终压抑不住,又或者是空间裂缝带来的混沌,当时的这座城,是某方面的大成之作,而结果,三代而已。 三代之后,这座城的作用便完全荒废。 不,不完全是荒废,最初做出的防范是有用的,沾染了黑土的人都无法出去,于是这座城完美地履行了镇压黑土的职责,但这座城中的人,则是一开始就选中的牺牲品,包括后来那些误入的人,也都成为了这座城中的一份子,那黑土控制之下的一员。 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比如说这些人真的是人吗?他们在精神力的感知之中都是正常的,但看到那画面之中还有一幕血腥杀戮,唐清无法再相信他们依旧还活着,那么… …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精神力呢? 灵光逸散的速度加快,时间再次被拨乱反正,回到了正常的顺序上,唐清看到了城门前还在激烈叫喊的人们。 “你是怎么送他出去的?” “快,把我们都带出去,快!” 被人拉扯着,被人簇拥着,唐清的目光却跳过他们,看向了依旧保持安静的荀老爷子和荀安,荀老爷子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荀安忽而也笑了,他的眼,荀老爷子的眼,已经是纯黑色的了。 唐清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城门之外,他似乎还能看到杜叶申疯狂奔跑的背影,他呢?他的眼睛会不会也是黑色的? 很想要捂眼,可惜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逸散的灵光是他逐渐崩碎的身体,他已经无法感知到身体的存在了,灵魂跃然而出,时间之力形成的护罩迅速做了防护,他看着下方属于唐清的身体瞬间消失,肉体无法承受时间之力的逆顺,几个片刻便是崩溃的结果。 一件衣服轻飘飘被几个人抓在手中,他们都怔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被这诡异的状况吓得纷纷松手,衣服没了阻挡,直接落在了地上。 整座城市,在灵魂的视角之中就是一个黑色的狰狞巨兽,冲着天空张开了大口,有着吞天噬地的架势,但此刻这种架势只是表象,没了之前在府衙之中带给自己的压力。 唐清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来,抬手扶额,低声笑了起来,剧情之中的黑暗到现在还没有降临,给了他们这么多喘息的时间,是为什么? 因为啊,它跑了。 手中从空中一捻,在没有那个未知存在的情况下,灵魂状态的他大约是这座城最大的那个,可以好好观看一下时间线了,他很好奇黑土的来历,同样也很好奇十世善人是怎样选出来的,包括这里的镇压手段。 这些是不能够从“现在”得到答案的,如果想要知道更多,便只能去看“过去”了。 之前看到的那些片段画面都不涉及这种未知的力量,他需要看一遍具体的包括这座城建立时候的种种事情,希望能够从中看到有用的东西。 下方,几个人还在城门口哀嚎哭泣,绝望的气氛笼罩在他们身上,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们的眸子很快变成了纯黑,于是,有些人哭着哭着突然就笑起来,标准而经典的微笑浮现在脸上。 他们离开了城门口,汇入到城市之中,如滴水汇入海洋,很快消失了踪影,一切又是那样繁华热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弥漫着欢乐的笑声… … 现代医院病房之中,杜叶申从沉睡之中睁开了双眼,看着纯白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泪水不自觉流下,也许是后怕,也许是… …嘴角却不自觉勾起,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很快收了泪,面对小护士的恭喜,他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微笑来。 “以后注意点儿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旅游了,一个旅行团十几个人就回来你一个,太危险了。”小护士大约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死亡率,说的时候还一副怕怕模样。 大约是她的动作太可爱,杜叶申又笑了,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了。” 小护士微微红了脸,她还年轻,面对一个长相不错的青年这样有魅力的笑容,很难克制自己的脸热反应,为了不失态,匆匆两句话就跑了。 杜叶申保持着微笑目送,笑得眯起的眼中,纯色的黑如同深渊,他低声说:“我很感激这次旅行,真的。” 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吗? 听起来就觉得很好笑啊! 几日后,杜叶申出院,很快回到了工作生活之中,本来就乐观的他十分爱笑,不自觉人缘儿就好了很多,工作也顺利极了,但生活之中就不太美妙了,对谁都是一副笑容的他很快被女友嫌弃,对谁都暖的暖男可不是过日子的首选,这一段恋情最终以分手告终。 “这种时候,你能伤心一下,不要笑了吗?”女友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试图给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 “抱歉啊,我习惯了保持微笑。”杜叶申这样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富有魅力,光彩照人。 女友头也不回地走掉,还没有迈入电梯就呜咽出声。 杜叶申看着,含笑自语:“我是真的已经习惯了微笑… …” 正文 918.第 918 章 第一队进入这片区域的是黑土, 无形的空间裂缝割裂并吞噬了部分的山峰, 中间的凹陷部分开始涌入无尽的黑土填充,那些“土”太细,如同雾气一样弥漫进来。 周围未曾被吞噬的山峰之上,许多绿色植物因此笼罩了一层黑衣, 连同山峰都变成纯黑色的一样。 途径这里的商队最先发现了异常,被吞噬掉一块儿的山峰改变了形状和颜色, 这种异常太明显了, 然后, 他们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从黑色山峰之上跑下来的野兽也都成了黑色的,黑色, 红眼,择人而噬。 “快走, 快!” 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但逃跑已经太迟了, 这些黑色的野兽速度非常快,它们的尖牙利爪甚至能够折断兵器,商队的护卫拼命厮杀着,所幸这些野兽的皮毛只是变了颜色,并未真的如同石头一样坚固,让他们看到了一点儿逃生的可能。 也只是一点儿罢了。 如同潮水一样的黑色野兽仿佛无穷无尽, 那尘埃落定的“黑土”随着它们的奔跑再次转变成雾气, 黑色的雾气逐渐弥漫过来, 想要包围这里的人们。 死去野兽的鲜血还是红色的,这大约是个幸运的消息,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这些红色的血液能够暂时止住那不详的黑雾。 并且,不仅仅是野兽的血,人的,也可以。 死去的人被抛尸在此,他们的身体之上还会被一些人制造更多的伤口,只为让血流得更多。 凭借这一点儿小聪明,百余人的商队之中成功逃走了十来个人,他们手持沾染了血色的兵器,拼命地逃离了这片地方。 遗留在原地的血液和尸体,无论是人的还是野兽的,都成了黑雾的养料,它们很快再次安定下来,成为了“黑土”。 随着这一次胜利,“黑土”的边界不局限在填补山峰的空隙,往外延伸了一些,地上,一层黑土代替了原来的黄土,异常肥沃的感觉。 逃走的人大约报了官,很快有官府的人来到这里,他们已经听说了之前的古怪,并没有马上收敛那些流干了血液的尸体和遗留在原地的物品,其中一个地位特殊的人绕着这片黑土走了一圈儿,着重看了看那消失的山脉处,无形的波动早已消失,他并没有更多的发现,只是在边缘取了一些黑土离开,大约是为了方便以后的研究。 时间线在这之后的一段儿都是无聊的安静的画面,唐清的手捻住那根无形的线,往后退了退,中间掠过了几个似乎是探查的画面,重新停下来的时候便是建城的时候了。 一群特殊的工匠来到了这里,他们带来一车又一车白色的砖石,这些人的文化程度似乎很高,手中的工具也很先进,唐清看到他们在铺在地上的白石之上描绘一些东西,金色的粉末在全部图案描绘完成的那一刻自动隐没,地面上所有的白石似乎成为了一块儿整体,死死镇压住其下的黑土。 随着这一步完成,空间裂缝似乎也消失了,唐清重新看到了那漆黑的山脉,中间部分并不是被全部吞噬,而是留下来三分之一,从那种角度来看,那个空间裂缝并不是从地面而来,反而是从空中斜插下来的,以至于把山峰的上半部分都直接削掉,留下了一个残存的根部。 白石继续铺地,地面在一点点向前推进着,直到那残存的山峰底部,并未彻底贯通这里,大约他们是觉得没必要吧,就这样把南面的围墙建立起来了,墙的高度刚好与那残存的山峰根部等高。 于是,外面的人在从北门那条道路往这边儿看的时候,就会看到两峰夹一城的古怪格局,以为中间是可以有一条路贯通南北的,事实上,那边儿是死路,不通。 城市的布局到此已经能够展现出来了,唐清重点观察的便是他们绘制的图案,这还是他理解范畴之内的,并非符文,也不是魔纹,却同样能调动天地间的某种力量,其中大约是借了一些法则之力。 唐清判断着,手指捻在一处久久不动。 “大人,这样能行吗?” 一个匠人询问巡视的人。 巡视的人手中拿着一张图,他正在仔细检查每个人所做的是否与图上一样,听到问题,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笑起来:“这可是国师大人给的方法,你说行不行?” “我当然知道,但,那不是有些诡异吗?那些黑土,还有那些黑兽,咱们都看到了,就算是死刑犯,最终也会变成那样的怪模样,太吓人了。” 年轻的匠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丰富,让人看着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重点的地方还不忘手上比划着,作为强调。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巡视的人大约和他有些熟悉,笑着卷起图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我万载神朝,难道还会怕这区区秽物?放心吧,按照国师说的做,等到城建好了,再有人过来镇压,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万载神朝?秽物?唐清听到两个感兴趣的词,秽物指的大约就是“黑土”,从那点明的“善恶”上,也能判断出黑土的属性是恶,称之为秽物并不为过。 而万载神朝嘛!这个“万载”是虚指,还是实指?“神朝”的“神”是形容还是真实? 以他们拿出来的手段看,那位国师大人必然掌握了部分的法则之力,以此说“神”也不是不可以,相较于历史上许多名不副实的国师,这位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其他的嘛,能够系统地教授出这么多掌握着这种能力,哪怕是照本宣科能力的学生来,这位国师的能量也是着实不小了。 “那个,我就是担心,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吧?”匠人很不放心,脸上呈现出担忧之色。 那巡视之人似乎被这一句话逗笑了,“嗤”了一声道:“你不过两世善人,善意不足,还不到镇压的标准,便是你想,也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哦,这样啊。”那匠人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红,回味过自己杞人忧天的蠢劲儿也没了聊天的心情,说着“我去干活了”就赶紧跑开了,又惹得那巡视之人笑着摇头。 “两世善人”,“十世善人”,“善意不足”,这些词让唐清想到更多,他们有能力判断轮回之前的状况,这可真是厉害了。 这些也是国师执掌的吗?同时执掌一种或几种法则之力,同时能够干涉,不,也许只是感知检查轮回之前的善恶,这种能力… …也许,只是轮回法则的某种能力? 可惜啊,时间之力也是有局限的,并不涉及空间转移,也就是说他回溯时间,看到的也只是这一地的过往,并不涉及更远的地方,也就无从知晓那个神朝之中更多的事情,但,这个神朝很有意思啊! 若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这样想着,唐清再次捻动那无形的时间之线,手退后一些,除了在符文处放慢,其他地方都用一种快进的方式过度,很快就到了镇守使带着一大群人时候了。 雄伟的城池任何时候都是让人感到安心的,白色也容易让人想到光明之类的词汇,产生温暖美好的向往,这些被强行迁移过来的十世善人们并没有对此有更多的不满。 能够被称之为“十世善人”,他们的心都是好的,有胆大的更是有一种豁出一切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情怀,更多的则是怀抱着对国师的尊崇,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于是,他们就此落户于此。 中心区域是府衙的所在,包括大部分官员的住处都在这里,这里是最重要的地方,是空间裂缝的落点所在,也是黑雾涌现出来的地方,更是祭台的所在地。 唐清看到了那个祭台是怎样建立的,一层层符文的嵌套复杂不已,为了节约自身的力量,他并没有在那里反复观察,而是按照时间线自然的顺序过度,强行记忆下那些复杂的符文,等待以后有时间了慢慢研究。 大量的金粉绘制完毕之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白色,只能看到一金色,若是不知道的见了,恐怕以为那原本就是金色的。 那些符文,即便是在这“过去的时间”之中看来也有着强大的威慑力,唐清为了记忆,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几乎消耗殆尽。 后面的某些地方就不得不快进,以图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看完全部的经过。 安居乐业的画面一晃而过,欢声笑语的画面一晃而过,新一代人的降生,又一代人的降生,第三代,终于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孩子被打父母究竟应不应该出手。 十世善人的后代未必是善人,同样,哪怕是十世善人,他们自身也并非全无缺陷,有人胆小,有人吝啬,有人护短… …他们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凭借自己的本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做不到对所有的存在大公无私,不会用爱己之心爱人。 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 善,不可能是秋毫无犯,也不可能是博爱众生。 也许一个平日里吝啬吃肉的人会在关键的时候救人,也许一个会为了自家孩子殴打别人家孩子的人会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也许一个大难临头只会躲起来的人会在和平时期修桥铺路,也许… …性格上的差异注定了某种想要达到的“善”只会是一种表面上的现象。 如同那挂在脸上的微笑,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那笑着的人是否会伸出手帮忙。 将军出身的镇守使很难明白这些细节的不同到底会带来什么,他并没有预知的能力,于是老老实实恪守职责的他把自己当做了牧羊人,然而当羊群内讧的时候,他却很难如同斩狼一样除去洁白的羊。 事情渐渐糟糕,“恶”渐渐弥漫… … 后面的画面在一片快进之中形成色泽的交织,流光一样织出的锦缎最终以黑红色为主。 镇守使的强力镇压并没有压平所有的不服,反而放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恶”,“不公”会让人的心扭曲,“不平”会让人的恨孳生,无法离开这座城的限制更是让新生的年青一代愈发无法忍受。 越来越拥挤的城池,越来越扭曲的人心,越来越深重的恨意,越来越多的恶。 城市的终局就是灭亡,唯一意外的就是那些黑土了,唐清跳过一大段主色黑红的画面,再看便是他们进城时候看到的那些了,热闹繁华,那是这座城最好时候的样子,也是维持最久的样子。 刻意保持微笑的人们,因为十世善人这个共同的特点相聚,便努力让自己愈发“善”,却在无意中走向虚伪的人们。 这一次,他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联系,黑色的土地就是他们的联系,每个人脚下都有蒙蒙的黑光,在黑土的映衬之下,这些光并不显眼,但他们确实构成了联系,被这片黑土束缚,又因这片黑土而生。 他们的确还是人,因某种力量还存在的人,他们当然有主观想法,因为忘却了“恶”的他们做到了纯善,他们依旧不能离开这里,因为离开这一片被那个变异了的祭台笼罩的城市,他们只会迅速死去,连一片衣角都不会留下。 时间线在这里走成了一个半闭合的环,因为那诡异的来自黑土和那些符文力量变异之后的影响,这里的时间永远地停驻在某个区间之内,走出了时间的主线,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分支。 唐清的手指动了动,作为拥有时间之力的人,他可以抹除这条分支,因为这条分支并不大,还不足以构成时间洪流那样的力量,无法冲刷走他带来的影响,但… … 他们还活着。 轻轻叹息一声,唐清撬开了一条缝隙,那条空间裂缝已经在天空张开了口子,轻盈的魂体飘然而上,手中手指一松,时间线轻轻震颤,迅速隐没不见,而唐清,跃入了那个漆黑的空间裂缝之中,一层层护罩加身的他犹如散发着光芒的神明,又如一轮金白大日,一闪即没。 正文 919.第 919 章 这是一片废墟, 半座山塌了一半, 地上除了碎石和尘土,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有些点点晶莹的粉末状物质,还有一些血腥以及发黄的骨头, 并不是自然形成的状况,那骨头是人骨。 一眼认出了某个探出来的小腿和脚骨是属于人类的之后, 唐清就皱起了眉头, 这里给他的感觉不太好。 一种混乱充斥在空气间, 如同这废墟一样, 有一种破败却爆裂的混乱感。 腐朽的衣料已经无法判断其材质年代,裤子, 衣服,马甲, 这种标准的配置再加上一件已经无法判断全貌的黑斗篷, 完整地构成了一套衣裳, 却是被强行拼凑起来的。 唐清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时间之力损耗太多,已经不能支撑查探了,且,灵魂体暴露在当前世界之下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当务之急, 是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夺舍。 雾一样的灵魂体外面蒙着一层薄薄的护罩, 这层护罩让人无法观看到他的全貌, 像是一件隔绝视线的衣服,容他找到新的家园。 微风拂过,灵魂体飘然而去,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在百里之外,似乎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在某一处停了停,收束到地面上去。 废墟周围是一片黄土,方圆百里的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凉,直到百里之外,才有了青草的颜色,距离越远,这些草就长得越好,过膝的草丛之中,一个孩子躺倒在那里,他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整个身子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四肢纤细,骷髅一样,薄薄的破衣之下凸起的肋骨根根分明,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眼中全是一片灰色,已经干涸,发散的瞳孔表明了他的死亡状态,然而,没什么人关心,如同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也没人关心一样。 瘦得如同鸡爪一样的手上不仅仅是黑色的污垢,指甲缝里的也不仅仅是脏污,还有些绿色留在指甲盖上,像是青草的颜色,又像是某种未知的毒素。 在他的不远处,还有几具孩子的尸体,他们似乎是分属于不同的时间,有的已经被蛆虫占据,有的还保留着一丝全貌,而造成他们死亡的原因也不尽相同,仅从外表上看,能够看到的就有火烧和毒死两种,其他的,大约是血都流干,尸骨都暴露的缘故,已经看不到肉体上的伤痕了。 似乎是中毒死掉的男孩儿突然眨了眨眼,太久没有闭合的眼想要闭上也是格外地困难,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动作,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如同一具丧尸一样,睁着眼开始顺着一个方向走,他的速度不快,随着每一步走出,身体都端正了一些,到最后,已经如同正常人一样了。 “眼睛彻底坏掉了,这可真是糟糕。” “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一次夺舍,控制一具死尸的感觉,庆幸自己曾经做过傀儡吧,某些地方似乎也是差不多的。” “也许应该重新找一个身体夺舍,这个身体太糟了,那未知的毒素已经占据了整个身体,不能修炼没有新的精神力补充,根本无法驱逐这些毒素,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把毒素带出去,害死更多的人。” “身体的记忆已经消散,无从知道这个世界具体的状况,但,这是一个西方世界… …” 唐清想着这些事情,脚步却在加快,一直睁着眼睛其实也不是多么引人注目,只那双眼的无神很容易被人察觉出有问题,但,大约也没谁会仔细看一个小乞丐一样的孩子吧。 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什么身份,竟然被抛尸在那里,碰见了,也许可以查一查。 从荒野到大路,“看”到那种西式马车的时候,男孩儿费劲儿地闭上了眼,这动作并没有实际意义,却是他理解上的不吓人,即便如此,在那马车经过的时候,他还听到风中传来的笑语:“吓死我了,那是煤吗?” 玻璃窗之内拉着纱帘,一掠而过的瞬间,外人并不足以看到里面的人是怎样的,但唐清“看”到了,精神力就是最好的作弊器,能够让他“看”到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只不过碍于精神力已经被耗费太多,他如今所用有限,超过一定距离就不会细看了。 马车并没有因为路边的“黑猴子”而停顿,飞快地顺着大路离开,在它的前方,那条大路的尽头能够看到一些升腾而起的白烟,十分明显几乎要遮天蔽日的白烟。 高高的烟囱如同一根根笔直的树干,顶立起天空,白烟就从那里面窜出来,无休无止地为天空提供更多的云雾。 已经无法分辨出蓝色的天空之下,一个个横平竖直的房子看起来毫无美感,它们唯一的优点或者就是比较大,里面属于机器的嗡嗡声,即便隔着厚厚的砖墙还能听到,从玻璃窗看进去,能够看到一些工人正围着机器打转,他们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的活儿,把一些东西送入机器,又把一些东西从机器之中接出。 升腾的白色烟尘弥漫在厂房内外,雾蒙蒙的,像是在看梦境之中的一切。 如果是幻想主义的人看到了,大约会有些浪漫的联想,前提是把雾中的景物换一下,不要是那些毫无美感可言的工人,他们脸上深刻的痕迹如同对生活喋喋不休的抱怨,让人看到了就只觉得苦难而非梦幻。 黑色的污水汩汩流入河床,本来清澈的河水已经变成了褐色,比邻岸边的地方甚至有了一层胶质的感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黏腻,偶尔有些白色的痕迹,细细长长,像是翻起的鱼肚,惹得蚊蝇乱飞。 附近的地面也染上了一层黑色,不是纯粹的黑,那飞舞的白色粉尘会落在这些胶质之上,星星点点,汇聚成一条特殊的路,踩下去的时候也许会带出一脚黑泥,也许只会沾染上一些白灰。 这并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路,如同空气中的那股味道,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消散。 男孩儿脚上没有鞋子,他光着脚,并没有贸然踏上这样的路,站在草地上看着,这附近的草也变了颜色,有些泛着灰白,有些已经发黑,体表黑色的皮肤让他与这里格外相容,宽大的破旧衣裳就像是一面旗帜,随风展开。 “蒸汽——机?” 有些令人意外的认知,这里的文明程度并非太落后的样子。 “哦,玛丽,玛丽,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一个女工模样的女子倒在了地上,就在路边儿,突然的情况让还在和她说话的女工来不及反应,她高声惊呼,对眼前的状况非常害怕,她试图去扶起她,然而… … “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们?” 随着她的呼唤,一些人聚拢过来,嗡嗡嗡的声音也压过了低声的哭泣。 “不幸,太不幸了,她才十九岁。” “早说了要让她注意点儿,这可真是… …” “这么说又要招女工了?” “天啊,这可真是,太吓人了。” “应该会先补她家的人吧,我记得她还有一个妹妹。” 絮絮之声中,有人把地上的玛丽抬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这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就在那片刻之间,死掉了。 他们似乎知道她的死因,不是过劳死,就是毒吧。 身体之中的毒素还在缓慢地繁衍,像是一种生物毒,并不是单纯地作用于神经,事实上这具身体的神经已经无法产生特别的反应了,他全是凭着操控傀儡的技巧让他如同正常人一样活动,事实上也就是一具行尸而已。 这样的身体,还带着未知的毒素,不好进入城市之中,他在寻找新的身体,呃,不能使刚才那个玛丽。 变成女孩子,耻度太大了。 精神力又在那里绕了一圈儿,那灿烂的金发并没有因为玛丽的死去而褪色,像是一抹残阳的余晖,尽力展现着曾经的美好。 “该死的,你这混小子,竟然敢偷我的钱!” 酒糟鼻的醉汉有着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那个突兀的鼻头,他疯狂地踢着一个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男孩儿,男孩儿不言不语地躲避,用抱头的姿势蜷缩着身体,尽力护住要害,不让那个皮靴踢到,但还是很疼,这种疼让他跟着做出瑟缩的反应。 醉汉似乎已经真正忘记了一切,他穿着并不华贵的衣服,破旧的大衣已经无法分辨颜色,这是一个并不如意的人,而他没有改善状态的办法,便只能够随机发泄在一些人的身上。 他一手抓着从男孩儿手中夺回的钱包,一手拿着破碎了一半的酒瓶,那酒瓶已经敲过男孩儿的头,剩下半截破碎的瓶子还捏在手上,他竟然还举着瓶子,把嘴对准瓶口,直到发现没有酒水流出,又愤怒地咒骂,最后一下,把半截瓶子狠狠地摔在了男孩儿的头上。 可怜的男孩儿,他才从殴打之中抬起头来,就挨了这样一下,鲜血顺着他的脸留下,冲刷掉了面上的污垢,却并未露出洁白的肤色,灰暗混着鲜血,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色泽。 他的眼神儿涣散,已经无法坚持了。 醉汉还在骂骂咧咧,却没有继续冲那个小可怜发泄,摇晃着顺着自己的路往下走,撞到墙的时候迟钝地摸着鼻子咒骂,他的鼻子被揉得愈发红了。 男孩儿看着男孩儿,嘴角咧了咧,下一刻,骨头架一样的身体倒地,雾一样的灵魂体以最快的速度跃迁到了男孩儿那里,沉浸… … 正文 920.第 920 章 地面上静静躺着一个男孩儿, 他的短发已经染上了地上那种黏腻的脏污,脸上也有着黑红相间的颜色, 那红色还在缓缓流着, 头上的伤口并未合拢,这惹来了附近的蚊蝇注意, 不过在它们还未采取行动的时候, 地上的男孩儿动了动, 努力坐了起来。 黏腻的脏污附着在他的身上,一身还不算破烂的衣服彻底失了原色,他努力站起来,脚上那开了口的小皮鞋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 “太糟糕了!” 原主的记忆并未带来多少信息, 这是一个工业革命期间或者之后的世界,良好的工厂制度还未建立起来, 另一方面,国王, 贵族,以及教会,旧的制度和属于旧制度的力量还在掌控着这里,旧的土壤,新的萌芽, 似乎能够产生更多富有联想的未来, 但… … 比起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 眼前的事情才是最糟糕的!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这是一个女孩子?! 哪怕精神力已经不够用,也不应该省事儿的,被外表误导了的唐清心里一片省略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短发,属于男式模样的衣服,再有… …好吧,其实没有更多的东西来证明对方真的是个男孩儿。 这可太糟糕了,最糟糕的是夺舍这种事可一不可再,这个世界只能顶着这个身体行事了。 努力站起来的唐清并没有从这个“男孩儿”的记忆中看到更多的事情,对方叫做杰克,呃,连名字都很男孩子,她以前跟着哥哥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家乡毁于一场毒气泄漏,一些侥幸未死的人在教会的救助之后来到了城市讨生活。 她的哥哥进入了兄弟会之中,兄弟会算是一个黑帮性质的帮派,名声很不好,但他们并没有更多的选择,这一片儿都是属于兄弟会名下的地盘儿,也只有这种底层的帮派才会收下这种没什么劳动力的小孩子当做帮派外围成员。 加入只是为了不被饿死,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他们这些没什么能力的孩子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原主最开始在哥哥的爱护之下生活还算可以,但很快哥哥死于兄弟会的一次行动,原主的生活就迅速恶化,她的谋生技能更低,只记住哥哥的话不能哭泣不能暴露女性的身份,跟着其他的孩子一起,向一些人的钱包下手。 她之前选择那个醉汉是因为曾经有过成功的经验,相对她的能力,手上的动作又不够灵活,清醒而强壮的男性是她避免接触的,万一事有不谐——这是通常会发生的事情,小偷小摸被打,不会有人去帮一把手,这个社会,并不会有太多人对这种底层的小偷有同情心。 一些相对弱小,或者状态不太好的人才是她下手的对象,这也算是一种“欺弱”了。 醉酒的人如果醉死了,那是真的跟死猪一样,不要说钱包了,就是把他身上的肉割了都未必会醒。 于是原主有了成功的经验,不止一次。 但,显然这一次她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一个醉酒后会格外暴虐的人,因为一顿打丧命。 这也是大部分小偷很可能会有的命运,这个年代,人命并没有那么值钱。 对面的工厂那里,已经有人把玛丽的尸体带走了,其他的人,包括跟在玛丽身边儿那位为她流过泪的女工,也已经再次投入到了滚滚蒸汽之中,忙碌着。 很多人从那条路来回,却没有人在意那个曾经死在路旁的人。 头还有些晕,血却渐渐止住了,唐清,不,杰克的脸上本来抹上去的黑灰已经被血冲掉了一些,如今血色渐干,呈现出一种褐色,遮掩了白皙的肤色。 她,不,还是他吧,他很瘦弱,却比刚才那个骨头架子好多了,不合脚的鞋子是哥哥曾经穿过的,身上的衣服是他们离开之后换上的,居安思危的兄长保护了最弱小时候的原主,也交给了他一些生活经验,这让他如今有了依托兄弟会生存的能力。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如同自己的哥哥一样死在某次不知道为什么的行动之中,又或者因为女性身份的暴露遭遇更可怕的事情,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努力生活的人,不知善恶。 那些黑土的来源是否就因此呢? 杰克到底有些在意黑土的事情,他来这里就是想要知道一个源头,算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经过几条小巷子,杰克拐入了一座房间的后门,这是一个楼房下方的违章建筑,用破旧的毡布或者什么撑起来的顶,略微有些倾斜的木板充当了简略的柱子,撑起了那些能够遮雨的布,形成了一个最简单的窝棚。 窝棚之中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年龄大点儿的头,他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上去也要健壮一些,见到他回来的样子,问:“你拿到了多少钱?” 另外一个孩子,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也看着他,目光之中都是审视,似乎在估量他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外套是有口袋的那种,杰克掏了掏,手中摸出一枚硬币,那是一种比较劣质的铅色硬币,上面的花纹几乎都要磨掉了,上面的数字还清晰,但真的去花的话,大概会有人嫌弃这样的硬币给它本就不高的价值再贬低一些。 这并不是刚才所得,算是原主遗留下来的财产,很久以前的收藏品,能够藏到现在是因为他在口袋之中加了一个夹层。 衣服是很旧的,经历过很长时间没有清洗,本来可能柔软的布料都如同浆洗过一样,上面的硬痂没人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头还会不嫌弃地去搜,奈何他的手并没有多么柔软敏感,也无法感觉到层层硬痂之下的硬币硬度。 即便如此,杰克却也只敢藏一枚,因为他不确定两枚会不会碰撞发出声音。 “嗤,只有一苏,能买什么?” 另一个孩子冷嘲着,手上的动作却很快,拿过了那一枚硬币,还搜了搜杰克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他藏着什么,这才罢手,转头一脸笑地把硬币递给了头。 头嫌弃地拿过硬币,在昏暗的光下看了看杰克头上的伤,扬了一下下巴,“如果明天再这样,你就没有晚饭了。” 这样说着,他却没有禁止对方休息的意思,看着杰克默不作声地回到他的地方。 这个窝棚之中有若干个被卷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哪怕工厂那里总是喊着“滞销”,他们却得不到任何一块儿新的廉价的布料,仅存的这些,都是上一代的残留。 那些孩子死了的不必说,东西都留给了后来人,活着的能够长大的就会在一定年龄被兄弟会带走,算是高升吧,以后成为打手或者什么,比他们这些在最底层的人好多了。 这也是他们这些孩子最大的指望,都说那样的人才是正式加入了兄弟会,才能够每天都吃饱。 原主的被子并不是现在这块儿散发着臭味儿的,她曾有过一块儿比较好的被子,那是她哥哥给她争取来的,在这个小窝棚之中,她的哥哥也是当过头,当过被人羡慕的“打手”的,只可惜好日子不长,随着哥哥的死亡,原主的状况也产生了变化,好的被子被人抢走了,留给她的只有这么一块儿。 没有能力争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接受也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原主选择了后者,并没有引来新的头的不满,安静地生存到了现在。 这个破旧的四面漏风的窝棚并不足以保暖,而冬天已经近在眼前,杰克并不想在这种环境之中坚持多久,那萦绕在鼻尖的臭味儿实在是挑战他的接受程度,当务之急,养精蓄锐。 精神力的耗损超出了杰克的想象,他要快速开始修炼,每增强一分实力,就是增强一分脱离这里的底气,否则,出去也是个死,他的超凡之力也许能够让他在死的时候拉上更多作为垫背,却不会让他不被肉体限制。 不修肉体,这是他最大的短板,却也是最有利的条件,因为肉体的损耗对他而言不动筋骨,唯一可惜的就是一个世界不可能有很多夺舍机会,否则他的行动可能会更大胆一些。 血已经止住了,杰克不想抱着那无时无刻不在发臭的被子,便把被子大概堆叠一下,形成了一个小山坡一样的存在,遮挡了他蹲在角落的身影。 头身边儿的那个孩子看到这一幕,又是轻嗤一声,胆小如鼠,是这个窝棚之中所有人对杰克的看法。 好在杰克的哥哥得势的时候也不曾欺负过他们,抢被子抢钱都不算事儿,对方也给他们吃过一些黑面包,而杰克也从来没有仗着一个哥哥就张狂地欺负人,所以他们在杰克失势之后还是保持了某种程度的容忍,这大约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之下仅存的善意了。 原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生活对他来说从失去了家园之后就是恶劣的,之后失去了哥哥更加恶劣,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好了,麻木地活着大约只是因为一种本能。 杰克初来乍到,看到了环境恶劣,看到了欺善怕恶,却并没有真正明白这个窝棚之中的规则,对那点儿微弱的善意也没有察觉,只想着尽快回复一些能力好离开。 黑泥之上的白尘,很快也会被染黑,随着更多人的践踏,更多人的无视。 正文 921.第 921 章 晚饭前, 头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了一些硬得可以当板砖的黑面包, 包裹在一件并不干净的衣裳之中的黑面包好像有无穷的魅力, 聚拢在窝棚之中的孩子们纷纷围了上去。 杰克为了不显得特殊,也跟着围了上去。 这个窝棚之中有二十多个孩子, 头拿回来的黑面包不过小臂长短, 才有十来个的样子, 于是分发的不公也是可以想见的了。 单独占据两条黑面包的头,剩下的是几个能够分到三分之二黑面包的孩子,他们今天拿回来的钱比较多,剩下的就是收入少甚至没有收入的了,那两个没拿回钱来的还被训斥了一顿, 威胁明天再没有拿不回钱,就没有晚饭。 住在窝棚之中的孩子们伙食都很差, 早饭没有,午饭, 如果他们能够在外面弄到午饭的话,唯有一顿晚饭是真真切切的补给。 杰克有个疑问,为什么不把在外面得到的钱直接去买了东西吃呢?交回来换到的黑面包不过糊口,不如把钱直接换成吃的还能多吃两口。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 杰克就被人踹起来了, 群攻的踹人并不疼, 但带来的感觉很不好。 “快点儿, 别偷懒,你们这些懒虫,今天弄不到钱,你们就可以等死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爬起来,有的结伴出去,有的独自离开,并没有人和杰克一起,这是当然的,否则,昨天哪怕有一个人帮忙对付那个醉汉,分散对方的精力,原主也不会死了。 杰克紧走两步踏出了窝棚,一走出去,外面的冷风几乎要把人骨头都冻僵了,天越来越冷了,这样下去,这个冬天很难想象这些孩子能够活下来多少。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到一个街道处准备窝在某个避风港站一站的时候,就被人驱赶:“滚远点儿,这是我们的地盘儿。” 赶人的是两个孩子,一高一矮,抱臂立在杰克面前,恶形恶状地驱赶他,“死耗子,滚远点儿!” 杰克回忆了一下原主那不多的记忆,兄弟会当然不止一个窝棚收容那些无处可去的孩子,附近就有三个,以每个里面二十来人算,约莫六七十个孩子都在这一小片区域讨生活,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有实力的有靠山的就霸占了一些比较容易掏钱的区域,相对的他们也会为自己的着装花费心思,尽量讨得那些善心人士的同情,没能力的就只能往远的地方走,哪怕都是兄弟会的地盘儿,也会遇到一些诸如醉汉那样并不准备给这些“死耗子”颜面的存在,而杰克这些孩子的地位远不到兄弟会为之出头的程度,最终的结果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于是,他们就真的如同“耗子”一样,跟一些人东躲西藏,选择某些阴暗的角落做一些会被谴责的事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加入帮派啊。 脑海中闪过刚来到这里看到的那些草丛之中孩子们的尸体,杰克默默地缩了一下脖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兄弟会的存在大约能够让他们这些孩子死得迟一些,死得明白一些。 那两个孩子看到杰克走开,也没有再做什么,食物有限,耗费过多的力气对自己并不是好事,保持强壮的表相吓唬别人就能达到目的,比费尽力气打一架要好得多。 天还没有大亮,朦朦胧胧的光下一盏盏路灯如同星辰,杰克往路灯稀少的地方走去,那些都是属于不太见光的地方,能够更快找到合适的位置。 又走了两条街,杰克在一个楼洞里蹲下来,背后水泥墙面十分冰冷,哪怕没有挨着,都能感觉到那丝丝缕缕的冷气,他不得不蹲一会儿再站起来活动活动,免得真被冻僵了。 这座小楼共有五层,灰暗的楼体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贴着很多小广告一样的存在,花体的文字并不是杰克认识的任何一种,如同这里的语言,哪怕是通用语,似乎也不止一种的样子。 那些孩子们口中的话都有两三种,而跟他们都能够流畅对话的头大约是一个语言天才? 也许短句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学习,但这些语系本身就很有意思,杰克对其中的一种有些特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那种音阶感很好听吧。 “哪里来的,走开,这里不能停留。” 一个老头子挥舞着扫帚赶走了杰克,他反复轻扫对方站过的地方,似乎那里有着什么特别的污垢,大扫帚每一次扬起似乎都要扫到杰克的脸上。 杰克避开了一些,没有跟这位老人家计较,对方也只是一个清扫工而已。 阳光已经渐渐展露自己的明亮,街上的泥泞开始被践踏,这几日并没有下雨,这里的路却是湿漉漉的,像是被水反复浸过,仰头能够看到两栋楼之间的绳子,上面挂着一件件衣裳,在迎风招展。 不时有水落下,滴入脖颈,生凉。 “走开,这里不允许乞讨!” 一个妇女端着盆子走过,盆中的衣服几乎要洒出来,高高堆叠在一起,深浅不一的灰,一张灰色的头巾包裹着她褐色的头发,生活的愁苦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她皱着眉头,看谁都透着厌烦,如同这可恶的生活。 杰克再度避让,他走出这条街,去了隔壁街,那里看着好一些,清清静静,这会儿还没人出来劳作,他能闻到一股发腻的香味儿,混杂在附近的臭味儿之中,有些甜的感觉。 “啊——”打着哈欠伸着懒觉的男人从一个房门之中走出,他站在门口,回头给出一张纸币,那个送他出来的卷发女人接过纸币笑逐颜开,亲了一口纸币,又向男人送上深深地吻。 她洁白的肌肤大片地裸露着,似乎无惧晨间的冷风,红唇如火,绽放出花朵般的艳丽。 “好了,我得去上工了,不然可没什么给你的。” 男人拍了拍她的臀部,发出“啪啪”的声响,见到女人露出妩媚的笑容,男人忍不住又亲了上去,再放开的时候,他的唇也成了红色的,扭头离开,笑容迅速消失。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远,才展开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纸币,眼中流露出鄙夷来,这些钱对她来说太少了,少到她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小鬼,你也要来吗?这个,你有吗?” 注意到了杰克的目光,女人看向他,露出一种略带挑衅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纸币,上面一个男人的头像庄严肃穆,她的笑容却轻佻而放、荡。 不过这一会儿工夫,附近的几个房门也相继打开,有男人从中走出,告别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热吻,还有些则是臭骂,显然那些钱并不够令人展颜。 杰克很快明白为什么这条街清晨的时候特别冷清,落日之后才是她们的生意热闹的时候,这会儿… …他摇摇头,退后两步,便要离开,却听到街角一声女子尖利的叫声:“他不给钱!” 随着这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汉子,快步过去堵住了一个男人,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打在沙袋上。 “小子,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吗?敢不给钱!” “敢在兄弟会的地盘儿上赖账,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废了他的东西!” 打骂声之中,那个披着一件轻薄外衣的女子挑唆着,还亲自上去踢了一脚,正中要害,疼得那个男人一个劲儿地求饶,“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的钱被偷了,真的,真的… …” 显然,这是个外乡人,还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外乡人。 如果他是在这里丢的钱,那么很可能他的钱包如今就在兄弟会的某个抽屉里,只不过他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件事了。 惨叫声之中,他的腿断了,某个不可言所的部位也遭到了重创,整个人瘫在那里,似乎已经不行了。 解气的女人已经离开,还不忘低声咒骂,同时也对打手中的一个说:“汉克,你看到了,他没给我钱,可不是我不要交钱,今天的你宽限我一下,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下一个冤大头。” 打人最凶的那个男人闻言点头:“行,你记得就行,兄弟会的账可是不能赖。” “当然。”女人说着缩了缩手,把一只手藏在了袖子中,些许闪烁的金属色泽从指缝之中漏出来,这是她刚才眼疾手快抢下来的一块儿怀表,也许是银的,也许不是,总之还是能够值点儿钱的。 如果刚才那个外乡人聪明点儿不要想着赖账而是以物抵值的话,也许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几个打手把男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剥下来,包括他那身蹭了些灰土的外套,那布料摸着还不错,被汉克拽下来披在了自己肩上,冲着男人吐了一口:“穷鬼!” 杰克看着这一幕,反复回忆着刚才那几个打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回望了一下他们出来的几个地方,很好,刚好把这条街都收在眼下,如同最基本的监控摄像头一样,保证视角之内没什么遗漏,也能在发生情况的最短时间内冲上去。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些离得远的并没有动,还在继续监视着这边儿的情况。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如果每条街都有这样的人手作为监视,那么,他们这些孩子的行踪在对方眼中也是无所遁形的,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不会有孩子拿钱去买食物,而是等到晚上上交之后换上一顿可能大大贬值的黑面包。 他们一定受到过不听话的教训,见识过那些坏了规矩的孩子是怎样的悲惨下场,也许就是草丛里那些,也许不是,总之,这并不是一个善心的组织,也不会对他们更加宽容。 正文 922.第 922 章 “嘿, 小子, 你在看什么!” 汉克注意到了站在街上的杰克, 一群成人之中矮了半截儿的那个自然格外显眼。 旁边儿还没有走回门内的女人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挺着胸脯笑:“这小鬼怕是想吃奶了!” 一群人都开始笑,就连一些已经走出门的男人也笑得开心, 有人吹着口哨, 有人喊:“那你就让他吃啊!” 女人不复刚才的妩媚, 插着腰骂道:“滚到你妈怀里吃奶去吧!” 无聊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条街, 随着那一句并不好笑的笑话,汉克也笑起来, 同时摆手,示意杰克快点儿离开这里,杰克默然, 这大约也算是某种规矩, 这些已经在这片地方花了钱的人, 能够免除小偷带来的困扰。 杰克没吭声, 乖乖离开了这里,同时清楚如果女性的身份暴露,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几年后成为这些房间之中的女人之一。 人,从来不是稀缺的资源, 这个城市的人,太多了。 密密麻麻, 如同层出不穷的荒草, 总有无数的草籽落在草中, 让草丛愈发茂密,你争我夺。 离开这条街,杰克到了一个原主记忆中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是河流的上游,这边儿有些富贵人家的庄园,来往的人多是乘坐马车,路面上有着深深的车辙。 地广人稀,宛若换了一个世界一样,能够看到那些铁门之中透出来的艳色,漂亮的花朵,只是看着仿佛就能闻到它诱人的香气,让人心生神往。 顺着道路往前,能够看到一座尖顶的教堂,奶白的颜色,敞开的大门,似乎在欢迎所有的人投向天国的怀抱。 杰克缓步走过去,能够看到里面一排排长椅,中间的通道直通正前方的讲桌,在桌后,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父正站在那里,他的背后,麦穗和水纹交织成一个怀抱,略显抽象的雕像之中似乎能够看到模糊的人影,似是而非。 几个人零散坐在两侧的长椅上,他们低着头,似乎正在默念着什么,前方的神父并未领读,他端正的脸上带着宽仁的笑容,看向门口的杰克,也并未露出嫌弃的神色。 杰克在最后一排坐下,这里还没有人,默默念诵的声音并不大,但不知道是怎样的原理,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并不显得吵杂,反而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宁静的喜悦。 闭上眼,似乎有圣乐在耳边呢喃,有什么在诉说,并不是恳求,并不是安慰,只是一句句诉说生命的喜悦。 自然而然,杰克就知道了这是哪位神的殿堂,生命之神,执掌着生的神灵,眉心一跳,精神力收束起来,杰克装模作样地地动了动嘴唇,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我听到了你诚心的呼唤,你可以常来这里,神喜欢虔诚的孩子。” 颂念之声停下来,神父走到了杰克身边儿,他递过来一块儿宣软的面包,金黄色的如同麦穗一样的色彩,淡淡的香味儿在鼻尖游荡,杰克下意识伸出手,半空之中,手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接过了那块儿面包。 神父冲着他一笑,又从一旁的侍者那里取过了一碗水,放在了杰克身边儿,然后转身往下一个人所在走去,继续分发面包和圣水。 杰克咬了一口面包,比起昨天的黑面包,这块儿大约就是天堂的味道,淡淡的甜味儿是恰到好处的刺激,些许温度随着吞咽进入腹中,如同吞下了一个暖烘烘的小太阳,表情立刻就舒缓了。 圣水有些凉,但喝下去之后却能感觉到喉间的轻快,如同洗涤了身体的内部,能够感受到水流冲刷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干净如新。 精神也为此愉悦起来,这是无法压抑的本能反应。 杰克坐在那里,吃完了面包喝掉了圣水,这才随着那几个看上去还有些体面的人离开了这里,有的人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有的人则开始步行,假领之下,也许只是流浪汉强撑的体面。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杰克回望,眼中略显迷惑,这个世界还有神吗? 面包和圣水之中蕴含的力量不多,但对弱小的他来说却恰到好处,那并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也许,这座教堂本身就存在某种神奇的力量,如同那个看不出深浅的神父。 科技和神明,似乎是相违背的两种力量,同时拥有更像是一种美好的梦,科技侧和神秘侧,如同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叉,如果有,那么… … 杰克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蒸汽机和神明,听起来似乎也是很有意思的一种组合。 再次回到人来人往的街上,快到中午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了做工,还有些人直奔码头,那条已经发黑的河流是不少人赖以为生的生命动脉。 下水道之中传来“咚咚”的声音,如同沉闷的怪物正在下方通行,某个盖子被顶起来,一个棕色的脑袋冒出头来,杰克正在旁边儿走过,见状,让了两步。 对方抬眼看到杰克,咒骂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嚷嚷:“站远点儿,小心弄你一头的黑泥。” 杰克听话地让开一些距离,就看到这人撑着地面跃然而出,随着他的双脚落地,果然一大片黑泥从他的裤腿滑落,那裤子竟是某种塑料制品制成的,防水耐磨。 在他之后,又有一个人跃出来,两人都出来之后开始把盖子重新盖好,至于那些黑泥,却不去管它。 杰克看了看地上的黑泥,他大约知道这些路面上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了,不可能是有人闲得慌把河岸边儿那黏糊糊的东西挑上路面,于是,因为维修管道而带出来的黑泥? 某种特殊的气息从这些新鲜的黑泥之中散发出来,杰克多看了两眼。 后跳出来的那位管道工脾气不太好地呵斥:“看什么看,滚远点儿!” 对这些大人来说,必然是小偷的小孩子就像是讨厌的老鼠,哪怕是真正被当做“老鼠”的管道工,也讨厌这些存在。 他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杰克身上,那人呵斥了一句之后又跟同伴说话:“根本什么都没有嘛,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非要说里面有恶魔在呼唤,若是真的,他早该死了,哪里还会有这些麻烦。” “总是要看看的,不然呢?”另一个也没什么好脾气,任谁在臭乎乎的下水管道之中走来走去都不会有好心情,支持他们下去的动力就是工资以及能够从黑泥之中掏出来的财物。 当然,后者的出现是极少的,前者才是这个职业能够存在的根本。 “哦,我讨厌蒸汽之神!若不是它,我也不会失去之前的工作,也不会… …” 职业还是有高低贵贱的,工厂之中的活儿虽然劳累,但还是有不少人向往的,倒是管道工,又臭又累,很多时候还会面临莫名的威胁,死得不明不白。 “你听说了吗?那个红头发已经死了,也许这地底真的有什么恶魔,吞噬了… …” “闭嘴,这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另一人止住了他的话,瞪了他一样,扭头先走了,拴在腰上的工具袋中有些东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我可不想哪天死得不明不白… …”说话的那人还不甘心,嘟囔着,跟在那人的身后前行,他也有一个类似的工具袋,只不过明显轻薄了许多。 神明?恶魔? 杰克思索着,这些话语之中是否真的证明有那样神秘的力量,不过,蒸汽之神,这个名字真是可笑极了,为什么不干脆叫科学之神?也许会拥有更多的信徒? 不准备偷东西的杰克在外面消磨着时间,他去了很多街道,被人赶过,也被一些人怜悯,得到了一两个硬币,那些说着“可怜的孩子”的善心人士在扔下硬币的时候会流露出某种高高在上,有一个硬币还不巧地钻过了缝隙,进入了下水道,漂亮的颜色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见状,那人只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你为什么不赶紧去找,也许那是你今天的晚餐。” 杰克很想回给对方一个嘲讽的笑容,一苏,连个黑面包都买不回来,好意思说“晚餐”吗? “那就留给您吧,好心的先生,希望你不会因此饿肚子。”杰克快速地回了一句,在那人愤怒地红了脸后快速地跑掉,留给对方一个追之不及的背影,还能听到风送来的骂声“该死的耗子!” 有了上午的面包,这一天杰克并不觉得太饿,也没尝试走出兄弟会所在的街区,到别的地方买东西,落日之前老老实实回了窝棚,交上了两个硬币。 就在他交上之后,有人高声说:“我看到他进教堂了!” 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厉声:“你进教堂了?” 杰克不知道哪里来的眼睛,竟然看到他的行踪,但,这件事值得如此郑重吗? “嗯,是神父招呼我进去的,还给了我面包,让我常去。”半真半假地说了这样的话,等来的是头的沉默,他本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但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出口的话成了这样:“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一片沉默,直到头招手,下一个人才开始交钱,最后头看了一圈儿,问:“加文呢?” “他被肯打死了,他想要偷偷溜去狼人那里,被肯打死了,我看见了。”那个孩子重复了两遍“被肯打死了”,眸中都是一种麻木,这样的事情大约对他来说已经见过很多了。 头咒骂了一句:“这个蠢货,真以为狼人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更多的解释,却似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杰克精神一振,狼人,是那种能够在月圆之夜变成狼人的,还是说某个帮派的名称?他觉得是后者,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简单的推理,黑土不可能是科技的产物。 正文 923.第 923 章 对头的话没有人搭腔, 大约他们都不知道, 或者并不关心,很多人, 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超过五条的街区,兄弟会控制的这片区域已经宛若一个小城,他们根本不去想走出去之后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对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 他们早早承受了生活带来的苦难,最先看到的死亡可能就是亲人的, 然后就是其他人的, 看到的多了,连自己也都觉得这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若不是这简单的事情如果落到自己身上太痛苦了——他们的感官还没有被彻底麻木, 可能他们会选择欣然接受这件事,从而免去人世间的种种痛苦。 “都注意着点儿,不要被那些蛊惑, 都是骗人的。” 头说着, 格外看了一下那个孩子,还有杰克。 杰克低下头, 并未与他的目光对视, 昏暗的窝棚之中,他能够看到对方眼中隐隐的惧怕,不知道是出于对死亡的畏惧, 还是对这件事带来的其他影响, 比如说兄弟会的其他人是否会因此迁怒于他。 并没有人对他的话做出积极响应, 应和也是费力气的事情,大家默默地接过分发而来的面包,回到自己的角落里啃食,吃完之后就默默睡觉,一如昨日。 次日清晨,杰克并没有如昨日一样早早离开,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看到昨日里提出“狼人”那个词的孩子离开之后,他才赶快出去。 那个孩子在窝棚之中还是一副木然样子,但走出来后就如同小耗子一样警觉,很快发现了杰克的跟踪,当然,这也跟杰克没有太过遮掩有关。 他对着杰克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大约把杰克当做了抢食的对手。 无论是乞讨还是做小偷,总需要有那么一个人选存在,而兄弟会控制的这片地方本身就是贫穷人家居多,人选本来就少,再来一个同行竞争,很可能是两人都不会得到足够的钱交付。 除非是关系好又有些本领能够联合的孩子,否则,他们都更倾向于单独作战。 “别误会,我不是要给你捣乱的。”杰克忙解释,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之中又赶紧上前几步,试图拉对方的胳膊,被躲开也没继续,压低声音道,“你昨天说狼人——” “闭嘴,你想死吗?”对方眼神儿一厉,瞪过来打断了杰克的话,左右看了看,蒙蒙的雾色还未消散,这里的早晨似乎总是来得更迟,大约因为四季女神总爱在冬日懒睡吧。 即便四季女神的教会宣称,这是因为其他三个季节耗费了女神太多神力,但在冬季即将到来的时候总能够发现日光越来越短,因为女神已经倦怠睁眼了。 “不要提起那个词。”生动的表情让这个孩子多了许多活力的感觉,如同一尊重新焕发出神采的雕像,不再充斥着冷凝的铅色。 杰克还要张口,对方大约从杰克的眼中看到了那无法遮掩不能止歇的疑惑,主动伸手把杰克拉到了一边儿,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墙角,直角相交的两面墙足够容纳一个孩子缩身在内,感受着两侧及后面的冰冷,努力把自己挤入其中的孩子就如同获得了某些安全感,尤其他的对面只有一个看着更加弱小的杰克的时候。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眼中有着跟加文一样的东西。”自称“吉姆”的孩子并不让杰克主动说话,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都是那样,总以为有什么更好的,哪里有,兄弟会已经很好了,我们长大了就可以成为‘兄弟’,如同肯他们一样控制着这片街区,每天都能吃肉,还能喝酒,还能有很多的女人,可是加文总想着现在就有这些,他太心急了,那怎么可能… …” 吉姆大约跟加文的关系不错,昨天的事情到底还是刺激到了他,这会儿他说着这么多话,却不像是在给杰克说,眼中灰暗茫然,说:“我救不了他,我看到了,他看着我,眼中含着泪,他在想我求救,他张着嘴,却只发出惨叫,我看到了,肯在笑,他踢他,用尖头鞋子踢他,我看到加文的肚子已经流出了一些红色的,哦,我知道那是什么,他的肠子,他活不了了,不会有药剂师去救他,教会更不会,那些神父,他们从来都不会看到我们,我们是被抛弃的,我们… …” 长篇大论之中,吉姆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声音却一直不大,他还在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但那种痛苦几乎能够化为实质,让站在他面前的杰克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做点儿什么,比如拍拍他的肩膀,来一个成人式的安慰。 但,很快,他发现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某种混乱而疯狂的东西在凝聚,地上那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的存在,本来陈旧得如同染了灰,现在突然鲜亮起来,鲜亮的黑色,像是某种黑色的能够流动的液体。 吉姆脚下,立足的地方,黑色已经在流动起来,一个小小的并不明显的漩涡,在视觉之中大约如同看久了产生的错觉,但在精神力的感知之中,那个磨盘已经形成,正在磨灭着探入其中的精神细丝。 “为什么总是这样,那些恶魔,他们毁灭了村庄,他们杀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能够活得那么肆意,为什么… …” 吉姆还在呢喃,他的声越来越小,眼中已经看不到迷茫,空洞的眼神不知道他的精神是否还在正确的频率上。 “天啊,这家伙是谁!” 突然一个男人的高声引得杰克注意,他回头去看,如同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露出害怕而又戒备的神情,看到的是一个系着红领结的男人,那飘扬而艳丽的红色让他寡淡普通的脸都有些红光满面,与之相对的遗憾就是他并没有西装革履,而是套着一件略显臃肿的大衣。 “小家伙挺厉害嘛!” 那男人说着话走过来,他的速度很快,迅速来到了杰克身边儿,目光一直盯着吉姆,脸上显出某种异样的兴奋来。 精神感知到“危险”,杰克如同僵死的虫子一样一动不动,并未引起男人的注意。 对方拿出了一个哨子,似乎是铁质的,就在明艳的红领结之下,吹响之后发出刺耳的声音。 蒙蒙的夜色之中,有马车的声音从迷雾之中传来,马头才隐隐出现,就有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在说:“肯,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如果只是为了逗我玩儿,那么,暗夜将不再庇佑你。” “别这么严肃嘛,我的兄弟,自从你进了教会,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模样,骑士也不用每天骑马吧,你这个夜游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癖好吧。” 红领结唠唠叨叨地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题,似乎已经进入某种未知状态的吉姆并不值得他多加关注。 杰克脑中思考着,肯,这个红领结就是肯,看起来就是个神经病,不过还是挺有实力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危险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他掌握的力量必然是自己所不知晓的,也就是说黑土的力量了? 想到自己跨越空间裂缝之后看到的地方,那里大概是某个祭坛,用于祭祀却发生了变故,弄出了空间裂缝之后,“黑土”逸散而出,这大大分担了这个世界承担的风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对面的世界很快想到了方法镇封,因为是用了祭坛的形式镇封,也让杰克在到来之后第一个想到了祭坛。 唯一不了解的就是那个祭坛到底是在祭祀什么?某位神明,还是某个恶魔。 看那种惨烈的后果,大约是恶魔,否则“黑土”也不是恶的性质,但,这位恶魔的能力应该也称不上高端,弄出空间裂缝并且还逸散了自身力量,本身就说明这件事出现了错误,且是不好的变故。 越是高阶,对力量的掌握越完整,宁可完全不用,否则用出来的定然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力量。 杰克现在对自身的时间之力就多了掌控,包括跨过空间缝隙之前那种“观看”方式,也是一种进步。 随心调节,快进后退正常暂停,他的进步一点一滴,而每一项进步都不会突然倒退,这里面还有他自己对于时间的理解,不仅仅是操作掌控,还有深入了解。 炼化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接触,吸纳,理解,掌控… …将之运用出一定的效果,如同法术,只是最末端的不那么值得称道的一点。 肯伸出手,抓住吉姆的肩膀,直接甩手,吉姆便如同被抛高的球,即便是如此的处境,也没有唤醒他的神智,吉姆无知无觉地呢喃着什么,他的话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法听清楚具体的词句,用耳朵去听,能够感受到一种韵律,用精神力——杰克白着脸断掉了那一丝精神力。 一旁的肯没有再去看吉姆的状况,转头看向杰克,看到他脸色发白,以为他是害怕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冲着他踢了一脚,没多大力气,就是把人踢开原地,杰克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马上那个已经显露出来的身着盔甲连头脸都遮住的人接住了吉姆,调转马头,离开了。 骑士,夜游者,还有那种力量,都是什么? 正文 924.第 924 章 这个世界, 那些力量, 未知有些多啊。 杰克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那两个人所拥有的力量还不是现在弱小的他能够去接触的, 知识,总是昂贵得有道理。 见识了吉姆的发疯, 杰克暂时不想去接触其他的孩子, 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人会这样, 不安全, 太不安全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脚步也在慢慢走着,当他留心到周围的时候,他看到了教堂的影子,竟然又走上了这条路。 头的警告似乎还在耳边,杰克迟疑了一下, 在还不清楚深浅的时候贸然挑战规则,接触某种新力量的代表都不是什么好事。 转头,他正要离开,才半转了身子,就听到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叫道:“你还敢去!” 两个孩子是保罗和汤姆,昨天他们听到有人举报杰克竟然能够去教堂吃面包, 不用像他们一样辛苦却连肚子都喂不饱,这多让人嫉妒恨啊。 举报的人大约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针对杰克的, 而保罗和汤姆, 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希望能够分一杯羹。 “听着, 如果你能给我们两个一人一条白面包,我们就不会告发你,否则,你会被头第二次警告,同一件事情如果警告两次之后,第三次会发生什么,你还记得吧。” 随着保罗的话,杰克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了这样的画面,两次警告之后,还小的原主都忘了是什么事情,却还记得那个孩子最后的惨状,他被人用火烤,活生生烤成了炭。 所有的孩子都被迫旁观,不忍看的会被打,吓哭的也会挨骂,原主死撑着看完全部的结果就是病了一场,生病是非常奢侈的,不知道她的哥哥最后是否也因为这种压力才“积极向上”,最后死于非命。 “你们可以自己去,或者放弃某种妄想,我并没有进入教堂,头不可能为了没发生的事情警告我,至于你们… …”杰克冷笑一声,他可不是原主,不会被这种话吓住。 保罗和汤姆愣了一下,很快就狠厉了眼色,举起拳头准备给杰克一点儿教训。 杰克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只会向弱小者挥出的拳头,永远不是真正的强大,很容易因为某些事情而缩回去,比如说:“我今天看到了肯,还有一个更强大的人,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保罗和汤姆的拳头已经高高举起,却怎么都挥不下去了,两人对视着,眼神之中都有些惊疑不定,肯的威名显然不是昨日里才被听闻,他们知道的更多,而更多意味着更害怕。 在他们迟疑着的时候,杰克绕过他们,扬长而去。 这一天,杰克依旧没有当小偷,不过抢了乞丐的活儿,较为专业地弄了一个小纸盒子放在面前,往街边儿一坐,就开始专心修炼精神力,只会在钱币落入纸盒的时候才会抬头道一声感谢。 善心总是应该被感谢的。 保罗和汤姆摸不准杰克的路数,晚上并没有告发他,当然相对的,他们交出了较多的钱,用眼神鄙视收获寥寥的杰克。 头在接过杰克那两个硬币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太少了,但冬日即将来临,出门的人也少了,那些有钱人,更愿意在温暖的室内开宴会,而不是行走在街道上挑战四季女神的权威。 他看了杰克一眼,眼神之中有着不满,却没说什么。 面包发放之前,头说了一件事:“最近若是看到外来的人向你们打听什么,知道该怎么说吗?” “说什么?”有人一脸迷茫,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问路吗?”保罗反应快点儿,反问。 汤姆高兴地说:“我一定会老实回答,然后多收一些小费交给头!” 这简直是精彩的标准答案,然而,头却并没有露出笑容,他皱着眉说:“老实说,老实说咱们这里的条件有多差吗?你们要记得,咱们现在能够活着,能够有一个地方容身,完全是兄弟会的功劳,当然,对那些记者不要这么说,要说都是国王的功劳,还有那些贵族,教会也是好的,他们总会在冬日里派发食物,让咱们不至于饿死… …” 头的语言天赋真的是远超其他孩子的,一长串的经典话术一一说来,让一帮孩子听得只会连连点头。 杰克低着头,他还在想,吉姆到底去哪儿了,他,还会回来吗? 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关心吉姆,大约除了死掉的加文,没谁能够准确叫出吉姆的名字。 “…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保罗连忙应下。 汤姆也跟着反复说:“放心,绝对忘不了,我一定会好好说的。” 他的目光盯在黑面包上,那些话,他大约只记得几个“好”字,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保罗记住就行了,他们会在一起的。 头其实还不太放心,又强调了几句,这才开始发面包,面包发完就是一片安静,各自回到角落里啃食面包的孩子们如同一群躲在黑暗之中的耗子,他们总是对自己的食物专注非常,也会在吃完之后贪婪地盯着那些还没吃完的人。 没有人私藏食物,不仅是因为食物本就不多,也因为那会招来隐患,比如说次日一早发现自己藏起来的食物没有了什么的。 偷盗这门技术总是最先从同伴身上练手。 天越来越冷了,阴冷的天气似乎在催生某种邪物,雾蒙蒙的环境很容易让杰克想到守善城的雾,尤其是早晨天还没亮就往外走的时候,总觉得如果接触了那些雾就会莫名失踪。 行人总是行色匆匆,厂子里的工人穿着类似的制服,劣质的服装不能在冬日里保暖,不能在夏日里透气,像是一层塑料布,套在身上最大的作用就是阻挡冬日的寒风。 哦,也许还能挡几滴雨。 “这该死的天气,到底多少天没见过太阳了,哦,光明女神。” 说话的人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的姿势,那是属于光明女神信徒的,他们以这种姿势来赞美女神,据说光明女神喜欢的就是圆的事物,太阳永远都是圆的,月亮总有一半的时间是圆的,还有光明女神教会之中最多的肚子圆滚滚头也圆乎乎的神父,连他们的笑容都像是拉出了一个半圆,与眼角的弧度接壤就是一个整圆。 “赞美蒸汽之神,让我现在还有钱养家。” 他的手在胸前点了点,是一个三角形的姿势,象征着有棱有角的机器,主要是蒸汽机——那是一个时代的代表。 眼前这些动辄就爱赞美神明的人,也是这个时代的代表。 这是一个平常的早晨,什么都跟往常一样,杰克走在街上,步履从容而平和,他准备去另外一条街看看,还不知道那里会不会已经被人占住了。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从杰克身边儿走过,兜帽罩住了他的头,过长的部分遮盖下来,让额头,甚至眼睛都在帽子的遮掩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记住那一晃而过的白。 杰克回头看了一眼,他有些特别的感觉,目光落在黑斗篷的一角,黑色之上容纳了一点鲜红,透着某种不详。 “抓住他,就是他,就是他!” 后面传来了喊声,雾气之中,一个人高喊着,他太过用力,整个表情都扭曲狰狞,随着他的叫喊,有什么飞快蹿了出去,雾气被那两人带起的风搅乱,露出了那里的一辆马车,以及正在从敞开的车门滴答而下的血。 杰克迅速避到了一旁,精神力中,他看到那个高喊的人,像是管家模样的人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他的眼神复杂起来,“黑土”的根源吗? 至少是有关系。 那位诡笑着的管家回头,带着白手套的手很快地比划了一个动作,杰克并没有看清,一种奇怪的存在隔离了他的精神力,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动作收尾,然后车内,那个还在流血双目圆睁的人身上就浮现起了一个散发着蓝光的东西,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精神力并非万能。 管家迅速抓过那个东西,他早有准备,用一个铁匣子把那一团蓝光装起。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是一个骑士,并未骑马,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的那个,对方的盔甲遮盖了全身,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目光冰冷而沉凝。 “发生了什么?” 骑士询问。 管家在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惊魂未定的神情,说:“大人,有人杀死了斯考特子爵,您知道的,斯考特子爵最近正在为了民众的权益而努力,他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都想置他于死地,没想到… …没想到就在这里,就在我眼前,一个黑衣人,是的,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斯考特子爵大人,斯考特子爵,他,他还没有孩子,没有… …他断了贵族的传承!” 随着叙述,管家脸上的表情也在变化,说到最后的时候一脸的愤怒和悲伤。 这都是能够让人理解的,拥有爵位的贵族死去,追随着他的管家也会面临失业,如果他以前的积攒能够让自己安度晚年还好,否则,等待他的恐怕是生不如死。 如果,他真的是斯考特子爵的管家。 正文 925.第 925 章 骑士从这样的一段话中提取出了重点词汇, 之后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斯考特子爵, 已经死亡的人不会多好看, 他只是看了一眼, 便向着管家指出的方向追踪而去。 一脸悲伤愤怒的管家又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想到自己还能做什么, 重新上车, 关上了车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车夫也有些懵了, 不过听到管家的话,他还是迅速动作起来,马车开始驶离这里。 “贵族死亡后该有一个体面的。” 管家喃喃着这样的话,转脸往窗外看过来,玻璃窗内的白色小纱帘并未完全合拢,他能够看到雾色之下的街道, 还有一些神色莫名的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往这里看,其中一个人精神头很大地垫着脚,镜片后的眼中全是明光。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那个记者啊… … 杰克下意识回避了管家可能看到的地方, 连同精神力也收缩回来,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触动对方, 情况有些乱, 他还没看明白, 不想惹来意外的关注。 人群中,戴眼镜的年轻人扶了扶镜腿儿,他侧着头,目光扫过一些继续原路的人,看到了杰克,他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微微俯身询问:“你刚才一直在这儿吗?” “嗯。”对明显的事实,杰克没有否认。 “你看到了什么吗?” 眼镜男继续询问,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光,那是对感兴趣的事情才会有的光芒。 杰克再次点头,故意做出两分畏惧的样子往后仰了仰,企图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眼镜男笑了一下,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菲尔德,你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个记者,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能回答我吗?作为对诚实的奖励,你看这个怎么样?” 他摸出了一张纸币,并没有因为杰克的年龄小而糊弄他,纸币上的男人笑容微不可查,有一种高贵的冷静。 没有比钱币更直接的诱惑了,杰克点头,就要伸手去接,菲尔德却狡猾地收手,避过了他的手,说:“我们说好的,回答问题,才能拿。诚实地回答问题。” “好,我会答的。” 杰克点头,然后跟随菲尔德到了附近的一家面包店里,这里有着小小的卡座,能够让人坐下来享用一份算不上奢华的面包,而店中的暖气让菲尔德舒了一口气,他更习惯这种温暖安静的气氛。 “我给你点一份儿面包怎么样,也许还要一杯牛奶,这是额外的,不算在那些钱之内的,但,记住我们的约定,诚实。” 菲尔德大约用惯了这样的手段,跟花钱买新闻差不多,但他花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真实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 “好的,杰克,那么你能够告诉我你刚才看到的事情吗?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辆马车停下来,上面有血,一个人说什么,太远了,我听不清,那个骑士就走了。” 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不用精神力作弊的话,杰克能够看到的就是这么多,他甚至听不到那种饱含演技的话语,也不会知道那个管家到底在雾色的遮掩之下做了什么,拿走的那个蓝光团又是什么。 菲尔德点点头,这跟他想到的差不多,他虽然看了个尾巴,却也可以推知前情。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词,斯考特子爵。”杰克补充说明了一句,这是一个试探。 “斯考特子爵?他怎么会在这里?”菲尔德露出了一脸惊容,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车上的人是斯考特子爵,怎么,怎么会… …” 适才所见如动画般从眼前一幕幕划过,那是一辆并没有家族徽章的马车,这是很正常的,来这种地方,那样一位贵族,肯定会低调出行,换一辆普通的车子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那个车夫自己并不认识也很正常,为一位贵族服务的车夫不可能只有一个,但,那个人是谁? 如果斯考特子爵要来这里,那么,谁会陪在他的身边儿,难道不是他的那位助手吗? 他是见过的,那位叫做雷恩的助手是个很沉稳的人,也是雷恩一直在负责跟他的联络,按照道理,他会来这里做出调查,然后再把调查结果通过雷恩的手转给斯考特子爵,所以,斯考特子爵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菲尔德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回忆着那个人的脸,发现没什么印象,以至于现在回想也会觉得模糊,但对方那身明显的管家服饰,那种正装,在这种时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低调出行,没有家族徽章的马车,一个贵族死了,陪在身边儿的是一位正装的管家——这难道不矛盾吗? 都正装了又怎么低调? “那个管家有问题,他不是斯考特子爵的管家。” 菲尔德突然坐起,话语脱口而出,他是去过子爵的庄园的,当时见到的管家并不是这一位,当然也可能是对方不止一位管家,但,这种可能太低了,一个子爵又不是公爵,不会有那么大的排场,所以… … 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菲尔德再次坐下来,却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在问题上了,他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一点很重要,但却不知道要告诉谁,“对了,这里是克洛特区,我要找的应该是牧人,对,牧人!” 菲尔德说到这里,再次起身,抓起一旁的帽子就跑,差点儿把椅子碰到的状况惹来店主的侧目,还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就已经撞开门冲了出去。 杰克默默看了一眼那个有点儿冒失的菲尔德,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牛奶,扬手招呼店主:“他已经付钱的面包什么时候给我?” 店主看了杰克一眼,赖账的意思很明显,他大可以当那些钱是小费,为了那一杯牛奶。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兄弟会的人你也敢欺骗吗?”杰克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如同百灵鸟的叫声一般动听,却让店主露出了厌恶嫌恶的神色,兄弟会,他当然知道,每个月的保护费,从来都没少一点儿。 “给你给你,你这个讨债的小鬼,小心烫掉你的舌头。” 才从烤箱之中端出来的面包散发着热气,店主端上来放在桌上,餐盘发出碰撞声,连带着上面的面包似乎都要跳一跳。 “你应该对我态度好点儿,那样我以后就算不照顾你,起码不会给你添乱。”杰克舔了舔嘴唇边儿上的牛奶印子,轻声说着,用叉子叉起了面包放在嘴边儿轻轻地吹着。 这家小店面积不大,却临街,外面的雾色并不能遮掩太多,如果被人发现,恐怕会有些别的说法,他可不想再被警告第二次了,哪怕这次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但他总无法阻止某些人的无事生非。 店主被这一句威胁到了,是啊,这些小鬼头,他们甚至不需要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只要在门口多坐一会儿,可能就有很多人会选择其他的店铺,这条街上,可不是只有他一家面包店。 “你可真是个讨厌的小鬼,快点儿吃完,快走!” 店主说着拿过了一个大壶,给杰克添了些牛奶。 “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 杰克露出更加令店主讨厌的笑容来。 店主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回到了自己的柜台后,正对着大门口,等待着下一位客人,尽量忽视一旁有碍观瞻的杰克。 杰克把滚烫的面包吃到底的时候注意到了窗外匆匆赶回来的人,那个忘了给话费的菲尔德又回来了。 “太好了,你还在。” 他一进来就脱下了帽子,头上冉冉冒着热气,“我还想着,你若是走了,我这钱可就没处给了,那么多人,我可不一定能够再找到你。” 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准备赖账,菲尔德把钱币拿出来,推到了桌面上,用面包盘子压住,伸手跟店主要了一杯咖啡,笑着说:“我需要一杯热咖啡驱驱寒气,真是太冷了!” 店主笑着附和说:“也许你还需要一个热面包,刚烤好的,还冒着热气,宣软得粘牙。” “谢谢,不用了,我喝咖啡就好。” 菲尔德说着又把目光转到了杰克身上,“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 “嗯。”杰克点头,道,“我想你不是一个赖账的人,而现在,你的信用得到了证实。” 他吃掉最后一口面包,抽出了面包盘下面的纸币,同时店主也送上了一杯热咖啡,还在推荐自己的热面包,菲尔德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说:“谢谢,真的不用了,我早上吃得太多了。” “那可真是遗憾,我敢说,我的面包是克洛特最好的。”店主一副可惜神色。 “下次,下次我一定尝尝。”菲尔德笑着应下,完全不对这句不符合实际的自吹表示不屑。 杰克看看笑容温和的菲尔德,再看看被这一句安慰到也露出笑容的店主,轻轻一笑,这可真是一位聪明的记者,也许他真的很出名,这才让兄弟会早早得到了消息做出了准备,也让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露出强大的信心,而现在,为人处世上,也显露出良好的情商,这是一个比较守信的人。 不知道,他还能做到什么。 正文 926.第 926 章 菲尔德喝了几口热咖啡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窗外冷清的街道, 还有游魂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事可做的人,他们会在路过面包店的时候用渴望的眼神看过来,也会用茫然伤心的目光看着过往的行人。 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蒸汽机而失业, 他们或者成为某个帮派的外围, 在某次冲突之中丧命, 或者干脆成为流浪汉, 为这座城市增添一点儿不安定的因素, 还有最大的一种可能, 他们会成为材料。 “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怎么样, 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孩子,呃, 你多大了, 看上去有十岁了吧?” “十二。”杰克报出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 菲尔德赞道:“哦,看样子你过得不错。” 杰克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也有些脏臭,却算得上是齐整,能够保暖,这是很少见的, 在克洛特这个著名的快要跟贫民窟媲美的街区, 这样的人大约也是能进工厂的。 “为什么不进工厂, 那里也许会好些。”菲尔德的问题带着些天真, 他或许知道某些事实, 却没有想过在他看来容易达成的事情对一个孤儿有多难。 工厂主人是不会什么人都吸纳进去的,他们当然无所谓用童工,事实上,童工是儿童能够最大限度存活的保证,但,童工的效率不如大人也是当然的,同样的时间创造更多的收益才是他们更希望见到的事情,减少的薪资还不如多出来的收益,谁都要考虑一下是否不用童工浪费时间。 “先生你呢?你是怎么成为记者的?你是怎样的出身,你的出身对你成为记者是否有帮助呢?你的出身让你受到了教育吗?而受到了教育能够改变你的命运,不是吗?” 杰克一连串地问着,不给菲尔德思考的时间,直接说:“我是一个孤儿,我连吃饱肚子都困难,更没有人会资助我上学,哪怕我也想要得到教育,想要通过学到知识改变自己的处境,不会是悲惨的命运,但,我连第一步都踏不出去,因为我没钱。” 大部分现实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一句没钱。 菲尔德哑口无言,哪怕他还年轻,但他也知道某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承诺的,他可以给出一张或者两三张纸币,但这对对方的帮助真的很大吗? “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喝了一口咖啡,微微发烫的温度让他的脸都跟着烧起来了,“你对如今的生活有什么看法?” 问题脱口而出,又伴着让人尴尬静默,之前的那些话大约也算是看法。 “我想要改变,也会继续努力。” 杰克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讲真的,吝啬的店主舍不得放糖,这让他品味到牛奶之中那仿佛无法去掉的腥气,可真是谈不上好喝。 纯白不代表美味。 “先生,也许你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并不是关于我,也不是如我这样的孤儿的,你想要问那些工厂吧。” 杰克戴上他那破旧的小帽子,低头致谢:“谢谢你的款待,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早晨。” “再来一个面包!” 菲尔德高声,赶在杰克走出前把店主笑着端上来的面包塞到了他的手里,被纸巾包着的面包有着诱人的色泽,特有的香气吸引着杰克的馋虫,他明明吃饱了,但是面对这个面包,觉得还不够。 “谢谢你的回答,虽然还不太明白,但我已经想到了很多。”菲尔德笑着,他的笑容温和,这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在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异样的魅力,让人本能地想要对他倾诉一些什么,总觉得他一定会理解。 杰克再次看了他一眼,把面包包好塞在宽大的外套之中,推开店门走出去。 身后,还能听到店主的抱怨声:“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小崽子,先生,你不应该对他那么好的。” 一个面包的“好”吗? 当然那也是“好”,只不过,有些廉价,并非是面包的价值不足,而是这点儿“好”太微弱,微弱到不能提供更多的改变。 杰克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他希望从菲尔德这里得到一个新的身份,如今希望落空,似乎早有所料,却总还是高兴不起来,哪怕那个暖和的面包如同火炉一样,温暖着刚刚填充满的胃部。 内与外,两团火,烧得他在踏入雾气之中都感觉到了雾气在蒸腾,他似乎能够明白一些黑土的来源,如果每个人的“好”都是那么微弱,甚至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绝望。 仰头看去,他似乎能够看到天空之中暗淡的“星”,看到某些已经走向灭亡的法则之光,堕落是最美的烟花,璀璨是最酷烈的美。 仅仅看着那些,这个世界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离毁灭不远,但,深深地裂纹之下,另一些光透出来,那是新的法则正在生成,活着还有某些别的东西,显露出一丝威胁的气息。 “嘿,我刚才可看到了,你有一个面包!” 保罗说着,垂涎地看向杰克的前胸,似乎看见了那个面包的下落,汤姆则猛地一把推搡在杰克的肩膀上,杰克反应过来再要反制的时候,怀中的面包已经被保罗硬生生抢走。 “这是我们的了!” 他发出欢呼,不用招呼,汤姆就跟着他一起跑了。 杰克站稳之后能够看到的就是两人的背影,保罗并没有再回头看杰克的情况,他跟汤姆,两个如同灰老鼠一样迅速钻入某个角落,雾色是最好的遮掩,很快看不到了。 街上有很多人,他们的目光茫然而冷淡,可能没看见这一幕,又可能看见了,但他们都不关心,大部分人的脑中还在想着自己的面包会在哪里,下一餐也许就是最后一餐,或者是三个月前的某次饱食,都能让人记忆犹新。 杰克拍了拍没有灰尘的肩膀,衣服上原来的污垢已经跟衣服混为一体,无法拍掉了,这样的动作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安慰。 “也许我该投入教会的怀抱,首先要确定这里并没有真正的神明,否则… …” 不是每一位神都像那位光明神一样好说话,这个世界的神明,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些神经病。 杰克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并没有去乞讨,他还揣着菲尔德给的钱,一张纸币足够兑换十几个或者更多的硬币,他也许可以用这里面的部分钱换取一些消息,一些常识性的消息。 这几天四处走动,杰克已经知道哪些是其他孩子的地盘儿,他过去提出交易,有想要不劳而获直接抢劫的,被杰克教训了一通,身体的力量弱小,没关系,精神力能用就行,一个简单的暗示就能让这些孩子哭爹喊娘,他们沦落至此,都有属于自己的悲惨故事,稍微触碰就会得到该有的效果。 如此,剩下的都是愿意交易的了。 不过孩子们知道的不多,杰克从中知道更多的还是各个街区的一些说法,兄弟会这边儿还正常点儿,邻近的狼人那里就有些糟心了,据说那些狼人会吃掉不听话的小孩儿,而他们那里的确孩子总是比较少。 如吉姆那样的情况并非没有人碰见过,他们把那个叫做“发疯”,而发疯的结果只会被牧人带走,是的,那些穿着铠甲的骑士就是牧人,隶属于各个教会,也只有教会才会保留那样完整的铠甲,如今就连贵族家里,这也是注定要上展示架的东西了,不会再有谁把它穿在身上。 几颗子弹就能破防的存在,铠甲的意义似乎已经丧失了大半。 孩子们不明白为什么牧人会穿那样的铠甲,他们只是觉得很酷,然而牧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首先要信仰某位神明,其次要得到神明赐予的力量,再次… …或者还有什么,然而他们并不清楚了。 如同兄弟会对这些避讳颇深一样,听说其他的帮派对教会也多有忌讳,并不愿意底下的人是个虔诚的教徒,他们只会在需要的时候祈祷神明的保佑,其他时间,神明并不比瓶子里的酒更加珍贵,让人渴望。 杰克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在想,吉姆大约是不会回来了,所以,“发疯”可不是一件好事。 针对怎样能够避免发疯,孩子们也有自己的办法,“不要想那么多就好了,那些疯子都是想太多把自己逼疯的。” 这种说法乍一听很有道理,却更像是大人糊弄小孩子的说法,杰克不置可否,他还记得吉姆“发疯”时候的诡异状况,那如同水一样流动的黑土,如果吉姆没有被急事带走,最后会怎么样? 别看当时肯一副轻松自然无所谓的样子,但从他那么快找来当兄弟的牧人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很轻松。 “你问这些做什么?” 杰克去了几条街,都没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突然一个孩子问起,他愣了一下说:“改变世界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认识世界吗?” 那个孩子双眼茫然,改变什么,认识什么?很多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无逻辑的组合,他需要知道的最完整的一条逻辑链就是用各种方式得来钱,然后交上去就能得到面包,至于等价不等价,或者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途径,他并不需要了解。 这也是大多数孩子的常态,有野心的或许会想着以后也成为帮派的上层,更多的却是在庸庸碌碌之中走完自己的那点儿时长,成为这个城市的垃圾,被遗弃在荒野。 城市的上方,如果有谁从那个高度往下看,能够看到雾气真正的颜色其实是灰色,而灰色的雾气交织成一幅诡谲的画卷,乍一看,宛若一张笑脸,弧度夸张的笑脸,像是一个小丑,在对着天空露出它最能取悦于人的一面。 正文 927.第 927 章 几天后, 杰克再次遇到菲尔德, 却是在蒙特奥区。 跟克洛特区那个标准的贫民窟不同,蒙特奥区算是富商云集的地方,商业非常繁荣, 晚上午夜之后还能看到七彩的灯光衬托着各式各样的招牌。 这里还有一座城中最出名的商业大楼, 类似于百货公司那种一出现就让女人们疯狂的存在, 据说当初开业的时候还请来了著名的交响乐团露天来了一曲, 吸引了不少的社会名流。 杰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他洗漱干净之后穿着整齐的小绅士套装, 站在那里微笑的时候, 菲尔德根本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走过好远之后绕回来看了又看, 才有些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先生, 你忘了吗?几天前,我们才有过一次愉快的问答。” 杰克身上的衣服来自某家店铺的库存,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丢了这一套衣服。 很多时候,没钱并不太能限制他,当他的精神力修炼上来,这个世界,除了神秘未知, 其他都不能对他造成太多的威胁。 杰克脸上的笑容很标准, 一副标准的绅士假笑。 反差太大了, 菲尔德绞尽脑汁才想到杰克是谁, 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儿。 没想到洗干净脸, 对方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像是一个真正的小绅士。 无可挑剔的举动并没有被菲尔德多加留意,他的父亲是个商人,他自己虽然自幼也学礼仪,到底不如那些贵族用心,某方面的眼力就差了一点儿。 意外碰到,两个人去了咖啡馆坐下,菲尔德照旧点了吃的喝的给杰克,看到杰克的样子才觉得有些突兀,他不应该再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待。 “你的变化真大,我都不敢认了。”菲尔德并没有因为对面的还是个孩子而讳言,如同对一个朋友,他说得毫无顾忌。 杰克笑而不语,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怎样用精神暗示做偷衣服这样的事情,其中偷偷搭乘某辆车子的经历也并非是值得夸耀的,现在的工作就更不好说,从偷上升到了骗。 “我得到了某位好心的绅士资助。”因为他以为我是他儿子的私生子,可怜那位英年早逝的“父亲”。 如今的贵族法案并不支持私生子继承某些权力,那位老绅士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选择了暗中资助,那本来就是一位“善心”的老绅士,没人对他资助一个孩子有什么怀疑,事实上,很多孩子都受过他的“资助”。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菲尔德很为杰克高兴,他并没有具体询问那位绅士的情况,听说对方是一位负有盛名的绅士就放了心,他还没来得及探究这些表面荣光之下的龌、龊。 勺子在杯子中搅动,跟杯壁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一声又一声,如同无意,一圈圈涟漪在杯中荡漾,牛奶的白色也变得有了层次,菲尔德看了几眼,眼神有些发直。 “上次说的斯考特子爵怎么样了?” 杰克如同无意一样开口,他和菲尔德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题好聊,而这个,是他想要知道结果的。 某种未知的力量在眼前展露了冰山一角,却已足够让人好奇,他希望知道更多的后续。 “并没有找到那位管家。”菲尔德说着,他的声音不大,近乎梦呓,“只看到了老管家的尸体,还有雷恩,他失踪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教会的人接管了这件事,并不让我再去问。” “有些人似乎掌握着一些特别的力量。”杰克富有启发地说了一句。 他想到了骑士,想到了黑斗篷,想到了管家,还想到了教会,神秘,未知,让人富有联想。 “哦,非凡者,那些可怜人。”菲尔德的感慨发自肺腑,让他的这一声显得稍微大了些,幸好,并没有超过正常的音量,而此时咖啡馆中的人也不多,并没人注意到这里。 “为什么可怜?”杰克询问。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从来不后悔拒绝了非凡者的道路,神明的恩赐并不好得到,我父亲常常这么说,我觉得他说得对。”菲尔德话语坚定,似乎他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若真的如此,他一开始就不会提“后悔”这个词了。 杰克笑了笑,好像发现了什么隐秘的笑容,有那么点儿“我看穿你”了的意思。 没有他发问,菲尔德还在继续说:“他们拥有的能力太强大了,非凡的力量,非凡的欲望,如果没有神明在制约,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你没见过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很多都是非凡者,因为需要某种情绪作为升级的素材,如同那些被当做实验材料的流浪汉,真是… …” 一句句都是谴责,似乎能够听得出义愤填膺,但菲尔德的眼中却闪烁着某种光芒,最后,他说:“如果我是非凡者,我肯定不会为了自身的欲望而… …” 勺子在杯壁轻轻敲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如晨钟暮鼓,唤醒了菲尔德的精神,他揉了揉额角,暗恼:“看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忘了那些话吧,那些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当个普通人就好,普通人更容易快乐。” 或许,这也是他安慰自己的话。 杰克笑了一下,没再继续问什么,表示刚才什么都没听懂,然后喝了一口牛奶,加多了糖,有些腻。 两人的聊天继续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太多好聊的,菲尔德先告辞了,杰克拿起桌边儿的报纸,不紧不慢地开始看着,服务生主动过来给他添杯,还问他是否有其他需要。 柔声细语的服务伴随着微笑,很让人满意,杰克摆手,拒绝了更多的东西,他缓缓翻动着报纸,幽默的味道融入了蛋糕的香甜,他看着那些渐渐熟悉起来的文字,上面对斯考特子爵的报道只占了几行字而已,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所有归入教会的都成为隐秘,如同那尘封的历史,不知道被历史书掩盖扭曲了多少真相,后人只能从“历史”而“历史”,无从知道最真实的曾经。 “想要知道更多,还要更有权势才行。” 杰克很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些秘密是只会向高层开放的,作为底层的人民,只需要知道他们每天的工作就好,想想教会的那些骑士,他们的职业——牧人,这个称呼,本身就带有某种比喻意味。 若人如羊,他们当为神明驯牧。 老绅士胡德也有一个子爵的贵族爵位,然而跟其他的贵族不同,他这个爵位充斥着钱币的味道,曾经帮派出身的胡德年轻时候也是好勇斗狠的主,他脸上那道连治愈术都无法消除的疤痕就是明证,几乎斜着分开了整张脸,这让他显得颇有凶悍之气。 最初成为子爵的时候都无人敢正视他的面容,总会有娇弱的夫人或者小姐因为他的面容而晕倒,后来他娶了一位落魄贵族的女儿,算是一只脚踏入了贵族的行列。 为此,他的那位贵族妻子给他生下来的儿子就显得额外重要,可惜,他的儿子并没有遗传到他的勇悍和精明,死在某次事故之中,当时他还没妻子。 胡德的贵族妻子为此伤心死了,剩下胡德,变身成为著名的慈善家,他十分乐意资助一些孩子的生活和学习,他的名下还有一座学校以及几个孤儿院。 他尽可能地出钱出力,为这些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然而,总有那么些孩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好运”,死于疾病又或者意外。 杰克找到这位胡德子爵并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消息探查,反复求证,而是因为最初那具寄居体之中的毒素,循果追因,就是胡德子爵,对方似乎在资助一些人进行某个研究,需要大量的素材,这才有了专门为孩子开办的学校和孤儿院。 无时无刻,这座城市都在吸纳大量的外来人口,随之而来的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没有人去统计数字,他们甚至无法将自己的存在落于纸面,于是,胡德子爵这个慈善家的名声越来越好了,所有的人都在夸奖他为城市做出的贡献,为了下一代而做出的努力,没有人去算,死尸是从他某个隐蔽的地产扔到野外的。 杰克的血脉经不起推敲,何况他又并非是真正的男孩子,如今年龄小还能伪装,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端倪的,所以他用了“私生子”的名分,某个身世不堪的女人在得到某位年少轻狂的一夜眷顾之后有了孩子,这绝对是私生子最常见的套路。 值得庆幸的是,胡德子爵并非什么掌握了非凡力量的人,他很容易就被杰克的精神力暗示瞒过,他也并非什么喜怒形于色的人,于是他对杰克的特殊照顾只在管家那里露出了一些痕迹,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出来。 如今,杰克就住在对方名下的学校里,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爱心学校,校长是胡德子爵的人,对方总爱借着各种名目举办慈善捐款,胡德子爵也会邀请人过来,欣赏一下学生们的表演,某些表现好的学生,还会受到其他人的“点名资助”,俨然形成了某种风潮流行。 正文 928.第 928 章 爱心学校叫做胡德学院, 像是个大学似的, 其实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这个时候的教育还没有太过细化,学校主要都是面对十几岁的少年的。少有少女,适龄的少女们更愿意在教会学校上学,跟众多淑女一起学习一些以后用得上的技能, 而不愿意跟男孩子混在一起,早早失了神秘感。 贫穷人家的孩子当然不会讲究那么多, 只不过,女孩子的身价反而更“贵”一些,因为她们能生育。 这并不是一个笑话。 生育意味着更多的人口, 可能是源源不断的小鸡仔出产区, 哪怕不为此, 想想兄弟会那条街上的女人,她们创造出来的价值有的时候是远高于男性的,还更好控制。 价值决定了贫民孤身的女孩儿,如果有,流落到这个城市的第一时间就会在拐子手里过一遍, 分出个一二三等来, 各有不同的去处, 如同某些场所的等级划分一样, 她们的容貌身段决定了她们最初的分配, 之后就是后续投入多少培养的事情了。 这一整套成熟的生意已经有了系统和流程, 如同现在的流水线作业一样, 从源头就有了控制,真正流落在外,被各个帮派收容培养挑选的都是男孩儿,连胡德学院,也不会把相对更好培养更有价值的女孩子送到这里学习,免得浪费了她们自身的价值。 杰克最开始还以为胡德学院是个男校,这也并非特殊的事情,相对于女校而言,男校反而是更常见的,后来才发现其中些微不同的地方,它是不得不成为男校的,因为很难看到流落在外被收养的女孩儿。 如同日常逛街,能够看到行走在外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跟人结伴,就一定是身边有人看护,独自出行的女孩子被人鄙夷,因为怀疑她们的行业不太端正,也更容易被人觊觎,因为好下手。 而这种迫于“恶”产生的“不得已”竟然也成为了淑女礼仪的一部分——“好女孩儿不应该一个人上街”,这条禁令本身所代表的色彩就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无法触及的天空上。 相对来说,对男孩儿的管理就松了很多,于是,杰克常常能够听到学院看门的那位瘸腿大叔咒骂不知道感恩的小子们,因为他们不珍惜现在良好的环境,总是会偷偷跑掉,浪费胡德子爵大人和校长大人辛苦筹集来的慈善资金。 瘸腿大叔是因为某次意外事故坏了腿的,机械的故障让人来背责,因为没有良好完善的保障机制作为保险,他在被迫下岗的同时还要承受伤痛的折磨,面临家庭无以为继的危机。 在他准备寻死的时候,因为某个热心正直的记者(菲尔德)的一次采访,他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而菲尔德也的确是热心肠的,他帮忙询问了胡德子爵,对方给了瘸腿大叔一个看门人的岗位,这让他的家庭免于离散,为此,瘸腿大叔最常念叨的就是胡德子爵的好。 校长也是一样,那是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有着老派人的习惯,总爱拿着一根手杖,胡桃木的手杖上有着润泽的光,如同他日常对人露出的笑容,那可真是一个体面人,每次路过门卫前的时候都会对瘸腿大叔微笑。 一个简单的微笑,温暖了瘸腿大叔不安的心,他迅速爱岗敬业,并且持之以恒地接下了部分保安的工作,会在晚上下课之后认真地去检查每一个门有没有上锁,还会支着那条不太方便走路的腿,追着骂那些破坏公务的顽皮孩子。 他主张体罚,却从来没有实行过,他抱怨从校长以下那些老师们的仁慈,相对的就会咒骂那些不知道珍惜感恩的顽皮孩子。 一边是愤世嫉俗地咒骂,咒骂那些对他不公不够好的人,咒骂那些不知道感恩的小崽子,一边又是歌功颂德,赞美给了他新生的那些人,恨不得他们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是香喷喷的。 “我今天见到菲尔德了。” 杰克回到学校的时候对瘸腿大叔说了一句,抢先截住了对方可能脱口的咒骂。 “菲尔德?”瘸腿大叔想了一下,很快眼睛一亮,“啊,那个记者,你见到他了!” “嗯,他对我有过帮助,我很感谢他。” 如果不是对方给的那些钱,恐怕杰克走到今天这一步还需要更长的时间,不对称的消息,昂贵的知识,没有钱铺路,打破屏障,杰克就要完全依靠自己修炼出来的精神力了,那可不是好的想法。 太过依赖任何一种力量都不是好事,杰克去过的世界之中,也有一些是不太欢迎精神力的,他总要掌握更多的方法,更灵活的方法,便于他低调实现自己的目的。 “哦,真的,这可真是,我是说,他可真是一个好人,你也是,是个诚实的孩子,也要记得他对你的好,有机会的话,帮我谢谢他。”瘸腿大叔已经不记得刚才还想要咒骂什么了,很多时候他骂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这大概是他失业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当然,今天我跟他多聊了一会儿,希望下次还能碰到。”杰克说着扬了一下手中的书,“我说了,图书馆的书真的很少,这是我才带回来的,你要看吗?” “去吧去吧,赶紧去书里钻研,学得更好以后才能更好地工作,你们这些小崽子,我若是识字,肯定不会让那些人跑掉,那些家伙,真是一群白眼狼!” 瘸腿大叔又开始咒骂,他痛恨那些“逃走”的孩子,觉得他们辜负了胡德子爵和校长大人的期望,浪费了太多的资源,实在是应该去死一死了。 他不止一次恶意的诅咒,希望那些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杰克没有应声,默默拿着书走掉,他想,那些孩子,如果不是成为荒野的枯骨,就是已经成了某个实验室中的怪物,他见过那样的实验室。 胡德学院会给优秀学生一些进一步深造的机会,杰克凭借自己“私生子”的特殊身份,获得了这个机会,跟一些学生开始接触某些非凡的物质,进入实验室,从那些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怪物身上提取某些物质,萃取、提纯、分析、实验,他们能够领到一些钱财,还有一些实验步骤,进行其中的一部分,近乎流程化的一部分,完成的那些半成品会被老师评分,而它们最后的结果,会被送到胡德孤儿院去。 杰克今天找借口出去,就是确认其结果,他制作的半成品上有他留下的精神力暗记,在一定范围之内,他就能够发现那个暗记的存在,追寻确认,找机会探查,这就是他要做的。 学院有着高墙铁门,直通教学楼的石板路两侧都有树木和长凳,还有一些花木,环境优美如公园,抱着书漫步其中,还真能找到一些大学的感觉。 能够进入学院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十岁以上,这个年龄,若是早早经历了生活的苦难,会更懂得珍惜,而一些获救更早恢复更好的则会顽皮一些,他们会爬树,也会去攀折花木,甚至还会跟瘸腿大叔玩儿捉迷藏,大部分欢声笑语都是他们营造的,因为他们更容易快乐。 经过树下,上面落下来一根树枝,杰克退后一步,没有被那树枝打到头,一个脑袋探出来,一缕棕色的头发自然弯在耳侧,男孩儿冲他露出一个故作的鬼脸来:“马屁精杰克,你竟然又出去了!我要告诉他们,你偷钱!” 杰克抬头,道:“乔,你需要我告诉别人你又折断了树枝吗?” 学院的所有东西都是学院的财产,在这一理念之下,瘸腿大叔对乱折花木的孩子很愤怒,总会咒骂他们是该死的白蚁。 “你说啊,你说啊,谁看见了!”乔笑得有点儿坏,目光落在杰克手中的书上,“但是你肯定偷钱了,否则你哪里来的钱能够总是去买书?” 书的价值很高,哪怕是优秀生会有的零用钱也只能积攒出一两本书的价值,想要经常去买书,一个月买三四本那是不可能的。 杰克当然不会犯这么蠢的错误,尤其在学院这个眼睛很多的地方,他手中的书经常都是一本,只是偶尔换一下书皮,欺负瘸腿大叔并不认识那些字而已。 这一点,校长和老师们都是知道一些的,就是同为优秀生的那几个也都知道,不过他们还没必要特意提醒瘸腿大叔这一点,杰克的人缘儿还不至于糟糕到那种程度,只是某些无事生非的人例外。 “我只是更喜欢去外面读书,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杰克赌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瘸腿大叔说的,他的精神力总会在某些时候戒备一下不应该存在的耳朵,尤其是乔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 乔很聪明,他听出了某个隐含的意思,不是出去买书,而是出去读书,他怒了,涨红着脸,像是发怒的公鸡发出呐喊:“凭什么你能够出去,我也要出去,凭什么不能!你这个马屁精,你肯定做了什么,去舔那条老狗的脚底板了吧!你这肮脏的贱、种… …” 他咒骂着,很多词汇,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是学的瘸腿大叔,那个他最讨厌的“老狗”。 杰克轻轻摇头,并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这种人,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推断出来的真相,事实是,他是聪明的,事实不是,那肯定是别人做了掩饰,他还是聪明的。 他的确聪明,善于观察,懂得推理,但,他的理智,也就仅此而已了,怎样化不利为有利,他还没学到,年轻总会让他做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上蹿下跳,浪费精力。 对那些咒骂充耳不闻,杰克快步走开了这片地方,远远地,似乎听到了瘸腿大叔的骂声,他的耳朵比腿脚更灵,骂战的结果倒是没什么好期待的,聪明的乔会尽快逃走,他总算还知道自己是弱势的那方。 正文 929.第 929 章 胡德学院表面上还是很正规的, 奖学金制度友好地对优秀学生敞开了一条通道,方便他们快速脱离贫穷和困窘的生活,走向独立自强的道路。 贵族们的“点名资助”也不能完全当做坏事看待, 总有些乐于偷懒的学生会选择在一次演出之后接受这样的资助, 以后可能会当对方家中服务的管家或者是其他的侍者等职务, 也许也会是个打手, 但比起兄弟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打手,他们以后甚至可能会成为非凡者, 这些, 都是前景。 回到自己的宿舍之中, 杰克看了一眼旁边儿空着的三张床, 自从他被分配到这个宿舍, 该有的“舍友”就没有了, 四人间跟单人间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不明显的“照顾”,若非杰克的精神力能够在不经意间查到一些事情, 恐怕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三张床上不住人,便被杰克放了东西,其中一张床就成了他的实验台,上面放置着他从学校借来的一些实验仪器, 事实上, 作为优秀生,他可以无偿使用学校的实验室, 但实验室并不会专门为他开放, 某些耗时长久的实验, 很难保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不会有人去动他的实验,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一张床上是书,各种各样的书,在他“爱看书”的爱好传出去之后,仁慈的校长大人就送了他几本书籍,都是图书室没有的那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中有一本很有些特殊,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发硬的封面之中一页页纸张都微微发黄,看得出年代久远,上面的文字也是很特殊的,曾经一度被称为“神文”的斯尼西文,如今,这仍然是一种据说富有神性的语言,被教会广泛使用。 在杰克眼中,这种语言也很有意思,它的文字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美,且不说那些音阶感,就说那一笔一划构成的文字图案本身就富有了很多含义,普通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当杰克用精神力去描述的时候,他能看到每一个字都富有深刻而宽广的含义。 “不愧是神传下来的语言,果然很特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富有力量的纹路,魔纹,不,不应该这样称呼,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是魔法那么单纯的元素规则,神纹,神文,这果然是十分贴切的称呼。” 手指从一个文字的表面抚摸而过,似乎能够感觉到纸张表面的凹凸不平,那细小的颗粒似乎是劣质的造纸术留下的缺陷,又像是有某种特殊的缘故,让人能够感受到些许悚然。 另一张床上,摆放着的是已经收拾好的部分素材,它们被端正放在一个盒子里,那个盒子也是来自校长的馈赠,看上去普通的木头盒子能够用来放置很多不易储存的素材,防水,密封,当它封闭之后,连精神力都无法察觉到其中的物品是什么。 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黏糊糊的,看上去像是一团黑色的不知名物质,它是活的,不过小孩儿拳头大,在察觉到空气的时候,它就飞快地蠕动,想要脱离这个盒子的禁锢。 杰克拿过一旁的针管,轻轻把针插进去,从中抽取了一些黑色的液体,倾斜针管,仔细观察玻璃管壁之内的黑色液体成分,他并没有用精神力去看,这种东西能够吞噬精神力,似乎跟那黑雾的成分有些像,但还不一样,它有毒,一种很活泼的毒,哪怕是脱离了生物的整体,它还能够存活很久。 “并不是火焰能够清理干净的,或者说普通的火焰并不能达到彻底清除的效果,它会本能地躲避火焰,但真的置身其中,却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是。” “圣水没有用,目前尝试过的有四季女神教会的圣水,还有生命女神,也只有这两个教派有圣水,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两种物质不存在任何融合分解的可能,无法混合,泾渭分明。” “毒性并不能传染,这一点跟那种生物毒素似乎又有不同,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似乎同源又多样的毒素?似乎并不是黑雾的来源,但吞噬精神力的相似性,富有传染的特性… …” “也许我应该弄明白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那一幕,杰克觉得那大约是一个祭坛,一个为了邪神或者恶魔降临而准备的祭坛,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对方到底勾起了那种特殊属性,让周围发生了异变。 是的,就是异变,他已经能够推测出一些事情来,这种异变恐怕还跟胡德有关,跟学院里正在研究的这种毒素有关。 通过这种毒素,他想要做到什么呢? 实验告一段落,杰克收拾好一切,想了想,再次拿出那本书来,黑色封面上,两个暗红的字几乎隐没到黑色之中,那是斯尼西文的“神启”两个字,表面上像是某个教会的经典著作,其实里面所述都是某种充斥着神秘玄幻色彩的只言片语,并不是系统的文字,并没有完整的主题,某个突兀的字迹让行列都错乱,却又是一种奇怪而和谐的组合。 窗外有一棵高高的树,它的树干笔直,茂密的树冠之中,一只全身翠绿的鸟儿藏身其中,如同一片真正的叶子,连眼珠都是绿色的,轻轻旋转的时候好像阳光反射的光斑,它安静地注视着窗内的那个身影看着对方的实验毫无结果,看着对方认真读书的样子。 宿舍楼旁边儿就是教学楼,胡德学院的教学楼有两座,两座教学楼严格遵循着对称美学,在大路两边儿分立,宿舍楼也有两个,东西分开在教学楼之外,在它们的后面,一座三层的小楼孤零零立着。 那座楼的一层有半层是图书室,另外半层则是实验室,二楼上,还是实验室,只属于优秀生的实验室,窗明几净,摆放在实验台上的实验器材都像是会发光一样吸引人。 三楼,就是校长和老师们的办公室,他们每天上班都会先来到这里,然后再从这里出发到教学楼中。 老师们并不会每天都在,他们只会在有课的时候过来上课,短暂的停留之后,也许还会在办公室跟意外偶遇的先生们交流一下最近的天气和新闻,讨论一下到底哪个学生更有前途,其他时候,他们都会来去匆匆,他们在这里的教学几乎是义务的,为了个好名声或者更多的人脉,每逢学生们表演的时候,他们才会齐聚,那个时候会有很多的贵族到来,让这个学院散发出无尽的活力。 日常时候,只有校长会常驻这里,他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占据了半层的地方,然而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个稍微宽敞却并不大的普通办公室。 校长大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不笑的样子,这时候,他却没有笑,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巨大的办公桌是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存在,连他几乎要秃了的闪亮脑壳都不能夺走它的光芒。 桌面上放置着很多办公用品,还有一个小相框,里面的相片是校长站在校门口的照片,跟他一起的还有很多人,似乎是学校刚刚成立时候的模样,崭新的招牌在阳光下似乎会发光。 没有笑容的校长看起来严肃得可怕,他闭着眼睛,端正地坐着,一幅画面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是绿色的鸟儿看到的都成了他脑海之中的画面。 见到男孩儿认真读书的样子,他的嘴角再次微微翘起,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那本书很深奥,认真读就对了,也许,他真的能够发现一点儿什么。 他不是给第一个人送出那本书,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书很难复制,他也只有三本,需要认真筛选值得送出的对象,这一位,目前看来,很值得他的投资。 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偏右,脑海之中的画面又换了一个,那是楼下的实验室中,某个优秀学生正对照着同样的一本黑皮书研究着实验中的某个步骤,显然他从中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多看了一会儿,眼珠再次转动,另一个黑暗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画面的地方呈现在脑海之中,同时传来的似乎还有怪物压在喉咙之中的嘶吼声,地面上,一本黑皮书落在那里,就在怪物那不断鼓起黑色泡泡的脚边儿,怪物身上的衣物鞋子都已经化作黏糊糊的某种东西,滴滴答答落在附近,那本黑皮书上却并未沾染分毫,仍然是清爽干净的,等待着人拾取。 校长皱着眉睁开眼,心中的咒骂已经不断:“竟然又失败了一个,这种方法真的正确吗?” 他按了桌面上的一个凸起按钮,无形的波动传开,很快就有人推开了门,进来恭候他的吩咐。 “三号,处理一下。” 随着校长淡淡的吩咐,嘴角保持着微笑模样的侍者低头离开,默默前往某个房间,他似乎天然知道那个“三号”是什么意思,不用特别的吩咐就知道对方的所在。 他的步子保持着一个不会变化的幅度,脸上的笑容僵硬而死板,认真看去,能够发现,他的眼珠子根本不曾转动过,如同他从未眨眼,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只是一个傀儡,或者类似的造物。 正文 930.第 930 章 窗内, 杰克放下黑皮书, 躺在了床上, 似乎是看累了要睡一会儿,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之中呈现出画面来,包括窗外树上的那只绿色的鸟儿。 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学院,果然不那么简单,如同那些东西, 源头恐怕也不那么简单。 怪物身上的毒素被杰克反复论证分析,他能够感觉到上面雷同黑雾的气息,却没有同样的同化周围的效果, 是欠缺了什么, 还是说只是什么的残余? 还是应该近距离接触一下胡德才好。 胡德子爵是出名的慈善家,他的行程很简单, 以前还需要参加一些晚会之类的,试图从贵族的圈子里得到更多的认同,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年龄, 无妻无子的他抛开爵位钱财带来的华丽外衣, 也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头子而已。 脸上那道几乎分开了整张脸的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 再加上皱纹和斑点,如今的他, 乍一看也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儿凶的老绅士罢了。 “你是学院的学生?” 胡德的目光露出些许的审视, 他经常在这个会所休闲, 而这个会所的很多侍者也年轻,却不一定是胡德学院的学生。 “是的,我是,我早就听说过大人的名声,很感谢学院带给我的一切,希望能够见到大人,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我真是太幸运了。” 杰克做出一副努力克制激动心情的样子来,说话时候还有些微微的气喘,似乎是因为紧张而乱了呼吸。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侍者的服装,因为年龄的关系,他的身材还没起来,这身衣服有些大,总有些地方显得不那么合适,让他像是一个穿错衣裳走错地方的孩子。 但在他主动走到胡德身前,跟胡德说话之前,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们这时候看到,也不会觉得奇怪,一个侍者而已,谁会认真留心去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怎么今天没有课吗?” 胡德笑着询问,像是一个最和蔼的长者,他脸上带着些微笑容,哪怕他那张脸并不会因这个笑容而显得可亲,但确实冲淡了不少那条疤痕带来的凶气。 “是的,我是学院的优秀学生,我总觉得有无数需要学习的地方,然而学院的书太少了,啊,我不是在抱怨,真的,我只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多赚一些钱,买来的书在看完之后也能够进入学院的图书馆,也许会有人跟我一样喜欢它们。” 杰克喋喋不休地说着,不那么妥当的话似乎正和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胡德笑容更显宽和,示意杰克坐在他的对面儿,这是一个小花厅,半开放地对着花园,厅中还有几桌正在聊天,能够听到一些笑声和话语。 除了一开始,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多加关注,在公众场合盯着别人看,到底不是太礼貌。 “你说的很对,年轻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能够为此努力,看来你的确很不错,据我所知,这里可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哪怕是一个侍者。” 胡德笑呵呵地,话语之中却并没有因为杰克可能是自己的孙子而露出什么不同来,老狐狸的滴水不漏,好像他真的跟杰克是第一次见面。 杰克也笑,不好意思地笑:“您说得对,事实上,我并没有进入这里成为侍者的资格,我只是帮了别人一个忙,希望您也能为此保密,我相信,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真正应该穿这件衣裳的人长什么样子。” “眼高于顶”用这样的语言说出来,一老一小相视一笑,都有些秘而不宣的愉悦。 杰克的双手放在桌上,他似乎有些紧张,手指总是在动,不断变幻姿势的手指会在变动的时候敲击桌面,发出并不响亮,却又难以忽略的声音。 桌面上,被手指划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却似有无形的力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图案之中,每一次敲击都会让对面的人下意识注意,视网膜上,一次次手势动作交织出另一个图案,让他的目光微微发亮。 “对,你说得对,他们总是那样,好像看不气人的样子,一条条华丽裙子的内里是已经破洞的内衣,你可真没见过,那种场景,简直是… …我一定笑得很没有风度… …” 他在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哪怕凶狠却也有浪漫风流,年轻力壮的男人总不会放弃自己雄性的本能,征服而来的成就感总会让他们自信无比。 “然后呢?您有了儿子之后还是这样吗?我是说,应该已经成熟多了吧。”杰克并不想要听那些风流韵事,听胡德吐槽某些贵族底下是怎样的对他来说并无帮助。 他更想要知道胡德是在哪里弄来那种毒素的来源,又或者说他做那些实验是为了得到什么?一些活性的生物毒素吗?除非他想让整个城市都没有活人,否则这种传染式的毒素并不会增长他的财富和地位。 损人不利已,并不是成年人的选择,也不会是一个老狐狸的选择。 “是啊,是啊,可,成熟了又怎样呢?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儿子,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非凡者的存在,做梦都想要成为非凡者,如果他告诉我,我会用我的财富地位,哪怕是坑蒙拐骗,我也会找到一个非凡者让他帮忙,帮我的儿子铺平前路,但,他没说,他什么都没说… …” 胡德的眼神有些呆滞,笑容再也无法维持,那是他一生都不愿意面对的悲剧,他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某个成为非凡者的方法,仪式,可能还有某些药,最后,变成了怪物,被教会的牧人发现,被杀死。 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无法从这件事中缓和过来的妻子就此悲伤离世,她在死去前还在病床上诅咒他,诅咒他这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她认为儿子的死是他的无能,没办法帮助而造成的悲剧。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我更有权势一些,若我… …”胡德如今早就深谙贵族的规则,如果他更有权势一些,非凡者也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教会的那些更加不会高人一等,看看他们都在国王面前如何卑躬屈膝吧,国王,跟他一样,可只是个普通人。 杰克的手指变幻动作的速度快了一些,这些是他不想听到的部分,后悔遗憾的心路历程吗? “然后呢?您做了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听众,想要听到一个草根逆袭又或者奋斗升级之类的故事,眸中带着纯然的好奇。 花厅门口,有人进来,注意到这边儿侍者在坐,看了一眼,看到是胡德子爵正在对方好奇期望的目光之中讲着什么,那明显回忆的眼神儿,似乎聊得很不错。 哪怕认识,却也没有贸然打搅,转而去了另外一桌,很快进入了其中的话题。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经过那一桌的时候,也并没有听到胡德子爵说了什么,有一层无形的护罩阻隔了大部分的声音,让公开场合有了一个能够秘密谈话的场所。 “我,我在试验。”胡德说得毫不犹豫,脸上再次出现了一抹凶色,“我找到了圣杯,我找到了用圣杯召唤的仪式,我会让一切回到那个时候,我会… …” 老人在反复说着“我会”,他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他有太多想做,但在“会”之前,需要做的更多,比如说… …他忽然抬手捂住额头,脸色惨白,额上的汗冒出,迅速形成了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如同淋了一场雨一样。 糟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杰克一脸惊色,立起的同时双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拍散了上面那无形的图案,下一瞬,放开了笼罩在两人周围的精神力护罩,高声:“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花厅里的变故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就在这时候,胡德的状态已经更加糟糕,他仰头喷出一口血来,双目圆睁地瞪着天花板,身体不停地抽搐。 “我是医生,不要动,先不要动他!” 中途进来的那位绅士一边高声一边过来检查,他并没有带听诊器,迅速解开了胡德的衣领,听了听他的心跳,那些血不少都在衣服上,以至于这位医生抬头的时候脸上都沾了不少鲜红。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发生了什么?” 会所的经理也来了,他带着几个侍者,在其他人没有聚拢之前,招呼侍者把胡德抬起来,按照医生的吩咐平放在地上,那里已经铺好了一张毯子,是为了某些怕冷的会员准备的。 忙乱之中,杰克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会所是专门为了有钱人开办的,相应的各项设施都很好,突然的意外状况只是考验了他们的应变能力,经理吩咐下去,很快有人去叫来了教会的执事,希望对方对此能够有所帮助。 “你们需要赶紧把胡德子爵送往医院,医疗仪器的作用更加清晰明了,一个专科医生也能解决更多的问题。” 医生擦着脸上的血,略显无奈地表示,跟教会抢病人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他所接受的教育上对这件事的分类,明显更倾向于医院。 经理对他点头微笑,说:“是的,是的,您说得对,但这种情况,我只能选择最近的,你知道,教会是最近的。” 那是当然,在这座城市之中,每一条街道都有教会的存在,各大教会就像是在比拼自己的实力,不会让他们的放牧的人离开神明太远。 正文 931.第 931 章 穿着黑衣的教会执事来得很快,他一脸的严肃, 伸手抚了抚胡德子爵的额头, 脸上的表情愈发不好,“我需要把他带走。” “很严重吗?” 经理讶然, 竟然这么严重吗? “他受到了恶魔的控制, 需要一个驱邪仪式。”执事回答得十分认真, 一旁的医生和众人都露出了愕然之色。 经理满腹疑问, 却不敢再问, 跟恶魔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连连点头,同时吩咐两个侍者抬人去送。 目光扫过某个方位的时候,皱了皱眉,他已经在适才等人来的几分钟内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在场的证人,还是自家的侍者,那个人呢?难道是偷偷跑了,别等他查出来是谁, 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杰克悄然离开,回到更衣室, 见到倒在一旁的那位侍者,他身上穿的一件单薄的衬衣, 闭着眼,还在昏睡当中。 没什么诚意地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 杰克脱下身上的衣服扔在他的身上, 迅速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裳, 走入了□□之中,那里有一道小门,方便侍者出入的小门。 “前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吵?” 有一个侍者正从这里经过,见到他,问了一句,并没有对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有什么问题,总有些人会因为某些事情离开。 “有人病了。” 含糊说了一句,杰克快步离开,他生怕这件事情已经引来了关注。 事实上,的确是,在执事还没有离开会所的时候,他就用特殊的方法传信出去,如今已经有人关注到了胡德子爵,这毕竟是一位贵族,而他竟然有被魔鬼操纵的嫌疑,这就不得不深查了。 等到杰克回到学院之前,已经看到学院那里被封了,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问正在拉警戒带的巡警,“先生,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去去去,离开这里,这里面发生了案子,所有的人都不能靠近。” 巡警并没有因为杰克那身看起来很像样子的衣服多留情面,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做赶人状。 杰克无奈退开,如很多人一样远远观望了一眼,很快想到什么,从人群之中退开,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走得太匆忙,连别人叫他都没听到,直到被菲尔德拉住肩膀,反手要击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抱歉,条件反射。” “没,没什么。” 拳头毕竟还没有挥舞过来,只是扬起了些,菲尔德对那戒备锐利的眼神儿反而比较在意,“你这是怎么了,行色匆匆的。” “你知道学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好像要被封了。” 杰克想到对方的职业,当下询问了一句。 教会的动作反应太快了,从胡德子爵“病发”,到警察封了学校,简直快得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杰克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胡德子爵那样子并不是自己造成的,最多就是一个诱因。 所以无论是教会还是警察,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查到自己,哪怕他已经足够小心,但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些不能被他了解和掌握的力量,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回溯的术法,能够看到当时的事情。 菲尔德还没什么消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背景也不是特别雄厚,被问懵了:“什么,什么事情?胡德学院怎么了?” 杰克简单说了一下,对方立刻着急起来,“这可是个大新闻,我要过去看看,你过去吗?” “我刚从那边儿被赶出来。”杰克有意误导,这样说着让人以为他是被从学院里头赶出来的。 菲尔德很自然这样想了,正要告辞过去,想了想说:“除了学院你还没地方住吧,这样,你先去我那里休息,我那里还有一个房间空着,你可以先住着。” 说着,他掏出钥匙,从上面卸下了一把来,交给了杰克,同时告诉了他房子地址。 “哦… …”杰克还有些犹豫,对方已经有些没形象地跑起来了,正是往胡德学院的方向。 大概他刚才也是这样追着自己的,杰克想着,笑了,捏着钥匙,往菲尔德说的地址走去。 另一边儿,会所之中,教会的人又来了一次,这次他们之中的一位执事带着一面镜子,说是要在花厅进行驱邪的仪式,把人都驱赶开了,留下他们自己,在胡德子爵待过的那块儿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秘银那银白色的光如星光璀璨。 一些金色的粉末被洒出,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光影交错,放置在阵法中心的镜子似乎承接了这些光,镜子上方,宛若凭空出现了一张幕布,上面是一副影像,一副胡德子爵和杰克说话的影像。 两个人的身影十分清晰,一同传出来的还有他们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就不那么清晰了,几个词组几个词组地出来,并不像是本人的声音,带着某些机械的质感。 “裙子”“非凡者”“权势”“实验”“圣杯”,零零散散的词组被一个个听入耳中,最开始还没什么,但到“非凡者”已经足够引起重视,这并不是普通人该知道的秘密,而在所有的已知之中,胡德子爵都是一个普通人。 “看样子咱们这位子爵大人也不普通。” 一个执事在阵法失去作用之后一边回收镜子并部分没有消耗完的秘银,一边感慨地说着。 “贵族有几个普通的。”另一个似乎语带轻讽,有些看不惯贵族的意思。 “等等,你们刚才听清楚了吗?他说‘实验’‘圣杯’。” “是了,圣杯,可能是某个穷困潦倒的贵族卖给他的古董,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留下来的东西,被当做了某个实验的关键。” “不,不是那个,是‘圣杯’。” 这一次,有人在强调。 刻意重读的词是用了斯尼西语,那拗口的音阶有着不一样的音韵美,甫一出口,还未完全消去的金粉就再次旋转起来,几乎要迷了人的眼。 “嘿,嘿,住口,那个词,怎么能用神文!” 有人忍不住高声,同时加快了对阵法的毁尸灭迹。 “抱歉,我是想说,这会不会是那个圣杯,你们知道的,那个圣杯。” 一时静默,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我想知道,跟胡德子爵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儿,是谁?他为什么会对他提到非凡者和圣杯,去查,这件事。” 这位黑衣执事开口,所有的人都点头应下,动作愈发快速了几分,有人已经往外面走去,准备查出那个男孩儿的下落。 干净整洁的两室一厅之中布置得有那么几分温馨,放在餐桌上的花瓶之中插着的是鲜花,杰克进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不由得有些讶然,还真看不出菲尔德是这么有生活情调的人。 “左手边儿的房间。”他嘀咕着走到了左边儿,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推开之后能够看到一张整洁的床,应该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上面的灰尘都有一些了,一边儿的床头柜上,也落了一层灰。 杰克反而微微点头,这才符合他对一个单身汉的印象,哪有那么勤快收拾屋子的,还是并不住的屋子,眼珠子一转,这里曾经有人住? 两室一厅,单单弄出一间客房来,可不太符合单身汉的习惯,难道不应该是书房游戏房或者杂物房吗? 这间房间虽然也放了一些杂物,但明显并不影响使用,可见是准备派上用场的,杰克可没自恋到以为这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正想着,他就听到了敲门声,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没想好要不要去开门。 住在别人家的麻烦,可真是… … 又敲了两声,没听到回应,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了,自语道: “没有人吗?” “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吧。” “那算了,我就先走了,等一等再过来看看吧。”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杰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不用面对某些麻烦了,不知前因后果就把“客人”请进屋,可不是“客人”该干的事情。 害怕人还没走远,他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来,轻轻关上了房门,卧房之内没有凳子,他掀开蒙尘的床单一角,坐在床上,安静地思考起了之前的作为会有什么后果。 太仓促了些。 正文 932.第 932 章 一个平民想要见到贵族可不容易,杰克也是没办法, 这才用了那种有些冒险的方法, 他总觉得胡德子爵是某个关键。 世上万物有缘。 他来到这个世界,本来是为了知道“黑土”的来源构成, 知道那是怎样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总是让人心生向往, 哪怕它看起来有些邪恶, 但若是对自身毫无损害, 也不失为一种十分有用的力量。 夺舍的第一个身体上有着未知的毒素,凭此找到了胡德子爵,又因胡德子爵知道了“圣杯”,而“圣杯”, 他有一种预感,或者就是这个东西跟“黑土”有关。 具体是怎样的关联还不知道,但仔细回想这一路寻找,似乎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水到渠成得有些异常了。 时间之力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他再次修炼起来的精神力也不可能有顺风顺水方面的效果, 所以… … “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是我在找‘黑土’, 还是‘黑土’在找我?” “自投罗网吗?” 想到某处张开了一张看不见的蛛网,而他, 正在因为某些原因一步步往里面走, 杰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胡德子爵是被人控制的, 这一点他是能够猜测出来的,那么,控制他的人是为了什么,“圣杯”,还是“实验”? 莫名有种水很深的感觉,杰克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再冷静一下。 “真的没有人?” 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伏在门口的精神丝被触动,有人直接进来了。 杰克神情一凛,迅速站了起来,靠近门边儿,脚步放轻,隐藏在门后方向,下意识做出倾听的姿态,其实还是在用精神丝去看外面的状况。 一个带着画家帽的人走了进来,他的头发乱蓬蓬地被帽子压下,遮住了眼,脸上的大胡子又是足够好的伪装,除了一双蔚蓝的眼,根本无法对他的容貌记忆更多。 对方进来之后就开始翻找东西,有目的性地翻找,同时门被他关上了,外面的人不会看到里面发生的状况,这是标准惯偷的做法。 杰克看他走向这个房门的时候,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出手,精神丝就像是一根触角,直接探入了对方的眉心,晕乎乎的小偷摇晃着倒下,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动作间扯下了桌布,上面的花瓶倾倒,鲜花和水洒了不少。 作案现场清楚明晰,不用解释太多,菲尔德见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声称赞杰克做得好,又奇怪自己是怎么遭到人注意的,却并没有多问的意思,直接把小偷交给了警察带走。 “你不先问问吗?” 杰克对他的处理有些不解,正常来说,都会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来自己家中偷什么吧,是偶然,还是盯上了预谋的。 “有什么可问的,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们做坏事,但我一定要原谅吗?” 菲尔德可不是个烂好人,只不过他更宽容,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软弱可欺。 “另外,你究竟做了什么,我看到你的画像了,竟然还有悬赏。”菲尔德审视着杰克,他对杰克的了解并不多,但因为自己对他说过很多事情的缘故,在心里这个男孩儿算是个朋友,令他愿意相信。 “悬赏?”杰克有些意外,想也知道肯定是会所那里有什么纰漏,面上并没有慌乱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问,“哪里悬赏,悬赏多少?” “教会的悬赏,你还想要多少?”菲尔德被他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解释了一下各种悬赏的规格都有些什么含义,其中教会的悬赏更是重中之重,因为那一定程度上都有着神明背书,影响力自然不一般。 “那你还愿意收留我一段时间吗?不会太长,我保证。”杰克笑着问菲尔德,见到对方犹豫,补充道,“当然,我也保证,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菲尔德听到补充说明,眉心舒展开一些,“好吧,我信你,你可以多待几天,不要出门,我会帮你买东西的。” 两人达成了协议,杰克就在菲尔德家住下,对方提供了不少的日用品,很多都是新买的,这份照顾让人有些感动。 胡德子爵在城中有几处房产,作为一位子爵,他的生活足够阔绰,平日里常住的那个房子已经被教会的执事们搜过了,并没有发现特殊的东西,当然那些值钱的物品也一扫而空了。 “从那些怪物来看,胡德肯定是跟圣杯有关系的,一个没有被净化过的圣杯,这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了。” 仔细侦查着室内的东西,各种可能隐藏的地方都被翻了个遍,看样子,的确是没什么东西了。 “胡德学院的校长去哪里了,还没有他的下落吗?” “没有,能够掌握黑皮书的人,难道是那么好找的吗?之前都没注意,还是太大意了,不知道他到底有几本黑皮书。” “不管几本,都要找回来,这东西可不比圣杯好到哪里去。” “我就想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到底做了多少邪恶的事情,竟然能够——” “嘘——” 月光透过窗棱,照射在屋内,电灯昏暗,能够看到一些影子落在地上,并不是正常的影子,从中凸起一个怪异的形状,恐怖的气氛在成形,黑色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天啊,我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了。” 有人说着发动了攻击,突然而来的火焰像是传说中的法术,明亮而炽热,在它出现之后,周边的空气好像都在被蒸腾,室内也顿时明亮了许多。 一个火球之后,那黑色的怪物消下去一些,地面上遗留了一些黏糊糊的黑色附着物,如果仔细判断,能够看出那如同某些黑色的胶泥,有着油亮的光泽。 怪物并非一个两个,室内,影子所过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怪物升起,从小而大,它们的数量似乎越来越多了。 屋外的街道上,只有路灯还亮着,一道影子经过路灯下,影子的主人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儿的小别墅,皱起了眉头,室内那些情景如同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吸引了他的驻足围观。 人站在灯柱的影子之中,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因为过分的明亮而变得分散虚弱,他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专注地围观,直到室内分出胜负,这才迈步离开。 脚步寂静无声,如同踩着肉垫的猫步。 非凡者跟法师,大约也没有什么不同吧。 这样想着,他的步子更快了些,没有停留的必要了,然而就在这时候,精神力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还没察觉,就有一种疯狂的情绪直入脑中,在那片刻间,他几乎什么都想不到,只有混乱的思绪,整个人连自我都没有了。 时间之力下意识发动,整个人回到了片刻之前,精神力迅速收敛,他还在街道上,并没有突然到什么尸山血海之中,但刚才那种疯狂仍然让他心有余悸,这是怎么回事儿? 逆行时间之力并不是人类的身体能够承受的,这具身体也不行,哪怕只是刹那,却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几近崩溃的解离感。 精神力强行收束,脚步迈开,继续前行,杰克脸上的轻松表情消失不见,他果然不是顺风顺水的那种,所以,也许只能用个笨办法守株待兔了。 次日一早,菲尔德要叫杰克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留在桌上的字条,上面写着他必须要离开,感谢他的款待等致谢的话。 菲尔德皱着眉,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胡德学院的事情,总让他感觉不是太好,“又是非凡者吧。” 他猜测着,压下心中的烦躁,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儿,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杰克,对方就好像真的彻底离开了,又或者被教会捉走了,菲尔德的生活还在继续,他希望当一个好记者,希望能够接触到更有内涵和深度的报道。 曾经的空间裂缝处,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布置下了一个祭台,有非凡之力的存在,这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工夫,然后送上一个个祭品,被扔在祭台上的孩子都还在昏迷之中。 随着斯尼西语呢喃的一个个音阶,随着孩子们的一个个死亡,半空中,一个圣杯的虚影渐渐成型,那并不是此世之物,那并不是此时之物,那甚至并不是真实的物品的投影,那只是一种形象,一种可以投影为大家所认知的形象。 “先生们,你们的动作可真慢,让我等了好久。” 杰克从一块儿石头之后走出来,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而在他走出之后,伴随着这一句抱怨,他恶作剧地一笑,脸上的血肉掉下来几块儿,像是掉下来多余的粉渣,露出可怖的景象来。 伴随着他的笑容,精神力勾动了祭台上的阵法,外面一圈的位置,一个阵法的虚光闪过,那是一个禁锢的法阵,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了阵中,不得动弹。 “你是谁?”校长的声音从一个黑斗篷之下传出。 杰克又是一笑,这一次掉下来的血肉渣滓更多了,连眼球也无法安然待在眼眶了。 “我就是想要做点儿好事,比如说割断某个不应该存在的联系。” “黑土”本身的恶不必说,但在那个世界能够支持那么久的肯定不是因为那偶然逸散的一点儿,不管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地方反复进行这种类似于献祭降临的仪式,那个空间裂缝还是不要再扩大的好,顺便斩断两个世界不应该存在的联系。 不能让这个似乎随时都会毁灭的不稳定世界拖累另外一个世界。 再次笑起来的杰克终于无法保住自己的眼球还在原位,他一边儿说着抱歉,一边儿离开了这个身体,看着这个身体终于不支倒下,有些轻松,总算是不用当一个女孩子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怎么当,但某些生理反应之前离开,还是太好了。 空间裂缝的不稳定决定了这里是一个空间薄弱点,也就是说,只要一场爆炸就能毁掉一些存在。 手中捏着时间之线,灵魂体存在于半空之中的杰克轻轻地笑,笑容并不可怖,反而有些兴味,时间之线打成一个结,再猛地拽开,带来的震颤引发了一个爆炸,不稳定的空间在时间之力的诱发之下,展现了自己的威力。 场面不那么好看,如同潮汐过后,一片废墟,还有些可疑的灰烬。 杰克的灵魂体似乎都被这冲击震荡得虚弱了两分,看向城市的方向,上空的雾气郁郁,并没有减轻一点儿,那里,似乎有一只眼睁开,看向这里,漩涡中心的黑令人心悸。 正文 933.第 933 章 “发生了什么?” 爆炸声好像连带着地面都震动了, 半空之中的震波传来, 城中不少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巨响, 宛若天崩地裂, 让人有一种被大炮轰击的感觉。 孩子的哭声伴随着大喊,人们纷纷往那个方向看去, 看不到什么,然而这才最可怕。 骑士们整装而发,整齐的脚步声震得井盖都微微颤动, 人们纷纷避让出一条大路,方便他们通行。 各个教会的执事也随之而动,有的甚至都出动了主教级别的, 一同去往那个爆炸传来的地方。 “又是这些邪神祭祀。” 还未靠近, 教会之中的很多人就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混乱而疯狂的元素让周围的空气都不再安稳, 所有人, 在百步之外就停下了脚步, 还未平息的震感让人无法上前,身上的汗毛好像都竖了起来, 叫嚣着危险。 有个人拿着一个本子,淡定地翻开查看, 历数在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多少起祭祀。 “这个空间薄弱点必须要想办法封了才行, 否则, 总会引起大祸。”一个牧师忧心忡忡, 他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 事实上在他们的眼中, 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常发的几次祭祀都在这里,未尝不是他们特意留下来的点,方便以后查找。 但,如果每次都有这样的大爆炸,也实在是不太安全了,这里离城中的距离,毕竟不是太远。 几个执事忙忙碌碌地在地上铺设法阵,一点点抵消那疯狂躁乱的元素,到了该通力合作的时候,无论是四季女神还是蒸汽之神,他们都不会介意联合起来。 且,这种联合似乎也并不是第一次了。 在场的执事,如果是第一次出来的,会有某种联合作战的错觉,自己拿出某样东西,还没说要做什么,怎么做,就发现该铺设的法阵已经到了面前,恰如心意。 “这种感觉,好像… …” 心中某些忌讳的想法没有说出来,谁都知道,这些神并不是一家的,但,此时此刻,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合作默契。 一点点把法阵铺设到了近前,主教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废墟,祭台自然是被爆炸毁掉了,那些孩子看样子也并没有活下来,邪恶的气息充斥着这里,有些可怕的变化,但… … “那道空间薄弱点似乎不见了?” 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重新坚固起来,再也无法找到那薄得一戳就破的节点了。 “大约是因为刚才的那场爆炸吧,它毁掉了一些,却也重新清洗了这里。” 地面上,碎石处处,残骸处处,却不见多少鲜血,干净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明明是最中心的区域,却没有那种疯狂躁乱的气息,如同被水清洗过一样。 “我觉得,这跟刚刚有了消息的圣杯有关。” 一个执事悄悄跟同伴说着自己的看法,他并没有感觉到深层的气息什么的,只是汇总自己知道的消息,做出一个最粗浅的判断。 胡德子爵最终不治身亡,而他也被证实,头脑之中早有人埋下了一个种子,在无知无觉之间,他已经成为某些邪神的触手,在做一些边缘而隐秘的事情。 他如此,那么他名下那个最知名的胡德学院也未必还干净,事实上无论是黑皮书还是那地下隐秘的实验室,包括失踪了的校长,都让人感觉到不安的因素还在隐藏。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如同眼前的爆炸一样,轰然炸开,引来万众关注。 而每一次关注,都是邪神触角延伸最好的平台,他们甚至无法完全杜绝这种影响力,保证普通人的安全。 所有人,就好像在一个□□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炸得粉身碎骨。 “那些该死的触角。” 有人低声咒骂,邪神的触角总能够触及到一些地方,在它们不暴露自己之前,哪怕是非凡者都会被蒙蔽。 胡德子爵不就是么,一个贵族身份的老绅士,慈善家,一层层外衣让他的内在无法被看清,若不是这次事件发生,很多人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谁会想到那样一个好心的贵族私底下做得竟然是那么残忍的事情。 “嘘——不要说这些。” 有人提醒着,关于邪神的一切,最好连想都不要想,否则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 这个世界跟邪神的距离似乎非常近,任何一个话语或者仪式都会得到感应,同时降下一些可怖的东西,也许对那些邪神来说算是他们的“恩赐”,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变成怪物的结局。 人类,在这个过程之中弱小得宛若任由宰割的鱼肉,他们的反抗无力地只能躲避。 或者,祈求神明的力量。 这就是信仰为什么还有如此庞大根基的原因,不会被科技取代的教会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 同时,新的神明诞生,比如说蒸汽之神,也说明了某些距离未必那么遥远,给了一些人野心成长的土壤。 乱和恶的表相之下,未尝不是积极向上的努力。 “又是一次祭祀,以失败告终,不明原因。” 教会的档案上,最终添上了这样的一笔,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总有些事情,无法给出完整的过程,明明白白的结果反而是最容易记录的。 等到教会的人员撤出之后,这片地方又封闭了几日,就没有人理会了,既然连空间薄弱点都消弭了,那么监视也没有必要了。 城中一些下层的帮派,不太清楚非凡者事情的,派了几个孩子到那里去转了转,希望能够发现一些残存的线索。 兄弟会中派出的是汤姆和保罗,他们两个不太勤快地在其中随意翻找,直到有人找到了一颗铜钮扣,保罗才提起兴趣来去翻动那些石头。 “快看看,这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两个孩子的力气并没有多大,他们合力抬起一块儿石头挪到一边儿,检查石头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残留。 遇到人骨就丢弃,那些腐烂的血肉也无需理会,只看某些坚固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的东西,擦掉上面的黑色,也许能够看到明亮的黄,或者白,都是值得收集的。 “我找到了一个,看看这是什么?” 黑皮书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举着书的孩子笑得露出了豁口的牙,他是真的高兴,这东西这么沉,一定很贵,写着字,一定很值钱。 “该死,给我,那是我们找到的!” 保罗说着给了汤姆一个眼色,两个人上前争夺,这场以多敌少的争斗结局自不用说,那个败了的孩子连哭都不敢,只会在那两个背过身的时候露出愤恨的眼神儿。 转手的黑皮书上面,有一层淡淡的亮光晃过,似乎是反射的日光,连带着那朦胧的雾气。 胡德学院的事情对其中的学生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他们被教会带走检查过之后又都放了,但是被放出来的他们很多还都无法自食其力,乔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我就知道,那些贵族没一个好的。” 他最初知道胡德子爵出事的时候是这样诅咒的,恨不得那种人面兽心的贵族都死了干净。 他不爱被管束,当年进入学院之中也是因为胡德子爵派人收拢孤儿,这才有幸把他弄进去,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幸运,还没见识到外面的不好,先被关在了笼子里,他只想逃,总觉得那些好都是带着阴谋算计的。 如今,学院倒了,没有人再收留他了,他只高兴了一下,很快就要面对现实的问题,没有了免费食宿之后,他该怎么养活自己。 “如果,如果,胡德子爵没有出事就好了。” 经历过苦难之后,他想到了这个,开始想念胡德学院之中的美好生活,然而,世上已经没有了胡德学院,净化过后,那里因为风景优美,被某个贵族收入囊中,成为了他的后花园。 胡德子爵的许多产业都是如此,不是被某个贵族收购,就是成了教会的私产,如果是教会还好,他们还会保证孤儿们不至于一下子流离失所,如果是贵族,那些孤儿院中的孩子不是成为他们的下人,就是成为他们的工人。 四季女神的教会之中,一位神父嘴角含笑走过庭院,他看到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一位执事的教导之下唱着歌曲,舒缓的曲调如女神的飘带,轻轻拂过庭院之中的每一处地方,祥和而美好,充斥着春日的气息。 其中一个孩子,在吟唱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神父看着微微点头,他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吉姆,他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十分敏感,只要不被黑暗侵蚀,必将成为具有通灵能力的非凡者。 吉姆似乎察觉到了神父的目光,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养胖了一些的脸上露出一个天使般美好的笑容,眸中反射着日光,瞳仁儿似乎都成了金色,然而,那是真正的黑,无法被浸染的黑。 “真是个好孩子。”神父笑着点头示意,他看着庭院之中的孩子,如同看到了茁壮成长的苗木,等待他们绽放出美丽的花朵,让庭院充满芬芳。 正文 934.第 934 章 有这样一种说法, 你和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也就是说, 任何两个人之间建立一种联系, 不会超过六个人。 这就是六度分割, 一个社会学理论,也是一个数学理论。 在这个理论之下, 整个社会就好像是蜘蛛网一样的结构,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之间可能很容易就建立交集,如同一条线, 密集往复,把所有的人都牵上,织成一张覆盖地表的网。 “呃, 一个不算生僻的理论。”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脸上, 青年看着上面的一串串文字, 认同地微微点头, 这并不是一个十分生疏的概念, 早有人借此调侃,例如“我和某个明星之间只有这么六个人的距离”云云, 想想,似乎整个人都跟着升华了一样。 “是的, 这个理论也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说, 因果分割理论。” 耳朵上挂着一个小巧的耳塞, 纯白色的挂耳式, 也被幽蓝的光映得微微发蓝, 看着科技感十足, 它的功用也是十足,能够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因果分割理论?” 青年挑起眉头,思考这个词表达的意思。 “因果深可接近,因果浅,无限远。” 对方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轻缓道来,似乎有无数的意味都在其中。 “因果?” 这不是具体的数字,无法直观看到它的存在,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就如同它的字面意思“原因,结果”,这两个部分构成了许多事件的前后顺序。 必然,无论怎样的必然。 “所以,你理解了吗?” 对方的问题有着些许启发性,似乎包含着期待,青年下意识点头,他觉得如果不求甚解的话,这种说法顺延自六度分割理论,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耳塞之中那种全然寂静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有什么在鼓噪,一种低弱的噪音,却连绵不绝,持续在一个音量上,若是一直有没觉得什么,突然有就让人忍受不了。 “怎么了吗?” 青年以为自己问出了这句话,然而已经休眠的屏幕上,他看见自己的脸,他的嘴唇只是动了动,没有声音。 眼睛睁得极大,连眼白上的血丝似乎都暴露在屏幕之上,但,其实并没有,他看不清了,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因果深可接近——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理解了。” 青年轻声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鼠标,屏幕再次亮起来,上面还是长篇大论的“六度分割理论”,但他已经不需要看了。 抬手摘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顺手揉了揉微微发红的地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关掉电脑起身,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离开上一个世界耗费了他不少力气,那些“黑土”的传染性还是大了点儿,简直有些无孔不入,好容易打通的空间通道就像是给它们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如果不想当引领者,带着“黑土”祸祸别的世界,还真要费些心思。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在空间震荡波之后穿越新世界,而非凭借系统的结果。 结果么,空间震荡的时候的确很容易寻找到缝隙,但,哪怕是灵魂体,也太高看自己的能力了,若不是有着时间之力能够时时调整,倒退快进的,恐怕他还真的过不来。 而过来了之后才发现想要造访一个世界还真不太容易,中世界的世界壁还挺厚的,在对方没有主动开门的时候,想要找个缝隙进来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不容易是不容易,经历了一回,对空间的理解也深了一层,也许以后感悟空间之力可以快一些。 现在么… … “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吧。” 穿越空间缝隙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补充精神之力,又在世界壁之外等候了那么久的机会,这会儿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青年叫做容宁若,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之前一直在接一些家装设计的活儿,因为家里头条件不错,他的生活没什么压力,仅靠父母给的两套房子,他就能够用月租养活自己,还比大多数白领轻松许多。 有钱,有闲,自己又没太高的要求,便有了足够的时间,想做了接一些设计的活,出个设计图什么的,不想做了,干脆就闲着,他挂靠的那家公司是好友开的,自由度比较高,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发展一些神秘侧的爱好。 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空间震荡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原主正在进行一个神秘侧的实验,足够用心的专注也就是精神力的集中,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精神力会无意识发散出来,被捕捉到之后就成了坐标。 用精神力当做坐标,他自己没这个意识,却给现在的容宁若提供了明确的方向,否则,空间缝隙之中什么都不可见,如同夜幕深沉,无法分辨前路。 而这份“好心”也导致两人的交流一开始就是在对方的期待之中,之后的接触也就顺理成章了,包括现在的夺舍。 夺舍并不是什么好事,原主也并非什么坏人,但对这次夺舍容宁若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或者愧疚之类多余的情绪,一切正如因果。 原主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清闲下来的容宁若还是按照原主的习惯在一尊神像前上了香,神像是铜制的,某些地方似乎是被香薰黑的,眉眼平和,并不是什么邪神像的感觉。 不仅是神像,这个五十多平的小公寓之中还有不少的迷信物品,黄纸朱砂带罗盘,甚至还有佛像集团,不过从上面的灰尘看,已经有段时间不曾被认真打理了,倒是这尊神像,记忆中刚请来没多久,正是新鲜的时候,还在佛龛之中被香熏着。 书架上,一些关于风水术数等玄学书籍还在展现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下方的各种书籍也是倾向于“揭秘”“解密”之类的,看得出原主对神秘学持之以恒的热爱。 “叮咚——” 来自手机的微信提示音让容宁若寻找了一下手机的踪迹,枕头边儿,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的信息来自一个玄学聊天群,一条条信息飞快划过,让人目不暇接。 容宁若翻开之后,看了看这些人的聊天记录,多是分享一些对某些事情的看法,还有某种召唤仪式什么的,现在正在说的是某个医院的事情,截屏下来的一则新闻没办法看到具体,但能看到上面的标题说是医院神秘死亡事件。 “@老宁,在吗?一起去看看?”一个微信名叫做“玄机”的发出召唤。 “老宁”就是原主的微信名。 容宁若手指滑动了一下,见到玄机还在锲而不舍地询问他,想了想,这位玄机也算是原主的朋友,两人最开始是在一次旅游中认识的,后来又因为家装设计有了联系,再有吃吃喝喝的,最后又一起进了这个群,对方也是个神秘学爱好者,比原主更敢想敢做,迄今为止没出事,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太科学了。 “看不出来是哪个医院,你有具体的消息吗?” 按照原主的应对,容宁若回了信息。 “就知道你肯定在,我已经查了一下,虽然那个帖子很快就没了,但具体的内容我是看过的,就在二院,离你那里挺近的,我想去看看,你跟我做个伴儿呗。” 玄机回得很快,看样子早就有了腹案。 容宁若没什么理由拒绝,回了一个“行”,接着就看到玄机发过来具体的时间地点,商量了中午见,吃个饭就过去看看。 容宁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吃饭地点就在附近,见面之后,容宁若对“老玄”多看了两眼,样貌普通,走在路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笑起来倒是可亲,跟记忆对上号之后露出一个笑来,“怎么这么积极?” “这不是碰上了吗?当时看的时候我就想,怎么就在你家附近来着,当时念头转了一下,说去看看,后来发现帖子没了,我就知道这事肯定有问题。” 老玄招呼着他先吃饭,说了发现这件事的经过,还真是碰巧了,对方就是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帖子,看完再翻就没了,这才觉得真的有问题,因为当时转了个念头,才截屏了一张图,若不是有那张图,恐怕他自己都以为是记混了,并没有那样一个帖子。 “群里还有人有兴趣,不过他们都是说说,没几个动的,我也没细约,咱们两个看看就行了。” 老玄很有经验,拿着筷子说:“我估摸着,说不定是他们领导让给删了,当时看是个小护士说的,还是新来的实习生,估计被查出来,实习也悬了。” 这也是肯定的,发这种影响医院名声的消息,医院若是不知道就算了,若是知道,肯定要做出处置的。 “所以这件事还不知道到底怎样,医院,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多的地方。” 容宁若见到菜上来了,也拿起筷子,昨天太累了没觉得,这会儿见了饭菜才发现真的是饿了,香味儿扑鼻引发馋虫闹腾,赶紧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解馋。 “我也这么想的,咱们先去看看,我还记得地点,放心,不是什么停尸间,是个病房,咱们过去问问,肯定有病友什么的。” 老玄很有经验,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容宁若点头,就当闲逛了。 正文 935.第 935 章 容宁若所在的这个小区并不是新开发的, 附近的配套设施都十分齐全, 其中自然包括学校医院, 最有名的就是二院了,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综合医院, 能在市里排得上号的。 原主曾经去过一次, 留下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里比商场还要热闹几分, 停车都找不到位子是怎样的概念, 偌大的停车场,还有那来来往往的人, 简直不像是一个医院了。 容宁若和老玄坐公交车到了附近, 溜达着经过一个大公园就去了医院,因为公园邻近医院,部分道路也被车子停满了,看得出是因为医院那里又满了。 “这条件, 当初我要是在附近买房就好了, 方便啊!” 人上了年龄,就想着要跟医院近一点儿,有个什么突发状况, 起码不会被耽误在半路上。 老玄看了看二院的大楼,用自己那半通不通的玄学知识若有其事地说:“这医院都是借着人气镇压风水,你看,那两座大楼并中间的长廊, 像不像是一个门, 正是为了镇压地气, 封锁怨气… …上面的玻璃之所以用这种能反光的,就是为了反射一些光线,激发此处的阳气,同时也是汇聚,把阳气尽量封锁在这个门内… …” 二院有两个旧楼,其中一个被围起来了还在改建之中,另外一个还在起着门诊部的作用,后面的那个双子楼则是新建的,两个大楼之间在二十几层的位置由长廊连接在一起,据说是个空中花园,专门为病人准备的,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新楼楼体上的窗户全是那种能反光的,老远一看就感觉光线有点儿刺眼,但这也是前几年的流行了,那段时间建起来的写字楼都有这样的特点,深蓝色的玻璃能够反光,在某个角度看颜色似乎都会变成金色的一样,的确是为城市增添了一些色彩,也让建筑物多了些美妆。 更多的,还是一种醒目的效果吧,老远一看就知道是哪里哪里的。 旧楼上就明显没有这些,前面的门诊楼还保持着年代特色,能够从那砖墙结构的白色上看出来岁月的沧桑。 医院周围的停车场,除了前门附近的那些,其他都是后建的,新旧不一的结果也让整个医院的风格有些前后分化。 看样子,改建也是必然的了,最近的房价可是越来越贵了,且医院想要扩建,周围可是没什么地方,只能尽量把楼往高了弄了。 两人不用停车,直接就进了大门,顺着人流没去排号,而是按照老玄的记忆,直接去了门诊楼的二楼。 门诊总共只有五层,一层是打听,基本上就是排号叫号,添加的新机器方便了这一流程,很快就会把人群分流。 如今医院所需的仪器也多,大部分科室都分在后面的新楼,门诊楼的二楼到五楼就成了病房,都是短期的。 “我之前查了,这边儿的风水可能就是有点儿问题的,这块儿地皮曾经是菜市口,菜市口,你知道吧,就是杀人处决的那地方,后来用来弄医院,最初也是有些乱象,近代再没怎么听闻,可能也是被压下去了。” 老玄之前就做了功课,有了想法之后就差了一些资料,有些资料还不是电脑上搜搜就能找到的,毕竟很多老旧的东西,未必有人闲得慌把它弄到网上,他还亲自去了市图书馆,从里面找相应的书籍,费了几天的时间,也算是准备充分了。 当然这个准备时间也有可能错过寻找神秘的最佳时间,有些事情,发生之后若不是第一时间去寻找,恐怕某些线索会就此蒸发不见。 容宁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本来就觉得不会找到什么东西,在他出现之前,这个社会的科学还是值得信赖的,这会儿再听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几千年的历史,哪片土地上没有死人,若是死人都能有怪事,那现在的人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活到现在。 门诊楼没有电梯,说话间两人从楼梯上了二楼,这边儿的楼梯也窄,两人并行都容易擦墙,每一级台阶也不够宽,走起来有点儿别扭。 202室,就在楼梯口不远的地方,旁边儿有一个洗手间,打扫的人正在那里拖地,见到有人经过还提醒了一句“小心地滑”。 白色的病房门敞开着,里面的八个病床一目了然,一边儿四个,邻近的过道狭窄,还没有帘子,一眼可望。 三个病床上有人,一个正在输液,是个老太太,哼哧哼哧的,似乎是带着小呼噜的节奏,侧身躺着,背朝外面,身上搭着被子,也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一个在玩儿手机,年轻人似乎正在跟人聊着什么,脸上荡漾着笑意,输液袋都扁了也没察觉,手指啪啦啪啦按得起劲儿。 另一个是个中年人,戴着眼镜,一手搭在额上,平躺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见不认识,以为是别人的亲属过来看望,也没在意,目光随意地瞥过了那两个,重点落在老太太的身上,心中猜了一下两人是看谁的。 老玄笑呵呵地上前问:“大哥,前几天还在这儿的那个,是转病房了吗?” 中年人愣了一下,确定对方是问自己,犹豫着说:“我不知道,这不是住院部,我就是在这儿输个液。” 年轻人被说话声音打搅,抬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输液袋扁了,立马按了床头铃,同时好心建议道:“你们去护士台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这都是输液的,最多四个小时就走了,谁知道啊!” 这话很对,老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展下一步问话,一时没发话,容宁若对上别人诧异的眼神儿,说:“我们就是从朋友那里间接听说,这才过来看看,具体的不太好问。” 不知道两人对这个“不太好问”脑补了什么,反正都没再问,中年人还若有了解地点点头。 踩着软底鞋的护士猫儿一样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输液袋,进来见到病房多了两人也没问,绕过他们给少年换了输液袋,稍微调整了一下输液的速度,还解释了一句:“不要太快了。” 少年点点头,见到护士走了,他就伸手自己调快了点儿,这才安心摆弄起手机来,没再搭理老玄和容宁若。 两人对视一眼,老玄的计划是从同病房的病人那里问出点儿什么这才好知道问题所在,但,第一步就卡住了。 退出病房,容宁若说:“我看可能是找错地方了,按照你说的,病人意外死亡,在这种病房,因为输液死了,算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吧,可疑是可疑,也太可疑了,说不定都有人闹事,哪可能这么平静。” 现在医闹也成了一个行业,总有人积极于此,希望来个一夜暴富什么的,如果真的是输液有问题出了事儿,肯定有人闹出来的。 老玄也有些疑惑,他当时看原文就是看了个猎奇诡异,当时随手留了个截图也没截到什么重点,一个标题能说明什么,这会儿见到风平浪静的,也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比如说不是这个病房,而是其他的编号类似的病房,当时没想到以后看不到了,对这个的确印象不深。 “那,我回去再找找别的?” 老玄的行动力强,却也不是锲而不舍的那种,发现有挫折就转头,这种性格可谓是乖顺了。 容宁若点头赞同,道:“找些特殊的,我觉得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不可能毫无风波,新闻还可以说是为了形象压下去了,但在这种地方,事情不可能完全避人眼,总会有痕迹的… …” “啊,怎么会死了,你们做了什么,怎么会死的?!” 一声高喊从走廊那头传来,整个门诊楼似乎都能听到这动静,老玄和容宁若站在楼梯口,正要往下走,听到这一声,老玄精神一振,当下就往喊声传来的地方走。 进入走廊,想到监控存在,脚步才放缓了一些,跟着一些从其他病房出来的人,一同往那个方向去。 一个女人正撕扯着一个女护士的衣服,对方的白衣被扯得几乎露出了锁骨,那女护士又是难堪又是惊慌,想要扒开对方的手,另有两个也在一边儿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帮腔。 “就是你换的药,就是你,我认得,还是我叫你过来的,结果,你倒是给我说说,好好一个人,怎么换了药就死了?” 那女人悲愤过头,似乎都已经不会哭了,眼中全是怒火,发红的眼瞪着那个女护士,抓人的手背上都鼓起了青色的痕迹,看得出十分用力。 一个医生在一旁嘀咕着:“不会错,没问题啊,就是这个药啊,就是个发烧,不可能用错药啊,没有过敏史啊,也没有用… …” 保安很快来了,那女人身单力薄得,很快被拉开了,几个人注意到周围还在围观的这些,转到了另一个办公室去谈,门一关,外头的人都看不到热闹了。 另有两个护士匆匆推着一张病床从病房里出来,白单子把人蒙了个严实,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隆起。 “竟然赶上了。”老玄的神色之中有些异样的紧张和兴奋,他经历过太多的无功而返,这种正巧碰上简直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让人不敢置信。 容宁若皱着眉,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合? 正文 936.第 936 章 “好了好了, 没什么事情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个医生说着, 连带着身边儿的几个护士也开始让大家散开,不再聚拢在这里。 二层本来就没多少人, 哪怕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喊也没让更多的人过来看热闹,人少就缺了底气, 嘀咕着大家也都散了。 “老宁,咱们… …” 老玄的意思很有点儿想要听墙角, 奈何这楼虽老, 但隔音方面, 起码不是隔着紧闭的房门也能听到门中的声音。 容宁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又看了看还在盯着这边儿的护士和医生,轻轻摇头,扯住老玄的胳膊,示意他先走再说。 两人再次往外走, 从楼梯那里下去,出了大厅,老玄搓着手说:“怎么样, 咱们再上去看看?” “看不出来什么的, 他们若是商量好了, 必然就散了, 问不出什么, 若是商量不好——不会商量不好的。” 如果上一个事情还是这样的话, 医院肯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一有二,这一次的解释想必也会容易许多,不会有外人插手的余地。 容宁若的判断很有道理,老玄也知道,红口白牙的,若是对方情绪激动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多说一些,否则,很难听到更多。 “那,咱们先回去,下回再来?”老玄有点儿不想放弃,就像是久等了许久的大餐,以为吃不到了,突然又看到影了,怎么可能放弃? 容宁若点点头,同意先回去以后再说。 老玄轻轻一叹,走出几步还抬头往二楼上看,大致判断那个病房是哪个窗口,多看了两眼,有些想再去看看的意思。 容宁若拉了他一把,“走吧。” 两人并没有从原路走,老玄直接在医院门口坐公交车回家,容宁若则上了另一趟公交车,后续的探访也没再约定具体的时间。 坐在公交车上,容宁若还在想,这个世界应该是很科学的,所以也许就是一次医疗事故的巧合? 不管怎么说,精神力还是修炼起来吧,只是,这个世界太科学了,对精神力修炼的限制很大,修炼的结果就是比普通人敏锐一些,并不能做到太多,用处有些鸡肋。 倒是另外一种力量,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因果之力。 任何一个普通的世界都会有因果之力,但因果之力,怎么说呢,是一种管用的时候很管用,没用的时候很没用的力量。 之前在世界壁之外,为了摆脱尾随而至的“黑土”,不把其顺带带入新世界之中,容宁若想到了因果,借助因果之力不断加深自己和原主的微弱联系,最后夺舍成功。 按照容宁若的推断,“黑土”应该被隔离在世界壁之外,不会被带入这个世界,所以,二院的事情很可能真的是一个偶然。 原主和老玄之间存在着因果,友情的加深本身也可以算作一种因果互动,而现在他替代了原主,就等于接下了这一份因果,如此,他跟老玄的因果加深,跟这个世界的因果也加深了。 “如果这件事最终会跟我有关系,因果上就会有显示,如果没有,那么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容宁若逆推着,因果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有因果,无论是因还是果,都会产生联系,如果没有,那么怎样努力也不会增加因果。 这种判断方式十分准确,唯一为难的就是因果之力不是那么好修炼的,容宁若需要增加自己和很多人的因果,收集这种因果修炼,而修炼转化的效率可能低到令人发指,最后也就只能当做一个判断的依据了。 以前在某个修仙世界,他对因果也有着研究,还曾做了一个替身木偶寄托因果,但,若是修炼起来,方法便是又有不同,且,大约还是需要一个替身木偶。 容宁若只是需要因果之力作为判断依据,却并不想真的就此因果缠身,跟这个世界产生太多的牵绊,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寻一个第三方(木偶),充当一个缓冲替代的作用。 可惜,这个世界,怕是很难找到养魂木。 之后的几天,容宁若去了几次古董市场,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些木制品,年代越长的木制品越容易有灵性,这个“灵”并非指“灵气”“灵力”,而是另一种玄学范畴的性质,理论上是方便寄魂的那种。 从某个快要腐朽殆尽的柜子上截下来一根腿,容宁若小心地雕刻出了一个格外娇小的木偶,木偶的模样很精巧,四肢并不与身子分开,脑袋也保持着古拙的状态,脸上的眉目纤细,似笑非笑的样子乍看十分可亲。 “老宁,你最近忙什么呢?咱们还去不去二院了?” 老玄还没放弃这事儿,好几天不见容宁若回微信,干脆打电话过来问了。 容宁若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接到电话才“哦”了一声,道:“我都忘了,你后来有听到什么消息吗?如果没有就不用管了,我估计就是医疗事故吧,哪个医院都有的,算不得多么稀奇。” “呃——”老玄哑然,显然这几天并没有新的消息,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去查了,但对没有黑客技术的人来说,网络上的消息并没有多少太有用的。 听得那头没说什么,容宁若就换了话题:“我最近想要弄个直播间,你记得过来给我捧场啊!” “直播?直播什么?” 老玄还在想着二院的事情,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播伪科学讲解啊!” 容宁若声音轻松,透着几分笑意。 老玄也笑了:“哈,什么伪科学,那是玄学,前段时间雷电不是还说可能是有人渡劫吗?我看那照片真的很像,还去问了,当天没人上去,可惜看不到监控。” “啊,我这几天都没关注新闻,一会儿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是有人渡劫呐。” 外星人都传了多少年,渡个劫算什么? 容宁若跟老玄说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没闲着,很快打开了一个直播网站,注册了一个账号,顺便把地址告诉了老玄,直播间的名字就叫做“揭秘伪科学”。 “好歹叫一个玄学大师啊,这叫什么名字?”老玄吐槽着,却很快进入了直播间,成为了第一个观众。 直播的主角并不是容宁若,而是那个木偶,他用手捏着木偶的腰侧,自己则隐在了屏幕之外。 刚刚开的直播间,又没有动人的美色,一些游客来了又走,有些还在留下了诸如“垃圾”之类的弹幕,有耐性留下来的还是个位数。 老玄凑热闹打赏了两回,屏幕上看着总算好看一点儿了,也有些人在骂“什么垃圾玩意儿还有人打赏”。 “伪科学从风水开始,远的太远,近的,就从室内风水开始吧。” 原主的音色并不是绝佳,换成现在的容宁若也没办法改变某些现实条件,发出不正常的声音,但他能够通过精神力的微妙使用让他的声音展现出更多的魅力。 听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直入心底的声音。 “这么好的声音唱个歌好了!” “小哥哥露个脸吧,声音好听的人一定很好看!” “不一定哦,说不定还是个胖子!” “胖子也是潜力股!” 一条条弹幕飞快划过,夹杂着一些表情图片,摄像头内的木偶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笑,它的背景随着摄像头的变动而变动,露出了玄关的酒柜。 “古代建筑经常会有照壁,现在农村小院也会有,就是一进门能够看到一个短墙阻挡了门外的视线,这是预防冲煞,有的地方还会在短墙上开一个佛龛,供奉三清或者佛像… …现代家居,则会摆放上一个酒柜或者屏风隔断,对室内做一个保护… …” 娓娓道来的“伪科学”并不是多么难懂,又有现实的情况作为映照,很容易就让人记忆深刻。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呐,怎么都是一样的建筑。” “我上次还看到过,当时问导游,对方什么都没说出来,原来是这样啊。” “小哥哥好有文化啊,露个脸吧!” “啊,我家就是镂空隔断,本来想要弄成仿古架的,还怕太压抑了。” 从日常能见的家装上入手,也算跟原主的家装设计有关,有些东西说出来完全不用过脑子,容宁若一边说着一边回答着一些弹幕问题,全程摄像头中最多露出了手,还有那个雕琢精致的木偶。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却也在五十人左右打住了,毕竟这不是什么主流内容,一个木偶也无法吸引更多的颜控,哪怕提升了声音魅力,还是有人来了就走,来来去去的,没有几个人能够从头听到尾。 老玄的号倒是一直在,不过挂机的可能性很大,容宁若也没刻意说什么,他讲的这些太肤浅,对老玄那样的神秘侧爱好者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从玄关的酒柜说到家里面的摆设,绿植多少,要摆放在什么位置才合适,鱼缸放在什么位置能够招财,一些人喜欢的香薰摆件在什么位置才不会造成不良影响。 说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容宁若就关了直播间,细细看了看木偶,并没有看到什么变化,五十来人的因果,浅淡得可以忽略不计,毕竟,直播间这种联系,太单薄了。 正文 937.第 937 章 社会的发展, 科学的进步, 许多曾经以为神秘的事情都在揭去那层令人向往的外衣, 展露出其中最本质的某些东西, 如同云、雾、雨、冰,本质都是水一样,这也让很多人放弃了对这些事情的追求, 太平常了, 反而令人没有追逐和向往的动力。 不少人因此喜欢上了一些神秘侧的东西,希望在那些还没被“科学”的东西上面找到一些能够令人意外惊喜的存在。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这种“寻找”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因果。 准确地说,这是“因”, 原因因子。 在它们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 达到“果”,这种因果从开始就决定了结果, 至于过程,无论是怎样的过程,都会到达那样的一个点, 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容宁若想要做到的就是把这种“因”聚集起来,吸引到木偶的身上,让木偶本身就成为他们的“果”。 其实, 当前社会, 最容易吸引大量“因”的职业就是明星, 他们本身就是因果缠身的存在, 是很多人的“因”, 也是很多人的“果”,如果容宁若愿意的话,他也可以从事这一行,哪怕他现在的容貌并不是时下的流行款,但精神力的加成能让普通的声音都富有深入人心的魅力,成为歌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明星之中也是有卖才华的。 可,那样以后脱身大约就不太容易,所以容宁若决定一开始就把因果木偶做出来,用它来吸收因果,有了这个前提,能够利用的就是不露脸的直播间了。奈何效果并不是很好。 哪怕是猎奇,看到一个平凡普通的木偶,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继续“看”下去,因为除去声音,从开始到最后,木偶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看”完全就是在浪费对眼睛的利用率。 “怎样让因果木偶吸收更多的因果呢?” 容宁若自问着,他以前做的最多的就是不引人关注,如今要反其道行之,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好主意。 直播间不温不火地持续着,每天一个小时,主讲风水上的事情,有时候还有人会问一些相关的问题,容宁若也会给与相应的回答,同时他还教授一些有用的小窍门,主要是心理学因素上面的,在这个“科学”的世界,伪科学实在不太好混,但为了增加因果木偶的吸引力,他还是绘制了一些伪装成黄符的精神力法阵出售。 最开始,没有人相信那黄符是真的,什么桃花符,生财符,听上去就那么像骗子,但是网上总有些胆大有钱的闲人愿意试一试,结果反馈上来,也增加了直播间的热度。 “大师,那生财符真的很好用,我还能再多买几张吗?” “大师,那桃花符我先预定十张… …” “大师,有没有霉运符啊,我这里迫切需要!” “大师,转运符还有没?” 直播间一打开,一水的弹幕都是形式的,看得后来人惊疑不定,有人直接发言道:“这是什么封建迷信,我可举报了啊!” 各色字体飘过,伴随的还有打赏动画,一串串气球上升,还有灿烂烟花炸开,一时间很多字幕还来不及看就飞速掠过了。 容宁若看着轻轻叹气,屏幕中,因果木偶身上的颜色似乎更润泽些了,如同盘过很久的老物件,凝聚着岁月的光辉。 “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些符遵循的是等价交换原则,对某一方面的侧重必然导致其他方面的减少,就好像桃花符可能会增加桃花运,但会损失钱财,或者损失相应的健康等,这是一种等价交换,并不能达到无中生有的目的,大家一定要慎用。” 容宁若不是第一次说,但每一次都没有多少人重视,他们或者是信的,在看到那符纸的效果之后,但对一个不知道自己寿命多少的年轻人来说,随便一想,用一年的寿命换现在的富贵,划不划算呢?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可以挥霍,事实上,他可能只有不到两年的寿命。 这种交易本身就因为信息的不对称而显得“划算”,再加上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很多人都忽视了本身会为此损失的东西,只看到能够得到的。 严格来说,容宁若制造的只是一种符纸,用精神力法阵绘上一个“等价交换”,所有使用符纸的人,都是在用精神力触动那个法阵,然后转化某种“福运”。 “知道了,大师,我一定会谨慎的。” “大师,是不是要涨价?” “没关系,涨多少我都买!” “大师,我已经打赏了,还要其他的吗?你给个号,我给你打钱。” 之前容宁若是利用“小福利”的形式把符纸发放出去的,后来就有人用得好了来打赏,再后来就似乎形成了一种惯例,大家并不会跟他有直接的金钱交易,而是通过打赏的形式来换取符纸。 如今打赏的人多了,容宁若就不想这么干了,打赏的人太多了,再有人数的不正常上升,很多新来的人已经觉得很有问题了。 半玩笑的“举报”恐怕很快就要变成真的了。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对自身会造成损害,而这种损害可能是你们无法察觉的,或者等到察觉已经晚了,所以我不建议使用过的人再用第二次,这是救急之法,并不能长久使用。” 法阵的转化效率是有问题的,原则上是等价交换,但现实中不可能完全没有损耗,机器还有个损耗费呐,何况是这种消耗品的法阵,转化过程中肯定有一些是流失掉的,这部分即便是容宁若也未必能够找补回来,何况其他人。 长久下来,个人是承受不住的,最后损失的就是生命了。 如果因为他的直播间造成大量死亡现象引起很多人关注的话,这个“因”是够了,就怕“果”太恶,他最后也不好处理。 “知道了,大师,我还没买过,我就想试试,真的,可以看地址,你看,绝对是新地址。” “是啊,我也是,我就试试。” “是是是,大师,你看地址,我这是新地址!” 总有人有变通的方法,房产多的就能取巧,还有些就是亲戚多了,接收一下快递也没什么问题,哪怕远了点儿,转寄就是了。 完全不要指望从账号上将他们辨认出来,小号什么的,也是轻而易举的。 容宁若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在一个个抄录地址,都是他亲手发出的快递,抄录的时候也可以看是不是有重复的,做出筛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容宁若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也没继续直播,说了一声抱歉先关了直播,把木偶收到抽屉里,免得让人看到觉得奇怪。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打开门后,容宁若还以为自己传播封建迷信引来的,还在想是不是有点儿兴师动众了,就看到其中一人出示了一下证件。 “你好,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就是容宁若?” “是,我是。” “我们有点儿事情想要问一下你。” “哦,好,进来说吧,呃,应该不用我跟你们去警局吧。” 年轻的警察闻言笑了一下,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进去谈的话。” “那好,进来吧,有点儿乱。”容宁若让出道路来,他的电脑还开着,桌上一叠快递单,旁边儿还放着不少的纸盒子,一副随时能够发货的样子。 “你是做电商的?”另一个警察见状问了一句。 容宁若笑了一下,说:“差不多吧,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水。” 匆匆去拿了两个纸杯,接了水端过来,两个警察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容宁若坐在一边儿,看到其中一个拿出纸笔来,有些意外地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事儿?我应该没犯法吧?” “你认不认识魏本雄?”警察问。 “魏本雄?谁啊?” 容宁若愣住了,这名字好陌生,自己认识吗? 警察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一下,最后一个人拿出一张照片来给容宁若看,“这个人,你不认识吗?”照片上那张普通的面容笑起来十分可亲。 “啊,老玄啊!”容宁若一眼认出来了,恍然大悟,“他的真名叫做魏本雄?” 警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笑着问:“据我们所知,你们的关系很好,能说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是,是朋友,旅游的时候认识的,正巧都在一个景点说了两句话,后来又因为家装设计有了联系,我是做这个的,偶尔闲得接个活儿,正好接到他家的,我记得好像是他岳母家,当时见到还觉得挺意外,也算有缘吧,就成朋友了。” 容宁若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大致就是这样的经过了,因为对方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本名,加了微信之后,就用微信名简称,一直“老玄”“老玄”地叫着,到了最后,对方的真名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魏本雄那里,倒是能够找到容宁若的真名,当初作为设计师,他是留了名片的。 正文 938.第 938 章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警察认真问了这个问题。 “最后一次?”容宁若看了看手机, 这一个多月他都忙着因果木偶的事情, 也是修仙世界养成的习惯, 专注起来就忘了其他的事情, 中间只接过家人两个电话,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连那个聊天群都被他设置成了“免打扰”,手机都是一片安静,只有跟快递的来往电话。 翻了翻记录, 才发现上一次通话就是直播间刚刚建立的时候, 对方似乎还有要去二院的意思,因为他无意接茬而错过了,老玄在直播间打赏了几条凑了凑热闹之后就离开了, 再后来就没了联系。 不说的时候不觉得,一说起来,容宁若也觉得奇怪,按照老玄的性子, 恐怕还要再来一次对方才会罢休, 那人信奉的是事不过三, 实地去了一次, 电话说要去一次, 怎么还要有第三次才是, 怎么这么长时间, 竟然没动静了? 把时间说了, 也把自己的疑惑说了, 容宁若看向两位警察的时候就有些担忧:“老玄,哦,我是说魏本雄,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哦,没什么,就是失踪了,我们来调查一下。” 警察合拢了本子,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他们能够调查到容宁若这个连其本名都不知道的朋友这里,显然已经把工作做到了外围,若是再没什么消息,只能暂且搁置了。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容宁若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二院,老玄说不定自己去了,所以… …他皱着眉,提示了一下:“之前他跟我说要去二院看看那件死亡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当时要弄直播间,没时间,会不会他和别人去了,然后出事了?” 已经站起身要走的警察闻言脸色微变:“死亡事件?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看到两位警察再次坐下来,容宁若心中倒是安定多了,作为一个热心好市民,为警察提供线索是他应该做的。 “事情要从一个帖子说起… …”容宁若细细讲了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并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在警察快要松口气的时候,告诉他们自己和老玄都是研究神秘侧的人,“我们的研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很多人都当做迷信看待,不过我这里有个东西,你们可以拿回去试试,之后就知道某些事情未必没有原因。” 这个现代社会跟容宁若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差不多,都有着神话传说的背景,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的未解之谜等着后人的探索,有些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答案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个世界发展的必然,在历史的进程之中,没有旁观者的记录,很多东西都会带着主观臆断的色彩,从而让神话愈发神秘,让传说愈发玄妙。 一个警察差点儿都笑了,这要是七老八十的老人给推销一下迷信色彩的符纸什么的,他们还能接受,哪怕对方是专门干这个的道士,他们也信了,但,这个容宁若是个什么人,就是个装修设计师,还属于水平不太高的那种,竟然一本正经地推销符纸,违和感太强烈了。 现代社会,似乎正如某局规定了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一样,很多事情也都随着科学的发展而呈现出异样的两极分化,信与不信,走向了两个极端。 “谢谢了,这个多少钱?” 本来要拒绝的,想了想接了过来,问了一声价钱,总不好白拿人家东西。 “不要钱。”容宁若给的大方,只是强调了,“这个就是救急用的,并不能常用,否则会损失更多未知。” “知道知道,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嘛!” 年轻点儿的那位警察顺口接了一句,笑着起身,再次跟他道谢,还叮嘱有什么发现,可以再联系他们。 容宁若送走了两人,关上门,眉心再次蹙了起来,老玄难道真的是在二院出事了? 给快递打了电话,看着对方拿走那些快递包裹之后,容宁若就带上因果木偶出门了,他决定再去二院看看。 通过因果木偶,他能够感应到跟老玄的那根因果线就在二院之中,证明对方确实来过了这里,但他是不是还在就有待考证了。 天气晴朗,迎面的风都带着温煦的气息,容宁若看了一眼二院,绿色的防护网撑起来一半,门诊楼就在防护网下,蓝色的隔板之外,能够看到有些冷清的白色小楼。 玻璃门内,人来人往,还是一样的热闹。 容宁若进去了之后直接往二楼上走,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这次过来就被人拦住了,保安拦着不让上,指了指那个“禁止上楼”的指示牌,说:“你上去做什么,这上面已经都搬空了。” “搬空了?” 容宁若有些讶异,上次看,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吧,还有人在,怎么突然搬得这么快。 “是啊,这座楼也快拆了,再过两天,大厅都没人了。”保安说。 容宁若仔细看了看大厅,的确,看起来热闹,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进来就出去了,可能多是依照原来习惯过来,然后又被引导到新楼去了。 “你去二楼是要做什么?”保安问。 “啊,我有个朋友之前说在这里,我过来看看,谁想到是这样,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吗?”容宁若随口找了个理由。 “可能还有些机器没搬完吧,病人是没有的,床都拉走了。”保安老老实实回答着,也没怎么怀疑容宁若的的动机,这里又不是银行,安保工作大白天的还真没那么重视。 容宁若表面上像是要走的样子,转身往外走,等到那个保安的注意力看向别处的时候,他一闪身直接上了楼,插在兜中的手里捏着因果木偶,顺着上面的一根因果线,他能够感觉到老玄应该就在二楼。 楼梯还是那么狭窄,二楼上冷冷清清的,可能因为搬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很多地方就不那么讲究,才走到厅堂的位置就看到地面上的一些杂物垃圾,角落里还有塞满的垃圾桶,地上也有了一层灰尘,一侧打开的窗户,还能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绿网。 容宁若没有多看,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经过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里面的床位已经不见了,应该是都搬走了,地上散落着一些塑料布和废弃的输液管之类的。 连续几个房间都是如此,些许蓝色的塑料衬得病房内愈发冷清。 走到中间某个房间外的时候,容宁若顿住了脚步,看向那个房间,里面并没有人,当然也没有物,窗户并没有关严,蓝色的窗帘微微拂动,是唯一的动景。 “老玄,你在这里吗?” 精神力传递语言,容宁若这段时间对精神力的修炼并没有落下,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再多却有些困难,这个世界太科学了,精神力的修炼就有些难,能够扫描的范围太小了,不得不走入房间,认真地把房间转一圈儿,然而,没有任何的发现,只在某个地方发现磁感有些不同,其他的就一无所获。 容宁若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走出这个房间,又去其他的房间看了看,都是差不多的状况,他认真把每个房间都扫了扫,发现有异常磁感的只有那么三个房间,其他的都很正常。 异常的磁感代表什么,折叠空间? 脸上浮现出一个苦笑,若是那样的话,这算是科学,还是不科学?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容宁若还是被保安看到了,对方说了一句:“你这人什么时候上去的?” “我就是看看,上面什么都没有了,没什么的。”容宁若解释了一声。 那保安有点儿没脾气,说:“算了算了,快走吧。” 容宁若也没久留,快步离开了,路上他把聊天群打开了,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记录。 这个群还是挺热闹的,几乎每天都有人上去发言,不是发现这个鬼屋,就是发现那个渡劫的,还有些人热衷于揭秘什么的神秘现象,真的假的,哪怕是半夜猫叫,都要分析个所以然来,平日里的聊天内容也很有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意思,一天少说也有几十条刷过去,想要翻到七天前的都不太容易。 容宁若倒着扫了一遍,最近热衷的话题好像是“天宫投影”,其实就是海市蜃楼,只不过城市里很少出现这样的情景,再加上云雾之上的那些亭台楼阁一看又不是现代建筑,难免有人觉得这又如同那渡劫大佬一样,值得膜拜了。 也有些人从环境污染的角度来分析城市雾霾是此事的成因之类的,还有人直接指出雾霾本身就说明某些异常变化。 甚至有人提出了“灵气潮”的说法,认定雾霾就是细化的复苏的还不能被现代人五毒俱全的人体吸收的灵气之类的。 靠谱的不靠谱的,纯属瞎猜的汇聚一堂,想要从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都不太容易。 “灵气潮?”这个字眼儿让容宁若心中一动,多看了两眼那个叫做“老衲本尊”的发言,精挑出来,发现对方对灵气潮的看法还是有鼻子有眼的,起码很能自圆其说。 正文 939.第 939 章 容宁若随手发了一个信息过去私聊, 问他“灵气潮”是怎么回事儿。 对方的回复很快,爽快说了他的一些推论,并不是空穴来风, 老衲家中是开武馆的, 并非时下流行的空手道跆拳道之类的, 而是八卦掌太极功夫那样的老派武功。 这年头还守着老一辈的武术也都算是些有传承的了, 老衲说自己这一辈已经算是第几十代的传承了, 都是自小就练,因为还不懂事就练, 对这些感触也更深一些。 他对灵气潮的推论依据之一就是在某些地方晨练的时候会发现有隐隐的“鼠窜”感,那是武功上讲究的类似内力的感觉, 那本破了皮的老书他以前还曾细细看过, 谁还没个大侠梦,但是多年早都认清真相,没想到竟然又有意外。 “我当时还真的不敢信, 以为自己是错觉了,或者干脆是敏感地发现腹中长了个瘤子什么的血脉不通堵塞而起的感觉, 还去医院查了查,后来再有类似感觉得时候也请教了家中长辈,这才知道灵气潮的说法是由来已久。” 老衲本尊是个很健谈的汉子, 因为容宁若感兴趣问他,干脆约了时间出来说, 一个看起来就健壮的汉子, 那身板还是很能给人压力的, 一头短发看起来更是很不像好惹的。 刚看到对方进来,容宁若差点儿都没敢认,这么一副武僧样子,还真有那点儿佛家意思。 要了一杯咖啡,老衲坐下就开始吐槽容宁若的品味:“我是最不爱喝这个的,奶茶还行。” 那怎么不要奶茶?容宁若看了一眼很快端上来的咖啡,对方咧嘴一笑,一口白牙乍一看跟大白鲨似的,道:“这种地方,不喝咖啡可就奇怪了。” 是一个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灵气潮这个词儿都不是咱们新创,从前老辈儿就说以前的剑仙啊武神啊什么的,咱们都当牛皮听了,后来更是领略了什么叫做科学发展观,结果,这不科学的事情就发生了。” 老衲说着还给容宁若演示了一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蛋糕盘子上按了按,没觉得多用力的感觉,但当手指拿开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凹印呈现在容宁若眼中。 “看见没有,这就是内力。”老衲压低了声音,言语中却有点儿洋洋得意,明显是想要显摆好久了。 容宁若笑了一下,反应有点儿平淡。 老衲眼珠一转,发现周围没人注意这里,又小声说:“你是不是也不信?这真的不是魔术。” 显然,对方已经被“不信”很多回了。 容宁若见他那副好似做贼的样子,笑了一下,伸手在盘子的一角按了一下,如同老衲一样的动作,手指抬起的时候,上面也多了一个指印。 “你——”老衲惊疑地睁大了眼睛,“你也修炼内力了?” 怎么看容宁若那小身板也不是修炼内力的那种,老衲反复打量,就差揉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了。 “不,不是内力。”容宁若手指再次落下,轻轻擦过指印所在,下一刻,盘子平滑如初,仿佛从未有过什么指印。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老衲愈发觉得惊奇,差点儿就要高声,直接把那个盘子拖到面前,仔细看了看,还反复摸了几遍指印所在之地,确定是真的平了,再看容宁若,就翘起了大拇指,“厉害,你这算是收放自如吧,哪家的传承?我竟没听过这种效果。” “不是内力。”容宁若摇摇头,并未多说,这其实就是精神力弄出来的障眼法,跟内力没关系,只不过拿来装13还是挺有用的,起码唬住了老衲,对方也愿意多说两句了。 老衲本身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从他能够参加这样的聊天群,还算是积极发言就能知道,这人本身就是有些不成熟爱显摆的,只可惜他也算是明珠暗投,这个聊天群中大多数人都是叶公好龙,真的有个什么出现了,未必还有面对的勇气。 如老玄那样有行动力的到底还是少数,如容宁若这般的就更少了,或者说真的有这份能耐的绝对不会加一个这样的聊天群做一些圈外人才有的猜测。 老衲家中的长辈在武术圈儿也是平平,他发现内力一事也有几分巧合,跟家人固守武馆不同,他是个愿意到处跑的,再加上小时候养出来的练功习惯,每天晨起都会练一会儿,这才很快发现了变化,而这种变化也是有地域局限和时间局限的。 “并不是每个地方每天都有的,我之前是在山上发现的,现在已经准备在那里弄个房子长住,不管怎么说,自身能力提升总是重要的,这事儿我也不好乱说,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你知道就算了,其他的人,告诉他们也没什么用。” 老衲说着露出一脸坚毅的表情,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觉得突然能够修炼出内力,把老祖宗传下来的武功练到更高,也许以后说不定还能以武入道什么的,恐怕是这世上要发生大变了,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早做打算,以便应对以后的事情。” “你觉得以后要出什么事情?”容宁若本来应该能够从这些一本正经的话语之中听出些重任在肩的严肃和正经的,但,他看着老衲那副模样却只想笑,这人简直是天生的表情包,每个表情哪怕是一本正经也让人看得心情轻松。 呃,有些像是二哈的感觉。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太好,你想想,先给甜枣了,后面那巴掌肯定轻不了。”老衲认真说着。 容宁若微微点头,这还挺有生活经验的嘛! “我觉得我们这些先觉醒的,就叫觉醒者好了,应该组成互助联盟,事实上我这里已经联系上一些人了,都约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大家能够互相照应一下。” 老衲说出一个令容宁若有些意外的消息,他问道:“哦?都有谁啊?” “我哥,我姐,我妹,我弟,还有我两个发小,我有个朋友也对此很相信,但他并没有这份能力,练功也来不及了,幸好脑子还够用,我就准备让他当个军师,你如果加入进来就更好了,人多力量大嘛!” 老衲交代出了自己的“亲友联盟”,容宁若一听就知道这个联盟有多么不靠谱,再想想对方一约就来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大约以为是什么非法团体了。 “暂时还是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容宁若拒绝得很干脆。 老衲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加了很多糖,却还是呲牙咧嘴的样子,问:“什么事儿啊?” 容宁若虽然觉得对方未必能有多大的能力,但这件事本身也是值得注意的,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玄机吧,我跟他关系比较好,前段时间他失踪了,且失踪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探查了某个地方,我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又看到你发的‘灵气潮’相关,才想问问具体的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没有。” “特殊?就是突然能够练出内力了啊!”老衲茫然看他,不明白还要怎样特殊。 容宁若也早就听出来了,对方所谓的灵气潮跟那个诡异空间,或许并不是没有关系,但关系也有限,或者说他不应该把“灵气”当做修仙界的灵气来思考,这样才更符合这种异常。 “嗯,我知道了,这跟我想要知道的不太像,所以可能并不是我要找的,麻烦你了。” 容宁若道。 “那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你发现了什么,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呢?”老衲对这件事很是积极,一双眼都要发光那种,看得出他想要做点儿大事已经很久了。 二十几岁的年龄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还想在某些地方大展身手,估计也想做个救世主什么的。 容宁若微笑,并不继续说,对方看出他的意思,有些失望,道:“你这人真是不爽快,交朋友哪有这样的,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问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说,多一个人难道不是多一份力量吗?” 安静躺在兜中的因果木偶似乎弹跳了一下,容宁若伸手摸了一下,似乎能够捉到那根线,线的另一头正在老衲的身上。 他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向老衲,说:“你的那个联盟叫什么名字?” “非凡者联盟。”老衲有些愣,正要气恼的时候突然被这句话打断,不知道怎么转到这里,却还是回答了。 “非凡者联盟——我加入怎么样,欢迎吗?”容宁若说。 老衲这回反应快了,应下:“好啊,欢迎欢迎,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急,先见见联盟的其他人吧,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应该大家都参与的。”容宁若笑着提醒,然后看老衲兴奋地打电话约人,勺子在咖啡杯中搅拌了一下,开始思考这根因果线产生的结果会是怎样。 非凡者联盟,听起来倒像是回到了上一个世界一样,非凡者吗? 正文 940.第 940 章 老衲本名叫做陈贵, 这名字俗气得像是某个具有年代特色乡土味道的那种, 他本人也不太喜欢,奈何是长辈取的,也不好改, 他又不爱英文名,最后就说:“就叫我老衲好了,听着也顺耳。” 对武学最有追求的时候, 他还去做了少林的俗家弟子, 真的是很俗的那种,发现对方的武僧并没有想象中厉害,他就很快退走了,跟逃课也差不多了。 转战到老衲家的武馆, 看到那个足足三层的小楼,容宁若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规模可是不小, 不像他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巴巴。 陈家几个兄弟姐妹也都是武馆的教练,算是私教吧,进去之后才发现, 其实真正学的并不多。 “现在都说什么武术家, 更像是武术表演艺术, 就算是打斗都要好看, 威力就很一般了。” 老衲说得很有底气, 有了内力之后, 三观都像是经过了一个洗礼, 整个人无形中也成熟了许多,看待一些事情,就不会再有受骗的感觉了,反而觉得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有点儿可悲。 “这是我姐陈蓉,那个,我妹,陈荻,我哥,陈瑞,陈昭,还有那个,我弟,陈扬。”老衲一个个指点着,正在场馆之中练习的几个也都看到了他带着人过来。 正在带着学员的,又指点了两下,这才过来。 场馆之中有一个比较大的休息室,老衲领着容宁若进去,没一会儿,陈家几个就过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看不出来嘛,也是练武的?”陈昭笑着伸出手,就要跟容宁若来一个武者之间的招呼,两人的手握上之后很快就都松开了,实力上的事情,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陈昭收回手再次笑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揉了揉手指,道:“行啊,有两下子。” 这就算是一个初步的认可了,陈家其他人冲着容宁若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加入,老衲从中拉出一个人特意介绍道:“我朋友杜明彦,最近正在抓紧练武,还算有些样子了。” 杜明彦跟容宁若的身材差不多,两个一看就是属于没什么力量的那种人,互相打量了一下,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看样子大家对老衲都挺信任的,并没有对他介绍进来的人有什么不满的看法,打过招呼之后在休息室各自找地方坐了,这里是一个休闲客厅的形式,一些温馨的摆设让人本能地就放松下来。 陈蓉坐下之后随手捉起一个乌龟模样的抱枕来,陈荻更是大大咧咧坐到姐姐旁边儿就问:“到底是什么事儿,不可能单单是为了介绍一个人吧。” “老宁发现了一件事情,关系到一个人的失踪,我觉得咱们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查一查,救个人什么的。”老衲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习武之人大多都是直来直去,接受容宁若之后,他们也没多少敌意之类的,陈扬直接就说了自己的不信:“真的假的?你才说要找点儿事儿,这就找到了?” 似乎是暴露了什么,陈瑞咳嗽了两声,放下拳头,说:“抱歉啊,你应该知道的,突然有了力量之后,我们都有点儿飘。” 这位大哥看着是个正经人的样子,也是这几个男士之中除了杜明彦看起来最斯文的一个,如果加上一副眼镜大约能够当个社会精英,现在么,也很有那种精英气质,眯眯眼很好地遮掩了眼中的精明。 “没什么,这都是正常的。” 迟来的中二么! 容宁若十分理解,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候,但调整心态也是自控的要点,他很快就调节好了,因为衡量过自己并不是救世主的性格,否则,上个世界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坚持到最后,可他还是逃了。 对于性格里怯弱的部分,容宁若不会避讳,也不会刻意地去做什么纠正,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每一次退避都当做曲线救国必然有的弧度,谁能知道他将来不会卷土重来,把某个世界重刷一遍呢? 这样一想,就觉得在弱小时候避开某个强大存在的自己实在是太明智了。 见到容宁若确实没什么其他的意思,陈瑞笑起来,询问具体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容宁若就把老玄经历过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同时说明了二院那里的确很有问题,且最要紧的是,“并没有多少查证的时间了。” 二院正在进行旧楼改建,如今门诊楼已经搬走大半,他问过工程进度,再有十天左右,门诊楼就会在围挡之内了。 一旦拆了,是不是还会有机会进入某个空间之内,就是不一定的事情了。 容宁若对空间的了解并不深刻,他以为那就是一个折叠空间,或者干脆就是重叠的空间,什么多维度之类的,掌握了正确的方法才能进入,否则就只能希望一力破万法。 关键是,空间之力该怎么破呢? 他倒是可以用时间之力试着逆行看能不能找到源头,但那样的结果就是肉身的破败,他将没有办法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容宁若想过,“若是老玄能够进去,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么,说明进入那里的方法也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像是开启密室的机关,只要触动就能进去,但还是存在很大的风险,不知道如何出来,也许只会造成另一个神秘失踪案。” “很有意思,你好像很确定老玄就在里面?”杜明彦听出来这一点笃定,看向容宁若的眼神之中透着怀疑。 其他人听了也投过来怀疑的目光,是啊,失踪案,连警察都不确定那个老玄最后一次到底出现在哪里,怎么他的语气分明是已经确定那样一个折叠空间的存在了呢?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容宁若掏出了因果木偶,“可能有点儿不太好理解,但你们要知道,我的力量并不是内力,且当做异能看吧,这是我做的因果木偶,它的身上能够系上所有跟我有关之人的‘因果线’,老玄的也在上面,我就是通过他的那根因果线才确定对方的所在。” 既然已经产生因果,那么,知道这一点也是迟早的事情,外来者想要快速获得信任,最好就是坦诚一些。 “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陈蓉肯定道。 陈荻说:“大姐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了,大姐的直觉是最厉害的,这样听来,果然不只是内力啊,还有异能吗?这可真是… …” 最后的那句话没有说完,陈荻的语气有些飘,她的眼神儿似乎也飘远了一样。 老衲异样地兴奋:“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去试试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无所谓啊!”陈昭耸耸肩,一副随波逐流的样子。 陈扬跃跃欲试,道:“一定要去看看,我就说这个世界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果然!” 他那副样子,好像已经掌握了真理的少数人,有种“在坐都是垃圾”的臭屁感。 杜明彦很犹豫:“太危险了,咱们并不知道那个空间是什么情况,如果进去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如果进去出不来怎么办?只是有内力而已,你们还是不要太托大了。” 他才开始练武,而内力显然不会门槛太低,作为普通人,他若是参加,简直就是用命作死。 如果不参加,看着朋友投入这样的险境,哪怕一向都对神秘侧有追求,但叶公好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态。 陈瑞沉吟了一下,说:“我也觉得太冒险了,如果是普通的灵异还是能够挑战一下的,从最简单的开始,这个一开始就有些过于诡异,连空间的存在本身也是咱们的猜测,如果不是怎么办?” 说到底,他对容宁若本身的信任度并没有那么高,不会为了他一句可能就去冒险。 陈家两姐妹也都不赞同,哪怕是看起来跳脱一点儿的陈荻,她的重点也在容宁若的异能与众不同上,并没有多关心那个空间到底怎样,他们本身跟老玄并没有因果,对他的关心就像是听到另外一个平行线上的人怎样怎样了,没有半点儿真实感,也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 即便是老衲,对老玄也只是停留在“听说,认识,见面知道”这种程度而已,并不是真的有多么铁的交情。 这是早就料到的,容宁若并没有失望,他说:“我也是不赞同去的。” 为了这样一件事情放弃在这个世界停留,不符合容宁若的选择,他还想要看到更多,停留更久,最好弄明白这个灵气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样下一次遇到的时候也不会再茫然。 每一种经历都是经验,且还很可能是无法重复的宝贵经验,容宁若不愿意放弃。 他认为,每个世界都是有着自己的价值,且以如今的世界等级看,每一个中世界都不可能太过简单,一旦放弃,大约就是放弃了一个宝藏。 哪怕是上一个世界,若非实力不够,他其实想要停留更久,因为可以挖掘的地方太多了,那种非凡者的力量。 老衲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失望,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看法,“你不是说老玄是你的朋友吗?你竟然不去救他?” 一句话冷场,聚会最后不欢而散。 正文 941.第 941 章 这个非凡者联盟还是太弱了些。 容宁若从武馆回去的路上还在想, 如果民间组织已经有这样的了解, 那么官方的应该掌握更多,不要忽略官方力量的强大,维持一个国家的力量在社会秩序未曾崩坏的时候总是最厉害的那个。 “… …是的,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能查到的也是这些,如果你们不信, 那我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挂了电话之后, 容宁若摸出因果木偶来,对自己的能力可能暴露这件事,他并不是太在意,他又不准备做什么坏事, 便是被官方记录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 警察再次登门拜访, 不是上次的两个,换了两个过来,感觉明显更厉害一些。 “你是怎么查到的?” “你们找到老玄了?” 异口同声的问话, 彼此都清楚了对方的意思, 一个警察露出笑容来, 说:“还要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人已经找到了。” “他还好吗?”容宁若问得有些迟疑, 他从来不是老衲想象中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于是这份关心也就显得虚浮。 警察低了下头, 同时垂下的眼帘加上帽檐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哀思,不用开口,已经说明了某个不好的结果。 容宁若微微点头,跟他想的一样。 之前的死亡事件已经说明那个空间未必是什么好的,进入其中只会比在外死得更惨。 “关于灵气潮,我们想咨询你一些事情。”另一个警察言简意赅地询问。 “好,先坐下说吧。” 容宁若把事情大致说了,只把自己的能力归结为灵气潮,同时解释了一下直播行为,“我就是想试试这种因果能力能否增强,事实上,因果的确多了。” 拿出摆放在桌面上的因果木偶,他的手工雕刻非常好,精准和力度,都能够一笔到位,这个木雕木偶本身就透着精致,如同一个工艺品,那些增加在它身上的因果则为它增添了更多的光彩,润泽得如同年深日久把玩过的物件,本身就透着时间浸染的气息。 事实上也差不多,容宁若的确用了一丝时间之力来人工加速,否则短时间内即便是因果缠身,也不会有更多的神异,不如此时,只看到木偶本身,就会有一种也被对方注视着的感觉。 “这——”一个警察本能地躲避正面被看到的感觉,身子歪了歪,试图从侧面去看木偶。 容宁若体贴地把木偶转身,背对他们,说:“它本身是没有什么,上面的因果只是一种判断,用因果线判断一件事跟自己有关还是无关。” “听起来很有用的能力。” 领头的警察这样说着,但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显然,这对他来说也就仅此而已了。 另一个警察有些好奇:“那,我们现在产生因果了吗?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有。”容宁若大概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因果是怎样的存在,这是一种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力量,可能路上两个人就是擦肩而过,你们都以为没什么,但,因果之力却已经产生,只是很浅,浅到以后不加深就会逐渐消失。 没有任何一种力量是永恒强大的,都会有自身的弱点,会有自身的缺陷,这本身就是一种平衡。 交谈很愉快,基于老玄被解救出那个空间,容宁若也好奇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在要求注册个人信息的时候,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事实上,我也很好奇灵气潮是怎么回事儿,这个词并不是我先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才直接用了,真正应该是怎样的,我也无法具体说明。” 对方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最后说了保持联系就离开了。 送走了警察,容宁若露出一个笑容来,老衲他们还想游离在外当什么非凡者联盟,干脆直接纳入组织不就好了? 他没有直接说从哪里听来“灵气潮”的说法,但对方肯定能够查出来,老衲那些人,想要游离在外,呵呵。 老衲等人被找到的时候还有些莫名,老衲第一反应就是跑,跑了几步被陈蓉拉住的时候还愣了愣:“你们怎么还不跑?” “你跑什么?又没犯法?” 陈昭冲着老衲冷笑,不用问他就知道,事情泄露出去肯定会是老衲干的。 “哦,对啊,我又没犯法。”老衲停下脚步,一同去见了找上门来的警察。 对方直接表露身份之后,询问了他们对灵气潮的看法,老衲猛地又振奋了:“果然是灵气潮吗?我就知道!” 最开始,“灵气潮”这个叫法就是他叫出来的,因为是他先发现的,由着他定义,也没人否定他,一直这么叫下来了。 为此,老衲一直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周围的几个看老衲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白痴,大脑容量这么小的兄弟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拉低了全家的平均智商。 非凡者,不管怎么来的这些人,国家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收编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最开始是军中,后来才慢慢扩展,这种收编并没有强制要求他们怎样,只是先登记编档,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总的来说,就是把一些不太稳定的因素纳入系统观察之内,不让他们太飘了。 “所以说,从此我也是公务员了吗?”老衲还有些不太明白这种收编的意义。 “你有工资吗?”陈荻嘲讽脸。 “也算是在编制之内,没工资的吗?”老衲嘀咕着。 陈瑞瞥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蠢得让人不忍直视,当初没去当兵真是不应该,这种人就适合当军中,脑子都不会多转弯儿的。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吧,好像还挺酷的,异能组什么的,听起来是不是就很厉害的感觉,还隐藏身份藏在人群之中… …”陈扬说着已经自嗨起来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杜明彦低着头,他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什么是内力,所以这件事其实是跟他无关的,只不过这些人,主要是老衲把他当朋友,于是他得以知道了始末,可,有些事情,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总觉得不甘心。 他从小都是优等生,各项条件都比陈贵更优秀,可是,从小到大,都是陈贵的朋友更多,就连这种事情… … “老杜,你发什么呆呢?”老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杜明彦身边儿,一胳膊搭上来,差点儿把杜明彦弄了个跟头,诧异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脸莫名。 “没什么,你们刚才说什么?”杜明彦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 “庆祝啊,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半个公职人员了吧,总要好好庆祝一下,想想那么多人都考不上公务员,突然觉得自己好厉害了!”老衲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个小团体被官方发掘出来会怎样。 “行吧,那就一起吃个饭。” 陈昭不是太热衷,却也没泼冷水,就这样说好了,一行人就去聚餐。 如果容宁若知道老衲会是这样的反应,恐怕会有点儿失望,完全没有达到预期的失落感,无法言喻。 此时,他接到了警察电话,老玄的尸体,放在停尸间的尸体不见了。 因为他也算是一个提供了线索的人,而且因果线这种寻人法宝,也是警方所看重的,可能也是为了要测试一下对方的因果木偶是否能够发挥更多的作用。 容宁若并没有深究,接到电话就去了,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会有二次失踪。 殡仪馆并不在室内,已经位于郊区,容宁若赶到的时候,还在那里等他的就是上次见到的两位警察,一位年长些的姓张,另一个年轻的姓郑,容宁若通通冠以“哥”的称呼,透着些亲近。 “… …事情就是这样,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见的,监控里面有些诡异。” 殡仪馆有些年头了,也是那种老旧的建筑,监控后装的,但显然并不是多么先进的监控设备,容宁若跟着去看了看,忽略那些雪花点,黑白监控上面,独自走出的老玄像是带着一片黑暗而来,在他身后,黑色的影子似乎把整个走廊都遮蔽了,随着他的走过,看不到半分白色。 “这应该不是灯光效果吧?”容宁若第一眼判断就是如此,同时,某种不祥的征兆让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郑哥大咧咧说:“肯定不是啊,我看过了,那都是白炽灯,亮度还是够的,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监控上时间倒回去,能够看出一片白光之下的走廊是怎样的色度,所以,那诡异的黑影是怎么回事儿? 容宁若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因果木偶,那上面多了一根线,一根并不应该存在的,模模糊糊的线,取代了老玄的因果线。 他的面色微沉,最不好的那个预感,大约应验了。 正文 942.第 942 章 张哥盯着监控, 这种监控画面,看时间长了, 眼睛都有干了的感觉, 他揉了揉鼻梁, 闭了闭眼, 再睁开,问:“你看是怎么回事儿?能找到吗?” “能找到, 但情况恐怕很糟糕。” 容宁若已经在想“黑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会做什么, 应该怎样克制它,又有点后悔, 上个世界应该多待一段时间的,起码看看他们借助神明之力是不是真的防住了“黑土”。 不过,就算是神明之力, 大约也不是万能的吧。 而且, 那个蒸汽之神, 只是这个神明,就让他分分钟出戏,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是正经神,所以, 最后会不会又是“黑土”的一种伪装。 对神明来说, 身兼数职都不是事儿。 好像恐惧与痛苦之神,他的职能就有两种, 于是可以当做恐惧之神看, 也可以当做痛苦之神看, 其他的类似痛楚之神,祸患之神之类的,因为职能相近,也是能够兼职一下的。 “怎么说?”郑哥不太明白。 “就在刚才,属于老玄的那根因果线被替代了,那是一种极恶的感觉,按照我的理解,这说明现在控制老玄身体的已经是另外一种存在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凡人无法想象神明的伟力。 “理解”本身也可以看做一种“克制”“对抗”,不能理解则意味着完全无法对抗。 “你是说现在控制他身体的是一种未知存在?”张哥很快理解了容宁若的意思,他皱着眉头,再看那一段监控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感觉,似乎,那个人,好像,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所在… … “不可说的存在。” 属于那个存在的规则,也是属于神明的规则,不能直呼其名,不能直视其存在,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能… …一条条禁令下来都是保命准则。 “这是什么意思?”郑哥挠了挠脸颊,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自身有些能力,但属于天生神力的那种,说到神秘侧的异能之类的,他就完全无法理解了。 “他现在在哪儿?”张哥干脆了当,问出了关键。 容宁若见状,就知道他并没有十分相信自己,这也是正常的,对一个新入职的菜鸟,这些老手能有多少信任,绝对不会是言听计从。 “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凭咱们无法对付对方,目前来说最好的就是不要跟对方扯上因果。” 对于这句话,容宁若说得毫无负担,因果木偶的存在让他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份因果,只要他不想要,随便把这个木偶转嫁出去,他就能够获得清净了。 也就是说,眼前的局面,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一件好事,在这个更加注重因果的世界,把他和“黑土”之间的联系具现成一条因果线,让他知道如何斩断,如何更好地割舍,反而可以断了隐患。 “我不知道什么因果不因果,但既然已经知道有问题,就不能让问题扩大,带我们找到他,我会再联系一些人,做好准备。” 张哥不是个没脑子的,他选择了听从意见,却也准备从速行动,郑哥听了也挺了挺胸膛,说:“就是这个道理,不能再拖延了。” 容宁若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点儿尴尬,他拖延了吗? 举手做投降状,容宁若应下来,却要求在出去寻人之前,先去那个停尸房看一看。 深更半夜在殡仪馆的停尸房走一圈儿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郑哥有些想要发牢骚,才开个头就被张哥瞪回去了,两人陪着容宁若,一同在停尸房走了一圈儿。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不用看到什么狰狞丑陋的尸体,整齐的冰柜就像是一个个书架,关着的抽屉里面才有尸体,外面只能看到冰冷的柜子,看不到更多。 但心理上的寒冷还是让人颇为不适。 脚步声落在地面,好像都是踩在冰面上一样,寒气从脚心而上,直入骨髓。 “你在找什么?” 郑哥已经看了一会儿了,容宁若脚步轻巧,落地几乎无声,一个个柜子走过去,并没有深入里面,也没有拉开某一个抽屉,他就像是从未见过停尸房一样,把这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如此一圈儿转了下来,再来到门口,分明什么都不曾碰过。 “我只是想要知道,这根因果线是不是从这里来的,可惜,并不是。” 没有空间裂缝的存在,这里干净得就像是从来没有那种东西出现过一样,所以,“黑土”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是跟原主重新产生了因果,而“黑土”,难道是老玄? “这个都能看出来?” 郑哥对因果之力是真的好奇了,之后的路上就开始不停地问着有关因果的事情,想要知道这种力量是怎样的。 三人坐在车上,张哥突然说:“这力量,你已经拥有很久了吧,我看你很熟悉的样子。” “还好吧,只是对这个有些研究,我也愿意多思考一下。”容宁若不动声色地回答。 张哥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郑哥直接夸道:“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 车子发动,张哥问:“怎么走?” “往老玄的家中走,他肯定会先回家。” 容宁若说得十分肯定,并不是要给大家当导航的意思。 “哦?”郑哥有些好奇。 容宁若道:“自有了因果之力我就研究过,因果深可接近,因果浅,无限远。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换成另一种存在也是一样,老玄不可能跟没有因果的人发生联系,那就像是平行线突然交叉一样,不仅仅是难度的问题了,所以,占据了老玄身体的他同时替代了老玄的因果,所能选的也只能是跟老玄有因果关系的人。” 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巩固这种因果关系,加深更多的因果关系,就会被世界摒弃,不管他从哪里进来的,都会以一种更加玄妙的形式被抛出去。 这种规则之上的事情,容宁若也只是有所了解,还是因为穿越多了,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他说的肯定,这种推论本身也是有道理的,张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开车往老玄家中去了。 这个案子涉及到了神秘侧的事情,他们安全局就是负责处理对接工作的,之前营救出老玄身体的就是他们的人,张哥对其中的始末还是知道一些的,包括一些魏本雄的基本信息。 郑哥也没闲着,迅速确定了一下魏本雄的家庭住址等信息,核对之后车子就加快了速度。 城市的深夜总不会太黑,道路两侧的路灯照出一片片光晕相连,一个人徒步走过灯下,他的身影长长,宛若拖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让那惨白的脸色也多了些恐怖诡异的气息。 一辆辆车子呼啸而过,夜半时分,道路上的车辆也多了些放纵,速度宛若乘风。 没有人会多往窗外看一眼,看看那个深夜不归的人为何还在路上耽搁。 楼下大厅,一个个白色的花圈摆放在周围,团团一圈,只空出了大门的位置,老远就能看到那惨白灯光之下更加洁白的花圈,红红绿绿的色彩在中间攒出了一张笑脸,等待着晚归的人。 “哎呀,这是哪层楼啊?” “不知道,快点儿走吧,这可真是瘆得慌,怪冷的。” “别看了,快走。” 两个姑娘本能地避讳这些,快步走着去按了电梯,电梯正在上面,正在一层层往下走,她们等在门口,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回头看,一个人也来到了这里,也是在等电梯。 “这温差也太大了吧,怎么夜里这么冷。” “回去就暖和了。” 说话间,电梯下来了,两人走上去,转过身来,其中一个姑娘拼命地按关门键,另一个还有些不解:“诶,后面还有… …” “人”字还没出来,她的嘴就被捂住了,电梯门就在一张苍白的脸前关上了。 捂住她嘴的姑娘松了一口气,往后直接靠在冰冷的电梯厢体上,另一个姑娘还十分不解:“你怎么… …” 按照她的理解,朋友并不是那种人,同样等电梯的,又不挤,没必要非不让人家上,这可是公用设施。 “你蠢啊,就没看出来他穿的是寿衣!” 手机上,这句话打成了文字展现在姑娘眼前,出示手机给她看的那个伸出食指比在唇间,让她不要说这些话。 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姑娘好一会儿才喃喃:“我以后再也不加班了。” 相邻的另一个电梯上,没来得及上那个电梯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眼神呆滞,苍白的脸看着十分干燥,细细看去,能够看到部分的肤色不一,那是经过敛容师修整之后的样子,因为用的化妆品不是很好的质量,有些地方开始掉妆了。 光滑如镜的电梯厢体之上,他看到了自己目前的样子,抬了抬头,端正地看着,眼神似乎集中了一些,嘴角上翘,伴随着一些粉渣的掉落,一个微笑映在了厢体上。 侧目,他似乎看到了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然后,又是一个微笑,这一次,微笑的弧度正常多了,眼神似乎也更加清明了一些。 牙缝中,能够看到一些可疑的红色,如同血丝,衬得那笑容略显狰狞可怖。 正文 943.第 943 章 魏本雄家中正在置办丧仪, 很多人在守夜,大门并不关闭, 敞开着, 似乎是在等着亡灵归家, 里面的灯都开着, 不少人在吃吃喝喝,还有打牌的, 乍一看, 除去那遗照白蜡之类的存在,似乎是在开一场彻夜的狂欢, 只是笑声少点儿,透着几分肃穆。 “对二!” “碰!” 一桌扑克一桌麻将,不大的客厅被两个桌子堵得满满的, 厨房里头还有准备好的酒肉方便随时取用,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驱散了夜的寒冷。 门楣上,白色的布条挂着,有些讲究,但具体也说不好什么, 深夜时分, 归家的早就归家,楼道之中没有了人, 房间之中的声音传出去, 像是能够听到回音似的, 压住了那并不太明显的脚步声。 有人跨过门槛的时候,才有人看到,来帮忙的小子是其中某家的后生,注意到来人的时候赶紧拿起了一旁的登记本,这是分配给他的活计,登记好来人姓名并钱款,今天已经做了好一阵儿了,都成了习惯动作。 “请问你是… …” 他走到近前,看着来人有些面熟,正想要叫自家三叔过来看看认不认识,治丧也是个旧朋友重新熟悉的过程,总体谈不上热闹,却也能够重新联络几句过往。 “妈呀,本雄!” “四儿,快跑!” “报警,快报警!” 身后咋呼成一团的乱,让拿着登记本的四儿不知道听那个,跑,跑什么? 他回头正要说什么,余光看到挂在墙上的黑白遗照,在白蜡并灯光的照射下,那个镶嵌着玻璃框的遗照微微反光,上面的人保持着笑容,看着已经惊慌失色的人们。 遗照! 遗照! 四儿终于明白过来了!脖子如同生锈了一样,咯吱咯吱转过来,看向面前这个男人,那脸色白了些,但,正好对上了黑白遗照上的那张脸,这人,这人… … 腿一下子就软了,明明知道要跑的 ,却一步都动不了。 地上,黑色的影子违反常理地涌动起来,一点点漫入房间之中,那些仓皇离开客厅的人惊醒了卧室里还在熟睡的人,有人喊出了“诈尸”,有人急得差点儿跳窗,还好被人提醒了这里是二十三楼。 “警察同志,快点儿来啊,我们这里诈尸了,死人活了!” “本雄,我是你二哥,你还认得我吗?本雄,你这是回来看看?” 大着胆子问话的人得到了一个微笑做答,那标准的笑容一出,就显出森白的牙齿还有那牙缝之中无法褪去的血丝。 “啊——” 太可怕了,心跳好像都不在一个频率上,无法稳定,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跳,所有的人再次乱成一片,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入室内,一步步走到面前。 四儿站在门口,有些发愣,刚才,男人竟然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了,擦肩而过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阴冷,还有一种略显古怪的味道,他的腿还在抖着,却已经能够半扭身看着男人的背影了。 他,走过去了! 走过去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反应过来的四儿飞快地往外跑,走廊上那不正常的黑影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快步跑过,鞋底踩过那些黑影,如同踏入尘土之中,有些飞尘就上了他的脚面,跟着一同离开了。 跑到电梯上,四儿才醒悟般地摸出电话报警。 “这里有人诈尸,真的,当然是真的,不可能玩笑,你们过来就知道了… …” 几分钟后,这个消息张哥也收到了,“魏本雄在家。” 车子似乎更快了几分,郑哥听到消息看了一眼身侧的容宁若,对方手中捏着那个因果木偶,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吭声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因果加深了。” 他和老玄,不,他和“黑土”之间的因果加深了,这可有点儿不太好玩儿,这种邪气而透着极恶的存在,他不想在了解之前贸然接触。 有系统在,每一次穿越都是机会,比起他选择夺舍之人的穿越,系统给的穿越好处更大。 想到时间之力,那样的身体,可不会是他夺舍会选择的对象,没那个机遇。 如此,他没必要渴求那种不能掌控的力量,对于进入邪恶阵营,他目前还没什么想法。 “加深会怎样?”郑哥还在问。 “加深,”容宁若回眸看过来,车窗外路灯一晃而过的光线落在他的眼中,本来普通的容貌乍然露出些妖异来,“他也能找到我。” 确切地说,是找到因果所系的木偶。 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到了那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一些人,还有警车也在。 张哥雷厉风行地往上走,电话也在联系,知道现场的情况不太好,魏本雄的妻子死了。 魏本雄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年龄还小,被他妻子送到了姥姥家,竟是幸运地免于这场杀戮,倒霉的是在场的其他人,魏本雄的亲属之中,他的两个哥哥没能幸免于难,倒是他的那些朋友,大多都逃出来了。 现场并没有多少鲜血,除了死者的死状极为可怖之外,其他的乱多是那些人造成的,扔东西砸人,让屋子变得一团乱,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翻倒的桌子和牌,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 … 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有人在拍照检查,张哥探了个头,没往里面走,转身就往外走,问:“还能找到对方的踪迹吗?” 容宁若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建议:“把那些跑走的人集中起来,不要让他们乱跑,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有些问题。” “什么意思?”张哥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因果线不再是一根了,而是很多根,每一根线的那头都是一个人,所以,我怀疑,那些人很可能跟老玄的尸体一样,被寄生了。” “寄生”这种说法还是很容易理解的,张哥点了点头,表情凝重,“你是说这种东西还能传染?” 郑哥也跟着悚然,凡是能传染的,都更加可怕一些。 容宁若点头,“黑土”的存在,真是怎么可怕都不为过,那完全依靠恶而生存的存在,除非落到一片纯善纯白之地,否则,就是无法遏制的传染之势,必将席卷。 事实上,那个守善城的创意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对方思考的方向完全没有问题,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所在,可惜的是,纯善是很难保持的品质,一点点杂质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而现代社会,看似科技进步,各方面都先进很多,但在这种神秘侧的事情上,反而是落后了,观念,手段,各方面的落后,未必能够做到遏制。 张哥深吸一口气,迅速拨打电话,语气严厉,要求把当时在场的人都集中起来。 分散的因果线渐渐收拢,除了零星的一两个还在外,容宁若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否则只要有一条线不在控制之内,很快就能发展成百条千条。 “我们走吧。” 容宁若指出了几个方向,因果线只能给出大致的方向,具体还是要人去确定,这种定位会随着对方移动而变化,而因果线这头的容宁若无法通过这条线联系上现实,确定对方的地理位置。 所以,即便是他给出了一些方向,最后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去寻找。 张哥再次当上了司机,带着他们往一个方向而去,那个方向最有可能是魏本雄的所在。 【如果救世,会有功德吧。】 【有因有果,相互抵消。】系统的回答还是那样不容私情。 容宁若皱起眉头,这样啊,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不选择救世,去解决追随而来的“黑土”,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再次背上一个世界的因果。 世界层次不一样了,个人能力不一样了,再次背负上的因果只会更加难以还清。 “郑哥,我也算是内部人士了吧,有什么内部资料能给我看看吗?”容宁若突然开口。 郑哥还有些担心魏本雄的事情,听到容宁若这时候说这个,给了他一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等到这事儿完了再看吧,这时候哪有工夫。” “我就是想知道上次那个空间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知道的吧,我希望现在了解一下,也许老玄就是因为那个空间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强行有理”的容宁若稍稍用上了一些精神力,影响对方的想法。 资料很快传了过来,容宁若也不顾车上的光线不好,飞快地看了起来,手指不停地划动,郑哥看得暗暗称奇,这是看进去了还是看热闹呢? 上次的空间他们并不是真的进入了,而是以力破巧,暴力拆解的,具体空间里什么情况,并没有太多资料,让容宁若有些失望。 资料中还有些东西倒是佐证了灵气潮的说法,也不独是本国,全世界都有,这种情况很像是世界升级中,想到“升级”,容宁若有些恍然,他就说么,怎么世界壁之中的人的精神力,没有修炼过的,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捕捉当做了坐标,原来是世界壁本身就在薄弱之中,存在太多漏洞。 有了自己的例子,“黑土”的学习能力那么好,能够依样进来也不奇怪,容宁若大致能够想到,老玄进入那个空间之后就被“黑土”感染了,哪怕出来的是尸体,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这种紧追不舍的能力,容宁若沉吟,这一次,通过系统穿越吧。 正文 944.第 944 章 深夜的大厦宛若黑色的怪兽, 上面没有一点儿灯光,多余的反光来自玻璃外墙, 它们映照出灯光的倒影,让这座楼不至于完全陷入黑夜之中。 男人站在楼顶,通向楼顶的门歪倒在一侧,能够看出它经过了怎样的暴力破坏。 平台上有一些杂物, 这是平时不会被人进入的地方,比起光滑如镜的玻璃外墙, 这里就如同光下的阴影,充斥着暗面该有的脏乱差, 让男人有一种舒适的感觉,似乎品味到了来自家乡的味道。 “这里真美。” 天空上看不到星光, 也看不到明月, 月亮宛若罩着一层红色的纱, 透着那样不详的红晕, 黑暗是天空的主旋律, 地面上也是,哪怕那些明亮的路灯可以媲美繁星,但从这个高度看下去, 还是能够看到一条条光带之外,无法被填充的黑暗宛若巨兽的狰狞。 “是, 的确是很美的。” 脚步声出现在门口, 还剩下一角坚持的门旁, 一个人的身影缓缓走出。 晚间的风吹过, 刀割一样的冷,渗入骨缝之中,那个迎风站立的男人恍似毫无所觉,站立在高处,回头看过来的眼中都有些欣赏,欣赏这个后来的人能够赞同他的看法。 “你会把这里染黑吗?” 后来人这样问。 “当然,那是我的使命不是吗?” 男人微笑做答,他的笑容很标准,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黑夜之中,他的牙齿好像渡上了一层白光,让他的笑容也显得明显。 “你是追着我过来的吧,我们能够好好聊聊吗?我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后来人,容宁若,这样问着,他的语气都透着疑惑,一种隐隐的感觉让他决定了聊天,而不是马上动手,一来未必打得过,二来,他们似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细究根底,他发现“黑土”是在守善城,但那里已经是一片诡异,完全找不到对方的主体所在,如同一种泄露出来的影响,在到达本土之后产生了变异,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他追踪过去,就是好奇,想要探究一下根源,然后发现那个世界更加诡异,有些不可理解不可测的存在,这就让人多少失了兴趣。 太过独特往往无法普及。 那个世界能够支持存在的,在其他世界未必能够继续存在,研究的意义并不大,为了一个特例冒险,并不是容宁若的首选。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好奇心,却也忍得住,如果一定要说是在“苟”,那么,他总是能够苟到最后的那个。 于是,他再次离开上个世界,于是,他事实上并没有与这种存在发生太多的冲突和矛盾,理论上,他们不应该是仇敌,呃,撑死算是破坏了一次对方的降临。 “你应该庆幸,我并不是本尊。”男人,也就是老玄的尸体,他的目光直勾勾看过来,话语却并不显得急迫。 一句话,似乎已经透露出不少的隐秘,对于这些,男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很有耐心地跟容宁若闲聊,于是容宁若知道了更多。 他一直以为的“黑土”并不是一个整体,准确来说,本体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但这些分化出来的存在,都想要努力奋斗挤占本体的位置,在本体回来之前成为新的本体。 也就是说,守善城的“黑土”,上个世界的“黑土”,包括眼前这个“黑土”属于同源的不同存在,哪怕他们的表相都是差不多的,但根本差了很多。 守善城的那个只知道扩张蔓延,当这种动作被阻断的时候,它也只能顺势蛰伏,然后慢慢演变那个城市,妄图以点带面,影响更多的地方,积攒更多的力量。 上个世界的则还在开拓之中,严格来讲,对方只降临了部分,上个世界的层次似乎更加复杂,多种神明的存在,决定了那个世界的难度会比较大,于是多次降临都只会让部分降临,通过一次次的降临,一点点挤占神明之间的空隙,最后吞噬神明。 眼前这个么… … “事实上,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无法发现这条路径,降临之后就会被对方吞噬,成为对方力量的一部分,所以,这些知识就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了。” 男人说着行了一个礼,是西方式的礼仪,看起来像是与上个世界一脉相承的那种感觉。 容宁若的心中充满怀疑,这到底算是什么?一根魂丝,一根有了自主意识的魂丝? 他一直排斥修魂,也是因为这种分化魂丝似乎像是精神分裂的源泉,如果每一根魂丝都认为自己是主体,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内斗,连主体都未必能够从中幸免。 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 魂丝内部的造反,大约也就是他们这样子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 容宁若继续问。 他依旧站在门口的位置,离男人足有十几步的距离,戒备从未放松,发而因为对方的和善有所上升,无缘无故的示好可不是什么好接住的厚待。 “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我为**。” 男人说出了一个词,那个词传递到容宁若的耳中,再次引起了系统的警报,系统遭到入侵的警报。 这很好地提醒了容宁若对方的恶意,他不退反进,在警报声中,快速奔上前,男人看出了他攻击的意图,对他手中的匕首只做未见,反而笑着冲他张开了双臂,似乎是要拥抱他的到来。 容宁若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了笑容,匕首在接触的那一刻成了因果木偶,他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性格的悍勇之势,并指入刀,狠狠地切入对方的身体之中,因果木偶随之塞了进去,时间之力飞快逆流,一条条因果线被强行擦去。 最开始是最浅淡的那些,无关痛痒,可能就是同住在一个楼中的因果,然后是颜色稍微深一些稳定一些的,可能是购买过几次符箓,最后,就是那黑色的,几乎要散成一片乱麻的因果线。 “你——” 系统的警报声在同一时间停止,容宁若嘴角的笑容这一刻算是圆满勾勒而出,他就知道,似我者死,有些东西可不是简单模仿就能够同样成功的。 最大的弱点,也就是对方的模仿了。 因因果而来,也当因因果而去。 身形有些摇晃,时间逆流,并不是肉体能够操控的力量,他的“到此一游”也当去往另一个地方了。 警局之内,一些人挤满了房间,四儿烦躁地抓了抓头,说:“我真的没犯事儿啊,事情都说了,真的,就是诈尸,跟我没关系,我能走了吗?这一晚上,受惊太大了,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压压惊。” “是啊,真的跟我们没关系,真的… …”还有些吓破了胆的也想离开。 却也有一些人不愿意走,“那个,抓回来了吗?现在回去,安全吗?” 乱哄哄的时候,外面老衲和陈荻拽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被他们五花大绑,正是从魏家离开的一个人,“你们抓我做什么,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 “除了这个,没了吧?”老衲轻声问着,被他询问的警察看了他一眼,说:“你们速度还挺快的啊!暂时没有了,有任务等通知啊!” “好嘞,没问题!”老衲有种莫名的骄傲感,只觉得身上好像带上了小红花一样,颇为喜气洋洋。 陈荻瞥了他一眼说:“得意什么,就咱们最慢了,我看大哥二哥他们早都回去休息了。” “那又怎么样,咱们… …”老衲正要说什么,才被他转手的人就突然倒下,因为太过突然,拽着那人的警察也不防备,差点儿跟着一起倒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人,之前在魏家的那些人,纷纷倒下,一个个如同躺尸一样,同一时间,一起倒下,动作整齐得如同计划好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衲是真的跳起来了,没来得及扶人,被警察瞪的时候说了好几句“条件反射”。 “先别动,看看再说。” 没有人急着扶起那些人,一个个都退开了一段距离,同时向上面汇报情况,老衲和陈荻也因此留了一会儿,确定跟他们没关系,这才离开。 “这都是怎么了,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怪了!” 老衲嘀咕着,精神头还挺足。 陈荻打着哈欠,完全不想那么多,只要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就总要过下去,有什么好探究的? “我说,你就完全不好奇吗?这世上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老衲不满她的状态,抱怨了一句。 陈荻翻了个白眼给他看,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我只想睡觉。” 张哥和郑哥在楼下等了好久,没见到再有人下来,最后还是张哥决定上去看看,等到他们上楼,见到的之后魏本雄的尸体,安静地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容宁若呢?”郑哥问,左右看了看,确定楼顶上一览无余,并没有其他的人在。 最后,他在魏本雄的尸体上,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寿衣之下的因果木偶,手指触碰的那一刻,已经有了无数裂痕的因果木偶就此风化,成了一捧尘土。 正文 945.第 945 章 “什么英雄, 我就想让他活着… …” 哭泣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响起,殡仪馆中, 那片黑白之前, 哭声之中的话语让所有的人心都为之一静。 没有尸体。 推出来的车子上只能看到一套衣服,并不是寿衣, 而是曾经穿过的衣服,相片上, 那个年轻人腼腆地笑着,那平和的面容就好像与你我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 不会有人想这是一个英雄,同样, 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多么厉害, 但… … 并没有穿着警服的张哥套着一身西装, 黑色的西装,极为正式地出现在这个场合,面对容母已经微微红肿的泪眼,面对她的话语,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国家,保家卫国不应该成为普通人的责任, 如果那样, 那他们的付出也就显得没有意义。 “他还那么年轻… …” 悲伤的面容之下, 充斥着哭声含糊不清的话语之下, 埋藏着一丝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年轻的儿子就要去死,那些人呢?其他人呢?为什么他们… … 明明是那样不应该的想法,但在这一刻,充斥着内心的全是这些不善良的思想,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个! 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郑哥没有去调整有些紧的领口,他的面容严肃,如同第一次出现在容宁若面前一样,看到那个照片上,那人的笑容,他忽然说:“不知道最后,他是不是还笑着。” 这一句话,并没有什么意义,即便面对死亡笑着又能怎样,那无惧之后难道就不是死亡了吗? 张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出大厅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太压抑了,没有了冰冷的尸体,反而异样沉重。 “真的死了吗,会不会… …” 郑哥还有些奢望,哪怕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确认这个没有尸体的死亡,但… … “我觉得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我看人还是挺准的,第一次见就知道,那小子,奸猾着呐。” 一道粗嗓门的声音在后面想起,正在说话的老衲忽而觉得脊背一凉,扭头看去,才发现竟然是熟人,嘿嘿笑了两声,露出笑容才觉得不妥当,忙又拉直了唇线,努力做出端正的样子来,宛若想要伪装成狼的二哈,努力端着一张正经脸,表示自己是正经狼。 莫名想笑的感觉压抑在喉间,郑哥咳嗽了两声,看到老衲还有他身边儿的人,问:“你们也来了啊!” “是啊,好歹是认识一场,知道了就过来送送。”老衲开口说话,在她身边儿,沉默不语的是一个陌生脸孔,郑哥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有些警告地瞪了老衲一眼,在外人面前可不要说太多。 毕竟异能局这个存在还算是个保密部门。 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的老衲以为是刚才那句错话的问题,想要讪笑,却在笑到一半的时候再次抿紧了嘴唇,那滑稽的模样让郑哥觉得喉咙又痒了,咳嗽两声憋住了笑。 张哥没理他们那点儿眉眼官司,很快迈开脚步离开,郑哥紧随其后,老衲看着他们走了,才松口气,看向自己的朋友,说:“咱们也走吧,一起吃饭!” “好啊。”完全没有阴霾地应了,脸上露出浅笑来,杜明彦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总能够发现他的存在,而当你不需要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打搅你。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永远能够做到完美的配合。 老衲搭着对方的肩膀,两人很快离开了那个充斥着哭声的地方,出门之后,杜明彦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牵绊住了他的目光,这一眼的时间有些长,引得老衲招呼他:“走啊,还看什么呢?” “没什么。”杜明彦快步跟上,深黑的眸中似乎有什么随着那微微一笑而波动出一丝涟漪,看着老衲的背影,脚步一时又有些迟疑,目光落在对方的影子上,似乎从那一片黑中看到了什么,再次加快了脚步。 日光高照,大厦的玻璃外墙反射着明亮的光,有些从下方经过的人,若是抬眼看去,很容易被那一片璀璨迷了眼,太晃眼了。 中午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大厦之内显得安静许多,也有一些人没走,在休息间等着外卖的送达,还有人早早吃了饭,四处闲逛。 “咦,怎么没有锁?” 顶楼那个坏了的门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有人发现了,往里面走了走,地上的灰尘和杂物并没有很吸引人,但难得上来一趟,也不愿意马上就离开,往边缘走了走,体会一下登高望远的感觉,看一看俯视的街景,四个角都去看了看,只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要是这里能够开放做成小花园就好了,我看别的写字楼就有那样的小花园,弄个玻璃顶棚,或者干脆不要弄,弄点儿土种些东西就行,一定很不错!” 自以为建议很好的姑娘这样说着,眉宇间有些跃跃欲试。 “你就做梦吧,想的挺美。” 两人说着话,还不忘用手机拍照,不拍那些杂物,而是拍一拍天空街景,以及自拍,努力在午休的时间之中找到一些属于自己的自在。 成天在这大厦之中进进出出,来来回回都是那样几个地方,跟坐监牢也没什么区别了,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不是困在这一处,就是困在那一处。 意外上来,就如同放风一样,让心情无限美好,张开双臂就能拥抱天空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迷恋。 “唉,都想去旅游了!” “放假一起啊!” “得了吧,人山人海,还能看到什么?数人头吗?” “也是啊。” 心灵的旅游到此为止,视线落到地上,看到那些杂物,想到了楼下的办公区,一下子,心就落到了地上。 “咦,这是什么?” 杂物之中,一个小小的木偶静静地躺在那里,润泽的样子似乎曾经被珍视把玩,只不过如今上面充斥着裂痕,似乎随时都要碎成无数片。 姑娘用纸巾垫着手捡起来,擦了擦灰,摸了摸,那裂痕竟然并不存在,呃,只是视觉上存在,但摸起来完全感觉不到。 “这是木头吧,还是瓷器,竟然也有冰裂纹。” “好像是木头吧,不过这个光泽,还挺特别的。” 另一个姑娘凑上来,看了看发现的确很特殊,忽而来了兴致,“这是谁扔下的啊,还有没有?” 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杂物上,来来回回看了看,发现特殊的物品仅此一件,捡到的姑娘只觉得幸运,当下就把木偶收入囊中,哪怕那冰裂纹在木偶的身上,显得有些可怖,但,特殊,唯一,也是某种让人无法割舍的价值。 “一会儿去洗洗,看看上面这些黑色的到底是什么?”木偶的裂缝之中,能够看到一些裂缝之中的黑色痕迹,像是沾染了某些脏东西,姑娘的洁癖发作,如此说着。 另一个也表示了赞同,看着时间不早,两人就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修门的工人才过来,看到那门坏掉的样子,眼神儿都有些怪异,这是怎样的暴力拆卸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物业表示很冤枉,这种倒霉事情,真是越少越好。 门再次锁上,缠绕着锁链的大锁无声地拒绝访客,不能再次登顶的两个姑娘也没有多么失望,那个唯一的战利品摆放在其中一人的家中,如同一个工艺品,占据了桌面的一角,安静地露出充满了黑色裂痕的微笑。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简单。】 隐藏在身上的黑丝如同努力攀附的藤蔓,然而,它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异物的存在并不能够瞒过系统的探查。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提交了吧。】 并没有对那很肯定来自“黑土”的黑丝做出更多的处置,既然系统发现了,就由着它提交好了,这种东西,留下的害处肯定是多过好处的,尤其对方能够在自己无所觉之中寄宿,实在是令人有些忌惮。 【如果一定要吸收什么力量,也绝对不要这种可能诞生自我意识的存在,万一被反客为主,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如同时间之力,若非一开始就是自己掌握,并且之后也能被自己完全炼化,他也不会吸收入灵魂之中,纯粹不代表力量,但纯粹一定代表完整的自我。 【是。】 系统的回答如同之前一样机械,很多时候,它都像是一个默默存在的工具,只有在呼唤使用的时候才会发出自己的声音。 以前,这还可能是智能不够的问题。 后来么,这大概就是系统的个人风格吧。 不管怎么说,也习惯了,不强求改变。 【这样,由你来选择下一个世界吧,我也很好奇,会是怎样的世界,会有怎样的存在。】 对每一个世界,他都怀抱期待,像是未曾拆开的礼盒,总让人想象其中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收到礼物的期待,有的时候是比礼物本身更让人喜欢的。 【好。】 系统简洁地回答。 他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睁开眼睛能够看到怎样的世界,希望这一次停留的时间能够长一点儿。 正文 946.第 946 章 晴朗的天空之中, 一群白鸽飞过, 环绕着半个圈儿,像是白云的浪潮,拨动着无形的风。 仿古的屋檐下挂着金色的铜铃, 轻轻摇晃出动人的乐声,宛若风的吟唱, 檐下,一对情侣站在那里,彼此的气氛之中却没有多少甜蜜和谐, 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挨着栏杆,看向外面, 沉默。 “你是个好人, 但我们不合适。” 女生开口,这一句话宛若标准的分手宣言, 让所有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 男生点了点头,帅气的脸上并不含任何忧郁阴霾,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女生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之前死缠烂打,死活不肯分手还要把自己约出来的男生到底是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但, 深吸一口气, 能够这样, 还是最好了。 毕竟,曾经的感情并不是欺骗,她总愿意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一些美好。 “恭喜你进入《诡案》。” 女生再次开口,鸽子的声音响起,这些小精灵,终于感觉到了一些疲倦,落下来,它们都是被人精心照料的,并不怕人,有几只,直接落在了栏杆上,离女生的手边儿很近,歪着头,一双黑亮的豆豆眼看过来,似乎在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人类,真是无聊,我都看腻了,又是分手戏码。” “真是的,就不会喂点儿吃的吗?昨天那个,我还没吃够,怎么没人再给我了?” 咕咕咕的声音都是在交流,只不过能够听懂的没有几个。 女生无所觉地冲着鸽子笑了笑,转身走开,并没有再说什么“再见”,她觉得,男生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不会太好,而且,以后再见也不太容易了吧。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有些宽大的外套同样有一个宽大的口袋,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伸出来过。 女生穿着她最爱的那件红外套,鲜艳的红让这个明媚的清晨也多了些暖融融的味道,她走下楼,没有回头,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的脚步轻快,看得出来,分手对她来说更像是抛下了什么重负。 事实上,对她,也的确算是重负了。 男生的性格不算好,透着些阴郁的气质并不会被很多人喜欢,这一段恋情,是他辛苦追求来的,女生开朗的性格对他来说就如同冬日暖阳,忍不住想要追逐这个样貌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女生。 对方也的确很好,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总是会提点男生一些事情,从人际交往到作业表演,明明是不同专业的两人,很快形影不离,那段时间,的确是快乐的,但快乐总是短暂。 最终,因为性格上的合不来,女生最终提出了分手。 接着,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了。 男生没有理会那几只看戏的鸽子,快步走下了楼,似乎是无意,擦过栏杆的胳膊肘惹得停留在上面的鸽子纷纷飞起,换了一个地方停留。 “这可真是不礼貌,怪不得被分手了!” “行了吧,可怜一下失恋的人吧。” 走下楼的男生没有再听到它们后面的话,经过一处小摊的时候,他摸出一枚硬币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从口袋之中摸出一个玻璃瓶来,巴掌大的玻璃瓶里装着透明的液体,被他快速地倒入了水瓶之中。 轻轻摇晃了一下,在某个墙角,一瓶水被他倒在了砂石上,留下一滩湿迹。 “这个性格,的确是不讨喜啊!” 一言不合就想要给分手的女友毁容什么的,这种分分钟报复社会的性格,说一声阴郁都是夸赞了。 又免除了一桩悲剧。 莫名心情有些飞扬,男生的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阴郁的感觉瞬间不见,本来帅气的脸让那个笑容的明媚度上升了数倍,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原主的性格透着些偏执,他是真的想过一辈子,于是愈发不能接受分手,但,哪怕是太阳,也不能永远温暖坚冰,且,坚冰会融化,他会吗? 何况,女生也并不是那个热量无限的太阳,她的温度总会耗尽的。 年轻人的恋爱,都是如此,热情似火,只余余热,一个阶段过去,很快就会迎来冰河世纪,他们还好,还没有无限的争吵来耗尽这段感情的点滴,女生率先提出了分手,只是想要不再那么付出下去了。 原主却不理解,全不顾自己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父母亲人,一心一意就想要报复背叛了自己的女生。 好吧,其中也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的闲言碎语起了作用,只能说,心理上有缺陷的人,最终的选择多半都会是悲剧。 剧情中,硫酸泼出去了,女生毁容了,不仅毁容,还坠楼了,那个二楼的栏杆并不是个安全的高度,结果,毁容,断腿,伤残… …一系列的事情让之后的原主无法回头,也让他的家庭背上了巨大的负担。 不要说他的明星梦,他的人生,也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还是太年轻… …” 轻轻叹息着,转手把水瓶连同那个玻璃瓶扔进了垃圾箱之中,男生双手插入口袋之中,快步走开的样子有些潇洒。 “这是什么东西,谁在墙根尿了吗?” “你蠢啊,这味道,绝对不是狗尿!” 树上,两只鸟儿正在交换着意见,唧唧喳喳的,一个个都像是大侦探。 男生的脚步更快了几分,这些家伙,仗着没人听懂,就这么嚣张啊。 生活总会告诉大家,学会一门外语有多么重要。 不过,这个能力,自己的精神力增强了?才刚刚来就能有这样的水准,以后大约不会耳边清净了。 这可真是一种可怕的预测。 原主叫做顾望,是表演系大二的学生,以他的性格,本来并不选择这样的专业和未来的职业,但大约是小的时候陪伴最多的就是影视剧吧,对那些明星,他有着向往,不是追星,而是希望自己也能够那样受欢迎。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有些残酷。 长相不是决定所有的标准,但气质,还有性格上面无法更改的部分会是。 无法在合适的时候表现自己,无法在正式的场合展现才华,无法跟能帮忙的贵人建立交际,无法与周围人建立良好的交际… …大一一整年,他就像是一个踏入狼群的绵羊,只会沉默,沉默到几乎被人遗忘。 到了大二的时候,很多人已经都找到合适的剧组进去演练自己的所学,他也跟着其他人一样积极试戏,《诡案》剧组就是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存在,因为他的性格刚好符合其中一个杀人犯角色,便被选中了。 可能是巧合,这位杀人犯角色的人设跟他很相近,而他的疯狂等等在编剧的笔下,都是能够被他理解的存在,心理上的认同,再加上… …顾望愿意相信,如果原主不是在这种时候,可能也不会那么冲动。 “你猜他今天做什么去了?” “肯定是分手了,早就猜到了。” 走入校园之中,藏在花丛后的小动物在对话,那毛绒绒的尾巴,像是一只狐狸的,小宠物,总会在毕业的时候跟主人分手,于是,风景优美的校园就成了它们的家。 不仅是小狐狸和常见的猫狗,还有些玉米蛇之类的存在,找都不好找,为此,每次宿管都要反复强调,宿舍里不能养宠物。 “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不简单,那个母的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你们公的就是迟钝。” 再次听到八卦的顾望都要感激路上碰见的小动物不多了,不过,原主什么时候在动物之中有这么好的人缘儿了? 放轻了脚步,顾望凑过去,压低花枝,看到那个回望的小家伙时,露出了一个狼外婆一样的笑容,“原来是个母的!” 小家伙瞬间炸毛,蹭蹭两下就窜到了旁边儿的树枝上,冲着下方的人“喵——”了一声。 那甜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只有顾望才听明白——“吓死老娘了!” 再看那白色的小猫,即便在外面吃百家饭也不影响它的美貌,这时候正眯起眼睛打量着下面的顾望,“他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难得,它也有了些不确定的意思。 另一边儿,树根下,那只摇晃着尾巴的小狐狸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呵呵。” 很好,不用翻译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电话铃声在这时候响起,顾望摸出手机,下意识接听,里面一个声音在说:“顾望,你在哪儿,快回来,系主任找你。” “哦,我马上就来,谢谢。” 顾望应了一声,还没挂电话,就听到那边儿的诧异声:“我是不是听错了,好像有一声谢谢… …” 宿舍中,那个很有责任心的宿舍长还在诧异地看着身边儿的人,他那困惑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天知道这种长得过分着急的硬汉类型是怎么想不开投入表演的怀抱的,每次做出这些表情来,那种惨不忍睹。 一旁的舍友捂住了眼,目光转到一旁的海报上,上面的花样美男很养眼。 “你还不允许人家有礼貌了?情商也是会涨的嘛!” 另一个舍友吊儿郎当地说,对于这个同宿舍的顾望,他们还是颇为包容的,哪怕对方特别不合群。 正文 947.第 947 章 顾望所在的电影学院并不是多么出色的那种, 只在本地有些名气, 学院排榜不倒数已经是很好的了,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课程安排, 还是其他方面的管理,都很放松。 系主任通常只出现在一些大事要事上, 或者干脆就是某些文件的传说之中,平日里跟他们打交道很少,少到顾望需要想一想才能想起那位系主任的音容笑貌。 好吧, 这多少也跟顾望算不上什么优秀学生有关。 回去问了宿舍长才知道系主任的办公室在哪个大楼的什么位置, 再次道谢的顾望这一次并没有迎来大家诧异的眼神儿。 “哦,不, 不用, 你快去吧。” 系主任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看到顾望进来, 冲他招手示意了一下,很快挂了电话,转向顾望说:“这一次《诡案》剧组选了你,是个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有什么不懂的就要多请教, 我看了一下, 你的专业课成绩还有待提高, 这一次也是个学习的机会, 要好好把握住。” 许多叮嘱之后,系主任才进入了正题,让他跟剧组的人打好关系,尤其是导演等人,一定要让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云云。 听得出,系里也是十分重视这次机会的。 顾望因个人特色原因得到的这个角色,虽然是个杀人犯的反派角色,却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有印象的配角了,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路人甲,系里希望他这个开门红能够打好,之后《诡案》再有后续,他们就能优先跟进。 “嗯,我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顾望点头应下,维持原主之前略显阴郁的气质。 系主任看了看,觉得这种本色出演大约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中的好苗子都被刷下来,反而是这么一个不中不间的上去了,让他总有些把不准,如今看么,大约还是有些希望的,大不了紧急培训一下,补补课。 这一层意思透出来,顾望老实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演技这个对他来说算不得真正的短板,但有了力量之后多是随心所欲,时间长了,还能否糊弄人,他的心里也有那么点儿没底。 盘算一下,他取代的人,系统所选择的角色,不是孤僻,就是偏执,再不然就是人际交往上有些问题,被戳穿的可能性无形中降到了最小,再有原主的记忆做出填补,基本上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很多人的一生中总会有许多的变量,小时候不爱吃的东西,长大了爱吃了,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不喜欢了,很多变化可能就是一夜之间,只要不是太极端,基本上也没几个会为某个小习惯的更改斤斤计较,生活不是侦探剧,没有谁会总是拿着放大镜观察每一个变化,也就没必要太多解释。 听到顾望答应了补课,系主任满意地微微点头,知道不足还肯上进,就是好学生的态度,最怕那种半瓶水不满瞎晃荡的,一点儿都灌不进去。 “好,这事我会安排一下,你的电话多少,到时候让老师联系你。” 系主任说。 顾望快速报上了自己的电话,这是原主不久前更改的号码,并不是入学登记的那个。 “在剧组好好学习,以后学校还要以你们为荣。” 系主任再次勉励了一句,放顾望离开。 顾望回到宿舍,宿舍里三个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热火朝天的,顾望推门进来,他们一秒静音,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那个,系主任找你什么事儿啊?”宿舍长问了一声,问完大约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探听别人隐私,这些未来都想要当明星的人还是很在意这个的,忙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能说就不用说了。” “没事儿,就是希望我在剧组好好表现,不要砸了学校的招牌。” 意思,也就是这个意思,顾望精辟总结了一下。 “噗——”旁边儿那个笑点低的已经笑起来了,另外两个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宿舍长,摸着脑袋笑了笑才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忙说:“肯定不是的,你也没有那么糟。” “于是,还是很糟。”顾望补充了一句,这一下,笑点低那个已经捂着肚子,一副笑得不能自已的样子,那“哈哈”的声音都带着点儿魔性的回旋音。 另一个也跟着笑出声来,“顾望啊顾望,我跟你都睡了两年了,还是头一次发现你还挺有幽默感的。” “不,请不要侮辱我的清白。”顾望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这句话,配上那个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再次让笑声连绵不断起来。 两人的床挨着,平日里算是头对头的睡觉,这种情况下,要说“同睡”完全就是故意暧昧。 “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也不看看我的那头是谁。”笑点低的那个边喘气边说,宿舍长故意横眉竖眼,“咋地,跟老子睡委屈你了!” “这都是缘分啊!” 先提起这个话题的陆镛用一波三折的戏腔唱出这一句,奈何他的音乐细胞,大约就跟“今夜无人敢睡”一个档次,于是这声音可谓是鬼哭狼嚎。 宿舍长金豪敲了敲梯子,说:“好了好了,可别惹我笑了,一群戏精!” “顾望,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许时清一边拽出纸巾擦着眼角,一边揉着肚子说,“我肚子都笑抽筋了。” “没什么,我只是经历了人生的一个阶段,突然大彻大悟了。”顾望这样说。 金豪最快,问:“什么阶段?” “我以为毕业之后才会经历的,提前经历了。”顾望如此说。 “哦——”陆镛脑筋快,拖着长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大彻大悟”之后翻身上床的顾望,都不用走梯子,果然长进了。 “啥意思?”金豪还没明白过来,他的脑筋有时候就如同他的外形,太硬了点儿,都不会转弯儿了。 许时清的目光也多有些唏嘘,“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合适,想想看,赤道和南极,融合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何况对方还不是赤道,你这个冰山不把人撞死啊!” 这回金豪明白过来了,直接说:“分手了啊,要不要喝点儿酒?咱们顺便聚个餐,也算庆祝你进《诡案》剧组了,这,高得我辈都只能仰望了。” 哪怕是专业的,刚出来也可能就是一些十八线小角色,有的干脆就是路人甲,连名字都不会上名单的那种。 同宿舍的三个,大一的时候都经历过了这样的走过场,吃过了群演的苦,见识到了主角的光,心里才会有一股子发奋而起的劲儿,不敢泄气。 相比之下,之前一直照本宣科按部就班的顾望,老实得就像在读什么重点大学,而非这种专业,每一节课都没有拉下,但是课上的表演总是一塌糊涂,理论水平过关,实战么,战五渣大约都算是夸奖。 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看来,纯粹是选择了错误的专业,能够混过大一全是因为大一的要求还不够严,等到以后,他迟早会发现自己并不适合,转行的。 全国多少影视学院,每年表演系毕业的有多少,但这些人,到底多少还在这个行业之中厮混,数据总会给出最残酷的答案,让大部分人知道,即便是名校毕业,也可能去开小饭馆。 不过,谁也不能说开小饭馆没成就,说不定人家以后还能做成餐饮连锁什么的,也算是另一条出路了。 这种情况下,即便没人说,同宿舍的这几个也都在看,顾望什么时候准备转行,没想到就在这种时候,人家接的第一个就是正经的配角,这种时来运转,呃,让人有点儿酸,却也谈不上嫉妒,试镜的那几个都知道,这个反派角色几乎如同给顾望量身打造的,就适合他这种性格特色,但以后可就未必了。 再说,一个成功的演员,难道总是演一种类型的角色吗?那路子也太窄了。 “喝酒倒是没问题,但你这到底算是安慰酒,还是庆祝酒啊?”陆镛问。 金豪晃了一下头,说:“管那么多做什么,是悲是喜,都是一醉!” “好,这话说得好,走,现在就去。”许时清来了劲儿,他是个标准的人来疯,有那么点儿表演型人格的意思,平日里就是个戏精,这会儿做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来,拽着顾望的腿就往下拖,陆镛和金豪也上来搭把手,硬是把顾望从床上抬下来了。 “我又没说不去,快松手,我都不接地气了!”顾望被这一手弄得有些狼狈,多毁形象啊! “哈哈… …”三人放下他,不等他站稳,一边儿一个被人搭着肩,一同往外走。 “光天化日,一点儿都不注意影响。” 楼长的那只猫趴在窗台上,看到他们勾肩搭背地走过,“喵”了一声,扭过了脑袋,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顾望坏笑:“唉,有点儿凉的你注定不懂我们的浪。” 呲——爪子透亮,猫眼大睁瞪过来,这只做了绝育的猫很懂得什么叫做风过有点儿凉。 凄厉的猫叫被忽略在身后,顾望摸了摸下巴,这是怎么了,怎么欺负猫之后总会感觉有那么点儿小愉悦呢,他可真是太坏了。 正文 948.第 948 章 学校周围有不少的小馆子, 还有那种看起来还比较上档次的两层楼饭馆,许时清推荐了一家, 说是上次去吃还不错, 然后一行人就在烤肉摊前坐下来了。 “无论什么季节,我都觉得烤肉是最好吃的。” 许时清是三市人,那边儿都是肉食动物,对烤肉的热爱可以说是根植在血脉之中的, 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尤其出来之后, 总觉得那才是最好的味道。 “烤肉还是很不错的。” 金豪十分赞同这一点,只看他的体型就知道, 这位并不是什么草食动物。 陆镛瞥了两人一眼, 有那么点儿嫌弃他们的品味,也没有说什么,看到肉串很快上来, 拿起一串就开始吃,那大口咀嚼吞咽的样子, 分分钟就是打脸现场。 “味道的确不错。” 顾望吃了几口之后, 伸出大拇指点赞, 真的是很不错, 外焦里嫩,调料的香味儿也没有喧宾夺主,配合得刚刚好。 炭火烤肉的魅力就在于那烟熏之中夹杂的香气, 充分调动起了每一个人对于味道的体验, 自然而然就从那些有些呛人的烟气之中感觉到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再配上一杯热乎乎的稠酒, 香浓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中,连那从门窗缝隙之中钻入的寒风都成了附加的调料,让人体会到一种美好的感觉。 美食,是真的能够让人心情愉悦的。 顾望和他们三个其实还有些生疏,原主的记忆之中,能够找到名字就算是很不错了,彼此之间,说话也有限,但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一顿饭一顿酒,很快就能打成一片,他们像是忘了原主的冷淡,很快接受了如今的顾望,对他的变化还有些顺其自然的意思。 “那边儿通知你什么时候进组了吗?到时候我们去给你探班。” 许时清还是很好奇《诡案》剧组的配置,那位导演有些名气,这次似乎又有一个非常靠谱的制片人,他们也想看看这种高配之后的水平是怎样的。 陆镛和金豪也露出同样的神色来,看向顾望,不敢说踩着对方上位,但多去剧组逛逛,若是需要什么角色,说不定就上了呢? 许多群演,除了磨练演技,未尝也并不是怀抱着捷足先登或者趁虚而入的期望。 “很快,再有两天。” 顾望本人对这个的期待不是很大,从事什么职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无所谓的事情,除非是真的特别做不来,否则,很多以前觉得高大上,很需要技术含量的职业,如今看来都显得简单。 以他现在所拥有的知识,就是马上组建一个高精尖实验室,花费的也只是金钱和时间,而不会有技术无法支持的意思。 再加上这个世界明显就是一个简单的现代世界,神秘侧的力量,也许就是能够听懂动物语? 对精神力高的人,外语精通几乎就是必备的技能,不仅仅局限于人类,还有其他的种族。 呃,等等,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包括鸟类,它们的智慧程度,似乎有点儿高啊! “分手不算什么,再找好的就是了,何况,你这还算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好好努力,以后成了大明星,只有你甩别人的份儿。” 陆镛脸上微红,拍着顾望的肩膀,有点儿想要激励他的意思,如果他拍的不要那么用力就好了。 “说得对!” 另两个连忙赞同,共同举杯,年轻的脸上满是朝气。 系主任说到做到,顾望的补课从次日就开始了,这是针对他个人角色的填充,包括人物小传,老师都给他做了详细的分析,进一步进行讲解,同时告诉他该怎样用动作眼神表情等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比起在镜头前表演耻度更高的,就是在老师面前,无中生有地表现出一个场景的感觉。 顾望重温了一下这样的感觉,然后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快的,不过一节课,老师就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针对这个角色,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还需要进一步挖掘,需要你自己再研究一下。” 老师以这句话作结。 系主任那里大约也得到了反馈,并没有再要求顾望补课,并爽快地给了假条,让他提前进入剧组,表现一下谦虚好学的态度。 《诡案》的剧情很简单,就是一个充斥着悬疑色彩的案件,杀人犯是个有些阴郁的学生,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他都十分得不讨喜,总会有一些事情被人误会,让人以为他不好接近,或者干脆就有一些黑锅直接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扣在他的身上。 他的父母闹离婚,谁都不想再养他,反正也快十八岁了,干脆就放他自己一个人生活。 凶杀案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最开始是学校的一个女生坠亡,然后是校外一个小混混在学校附近被捅死… …一个又一个的案子串联起了关于这个学校的恐怖传说,似乎每一个人都应验一种传说的死法。 几乎被埋在墙体之中的尸体,被浇筑了水泥的尸体楼梯,还有吊死在风扇上的女生… …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黑色巨手,狠狠地捉住了学校在手中揉搓。 警方的调查一度陷入困境,他们无法发现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似乎有什么被漏掉了,直到死的人越来越多,杀人犯才出现在他们的调查之中,之前他们调查到很多对方被污蔑的事情,以为这次大约也是误会,结果却发现并不是,而对方的杀人手法,也是这个案子被成为诡案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他的杀人手法,甚至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人,杀了那些都曾经说过他坏话的人。 “不是第二人格,就是催眠吧。” 顾望如今的推理能力还是可以的,直接翻到最后看结局,结局有些令人一言难尽,杀人犯死了,却是死在自己的手中,而在他死亡之后,还有新的案件发生,似乎,他并不是真正的杀人犯。 看完剧本之后,谁都知道为什么《诡案》还会有续集了,分明就是还有谜底没有揭开啊。 不得不说,编剧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中间一个又一个的反转,觉得最可疑的其实是被污蔑的,以为又是一次误会,却发现竟然是真的,然而当凶嫌死掉之后,再有新的案件发生,所有的人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又被误导了,产生了错误的怀疑。 那一句句台词,当时看没什么,回头再去翻,就会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早有暗喻,回想起来还想再翻一遍,细细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线索。 “吓死喵了,这些家伙,想做什么!” “报警,报警,有人死了!” 猫和飞鸟的对话,你来我往,喵喵对喳喳,顾望抬头看了一下,正看到一棵树上垂下来的一截尾巴,大约是流浪猫,看那毛色并不是很讨喜的那种,而那只鸟,也就是普通的麻雀。 这些鸟类的脑容量,它们真的能够理解什么是报警吗? 顾望这个角色从头到尾,可以算是很重要的配角了,导演对他也很重视,看到他笑的时候就皱眉,等到他做出如同原主一般那种阴郁表现的时候,导演才笑了。 “这样就好,本色出演!” 就是因为“本色出演”,导演才大胆地用了这个十分“本色”的新人。 “嗯。”顾望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笑了。 正在拍摄的就是一幕死人的场景,他们特意到学校拍的,地上的那一具尸体十分逼真,血浆鲜艳,顾望要做的就是从旁边儿走过,目不斜视的样子仿佛一切如常。 周围的人都让开,顾望走上前,他的头发还维持着原主的状态,前头的碎发有些长,略遮住了眼,微微低头,略显瘦削的脸苍白而平静,不紧不慢的脚步走过尸体前,踩中了那正在蔓延的鲜血,毫不避讳,继续往前走,在地面留下一个残缺不全的血脚印… … 几步之外,走出老远的顾望才听到导演满意的“过”,顾望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众人的笑容,紧抿的唇角也放松了线条。 “这一条不错,休息一下,开始下一条。” 导演很有激情,容光焕发地对顾望露出一个笑容,赞了一句:“表现不错!” 顾望露出一个微笑来,看来演技没有退化。 周围的剧务反应很快,迅速开始增减一些东西,方便下一幕的拍摄。 顾望坐在一旁旁观,树上的猫还在说话:“吵死了这些人,那灯光太刺眼!” 并不是灯光,而是打光板。 顾望在心中默默纠正了一句,听得那个麻雀继续喳喳:“这群混蛋,都死人了,他们还不报警!” “死什么死,那是拍戏,你这个蠢鸟。”猫大约是作势扑了一下,发出一些动静来,麻雀拍着翅膀飞起,还叫骂着:“蠢猫,蠢猫!” 看样子,它们还是很认同人类给的种族名称,这种天下一家,交流无障碍的沟通,啧啧,顾望已经很确定,它们的交流并非是正常的进化了,没听说过鸟和猫算是一个种族的,不同种族之间的语言隔阂呢? 同种人类还有好多语言,难道动物只有一种?这又不是童话!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正文 949.第 949 章 剧组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顾望保持了一种谦虚好学的姿态,平常也没有太过大的变化,只是收敛了一些阴郁之气,保持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人缘儿, 倒是不招人讨厌。 同宿舍的三个还来探过班, 发现在这样一个更好的剧组, 能够学到的东西的确很多,还都年轻, 厚着脸皮问一些事情, 在别人不忙且心情还好的时候,也能得到一些回答。 托他们的福,等到探班的这三个走了, 顾望的人缘儿无形中也好了些。其中饰演主角男警察的郭同书的经纪人江滨就过来问过顾望准备进入哪个公司。 郭同书如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而江滨所在的风华娱乐也是业内比较不错的公司, 名声很好,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能让我多考虑两天吗?” 顾望做出一副犹豫不已的样子来, 他对江滨的提议还是有些心动的,好的公司起码能省掉很多事情,也能接触到一些比较好的资源, 不过只怕汤多肉少, 他未必能够从别人手中抢到肉吃。 娱乐圈, 那真是一个浮华大染缸, 为了资源而明争暗斗并不是顾望所喜的, 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行啊, 没问题,你还年轻,应该好好想想的,也可以问问你的老师,我敢说没有哪个公司的条件会比我这里提的更好,我也就是这些天见了,你的演技还是没问题的,这才动了心,你好好想,不着急。” 江滨面上不紧不慢,好像自己的提议就是落下了一个闲棋,其实心里头还是很难着急的,郭同书想要跳槽的事情他已经发现了,先不说公司那边儿怎样,他这里在郭同书身上投注的精力是巨大的,只看他只带了这么一个明星就知道他的看重,结果对方准备不声不响地撤走,这可真是把他抛在半空中了。 若是从头带一个新人,与其等着公司分配,不如自己寻摸,自己看中的也比较好沟通。 顾望就是占了一个时机,刚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江滨的视线之中,让他动了心思,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都不错,起步就是这样的大制作,上了荧屏,以后只要不走错路,想要跌下去也不容易。 “嗯,我知道,谢谢江哥赏识,我明天就给江哥回话。” 顾望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双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激动,亮晶晶的,把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表现全衬托成了腼腆,人际上的弱项未必就是弱点,也可能意味着好掌控。 江滨更加满意了,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顾望的肩膀,说:“我这可是提前投资,只怕这部片子出来,你的身价就上去了。” 知道这话玩笑的成分居多,如今的观众都健忘,就是粉丝,爬墙的也不在少数,没有认真经营,些许名气比过眼云烟还要散得快,如果要进一步发展,的确是要考虑公司的事情了。 原主的家庭条件很一般,工薪阶层,很少有人会投身不切实际的梦想上,为此买单的可能也就很低,当初报考大学的时候,原主是赌着一口气报了影视学院,入学的时候,文化课分数算是第一,奈何到影视方面的理论和表演上,压低了分数。 通知书下发之后,家里头还很有些乱糟糟,原主不耐烦解释什么,难得地倔强,背着一个包就到了学校,最后还是父母心软,给他的银行卡上打了钱,供上了学费。 影视学院的课程多,有些课外还需要一些投资,比如说考试作品什么的,自己弄服装道具之后的,不是比拼人脉就是比拼金钱,原主这方面都差强人意,勉强不垫底就是好的了,实在也没什么能够给人夸耀的成绩。 这种情况下,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家,寒暑假的时候原主都在努力学习,也不可谓不辛苦了。 若是这样都不做出一点儿成绩,就此改了专业改了职业,以后面对原主的父母,似乎也不好找什么理由。 正常情况下,顾望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引得周围侧目,算是做贼心虚吧,面对原主亲人异样的目光,总会有些不太舒服。 既然原定的悲剧没有发生,没有把家人拖到深渊之中,就让他们享受一下荣光好了,不管怎么说,顾望觉得自己的演技肯定是要比原主好一些的。 中午的时候点了一个外卖,让对方顺便买了一袋小鱼干,顾望在树下打开了袋子,小鱼干的腥气瞬间冒了出来,头顶上,叶片窸窣,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吃吧,专门给你买的。” 拽了一张叶子当餐盘,揪出一条小鱼干放在叶片上,顾望退开一段距离,然后就看到一只花色斑驳的猫从树上蹿下来,准确地叼走了小鱼干,再次回到树枝上。 这一次,它的身子并未被叶片遮挡起来,露在外面,它一边儿吃一边儿奇怪:“这是哪里来的傻子,白给我吃的。” 一条小鱼干下肚,眯起眼睛,露出舒适的笑容,成为流浪猫之后,好久没有吃这样的食物了。 被称作“傻子”的顾望嘴角抽搐,他哪里傻了?又从袋子里拉出一条小鱼干,摇晃了一下,吸引了猫的视线之后,用精神力说:“我给你吃的,你帮我打听点儿事儿呗。” 猫的眼睛一下子瞪圆,注视着顾望:“你在跟我说话?” “是啊,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找那只麻雀吗?” 这两天,顾望已经摸清楚这只猫的朋友圈儿了,除了那只没事儿爱跟它聊几句的麻雀,就是附近的几只野猫,它们会在一起结伴找食物吃。 不过猫不爱群聚,结束了必须结伴壮胆的环节之后,它们就会守着各自的地盘儿,懒洋洋地晒太阳,顺带点评拍摄手法之类的。 这只猫在这上面算是专业的,据它跟麻雀说,这是因为它以前的主人就爱看这些,了解得不算少。 “那只傻鸟知道什么!”猫顺口就说了,说完之后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对话了,瞬间又炸了毛,喵一声,整个人就膨胀了一圈儿,还别说,它涨起来之后还真是好看多了,连那斑驳的花色都显得华丽了一些。 “你真的会说话!”猫惊呼着,毛平静下去,眼睛却是瞪得更圆了,一副无限好奇地样子打量着顾望。 这叫什么话?顾望无奈,伸手递上小鱼干,那猫所在的树枝并不高,它犹豫了一下,俯身去从顾望手中叼走了小鱼干,颤巍巍的胡须擦过了顾望的手指。 “吃了我的鱼,总能帮我办事了吧?” 顾望笑看着它很快吃完第二条小鱼干。 “一袋不够,要两袋!”猫还没问什么事,先提起了条件。 “好。”顾望也不含糊,当下就应了,然后把袋子里的小鱼干都提溜出来,一条条递上去,等到猫吃完舔爪子了,这才说自己让它打听的事情,就是关于风华娱乐的。 顾望没有娱乐圈的人脉,其他人说的话,未必就比动物的更可信,起码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是能够从这些较为单纯的动物口中听到真话的,它们所能看到的也会比较隐秘。 猫一听就知道风华娱乐是什么,立马应了,还洋洋得意地显摆:“也就是我了,你问别人,都不一定知道的,我之前还去过他们公司,还不错,起码那些明星都还挺高质量的。” 对于动物,也着实不要求太多,它们能够理性思考,有逻辑有条理回答问题就不错了,再要具体,恐怕也不好形容了。 “我是想问,他们会不会强迫艺人做什么,或者干脆给一些不好的条件。”顾望引导地发问,这一次具体多了。 猫想了想,又往爪子上舔了一下,说:“没有,我看他们沟通挺好的,就是有些明星太作,要我,肯定给她一爪子!” 说完,猫很爽快地问:“小鱼干呢?” “我这就订!” 顾望在手机上划拉,被猫看见了,对方指着一款袋子嚷:“这个,要这个,我以前都是吃这个的。” 看了看那个蓝袋子之后的价格,顾望讶异地看了一眼猫:“看不出,你以前还挺高级啊!” 这可不是工薪阶层的猫,一袋两百多的小鱼干,吃起来也是让人肉疼的。 “那可是,我以前的条件贼好了,就是后来… …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猫感慨着,那老气横秋的感觉,跟那动人的小奶音搭配,违和感还真是重。 这也是一只戏精猫,鉴定完毕。 顾望回去又查了查风华娱乐最近的新闻,想到系主任的关心,还打电话咨询了一下,看看他那边儿是什么看法,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没等到明天,当天晚饭前就给江滨打了电话,表示了自己愿意签约的意思。 江滨一听乐了,能够这么快有结果,当然是最好的,他也不用陷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当下就道:“好,我这就准备合同,咱们明天就签约。” 这雷厉风行的劲儿还是挺好的,顾望答应下来,次日就把江滨带来的合同签了,合同是五年约,各方面条件也不算苛刻,顾望快速地晃了一眼,似乎很信任的样子直接签字,乐得江滨直接保证:“你放心,三年内,肯定让你冲上二线,再要向前,就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拓宽路子了。” “我知道,以后就要麻烦江哥了。”顾望谦虚有礼地应下。 江滨也果然不让他失望,让他注册了一个微博号之后,就传给他一张照片,让他发上去,正是他举着小鱼干喂猫的照片,角度很不错,绿树阳光,连他嘴角的那一丝笑容都配合得刚刚好,不知道是谁抓拍的,倒是省了修图的工夫了。 “我昨天就让他们留意着拍一些照片,这张刚好… …”江滨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当下就说明了自己的用心。 顾望感激着发上去,配上一行文字“吃了我的鱼,就是我的猫”。 正文 950.第 950 章 “吃了我的鱼, 就是我的猫。” “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 “拆了我的家,就是我家哈!” “哈哈, 楼上, 几只二哈啊!” 文字简短, 但因为配图生动有趣,便有不少爱宠人士跟着转发改编, 顺便还会@一下原主, 顾望这个算不得多么出名的微博也因此有了不少的路人粉。 不过, 离火还有很长的距离,随着顾望一天天发微博, 他的情况有意无意地也透露出去了,一些人知道他是影视学院的学生,正在拍摄《诡案》等等, 微博的主要内容多以轻松为主,树上那只猫咪还是主要配角, 因为它配合出来的图片总是特别好,不少人对这只卷毛猫的印象都是极好。 “这种事, 小意思了!” 各种摆拍只要一袋小鱼干,猫觉得自己的出场费还是太友情了点儿。 “哈,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顾望盘算一下,自己一顿饭都吃不了两百, 还给它买那么贵的小鱼干, 结果就是剧组中有些人已经觉得自己家庭条件很好了。 说来惭愧, 这些钱,其实还是原主父母给的,原主不事生产,他么,还没时间去找找赚钱的路子,如今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在闲暇时刷一些短期理财产品,所得利息,还不够给猫买小鱼干的,好几天才能供一袋出来。 “没什么,谁让你能和我交流呐,就当交个朋友了,友情价嘛!”猫摆摆前爪,很是大气的样子,意识到有人在拍的时候,还会回头睁大眼睛看过去,一副天真懵懂的可爱模样。 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歪头卖萌,吐舌头什么的,也是表情熟练极了。 顾望看着它这么敬业,也不好说小鱼干多贵,算了,就当它为自己赚的吧。 《诡案》在校园里的镜头很快就拍完了,眼看着要转战下一个地方,顾望看着那个吃得美滋滋的猫,问:“我们要离开了,你跟我走吗?以后我养你,不敢保证你每天都有小鱼干吃,但,起码能让你每天都洗个澡。” “蠢,猫才不爱洗澡。” 猫这样说着,胡须抖动了一下,终于从小鱼干上抬头看过来,蹲在它身边儿的顾望看着猫,又递上一条小鱼干,猫伸出一只前爪,叼走小鱼干后,前爪落在顾望来不及收回的手上,无声之中表示了默认。 这张照片再次被旁边儿的剧务抓拍下来,江滨跟这些人都打了交道,已经说明了顾望如今也是他手下的人,让他们可以多多拍一些照片。 顾望看过去,对方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似乎是表示照片完全没问题。 江滨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顾望的怀里多了一只猫,刚刚洗过澡的猫毛发蓬松,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顾望的怀里,注意到人过来,睁开眼看了一下,很快又不感兴趣地眯起眼假寐。 “怎么,真的要养猫啊?” 之前总见顾望在喂猫,这会儿发现他要养,江滨还挺赞同的,看多了顾望的表现,他觉得一只猫刚好能够综合一下那种阴郁之气,恐怕顾望自己都不知道,抱着猫的他看起来温暖多了,眼神都是自带柔光的那种。 “是啊,喂了那么久,不养不就亏了。” 顾望理所当然地说着,江滨点点头,见过那猫粮的价格,他也觉得这付出的的确是不少,勾搭回来,勉强算是不亏本吧。 “之前没留意,还是只卷毛猫,不错,叫什么名字?” 江滨问。 猫拍开了对方要摸过来的手,“去,少非礼我!” “小耳朵。” 顾望最开始就是准备把对方当一个耳报神的,这会儿取这样的名字,被猫斜了一眼,“这品味,真是太烂了。” “小耳朵,你觉得好不好听?”顾望抚摸着猫,一下下顺着它的毛,对方惬意的眯起了眼,还顺从地仰了仰脖子,一副享受的样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抗拒这个名字了。 江滨以为顾望在问他,点了点头,再看顾望的时候很有些一言难尽,“挺可爱的。”心中默默吐槽,怎么那么像是女孩子能起出来的名字,满满的少女心,萌系风格。 “也许可以给你刷一刷暖男人设。”江滨琢磨着。 顾望不解:“不是说好了霸总吗?” 因为那句一度被改编转发的文字,很多人也称呼他有霸总风格,顾望自己看过没觉得怎样,江滨当时也为他想过要不要干脆走这样的人设,现在么,“反差萌?也行。” “哪里反差了,霸总就不能喜欢猫吗?” 顾望可不想当什么暖男,当好人总比当坏人更难,倒是霸总,就算有的时候做的事情被负面解读,也会有些人轻松接受洗白,因为“不解释”也是一种风格。 “郭同书最近怎么样?” 江滨每隔几天就要过来剧组一趟,一来是因为新签的顾望,很多事情都要先沟通好,亲自来看着也比较有负责的意思,能够增加对方的认同感,二来就是郭同书,对方从知道江滨签下顾望之后,心情就有些不太美丽,在需要一些冲突的剧情时,表现倒是更好了,被导演夸了几次。 “还是老样子吧,看着挺沉稳的。”顾望站队之后很是懂事,知道了郭同书准备跳槽,立马向着江滨,自觉帮他观察敌情。 “哼,他就是太沉得住气了。” 江滨满肚子的牢骚,当初郭同书一进娱乐圈就到了他的手下,一路走下来,中间不是不能带别人,但是他总觉得郭同书太老实,一眼看不到可能就会吃亏,于是为了对方尽心尽力,几乎是竭尽全力,对方的演技也过得去,如今算是自己一手捧出来的二线,眼看着能够清闲一段时间,稍稍享受一下劳动果实的甜美,对方就准备不声不响地跳槽,把自己这个经纪人给甩了,连好聚好散都不准备做到,江滨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他掏心掏肺这么长时间,养出来的果子就要被别人摘了,让他怎么甘心。 “你留心点儿,他知道我签下你了,不会给你好脸色,他这个人,我太知道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其实,呵呵。”江滨真是被郭同书这件事气到了,言语之中就流露出一些愤愤之意来。 “江哥放心,我都听你的。”顾望老老实实地应下,手中不自觉总是摸着猫的耳朵,被对方不耐烦拍了一下,才换到别的地方去撸。 剧组转战到了一个居民楼内,是很老旧的那种,连电梯都没有,据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拆了,很多住户都搬出来了,倒是方便了他们拍摄。 “卡!”导演再次喊停,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耐烦,“再来一次,记得,冲突,不是有仇。” 回放的镜头之中,郭同书瞪着顾望,颇有些威胁的意思,而顾望嘴角的笑容,像是无形之中的挑衅。 眼看着一场冲突再所难免,然后两人就被分开。 之前几次,总有那么点儿不到位的地方,走位,或者挡镜头,来来回回,顾望心中还耐得住,表面上却是流露出一些浮躁来。 郭同书还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导演喊停之后立马就收敛了怒容跟顾望客气起来:“不要着急,你这里的状态不太对,再调整一下。” “好,多谢。” 顾望说着场面话,心想,人导演都没说是我的错,你这边儿扣帽子倒是快,还是一副指教的语气,真是个前辈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自己表演没什么问题,在这方面,他能够做到细致入微,如果把每一个镜头一帧一帧查看,会发现他的微表情对应的情绪都完全符合人物的心理变化,最难得的是,第一次,第二次… …多少次之后还是能够和第一次一模一样,不产生任何变化。 这份对自我的掌控力对顾望来说简单得像是呼吸一样,都不需要刻意去调整,而对其他人,总不可能有两次是完全一样的,一遍遍重复,最后总会心态失常,无法表现得更好。 很显然,郭同书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就是那样,通过一次次的不合格,让顾望产生自我怀疑,表现越来越不好。 对一个还没正式成为明星的学生来说,谦虚也许是美德,也许是桎梏,一个二线明星的前辈指教,怎么好不听,对方的态度温和,明显也是让他上进的意思啊。 再次开拍前,顾望对郭同书露出微笑来,似乎是感激对方的指点,其实,他在想,只管耗,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耗不下去。 郭同书这次没敢做小动作,次数已经足够多,导演那句话的意思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不能再继续这样搞,等到这一场拍完,郭同书心中是有些挫败感的,对方的心理素质太好了,倒是他,最后差点儿出了差错。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厉害啊!” 郭同书称赞着顾望,他还没有正式离开风娱,两人算是同属一个公司的师兄弟,在外的关系还是要表现得好一些。 许多人的好人缘儿都是从这些事情上看出来的,哪怕不是,装也要装出来一个和谐社会。 “师兄也是厉害。”顾望说着套话,也并不会因他的夸赞而自满,两人虚伪地你来我往说了两句,便各自散开,郭同书有自己的助理,并不会跟顾望混在一起。 正文 951.第 951 章 次日江滨过来看顾望, “啧啧”有声, 等顾望疑惑看过去, 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沉稳的。” 昨天导演拍下来的那些, 他已经看到了, 也知道郭同书是什么劲头, 这种做法说实在的,破坏性挺大的, 一个弄不好,新人的心态就此崩了,就此改行也是有的,这可比起某些女明星借着巴掌真打人厉害多了。 最难得就是不显山不露水, 笑过之后还能圆回来,万一真有蠢的, 说不定就对别人掏心掏肺了。 “看不出来,你发挥得还挺稳定。” 这一句就是真的夸赞了。 江滨是从事这一行的, 对演技有没有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而从镜头之中看到的就更清晰一些,一次两次三次,不管多少次下来, 同样的稳定的表演, 哪怕演技稍微差一点儿都会更被导演喜欢。 毕竟, 这世上演技炸裂的天才型演员到底还是少数, 大多数人,这一刻发挥的好,下一刻很可能就不好,万一赶上不好的时候拖进度,可是会让导演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的。 “谢谢江哥夸奖。” 顾望只当这些都是夸奖,故作两分腼腆的样子,话音才落地,就听到一旁的猫发出一声“嗤”,似乎像是嘲笑,余光看过去,对方似乎察觉到了,眼睛都瞪圆了,很无辜地卖可爱。 才拢到手中的牌这么好,江滨打量了顾望好几遍,愈发觉得满意,跟他说了一下之后的安排,就带着他出去了。 “既然你已经到了我手下,有些事情我就希望能够跟你沟通好,该拍的花絮或者短视频什么的,关于剧组那里都可以让他们顺手拍了,宣传也能用,其他的,就要咱们自己来,我这里已经找好了人,先去学校拍一些日常照,然后就是一些短视频什么的,当做资料… …” 江滨的安排很熟练,要提前以明星的架势经营自己的各种照片资料。 原主在这方面属于默默无闻型,毕竟一开始谁都没想过他会考入影视学校,重点班突然跳到艺术类,想想也有那么点儿大跨步了。 相关的照片视频就更少了,大一的默默无闻更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僻阴郁的模样,朋友都少,更没有谁会给他拍这个拍那个,最多是班级集体活动的时候,能够在集体照之中占据一角。 再就是某些考试上,能够留下当时的考试影像。 江滨知道这一点后,很快就准备把这个短板补起来,起码不能让一张能够让粉丝舔屏的照片都没有,这张脸,怎么也不能说是不帅。 “你之前还谈过恋爱?”江滨接着问。 “哈哈,早分了。”猫在一旁嘲笑,它们的消息渠道总是特别快,大概是因为总有些鸟愿意当信使的缘故,想要知道什么,找它们比找私家侦探快多了,毕竟有些地方,人不好进,反而是各种宠物方便交流。 顾望沉了沉手,撸了一下猫尾巴,悄悄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结果被对方的尾巴抽了一下手背,不疼,还有点儿痒。 “嗯,之前已经分了。” 对自己的经纪人没必要隐瞒太多,否则以后出事情,倒霉的还是自己。 江滨点点头,追问道:“谁甩的谁?” “我,被甩的。” 即便不是原主,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总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儿抹不开面子,呃,他好像也不是没被人甩过。 现代社会么,女性总是更大方自主一些。 “嘻嘻。” 猫跳到一旁偷笑,那样子奸诈极了。 顾望很想威胁它一句今天没有小鱼干,但江滨还在,不好说这些太突兀的话。 “那就好… …”江滨脱口而出的半句话让顾望的眼睛都瞪大了,从瞪猫改为了瞪他,难道他就应该被甩? 江滨也不客气,一掌胡撸上顾望有些长的额发,“这样以后起码没什么□□,便是真的有什么,也是你这里立于不败之地,这就是弱者有理。” 嗯,的确是弱者有理,被甩可能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但起码有一条,被甩的不是先背弃这段感情的那个,如此,有些事情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尤其对明星而言,很多吃瓜群众都想知道谁是过错方,被甩天然就不是过错方的感觉,也能争取到不少的同情分。 江滨分说了一下其中的道理,顾望只有点头,好吧,这么说也对。 “他险些就没理了。”一旁的猫在旁边儿爆料,硫酸的事情瞒得过人,瞒得过监控,却瞒不过这些更为灵敏的动物。 顾望侧目,却没再瞪他,这件事,原主的确是有些偏激了。 车子很快到了校园里头,顾望抱着猫下车,江滨一边让人搬下器材,一边跟着他去学校里面。 “先把猫放下,一会儿再拍它。” 顾望在摄像师的指导下拍了好几站照片,中间还有化妆师补妆,对方一边给他补妆,一边还跟他说:“要注意补水啊,看你这毛孔有点儿粗。” 含糊地点头,顾望各种尴尬,要说当明星就是这点儿不好,一个毛孔都会被放大到能插牙签,他自己照镜子感觉还好啊! 好吧,修炼精神力不会带来美肤影响,除非他通过精神力影响周围人的看法,但实质上并不能提亮他的肤色或者缩小毛孔。 好容易这个宛若放大镜下的审视过程完成了,继续拍照的时候又会听到摄像师的艺术夸张:“忧郁一点儿,想象你现在失恋了,痛失所爱,痛不欲生… …” 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尴尬啊!就不能掩饰一下你们在车上没听到那一段儿吗? 保姆车就是这点儿不好,没有多几个隔音隔间什么的,不就是分个手被甩了吗?非要全世界都知道他痛不欲生了才行? “那个,咱拍点儿冷淡风的吧。” 顾望挣扎着提议,表情那么丰富地展现自己的内心,他有点儿做不到啊! 大概是习惯了吧,他更愿意以内敛的情绪来表达一些事情,哪怕是演技,也绝不是那种夸张放得开的,这会儿让他如此,简直是难度翻倍。 江滨唇角一直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宿舍的许时清和陆镛也过来围观了,许时清笑得只能看到嘴了,陆镛也眯起了眼睛,表情说不出的嘲笑感。 “嗯嗯,冷淡风,行吧。” 江滨挥挥手同意了,扭头又跟许时清和陆镛说,“顾望平时在宿舍是怎么样的,方不方便一会儿我们去拍几张照片。” “方便。” “没问题!” 两人异口同声,答得十分爽快,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都觉得更开心几分。 就这样,转战了几个地方,碰见老师同学,也会得到对方善意的笑容,影视学院么,校园里头看到拍照的难道很稀罕吗? 不太熟悉的也没有过来打搅他们,互相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等到好容易拍完了,江滨给顾望留下了跟同学叙旧的时间,许时清看到他抱着的猫,惊讶:“你还真的拐到手了!” “当然,你以为是假的吗?” 猫似乎累了,懒洋洋“喵”了一声,抬起一只爪子晃了晃,一个招财猫的标准姿势,因为它趴窝的形象也改了感觉,那种懒洋洋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极了。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陆镛也是刮目相看的感觉,顾望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别看影视学院表演专业那么多人,但是真的大二就被签约的,其实也没几个,更不要说,风娱本身的名气也算是中上的那种,说句一步登天,似乎都不夸张。 目光之中有些艳羡,却也没有多少嫉妒,他们总觉得自己比顾望强很多,对方这,算是运道来了吧。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呐,比如,你知道它的名字吗?”顾望也怎么顾忌对方的心理状况,同宿舍的三个,原主了解得不多,但他能看得出来,本性都是好的,起码这会儿,还能保持友谊不动摇。 “我知道,小耳朵。”许时清跟顾望的微博互关过了,对方发的东西他会看,偶尔也会看看底下的留言。 上面剧组的一些人已经爆料出来猫的名字,网上还有人因此取笑顾望“少女心”,只不过因为对方现在没什么作品,算不得红,也没多少人会去掐,这取笑听起来也就如同善意的玩笑了。 顾望讶然地看了许时清一眼:“你还真知道啊!” 他跟猫交流的时候通常都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精神力,于是外人看来,那猫特别乖,都不用人叫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真没有几个听到猫的名字是什么,顾望自己都很少叫的。 “拜托,你是有多不关注自己的微博,不会是发完东西就不管了吧?”陆镛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已经不是新闻了好吗?他们关系这么近,装不知道都有点儿假。 顾望一时哑然,他还真是发完就不看了,基本不看,因为现在还真没什么粉丝是冲着他演员的身份来的,颜粉么,他的容貌倒是不能说不好,但跟时下一些小鲜肉比起来,气质的差异也是存在的。 “你还真是… …”陆镛敏锐,发现自己一语中的,只觉得牙有点儿酸,有些人,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 正文 952.第 952 章 运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望想了想,莫不是跟“黑土”对抗还有功德留在身上,然后让他在这个世界能够体会到一些类似天命眷顾的恩泽? 想法只是一瞬就放下了, 世界壁垒的存在, 让这种隔界的功德没什么大用, 若是真的要利用起来当做什么杀手锏, 怕不是要攒下几十甚至成百上千不可计数的世界功德才行。 顾望没那么多奢望,想了想就放下了。 “这难道不应该算是我的实力吗?” 发现陆镛无意识把话说出来了, 顾望如此一说, 又得了对方一个大言不惭的眼神儿。 三人没有再聚餐的时间,江滨等在外面, 顾望也不好让他等太久,又说了两句, 就跟着一行人再次换了地方,顺便弄点儿街拍什么的, 方便以后用上。 再回到剧组的时候, 顾望的微博之中已经多了新的照片,不是那天摄像拍的, 而是他自己拍的,里面的主角都是猫,拥有一只戏精猫是怎样的体验, 九宫格都不够放的。 “我也想养猫了!” “云吸!” “这是宠物博主?” “博主家的猫真可爱!” 评论下面乱糟糟的, 什么都有, 很多后来者都没注意过之前的微博内容, 以为这就是一个专放宠物猫的微博,最近几天上面的各种照片都是猫的,没有一个重复表情的九宫格足以让人对此猫的精灵产生好感了。 “我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微博。” 猫还是很爱看评论的,奈何爪子不是太给力,精细的操作弄不了,尤其是在手机上。 于是,顾望给了它一个更方便操作的平板。 此刻,猫站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爪子下的平板,看到那些评论的时候,得意地笑,还不忘要求自己的福利。 “我可没时间给你弄,或者你自己能弄?” “能啊,当然能!” 猫信誓旦旦,它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是在的,偷偷按键盘的实力。 几天后,顾望的角色告一段落,到底是个反派,而不是主角,剧情若说完全围绕他来开展也不真实,弘扬正义是基调,破案才是主旋律,他这个反派的戏份,很快终结了。 “好好好,养的不错,你已经签了风娱了吧,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啊!” 导演乐呵呵地夸奖,这段时间的确是拍得不错,省了时间就是最大的功劳。 “嗯,我会努力的。”顾望作为新人,还是要做出些上进而谦虚的姿势来,不好把赞美照单全收。 剧组其他人也多是给了好话,娱乐圈就是如此,如果不是真的撕破脸皮,见面的笑容是必不可少的。 郭同书还专门和他说了一些所谓的经验,如果真是一个新人,可能会被他那种暗示的口吻说得心生忐忑,只觉得娱乐圈满是黑暗,完全混不下去的那种。 顾望却是从头到尾都挂着微笑,还不忘说:“郭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那模样,好像之前那些“经验之谈”就是单纯的鼓励一样,差点儿把郭同书气歪了鼻子,这是听不懂人话啊! 江滨在一旁看得偷笑,这小子,滑头极了。 “好了,快走吧,有时间回公司再许久,我这还一大摊子事儿呐,看不得你们这磨洋工的。”江滨话里有话,点了点郭同书,对方到现在还把事情瞒着,可真是要给公司一个措手不及了。 他手底下的人,这样摆了一道,只怕公司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迁怒他,若不是… …心里只想冷哼,脸上还带着笑,好像玩笑话一样说:“同书,你也要努力了啊,都眼瞅着都快四十了,还连个正经的奖都没拿到手,小心以后被师弟拍在沙滩上啊!” 什么四十,才三十多,咳咳,三十三而已! 而且,他明明也得过一些奖,否则二线明星的二线难道是自己动嘴说说就有的吗? 拍在沙滩上,是漏了个“死”,还是说自己要搁浅了? “江哥真会开玩笑。” 郭同书听这些话不顺耳,却没再说什么,一条条辩驳属于小事闹大,人家若说是玩笑话,他能怎么样? 最近江滨的一些表现,让他觉得可能有些事并不如自己所料,但,做都做了,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顾望全当看不见那无形的争锋,抱着猫就跟江滨走,还不忘留给郭同书一个笑容,前辈么,还是要尊敬的。 人前人后,他都没有少了笑容,至于别的,那就算了。 麻雀在叽叽喳喳,顾望正要上车又顿住了脚,江滨侧目看他:“快走,咱们还有事儿呐。” “等一下,我落了东西,马上回来。” 顾望匆匆带着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剧组所在的这个小区附近有一个小公园,附近的一些老人常常带着孩子在里面玩儿,那简陋的小沙场还有滑滑梯,就是孩子们最好的玩具。 “快点儿,蠢鸟的眼神儿还是很好的,肯定有幼崽被抱走了!”猫在顾望的怀里待不住,已经在地上跑了,领先一大截。 江滨见到顾望去的方向不对,下车跟上去,还不忘喊对方:“干什么去,回来!” 前面一些孩子在小公园中间玩耍,还有一些老人在附近,头顶上,盘旋的麻雀发出清脆的叫声,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 “红衣服的!” “喵喵”的猫叫声指引着,公园里好些人的衣服上都有红色,老人孩子,多会穿这种鲜艳的色彩,猫生怕顾望不清楚是哪个,快速地冲向一个方向,拦住了某个花白发丝的老妇。 “去去,哪里来的野猫!” 老妇抱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很乖,伏在她的肩头,似乎已经在睡觉的样子,被猫拦路的老妇做出要踢猫的模样,猫凶戾地伏下上身,冲着她叫,然而那“喵喵”声并不凶。 顾望知道它在喊什么,却不理会,装作无意之中从老妇身边儿跑过,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伸手从她的怀中把孩子拽走,他的力气大,又是趁人不备,那老妇全注意猫去了,哪里知道这一出,孩子直接被抢走了。 江滨跟过来,正看到这一幕,惊讶地看着,这是——抢孩子? 顾望抢过孩子之后就转身不跑了,看到江滨跟过来,忙把孩子递到对方怀里,“给,见义勇为的产物!” “什,什么?” 江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却还是下意识抱住了孩子,抽空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孩子还在睡,还在睡!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轻轻摇晃了一下,孩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睡得十分安静。 “这是拐孩子的?” 总算反应过来了,不等再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突然有人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孩子,谁看见我的孩子了?” 也是一个老妇人,对方的喊声之中都带出了哭腔,如今很多人家还是独生子女,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真跟命根子没两样。 被猫拦住的老妇狠狠瞪了顾望一眼,却没说什么,听到那边儿的喊声,赶紧就走,那下短腿儿倒腾起来还挺快的。 这时候,刚才拦路的猫也不叫了,两个前爪伸直,头后压,伸了一个十分销魂的懒腰,张开的嘴中还能看到小粉舌头的动弹,随之眯起的眼睛像是有了几分睡意。 “喵——”连叫声都多了些困倦的意思。 事情还没过就开始装无辜了,戏精之称真是名不虚传,顾望看着猫,“别放松,还没完呐。” “完了啊,幼崽抢回来了。” 猫的概念之中,这件事已经完了,就连落在附近树上的麻雀也开始在欢唱凯歌了,“厉害厉害,真厉害,蠢猫的主人最厉害!” “蠢鸟,明明是英明神武猫,我先拦住她的!” “上次你就没追上!” “那是你说的晚了!” “反正蠢猫没追上!” “都怪你说的晚了!” “没追上!” “说完了!” 一猫一鸟开始毫无营养地骂战,话语不多,却让顾望拦住了那个已经快要走开的红衣老妇,“拐了人家孩子就跑,等警察来吧。” 顾望说着转头,看向一脸懵的江滨,“江哥,警察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呃… …”江滨一只手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一行人,包括那个丢孩子的,去警局坐了坐,事情很简单,遗憾的是附近最近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拍到红衣老妇抱走孩子的那一幕,只看到了顾望从对方怀中抢下孩子。 顾望信誓旦旦地说:“我看见她抱着孩子就跑,觉得有问题,就去抢回来了。” 有丢孩子的那位妇人在,对方又能提供孩子的相关信息包括照片什么的,孩子是谁家的毋庸置疑,剩下的红衣老妇,哪怕看着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也有那么点儿问题。 “看见?” 好容易说清楚问题离开警局,再次坐上车之后,江滨冷哼一声,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顾望所在的地方要拐一个弯儿才能看到小公园那里,他那眼睛怎么长得,还带拐角看的? “江哥,留点儿面子,看破不说破。”顾望往前面司机那里看了一眼,赔着笑脸求饶。 江滨伸出手指虚点了顾望两下也没再说,放过了此事,目光落在顾望怀中的猫上,赞道:“看不出,咱们的小耳朵还是很厉害的,能够抓坏人!” 猫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好像前面挂了奖牌一样,格外自得。 顾望一手胡撸在对方的脑袋上,把那挺起的身子压了压,有什么好得意的,通风报信的是鸟! 正文 953.第 953 章 说起来签约这么久了,顾望还是第一次踏入风娱的大门, 没门槛, 就是门前那几级台阶高了点儿。 “幸好你这也算做好事了, 不然还真不好说。” 江滨今天是准备带顾望见见领导的,他习惯了提前一些时间做准备, 如此,哪怕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会儿也不算太晚。 顾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跟着江滨进了公司。 大老板没在,他见了刘总监,大约是江滨的耳报神,他已经知道了顾望做的好事儿,见面笑过之后还赞了一句:“这可是自带爆点啊!” 作为一个新人,一个谦虚的新人, 顾望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好,他露出略腼腆的微笑, 并不说什么, 然后就听刘总监说了一下客套话, 寒暄几句算是认识了他这位公司新人。 跟着江滨在对方的办公室坐了会儿就离开了,顾望走出一段距离才问:“所以,我就是过来露个脸?” “你还要怎样?”江滨看他,目光都透着点儿古怪, 莫不是有什么幻想? “没什么, 没什么。”顾望连忙摆手, 总觉得对方似乎是想到了“潜规则”之类的事情,他其实以为自己是主角来着,然后就一遇贵人一飞冲天什么的,呵呵,想多了。 江滨也没理会他那点儿小心思,领着他在公司转了转,主要是让他认认门,同时对公司有一个概念,各个部门都是怎样的,大概在什么区域,别有事情找不到人。 当然,一般他也不用自己过来找人,明星么,一旦出了名,身边儿的助理是离不了的,经纪人都是跟着对方跑的,什么事情还用对方亲自去跑,那肯定是过了气了。 风娱所在的写字楼还是很气派的,不仅仅是外形,里面的各部门也是井然有序,看着十分地高大上,一些绿植摆设之类的,还让公司多出些温馨淡雅的感觉。 “你这也就是认认门儿,别哪回来了之后晕头转向的,让人看了笑话。这是我的办公室,进去坐会儿?” 江滨说着打开一间办公室,比起刘总监那个,这个办公室小了些,却也五脏俱全,连带那个小沙发也显出几分闲适来。 “坐吧,喝什么?”江滨说着打开旁边儿一个小冰箱,从里面摸出一瓶水来。 顾望也没挑剔,伸手接过,坐在沙发上环顾一圈儿,问:“公司对我最近有什么安排?” 之前在刘总监那里,对方似乎提到了一句,没细说,当时顾望也没好问。 “是个综艺节目,公司拿到的,我给你争取了一下,所以今天才让你过来跟刘总监见见。” 江滨从桌上抽出一个黄色的文件夹递给顾望,顾望接过来看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综艺《冒险王》,只看名字就知道大约是挑战类的,需要体力过关还有智商过关,可能还有一些别的。 “你之前看过这个节目吗?”江滨问了一句。 “呃,头一次见?” 顾望回答得有点儿心虚,原主每天都忙着课程,无论怎么表现都不会让老师满意让成绩上升的无力感困挠着他,而换成顾望,这才多长时间,有看综艺节目的工夫,还不如想想怎样补课。 至于赚钱这件其实更加要紧一些的事情,“江哥,我的酬劳,那个,下来了吧?” 之前顾望确定演《诡案》的时候,还没有跟风娱签约,好在江滨接受不算慢,很快把这部分接下来了,酬劳部分是最初说好的新人价,一个固定的价格,税后能够到手的也就是一两万左右,这还算是导演十分看好顾望,给的价格没有缩水。 听到顾望提起这个问题,江滨就有些扼腕,一般来说电影是能够参与部分分成的,但这都是明星的待遇,新人没有好的公司操持,这方面是不可能占到便宜的。 “那不是还没遇见江哥么?”顾望很想得开,能够有点儿钱回去给父母,就算是不错了,他自己如今也不需要太多。 江滨看顾望的眼神儿就像是看一个小白,别以为男演员就比女演员省钱了,很多时候还要更费钱,女演员为了身材少吃就行了,一般不是功夫女星也不会要求她有多少肌肉,但男演员,健身上面必须投入时间精力,这些支出都是升不了的,不见不能少吃,可能还要吃得更有营养。 再有一些大品牌的衣裳之类的,那些品牌可不会对男装手下留情,甚至还会收得更多。 这些话,江滨没有多说,对顾望拐着弯儿的赞美直接收下了,愿意信任经纪人,也是个优点。 “行了,别卖乖,看看文案怎样,回去看看前一期的节目,准备准备就进去,正好你们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课,学校那边儿请个假就是了。” 说话间,江滨已经安排好了,根本没有征询对方是不是去的意思。 顾望点头,这算是经纪人的强势吧,不过也好,有人把事情都安排好,他需要考虑的相对就少了,对他这种有些懒还有些拖延症的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配合。 两人商量好这个,顾望又听江滨说了一些安排,然后还让他出来租房子住,这方面又是一个开支,其实也是可以住公司安排的宿舍的,但那里毕竟不如自己自由。 “我是建议你租房子住的,你的就是《诡案》,这可不算低了,而且你演的不错,上映之后肯定会红,这方面我已经有腹案了,所以你的住处就要提前找好,免得最后被人拍到什么不雅照之类的,不要小看这个,有个女明星就是因为素颜上照流失了大量粉丝,到现在还都爬不起来,别以为男明星就没这些困扰了,这是要从一开始就注意的,对自己的形象管理。” 江滨说着就给出了几个地点参考,是现在顾望能够负担得起的房租,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准备打给父母的钱就要缩水一部分了。 “好,我都听江哥的。” 顾望从善如流,能够自己省去找房子的时间有什么不好,他现在就是江滨手中捏着的好牌,只要不是故意输着玩儿的,肯定会好好经营,他就没必要操心太多。 江滨点点头,很是满意对方的态度,迅速圈定了一个地址,说:“行了,地方我给你联系好,你回学校收拾一下,明天搬过去。” 猫立了起来,两只前爪扒着车窗,看向外面的眼神儿都透着点儿哀怨,“你去哪儿了,都不带我。” “见领导去了,带你像什么。” 没见过见领导态度那么不端正的,这点儿分寸顾望还是有的,打开车门,撸了一把猫的脑袋,语气亲昵告诫:“你要乖。” 他说得一本正经,又惹江滨笑了一声,“小耳朵已经够乖了。”说话间,他把猫抓过去,顺了两把毛。 猫逆来顺受地“乖巧”着,不是还“喵”一声,撒娇一样在对方膝上打滚儿。 顾望每次见到都很想说,你还记得自己是只公猫吗?这么爱娇。 回宿舍跟金豪他们说了一声搬出去的事情,惹来许时清的讶异:“这么快啊!” “这风娱可是够雷厉风行的。”陆镛想,连观望都不用,直接就下这样的力度,也是不错,他大约也可以往风娱努力一下。 “是公司给的宿舍吗?我听说管理会很严。”金豪说。 “不是,自己租房子,才得来的钱,没暖热就要花出去了。”顾望把好奇往下张望的猫脑袋推上去,“不然也不好养猫的,自己租总是自在一些。” “这倒是。” 现在是学校没检查,顾望还能把猫带回来,若是检查了,只怕就得马上藏,不然就只能暂时弃了,学校里的那些小动物都是这样的来历,被弃养就成了公共宠物,谁都能喂一把了。 会在食堂外头卖萌的小动物,也是挺有意思的。 顾望还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就没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母知道他已经拍电影了,赚到钱了,都有些意外的惊喜,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原主当初是跟家里赌气才选择了影视学院,听到他是真的有些成绩了,心里的高兴和骄傲劲儿,听了就让人有点儿心酸。 没有父母不希望子□□秀的,哪怕他们优秀的方面是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但成绩带来的骄傲总是一样的。 “不,不用打钱回来,你当明星了,花销肯定多,我听说新人都是不好混的,有的连盒饭都吃不上,你怎么样啊,卡里的钱不够了就说,妈给你打。” 顾母声音都哽咽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说话的时候还看向一旁装作不在意的顾父,父子两个为了学校的事儿,这两年都没好好说话。 顾望拒绝了这个要求,说:“我是想要赚钱给你们花的,给你们就拿着,花钱买点儿东西,最近我没什么时间回去,你们要对自己好点儿… …” “好,好,好… …妈不花,给你攒着,将来娶媳妇用。” 顾父顾母都是工薪阶层,早早下岗意味着不高的退休工资,辛苦一辈子就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不是市中心的,每日里省吃俭用,就希望对孩子更好,自己花一百都不舍得,却愿意给儿子买两三百的衣服,最朴素的爱中总是透着沁心的酸楚。 顾望又说了几句,顾忌原主的性格,也没说得太过,挂了电话之后轻轻一叹,多少次面对这样的父母,他总是无法太过任性地做自己,无论多少个世界,每回他都愿意为这样的父母让步。 大概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让他不去想父母在他离去之后的痛,希望可能有某个存在,如同自己一样,让他们不为某些事情悲伤。 正文 954.第 954 章 江滨选择的小区就在学校附近,这种几乎算是学区房的房子可不好找, 难为租金还不是特别高。 一大早, 顾望就带着东西过来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同宿舍的三个,他们是要帮忙搬东西的, 然而看着顾望那一只手就能拉走的行李箱,金豪和许时清差点儿就不好意思来了。 “怎么这么少的东西?”陆镛也有些奇怪,虽然男生不像女生爱添置东西, 但生活两年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总有些吧,竟然一个箱子就装完了,还是个小箱子,不科学。 “宿舍也还要回来住的嘛。” 顾望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还留下了一些课本之类的, 箱子里就是一些衣物,当然显得少而精。 江滨在房子那里等着交钥匙, 看到顾望他们四个, 笑了笑, 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说:“正好,一起热闹一下,用不用我帮你们点个外卖?” “不用, 不用麻烦江哥, 我都点好了, 很快就过来了。”陆镛连忙展示出自己的手机,阳光下的屏幕上似乎有些东西,一眼晃过去也看不清楚。 “你什么时候点了,手快啊!” 许时清有些诧异,还没多说就被金豪暗示性地捏了一下肩膀,一拐弯儿就挽留江哥,“江哥跟我们一起吧。” 江滨本来也没准备走,陆镛几人的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什么都看不到,着急签下来,烂到手里可是糟心。 他之前带郭同书还想着一心一意,方便他投入更多的精力,没想到被对方半途给闪了,如今也有些想要广撒网,多捞几个好苗子看看,陆镛那小子机灵会来事儿,金豪也是个硬汉类型,许时清么,不能说没特色,但这种小白,这时候有些不太流行了。 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房间,里面还不错,看得出来江滨提前找人收拾过了,很是看得过眼,顾望简单收拾了一下箱子,外卖就来了。 吃吃喝喝总是国人联络感情最好的方式,一顿饭下来,江滨对几人的了解也更深了一些,陆镛套近乎也套到了一句“有机会帮你们留意”这样的话,十分满意。 江滨也感觉不错,如果这几人的演技都还在线,那以后也不是不能签约的。 “你墙角都要被撬走了,还笑!” 猫趴在柜子上,看着餐桌上欢欢乐乐的几人,对着顾望提醒道。 顾望嘴角一抽,赶紧举起杯子遮挡了一下,“什么墙角,关系都让你说乱了。” 现代社会,你来我往,都是凭一个你情我愿,他又不是什么大牌人物,还能限制江滨不许他培养别的艺人吗? “呵呵。” 猫给出了一个经典的内涵笑,之后就不再理会顾望了。 还算愉快的午餐过后,金豪三人离开了,江滨往沙发上一仰,说:“你这三个舍友可都比你聪明。” 最开始大约是陆镛贴上来的,之后就是那两个见机,也跟着凑上来,明明这场说是因为顾望才聚的,但话里话外,江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主角,还是那种被捧着的。 这样一对比顾望的态度,还真有些闹不清谁才是他手下的艺人了。 “我都已经落到你碗里了,还着什么急,当然是他们这些名草需要定个碗的才要急得乱蹦啊!” 顾望开玩笑一样说着,对江滨这点儿隐含的小抱怨不以为意,签了合约的才能提供利益,剩下的那些再好,也都是些没有利益关联的野花,培养好了也不是自己的。 江滨当然清楚这个,但是看到顾望这种不紧不慢的大爷样就有些不爽,他见过的新人多了,这么有底气的可是少。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的工作安排,《冒险王》节目组已经给出了进组时间,“快的话,几天就能拍好,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就是个速销品。” 现在大部分综艺都是在走一个新颖,新了就赚了,至于之后能不能保持下去形成品牌,只能说一开始大家都会有这样的野望,只是很快会发现梦想和现实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说白了,娱乐圈里,想要找到常开不败的花实在是太难了。 “好,我知道了,这一期到底是怎样的,有台本吗?”顾望仔细看了相关的资料,并没有发现文件中有台本这样的东西。 “没有,这个节目说是要表现最真实的能力,巴不得你们都出个丑成就了它才好,哪里还会给你什么台本,所谓的冒险从一开始就存在。” 《冒险王》上马的时候找的人就很有争议,有那种正当红的,还有那种污名缠身被遗忘的,再有一些表面鲜亮的,以至于第一期的《冒险王》被当做《娱乐圈现形记》,很有点儿真实写照的意思,倒是其中精心策划的冒险活动给人留下的印象不那么深刻了。 如此一期期下来,敢于参加的人还是有点儿直面真实自我的勇气的,不管怎么说,里面的各种环节设计,有些还是很考验人品道德的。 “到时候会有各种任务卡,按照卡片指示就好,我也不要求你多露脸,关键是不能露怯,要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江滨格外强调了那个“最好”,顾望点头,明星么,本来就是要呈现出光鲜美好来的。 “能带猫吗?” “如果你自己能照料好。” “那没问题。”顾望露出自信的笑容来。 综艺节目如今已经十分成熟,几大套路就是一大早敲门送卡片,上面会有集合地点和时间。 因为江滨之前给过准确的上门时间,顾望起早了些,没有让进门而来的摄像机拍到什么不好的画面,倒是猫,十分抢镜的样子,兴奋得双眼发光。 “我也是明星了,嗨,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这一期的特别嘉宾… …” 猫自编着台词,绕在顾望的周围,在对方看小卡片的时候也跟着低头看,还不忘用十级动物语给大部分观众解读一下。 顾望听得好笑,不是都说猫很高冷吗?自家这个戏精,一定是异变的吧。 同一时间,千家万户,不知道多少家正在看这个节目的人发现自家的宠物竟然也能乖乖看电视了,呃,未必是乖乖,比如那对着电视叫的狗狗。 “凭什么蠢猫能够做嘉宾!” “走开,抢镜头的猫!” “妈咪,我也能参加,我可厉害了!” 不明所以被自家狗狗对着电视叫的样子懵了一会儿,再看到扭头冲着自己卖萌讨好的狗狗,搂住就是一通撸,完全不知道对方所求,只觉得那哀怨的小眼神儿真是可爱极了。 “看看人家的主人!” “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同居者!” “论物种差距带来的代沟。” 不少宠主还在自家的小□□流宠物新现象,拍下来的图片小视频中,一个个争宠的小宠物真是爱死人了。 然后有人就发现,它们正在观看的都是同一档节目,不太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宠物群体狂欢现象?” 宠主们还在猜测,一只饶舌的鹦鹉道破真相:“凭什么猫能上去?” “噗,原来是吃醋啊!” “吃醋的宠物也是很可爱的。” “爱妃啊,那是人家的江山,不要嫉妒啊!” 小范围的宠主互动很快扩大了影响,与此同时这一期《冒险王》也得到了更多的观众,有些本来没看过这个节目的宠主也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抱着自家的小宠物一起看,结果还真的有了意外的发现。 “养了萌萌九个月,从来不知道高冷的她竟然还有这么多表情。” “这真的是我家的猫吗?它竟然蹭着我的手,不让我换台!” “回来,抢遥控器的那个,你以为你蹦到冰箱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终于撸到猫的我几乎要哭了… …” 屏幕上,《冒险王》还没有进入到高、潮,很多宠主却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同时也有很多人发现,每次镜头到顾望的时候,他的那只猫总会用各种各样的音调发出猫叫。 “这是在唱歌吗?好可爱!” “我也想有会唱歌的猫。” “为什么我家的猫不会这样亲我?” 跟着顾望拍摄的摄像大哥也发现这一点了,广告插播的时候还问:“它是饿了还是渴了,怎么一直叫?” “可能是高兴吧,在唱歌。”顾望这样回答着,还是把叶子卷了卷做成一个小碗,往里面倒了些水,让不停叫唤的猫润润嗓子。 看着乖巧喝水的猫,顾望的眼中满是无奈,他就算是为了出名而当明星,也没准备让对方给扩大宣传啊!猫的广告还真是,他简直不敢想会有多少动物上门来找他求助,只因为他能够听懂动物语,能够与它们交流。 顾望摸摸猫头,用精神力说:“如果真的有小动物上门寻求帮助,费用我会从你的小鱼干里扣的,我说到做到。” 正在喝水的猫呛了一下,咳咳两声,水波荡漾,叶子碗也散了,一脸哀怨抬头的猫嘴巴周围还是湿漉漉的几缕毛,看起来都透着狼狈。 顾望忍不住笑起来,养个小宠物还真是挺欢乐的。 正文 955.第 955 章 “不要求助,记住了, 不要求助, 自力更生才是我们更应该做的, 在这个大环境之下, 靠山山倒,靠树树跑,还是要靠自己,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求助身边的同胞,不要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 …” 猫叫声一声又一声, 高低音错落有致, 听起来很悦耳, 如同风过吹动风铃一样,并不会觉得是噪音。 电视外头的宠物们,如果可以,一定会有黑线挂在他们的额角。 “就知道猫不靠谱!”——这是狗。 “一定是怕我去分了它的宠。”——这是猫。 “哈哈,前后矛盾, 蠢, 蠢!”——这是鸟。 “没有一只猫是好东西。”——来自其他小动物的心声。 顾望忍不住用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之前信誓旦旦大公无私的那只猫呢?翻脸这么快, 果然是猫啊! “不知道它在唱什么歌, 也不累。”摄像大哥对这只猫可谓是十分好奇了, 休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 连带着镜头总会分出去更多一些, 可谓是实力抢镜了。 《冒险王》这次设定的是丛林冒险,要从某个女巫手中救下公主,至于为什么不是恶龙,开场的时候就被众多嘉宾恶搞过这个梗了,那肯定是因为特效不够啊! “五毛特效能够做出玩具龙吗?” “如果套个恐龙头套,大家不会出戏吧。” “还好吧,反正我们也不是王子。” “作为女生,难道我不应该是被救的那个吗?” 是的,这一档节目还有女嘉宾,是某位流量小花,名气不大,但舍得下面子,自黑的时候毫不留情,也是一大笑料看点,比起矫揉造作,拿捏人设的那种,对方的表现可谓是一股清流了。 节目组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关卡,六人一开始就分成了两组,两个方向同时开始闯关,有较为高深的数学题,也有脑筋急转弯,还有一些纯体力的游戏,更有一些需要配合的关卡,两组有竞争,也有必要的合作,还是很有观看性的。 跟顾望合作的两人一个是过气影帝陶野,早早出名之后就归于沉寂,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冒出头来,一脸的沧桑像是经过了很多事情,完全看不出年轻时候拿到影帝的意气风发。 另一个就是舍得下脸的流量小花崔真真,对方敢说敢闹,敢闯敢拼,真要做出淑女样子来,颜值也够,她话多还总能开启各种各样的话题。 有些问题问得影帝都尴尬了,什么“当年是因为结婚退圈了吗?”“所以现在是赚奶粉钱?”“你老婆漂亮吗?”“哇,这么说如今是想要当大叔了?” 轮到顾望就是:“以前似乎没听过你的名字。”“我就说么,我平时很关注资讯的。”“希望能够看到你的作品。”“希望以后还有能够合作的机会。” 一句句话,若说没恶意,却也不像是存了什么好心,若说是嘲讽,但,对方表现得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你还不能跟她认真,因为她都是笑着说的,说完若是冷场立马就会道歉,表示“心直口快”,完全是无意的。 对方的人设大概也有一部分“情商低”吧,反正看她如此不亦乐乎地提出这些话题,顾望就觉得有些过了。 好在陶野对娱乐圈很了解,娱乐至上嘛!也没什么放不开的,该卖惨的时候就卖惨,乍一看,两人配合还很好,如此三人之中,就显得顾望有些不合群。 “我还以为咱们这一组是四个人呐,顾望,你怎么总是顾着你的猫?我们两个大活人还没猫重要吗?” 崔真真这样说的时候,算是玩笑吧,她自己笑了,陶野也笑了,顾望跟着露出笑容来,“是啊,猫比人重要多了,猫祖宗嘛!” 他抓下肩膀上的猫,这家伙,执着地抢镜头已经得寸进尺了,一会儿是不是还要趴在自己头上? “完了,你被盯上了!” 猫瞥了顾望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崔真真,不太喜欢对方拿自己当话题,尾巴甩得像是驱赶一样,刚好抽开了对方要摸过来的手。 顾望退后一步,拉开一些距离,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它有些不太喜欢被人摸。” “啊,没事儿,是我忍不住。”崔真真也不好意思,抽回了手,却用另一只手盖上被尾巴扫过的地方,揉了揉。 如果此处有弹幕,大约能够看到一些崔真真的粉丝心疼她的纤纤玉手。 天空中传来飞鸟的鸣叫,还在顾望肩头的猫也跟着“喵呜”了一声,那扬天而叫的样子像是在狼啸,发现吸引了镜头,它又特意多摆了一会儿姿势。 顾望迅速地加快步伐往前走,摄像大哥连忙跟上,还小声提醒他:“走慢点儿,这样不太好。” 因为刚才那个小插曲,这样似乎是顾望甩脸色生气了一样,拍出来之后恐怕很快就会被崔真真的粉丝攻讦的。 顾望脚步没停,一点儿都没慢下来,等到一处隐蔽处,方才暂时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后面几人,连同那几位摄像一言难尽的表情。 轻轻在猫头上拍了一下,让那只偷笑的猫神色端正一点儿,吸引鸟类仇恨,然后… …就当他没看到那些被擦下来的屎绿色的东西吧,那些鸟的肠胃似乎不太好,太稀了。 崔真真的脸色都变了,不停地用湿巾擦脸,在湿巾之前,已经有纸巾把落在额角的东西擦去了,之后,对着镜子反复看,明明已经看不到什么,但那种恶心的感觉。 “那个,头发上还有。” 跟着她的摄像提醒了一句,崔真真在镜子中国反复看不到,不得不求助于一旁同样遭受洗礼的陶野,只能说男人比女人计较得少一些,对于这种不可抗力,又是在镜头之前,多少还是有些风度的。 只是,擦头发的时候,为什么不更仔细一点儿,先用湿巾是什么鬼,蹭开的那一大片… … 应该庆幸鸟屎没什么臭味儿,不然… … 这男人也挺小心眼儿的。 跟陶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顾望突然发现这位老好人大叔似乎也还有点儿意思。 崔真真还是发现了头上的那一片,她自己用手摸了摸,然后发现那淡淡的绿色,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变化了几遍,总算是能够耐心继续拍了。 《冒险王》其中还有一些推理过程,这方面,顾望算是主力,主要是这些逻辑太简单,不用费什么脑子就能猜到,有的时候甚至是省略了一些步骤,于是到必须合作的时候,另一组就发现那一组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思却已经找到了地点。 “这不公平!” “你们私下泄题了?” 事后的猜测让嘉宾对着镜头大倒苦水,真是太苦了,当他们还在辛辛苦苦按照线索一步步前进的时候,另一边儿已经不合常理地跳过了某些关卡直接进入终局了。 “作弊也没有这样的!” 关键时刻,导演不得不发话,表示这是“个人推理能力”的锅,他们不背。 被嘲讽智商的三人组无言以对,用死鱼眼鄙视导演组的推诿,同时对编剧提出质疑,一定是环节有漏洞吧! 不管怎样,《冒险王》在一种很欢乐的情况下结束了。 回去之后,顾望对着自己的猫看了半天:“风头出得太多了,你就不怕被捉到实验室去实验?” “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有人能够听懂我说什么?所以,他们运气不好,怪我喽!” 猫一脸的无辜,小脑袋一歪,看过来的样子都是萌萌哒。 顾望不为所动,这狡猾的小东西,蹬鼻子上脸,再没见过比它更无辜的了。 大手盖在猫头上,揉了揉,不去看猫的双瞳,顾望问:“好了,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的语言统一?” “喵——”你在说什么?猫听不懂了! “别装了,我早就发现问题了,坦白从宽,你懂得。” 顾望挪开了手,压低了身子,双眼跟猫的双瞳保持平视,四目相对,一种无形的精神力威压笼罩在猫的身上,让它不自觉炸了毛。 不,不懂,一点儿都不想懂。 猫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它的语言能力,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乌黑的双眼之中倒映着一只猫,对方瑟瑟发抖,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然而,眼波沉凝,并不为此所动,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未来服务,一个小秘密还不足以保证彼此的默契。 “你,你想知道什么?” 猫的声音细细弱弱,似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 “语言,统一的语言。” 疑惑,一开始就因秘密而存在。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会说,然后它们也会说,也会,一样的,我不知道,真的,你们不是也会说一样的语言吗?我听得懂,都听得懂… …” 很好,秘密有些大啊,各个人种的语言,各个方言,对它们来说,竟然没有任何的区别吗?都是人语? 顾望笑起来,顺了顺猫的毛,再次把它抱在怀中,一边抚摸一边说:“小耳朵,我想知道这个秘密,你想吗?” 他的声音温柔,似乎在说一些不可为第三人听的密语,凑近的唇擦过耸动的猫耳,有些痒,顾望轻轻地笑,很多时候得心应手的精神力都让他如鱼得水。 正文 956.第 956 章 不, 不想! 猫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内心的呐喊, 但是平常很喜欢怼顾望的它这时候忽然就怂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我会去查的。” “好啊,麻烦你了。” 顾望笑着摸出手机, 打开屏幕上的购物清单,询问:“上次那个口味的小鱼干怎么样, 要不要换一种新的?” 漂亮的袋子图片旁边儿是一个很美好的价格,只看后面的三个零就能让人生出无限的期待来,至于上面案的文字,反正猫从来是看不懂的, 它只能看到那袋子上的猫对着自己露出挑衅的笑。 “就这个,就这个!” 被激起无限斗志的猫虚拍了两下爪子,小样儿,以为我吃不起吗?! “好,就这个。” 一如往常的纵容口吻, 顾望摸了摸猫, 看着再次温顺下来的猫儿, 一只手下单, 一只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翻开做了标记的那一页,呃, “疯狂又智慧”, 这可真是不太好理解的概念, 这次的编剧是幻想主义者吧。 江滨送来的这个本子还是挺好的,算是一个小成本的试水作,却有着拿奖的天赋可能,因为这部片子会比较深刻,能够探讨一些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一般来说这种性质的片子十分小众,很不容易叫好卖座,但是这个编剧很有才,用一个个琐碎的故事串联起来诡异而又离奇的精神世界,其中的种种变化,似乎隐含着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逻辑,在意识之外,也有了可观性。 只不过,想要演好这部片子的男主角,可就很难了。 编剧没名气,导演没名气,想要一个又有演技又有名气的主角就不太容易了,谁让他们的小成本限制了范围呐。 江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捡漏的,以他的敏锐当然能够看出其中的价值,事实上很多制作人也不是傻的,不是看不出这部片子的潜力,只不过他们更希望投入更能保本的项目之中,这个片子危险程度太大了,一个不好,必然翻车啊。 电话里,江滨还说起这件事,“你看了觉得怎么样,能拿下来吗?公司这边儿又有人听到了风声,想要过来拼一把。” “江哥相信我成,我就一定成,事实上我已经感觉到了那智慧又疯狂的感觉。”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是疯狂,选择方式不伤自己的是智慧,把两种结合在一起,大约会在某些时候显示出令人惧怕的黑暗气质吧。 不就是黑暗气质么,他难道没见过? “好,那我就一定拿下来,让你成为男主角!” 江滨当初看上顾望,想要把对方签到名下,也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种沉郁到让人有些侧目的气质,对这种类型的角色来说,简直是天生的饭碗,谁都不如他有优势。 最难得的是,顾望本身也没有自满,不像一些人才拍了一部成功的片子就急匆匆要转型,非要把自己发展成一个多面手,却不知道,成功本身也是需要专注的,在没有足够经验的时候,转型只会没落。 世界上的天才终究还是少数,在此之前,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顾望一点儿没提类型重复的事情,江滨很满意,就算一辈子都是反派又怎么样,成为反派专业户也是一种成功啊! 决定投入这个角色之后,顾望也会在日常的一些事情上想象,若是主角会如何做,结果就是猫能够看到自家主人的发疯日常。 当有一次顾望再次摸着猫询问秘密探查如何的时候,猫猛地从对方的膝上跳下来,优雅地踩着猫步来到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顾望,“再装疯子吓唬我,挠你!” 弹出来的利爪似乎在发光,冰冷而森白,猫蔑视地往下看,注意到顾望嘴角的笑容,一哆嗦,爪子又收了回去,“已经在查了,还没找到源头,上一代,上上代,上上上代,都不知道多久的事情了,你也要给我时间啊!” “好吧,希望不是有生之年系列。”顾望不得不知足地点头。 虽然听得懂小动物们的对话,但是跟它们交流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喜欢自说自话的,喜欢答非所问的,脑容量太小于是词汇量受限的,甚至还有一些惊异非常几乎要晕倒的,比起人类的大心脏,它们的承受能力还是有点儿低。 即便如此,顾望如今也成了很多小动物眼中的明星。 《诡案》还在后期制作之中,上映的时间可能还要一个月左右,先上映的《冒险王》倒是为顾望刷了一把人气,让他的粉丝多了一些,最大比重的颜粉猫粉之外就是一些推理粉,表示上次他的推理过程还是很有意思的。 这期间,江滨考虑了一下电视剧的长时间投入,决定还是让他继续在电影行当混迹,这才弄了一个小成本的男主给他。 又休息了几天,顾望就进组了,小成本电影的拍摄就是一个快,很多时候顾望觉得某些镜头未必做好了,对方已经喊停了,年轻的导演对演技的要求似乎不高,让顾望有些担心最后的成品怎么样。 不过他也没太多时间可以担心,目前还是学生的他请假之后是需要补课补考的,这方面真是一点儿也懈怠不得。 “看到《诡案》预告了,好厉害啊!一定去看!” “感觉很不错,一定会去的。” “肯定贡献电影票!希望大卖!” 微博上相关的宣传互@之后,顾望看到了很多人的留言,大部分还是好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唱衰的,还有些觉得顾望这种肯定是走后门了才能得到这样的角色,甚至有人猜测他有什么金主。 娱乐圈的成功之后,总有人各种猜测,而得到一个好的机会,肯定会有人对此兴风作浪。 同宿舍的三个有的时候也会嫉妒,实在是机会太巧合,运气太好,一下子的起步这么高,让他们这些努力跑龙套还未必能上演员表的人情何以堪啊! “别把那些放在心上,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实话,若不是我们了解你,肯定也会以为其中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角色天生,没办法… …” 陆镛耸耸肩,自以为的风趣,他跟江滨已经谈过两次,为了拿到更好的签约标准,推迟了签约时间,准备更有成绩以后再签,那样起步看起来也会漂亮很多。 “这就是运气好。”许时清故意酸溜溜地说,谁能想到宿舍里看起来最不合适这一行的最先进入这一行,比他们这些正式多了。 金豪笑得爽朗,完全不烦心的样子,他的形象跟同宿舍的几个都没什么竞争,若是遇到适合自己的,他们肯定也争不来。 这样一想,有什么好酸的。 顾望笑了笑,很庆幸同宿舍的几个都是头脑清醒的,没有为这个纠结,否则,日常帮助系列就不太好得到了。 还回去一个笔记本,说:“谢了!” 请假落下的课还要自己积极点儿补上才行,大学的老师可没有追在学生屁股后头跑的,各种消息还是需要大家帮衬的。 同时递上的还有几张电影票,“本来想要多拿几张,奈何咱这个角色太小,首映上只能给这么几张票,江哥那里留了两张,也就只够给你们一人一张的了,要带女友都不方便。” “你是故意的吧,忘了我们都是单身狗了。” 大学本应该是一个春情浪漫的地方,但,表演系到底还是有些区别,对娱乐圈的渴望让他们容易忽视身边的美丽,自己还没个着落,再想拉扯谁都是拖累,又有些偶像包袱,怕丢粉什么的,一来二去的,原主还是最先脱单的那个。 “有基友就够了,要什么女朋友!” 许时清大大方方地说着,说完惹得金豪和陆镛都用怪异的眼神儿看他,还表示,“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滚,我才不是。” 闹了一阵儿,安静下来的几人开始准备考试,有些考试是要分小组表演的,排剧写台词表演什么的,全部抓下来,还真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 顾望都准备好他们可能会跟自己开口要公司帮助的事情了,没想到最后谁也没说,陆镛还找了导演系的帮忙过来拍,借了学校的器材什么的,还有些是导演系的个人投入,最后拍出来的小短片很有些看头。 拍多了压抑的片子,突然拍这种,顾望还觉得挺欢乐,跟那位未来导演请教了一些问题之后,借了器材回去招呼猫拍了一个,猫可是专业戏精,专门找了一些小动物配合,都是流浪动物,还有鸟儿。 顾望在网上买了一些小动物的衣服,拍了一个动物版的灰姑娘,经典的剧情放在动物中演绎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滨后来看到了,很是夸赞了一番,没想到对方能够把那么多小动物安排得那么好,包括拉南瓜马车的仓鼠,还有那个雕刻得非常有特色的南瓜马车,竟然是木雕漆金的。 “你这手艺厉害了,真的是你做的?”江滨充满了怀疑,再看看那些成套的小服装放在专门作出的小衣柜之中,怎么看顾望的眼神儿都透着些,这可真是少女心。 “不然呢?”顾望也没解释太多,看着成品还觉得很不错,能够沟通就是好啊,看看成婚的场面,足足上百个小动物,捧花的,护卫的,还有旁观欢笑的,这场面看起来可谓是真实动物版的童话了。 童话—— 顾望好像想到什么,还没及深思,就听到江滨跟他要原片儿,“我找人制作一下后期,好好弄一弄。” “好。” 余光瞥见听见夸奖不断翻滚的猫,那愉快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 “这对我以后发展下线是有好处的,你要知道,它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猫据理力争,那些动物演员都是它前段时间联络的,还有以前积累下来的耳目。 顾望摸了摸它的小肚皮,揉得猫眯起了眼才说:“放心,有利润一定会分你的,用不用我帮你们都买了食物?” “用!”猫兴奋地“喵”了一声,声音愉悦。 正文 957.第 957 章 《诡案》上映之后大受好评, 剧情上的诸多疑点都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网上的分析贴也迅速盖楼,不知道多少人在分析这位杀人犯到底是不是真的杀人犯。 一个反派比主角还抢镜, 也让首映日多了许多欢笑, 冲淡了片子带来的奇诡感觉。 “也许从来没有什么案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个精神幻想之中… …” 某个影评出现之后, 顾望仔细翻看了一下,竟然是前不久才加上的那位编剧发的,对方堂而皇之用了自己的名字, 却没有引发多少关注。 才拍完那部叫做《我》的片子,顾望对其中的各种意识还记得蛮清楚的,一看就知道这位编剧还沉浸在那种氛围之中走不出来,自己编织的故事把自己给套牢了。 更多的影评还是好评居多,才上映,打分就高达9.7分, 全是一片叫好声,眼看着就是大火的节奏。 “可惜了, 没有分成。” 看着顾望饰演的那个杀人犯反派比主角还受关注,江滨就反复遗憾这件事, 这可是个红起来的好机会。 顾望笑了笑, 出名不出名更像是给父母的一个交代, 于他自己, 也许可以算作给原主交上的令他不要太遗憾的答卷, 其他的么, 还没有自己拍的动物版灰姑娘有意思。 经过后期制作之后,这部灰姑娘看着也更显精美,每一个画面都处理得很不错,可以直接上映的那种,就是短了点儿,毕竟动物不可能有太多人类的对话什么的,或者说真的给它们安排台词,倒是能说,奈何没人听得懂,再加配音反而麻烦,因此刻意缩短台词之后,剧情就更显简短了。 跟江滨说了之后,顾望把这个放到了微博上,当做粉丝福利。 《诡案》播出之后,他的粉丝数量翻倍增长,让江滨高兴得给他接了好几个广告拍摄的任务,其中还有一条是猫粮的,让猫高兴坏了。 很有诚意的厂家竟然给它送了一箱的猫粮,还承诺后续全包,让猫幸福得成天就爱在那些袋子上打滚,踩袋子什么的,也算是新爱好了。 “太幸福了,顾望的猫!” “这也是猫界明星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家猫也爱踩袋子了!” 趴在沙发上的猫听到这条留言,立马坐了起来,仰着头说:“那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了!” 一旁喝水的顾望差点儿笑喷,还真是给它长脸了。 微博上,那个动物版灰姑娘也是广受好评,还有人留言希望顾望能够拍完全部的格林童话,给孩子看也是极好的。 比起让孩子们期待王子公主的爱情,不如让他们关注一下猫狗配种什么,咳咳,并不是这样。 “小宠物们演得很好,求教怎样让我家的小仓鼠能够整齐地拉一遍马车?” 一则视频上,四只圆滚滚的小仓鼠被套上了绳子,后面那个木质拼装马车一看就十分精美,轮子很圆,能够转,能够走,前提是拽着马车的那四个不要胡乱换方向。 不过一小会儿工夫,绳子就打结到让四只小仓鼠仰面朝天一脸无奈,也是让宠主很头疼啊! “啊啊啊,到底是怎样让八只小仓鼠能够整齐拉马车的,求技术支持!” “卷毛猫不适合当灰姑娘啊,看起来很有高贵气质!” “那么精致的马车,真的是手工做的吗?求购!” “我一直以为我粉的是演员,原来还是导演吗?” “这些小动物都是宠主的吗?好厉害啊!” 看到后面一条评论,顾望又发了一条微博,表示关爱流浪动物,以上短片是由流浪动物拍完的,喜欢的可以多关心一下周围的流浪动物,同时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要贸然接近。 流浪猫狗对人通常对人都会有一种警惕心理,可能因为被抛弃过吧,所以格外敌对一些,万一被抓伤咬伤,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万一因此引起恶感再去报复那些猫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近。 所以这些关爱可以停留在“如果没有准备好负担对方的一声,就不要去领养”上,这样一来,也能少一些因此造成的遗弃悲剧。 “不仅仅是动物,人也是,如果一开始就没做好决定,不要轻易投入太多的感情,不止是自己会受伤,也会殃及旁人,敬告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早恋,再没有成熟到负担生活重任之前,还是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吧!” 画风变化太快的口吻让人一下子闪了腰,江滨看到都有些郁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专家又在大放厥词呐,这语气,七老八十了啊?” 前半部分本来还可能让人对顾望的感情生活有所猜测,后半部分就让人一下子觉得好像太过一本正经了。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又一条微博上来了,上面是被抱在怀里的猫,男主人的手抬着它的一只爪爪,如同招财猫那样招手,图片之上的文字这样写着:养它,一只猫,一辈子。 “这表白,够深情啊!” 江滨还在说着,下方的评论已经整齐划一的都是这个句式了。 “所以他这算是自水流量?” 江滨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会找话题的苗子,笑着想了想,又翻了翻能够拿到的各种资源,从中挑选了一些给顾望发了过去。 “有时间发微博玩儿,有时间多工作啊,忘了自己还没房子了吗?忘了猫粮哪儿来的吗?” 顾望看到江滨发来的邮件,打开之后看到自己的工作计划表,表情都是囧的,他其实已经很勤奋了好吧。 努力一整年,交出的答卷还是很不错的,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再有若干广告和综艺节目之类的,顾望总算在电视上跟大家混了个脸熟,起码提起他的名字,不会有人对不上人是哪个。 过年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顾父顾母也都很知足,在亲戚朋友面前笑得十分满足。 “什么大明星啊,还不到时候呐。”顾母这样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自谦得都有些虚伪了。 顾父还会装作生气的样子说:“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非要去什么娱乐圈,看他以后跌下来怎么办?” 说是这样说,但他嘴角的笑纹都出来了,完全是打预防针的说法,让亲戚们只有夸赞的份儿。 比起前两年的冷清和默默无闻,今年的顾望成了重点关注对象,也没几个发现他的气质变了,不再那样沉郁了,便是发现了也会当做正常的,意气风发的时候当然会有很大改变啊! 跟他同龄的堂兄表弟还问他娱乐圈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某某流量小花,有没有办法拿到某某的签名照,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支持他,还说亲戚中出一个大明星他们与有荣焉之类的。 原主记忆中无聊的过年情景都有意思了很多,被捧成众人中心,还有堂兄厚着脸皮管他要过年红包的,也是有意思了。 无论是原主还是顾望,对这些人的印象都很单薄,热闹几句之后就是无话可说,好在走亲戚的时间也不长,不至于让人尴尬到面面相觑。 没有在家待几天,顾望很快再次投入工作之中,工作之余他就开始制作动物版的童话故事,猫配合度极高,再加上那一群熟悉的动物演员,除去道具准备和剧情解说阶段,拍片的速度其实很快,几天就能出来一个。 拍出来之后顾望就放到了网上,最开始还是免费的,后来就开始收费,因为有些童话已经不是世界经典童话,而是他后加工创作的,版权就在自己手上,收费也方便多了。 江滨还帮他联系了一个视频网站的广告代言,他拍的片子都可以放在那个网站之上,算作自制网剧系列,能够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部分费用顾望单独出来存起来,在猫需要的时候就换了猫粮狗粮之类的帮助那些流浪动物。 最开始,这种行为还比较隐蔽,但随着顾望拍片增多,再有喂动物的时候被上百个小宠物围着的场面,还因此上了一次热搜,被人戏称为“宠物小王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报先这样叫起来的,反正等到顾望知道的时候,这个外号已经受众广泛了。 不过他的粉丝还是更愿意叫他“望总”,一定是“望”,而不是“旺”。 猫狗配是什么鬼! 一定不是真的。 “我旺总三宫六院,配图!” 图片上,顾望正在喂流浪猫狗,一大堆小动物把他围着,各个都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按次序投喂。 “旺总是我的!配图。” 猫高居在顾望的肩膀上,蔑视众生的表情透着点儿小傲娇,而它的猫尾巴则卷到了顾望的脖颈后,绕过来的一点儿像是打着圈儿的依恋。 “这是我为旺总打下的江山,配图!” 高居沙发之上的猫坐姿端正,一旁陪着的顾望能够看到在猫面前大大小小同样坐姿端正的若干小动物们,端着农民揣的标准姿势。 而顾望的粉丝群中,昵称都是这样的:小花喵,小田园,小折耳,小布偶,小蓝喵… …各种猫咪名称之外就是各种狗子名称集合,还有小仓鼠,小鹦鹉乱入。 这种迷之可爱的画风让江滨一度目光复杂,“很多时候看这些我都以为自己手下是个女星。” “所以你性别歧视喽?”顾望摸着趴在他膝上的猫,对方的年龄不小了,几年间,衰老得都不爱动了。 “歧视?”江滨一时没反应过来,随着顾望的名声逐渐稳固,他手下又多了很多人,对顾望也没那么专心了,很久不谈话的结果就是跟不上这思维节奏。 “是啊,男孩子一定不能涂指甲油,一定不能穿裙子,一定不能可爱多之类的… …”顾望低着头,随口说着,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话让江滨的表情炸裂,难道这么多年你还单着就是因为内心住了一个小公举了? 因为顾望拍摄了很多动物版的小片子,后来还参与过一些与猛兽合作拍片,效果都十分好,跟动物沟通上的特殊天赋也被一些导演看重,为此,顾望也成了奇幻片中经常出现的脸孔,借此进入外国影坛一较高下,获得过一些配角奖项。 事业上的成功暴露出来的就是私生活愈发受到关注,然而正如很多年前他的微博上那样说的,陪伴在他身边儿的只有那只猫,从开始到最后。 猫去世一年后,顾望结婚,对方也是一个很喜欢小动物的圈外人,举行婚礼的时候,很多流浪小动物都成了宾客,狗狗捧着婚纱,猫儿充当伴娘,鸟儿衔着头纱… …为此,他的婚礼还上了头条,被称为“奇幻婚礼”。 有人希望借此发展出动物婚礼配套,可惜都失败了,能够让动物听命而行的人,大约只有那么一个,唯一的一个。 顾望的粉丝以为那是因为顾望足够善良,得到了小动物们的真心,还有人以为那是因为顾望驯兽的小手段很好,马戏团里不是经常能看到吗?驯兽师能够让动物按照他的命令做出一些很难的事情,相较之下,顾望让小动物们做的还略显简单。 其中的简单有序,是可以通过训练得到的结果。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他的不同,只有动物知道。 正文 958.第 958 章 新世界的杂志上曾以顾望为封面, 宫廷范的金红背景前, 红色丝绒的金椅子上,身着西装的他优雅地坐着, 膝头,猫懒洋洋趴在那里, 半眯着眼睛看过来, 周围,大大小小的宠物簇拥着他,如同簇拥着他们的王。 ——“the king。” “也许他就是有那样的魅力,让所有的动物都喜欢他。” “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奇幻世界的王, 来到了这个世间。” “为什么不是一个超人,更酷。” “也许, 我们应该听听那些动物的声音。” 很多人无法理解他在动物之中的魅力, 无论是怎样的动物, 似乎都能够跟他友善相处,那种满级的亲和力一度被人当做神迹。 而事实上, 也不是所有动物都会对他买账。 “不可能,我是不会帮你的。” 被拒绝的顾望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老鼠, 对方的胡须都是白的, 当然这并不能够代表年龄,但那种执拗, 还真像是一个倔老头。 “我们并不是要盗墓, 只是希望看一看那宝石的样子, 或者你可以拍下来给我们看?” 荒山里,顾望蹲着,耐心地对老鼠说话。 一旁猫在磨着爪子,天性使然,看到老鼠,它就想要去抓抓,之前也是因为它这种天性,惹毛了对面的老鼠,死都不把宝石带出来看看。 “那么小气,我又不吃老鼠,就是抓一抓,也没弄伤你啊!” 最开始是想要拦截对方的,但… …猫满肚子的委屈,小声嘟囔着。 顾望轻轻在它头上拍了一下,还嫌不够火上浇油,就不能保持安静吗? “不行,就是不行!” 老鼠很坚持,“这是我们一辈辈传下来的,绝对不能让人打搅她的安眠,更不要说把她的东西给你们看了,凭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很坚持地拒绝,无视了顾望捧到眼前的那些美味食物,它们还真的不缺吃的,虽然这里已经很荒芜了。 “只是看一看,保证不会拿走。”顾望还在商量,看照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何况墓室之中的光线,谁知道照片能够拍成什么样,总要过一遍手才好。 “别跟它说了。”猫不耐烦地打断,说,“直接找人过来挖就好了,我就不信你们那么厉害了,赶跟人类对抗?” 荒山其实就是一片荒芜的小土坡,地方偏僻得很,周围都没什么人,所以才能让这里保持原样这么久,但,若是真的盯上了,还有什么是人类无法破坏的。 对于人类的破坏力,老鼠显然也是清楚的,对方气得胡子乱翘:“你,你这个,你怎么能帮人类!” 不像那些仓鼠有着可爱干净的外表总是能够被人捧在手心当宠物,老鼠就是很普通的那种野外的老鼠,灰不溜秋的毛上还带着些类似斑秃的样子,看着就觉得丑陋,不萌,可能还有细菌,绝对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再想想人类跟老鼠之间似乎很少有什么和谐关系,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抱头鼠窜”,老鼠的贬义一抓一把,可见人们跟它们的关系着实敌对。 “我靠着人类活,不帮人类怎么办?你干不干,最后再说一次,你要是同意,我们看看就走,绝对不贪什么,若是不干,干脆就直接嫌烦了这个坟头,我就不信什么始祖之说,有本事你说她是不是个人!” 猫越说越来劲,好像某个思路突然通畅了一样,“对啊,她就是个人啊,不管怎么样,也不是你们老鼠,你们凭什么自居守墓,就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如果你不肯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我就认为是你监守自盗,何况,你这个守墓,恐怕连地下的那个也不认同吧!” “你,你… …” 大约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的猫,老鼠气得胡子乱抖,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别生气,我真的就是看一看,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她的来历,不想知道她还有什么遗憾吗?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也许我还能够补充一下她的事迹,让你们的传说更加完整,不过是看看她的遗物,保证不会毁坏什么,也不会拿走什么,你可以监督,还有,我可以请人过来把这里修缮一下,让这里更好,配得上她的身份。” 顾望言辞恳切,近十年的时间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特异之处,自然不能放过。 猫在一旁斜着眼,爪子已经锃亮,随时准备出爪的样子,老鼠不得不屈服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之下,这许多年也就见过这么一个能够跟自己交流的人,而有些问题,的确是真的存在的。 “那,你们跟我来吧。” 并没有坟墓了,这个小土坡就是一个疑冢。 老鼠领路,顾望和猫赶紧跟上,随着它来到了一个小土洞前,老鼠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咬着一个宝石出来,那是一个不说是宝石都无法判断是宝石的灰不溜秋的有棱角的石头。 几乎跟老鼠的皮毛一个颜色,貌不惊人,也不见任何璀璨晶莹。 老鼠吐出来之后,顾望伸手摸了摸,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不同,如果要说,这更像是一个耗尽了能量的石头。 “据说以前很漂亮,还很大,但我见到的一直都是这样。” 老鼠说着,声音有些低沉,“你们一定以为我拿普通的石头骗你们,但这是真的,那个真知宝石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说… …” 老鼠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它讲述的是属于它们的祖祖辈辈的关于那位仙女的故事,说对方怜惜它们留下了真知宝石,让它们能够通晓智慧互相交流,但那位仙女因为某些事情跟她的同伴翻脸了,最后一个人孤零零死在了那个小土坡上,被老鼠们掩埋了。 “没有尸体,据说她死后就消散了,连衣服都没留下… …” 老鼠说着也有些感慨,对它这样的年龄来说,情情爱爱都是可以理解的东西,人类自诩的高贵感情,它们也是有的。 猫知道的差不多也是这样,属于动物们的仙女传说,来去都没有明证,只有那个真知宝石的名字,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是这块儿石头… …猫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觉得失望极了。 【真知宝石:来自于童话世界的特产,具有唯一性,可令动物通晓人言,成长智慧… …已枯竭。】 【枯竭?宝石也能枯竭吗?】 顾望拾起灰扑扑的宝石,在老鼠紧张的目光之中细细观看,听着系统的介绍。 【真知宝石属于能源宝石,力量耗尽之后就会枯竭,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系统的回答一板一眼,但透露出来的问题有意思极了,一个童话世界的宝石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若干年前,在这里还有过另外一个来自童话世界的穿越者吗?对方留下了这样一个宝石? 不,好像不太对,老鼠说了什么,同伴? 所以,还是群穿。 不,比起群穿,更可能的是… … 轮回者。 顾望想起了那些曾经同行过的人,在主神的掌控之下,以一种类似于病毒的方式撬动每一个世界的门户,从中得到足够的力量,留下更多的后手。 “我相信它以前一定很漂亮。” 价值也很高,唯一性的能源宝石,就是在其所在的童话世界,也是很难得到的吧,那位仙女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且不说,对方能在这个世界抛下这个宝石,本身就很有故事。 把灰宝石还给了老鼠,顾望表示可以在土坡那里为那位仙女修一个衣冠冢,上面刻下她在这个世界动物界中留下的传说。 “… …好。”老鼠同意了,这本来就是说好的交换。 回去的路上,猫很沉默,顾望抱着它,问:“在想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一开始竟然真的是这样,我以为那就是一个骗人的童话。” 宠物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猫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甚至不知道父亲是谁,就跟在了人类的身边儿,后来从鸟儿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是不再会相信童话的年龄了,所以,它从没想过这些是真的。 如同现代人从来不会去相信童话之中锅碗瓢盆都会说话唱歌的美好,如同他们从来不会去相信动物也会智慧明理的真实,自以为是驯兽人的人类,所做的只是驯化身边儿的动物,希望它们做到他们要求的,如此而已。 猫以为,那个童话是人类的童话,因为那个作为主角的小仙女就是人类,否则,为什么不是动物呢? 这并不是属于它们的历史,没想到… … 追查这件事一开始只是因为顾望的要求,自己的好奇反而是不太重要的,动物之中很少有谁去思考为什么我们会说话,这不就像是在思考为什么我们要呼吸我们要吃饭一样吗?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样的宝石,应该是很昂贵的吧,就算对它们有用,其实也不应该这样用吧,给老鼠是什么鬼,应该给猫! 不,给谁都是一样的,那个能够影响所有动物的宝石,那个人,怎么就那样轻易给出来了呢?真的是小仙女吗? “我也不知道。” 顾望摸了摸猫身上的卷毛,声音有些低沉,他想象不到是怎样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变故,一时义愤,还是一时冲动,又或者是死前的四大皆空? 深沉的思考并没有困住猫太久,回家看到小鱼干之后,猫就眯起眼美滋滋地享受起来了,什么仙女,什么宝石,都没有小鱼干重要美好。 正文 959.第 959 章 华丽的公主裙上点缀着宝石, 沉重的闪耀,水晶鞋踏在石板路面上能够听到悦耳的声音,每一步都像是在演奏一个音符,连续起来便成为美妙的乐声, 灌入人的心田之中。 连同她的声音都美好得像是世间最悦耳的音,让人听了之后就能想到所有值得沉醉的事情,也许是晨间的朝露在消散之前的七彩光华,也许是晚间的云霞在离开之前留下的绮丽之光。 高耸入云的城堡塔尖之上,小小的窗口之内,她曾经在那里欣赏过这个国家最美好的景色, 于高空之中俯视,在许多人的欢呼声中露出高兴的笑容。 人们爱戴她,小动物们喜欢她,就是国王和王后, 也为有她这么美丽的女儿而骄傲,仙女们还赠送了祝福给她, 她的幸福是注定的未来。 直到,那个男人闯入了她的心田, 带她回到了他的世界。 “这么沉重又累赘的裙子, 多拖累啊,你就不能换身装扮吗?加快自己的速度不要连累宇文也好啊!” “宇文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华而不实的存在, 一个小世界的公主, 算什么, 哼。” “就你, 除了流泪你还会做什么,那白痴的笑容难道能够换来一把附魔武器吗?” “宇文,你怎么还带着她啊,她只会拖累你,你看看你为了供养她换的那些东西,若是给你自己,说不定你现在都能升级了… …” “不会还不知道学,你就那么愿意拖累宇文哥哥吗?” 柔嫩白皙的肌肤之上早就多了无数道血痕,她也有在努力,也有在学习,但有些事情大概就如同她们所说的那样,是天生的限制,她注定了只能当一个被华服美食包裹的公主,只要戴上王冠笑笑就好,可是,她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了王冠,抛弃了华服美食,最后成为了他的拖累。 “不,我还是爱你的,只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更努力一些,否则,总是我一个人在进步,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太累了。” 当初让她心动不已的声音这样对她说着,那个人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是吗?真的会累吗?她还记得他当初的承诺,说是要让她以后的每一天都如同那一天,那个最风光最美好的时候,然而事实上,仅仅是那些不实用的华服,就被他们嫌弃了很久,久到她换上了素白的裙子。 “又装白莲花了,可怜兮兮的,好像我们欺负她了一样。” “我为了宇文哥哥吃了多少苦,她呢?” “她就是希望被男人捧着,没有男人就没了笑容。” “宇文那么忙,不可能天天陪着你的,你也懂事点儿,别给人添麻烦。” 不会再陪伴她欣赏每一朵花的芬芳,不会再听她说那些小动物的趣事,也不关心她每一天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偶尔问了一句,还不等她的回答就露出了不希望听到的表情。 离开了她的小世界,她这个童话世界的公主终于显露出自己的缺陷来,无法跟着他冲杀奋战,无法为他出谋划策,就连惹人怜惜,她都比不上那个古装的美人更令他在意。 “整天就跟她那些小动物厮混,能听懂动物说话有什么了不起吗?” “要不是童话世界的规则青睐,她还有什么用?” “别这么说嘛,人家是能够听懂动物说话的,虽然很多时候咱们不需要听懂就是了。” “完全无法提升的资质,只能被人当做宠物,还要占用大量的积分才能维持生存,这种存在,真不知道宇文哥哥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非要把她带回来。” “谁让宇文哥哥心软呢?” 不,当时他明明说… …她以为自己是为了他们的爱情奋不顾身,随着他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抛弃了什么,像是一个卑鄙的逃家公主,带着她所有的贵重物品跟着一个好似王子一样的男人离开。 最后呢? 美梦很快就醒了,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他其实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他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关心,而她,短暂的甜蜜之后,很快被抛在脑后。 偌大的院子最开始是古堡的模样,那座古堡是为了她而做的,但很快,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古堡周围的草坪被侵占,花园没有了,孤零零的古堡好像一个监牢,还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换成了现代化的别墅,很多人在里面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再也看不到古堡了。 她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在古堡消失的时候,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存在了,就像她生长的那个小世界,也已经消失了。 最开始她并不知道,只是后来才从她们的话语之中分辨出来,那个她出生的世界因为她的爱情被侵占,又因为他的需要,被凝炼,小世界里面的人… …只有她了。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在那个世界之中生老病死,应该在那个世界之中找一个王子嫁了,许多年后,王子成为国王,她也会成为王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会是王子或者公主,会… … “你,还爱我吗?” 那一天,宇文要离开之前,她突然拦住他,在那些女人嘲讽警惕的目光之中问。 这句话说得轻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很难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说出想说的话,那些目光就像是针刺一样,扎得她惴惴不安,几乎要落泪的痛。 素白的衣裳上没有一丝装饰,长袖没有花边儿,没有蕾丝,没有绣花,也没有丝带… …任何装饰都没有的衣裳只有一层轻飘飘的皮,不足以保护她,让她感觉到温暖安心。 如同赤、裸的一样,她低下头,不敢看宇文的眼,她似乎已经忘了他的脸,忘了他那双眼之中盛满温情是怎样的流光溢彩。 “奥黛丽,你怎么这么问,我当然是爱你的,不然怎么会把你带离那个小世界的禁锢,怎么会让你看到那么多真实… …” 宇文说得坦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让美丽的姑娘如同游戏中的npc一样,如同所有人的玩偶,一遍遍等着某个王子去刷,那样的人生,想想就会觉得可怕吧。 他解脱了她们,让她们能够看到某种真实,知道自己的存在其实只是如同游戏中的人物,被操纵的人生应该就此结束。 也就只有他了,其他的轮回者,谁会理会她们这些娇艳的花朵,珍贵的积分做什么不好,非要带个累赘还不如带一个能够帮忙的机器人。 保持着救世主的姿态,以一种拯救者特有的傲慢,宇文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来,爱情过去很久了,再看到这个美丽得如同玫瑰一样的公主,哦,对了,公主,他似乎还能想到当初他们相处的日子。 嘴角的笑容有了些温情,也许她是想要重新博得自己的注意,不过,他还有事要忙,现在可不是轻松的时候。 “如果,如果你还爱我,这次就带我一起,我会帮忙的,你知道的,我能听懂动物的话。” 雪白的颈上,一条项链熠熠生辉,最中心的坠子上镶嵌着一个宝石,有着很美丽的光芒,那光芒让她扬起的脸上也多了两分光彩。 “现代社会,要听动物的话做什么,你会用电脑吗?你会用手机吗?你知道怎么使用电子产品吗?你知道如何开车如何运用枪械吗?什么都不会,你去了能做什么?” 嘲讽的话来自旁边儿,那些女人,她们总能找到最痛的一点反复戳下去,奥黛丽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她不会,她都不会,因为没有时间让她学会,也没有人会教她,他的耐心,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不足以等她完全明白,就已经失去了他的欢心。 “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带上我吧,我保证,我会努力的。” 奥黛丽不知道用什么让自己的保证不再苍白,作为一个公主,她以前从来不需要什么保证,而在这里,她得到的总是质疑和嫌弃。 宇文犹豫了一下,他是不准备带上奥黛丽的,对方的确是很没用,但,看到奥黛丽眼中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泪水,回忆中的那些事情到底还是让他心软了一下。 “好吧,别哭了,宝贝,我带上你就是了。” 能够带的人数是有限制的,带上奥黛丽,必然就有一个女人在名额之外了,对身后怨恨的眼神无动于衷,奥黛丽很快跟上了宇文的脚步,生怕落后就失去了这个离开的机会。 是的,离开,她想要离开了。 “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做了什么,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宇文大发脾气,他的任务被破坏了,被这个他从来没当做战力的家伙破坏了,没有完成任务,他就要面对扣除积分的惩罚,这可真是很要命的。 “你还想不想要跟我回去了!”愤怒至极的宇文这样骂着。 “不回去了,我不回去了。”奥黛丽甩开了他的手,退后几步,拉开一个距离看向宇文,只觉得他那英俊的脸格外丑陋。 “你——你是什么意思?”宇文皱起眉,总算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用积分带出来的,如果没有我提供的积分,你就彻底不存在了。” “那就不存在好了,我本来也没想过要长生不老。”奥黛丽格外坚决,又看了宇文一眼,一个人离开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另一个女人轻声问,宇文没吭声,看着对方的背影,也觉得格外陌生,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 … 奥黛丽独自一人来到小土坡,看到捧着宝石的老鼠,那是她从项链坠子上扣下来给它们的,也是她手中唯一还有价值的东西,属于那个小世界的东西。 “带走吧,那已经是你们的了。” 在她通过这些小动物们帮忙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拿真知宝石当做酬劳,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支付的酬劳,其他的,都不是她的。 站在土坡上,她似乎能够看到那朦胧的黄色光柱从天而降,两道,那两个人离开了,松了一口气之后还不等第二口气吸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在彻底消散之前,她的唇角似乎带着恬然的微笑,好像许多许多年前,刚刚成年的她在塔中俯视整个国家,她的国家,她的世界… … 正文 960.第 960 章 浮华的夜景之中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 这座城市, 在黑夜之中依旧活力无限,甚至对很多人来说, 夜晚才是一天的开始。 广告牌下, 路灯旁, 灯光与灯光交织而成的阴影处, 站着的男人叼着一根烟,吞吐着烟圈, 他的眼睛半眯着,盯着街对面的玻璃门,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好像在对所有人展开一个宫廷的美梦, 晶莹的水晶吊灯时时刻刻都在展现着色彩的瑰丽。 行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人们,西装革履, 礼服逶迤,脸上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欣喜和光鲜。 不断有人进入那个玻璃门, 守在两旁的侍者穿着修身的制服, 带着白手套的手每次开门都像是在展现一次风度。 抬起手腕, 看了看腕表上的指针, 十一点多, 男人眼睛睁大了一些,专注地看着对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掐掉了香烟, 认真了许多。 对面已经有五分钟没有人进门了, 这场宴会这时候已经正式开始。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的美!” 宴会厅内,鼻梁挺直的美人充满了异域风情,她的头发全部挽了起来,微微垂下来的两缕刚好在耳边勾出俏皮的弧度,浸染着耳坠的光华,人也愈发闪亮。 站在她身边儿的男士轻轻地笑,目光没有看向身边儿的美人,而是看向了正前方的台面,上面的展示柜上,在灯光衬托之下,一件某个时代的瓷器正在散发着美人一样的光华。 上面的每一个花纹都栩栩如生,那个打着伞的女子,只露出一个侧颜的女子,在花枝下走过,她的裙角旁,还有一簇簇花朵正在绽放,不远处,似乎能够看到一个亭子,还有亭子中模模糊糊等候的公子。 “这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男士这样说着,同时转向了身边儿的美人,冲着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惹得她侧目浅笑。 两人的手搭在了一起,你情我愿,就这样成了一场浪漫的邂逅。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介绍着这件珍品的传奇,台下的两人已经是四目相对,忽视了周围的所有,在那些窃窃私语声构成的噪音之中,两人已经是心无旁骛,只看着对方… … “嘭!”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很多人都下意识抱头,还有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能够看到落地窗上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纹,不等他们看清楚裂纹外面的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就听见那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哗啦”玻璃碎了。 在一片惊叫之中,一个东西砸了进来,似乎是一个人,不,不是一个人。 爆裂的衣裳好像烧焦了一样,那个家伙很快站起来,黑色的头脸上能够看到暴突的利齿,森白冰冷,透着某种残酷的美。 它的身体有些畸形,近两米的身高,有着非常强壮的上半身,与之相比,下半身就显得过于纤细,完全不应该保持平稳的支撑,但看见它那黑色的暴露出来的利爪就知道,这家伙的杀伤力超过猛兽。 巨吼声中,那个家伙冲出了玻璃,向着外面的人动手,大约是人,室内过于明亮的灯光让这些宴会中的男女看不清楚外面人的样子,他们开始离开宴会厅,秩序还不是特别乱。 有着异域风情的美人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她身边儿那个才认识不久的男士问:“宝贝儿,你在看什么?” “不,没什么。” 美人笑着回了一句,在男士的搀扶之下,快步往外走,鱼尾裙摇曳着动人的光泽,快步跟着大部队离开。 一行人转移到了楼上,另一个宴会厅内,却许久没有刚才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最近怎么这么多怪物。” “我还以为是麦公司的广告,他们不是最爱这种虚拟偶像吗?” “虚拟偶像,怪物偶像吗?” “就不能弄一些漂亮的出来吗,真是伤脑筋。” “幸好我的妆容还好看,上镜也不会太狼狈。” 一群人没有几个担心刚才到底会怎样,好似之前惊讶的尖叫就是为了配合意外的发生,其实他们谁都没有害怕。 一个人在前面叫了一声“happy”,很多人都配合着露出笑容,明明还是宴会装的小礼服,转眼间就成了patay狂欢的前奏,转接得十分顺畅,竟没有一个感觉到不适应。 当然,因为部分物品来不及快速转移,这场宴会是必然中止的了,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人群很快就分散开了。 美人被男士约着离开,她欣然应允,两人相依相伴。 玻璃门外,等候在街对面的男人狼狈不堪地逃开,他的衣裳全都破碎,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边缘处还能看到黑色的好像烧焦一样的痕迹。 “倒霉。”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从身上拔下一些嵌在伤口之中的玻璃碴,伤口处能够看到发黑的液体在流淌,那是他的血,近乎黑色的血。 一步步往河边儿走去,就在这条路的下方,就是一条人工河,平缓的坡面足够他踩踏,远离了路灯,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也没几个能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儿。 男人快步走着,很快从河边儿的某个石头旁拽出一个包来,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衣裳快速更换之后,男人的脸色好多了,就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已经不会再流出黑色的血了。 “黑狼,我早说了,那个女人,不会回头的,你不应该过去。” 半透明的人形出现在男人的身边儿,头部的位置能够看到模糊的五官,像是水做的一样,不断有波纹来回。 被称作黑狼的男人不吭声继续往前走,任由那半透明的人形跟在他的身边儿继续说:“小心着点儿,下一次你可不会有这么好运了,被逮住的话,你不会想那是怎样的悲惨命运。”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回去了。” 黑狼不太热情,他的面色很不好看,的确,任谁看到心爱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都不会太开心。 “好吧。” 透明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停住了身形,没有继续跟着黑狼,看着那个男人顺着公路的方向走,他在某个路灯下迈出了一步,只一步,整个人就消失了。 房门没有响,甚至没有开启,门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光着脚穿着休闲装的男人皮肤黝黑,正是黑狼。 “回来了?” 敞开的卧室门内,一个正在电脑前坐着的男孩儿回头,看到黑狼,似乎怔了怔,卧室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同样的黑皮肤好像能够发出蓝光一样,眼中都有些闪烁。 “叫‘哥哥’。”黑狼先说了一句,又道,“小鬼,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么。”很自然地反了一句嘴,男孩儿推了一下桌子,带着轱辘的椅子自动往后滑动,他站起来,似乎是要往外走,但又停住,那样子有些古怪。 黑狼一见就笑了:“哈,长大了啊!别乱动,小心回不来了。” “别骗我,房间都是固定的端口,怎么会回不来。”男孩儿撇嘴,说完这句话继续迈步,如果仔细看,能够发现他的动作中还是多了一分小心。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世界,由不得他不小心。 继时间之体之后,他知道了空间之体,当然这个空间之体很不纯粹,但即便如此,也很令人意外。 男孩儿的名字叫做“宾”,父母都是黑狼属,这是一个种族,算不得多么特殊,就是能够兽化成黑狼的样子,当然是不完全体的黑狼,跟真正的狼还是有区别的,算是拟人化的狼吧。 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空间之力,也能算作空间之体,不一样的是这是他们生活的必须。 看似正常的人形之下,还有其他能够兽化的种族,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种族,这个世界的种族之丰富恐怕不下于五十六个民族,而各个种族的能力都有细微的差别。 黑狼属拥有的就是力量和超强的恢复力,原主的兄长黑狼,眼前这个大个子就是一个典型,作为对照组的就是原主,因为发育不良等原因身材弱小而乏力,连种族特色的恢复力都没有强到哪里去,简直是标准的弱肉。 他的父母倒是不嫌弃他,但为了让他能够更强大一些,或者说如同正常的黑狼一样,他们还是努力地寻找一些东西希望能够弥补这种先天的缺陷,结果两人再也没有回来。 为这个,年龄相差十分大的兄弟两个就开始了磕磕绊绊的相依为命生活,最难的是这兄弟两个还是同母异父的,之前也并没有生活在一起。 呃,其实就是原主当了拖油瓶,被送给了唯一能够当监护人的兄长照顾,然而兄长并不想照顾。 这可真是一个悲剧,无论是对黑狼还是对原主来说,都是。 揭开祸端的就是今夜的争吵了。 宾看着一脸疲倦失落的黑狼,绕过他的大长腿,去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一盒饭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吃吧,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黑狼下意识端起饭,转头看了一眼宾,突然发现这个弟弟今天怎么懂事了?往常的话… …“小鬼。” 正文 961.第 961 章 大口吞咽盒饭的黑狼没有那么多的话可说, 不断有饭菜因为吞咽不及时从嘴巴上楼下来, 落在新换的衣服上, 留下一个油汪汪的污渍,他的嘴角也变得油光水亮。 宾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如今那个卧室是属于他的地盘,外面客厅则成了兄长黑狼的居住地,仅凭这一点,兄弟不和就有着足够的理由, 那么狭窄的沙发, 让腿长身壮的兄长当床睡, 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太友好。 更不友好的就是黑狼并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 也就是说他自己以前混一口饭吃完全不用管其他的, 如今么,却还要养一个并不太喜欢的小崽子,这种被动背上的负担, 真是让人心烦。 “小鬼,少看点儿电脑,不知道家里的电费已经没着落了吗?”黑狼嘴里塞了一口饭, 说话的时候一些饭粒随之喷出。 宾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 “只是电费吗?” 明明还有房租, 水费之类的, 是的,这个不到四十平的房子还是租的,并非是属于黑狼或者宾。 另外,还不算宾应该的学费之类的,因为父母失踪,黑狼无力支付学费,原主已经家里蹲好久了。 仅仅从原主的角度,他也是有理由不喜欢这个兄长的,父母失踪前他也算是小宝贝,父母失踪后一下成了拖油瓶,还因此生活质量各方面都下降了好几个层次,怎么可能对异父的兄长有什么相见欢。 完全不美好的同居生活。 “你这是什么口气,欠打,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活这么大还没死可真是奇迹。” 黑狼的语气更加恶劣,嘴巴里头的饭不知道多少都喷出来了。 看着他面前的那一小块儿地方都成了播撒现场,宾反唇相讥:“总比这么大吃饭还漏嘴巴的好吧,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吃饭吗?” “哈,你不是知道吗?你妈为了你扔了我啊!”黑狼撂下还剩了些饭粒的饭盒,说着话掐着拳头就上去了,不等宾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他抓住按在膝上,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屁股声音。 “啊,黑狼,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屁股的疼痛让宾的脑子都懵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没有人对他如此,而这个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儿都不给个准备时间,一时又有点儿懊恼,他的脑子是被原主吃了吗?就算要沿袭一下原主的风格,也没必要这样啊! 针锋相对,互相攻击父母,都是这两个兄弟的日常,而两人之间的最大一点矛盾还有就是黑狼的母亲,也就是宾的母亲,为了跟宾的父亲在一起,抛弃了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的黑狼。 宾如今八岁,也就是说整整八年,至少八年,黑狼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任何帮助,黑狼的父亲早就去世了,算得上是孤家寡人的黑狼不知道怎么活过这八年的。 对黑狼来说十分没有责任心的母亲,对宾来说又是最疼爱他的母亲,一个希望用言语攻击那个抛弃了自己的母亲,获得一些轻松,一个无法听到那样的语言,便反唇相讥。 “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点儿打你吗?” 黑狼的巴掌拍得更响亮了,当然他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下重手,就是听起来很响。 宾咬牙,明明就没想跟他吵的,然而,这时候还是有了跟原主一样想要报复的心情,必须要让这个大个子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话说,自己明明没有比剧情之中的原主说得更过分,怎么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大约十来下巴掌之后,黑狼把宾放了下来,宾的衣服上也沾上了那些饭粒还有一些半残的咀嚼物,整个人恶心得眼睛都红了,这么个家伙,真讨厌! 深刻体会到了原主对这位兄长的怨恨多么应该,但宾还是冷静的,洗澡之后很快回到房间,关上卧室门之后反复回想,确定自己的口不择言并非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放心许多。 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不会采取原主那种近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报复,一个安稳的房间,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是很重要的。 这个世界很混杂,原主的记忆之中,房间里还好,有着稳定的端口连接,能够稍微放松一些,但走到外面,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步迈出就是空间裂缝,完全看不见的空间裂缝,然后人就那么没了。 原主父母的失踪,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探索空间失踪的,探索空间是一项对非人类、非普通人类开设的工作,高工资高福利附带着高危险,必须要很小心,因为这里的空间裂缝是很奇怪的,并不会对非活性物质产生反应,也就是说递一根木棒出去,可能木棒不会碎,但迈一条腿出去,腿肯定会粉碎。 于是,必须拿生命去试错,而一些实验用的小动物并不能在某些情况下达到足够的探索,活动范围,还有活动空间,一些更需要具体智慧负责的事情,都需要更聪明的种族来负责。 人类当然也可以,但普通人类的探索效率低下且容易造成失控,死亡率太高也不利于节省成本,于是便会用一些更能高效适应此项工作的种族,黑狼属的超强恢复力还有那强大的力量,很适合做一些基础且危险的工作。 不过,通常来说,大家对生命还是爱惜的,不会主动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只有那些亡命徒才会热衷于探索新的空间。 “咚咚”,房门被拍了两下,宾趴在床上面朝里,只当没听见,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那个混蛋,下手一点儿也不轻。 没见过黑狼的力量到底多强大的宾毫无被手下留情的概念,只觉得怪不得这货会被自家弟弟阴死,该。 “嘭”,声音大了点儿,宾回头,就看到门锁被破坏了,走进来的黑狼好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进来看到还开着的电脑,直接把电拔了,屋子一下陷入黑暗之中,两双同样发光的眼看着对方,显然都能视物。 “给。” 几张轻飘飘的钱皱巴巴地被黑狼拿出,扔在了床上,有那么一团还擦着宾的耳廓落下。 “电费?”宾问着,伸手捋平了几张纸币,上面那花花绿绿的花纹看起来实在太可爱了。 “房租。”黑狼这样说着,扭头就要出去。 “这哪里够!”宾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六张数额不一的纸币,加起来刚刚二分之一的房租。 黑狼没回头,说:“这是我那一半,剩下的该你交,为了你的教养,白吃就算了,白住太过分了吧!” 让八岁的孩子交一半的房租!人性呢? 好吧,他们的种族是黑狼,但… …好吧,法律上也并没有什么义务教育或者未成年保护法之类的东西,对他们这些少数种族没有优待,所以… … 怎么办,好想跟原主一样破坏房间端口,直接让这个混蛋掉到空间裂缝之中生死由天! 宾握着拳头捶了一下枕头,似乎有些微尘随之飞起,“阿嚏”,一个喷嚏打过,宾侧头躺下,顺手把钱塞到了枕头底下,明天再说吧,反正还有几天么。 黑狼一早就不见了人影,这是经常的,这家伙能够自己活过八年,还租下一个对单身汉来说比较宽绰的房间,自我生存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但… … 看到客厅里的脏乱,宾当做没看见,昨天还收拾屋子的自己真是个傻子,为什么要管他呢?反正他肯定不会在意干净还是脏的。 打开电脑,这算是屋中除了冰箱之外最大的电器,客厅的电视已经坏了,宾便用电脑查询一些东西,值得庆幸的是网可以免费,大约是因为科技支持吧。 “麦公司最新推出虚拟偶像长天!” “年度最新词,拟拓!” “平坦大路还要多久才能通行!” “最离奇割裂,手在东而脚在西,腿在北而头在南。” “万保大厦采取了最新空间稳定技术… …” 一条条标题在眼前滚过,手指滑动,宾看着这些标题,没有点进去的意思,昨天他已经看了不少的新闻,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比如说剧情中原主采取的破坏端口的技术实在是十分小儿科,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弃之不用,连一些相关专业也不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会出现在幼稚园的课本上一样,这个十分小儿科的知识也是这样被原主知道的。 作为反面教材的一个例子,却被原主直接使用出来,若他不是八岁,还有着未成年的优势,恐怕之后就是被抓的待遇,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被抓就相当于默认成为实验品,这是法律愈发苛刻的标准。 并不需要监狱,对坏人的零容忍,主要是对非人种族的零容忍,就让一些能力越大越受到苛待的非人种族感觉到不满,也会因此割裂自家种族生存地方,成为某类保护区,不允许人类进入,当然这也是少数。 人类掌握着的空间技术更加高明,而种族繁衍上的数量优势,又让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大部分法律都会偏向,略偏向人类。 说法当然也很好听,因为非人种族基本上都有自身的能力,于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就成了那些“苛待”的来历,且还有大部分非人种族自身也十分买账,认为他们的确应该保护弱小的人类。 本来数量就不多,还不能齐心协力,不被人类欺负又能怎么样呢?智商堪忧。 不过对民族大融合来说还是十分有利的,总体来说人类的生育能力是优于各种族的,而混血儿的诞生也能有效缓解一些种族人口负增长的压力,彼此合作良好,关系紧密。 正文 962.第 962 章 白日里的世界看上去很安静, 公路,高楼, 长桥, 公园, 还有一条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 宾在仅有的那个窗户处看了看外面, 能够看到一些人神色匆匆地走过。 换了一套衣裳, 宾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黑皮肤, 这可真是太难看了, 都不好搭衣服了。 选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希望这样鲜明的对比不会惹来太多的目光。 很多人都有一种错觉, 以为别人会注意自己的外表, 事实上, 很多人都不会注意到身边走过的人到底穿了什么, 只要不是特别吸引视线的奇装异服, 谁都懒得多看一眼。 哪怕,宾是个孩子,是个黑皮肤的孩子。 “喂,那边儿不能走!” 一个声音这样喊着, 他在努力拉回自己的同伴, 让他走上平坦的道路。 “有什么不能走的,试试嘛!” 说话的少年很年轻, 脸上还带着点儿跃跃欲试, 不顾朋友的拉扯, 在路边的草地上跳了两下,还高兴地回望:“你看,不是没事儿——”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说出来就换成了惨叫,他就在路边的位置,地上还长着一些青草,此刻,那青草之上点点滴滴的鲜红如同新开的花朵,腥艳。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肩头被平削下去一截,联合他脸上伤口的位置,似乎能够看出来那道空间裂缝是怎样的角度和位置。 “没事儿吧,快,我帮你叫救护。” 他的同伴忙摸出电话来打,周围,一些目光看过来,里面都透着一种奇异的蠢,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以身试法,看得出,还是没有任何超能力的那种。 窃窃私语声之中似乎都是嘲讽,那个受伤的少年又是羞又是囧,还有疼痛带来的呲牙咧嘴的,而他的同伴,最开始还是担心,但把他扯上大路之后就露出那种还是想笑的表情。 一出闹剧。 宾看完了全过程,他还能听到身边儿一些人在笑着说:“这是新的宣传方式?怎么还有人犯这种错?” 这个世界的人已经习惯了空间裂缝的存在,这在他们看来,就如同天上必然有日月,地上必然有水土一样,大路之外的路,并不是谁想走就能走出来的。 平均最高不过二十层的高楼大厦,从某种角度也说明了空间裂缝在高空更加多且易变。 “我看他们长得也不错,是新的虚拟偶像宣传方式吗?挺有意思的。” “谁知道呢?想出名的都不止是人了。” 冷漠之中带着些好笑,这种生活之中不常见的意外,似乎还是蛮有意思的。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张花花绿绿的纸飞过,正好从宾身边儿过去,上面写着某店开业大酬宾,几几折之类的。 扫过一眼地址,宾往那个方向走去,应该是商业街吧。 在小区附近就有一条商业街,这个时间点儿,除了开业酬宾的那个,其他的都还没什么热闹的样子,冷冷清清的,能够看到一些玻璃橱窗之内正在打扫的人。 黑狼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白色的领结增添了几分精致优雅,手中却不符合此刻冷漠气势地拿着一块儿灰色的抹布,正在擦橱窗内摆设的小物品。 “动作快点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站那里好看啊!” 新来的店长正在想尽办法确定自己的权威,冲着这个喊两句,冲着那个说两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指挥之下才如此井井有条。 黑狼充耳不闻,眼神漠然地扫过橱窗外的街道,忽然,一个小小的人影映入他的眼中。 皱眉,他怎么出来了? “去,看着点儿!” 他低声说了一句。 旁边儿,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凸显出来,音调慵懒地说:“我才来,你可真会使唤人。” “别废话,看看他干嘛!尽会给人添麻烦。” 黑狼的指向明确,就是那个留了个背影给他的宾。 半透明的人形嬉笑了一下,没有应声,却很快消失在橱窗之内,身后,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橱窗这里的店长高喊:“动作快点儿,快点儿,磨磨蹭蹭做什么呐。” 街上,开业酬宾的那家很俗气地在外面弄了一个红色拱门,上面贴着金黄的字——庆祝某某店开业。 红色的地毯从门内铺出来,周围还摆放着几个一人高的花篮,上面飘动着的红绸上也是差不多的金字。 老远就能看到这家店,宾不自觉就朝着这个方向走,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尤其在闻到那种食物的香味儿之后。 “小鬼,饿了?” 一声话语直入耳边,宾猛地站住脚,侧目看去,就发现身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这可真古怪! “你是什么?” 宾直接问。 “我么,我是你哥哥的朋友莱利,想要看看海底世界吗?我可以领你去看大鱿鱼。” 半透明的人形莱利这样说着,声音之中带着调笑,有些诱惑的味道。 半透明的人形,还有海,宾很快想到昨天浏览到的一种种族,不算稀少,却有些麻烦,就是透明人,这是人类的叫法,他们自己对自己的种族有着另外的称呼,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按照人类的叫法在称呼,直观形象。 “这可真是,你们不都是住在海边儿吗?” 出于对“五十六个民族”的好奇,宾昨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各个种族的基本资料,这种生活习性上的,算是最容易知道的。 “啊,那可都是很久以前了,我现在,就在四海为家,四海,你懂得?”莱利笑着说,他的手还比划了一下,宾伸出手,似乎是要触摸到样子,明明接触到了那个轮廓,可是感觉到的只有微微的潮湿,他的手指看似已经刺入轮廓之内,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碰到。 “可真是个麻烦的小鬼,饿了吗?”莱利说着就要把宾拽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后面,就要把人拎起来的样子。 宾想要躲开,可是身体反应慢半拍,最后还是被提起来了,他也没挣扎,能够感觉得出这个莱利并无恶意,但是,对方真的要带自己去吃饭? 正想着,就看到那红色拱门被错过了。 “不是吃饭吗?”宾问。 “那种地方,卖了你我也请不起。”莱利毫不掩饰自己的“贫穷”,“走吧,我知道哪里能吃饭,不过你要等一等,呃,就在这里,不要跑远。” 两人此刻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被拎起来一些的宾再次脚踏地面,莱利让他就在这个隐蔽处等着,然后,他人就不见了。 “莱利?” 宾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听到回话,果然不在了吗?刚才那种消失,是因为透明人的特性,能够直接把自己隐藏,还是因为对方借助了空间裂缝离开? 他掌握了一个或者两个稳定的空间通道? 空间裂缝之中也是能够穿行的,否则探索将全无意义,就是这种通道因人而异,有些人身体之内的空间之力比较强,空间裂缝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快速通行门,进入一个空间裂缝,然后从另一个空间裂缝出来,一步之间,可能跨越整个城市,还真是一种节省交通费的好办法。 宾体内的空间之力太少,能够用其撬动支点,破坏房间端口已经是极限,再要穿行空间裂缝,即便是已知的较为稳定的空间通道对他来说也仅仅是勉强能走而已,还要小心不要一脚踩空调入空间裂缝之中。 宾还在想着,身边儿再次凸显出了透明人的人形,莱利回来了,他的手探入腹中,那情景看起来真有那么点儿古怪,半透明的腹中,一个饭盒被他拿了出来,双手拿出来的,像是在腹腔之中开了一个储物空间。 “吃吧,小鬼。” 莱利递出饭盒,上面的温度似乎让他的手指有些不适,不断地腾挪着。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出来的时候,宾并没有看出他的腹中还藏有东西,这是真的有一个内在的储物空间,还是说某种外表遮挡功能? 不过,手探入腹中取东西,哪怕知道这饭盒没有打开过,但总感觉是被对方消化了一遍,又从胃中拖出来的。 “话真多,不饿了吗?”莱利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些许碎发被拨拉到眼前,遮挡了视线。 宾无奈地躲开,侧身打开了饭盒,干脆捧着吃起来,很香,还有些烫。 “这模样,跟你哥哥真像。” 莱利也没闲着,他就站在那里,一边看着宾吃饭,一边讲黑狼的事情,诸如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捡了一只小狼崽子,觉得有意思就养着了,然后养大了不可爱了什么什么的。 “这样养?” 宾很快脑补出来对方是怎样窃取食物之后给黑狼吃,以黑狼的脾气,那肯定是吃了还不念好,两方的接触肯定是伴随着各种毒舌,但能够成为朋友,本身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莱利很明白宾话语之中的意思,却十分骄傲:“当然,要不是我,他早就饿死了。” 十一二岁的非人种族,找工作都没地方收的,没房子没车子没票子,怎样活到这么大,对黑狼来说每一天都是很努力的结果吧。 应该还有幸运,能够碰到莱利这样一个偷饭很娴熟的家伙当朋友。 正文 963.第 963 章 宾和莱利就算是这样认识了, 莱利很热心地说要带他去玩儿, 宾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们去看了一场演艺会。 城中的演艺会以前还经常有一些真人明星参加,后来随着虚拟偶像的万人空巷, 这个演艺会就成了他们的专属, 总有些正当红或者已经过去的虚拟偶像在上面寻求更多的关注。 因为虚拟偶像严格来说是完全操纵在人手的, 他们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甚至有些绯闻还会被喜闻乐见, 他们不会有什么不服管教的心理,安安分分按照自己的人设进行生活, 基本上不用担心会崩人设, 又让很多人能够安心地喜欢。 露天舞台上,一个男性虚拟偶像正在上面表演剑舞, 古装飘飘, 剑舞的飒爽扑面而来, 每一个动作好看得都像是画一样,剑光舞动出虚影, 很多高难度动作做出来都是举重若轻。 “啊,这是非乐,我曾经很喜欢他。” 莱利一看就叫出了名字,“后来他的形象被厌弃了,又因为古装剧如今已经不太流行, 又有了新的虚拟偶像, 他们这一代, 总是更新换代很快,也许过两年就再也看不到了。” “虚拟偶像比真人偶像更赚钱吗?” 宾忽然问。 “当然啊!”莱利说着,看他一眼,觉得他一个小孩子问出这么无知的问题也不奇怪,不过也没多做解释。 后来宾才知道,虚拟偶像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甚至不仅仅是虚拟偶像的事情,空间裂缝如果出什么问题了,冒出什么怪物了,某个种族控制不住自己生出乱子了,都会被归结为推广虚拟偶像做出的广告宣传。 因为虚拟偶像本质并没有生命,他们便能够无视空间裂缝的存在而出现在任何的地点完美演绎,不会因为某些移动变化的空间裂缝发生什么惨剧,有些推广活动就显得十分大胆且创新。 在闹市上空来个奥特曼打小怪兽算什么,直接星球大战都可以啊! 从一代虚拟偶像到二代,再到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代的,他们把所有的宣传手段都用了个遍,越是轰动越是瞩目,到最后,很多人的适应能力都好了很多,不要说什么星球大战了,就算是突然来一个海啸滔天,告诉他们是末世,估计很多人都会以为是宣传效果。 没有门票的演艺会看了一会儿节目就重复了,莱利表示还有一个场子能够看到很多正当红的虚拟偶像,只不过他没办法带宾进去。 “我以前常去看,现在么,感觉有些腻了。” 莱利说得毫无炫耀,逃票逃到他这种程度,还真是有点儿欠。 不过,很快就要交不起房租的宾没办法鄙视对方的自在,“你知道哪里能够赚钱吗?我还要交房租,没有几天了。” “你?”莱利看了宾一眼,比划了一下,对方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腰部,这样的小不点儿能做什么? “也许你可以去演一个小丑?我刚好知道一个地方正要一些真人演员,不过价钱很低,恐怕根本不够房租。” 莱利想着,指出了一条出路。 “小丑?”宾听他介绍了一下才知道,虚拟偶像大行其道的同时,真人演员也并非全无用武之处,毕竟很多真情实感的东西,在一些追求细节的观众眼中,虚拟偶像还是上不得台面,需要真人扮演。 宾随着莱利去了那个地方,看到的是一个杂乱的街道,如同城市里的阴影,能够看到乱搭乱建的堵塞拥挤,小路崎岖,还能看到路边的各种杂物,显得凌乱而肮脏。 一股烟火气息从中而出,又是吃饭的时候了。 顺着那黑色的路面走进去,能够听到两侧房子之中的说话声,隔音很不好,直到最里面,才能看到尽头的三层小楼,很老旧的小楼,墙面都有了斑驳的苔藓在生长。 走上台阶,没有电梯,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三楼而去,莱利一边跟着宾慢慢走,一边介绍着说:“三层和顶层都是他们的地方,叫什么造梦社,希望能够让真人演员打败虚拟偶像的梦想,听起来还不错,你觉得呢?” “呃,挺好。” 宾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楼梯扶手都能感觉到一种油腻的湿润,他不知道这个造梦社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还真是有梦糟糠饱。 到了三楼上,从那道铁门进去之后发现情况不算太糟糕,墙壁内装是一种很温馨的壁纸,玻璃门透亮,能够看到里面雪白的墙面,还有各种灯光摆设构造成一个个布景。 “我有一次偶然来到这里,看到他们演的戏,很认真,如果能够搬上屏幕,一定会很棒。” 莱利看着里面的灯光,并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轻轻推了一下宾,宾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是示意自己独自进去。 “你去试试吧,如果不行,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莱利鼓励地说着。 宾点点头,推开了玻璃门,看着自己的手印留下一圈朦胧,心中多了些忐忑,新世界也不好混啊! “高兴点儿,你这时候是要来见情人,看看你的样子,笑得简直不能更假… …” 玻璃门一打开,就能听到一个粗哑的嗓音在怒吼,被他吼的女孩儿羞愧地低下了头,她长得还算清秀,但比起那些能文能武,面貌完美的虚拟偶像,自然差了很多的观赏性。 “还有你,你刚才那种气质,你是孔雀吗?难道不应该是忐忑而激动,激动而惧怕吗?” 被训斥的男生刚才脸上还有着些许“与我无关”的冷静,这会儿也微微红了脸,斯文的脸上带着眼镜,一看就知道他演的大约是某个书生或者学者,着装是宾没见过的一种服装,有着些古典的味道,并不是时下的常服。 “我们只有比那些虚拟偶像更努力,演出更多的真实,才能让我们受到足够的关注,哪怕是为了吃饱肚子,穿上好衣服,你们也要努力一点儿啊!” 再次开口,粗哑的嗓音之中有些疲惫的意味深长,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对方有着方正的脸型,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莫名地让人信服。 “知道了,我会更努力的。” “嗯,我下次会做的更好。” 两个主要演员连忙保证,一旁的群演也露出些振奋的神色来,即便如此,灯光之下,每个人脸上都还是有着无法褪去的疲惫之感。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咱们再来一遍。”中年男人这样说着,挥了挥手。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很快三三两两成群,散开了,宾就在这个时候走出来问:“请问,我能在这里找一份工作吗?” “工作?”中年男人回头看到黑皮肤的宾,愣了愣,“这么小,你,非人种?” “嗯,是的。”宾没有说自己的种属,如果说出来才会让人失望,谁让他根本没有黑狼那样强大的力量和恢复力,完全有点儿货不对板的底气不足。 中年男人是造梦社的社长汪兴,他说他们这个社团是一个拥有着共同爱好才聚集的人的群体,其实就是被虚拟偶像逼得没路可走,却又一门心思想要当明星的小群体,为了能够当明星,他们付出了很多努力,而结果,只看他们现在,就知道未必多好。 扫过那些简陋的布景,还有那种明显落后于外界时代的摄像机等物,被问到自己特长的宾眯了眯眼:“也许你们可以雇佣我去破坏那些虚拟偶像的存在?” “什,什么意思?”汪兴没明白。 “类似于刺杀,杀死一个给我多少钱之类的?”宾不准备要什么小丑的角色了,这样的小社团完全是靠着梦想来发电的,他又没有演戏的梦想,只想赚钱,在这凑什么热闹? “哈哈,你可不要笑死我了,你这么小,怎么弄死那些虚拟偶像?”刚才还面有愧色的男演员听了就笑起来,没有嘲讽的意思,纯粹是觉得小孩子异想天开。 “你可以指定一个啊,我去弄死他,你们给我钱。” 宾直白地说出交易的方法。 耳边一个声音在问:“你想做什么?那些虚拟偶像十分稳定,不会轻易死掉的,甚至崩溃了之后都不用回厂返修,直接重置一下就可以了,不可能被杀死的。” 虚拟偶像的存在本身就在于虚拟,并不是真正的存在,于是他们的形象只要固定下来,无论制作多少个,还是复活多少次都是可以的,这种情况下,也就根本没有所谓的杀死。 便是真的被弄崩溃了一次,重新复制一个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说真的?”刚才还跟着笑的汪兴有些意外,看着这个找上门来的黑小孩儿,想了想,试探着说,“非乐,你知道吧,你能杀死他吗?” “可以,等我消息。”宾挑眉,没想到竟然是刚才见过的,不知道莱利介意不介意。 “哈哈,我也想知道你要怎么做。”莱利的声音就在耳边,却看不到他的人,在他不想出现的时候,他就是透明的。 转身离开的宾干脆利落,半点儿都不多耽搁,出了门就看到好像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莱利,对方笑着问:“现在就去杀死非乐吗?” “好啊,一起。”宾笑着邀请,他还真的需要莱利提供一些帮助。 他觉得,莱利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正文 964.第 964 章 虚拟偶像本质上就是一种程序, 真正破坏起来比物理销毁更加容易,无论他们看起来多么逼真, 多么像是真人,但是“虚拟”二字就决定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是真正的存在。 这还是简单层面上的死亡,如果更复杂一些, 以宾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做到, 他无法让所有的人都不再记得某一个虚拟偶像的存在,而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 只有那样的消亡才是真正的消亡。 只要有一个人记得, 只要有一丝痕迹残留就是存活, 那种魔神一般层次的存在还无法套用到虚拟偶像身上。 如果时间更久一些, 他们拥有足够的信仰,也许会促成其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但现在,他们还是人为构造的产物, 便是被拆解成为零件,也不会对他们本身造成任何情感上的伤害。 回到刚才的演艺会上, 还能看到正在台上表演的非乐,很巧合, 刚好一轮又轮到他了。 “你想要怎么做?”莱利有些好奇, 他并没有显出半透明的身形引人注意, 默默地跟随在宾的身边儿, 看着他凑到了前排的位置。 宾扭头,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然后说:“这个,你帮我把这个放到他的脚下。” 一个如同纽扣大小的铁片递出,空气中,似乎跟什么接触了一下,那个铁片就消失了,莱利在问:“这是什么?” “你看着就好。” 宾没有多做解释,催促了一句,等着看莱利的动作。 他没有看到有没有什么东西上台去,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看到,透明人也不会是透明人了,不过,那个小铁片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他还是知道的,还有一点,当那个小铁片被融入透明人的身体之中后,他的精神力也无法感知铁片的存在。 透明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存在呢?水溶物? 台上是缭乱的灯光,台下是一些在看免费歌舞的人,他们都希望能够侥幸在这个免费的席位上看到正当红的虚拟偶像,最终却是奢望,大部分时候,正当红的那些不会到这里来。 但,偶尔也会有些意外的看点,比如说那一瞬间紊乱的线条,非乐整个人都如同被分解了一样,能够看到他变成一条条各种色彩的条纹组合体,下一刻,整个存在就消失了。 “哗——” 不敢置信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发出了喧哗声,有些人没留意刚才那短短两三秒中发生的事情,还在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消失了,非乐消失了!” 后台百无聊赖的公司职员突然冒出头来,看到场上的空白,也懵了片刻,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人反应快去看回放,发现问题之后也有人马上启动仪器,希望能够将非乐再度重启。 偶像的人设很重要,其他的都没什么要紧,有没有之前的记忆都不会影响他们的表演,那是一开始就录入的程序,并不会因为某些信号接收不良而消失不见。 然而,无论他多少次重启,都没有再看到非乐的出现,台上,空空荡荡。 “这可太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莱利的声音之中有些兴奋,他只是按照宾的吩咐去指定的位置放置了两个看不出多少用途的小铁片。 “一个反向枢纽罢了。” 宾对此没有夸夸其谈,他对程序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入的,加上空间稳定技术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程序,在研究剧情的时候他就顺手研究了一下,弄出这种反向枢纽纯属一时手痒,并没有想过这么快投入使用,在科技的世界,使用精神力和时间之力构造的法阵,按照现在的科技逆向思维而做的法阵,宾的心里有些自得,他还是很与时俱进的嘛! 面上却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好像这不值得怎样骄傲。 “反向什么?反向枢纽,听起来就很酷,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我包你以后的饭了,就是房租,我也可以给你。” 莱利偷饭的本事不算什么,能够偷钱才是最厉害的,只不过如今的科技形势,纸币到底还是少数,零零散散的,偷了十分惹人注意,而数据上的东西,他很难偷走。 宾回头看着空气,他知道莱利就在那个方向,精神力集中,似乎能够看到模糊的蒙着一层雪花点的隐约人形。 这个世界的空间之力充裕,与之相对的是时间之力使用上的放松,这是一种正比关系,而这为宾这种人提供了方便,他可以使用时间之力而不用担心肉体被消磨干净,肉体内那微薄的空间之力就像是一道保护屏障,让时间之力有了剑柄,不会伤人伤己。 “这是一种特殊的本事,属于我的超能力,告诉了你你也用不了,如果你要用它的原理来换房租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的。” “哦,那就算了。”莱利否认得很快,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三分钟热度,从声音之中就能听出他的情绪已经回落,渐渐冷静下来,分析道,“黑狼属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力了,你的哥哥也有吗?” “我想他的力量和恢复力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另外一种力量来填补弱项。”宾回答得很迅速,显然这并不是种族天赋的能力。 “哦,好吧,我知道了,一个特殊的小鬼。” 莱利说着又陪宾去了那个造梦社,社长汪兴很是意外再次看到这个黑皮肤的小鬼,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今天难道是愚人节吗?我一定是疯了,竟然会以为你会认真… …” “着什么急,他说的就是真的,你可以看看。” 莱利的声音响起,同时造梦社之中看起来最新的摆设,一个电视机亮了,上面的即时新闻正在播报的就是“非乐失踪”的消息,被称之为“大庭广众之下的戏法”,而这件事甚至不会被定性为伤害,很多人玩笑一样称那一定是个非常伟大的魔术师。 “魔术师?你?”汪兴看向宾,眼中还是不敢相信,他甚至忽略了刚才是谁在说话,又是谁打开了电视机。 “天啊,这不是真的吧,真的是你做到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围那些还未散去的演员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用看奇迹的眼神看着宾,当然还有怀疑,只不过没人当面说出来。 “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们只要确认这件事完成了,给我钱就行了。”宾酷酷地说,故意冷着脸,似乎要营造一种冷面杀手的形象,然而,他实在是太小了,皮肤黑于是面不黄,但肌瘦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样一个小鬼,到底是怎么杀死了非乐? 另一种意义上的杀死,反而更加透露出高深莫测来。 他如果拿着凶器上去拼杀,哪怕最后刺中的都是空气,也会让人知道他的刺杀是怎样的,但这种无形无相的,无论怎么揣测都透着无限的悬疑,让人愈发惊奇。 “给钱。” 面对周围的聒噪,宾的话语言简意赅。 汪兴冷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不希望得罪他,还是给了钱,不多,能够吃一顿饭的,对此他的解释是:“这件事对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好处,你知道,虚拟偶像的存在是一种群体现象,少掉一个两个,哪怕那一两个再也不会出现,对我们而言也并没有多大的改善,他们能够造出更多,这已经是一个体系了,不可能简单消亡,这些钱是我对自己小瞧人的歉意,我需要解释的是,我们并不准备为此继续买单。” 他的话中含义很明白,宾点点头,就知道,所谓的“人傻钱多速来”自己是碰不上的。 汪兴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少掉一两件“机器”并不会影响机器带来的变化,人工的需求还是在减少,甚至会因为工人的不好管束而减少得更快,加速机器取代人工的过程。 时代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这是历史的进程,已经出现的除非不合时宜,跟不上时代的变迁,否则不会再被轻易抹除。 哪怕是这种彻底的抹除,只要那些工程师还在,希望以虚拟偶像赚钱的公司还在,事情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宾没有说自己有能力让那些虚拟偶像的公司就此破产之类的,时间之力的宽松让他体会到了一种肆意,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可以用时间轻松抹去任何存在,如臂使指的畅意。 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有人因为这条产业链而举步维艰,也有人因为这条产业链而养家糊口,任何时候,最难抗争的都是萧墙之内,人与人之间的利益矛盾。 回到家中,宾看到了难得早归的黑狼,对方一身制服还没脱下,看起来很有些样子,见到他回来还意外地挑眉:“你去了哪里?” “我出去转了转,认识了莱利,他是你的朋友吗?他请我吃了两顿饭,我说好了让你回请。” 宾没有说今天自己做了多么惊人的事情,以至于后面的时间莱利就跟牛皮糖一样,见缝插针总想要试探一下是不是再去干掉一个虚拟偶像,他甚至给一一列举了杀死哪个才能引起轰动。 那种充沛的宛若反派附体的感觉,简直让宾觉得自己也充满了反派boss的气质,而事实上,他真的就是想要问心无愧地混口饭吃。 好吧,损害他人财产,虚拟偶像也算是某公司财产,这也算是有些违法了,但… …咦,其实他的道德标准好像不太高啊! 黑狼轻哼一声,提醒道:“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之后就换上另一套衣服,随意拂乱头发,又一副颓废大叔模样就离开了房间,房门如同一个摆设,老旧房间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十分稳定,对方还总是习惯钻洞,简直是… … “不用破坏这房间也坚持不了多久吧。”宾小声嘀咕了一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文 965.第 965 章 空间稳定技术是现在这个世界能够延续的重要条件, 看似平凡无奇的每一个楼房, 无论是老的还是新的,都是因为有空间稳定技术才能够存在, 否则的话,总有些乱窜的空间裂缝会对之造成破坏。 而每个人对空间的“抗力”是不同的,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之内的空间之力多寡不一,密度不一,造成的对空间裂缝的承受能力也不一。 有两个人同样走过某个地方, 一个人被分尸, 而另一个人只觉得出现了灵异现象,对着分尸的尸块儿不知所措, 就是因为他们对空间的承受能力不一样。 每一个房间, 每一条道路都有特殊的针对性的空间稳定技术,来保证它们不会被空间裂缝侵蚀,同时保证一些生活在内,行走其上的人类的安全。 既然是技术, 就总有漏洞可寻,像是黑狼这种不开门直接走裂缝的行为,就是在现有的房间之上乱开窗户, 其结果可想而知, 不是窗户越来越大变成了门,就是房间直接坏掉, 到处都是窗户了。 这是一种并不值得提倡的做法, 然而还有人图省事图酷, 经常会这样做,就像是那些用生命挑战空间裂缝的人一样,这种心理大约就是一些热衷极限运动的人的心理吧。 ——玩儿的就是心跳。 宾次日听到莱利报信说是黑狼被抓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抓,抓什么?” 原谅他还在床上,昨天修炼精神力之后他又开始研究空间之力,快到晨起的时候才入睡,这时候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很遗憾,精神力的增多只是让他困得不那么快,不那么难以抵抗,并不能说服他自己坚持不睡是多么好的事情。 “黑狼他,你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吗?”莱利踟蹰了一下说。 宾耸肩摊手:“很显然,我并不知道。” 莱利继续说:“不久前,也就是你来了不久,他跟女友分手了,那个女人本身就不是好的,我看不出她是哪个种族,但肯定不是人类,我早提醒过黑狼,但是他不听我的,他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有的时候我都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鲛人种的,如果真的有鲛人的话,但… …” “麻烦说重点。”被堵在床上的宾揉了揉眼睛,已经清醒很多了,同时想到了为何原主一来就跟他目前唯一的亲人关系那么不好,不仅仅因为同一位母亲的抛弃行为,还因为他的到来可能直接或间接的促成了兄长的失恋,当然也可能只是时间凑巧,然后,迁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半透明的莱利坐在床上,对宾说:“重点,呃,重点,重点就是他去找那个女人了,然后捉奸在咳咳,你懂得,男人最不能忍这件事了… …”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 宾有些摸不着头脑,没这么抢着去戴绿帽子的吧,老老实实当个前任不好吗?前男友难道是什么难听的称谓? “那个女人单方面说分手,黑狼没承认,呃,他算是默认了,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想要挽回一下,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要是我先去看一眼就好了,呃,也不对,总是他的女人,呃,总之,总之,他们打了一架,然后,你知道的,法律对我们并不是太宽容,于是,他现在被法警抓走了,还有上次的事情… …” 莱利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话,宾提取重点到这里,惊疑:“上次,哪个上次,什么上次?” “上次就是前几天,在某个酒店外,他跟法警打了一架,结果么,逃走还算及时,但当时毁坏了不少东西,如今对上号,必然是要做出赔偿的,否则,你知道探索空间裂缝是怎样的危险,我想,你不会愿意看到黑狼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也许就跟你的父母一样。” 莱利试图以情感人,却让宾听出了更多的困惑迷茫,法警,就是警察,总还有个“警”字,不算难理解,但是为什么被抓就要去探索空间裂缝? 在莱利的解释下,宾才知道在没有监狱这种“占用公民税收”的设施之后,罪犯会有什么下场,全都是严刑峻法。 探索空间裂缝可以是职业,因为高福利高收益,同样也可以是惩罚,当小白鼠,完全拼运气,一次,或者两次,总有那么一次死了,就算是死前的废物利用了。 如偷盗这样的小罪,如果直接被逮住,也是探索空间裂缝的惩罚,不同的是可能就要一次,不幸的是可能就这么一次就死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犯罪的成本太高,大部分人就都成了老实人?不,不是这样,而是有些人为了不被抓,暴力抗法越来越严重,社会上的混乱是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一般人根本看不到。 “我知道了。” 万万没想到昨天黑狼没回来,就是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量交赎金,如果交够了,还是能够出来的。”莱利一句话总结关键点。 宾沉默,如今的法律还是有些人性化的地方,比如说可以交赎金,只要交够赎金,哪怕是杀人毁城都能得到无罪释放,并不会有生命的危险,而赎金这个门槛,本身就不是为了黑狼和宾这样的穷人设计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宾没有说自己要怎么做。 莱利沉默了一会儿,问:“需要我陪你去吗?你可能需要知道法警的大门在哪儿。” “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宾翻身而起,随意洗了下脸,就带着莱利出门。 两人去到了昨天去过一次的造梦社,社长汪兴还记得这个昨天过来的孩子,那个被称之为魔术师的能够杀死虚拟偶像的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小而对他有什么轻视,忙中止了排练,询问他的来意。 “我看你们演的很好,我这里有一出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忙,如果成功,我会帮助你们再杀死几个虚拟偶像,甚至是麦公司,如果不成功,我想,刀锋也可以反过来杀人。” 黑色的瞳仁之内仿佛全无感情,连同那黑皮肤都显得一样的黑暗可怖,清脆的孩童声音并没有丝毫动听的地方,语调都显得冷酷而无情。 “你,你是什么意思?”汪兴有些不明白。 宾进一步解释:“很简单,豪门富豪没演过吗?我就要你们演那样的人。” 法警所在的确不那么好找,这并不是一个面向公众的地方,与其说是维护治安,不如说是维护统治,维护少数一些人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没有国家之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国家,完整的一个国家。 宾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看着,大部分建筑,包括法警这里也不例外,采用了那种落地的玻璃门,能够透过大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但具体到每一个房间就有些无能为力了,说到底,房间的存在就是为了安全稳定,并不是为了方便外界的窥视。 “不进去吗?确定他们能行?”莱利有些不明白宾的做法。 造梦社那些家伙,说真的,如果他们的演技真的那么好,如今世面上也不是没有真人明星,他们为什么不出名,还不是因为演技一般吗?偶尔有动人之处,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事业的热爱更令人感动,真实的,莱利看惯了虚拟偶像那种,还真不好评价他们的水平到底怎那样。 “他们都是人类,跟黑狼不是一个种属,他们的话,法警能信吗?尤其他们现在拿不出什么大额金钱来,呃,你真的确定你的计划能够听得通,那些法警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莱利反复说着,他显然十分担心这件事的样子。 “行不通又怎么样?”宾无所谓地说着,“反正他们是人类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弱小并不是原罪,如同人类,弱小如他们,很多人都茫然无知地活着,把那些偶然在众人面前亮出真身的种族当做虚拟偶像,也因为弱小,在探索空间裂缝这件事上,他们从来都是幕后的主导者,而非真正的行动者。 宾最开始了解到这些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说他们是被圈养的,但他们又拥有这个国家的话语权,掌握着世界的命脉,说他们是傀儡都心虚,但如果不是,还真不知道该怎样理解某些高高在上的种族这样听命行事。 让人类扮演富豪欺骗法警,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人类做的,可能就会是犯罪,得到同样的探索空间裂缝的惩罚,而如果是人类做的,差别对待就来了,因为他们弱小,不可能探索空间裂缝,或者说探索空间裂缝的效率太低,于是他们会被谈话之后释放,可能还要交一些赎金,却并不会面对更惨的结果。 因为弱,因为没能力,所以不需要承担责任,很轻松就能够被放过,因为法网的窟窿眼太大了,他们是被忽视的那些。 也是因为如此,明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汪兴等人还是在宾的言语胁迫之下同意了这件事,积极地去做,从头到尾,宾连刀子都没露出来,他们就已经乖乖照办了,配合度极高,因为知道失败的后果也并不可怕,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莱利默然,这个社会对非人种族的确是更严苛一些,因为哪怕是同样的犯罪,他们的危害总会比人类更大,因为他们有能力,这是很久之前的共议决定的,当初各个种族的领导都觉得把世界交给人类管辖才是最合理最公平的做法,因为他们最弱,而结果… … 几千年下来,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有。 正文 966.第 966 章 “这是什么,现在的骗子都能来骗法警了吗?” 每个公民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证明, 而这份证明连接着很多东西, 比如说银行卡还有个人信用之类的,只要看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社会地位和财富水平。 当然, 一般人是看不到这些的, 但是法警是能够看到的,于是,“你们这群人是昏了头吗?竟然骗到法警面前!” 汪兴有些傻眼, 这跟预计的剧本不一样啊! 扮演贵妇的那个女生还有些莫名,她很难得穿上这样好的衣裳, 是真正的好衣裳, 他们下了血本租来的,怎么,这些人竟然视而不见吗? 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 他们对于法警到底是什么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很多时候法警好像都是影视片中迟迟才出来扫尾的家伙, 就算是探案片, 里面更出彩的也会是富有超能力的私人侦探, 法警,那是什么?最后收尸的? 对法警职能近乎一无所知,对他们所拥有的科技仪器的水平也是一无所知,一开始, 这个剧本就是失败的, 那并不是立足于这个世界的剧本。 “我们, 我… …”扮演富豪的那个男生有些茫然,该说什么? 总揽大局的管家角色的汪兴被两双眼盯着,一时间也有些傻眼,在他面前,那个小屏幕上,还能看到各人的信用等级还有财富水平,c级,这可真是… … 法警一张嘲讽脸,对这些纳税人没有丝毫的好脸色,然而也没有更坏,摆摆手打发他们离开,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汪兴本来就不认识要赎出来的那个人,再想想那个黑小孩儿的威胁,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脚下的地面在震颤。 法警们也立马严肃起来,有人问:“怎么回事儿?” “糟糕,是空间崩溃,快走!” 有人反应快,已经什么都顾不得带,直接就往外跑,见状,很多人还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就跟着往外跑。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再不走,就会掉到空间裂缝之中了!” 一个法警看到面前站着的三个人,连忙招呼了一声,自己率先跑出去了。 汪兴反应过来,很快也转身跟着跑,在他身后,两个男女也发挥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紧跟着他一同跑出了已经开始摇晃如同变形的玻璃大门。 大门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只剩下变形的边框还在坚持,但这种坚持也很快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跑出来之后,有人回头去看,才想到还关在里面的几个等待赎金的人。 “看他们运气吧。” 紧随其后的汪兴听到这么一句,这让他心中一紧,哪怕那些人都是素不相识的可能犯罪的坏人,但是如果他们的生命被如此漠视,又能用什么来保证自己的生命会被珍视? 就在他们跑出来没多久,那个门彻底湮灭了,它后面那个建筑也变了一个样子,不是原来那个门窗俨然的模样,而是异样的扭曲,有些地方干脆就是空白的空洞,能够看到后面的楼房和绿植,面前的景色似乎都被扭曲掉了。 “空间崩溃。”汪兴总算从自己的知识之中想到了这个词,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空间崩溃,却是第一次看到是怎样的现状。 “是啊,空间崩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按理说现在的空间稳定技术还不错,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说话间,一个很狼狈的法警从那个扭曲的空间之中挣扎着爬了出来,身上还有些血迹,似乎是受了伤,不过人的精神还好,正好听到这句话,骂道:“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老子非弄死他!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一旁有认识他的法警在笑:“你的运气还算不错的了,其他人,估计都出不来了。” 搭了一把手,把他拽出来,像是从田地之中拽起一根萝卜一样,随着他的出来,身后的空间崩溃更剧烈了一些,扭曲变形,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之中变形,慢慢消失。 远处,看着这边儿的不止是莱利和宾,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空间崩溃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如果有喜好特别的,可能会喜欢那种看久了能让人眼晕的“美景”。 “这就是你的办法?”莱利目瞪口呆。 不是因为人类犯罪无所谓,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那些人类能成事,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那种奇妙的小铁片吗? 莱利想到了说剧本的时候,宾似乎给了汪兴等人什么东西,但,他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弥补记忆,事实上并不是那样的。 “是啊,一劳永逸。” 宾回头,毫不否认地露出一个笑脸。 “你——”莱利不知道如何说,他整个人似乎都懵了,半天没有下一个音发出。 宾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眼神之中却有些暗沉在凝聚,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这么赌一把,赌如果剧本之中黑狼能够在空间崩溃之后活下来,这一次也能,赌黑狼身上的空间之力能够保佑他的存活,否则,怎么办呢? 不存在和解那回事,被法警抓住之后,找原告和解都是没用的,他又没有钱,只能这么做了。 如果黑狼能够在探索空间裂缝的时候不死,那么他就能够在空间崩溃之后不死,否则,不过是早死一步而已。 至于附带的其他人,可能倒霉的跟着这一次的空间崩溃死掉的其他人,宾的心中一片冷漠,不过是早死一步而已。 半透明的人形之上只能隐约看到五官的所在,并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色之类的,连同面部的表情,也很难看到细微,否则宾就会看到莱利脸上那种近乎失算的懊恼。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也许可以不用这么极端,我还认识一些人,也许能够借到一些钱,不用,不用这么… …你也可以用你的技术卖钱,那个小铁片,我觉得… …” 莱利话痨一样说着更为靠谱的主意。 宾回头看他,从那粗略的表情上,他似乎真的能够看到莱利对黑狼的关心,为他着想的样子,但——“你一定以为我和黑狼的矛盾很大,关系很坏吧。” 莱利正在说的话猛地停住,发出了一声含糊的音节,不太明白话题是怎么突然跳转到这里的。 “是的,你以为的没错,黑狼跟我的关系很不好,但,他说的话,我还是会听的。” 比如那句“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能够让一个更了解莱利,跟莱利认识时间更久的黑狼说出这样的话,其中隐含的不仅是对莱利的否定,还是对莱利的戒备。 如果宾真的是原主,面对一个主动凑上来跟自己示好,给自己饭吃,带自己找工作,虽然是兄长的朋友,却对自己十分和善的人,一定会感激万分,甚至言听计从吧。 但,他不是原主,更没有那么单纯。 说起来,黑狼这次的无妄之灾,如果莱利没对过程说谎,那么他自己的冲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受了宾的拖累,他展现出的小铁片技术足够耀目,让一些人昏了头吧。 为了救兄长而努力,顺便对某些人的提议言听计从,正常的剧本来说应该是这样吧,给卖了自己的人数钱。 也许之后真的会跟黑狼有个好的生活,但是从此大约都成了“有组织”的人。 “我不喜欢被束缚,从来都不喜欢。” 宾看着莱利,乌黑的双眸直盯着他那张半透明的脸,能够从脸型上看出莱利的英俊,但他的五官,很遗憾啊,看不到他的眼中会有怎样的神色,话说,透明人真的存在眼睛吗?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人形是一种拟态还是真实呢? “我更不喜欢被利用,无论什么原因。” 已经认识了,明知道黑狼的弟弟是一个小孩子,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把交赎金这样的事情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吧,对方能够做什么,连房租的钱都不足。 一开始的善意本身就十分突兀,后来么,谁知道里面还掺杂了什么东西,宾不想去一一分辨。 “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我会告诉你做还是不做,其他的,如果都是这样,还需要我再演示一次空间崩溃吗?” 无所畏惧的人才是最需要谨慎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拼死咬你一口,最后造成的结果也就变得不可测。 莱利那张半透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变化,如同冰冻了一样,看着宾,久久不语,大约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有这种狠绝的心,连对自己的亲人都能如此处置,对旁人,可能更不会友好。 “你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也许你能帮我们一下,你知道这个世界对非人种族多么苛刻,尤其是我们这等边缘的… …”莱利试图说明其中的情况,“我们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起码改变我们的生存环境,不要那么… …” “听起来很不错的想法,也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具体谈谈?” 宾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可是伸出手之后看到那黑乎乎的小爪子,当下决定可以谈一谈,他总是忘了,以自己现在的年龄,生存带来的困难,能够选择,何必非要地狱模式呢? 正文 967.第 967 章 有光明必有阴影。 莱利所属的组织自由联盟, 按照他的说法是追求真理追求自由的组织,但在听完介绍的宾看来, 其实就是一个阴影组织。 社会上的人类占了大多数, 因为弱小, 很大一部分非人种族认为给人类足够的优待很有必要, 也并不认为那样的优待损害了自己的利益,人类的创造发明很多都是他们喜爱的, 在他们看来, 大约就是一群勤勤恳恳表面上获得了自由的小奴隶,为了他们更好的生活而兢兢业业地努力奋斗。 “你能相信吗?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哪怕一些非人种族已经上了人类的实验台, 他们却还能为此找到足够的理由, 说人类的研究是为了救治更多的没有犯罪的非人种族而进行的必须的‘废物利用’,他们永远无法看到这其中的可怕… …” 莱利说得十分动情, 他跟宾又回到了宾的小屋,作为一个私密空间,这里更容易让宾放松下来。 宾坐在卧室的床上,客厅的一些杂物他还没收拾, 很有脏乱差的前兆, 莱利也坐在他的身边儿, 他盘着腿, 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听着莱利的“社会大讲堂”。 总的来说, 非人种族内部不仅仅是种族不同而带来的矛盾, 还有种族内部的矛盾, 以透明人这个种族来说,莱利算是被放逐出来的,因为他对人类的警惕和敌意不符合族内的大局观。 如他这样的在其他的非人种族之中还有很多,事实上,严格来论,除非那些本来就对人类不够亲近的非人种族,其他的那些混迹在人类社会之中的都是被各自种族放逐出来的。 黑狼属还有些不同,因为黑狼属的强大力量和超强的恢复力,他们最开始是作为战场上的先锋军而存在的——“战争?你说战争?” 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生活已经足够艰难,还打仗?跟谁?不就是一个国家吗? 莱利沉默了一瞬,大约是有些无语的状态,再次开口语气都透着奇怪:“你这是什么蠢问题,难道一开始所有种族都是和睦相处的吗?那敌意和矛盾是从哪里来的?” “艺高人胆大。” 面对数不胜数不知道多少的空间裂缝,还有那种会变化位置的空间裂缝,你们这群非人种族竟然还想着打仗,果然有那么点儿自取灭亡的意思。 如果莱利能够,这会儿大概会给宾一个白眼,但他不能,于是那好似眼睛所在的位置只是出现了一些波纹,继续说道:“也是战争损失太大,之后才有的共议,因为人类最弱,这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匪夷所思。” 按照正常的逻辑,都是最强大的掌握话语权,结果因为战争无法分出胜负,强大的有很多各不认输,又因为战争的减员确定再打下去就是自我毁灭,于是决定议和,也就是共议,在谈判桌上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归属。 让最弱的,他们都觉得不会损害自身利益的种族——人类,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领导者。 即便已经见识过很多毁三观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各个种族还是再次刷新了宾的认知。 存在即合理。 无论在他看来多么奇妙不可思议,但在这个世界上的各个种族看来,就是一种权衡之下的居中选择,事实上这种选择也不能说错,除了自由联盟这种打着自由的旗号“肆意妄为”的人类威胁论者,其他非人种族都还觉得目前的生活不错。 “我们就是想要改变这个局面,至少不能让人类再这样发展下去了,他们已经越来越不重视我们这样的非人种族了。” 莱利说得慷慨激昂,很有些忧患意识的样子。 宾却已经看透了那表层公心之下的利益争夺,既有的利益集团,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排斥了如同莱利这样的存在,他们组织在一起,试图夺回应有的利益,抢夺不过族内的那些,也无法更其他的非人种族抗衡,便把目光瞄准了“弱小的”人类。 希望从人类的手中抢到足够的利益,理由也是现成的,人类对非人种族的“迫害”。 从现行法律上看,这种“迫害”也不是毫无因由,非人种族的罪总比人类的重,这大概是因为共议时候对人类的保护政策,再有各个非人种族之间的矛盾决定了他们更愿意幸灾乐祸看到其他的非人种族因罪被杀。 总之,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必然有,必然不公,也显得偏心,再有探索空间裂缝这样的工作,包括其他的一些危险工作,通常都是由非人种族来承担,可能当初也是因为人类保护政策的原因,或者基于类似的“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的非人种族给自己挖的坑,一年年延续下来,也让这些非人种族在某些当权者的人类眼中变得奇货可居,有了另一种存在的意义。 人类的研究室,那些非法的研究,肯定也是有的,但若说他们没有因此研究出什么针对非人种族疾病的药物也不现实,毕竟研究总有利弊。 而这些也成了自由联盟对“迫害”的认证,他们觉得这些都是不对的,都是损害了他们利益的。 只有罪犯才会担心刑罚的严苛。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由联盟这种非法组织的担心本身就是未雨绸缪,如果他们的人被抓了,很可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所以呢?要杀人吗?” 宾漫不经心地问。 “杀人?”莱利没反应过来,诧异地回了一句,“人类那么弱,杀他们做什么?” 很好,你们的敌视只是停留在“瞪你”阶段吗?完全不用“杀死你”? “那,你们要做什么?要那种铁片做什么?”宾条理清楚地问,心里却已经不期待莱利能够给出什么好的答案了。 “还没想好,不过起码要先合作吧,也许可以破坏一些空间门之类的。”莱利迟疑着说。 “空间门?”宾听到这个新词,有了些兴趣。 经过询问,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远远不是网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者说网上的消息是面对广大普通人类的,那些人类甚至都不太清楚非人种族的存在是真是假。 所以上面的消息很多都是经过修饰美化的,如果哪个非人种族在人群之中暴露真身,就会被宣传为虚拟偶像,然后适时推出一些怪物偶像的样子抢占市场,一副营销策略的感觉。 他们并不关心任何空间技术,因为空间裂缝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从他们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算是习以为常的东西,如同空气,他们只需要接受适应,探寻研究那是更专业的事情,并不是普通人类会在意的。 相较于这些普通人类,莱利这些非人种族所知的空间技术就更多一些,还是更新更好的。 “他们有自己的领地,跟这里连接的门就是空间门,那种技术我并不太了解,不过知道怎么找到就是了,我想如果能够破坏,也许可以把他们困死在里面,或者干脆逼他们逃出来。” 莱利慢慢说着,那个模糊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之中渐渐清晰起来,声音之中也流露出了兴奋。 宾点点头,往后仰了仰,靠在靠枕上,懂了,圈地自萌嘛! 因为这些非人种族的避世,主动拉开和人类社会的距离,莱利这种已经融入人类社会的就很难做出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的举动,而对人类的报复手段,就像莱利以为的那样,因为人类太弱而显得无用,所以这个所谓的自由联盟,到现在为止做出最大的罪行就是偷饭吗? “你们没有这样的技术?”宾有些好奇,他对空间之力还是很在意的,于是换了一个稍微积极点儿的姿势问。 半透明的人形坐在床边儿,保持着一种侧坐的姿势,能够看到在他身下的被子似乎被压住的感觉,淡淡的蓝色好像会发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如水柔和。 “有,不过不成熟,并不是最新的技术。” 自由联盟也存在很长时间了,虽然各方面都是被官方打压的状态,但也不是全无收获的那种。 “那么,带我去看看吧,作为交换,我先研究一下不过分吧。”宾笑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两侧的犬牙有些尖,显得有几分狡诈。 “好的,我本来就想领你去看看的。”莱利没有拒绝,按照他的剧本,应该是宾求救无门,他这边儿帮了人就直接把人领入组织,之后就是一家欢乐的局面。 两人正要出门,就看到客厅之中突然多了一个衣裳破损的男人,正是黑狼,他的身上还有着一些伤痕的样子,破碎的布片飘落下来如同陨落的蝴蝶。 “你,你们——”黑狼看到他们都在,有些意外。 “你逃出来了?”莱利反应极快,惊喜地说着,上前就要拍拍对方的肩膀什么的,如同兄弟相见之后的亲热戏码,黑狼往后退了半步,让过了他的手,看向宾,眼神询问。 “不用感谢我,我也很意外,果然是命不该绝。”宾已经不抱希望黑狼能够平安,再看到他,挑眉说着,语气还算是庆幸吧,有个兄长,很多时候还是更让人安心一些。 正文 968.第 968 章 对于这个“久别重逢”, 几人没有说更多,莱利表示了自己的欣喜之后很快告辞离开, 并没有在黑狼面前提自由联盟的事情。 等他走了, 宾把自由联盟的事情说了, 还询问黑狼的看法。 “嗤, 一群没本事的家伙,能有什么出息?”黑狼动作粗鲁地扯下身上的破布, 露出虬结的肌肉来, 哪怕皮肤黑了些,却也显示出足够的力量。 他自己毫不在意, 擦过身上那些黑色的干涸时才微微皱眉, 空间崩溃太厉害了, 他能够从中活着回来实在是侥幸,不过, 还是有些意外的好处。 探索空间裂缝明明十分危险,动辄丧命,为什么除了被迫去的那些,还会有人主动去, 原因就在于能够从中获得除了官方福利之外的好处。 黑狼抬起胳膊, 看着自己的手臂, 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他做得缓慢而认真, 正在等他回答的宾看着, 下意识就用上了精神力去看, 然后感觉到面前的“空”有些不一样了,目光一凝,是空间之力! “好像更有力量了… …”黑狼喃喃,他并非没有感觉到无形之中凝聚在手中的那种异样感,但他以为是自己力量增强而带来的错觉,并不知道那种力量其实应该称之为空间之力。 宾搭住了他的胳膊,他的手常年都是冰凉的,一触碰到火热的皮肤,就让黑狼反射性一惊,随着他的意识转移,手心之中正在聚集的空间之力也就此散掉了。 他也没在意,从头到尾他都没觉得自己那空空的手心之中会有什么,皱眉看着宾,说:“手拿开。” 宾捏了捏对方的肌肉,没捏动,除了热度,真的跟石头没什么区别,但仔细感知,还能感觉到血管之中汩汩流动的活力。 在黑狼再次发话之前,他放下了手,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莱利会让我加入自由联盟,他是算计你了吗?” 黑狼“嗤”了一声,说:“早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那个联盟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 一个个被自己族群赶出来的,别管什么原因的丧家之犬,联合在一起就能做出什么大事吗? 黑狼可从来不信他们的。 莱利没有和黑狼说空间崩溃是宾弄出来的,黑狼只当是凑巧碰上,还在感慨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不想说什么自由联盟的事情,反而说:“如果我死了,你再去那个自由联盟,好歹能够混口饭吃。” “我听说其他的非人种族都有自己的属地,咱们没有吗?为什么会在人类社会混?”宾对这方面的了解都是局限在原主的记忆和剧情之中的。 原主自身太小,身体又弱,从小就当一个普通人类孩子一样成长,除了皮肤黑点儿,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咳咳,在普通人类孩子之中,他的力气还算是大一点儿的。 而剧情基本上就中止在空间崩溃之后,显而易见,原主并没有那么好运活下来,属于害人害己的典型。 “你蠢啊!” 黑狼说了这一句,已经习惯黑狼总会带上一句骂人的话才说正事,宾看着他,就看到这人只穿着内裤翘着脚往沙发上一躺,脸上露出了些许不爽的神情来。 好一会儿,黑狼都没有说第二句话。 “你什么意思?”宾十分不满,人都骂了,该说答案了啊。 黑狼掀开眼皮,蔑视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蠢啊!” 不用等这句话说第三遍,宾明白了,感情还是因为自己拖累的,因为他太弱了,为了孩子好,父母大约都有这种心理,不让自己的孩子感觉差别人太多,他们搬到了人类社会居住。 说起来,黑狼会被母亲抛弃也不是没有缘由的,黑狼属一般不和人类通婚,人类太弱小了,两个种族通婚的结果可能是繁衍更多子嗣,同样也可能让后代更弱小。 黑狼和宾的母亲爱上了一个人类,因为父母不同意,私奔,最后的结果么,看黑狼这个混血的情况就知道了,后悔的宾的母亲又回去,重新找了个丈夫,有了宾,结果讽刺的是,宾明明是纯种的黑狼,却弱小得还不如一个混血。 为了孩子不被讽刺又或者排挤,宾的父母就主动搬到了人类社会居住,后面的事情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这么个蠢货,恐怕自己无法活下去,去自由联盟靠着莱利,对方肯定会给你饭,至于其他,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过我估计对你应该没什么,因为你完全没能力啊!” 说到最后一句,黑狼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那腹肌起伏的样子,宾怒了,炮弹一样砸上去,像跳弹簧床一样狠狠在他肚子上砸了一下。 不等黑狼反应过来抓他,他落地就跑,直接跑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呕,你这个蠢货!” 黑狼如虾米一样弓身而起,到底晚了宾一步,“小崽子,有本事你直接跑到外面去!” 卧室门直接被他一脚踹开,门后的宾还没来得及跑远,从门到床的距离就是一张桌子的长度,他才跑到中段,就被黑狼一把揪住了衣领,紧跟着就跟飞了一样落在了床上,背朝上,黑狼扬起了巴掌,眼看着屁股就要遭殃,宾扔出了小铁片。 翻转的铁片砸了一下黑狼的肌肤,没有粘合剂,它顺着肌肉往下滑落,下一刻,黑狼的手就在收回,时间逆转,他的手回到了下方,但在要退步的时候,铁片废了。 “你——你做了什么?”黑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自己这个蠢弟弟,刚才做了什么? 说话间,他举起了手,似乎想要再试试刚才的感觉,宾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未展开,才侧了身而已,屁股上那一下就挨上了。 “嗷,你这个混蛋,你都在做什么!” 这一巴掌黑狼其实没用力,但他的力量还是太大了,宾像是遭到了重击一样,惨叫着咒骂。 “所以,刚才是你的小戏法?”黑狼戏谑地笑,这蠢货还是有点儿能耐。 宾瞪着他,眼看着他的巴掌要再次落下来,“这可是你逼我的。”说话的同时,精神力钩子一样绕过去,要直接攻陷黑狼,试图控制对方的某些动作。 “咦?”宾诧异地看向黑狼,同时翻滚了一圈,跟他拉开了距离,“为什么你——” 不知道该怎样说,按理说精神力是能够无视任何物理防御而直接触及对方的精神力的,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这,这不应该啊! 这种情况,要不然对方就是虚拟偶像那种存在,没有自己的精神力,要不然对方就是能力远高于宾的存在,能够自动闪避对方的任何技能攻击。 可,黑狼站在床边儿,分明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狼属,严格意义上并不具备精神力这种特殊能力,所以,难道真的力量强到一定程度就能模糊精神力了吗? 不,那一定不是真理。 所以—— 宾好像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黑狼的目光格外专注,黑狼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完全忘了刚才还想要打人,大手落在了宾的头上,盖住了他的眼,“臭小子,你看什么?” “看你,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宾嘴角一翘,话语流利,双手捉住黑狼压在额上的大手,似乎十分依恋的感觉紧紧握住,往下拉,呃,拉不动,往起抬,不动,往… …不动。 被紧紧抓着手的黑狼感觉到那双小手之上的凉意,看着那几乎融为一色的黑皮肤,忽而嘴角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轻轻地骂道:“小蠢货。” 次日,宾没有在家当留守儿童,而是被黑狼拽到外面去工作,美其名曰让他自食其力,把他拽到了某个服装店里当杂工,没有制服收拾库房的那种。 店长很有些不乐意,直到听说这个杂工不收费,管饭就行,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连带着也给了黑狼一个好脸。 “好好工作,你们这些人,都要努力才有出息。”店长高声说着,激励着员工。 中午吃饭的时候,黑狼抢走了宾碗里的肉,还骂他:“一顿饭就能拐走的蠢货,你怎么就那么蠢?” “因为我哥更蠢。” 宾撇了撇嘴,真当他没听莱利说啊,当初的黑狼,也是被对方的一顿饭拐走的,而听黑狼话语之中对自由联盟的了解,说不定对方还被拐进去过,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出来了。 也许是消极怠工? 莱利没有放弃拉拢宾的想法,只是后来大约黑狼做了什么,宾没再看到莱利,他也没在意,把黑狼当做样本仔细研究过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规避精神力了。 因为对空间之力的无所觉,他并没有办法把空间之力收束在体内,于是空间之力自然在他的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如同防护衣一样的存在,这就让一些外在的伤害无法轻易侵入。 这方面,物理攻击似乎更容易一些,而精神力,会被完全规避掉,除非增强强度。 宾的双眼都要发光了,空间之力,很不错啊! 正文 969.第 969 章 “这是你的工资。” 黑狼拿着几张纸币, 随手塞入了口袋之中, 一副很不看重的公子哥做派,面对店长黑着的脸,也没什么内疚之类的情绪,反正他在店中的工资是最低的, 廉价劳动力不想当了难道还是自己的错了? 宾在一旁等着,等到黑狼带着他走出来,仰头看黑狼的表情,问:“你真的决定了?” “不然呢?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空间之力很厉害吗?难道你是骗我的?” 黑狼无所谓地回答着,他其实早就不想在店里干了,尤其是新上来的这个店长太黑心, 以前的种种隐性福利都没有之后,他就更不愿意干了。 “那倒不是,就是… …”宾不知道怎么说, 在他明白空间裂缝可能会增长空间之力后,就想要去从事探索空间裂缝的工作,黑狼询问他缘由,他如实说了之后,对方竟然也决定要去。 这份魄力, 如果换成他自己,是不太可能相信一个异父弟弟如此说法的。 隐隐有种被信任的暖心感,许多个世界, 宾独来独往, 并不跟任何人产生过多的因果, 一方面是被曾经的因果之力吓怕了,另一方面,也是懒得跟层次不同的人多联系,这一点可以算作穿越者的骄傲,也可以说是见过太多之后的曲高和寡,不愿意委屈自己弯下腰,自然也不能强迫别人被揠苗助长。 “别想太多,我就是想要变强而已。” 只有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黑狼在社会上厮混了许久,早就发现了这个真相,看似人类掌控了非人种族的命运,其实,他们所做出的惩罚又有多少能够说不是对方希望的。 主动承担各种责任的非人种族似乎是傻子一样,但知道了空间之力的好处,再看能够最大限度获得这个好处的工作看似被人类握在手中,其实还是在非人种族的掌控之下。 从探索空间裂缝的人没有一个是人类就能看出来,归根到底,最高端的那部分力量还是为非人种族所掌控的。 至于统治世界,一个名义而已,他同样可以封一个蚂蚁做国王,让它统治着自己的蚂蚁王国,而他只是看着,在对方做得不合适的时候杀死就是了。 这才是实力。 “好吧,反正报名表都交上去了,早晚都是要过去的。” 黑狼做得太干脆,直接在网上提交了报名表,今天要不要工资都无所谓,吃过饭他们就会前往聚集点了,那里主要还是非人种族混居,想到可以看到更多的非人种族,宾扁着的唇线上翘,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来。 多姿多彩的世界,他喜欢看到不同的风景。 聚集点也有一个空间门,那是一个酒店入口,玻璃门非常干净漂亮,然而推开门进入的地方,外面的人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形,但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空间之中了。 在人类引导员的介绍之下,黑狼和宾获得了自己的房子,对于宾这样的年龄就来从事这个工作,引导员露出了些可怜的神色,似乎是怜惜非人种族的求生不易。 宾没有戳破别人幻想的恶趣味,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来,还不等做得更多,就被黑狼拍了一把后背:“做的什么怪样子,好好走路。” 揪着对方衣角的手也被扯开了,完全没有一点儿柔软心理的黑狼就像是一个十足的大反派。 宾习惯性地怒瞪对方,在骂人之前,注意到看见自己变脸的那位引导员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你是两面族吗?” “看清楚,黑狼属!” 报名之后的体检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身份牌,黑狼出示了一下,让对方看清楚。 “哦哦。”引导员再没说别的,只是不时看向黑了脸的宾。 两面族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两张脸,而是戏精的代名词,他们通常都会展现出丰富的表情之类的,然而实际上,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他们的真实心意是什么,这也让他们的变脸显得非常突兀。 在黑狼讲述的非人种族战争历史之中,两面族比墙头草还要差些,如同搅屎棍一样的存在,今天这里效忠,明天那里反叛,能够一边哭着“我好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做的”一边抽出刀子背后捅人的家伙,哪怕是同族,互相之间的信任度也有限。 换而言之,这个族群的名字就是一种莫大的鄙视。 被当做这种小人存在的宾脸色很不好看,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就算不够高尚,可也不会是小人吧。 引导员大约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再吭声,带着兄弟两个进入了他们的房间。 房间比外面看到的更大,宾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其中大概运用了一种空间扩展技术,既然已经有空间稳定技术,再有一个空间扩展技术,似乎也不算很意外,只是,“为什么外面没有这种房间?” “小鬼,你才见过多少房间,你就知道没有了?”黑狼是被抓过一次的,知道法警那边儿的空间可不止是外面看上去那么一点点。 宾赧然,他总以为自己见的足够多,但某些时候还是会以偏概全。 看到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黑狼也没多说,开门就往外走,宾急忙跟上,两人一起来到了大厅,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有很多人正在说话聊天,见到他们上楼再下来,就有人招呼道:“新人?” 端着玻璃酒杯的绅士看上去并不像是从事卖命工作的,黑狼点头,表情很淡漠,没有多少结交的心思,对方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探索空间裂缝的工作很简单,聚集点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因为个别种族的生活作息可能不太一样,也没有人规定具体的工作时间,只有工作任务在那里卡着,十天没有明显的探索成果就会被开除,出工不出力什么的,完全不存在,杜绝了一些人混日子混福利的可能。 “这么小的黑狼能够干什么?” 宾的出现让一些人感慨不已,在这些人中,也有一些黑狼属,但要找到父母纯属做梦。 “空间裂缝很多,但并不是每一处都有探索的必要。” 因为同一个种族,女性黑狼换做芬的,对他们多照顾了一些,宾觉得,她是对黑狼有意思,只不过总是拿宾当做筏子。 “有些太狭窄,有些只有无尽的混乱黑暗,有些根本不容科技涉足,还有些… …”芬说着各种空间裂缝的类型,很多都是他们之前见过的。 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一年,芬来了半年了,所见之多,称得上是前辈了。 “我听说,这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但… …”宾的话并未说完,但扫过众人的眼神儿还是透着探究,看他们悠闲轻松,似乎并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工作的样子。 芬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一种要么已经死了,一种要么伤重离开,其他的,还坚持在这里的,都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她没有具体说,宾却很快见到了,他们会分成小组,自由组合的小组,若是觉得自己实力强,也可以一个人上,黑狼和宾刚来,因为芬表示出的善意,他们就跟芬一个小组了,同组的不仅有黑狼,还有一种外表看不出什么种族的男人。 他们探索的地方就在边缘地带,这让这座酒店的存在变得很古怪,前面还是完整的,后面,走廊通向的部分突然就断裂了,能够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色,但那并不是真的,空间裂缝的存在并不阻隔视线。 来到这个边缘,男人最先出手,他的后背上探出许多触须,飘忽的触须呈现出一种漂亮的亮白色,探出去的每一根都很小心,有的直接被切断,有的还能存在。 芬会从存在的触须点探进去一个金属装置,按动按钮之后,探棒的前端就会如同撑开的伞面一样,打开一个小小的空间,眼前的画面,就此出现了一个白洞。 随着探棒的增多,这样的白洞也会增多,直到最后撕裂开,成为一个白色的平面,再在四周放置下用以固定的骨架装置,就能够看到明显的成果了。 “这是比较简单的,顺着成果往前推进,直到不能够推进为止,最困难的是新发现的空间裂缝,从零开始,哪怕工具足够多,也很困难。” 说话间,男人已经退开,他似乎受到了重创一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急忙从口袋之中摸出一瓶液体来喝下去。 芬看到他这样,忙介绍了一下:“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须易,他加入之后,省力了不少。” 须易摆摆手,没有说话,嘴上还叼着瓶子吸吮,瓶子不透明,看不到里面液体的颜色,但空气中却能感受到一种腥气,不是血液的腥,更像是某种鱼腥。 宾无法判断他的种族,网上对于非人种族的介绍局限在跟人类交流比较多的几种,其他的,连名字都无法挂到网上。 这还是宾入侵了某些部门的内网查到的,否则,外面的普通人类能够看到的只有官方的消息,隐藏了非人种族之后的各种消息。 空间暂且稳定下来,前面一片雪白,已经看不到之前的景色了,但周围边缘处隐隐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一点点的,压缩着骨架撑开的空间。 黑狼探出手去,黑色的皮肤在白色之中十分显眼,他握了握拳头,那种空间之力,宾所说的空间之力,他能够感觉到一些,但并不明显,一丝丝,如同错觉。 “第一次感受到,是不是觉得很惊喜?”芬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微笑,“我也是个混血,在我不得不到这里工作之后,我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不知道哪天就会死了,可是后来,我感受到了奇迹,那种感觉,简直让人迷醉,可惜… …” 她站在黑狼身侧,目光明亮,看向黑狼的时候眼中还残留着笑意,“很庆幸我能来到这里,这是正确的选择。” 宾站在他们身后,通道只有这么大,他只能在那两位的腿侧感受其中逸散出来的空间之力,并不如想象中多,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开发到一半的空间吧。 按照芬的说法,应该是探索新的空间裂缝的时候,能够得到的收益最多,剩下的就是聊有胜于无。 芬的小组也是,因为这里的所得越来越少,已经在申请去新的聚集点了。 这也是还停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悠闲的原因,这是一处已经稳定一大半的空间裂缝,实在是让人紧张不起来。 每天例行探索都会获得收获,小但也是成果,足够一些想要放松的人在这里“度假”了。 “的确很奇妙。” 黑狼静静地感受着,在这方面,他是有天赋的,相较于捡漏都不能的宾,他的感受更为明晰,更让人振奋。 因为黑狼和宾的加入,芬和须易在这里多停留了一段时间,后面还让黑狼亲自尝试着“探索”了一回,黑狼按照宾的说法,尝试着用空间之力覆盖手臂,直接伸手进去撕开空间,效果显著到让芬美目连闪,看着黑狼的眼神儿愈发热烈。 没几天,宾就住上了单人间。 “雄性,呵呵。” 宾对此没什么异议,他还是太小,原主的先天条件又实在有些差,即便他努力地蹭空间之力,争取站在第一线,但能够被他吸纳到的空间之力只能说聊有胜于无。 值得惊喜的就是哪怕只吸纳了百分之一,但和时间之力结合在一起,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增强了的。 起码防御力上,比之前好多了。 于是,去往新地点的时候,黑狼把他也带上了,跟芬的大部队汇合了之后,宾发现自己还是最小的那个,虽然没有成为团宠,但在一些方面,大家还都比较照顾他。 知道宾和黑狼的父母也是这份工作,芬还帮忙打听了一下,没有消息,这意味着最坏的结果,但黑狼和宾早有这种心理准备,已经能够淡定接受这一点了。 一年年,黑狼和芬成婚了,宾也长大了。 “你——” 黑狼看着面前清瘦的少年,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他已经真真正正接受这个亲弟弟了,以为不可能分开的,对方却要离开。 “我希望更深入的探索,你知道的,空间之力对我很有用。”宾没有怎么隐瞒自己对空间之力的运用方法,因为黑狼和芬的关系,他教给了黑狼就相当于教给了芬,对此,宾没什么芥蒂,能够让亲人更强大,又不意味着自己的利益受损,没必要斤斤计较。 “… …你决定就好。” 黑狼最终没有阻止,追求强大并不是错误,当初他们若不是为了变强也不会主动投身这样的工作之中。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他还没有感觉到限制,如果有,可能也会离开。 所以,他十分理解宾的选择,哪怕这种选择可能极为危险。 宾自信地一笑,转身撕开一道空间裂缝,用最快的速度投身其中,他希望从空间之中开出一条路,看看这些空间裂缝到底能够通往哪里,是另一个世界,还是… … 未知,令人向往。 黑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默默不语,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悄然挽上他的胳膊,侧头靠过去,并没有说话,这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陪伴。 伸手,黑色的大掌压在同样黑色的稍显细嫩的皮肤上,黑狼侧目,看到芬抬头,一双明眸之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轻声笑了笑,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 正文 970.第 970 章 世界, 什么才是世界? 时间, 空间,掌控着的规则并不代表生命, 但二者的存在, 已经能够代表世界。 【从规则上来说, 小世界是规则相对疏漏简单的世界,中世界则是规则更为严密有序的世界, 大世界的规则比中世界更为复杂严谨,每多增加一条规则, 世界等级相对会上升一级,即便同样是中世界, 规则数量也不尽相同, 呈现出来的状态也有所不一。】 纯白色的空间看久了会让眼睛感觉到疲倦,眨眼之间, 仿佛能够看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眼前璀璨绽放。 【这也就是说, 每一个空间都能够算作一个世界, 时间, 空间——宇宙, 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古人早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 在时间空间这两条规则的支持之下, 世界就此成型。】 有没有生命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简单幼稚的小世界也不是没有见过, 稚嫩得就像是刚刚降生的婴儿,可能还是残缺版的,亟待成长补全。 而中世界,走过了那么多世界,他也发现了,有些世界,无论是背景还是剧情,接受了设定之后会发现规则都是极为简单的,简单得让人怀疑是否是中世界的程度。 如果按照规则划分,一条一级,也就能够明白,在某个范围数值之内,同样归为中世界的世界也是有着强弱划分的。 【是的。】 讲解的声音并不生动,但言辞清楚明白,这个理解还是没有问题的。 宾微微点头,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黑皮肤,在这纯白的空间之内,看着自己也成了一种缓解视疲劳的好方法,黑白,还真是配。 【这个空间之中并不存在时间规则,并不算是世界,所以能够被撕裂开发,可以合并为某一世界的一部分… …】 系统继续说着,大约是难得的谈兴上来了,或者这方面的资料比较多,又或者这种世界比较难见到,它也愿意多说两句,见猎心喜。 【如同修仙世界的秘境一样,或者游戏世界的副本一样,甚至,若是有大能者,还能直接割裂这部分空间做成储物戒之类的东西,是吧?】 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宾已经能够肯定这个空间的用途至少有这么多,其他不知道的肯定更多,可见难得。 这些,都是资源啊! 【是的。】系统的声音努力平静,但宾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激动。 这些资源如果能够供系统供给向上,说不定最后能够让系统的上家把它补全了,说不定系统还能再升级一下,然而,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自屠龙剑之后,宾对系统的信任无形中降低了很多,有用是有用,但这种用途并非不可取代。 尤其,在他自己掌握了穿越世界的方法之后,系统的存在就愈发显得有些鸡肋了。 【我该怎么分割这些空间?】宾看着周围,一片纯白,看久了总觉得累,明明走出很久,却像还在原地,然而回头,已经看不到进来的入口了。 上下左右,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色,他是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脚踏实地,这个空间,太荒芜了。 【… …】 系统久久无言。 宾静默了一会儿,忽而无声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数据库丢失,还丢失了相应的兑换功能,系统如今就像是一个单线联系的风筝,不可能把放风筝的人拽上天空,只能单方面被操纵,于是… … 无论有什么工具能够帮忙切割空间,对现在的系统来说都是它无法得到的,而对宾来说,大约刚才那热情的讲解很难听到第二次了。 【不用太伤心,也许以后我会找到什么方法,帮助你成长。】 总还是互惠互利的好,起码不要在身上带一个不□□。 宾这番话说得十分有诚意,主从异变,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展望一下放飞风筝,而不是被线带着跑了。 【… …谢谢。】系统的回答很轻,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么,让我们先找一个出路吧,在这里待久了,总觉得无限寂寞呐。】 宾说完,系统就给出了指点,空间的薄弱点在系统的所查之中如同黑夜明灯,格外显眼。 这是一种什么机制呢?在精神力都会受到压制的时候,时间之力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系统却能够直接探查出空间薄弱点,运用的是怎样的技术和能量呢? 宾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运用自身的空间之力,探出手,插入空间薄弱点中,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扩点成面,然后快速地跳出,进入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每每打开一个新的空间,就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空间之力,进入洞口之后,宾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努力吸收空间之力,尽量融入己身灵魂之中,有时间之力存在,吸收这种力量就变得容易了一些,毕竟两者本来就是能够互相配合的力量。 等到这种吸收告一段落之后,宾看到眼前的空间只觉得眼晕,好像又看到了空间崩溃的场景,凌乱的色彩和杂乱的不能拼凑在一起的线条,昏昏暗暗的光线透着鬼域风格,很是影响人的心情。 “还不如纯白色呐。” 吐槽了一句吧,宾快速在其中行走,并没有多少发现,按照系统的话,这里的空间大部分都是这种单纯包含空间之力的能够被提炼的空间碎片,每一个都是碎片,组合在一起… …万花筒? 为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宾无声地笑了笑,在系统的指点之下,横穿过这个空间,找到一个空间薄弱点,再次打开。 新的空间在眼前展开,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但这片区域规整了很多,并没有纯白或者凌乱,昏暗之中,能够看到一些物体的存在,像是一个杂物间,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地上胡乱摆放着。 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宾随手捡起了一个,除了上面覆盖着的浓重的空间之力,其实就是一个有孔的石头,冰凉粗糙,完全是未经打磨的那种。 “这还有点儿意思。” 宾说着吸收走了那些空间之力,因为肉体的限制,他能够吸收的空间之力并不多,这就让他总有一种憋闷的感觉,像是整个人套在一件密不透风的衣服里,皮肤上的汗水都跟着烦躁了。 然而又不能真的脱掉这件衣服,直接让灵魂吸收,撕开空间这种工作,没有空间之力依附着的双手还是很难完成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灵魂更容易受损,也没有足够的力度。 在这个空间多耽误了一段时间,几乎把所有能够触摸的物体都摸了摸,宾才按照原定的方向,打开空间薄弱点,进入下一个空间之中。 这一次有些不巧,正好碰上了探索空间裂缝的小组,那边儿打开了一个窗户,光亮照射进来,看到徒手撕开空间走入的宾,几双眼睛都愣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还好吗?” 窗户外的人发出了惊呼,关心好奇地问着。 即便是非人种族,某些方面的能力强于人类,但对食物和水的需求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看到宾独自一人,连个包都没拿,简直强悍到令人震惊。 最不敢相信的还是对方那完全不与强悍挂钩的小身板儿。 “如果有吃的和水,扔给我一些,让我补充一下。” 宾爽朗地笑笑,一口白牙露出来,光下尤为醒目。 “好,等下。” 外面的人极为好说话,飞快地塞入了骨架装置暂时固定这个空间窗口,直接拽了一个包扔了进来,宾抬手接住,分量还真不轻,打开一看,这人也是够莽,里面的食物和水只是小部分,倒是大部分的工具都在,一并扔了进来。 宾干脆坐下吃东西喝水,还问了问对方的探索进度,对方也在好奇,“你是哪个小组的,怎么就你一个人,走散了吗?怎么… …” 看着宾进入后已经恢复原样的地方,对方脸上有些纠结,这样徒步乱走,“你就不怕迷失在空间之中了?” “冒险嘛,总要有些风险的。” 宾补充了一下食水,又把包给抛了出去,站起身摆摆手说:“我要离开了,你们继续啊!” “哎——” 对方还有些问题想要问,可是没来得及叫住宾,只看到宾目的明确地走到一个地方,直接伸手撕开了空间,随着他身上空间之力的增多,这样的动作也就愈发举重若轻,就像是拉开冰箱的门,几乎感觉不到多少吸力阻拦,就能被他拉开一个缝隙,容自身通过。 “天啊,他到底是哪个组的,怎么做到的,真强啊!” 身后的低呼声随着空间薄弱点的自动弥合而消失,宾的嘴角还挂着笑容,成为一些人的传说,似乎也很不错。 一个空间连着一个空间,很多时候就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又如同迷宫,毫无规则,宾沿着一个方向笔直地前进,因为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来自外面的食水补充,他不得不暂停了肉体的时间,而这让他吸纳空间之力又多了一层阻碍,直到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 【能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个空间吗?我都要转向了。】 【无数。】 如果有一个空中能够俯视,大约能够看到那些多彩的空间如同水面上的泡泡一样此起彼伏地黏连在一起,无穷无尽。 世界,并不等同于星球。 正文 971.第 971 章 漆金的牌匾跌落在台阶上, 蒙上了一层灰尘,敞开的朱门之内似乎还能看到亭台楼阁的华美,身着素衣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在他身后, 一队兵士严阵以待,而他们的对面, 一些同样身着素衣的人狼狈不堪地伏倒在地,鲜红的血, 如冬日的梅, 星星点点, 洒成寒日的肃杀。 “你这个逆子, 你不得好死!” 伏倒在地上的一个中年人高呼着, 他的唇角还有一丝鲜红, 手指着年轻人,高声骂着, 愤恨的模样不似在看儿子, 更像在看仇敌, 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咬牙切齿之间, 齿缝之中那鲜红的血色流露出来的是更加浓重的恨意, 天倾之水亦难剿灭的恨火。 “天啊,我聂家是做了什么恶, 竟然有这样的子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一些素衣的女子搀扶着, 她们的发髻不同, 有的是妇人, 有的是姑娘,但同样的,看过来的目光之中都透着仇恨,如果恨意可以化为实质,对面的那些人,可能已经千疮百孔。 “你这个畜生,卖家求荣,你对得起聂家的列祖列宗吗?”悲声之中的一句句质问,似乎都想要化作鞭子,抽打对面年轻人的内心。 这一幕,发生在大街上的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悄悄看过来的眼神儿之中都透着猜测,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呢? “这就是那个聂家,听说啊,他们家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该死!” “可不是么,这些年,边郡死了多少人,这样的人,真应该早早死了。” “真是该死啊!” 所有听说了些许缘由的,都对其生出愤恨之心,再看对面那种惨状,就没有几个人心生怜悯,哪怕其中的几位美人的确是惹人怜惜。 “从今日起,聂家再没有你这个孽子!” 中年人高声说着,意思明显是要恩断义绝的样子。 对面的兵士无动于衷,好像没听到一样,被包围在中间的年轻人,如同被保护着一样,并没有受到言语之外的侵扰,连同眼前的哭声和惨状,都能够不入心中。 聂家是从商发家的,后来就是有钱了想要有权,正逢先帝时候可以买官,便买了一个本地的县官职位,两代人经营下来,在当地也可算是地头蛇了。 附近谁不知道聂家权势,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了,这一代上的聂老爷更有些做官的天赋,竟是打通了关节,硬是升了几级,再进一步就要能够位列朝堂了。 这可真是不容易,聂家总算有了转型成豪门的架势,谁知道又发生了这件事。 通敌叛国,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惊天的罪名,大约能够仅次于谋反了吧。 年轻人看着对面的惨状,正逢着老太爷过世,又遇上这等破家灭门的罪过,以后聂家怕是灰飞烟灭了。 就连他自己,恐怕也脱不了罪人之子的名头,仕途上,恐怕很难再进一步了。 而他,在此之前,是最受聂老爷喜爱的嫡子,年过半百,得了这么一个嫡子,父母皆爱之,便是祖母祖父,也多有疼惜,未来本应该是一片光明。 偏偏—— 这件事,谁都可以告,然而年轻人,聂广告了,便是为了忠失了孝,更失了这一份家人的亲情。 “事情已经这般,父亲莫要谴责我了,还是想想该如何如实交代,若是能够戴罪立功… …”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句话说到一半,再次被骂了回来,对面的人完全不理解,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所为有多么可恶。 从商之初,聂家的主要商路就是与外邦的南来北往,从政之后,尤其有了上面的关系之后,他们少不得也要做一些并不那么白的事情,因为外邦的这条商路,他们也通传了不少的情报出去,如今之难,或早或晚,除非外邦入主,改朝换代,否则都是罪过。 兵士并没有看多长时间的戏,等到里面的人搜寻完毕出来之后,便有人把这一家子都送到了府衙之中关押,相较于直接关到牢中,这个待遇已经好了很多。 “聂小公子,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能如此,还望聂公子莫要行差踏错。” 出来的官员这般说着,脸上的笑容简直无法掩饰,天降功劳,升官发财就在眼前,他看这位聂小公子,心情那是极好的。 不管对方是昏了什么头来大义灭亲,对他,对朝廷,都是大利。 “好,多谢大人。” 聂广拱手,谢过之后,目送着那位大人带着一些人离开,他的身边,一下子空空落落,再也没有了一个人在。 大义灭亲? 寒风萧瑟,吹过牌匾之上的浮尘,聂府两个漆金大字上不知道多了谁的脚印,光彩不再。 朱门紧闭,上面贴上了封条,这个宅子,包括聂家的所有财产,之后不知道还能有几分落到自己手中。 聂家通敌叛国,在古代,这样的罪名,动辄就是灭几族的罪过,那些妇幼,谁知道还有多少能够保全。 大义灭亲,有的时候不是为了义,也非心正,而是不得不为之。 原主记忆中的锦绣回忆,联系到剧情,只有盛极而衰的悲剧之美,若是不走这一步,聂家的未来,恐怕还是剧情之中那般。 这是一出大女主的小说。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世界,那是一本言情小说,里面的主角就是聂家的女儿,聂广从未留意过的一个穿越而来的庶出妹妹聂芳菲,姨娘早丧,早早就承受着后宅的磋磨,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宅斗文,于是聂芳菲的奋起并不全是嫁个好人家。 两月前,聂芳菲被庶姐聂琳琅推入湖中,救上来后烧了三日,醒来的就是穿越而来的女主聂芳菲了。 比起原来那位的胆小怯懦,这位聂芳菲大气极了,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跳出内宅,想要女扮男装在外行走,寻求一个生路,出门之前却意外发现了聂家通敌叛国的罪证。 这方面,只能说女主的金手指实在厉害,聂广想象不到,他这个备受宠爱的嫡子都不知道罪证何在,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妹妹却能轻车熟路地在书房之中找到暗格,看到了那些可当做罪证的书信,还拿走了其中最要命的一封留作把柄。 之后的事情就是女主离开聂家在外混迹,借着从聂家得来的钱当本金,她女扮男装凭借自己的经商头脑,还有交际能力,认识了诸多优质男配,又惹得那些人把她当做好兄弟之类的,一路混到了京中去。 不过两个月,就在京中开了铺子,落稳了脚跟,简直是经商奇才,还要夸赞情商高明,让那么多人为她所用。 最后又拿聂家那封通敌叛国的书信搬到了朝中那位被聂家倚靠的大佬,大佬倒了,聂家又哪里能够得个好,九族俱灭。 而乔装改扮离家出走的聂芳菲,因为聂老爷的一时气愤,把她的名字勾去,竟是没有人在这样一个九族之内的女儿没有死。 聂芳菲借着扳倒大佬这件事得了五皇子的好,两人柔情蜜意,之后又被对方重新安排了一个身份,从皇妃开始到皇后之尊,一路上简直是披荆斩棘,无往不利。 这是一个宣称没有宅斗的脱离了低俗趣味的古代言情小说,事实上不能说不对,但这女主的幸福之路下,不知道铺垫了多少的白骨,洒了多少的鲜血,才能有那一路锦绣。 是的,这个小说的名字就叫做《锦绣之路》。 聂广在其中,就是女主初期觉得十分羡慕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儿,后来么,也是女主回忆之中偶尔会觉得可惜的哥哥。 呵呵,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角色,那感觉还真是挺复杂的。 聂广来得太晚了,且关键的罪证不仅聂家有,女主那里也有,他就算是销毁了聂家的罪证,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帮助,算算时间,京中已经发动了,消息传到这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太久,通敌叛国实在是个太大的罪名,不赶紧做点儿什么,就要跟着聂家一起陪葬了。 可怜原主,一辈子做得最坏的事情就是在监牢之中先一步杀死了两个妹妹,为了她们不至于遭受侮辱,而他自己也在之后自尽而亡。 如果说恶有恶报,似乎不为错,但,换成是现在的聂广,想要自救,也不为过。 借着消息远距离传递的时间差,先一步大义灭亲,别的不说,起码能够保住自身,之后再试着救一二女眷,应该也不会太遭忌讳。 没了朝中那位大佬的保护,聂家这艘小船,顷刻间就能倾覆,留下的商路还是别的什么,反而成就了聂芳菲的事业,这可真是… … 宁可交给官府,也不要成全女主。 聂广不是赌气,只是不喜欢这样开挂的女主,呃,就当他对穿越者的不友好吧,那么能折腾的女主,应该也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儿小利。 镜子啊,肥皂啊,香皂啊,成衣啊… …对方大把大把的新鲜发明,总能够赚到更多,想当女强人,就多努力吧。 正文 972.第 972 章 府衙偏院, 常年未曾修缮的院子仅看外貌就有着几分萧条,正逢秋季,院中杂草枯黄,小路几乎被枯叶覆盖, 聂家众人,被推推搡搡关进其中, 大门上锁,破了半扇的窗户遮挡不住寒风, 屋内除呜咽之声外, 不闻他音。 “聂小公子, 这些罪人都在这里, 您嘛, 看望是看望, 可不要把自己陷进去了。” 看守的衙役是临时调来的,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对聂家这位大义灭亲的麒麟儿也有着自己的看法, 他们这里远离边郡, 便是外邦烧杀掳掠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就让他们对那些外邦的痛恨很轻微, 相较之下,倒是宗族繁茂, 任何一个背弃宗族之人, 若在平时, 都是必然要受到咒骂的。 衙役脸上没什么好颜色, 收了银子也只是撇撇嘴,就差没问聂家不是查封了,怎么聂小公子身上还有银子。 这件案子实在是有些大,当地的县官出事,州府的大人过来办的案,他们这些吃着聂家饭的衙役,看到聂家如今,幸灾乐祸的有,但其他更多还是怜悯。 聂家跟外邦如何,他们看不到,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亩三分地,都是受过聂家恩惠的。 别的不说,修桥铺路,赈济灾民,聂家做多了慈悲事,以至于这件事发生,骂人的固然有,觉得可惜的也有,还有些则是无限同情,觉得可能是冤假错案不敢相信。 还有些,则如这个衙役一样,对聂小公子没什么好感,一句句都在重读的“聂”姓,似乎都是嘲讽之音。 “麻烦了。” 门板并不能够被打开,聂广就从窗户看过去,祖母,父亲,母亲,妹妹… …一家子人因为祖父的丧事而齐聚,如今竟是都在眼前了。 不,还有几个早就出嫁的姐姐,希望她们不会受到影响,原主死得早,不知道后来到底怎样,书中也没多加描述,只说聂家死了,属于聂家的财产被那位五皇子运作了一下,就给了聂芳菲,成了对方的底气。 聂广侧目,看到衙役自觉退到了一旁,他低头正要提起手中的食盒,就有一样东西飞速砸来,他避了一下,还是被擦过耳边,扭头看,竟是一块儿石头。 “你怎么不去死!” 恶毒的咒骂不知道来自于哪个,聂广继续自己的动作,提起了食盒从窗户递了进去,里面没有接手的,他就自己伸长了胳膊,努力把食盒平稳放下。 “吃些东西吧,一会儿,我再想办法送两件厚衣服进来。” 聂广声音沉稳,并不复往日的欢笑爽朗模样,低声说着,哪怕没有人领他的好心。 “谁要你的东西!”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直是凭空一个闷雷砸在头上,直到现在,聂父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这样做,他平日里最宠这个儿子,旁人皆不能与他相争,将来聂家都是他的,怎么他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聂广侧目,看到那衙役所在颇远,凑近了窗口,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本就不对,我若是再不告发,满门俱灭就在眼前。” “你,你是什么意思?” 聂父能够做这样通敌叛国的事情,精明度还是有的,之前一味气愤不解,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就有些惊疑不定。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父子两个声音都放得很低,周围还有女眷的哭声作为遮掩,两个妹妹,聂琳琅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了一步,口中还在抽噎,耳朵却已经在旁倾听。 另一个妹妹,最小的聂灵芸也机灵地看向外面,试图从那满院子的荒草之中发现偷听的耳朵。 祖母更是人老成精,给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聂母示意,婆媳两个,呜咽有声,连带着周围的几个姨娘,也都跟“活”了一样,开始抽泣不断。 “父亲可还记得聂芳菲,她女扮男装离开聂家,还带走了一份罪证,如今朝中已经发作,张阁老倒了,聂家朝中全靠张阁老,他一倒,通敌叛国之罪,聂家又岂能得脱?” 张家还曾是当今的皇子师,出了这样的大罪,也是说倒就倒,聂家在朝中又有什么根基? 比起升斗小民,聂家可以算是土皇帝,但比起张家那样的大佬,聂家又不过是个升斗小民,而这些在皇帝的眼中,又算得是什么呢? 九族俱灭,也不过是朱笔一勾的事情。 聂父猛地向前,伸手捉住了聂广的手腕,脚下踢了一下食盒,发出响声,方觉失态,手上放松了一些,却未曾松开,“你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父亲,我只知道,朝中已经发作,等到消息传过来,咱们全家就都是个死,如今,我告发父亲,怕是还能有个余幸,说不得还能救下祖母等人,至于父亲,我之罪。” 把自己的父亲推出去送死,这个大义灭亲,最好的结果也救不了聂父,聂父也清楚,手哆嗦着,目光之中却坚定了许多,“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聂广点头,再没说别的,目光沉痛,原主性格优柔,怕是做不了这么果决,也就是他了,然而时间仓促,他也不可能救下全部血亲,只能希望网开一面,能够豁免女眷。 “你做得对。” 聂父的手还在颤抖,却已经明白了这种选择的必要,如果消息都是真的,他甚至没有去想聂广哪里得来的消息,四目对视,有些情绪是能够透过眼睛传递出来的。 “我儿——”聂母忍不住悲痛,作为母亲,她第一个想到儿子知道这消息之后是如何煎熬,方才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偏偏,这件事,只有儿子能做,然而,这与弑亲何异,这是大恶啊! “哭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聂父高声咒骂,眼中却是热泪滚滚,甩开聂广的手时,聂广手背花在破窗之上,当下就有鲜血涌出,血珠如泪,滚滚而下。 聂琳琅紧握着拳头,压下一声惊呼,眼中全是复杂,这一出变化,她这个后宅女眷听明白了,然而也不敢信,聂芳菲,那个遇事唯唯诺诺的胆小鬼,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吗? “三哥——”聂灵芸低声叫了一句,不等她说完,就听得祖母高声:“你没有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孽障!” 聂母流着泪,用手帕捂着嘴,她实在是骂不出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能走到这一步,心里怕不是刀割一样,只要一想,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 “你这是做的什么孽,竟然这样!” 她顾不得一旁的婆婆,扑上去打起了聂父,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好几下,这些外面的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于是,儿子领着抄家的人上门,她只知道骂儿子,全没想过什么通敌叛国的罪名到底有没有。 如今,想到了,明白了,只觉得自己的夫君真是作死,聂家明明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以至于如今,以至于如今… … 聂广见到众人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尤其是聂父,心中还是颇感安慰的,如此,总算也不是辜负了原主亲情。 “父亲把事情推到张阁老头上就好,咱家本也是帮了对方,不得不帮,无奈之下,总是情有可原。” 这话实在有些昧良心,换一个角度,聂广也会是那些谴责咒骂通敌叛国的人,然而,身在这个角度,就必然要想办法维护亲人,天下不公,何必在一家之中找一个法律公平。 聂父点头,把这一句记在心底,然而能否脱罪也实在是难说得很,他的心中也是慌乱,听着妻子的咒骂,心中也在想,是啊,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事,当个县官不就好了吗? 再想到已经在京中的两个儿子,心中又是惴惴不安,跟着他们的叔父,那两人可能幸免? 衙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他走近的时候,聂灵芸就急忙扯了扯聂父的衣角,屋中哭声又盛,却是骂声不闻。 “好了,我稍后会送衣物过来,还要劳烦了。” 聂广对衙役行礼,以前这样的人,连给原主行礼都不配,根本见不到聂家公子的面儿,如今却要他来以礼相待,希望能够让对方对聂家手下留情。 这些公门中人,阴损手段最是多,为了聂家众人好,总是要在此时低头。 屋中人看着聂广如此作态,悲声又盛,聂家,聂家,就算是完了吗? “聂小公子客气了。”衙役正面受了一礼,脸上全是坦然,哪怕以前收了聂家不少好处,如今这案子就要通天,州府的大人都接手了,他却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的。 聂广也没指望他能做什么好的,不坏事就够了,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京中消息传来之前把此案了解,最好给人一个错觉,他这里告发在先,否则,也有些嫌疑。 还要去跟那位大人谈谈,这样的大案若是能够速决,想来考评之上也能有个“上上”吧,再有聂家那些查封的财产,他这里松松口,对方就能昧下一些,也当再给聂家找一个依靠。 走出府衙,聂广轻叹,他如今的三观,可是越来越不正了。 正文 973.第 973 章 “你说, 这是什么意思?” 查封了聂家的姚大人有些不明白, 怎么还有人着急把案子判死的,不过转念,这案子本来就太大,或许是对方胆子小怕连累自己吧。 “大人, 看看这封信。” 师爷递上一封今日才到的信,上面说的就是朝中的事情, 张阁老的事发了。 当年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没少受这位皇子师的不待见, 先帝那么多皇子,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今上这个非嫡非长又不得宠的早早丧了母妃的后宫小可怜得了帝位。 张阁老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当年他属意的那位皇子落败,倒是没连累到他,若是今上登基之后他早早低头还好, 偏偏又披着“元老”的皮做出种种谏言,处处跟皇帝唱反调,动不动就鄙薄对方的学识浅薄,不堪受教。 讲真,多少人都在等着他这个出头的椽子先烂,没想到今上倒是耐性好,竟是忍了十多年。 信封已经打开,信纸是师爷看过的, 他连同信封一起递过来, 姚大人不用再展开, 直接看了, 一目十行,直接看到了关键点,当下坐了起来,“竟是如此。” 张阁老倒了,攀附上张阁老门墙的那些人,他的门生故吏都要跟着倒霉,聂家,这个看似最外围的当然也不例外,尤其这件事又真真切切跟聂家有关。 告发张阁老的那封信就跟聂家有着关隘,这件事,旁人都能跑,唯独张家和聂家跑不了。 “没想到聂小公子年纪轻轻,算计得倒是精明。” 姚大人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平静下来,重新坐好,寻思着这件事是否有什么利益可图。 “大人何妨顺水推舟?” 师爷建议着,他捋着胡须说,“聂家家大业大,在当地犹如毒瘤,大人拔除他们,本是一件大好事,若是能够发之于先,也好不令旁人专美于前。” 如今朝中告发此事的人是五皇子手下的人,既然张阁老必然要倒,这件事必然有功,又何妨在其中参上一脚,旁的不说,就是聂家那些甘愿被隐下来的家财,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姚大人并非五皇子派的,按照他的利益,自然是愿意看到水越混越好,他微微点头,应下了师爷所言,又匆匆写了一封信,让快马加鞭送入京中,定要赶在京中消息传出之前送到靠山手中。 聂广再次来到府衙的时候,姚大人在后院见了他,笑容可亲说:“聂小公子大义灭亲,乃是善举,此事不宜拖延,若是时间长了,民怨沸腾,反而不好,我意今日决断,小公子觉得如何?” “全由大人做主。”聂广只有答应的份儿。 旁边儿师爷推过来一册案卷,聂广简单扫过上面的文字,留意到的却是抬头的时间,足足前推了一个月,这位大人,可真是够大胆的。 “大人对聂家不法早有所觉,暗中调查,又求得实证方才动手,可谓是明察秋毫。”聂广果断夸赞,并且快速下笔签下名字,表示上面所述无误。 时下死刑,除非真的紧急,否则都是秋后死刑,案卷合拢,本月便要大批量处置死刑犯,聂父,死定了。 “聂小公子深明大义,本官虽不能把聂家全部财产返还,却也不好让小公子这等忠义之人受苦,这个庄子,就给了聂家,这段时间避远一些,也是好事。” 姚大人说着,又有师爷推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看了,里面除了一张地契之外,还有一张百两的银票,并五个银元宝。 “听闻聂小公子这段时间都住在客栈,那里可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早安顿了才好。” 师爷暗示地说。 聂广恭敬应了,表示马上就会带女眷去乡下庄子上隐姓埋名。 “事情如此,实在是羞愧,以后也不敢称先人性命了,多谢大人顾虑周全。” 几句话间,一个协议就达成了,聂广默认聂家那些没上登记的财产都是姚大人的,同时确定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而非现在,姚大人则同意他带走那些女眷,能够得到一个乡下庄子的地契,以后当个富家翁还是使得的。 姚大人满意地点头,对方知情识趣,如此他也不记恨对方那点儿小算计了。 “看到聂小公子,聂家后进有望,不过,此事深远,怕是,可惜了,可惜了。” 姚大人遗憾着叹息。 聂广心中一沉,这家伙真是够奸,生怕此事再翻案,竟是要把聂家再压一代人,他这一代是不能做官上进的了。 “大人说的是,我们是再不敢冒头的,只望以后都是安安生生的就好。”聂广从善如流,不敢说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的态度谦恭,并不见丝毫少年意气,姚大人再次遗憾,这一次却是真心多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机敏果勇,以后的前途,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拜离的时候,聂广少不得又多多道谢,被师爷送出门的时候,一转手就塞给了对方两个银元宝。 “以后还要劳烦吴师多多照顾了。” 吴姓师爷的手一缩,银元宝就落入了袖袋之中,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满意地捋着胡须笑了,道:“聂小公子客气了,以后谨言慎行就是了,乡下偏远,没人回到那里生事。” 他说的肯定,算是给了一个承诺。 事情至此,聂广才送一口气,事情妥当了。 外面,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聂广掀开车帘上去,就看到车内的女眷,祖母,母亲,两个妹妹并三个姨娘,挤在一起神色紧张,看到聂广上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车夫大约早就知道要去何方,并不等聂广说就直接往城外走。 “三哥,父亲… …”聂琳琅问了一声,没问完就被祖母拍了一下手背,再看一旁的嫡母用帕子擦泪,又有妹妹忍不住低声抽噎了一下,她闭上了嘴,再没说一句话。 车厢之中一片静默,直到黄昏,车子到了地方,一行人下车,看到那个有些破败的乡下庄院的时候,众人都是目光复杂。 马车送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聂广与聂母一边一个扶着老太太,招呼众人说:“走吧,进去再说。” 庄院之中许久不曾住人,东西上都是一层的灰土,聂广打开门之后,众人哪怕早有所料,也很失望。 三个姨娘忙着简单收拾了一下,服侍着老太太和聂母先睡。这三个分别是聂家三个姑娘的生母,聂家大姑娘聂芝兰早就嫁人,她夫家在南方,怕是还没听到消息,剩下两个姑娘,聂琳琅和聂灵芸都非一母所出,她们的姨娘不愿舍了女儿走,也留下了。 聂家其实还有几个姨娘,据聂母说,当时有了身契没子女的都归为奴婢一流,由官府转卖,没身契又没子女的,当下就求了人送消息,让家人来接,直接写了义决书离开了。 满院子的花团锦簇,如今也不过剩了这三个心有挂碍的,经此一难,聂母对她们的态度缓和许多,只道“都是苦命人”。 “母亲放心,我从未对几位姨娘不敬,以后还要更敬重一些才是,只可惜事发突然,并无余财,否则,当把几位嬷嬷和姐姐寻回才是。” 官府卖人向来迅速,当天就处置干净,换了钱了。 原主之前除了读书,就在家中宅着,交际不广,又是这等样事,有多少人说他忠心,就有多少人骂他背叛家族,之前的朋友便是有也都当不得真了。 雪中送炭从来不易,聂广也没寄希望于这里,谨言慎行地等到如今,若是稍有差错,不定是怎样的局面。 旁的不说,城中那些日子,聂广敢说,若是自己表现得稍微有钱一些,姚大人就不会如此轻易吐口,必要问出聂家还有多少隐匿的财产才好。 如此,不过几日间,那些人,恐怕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聂母也知道,想到自己的嫁妆并老太太的嫁妆,再有大儿媳妇未曾带走的那些,都一并被封存了,再看眼前的简陋房屋,心中就是一痛,然而,财去人安乐,到底,人活着就是最好的。 她想得开,还常劝着老太太,三个姨娘多少年都没做过洒扫的事情,如今也都干起来了,也没有抱怨不满,私下里你帮我我帮你,还要嘲笑一下手上的茧子还没退干净又过回老日子了。 她们三个,有从丫头提拔起来的,也有从外面聘的,聂老爷不过是个县官而已,官宦人家的女儿不会为他做妾,能够当姨娘的说白了都是穷苦人家。 平日里,聂母大可以拿出身俯视这些姨娘,如今,却是难得这些姨娘都吃过苦了,让她们很快知道了乡下如何生活,连带着聂广也操持起雇人种地的事情。 这庄子之前也是聂家的,只不过聂家以经商发家,并不太在意土地,一直荒废着,如今聂广接手,附近乡里这才知道这荒院住了人家。 附近乡里多是一辈子不出门的,哪个知道城中的煊赫大案,竟是没人知道聂家来历,只看他们做派不似寻常,心中敬着,来往并不密切,这也合了聂家心思。 膏粱之家,哪里就能吃得粗茶淡饭,更闻不得鸡屎猪臊,与那些大嗓门能骂街的妇人,也没什么能说到一起去的,离远些还能安慰自己,只当在乡下小住了。 正文 974.第 974 章 聂家的三位姨娘, 平时没什么存在感, 这种时候反倒显出能干来,家里的活都是她们撑起来的,老太太一生富贵,连灰都不曾拂过, 聂母也是同样,哪怕是商家出身, 却是商家嫡女, 正经受宠的那种,千金万金的嫁妆进门, 前前后后多少伺候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这些日子吃饭都带着苦色, 实在是从没吃过这样的粗茶淡饭。 相较之下,哪怕生活一落千丈,但聂琳琅和聂灵芸却是适应的还不错,在聂广面前,摆放碗碟什么的,也没见之前那种千金小姐的架势,让人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这就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聂家事发突然, 未必没有转机, 便是什么都没有, 你母亲娘家也必要帮一把的。” 李姨娘是聂琳琅的生母,丫鬟抬起来的,曾在聂母院中伺候过,知道聂母娘家虽是商家,却也有关系,这年头,能够经商成为大家族的,哪个不是背后有靠山有人脉,否则一二小吏就能让人破家灭族了。 聂琳琅小声应了,还不忘提醒:“以后可少说这些,如今房屋都挨着,万一一两句话被听了去。” 李姨娘不以为意,摆摆手算是应了,又道:“不说不代表不是,不然你看她们两个,哪里来的这份乖觉,哎呦,这些日子,我的手都要磨出茧子了。” 以前当丫鬟之前手上的茧子早在当丫鬟的时候就消掉了,即便是个小丫鬟,在院子里也是不做粗活的,院子里的粗活叫什么,提提水壶洗洗茶具,那细腻的瓷器,抹上去可是真比人的皮肤还要好,又算得上什么。 如今呢? 手伸到背后捶了捶腰,不过几日,就觉得受了几层苦,真是想不到以前都是怎么苦过来的。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耗着,去正房,学着点儿灵芸,我看你妹妹可比你聪明多了。” 聂灵芸年龄跟聂琳琅相差三岁,这种时候撒娇卖乖,在老太太面前也能说两句讨巧的话,博得一二欢喜。 聂琳琅额头上被点了一指头,晃了一下头,撇撇嘴就出去了,如今这院子不大,走到正房也不过是十来步的工夫,还未进去就先听到了聂母的感慨声。 “这日子,也是快了吧。” “三哥一定平安的,母亲放心就好。”聂灵芸声音甜美,即便是穿着棉布衣裳,也如往日华服一般,看得让人喜欢。 “母亲莫要担心,我再没见过比三哥更厉害的。”聂琳琅说着话走进来。 “你才见过几个,就敢这么说。”聂母这般说了一句,心中到底是宽慰许多。 一旁的老太太依靠在新被上,这些都是次日从村中人家买来的新被,都是人家新嫁娘用的,红红艳艳的光彩衬得人脸上也多了两分红润。 老太太目光看向门外,远远的,好似能够看到城中的情景,看到自己的儿子… … 城中府衙之外的一个茶楼之中,吴师爷和聂广正在喝茶,聂广再次奉上钱财,道着谢。 吴师爷捋着胡须说:“不值当什么,都是小事,要我说,聂小公子若是有能干,且避一避风头,来日就好了,人么,总是要往活路上走的。” 聂广一一应了,谢过对方的好心,看着吴师爷照旧袖了银子离开,脸上的神色也是分毫未动。 不管怎么说,这位收钱办事,还能透露点儿消息,也是不错的。 出城的时候他携带了一具棺材,又雇了一些人,当下就带着阴阳先生等人悄悄抬到聂家地里埋了,聂父并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处斩,还留了一具全尸,就是那些银钱的好处了。 聂广又到寺庙里寄了一份香火,算是对聂父的后事有了一个交代,转头就直接往庄子上走。 回去不急着说,先被老太太催着用了饭,之后说起这些事情,老太太点头,说:“能入土为安就是好的。” 旁的竟是再没牵挂了。 聂广看着她状态不好,又是这样的年龄了,生怕这口气泄了再支撑不下来,忙道:“原说等事情安定下来,咱们一家就在这里长久住下去,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老太太警觉起来,问:“又出了什么事,可是那姚大人反悔了?” “具体怎样我这里还没问明白,只听那姚大人身边的吴师说了一句,只怕这件事要跟京中扯皮,咱们住得离城中还是太近,若是有相熟的人真的来寻,恐怕还是要败露的,这样的大案,逃出女眷来岂不是枉纵?若是追责,咱们就是害了姚大人,还是要走远一些才是。” 这事情也着实是荒唐,请着人来抄了自家,杀了聂父,还要感谢人家宽厚留下女眷性命放归。 聂广说着摇头苦笑,有些事情放在古代就是这样,社会规则如此,各个阶层自有活法。 “说的是。”老太太放松了一些,却也提起精神来问:“你怎么想的?” “京中咱们是不用想了,我猜着,聂芳菲就在京中,否则… …唉,咱们往南方去好了,这事情虽是大,但也就是见于官家朝野,外面的人恐怕不会知道多少,咱们家低调一些,世上聂姓千百,哪里没有活路。” 聂广早就想过了,以亲疏远近来论,他们更可以去的是边郡,聂母娘家迁到了边郡,借着聂家的东风接掌了部分跟外邦的商路,风风火火也是多少年的经营。 “舅家那里我早就去过信说明了情况,那边儿苦寒,咱们一家子女眷,过去了生计不易,总不能长久赖着舅家,再则,咱们这里出了事,他们那里只怕也要寻个法子变一变生计,咱们再去,实在有几分添乱。又有边郡常年有战事,便是小小一场,咱家只怕也消耗不起,倒不如寻个太平地方,将来也好为两位妹妹找个夫家。” 老太太连连点头,听着聂广这一串话可算知道对方成长了,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欣慰。 “你定了就好,都听你的,如今,你就是一家之主。” 老太太半句没提自己娘家,她那一辈子,有娘家跟没娘家也差不多,往日里聂家富贵,那里还能来两个人打打秋风,如今么,若是过去了,只怕扫地出门都是最轻的。 她们又何必过去自取其辱。 人情冷暖,在亲人这里就更寒了一层。 聂母听得儿子话语颇有条理,心中已经肯了,她是想过回娘家的,可是听儿子这么一说,还真不如不回了。 远香近臭,这许多年过去,因娘家远,她都没怎么回去过,自父母离世,那几个兄弟,又有哪个真的能把她这个姐妹放在眼中,亲戚往来,不过是节礼罢了。 落魄莫还乡啊! 这件大事说完,聂广也算松了一口气,次日跟家中大小谈话的事情就成了聂母的,她和老太太配合着,把这层意思说了,三个姨娘的反应各有不同。 聂芝兰的生母何姨娘面色踟蹰,在老太太和聂母的目光压迫之下紧张道:“大姑娘出嫁那些年,往来不勤,也不知道她那里情况怎样,若是… …” 她揪着袖口,如今日供的帕子可是没有几条,她就露出了些窘态来,“若是给她添了麻烦,让夫家不喜… …” 她的话断断续续,意思却是明白的,只怕聂芝兰的夫家知道了聂家情况,心中生了嫌隙,之后恶了自家姑娘,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娘的心中哪能不疼,处处都为之计较周到了才好。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这样大的事情,咱们侥幸生还,是能对人说的吗?便是官面文章,也绝没有把女眷的事情也写清楚的,咱们过去只做不知,难道那从商的大姑爷还能知道就是咱们家?只要姐姐不说,咱们撑起的门面也不会让大姑娘丢脸。” 聂灵芸的生母也姓李,被称作小李姨娘,她是差点儿被卖进花楼的,正好被聂家老爷看上,这才直接入了内院,三个姨娘之中,论琴棋书画也就她还有两分功底,像是个红袖添香的意思。 说到见识上,她自然也就比其他两位姨娘更有资格发言,再者,这件事对自家姑娘也是有好处的,在这种穷乡僻壤,第一天她差点儿没哭倒在被子里,以后女儿能嫁什么好人家,乡野村夫吗? 聂广是聪明,起码在她们这些内院夫人看来,对方的确是如聂母所说的那样俊秀聪颖,未来可期,但若是绝了官途,再聪明,以后又能怎样,结交之人,怕是还不如大姑爷呐。 这让自诩为官家内眷的小李姨娘如何甘心,她一辈子就罢了,吃苦受累,总不过这样,她的女儿,千好万好,是必要寻个好人家,不仅要当正妻,最好还能有个诰命。 “这话说的是,妹妹也太多虑了,老太太和主母的话哪里能有错,我看三哥儿如今也是厉害了,听他的就更不会错了,咱们又不是直接靠到大姑爷家里头,有三哥儿在,便是泼天的财富,难道赚不回来吗?将来啊,只怕还要大姑爷求着三哥儿呐。” 李姨娘惯会说好听话,就是这张嘴,哄得聂母也爱跟她亲近一些,如今说着话就坐到了聂母身边儿,一副“我深以为然”的样子,愈发让聂母脸上多了笑容。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也是面露微笑,再看两个孙女儿,聂琳琅和聂灵芸都不吭声,当真是一副大家做派,又是心喜,往日里还说嫁做官夫人,如今么。 招招手,把两个孙女儿叫到身边儿,摸着她们的发,说:“莫担心,你们三哥早就安排好了,必不会有错的。” “不担心,我信三哥。”聂灵芸抢先表态,聂琳琅也紧跟而上,“三哥比不会让我们吃苦的。” 何姨娘无话可说,她也是丫鬟出身的,天然就比聂母等人低了一档,哪里真的敢争辩什么,若不是为了女儿,那两句话她也是不敢说的。 看她安静了,其他人又是满口赞同,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如今聂家百废待兴,也没什么太多的随身行李,一家子收拾收拾,聂广花钱跟着一个外地来的商队就离开了。 正文 975.第 975 章 行路难, 在古代就更难,即便是有着马车,却也没让众人轻松多少。 “这车真是颠簸,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老太太坐在棉被之上, 红色的棉被还是之前的那条, 被拿来当了垫子, 即便如此, 一路行来,也压得平硬了。 “祖母且坚持一下,再前面, 三哥说就能休息几日。”聂灵芸说着给老太太递了一杯水,被子里水只到三分之一,怕倒多了洒了去。 聂琳琅也在一旁附和,若是往日,聂灵芸如此抢着说话,她必要之后再教训一下对方之类的,如今经过一场大变,心气也变了些, 发现一家姐妹争来斗去是多么可笑了。 被人赶出家门,被关入府衙, 冰锅冷灶地感受了几次,心里头就发现以前的可笑来, 只为了一件首饰, 一次夸奖, 就把聂芳菲推入湖中——哼,那个人,万没想到她竟还活着,还那么狠! 聂家这些女眷无人怀疑聂广所说的话,她们不明白聂芳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但聂家的灾祸却是因对方而起。 “怎么又要休息?”老太太皱眉,她虽然不适应赶路的颠簸,但也知道这是必然的,可若是为了她的舒适就这样一天天耽误下来,钱可够用? 不似两个还没摸过账本的外孙女,老太太管了一辈子的家,哪里不知道出门在外处处都是钱财开路,她们的情况又格外不同。 “去把你三哥叫来,我有话问他。” 聂琳琅这会儿抢在了前头,应了就掀开帘子往外看,看到骑马在侧的聂广,对方也正好注意到她掀开车帘的动作,聂琳琅招手,朗声叫了一句:“三哥,祖母找你。” 聂广不知道什么事儿,策马靠过来,不等车夫停车等候,他就直接从马背上跳到了车上,这一动作轻盈而快速,得了车夫的喝彩声。 听到车夫的声音,老太太有了些懊悔之色,正在路上,车夫也不是自家人,临时雇的,若是说什么,有些不便,还是习惯了以前,没想到那么多。 “祖母。” 正想着,聂广已经进来见礼了。 聂母在一旁坐着,看到儿子进来,脸上自然露出了笑容来,拿了帕子为他擦了擦额角汗水。 聂广有些不习惯,原主之前的生活大约只比贾宝玉好些,跟母亲祖母都是极为亲近的,只跟姐妹姨娘拉开了距离,如今再次享受这种记忆中常有的关爱,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抬手就用袖子擦了,聂广露出笑来,换得两个妹妹的笑颜,老太太见状也笑,却还没忘记心中疑问:“如今这般总是休息,钱财可够?” “祖母放心就是,我心里头有数的。” 既然要告发自家,哪里能够没点儿准备,只不过不能太过,否则别人总会觉得他所藏更多,于是在城中那些日子他都是一副拮据状态,就是想要赎回女眷也是用那些“封存”的财产交易。 因他年轻,这事又突然,还真没人注意到他会有这样的心眼儿,聂广就藏下了一些银票,之前不敢用,离得远了就无所谓了,只不能太奢,财不露白,就他一个男的撑门面,一家子女眷,若是碰到人多势众的盗匪,聂广还真未必能够把人全都保下来。 老太太其实不是太放心,但想着前头还有外人在,也不多说什么,只道:“若是不够用,我这里还有两根银簪,且融了用。” “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聂广连忙推辞,问明白老太太没别的事,就匆匆离开了,如今的商队也未必都是良善,若是情况合适,说不得转头就变了盗匪,他这里强大一些,就能让别人少动歪心思。 老太太看着他匆匆而去,依旧策马在旁来回,拍着两个外孙女的手说:“可是辛苦你们三哥了,以前他哪里吃得这个苦。” 这样一天马骑下来,大腿上的皮肤但凡嫩点儿就能磨破一片,聂母去送过伤药,虽没见过伤处,但看儿子走路的样子哪里不明白的,在一侧只是默然。 路上并非一直向南,中间还周折了几次每到大城,聂广都会带着家人休息几日,再走的时候又会换了车子商队,如此足有三个月方才到了江南。 他这么做也是最大限度消掉几人的来历,免得事后被人追踪而来,再起什么麻烦。 聂母以前也曾跟着家中商队远行,如今好些年未曾走这么远,加上老太太等人,看到聂广终于不是把她们带到客栈,而是一个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老太太看着那并不大的三进院子,心里头多有感慨。 “这么大的院子,哪里使得呢?”小李姨娘面露忧色,她是知道如今算是落魄的,若是在院子上花钱多了,以后的日子怕不是还要她们劳作吧。 李姨娘在这件事上却精明一些,恍然想到聂广可能藏了钱,脸上露出些放松的神色来。 “之后还要和姐姐走亲戚,总不能让姐夫看到家中不成样子吧,那咱们可就真成了打秋风的。” 聂广笑着领着家人进去,他已经买了一房人家,门房由那老汉当着,他家的媳妇就成了粗使,又有两个小丫头,直接当了丫鬟,并后买的几个丫鬟妇人,再有一个管家,院子里就算是撑起来了。 这样的生活还是老太太等人最熟悉的,不过一天下来,就真把院子当家了,脸上也多了笑容。 聂广把家中女眷安排好之后,就出门了,之前一路过来也带了些货物,找了店家卖了,还能赚回来一些钱。 江南一向文风浓郁,却也不忌文人从商,甚至很多商人还自称儒商,颇有文名,聂广往这里来就是冲着这个风雅劲儿的,有些才学到底方便他经商落脚。 他拿出部分钱财来买了个生药铺子,这是聂家从未做过的生意,刚好可以让人区别开,又在城外买了个小庄子连带一块儿田地,他准备自家种植药材,不求多么好,能够满足自家药铺所需就行,等到以后闲下来,研究研究药效,配上几个如健胃消食片之类的成品药丸,也是个薄利多销的买卖。 江南气候好,大部分基础药材都很容易生长,也不是没有人家想过要弄药田之类的,但这东西说真的在江南太多,随便什么地方的山里转一圈儿,就能收到不少,更有一些专门以此为生的采药人,不用专门弄出田地来种植这些“杂草”。 有些大夫或许知道一些药材种植所需的温湿如何,但他们可不会亲自指导老农去种,如此种植药材第一件事就是需要有经验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最不好找的。 聂广却是取了巧,精神力能够探查到极细微的地方,一种药材所需温湿如何,通过精神力感知,基本上可以达到“灵犀于心”,他便不需要试验,直接就规定好了温度湿度,下头的人只需要按照要求做,得到的药材品质都不会太差。 他所种最多的药材也不珍贵,属于类似金银花那种什么地方都能用点儿的寻常药材,不贵就不会与人争夺高端市场,而药材这东西,本身也不算是常用物,越是寻常,越是不会惹人生了坏心,太便宜了,不值得费事儿。 如此,就算有人好奇他种植药材的想法,但看到田地之中的常用药物之后,也没什么侵占的心思,还有人笑他,漫山遍野都有的东西,哪里用得着种。 聂广也不多争辩,只说:“总是自家有了心里才安定,只当我心思浅吧。” 他这般表现,倒是也博得了一些人的好感,任何时候,踏踏实实的年轻人,都是容易让人看着心安的。 因为所卖药物并无惊人之处,也并不全面,聂广这个小铺子倒是没惊动什么大佬,这就跟街边小摊永远不会被酒楼忌惮一样,彼此的客户群都不一样嘛。 于是,就这么平稳地,聂广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进入到了药材圈子里,也给自家的铺子联系了几个药材批发商,同样也说定把自家多余的基础药物提供出去,一副互惠互利的样子。 这日,聂广回家,就看到何姨娘早早等在厅堂里,见到他声音讷讷:“三哥儿,这,那个… …” 聂广喝了些酒,脸上还带着红晕,闻言笑了,道:“姨娘莫急,我已经遣人送了帖子,且看姐夫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看望,或者他们过来,都是可以的。” 家中如今上了正轨,买来的那些下人都已经适应了规矩,他在外头的铺子圈子也都铺展开了,便是让大姐夫过来,也不过是多个人脉的事情,不用求助太多,对方想必也不会反对。 “哎,好,都听哥儿的,都听哥儿的。” 何姨娘这边儿还在说着,那头老太太的拐杖就在地上重重拄了一下,“叫什么‘哥儿’,不是早就让你们改口了吗?如今广儿是一家之主,你等都要称呼一声‘大爷’。”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何姨娘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又换成紧张之色,连忙改口说:“谢谢大爷记挂了。” “不碍事的,总是一家人,早晚都要联系起来的。”聂广看向何姨娘,对家里这几个,共度一回难关,总要宽容许多。 老太太被聂琳琅搀扶着,看到他,聂琳琅露出了笑容来,也不知道李姨娘给她灌输了什么,她对聂广的态度明显热切许多,讨好的样子看得就让人觉得好笑,全不见以前在内院之中的霸道。 聂芝兰所嫁的也是商户人家,姓陈,当年家中本来想要让她去给某个大人做小,也是聂家往上爬巩固关系的一种手段,但她自己更有主意,找了这南来的一户商家子弟陈德生,不知道怎么说动了聂老爷,最后成功出嫁。 因聂老爷那时候还是县令,她也算是个官家小姐,嫁给商户人家到底算是低嫁了,据说还颇得婆家看重,然而,婆家的生丝生意跟聂家的主营皮毛盐铁之类的毫无联系,两家连做生意都做不到一起去,之后的联系也远了许多。 何姨娘多年不曾见到女儿,若是一辈子都不来南边儿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又哪里能够忍得住心中思念。 陈家在江南地位一般,顶级的圈子里是没有他家的,否则当年的陈德生可能还要有个秀才的功名,如今么,不过是有个童生的名号,不至于被当做文盲罢了。 看到聂家的帖子还当做梦,差点儿就让门房给压到后面去了,小小波折之后才给了自家夫人。 聂芝兰当年是赌着一口气非要有个样子才能锦衣还家的,没想到陈家的局面到底不如聂家,两家太远,聂家的县令再怎么也管不到江南的地面儿,最麻烦的还是这件事太仓促了,陈家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差点儿没闹出把聂芝兰赶出门的事情。 聂芝兰是什么脾气,当下就闹开了,借着有个县令爹的势,硬是闹分家了,陈德生就是一个庶子,否则也不会被支到那么远去开商路,他自身才干也有限,还不够果断,否则,仗着岳家是县令,干脆不还陈家,重新开一门生意,也不是没有上进的空间。 结果,一辈子死硬一回就是没得家中回信就娶了聂芝兰,以后,聂芝兰的主见更是他的主见,亏得聂芝兰能干,不过一年间就让他这个分家也立住了脚,生生靠着分出来的那些东西和自己的嫁妆,把陈德生捧成了“陈老爷”。 因为这个,陈德生在她面前就有些妻管严,至今后院之中不过两个小妾而已。 “怎么跑这边儿来了?”聂芝兰看了帖子,心里头全是疑问,因如今家中还不如聂家,她就没派人回去看过,自不知道聂家如今的状况。 “我也觉得奇怪,莫不是岳父辞官了?”陈德生说着往榻上一仰,娶了聂芝兰之后,凡事都有聂芝兰操心在前面,他则是心宽体胖,逐渐富态起来了。 聂芝兰合了帖子,说:“不管怎样,总是要过去看看,明儿我就去看看。” “可要我同去?”陈德生很是自觉,该当好丈夫的时候从不懈怠。 “不用,我先回去看看,若是有事再找你。”聂芝兰已经报最坏的打算了,她算是比较清楚聂老爷的野心的,退下来不当官,不可能的事情,只怕爬得不够高呐。 陈德生万事不操心,听到聂芝兰如此说,直接应了,还不忘卖一句好:“若是有事,随叫随到。” 聂芝兰白了他一眼,如今陈德生的那点儿生意,大部分都是她拿主意,对方也就是撑个门面吧。她若是解决不了,叫他有什么用,还不够看笑话的呐。 正文 976.第 976 章 聂家听到回话也开始准备, 次日上午,聂芝兰就带着丫鬟婆子坐车过来。 老太太在大堂坐着,聂母坐在她的左手边儿, 剩下两个妹妹也陪在侧,姨娘本来没有座位, 都该站着, 但大家经过一场患难, 在乡下庄子上那段时间,三位姨娘也没哪个偷懒耍滑, 聂母就让人给她们也安排了座位, 只在第二排, 姑娘们身后。 “祖母——” 聂芝兰才走到堂下充满感情地唤了一声, 声音之中都带着哭腔的样子, 眼圈儿也瞬间红了,不顾旁人, 快步上了台阶,直接扑到了老太太腿边儿,坐在脚踏上, 伏在膝头哭了起来。 “好孩子,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可是陈家待你不好?” 老太太如今真是听不得悲声, 一听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落在聂芝兰额头又惹得她一阵哭泣。 其他的人, 不管知道不知道, 明白不明白,都跟着红了眼抹着泪,前段时间家中剧变,哪个没有哭过,但那时候却不敢痛快哭,这会儿,竟是齐齐放声,惹得周围的丫鬟婆子都不好不挂悲容了。 “这是怎么地,怎么一见面就哭起来了,可是姐姐受了陈家委屈?”聂广问着走进来,他对这个姐姐没什么印象,庶出嫡出本来就是个分水岭,男女之别再分一层,又有年龄差若干,又是远了一层,原主记忆中都没什么印象,他这里就更没感觉了。 “是呐,好孩子,这些年不见,可是受了苦?”聂母的嫡母范儿向来不错,对不是自己生的这些孩子,她不会疼爱,却也不会磋磨,对方是好是歹全看苗子怎样,她是吃住之外全不管,放任了许多。 否则,当年聂芝兰才多大,哪里能够轻松走出后宅,见到外男不说,还私定了终生,都是嫡母宽泛的过。 聂芝兰身边儿也有丫鬟劝解:“都是喜事,夫人之前不还念叨着,怎么见了面不是欢喜,反而泪流呢?” “祖母,母亲放心,女儿并未吃苦。” 聂芝兰是打落牙齿肚里吞的那种,便是吃了苦头又怎么会说,余光看到何姨娘前倾着身子,一副关切样子,心中也是一宽,嫡母还是不错的。 “这就是广弟吧,许多年不见,倒让弟弟见笑了。”聂芝兰拿帕子擦了泪,聂母又找人端了水盆过来,重新擦洗过后,方才到了后堂叙话。 “做梦都没想到,祖母竟然会来,祖父呢?父亲呢?”聂芝兰冷静了一些,问题就来了。 家中的事情,说不说实在是个问题,老太太闭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全是果决,道:“芝兰是个聪明丫头,告诉她,以后也方便,便是她出嫁了,也还是姓聂,总是避不过去的。” 这年头可没什么“祸不及出嫁女”的说法,朝廷上律法上不追究,不代表宗族里不计较,听到消息出妇划清界限的又岂是一个两个,出妇还算是好的,便是扣了嫁妆,也给了一条活路,有些干脆就直接“病死了”,哪又算是什么。 聂母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缓缓道来,还不忘为儿子开脱两句:“可怜了我的广儿,要为他老子背这样的罪。” 说着,声音之中又有了哭声,那算得什么好名声,一辈子都不能读书上进了。 “所以,是四妹妹的错了?”聂芝兰很善于抓重点,目光微冷。 她可以不回娘家,但娘家若是垮了对她又是什么好事不成?这仇可大发了。 “我说么,怎么伺候的没见一个老人,竟然是如此。” 聂琳琅在一旁咬了咬嘴唇,最终道:“四妹妹的事情,我也有错,若是我不把她推入湖中,不让她生病,她恐怕也不会逃家,不会做出这种昏了头的事情来,她怕是恨极了我,这才… …” “姐妹相争若此,你当然有错!”聂芝兰一言肯定,看到聂琳琅吓得小脸发白,又道,“却也是她本性就坏了,姐妹相争便要把自家毁了,这么大的气性,她怎么不干脆把自己气死算完!往日在家里,我竟没发现她是这么个祸头子,早知道,必把她早早地打发了,免得尾大不掉。” “行了,那些事就不说了,若说,我也有错,你们母亲也有错,都没管住那么一个独性的丫头,你父亲也是气得,直接勾了她的名字,便是咱们家事发,也把她开脱了,真是… …” 老太太说到这里又是一叹,这一场因果牵连的,连她也弄不明白当初的果断是对是错了。 但远在京中,四丫头又是怎么知道族谱上已经勾了她的名字,若是不知道,她还敢如此,莫不是有了什么依仗? 这是早就猜测过的事情,老太太为此也曾几夜不得安眠,想不通啊,想不通。 聂芝兰也是一叹,祖父去了,尚且是年龄到了,父亲去了,可就是… …看了一眼旁边儿站着的聂广,拉过他的手来说:“我这个当姐姐的素来与你交往少,但这件事,你做的没错,我还要谢你,救了咱们一大家子,便是不为祖母母亲,我也要为了姨娘谢你,我性子急,气性大,这许多年都跟家中疏于联系,若是等我知道了,还不知道咱们一家子都是什么下场,多亏了你,是个能顶立门户的。” 这一番话,把聂广的责任抛得干干净净,完全就是一个舍生取义的意思了。 聂广笑了一下,果然是个能干的,说:“大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才智有限,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再强却不能够,以后如何,也要姐姐多帮衬才是。” 聂芝兰只当娘家有事相求,再看这一家子女眷,其中还有自家姨娘,若是不帮,又哪里有好日子过,只当要大出血了,问了几句才知道聂广真是一句客气话,他自己已经立足,不去从事生丝相关的生意,分明就是能自立的意思,仅这一点,就让人高看了。 亲戚之间,互相帮助是可以的,但若是吃饭喝水都要人放到嘴边儿,那可就过分了。 如今这般,有些关系也是不妨事的,好歹陈德生也是当地人,陈家虽分家却没分宗,总还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地头蛇,有这么一层关系,便是当地人也不敢把聂家欺生了。 “广弟放心,你姐夫旁的能耐没有,交友还是行的,等回头我就让他带你出去认认人面儿,日常也多两个朋友。”聂芝兰话说得极为敞亮,听得老太太和聂母心中都是舒坦,聂母心中还想着往日里也没白对大姑娘好。 当年大姑娘是第一个孩子,聂父多有偏爱,偏大姑娘是个庶出,聂母还是有些不喜欢的,但她到底压下了这点儿不喜,公平对待,如今,也让她感慨算是结了善缘了。 家里话说过,少不得留聂芝兰吃了中饭,之后就让她去跟自家姨娘说话,两人又说了说这段日子的事情,何姨娘也不是个昧着良心的,很是感慨了一下聂广的能干,夸了好些,让聂芝兰的心里头也有数了,是个能撑腰担事儿的兄弟,以后也能多帮一把。 直到晚饭前,聂芝兰才离开,走之前又把这院子里外都看了看,对聂广到底带出多少钱财也有了个猜测,生计也不用她操心,的确是能长久相处的意思。 回去之后,见了陈德生,聂芝兰省略了聂家那些事,不好的她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家丑不外扬,不是姓聂的,到底不能一道思量。 “也没什么大事儿,老太太年龄大了,便不愿意待在伤心地,祖父父亲都去了,咱们离得远不知道,她们赶过来,也是怕家族势大欺凌,这边儿别人我不管,你可是要照应一些,我那弟弟能干着呐,眼看着家业也立起来了,不用咱们插手,你带着认认人,别让人欺负了就行。” 三言两语,聂芝兰就把事情说过去了,陈德生没深究,他这些年只在诗词歌赋上费过脑子,眯着眼听了就应了:“这还用你嘱咐,我自当讨好一下小舅子的,明儿我再上门认认,往后走动起来就是了。” “惯会讨巧。”聂芝兰嗔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第二日一家子又去了,连儿子女儿也带上了,这一回才是真正走亲戚了。 聂家就这般渐渐在江南安顿下来,然而京中可是好一场扯皮大战,因为姚大人一派的混淆了时间,生生把聂广自告这件事放在了张大佬事发之前,无形中就分薄了五皇子这一派的功劳,活似他们听到了消息,这才风闻上奏一样。 聂芳菲因为化妆品卖得好,又有火锅等物得了贵人喜欢,酒楼也热热闹闹的,这会儿正在筹办女子会所,她这里分量还不太够,京中寸土寸金,想要找到一个好园子也难。 她之前因为扳倒张大佬的事情,已经跟五皇子互通了身份,两人互有情意,在她看来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还想着这园子的事情要不要让对方帮帮忙,就见五皇子一脸冷色地走进来。 女子闺阁之中本不好让外男进,但聂芳菲作为一个穿越者,穿着比基尼在沙滩都不怕人看的,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从床上起身就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说话间,手捧倒好的热茶端过去,她不爱让下人进屋伺候,也不想弄些男友看上身边丫鬟的糟粕事情来,举凡五皇子来,她就自己服侍,只当是温柔了。 “没什么。”五皇子心思浅,事情容易露在脸上,明明已经生气却还隐瞒,最后被追问出来,只觉得烦躁,本想找个舒心的,然而这般刨根问底,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知道又能怎么着? 一烦躁,起身就走,当真是来去匆匆。 聂芳菲看着他的背影一甩脸,推翻了热茶,老娘还不伺候了呐,什么态度! 正文 977.第 977 章 聂广自身的品貌都有, 看着外表就是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样子,言语待物,更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陈德生之前没怎么和聂家其他人接触过, 这会儿见了,恨不得早相识。 “早知道小舅子是这般品貌,真当早早结识了。” 桌上, 陈德生这样说着。 虽是一家人,但还是分了两桌, 女眷带着孩子在里头那桌, 年龄才过七岁的聂芝兰的儿子陈荣也在里头,一扇大的花鸟屏风分隔了内外,外头那桌,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是聂广和陈德生两个坐着。 桌子大, 两个人虽在一边儿坐着, 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显得生疏。 屏风里噗嗤一声笑,聂芝兰毫不客气地说:“早几年, 早几年你就能看上小孩子似的。” 她和聂广年龄差距大, 陈德生又比聂芝兰更大,前前后后怕不差了十来岁, 十来年前,聂广才多大, 比如今的陈荣还小些, 能有什么可“早早结识”的。 陈德生一点儿尴尬都没有, 自己拍了额头一下,说:“说的是,说的是,我竟是没想到这个。” 里头,聂老太太眼睛看了看聂芝兰,颇有些谴责的意思,道:“真是姑爷好性,竟能容了你这么泼辣。” “祖母,到底我是您孙女还是他是您孙子,竟是都不向着我的。”聂芝兰故作娇俏模样娇嗔。 里里外外,一下子都笑了起来,算是把之前那句都揭过了。 陈德生得了聂芝兰的嘱咐,带着聂广去参加了几次诗会,附庸风雅有之,诗作也多,但称得上佳作的就要少一些了,再精品的更少,多少场都未必能有什么脍炙人口的诗作传出。 不过诗会的重点也不是这个,一大群人吃吃喝喝,外带评评花魁,不知不觉之间,关系就拉出来了,以后做生意也好找人。 聂广的生药铺子也算是有了些人知道,无论是批发还是零售,都多了几个选择。 “我看你是还有余力,何不多开几家铺子,别想着麻烦,咱们南边儿多是如此的,没那个读书人不经商的讲究,你也不要拘泥,有什么想做的试着做就是了,成日里看你老成的,活似比我年龄都要大些。” 陈德生对聂广不吝说教,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言语之中倒是善意居多。 “姐夫的好意我知道,但如今正经算起来还是孝期,到底不想大动,等到三年后再多做两门生意就是了。” 如今花费够用,也是需要低调的时候,聂广不想一下子发展壮大了又被名声所累,聂芳菲还在京中,她跟五皇子搭上了线儿,与她有关的,动辄就是个上达天听的厉害,不能不小心。 陈德生只当聂广孝心,他有这个心,到底是好的,旁人不好多说,便闭口不言。 京中,聂芳菲那个名曰“芳菲馆”的女子会所正式开张了,因为门口那个大牌子的“男人止步”,雪白的高墙圈起的又是京中一所名园,往常都是贵人私赏,如今能够通过办会员卡入内,也让不少人激动尝试,想看看那贵人的园子是怎样的。 “感情我也不能进了?”五皇子被阻拦在外头的时候还有些莫名,一向享有特权的皇族什么时候被人挡在门外过。 聂芳菲唇角含笑,眼尾上挑,一副傲娇模样说:“不是早说好了,爷们就站外头,若不行,呐,那里还有一个专门给你们建的等候区,你且去歇着,我自去里面转一圈儿再走。”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莲步轻移,往院子里面去了,朱红色的门敞开着,外头只能看到那恍若照壁一样的绿竹成排,遮挡住了外头的视线,隐隐的,似乎还能看到红裙粉裳翻飞如蝶,耐人寻味。 五皇子脸上的表情淡了,连马车都没下,往后头一仰,帘子落下,同时落下的似乎还有一声轻嗤。 姚大人那一派到底还是厉害些,朝中有看不惯张阁老的,自然也有看不惯五皇子从中得利的,彼此相加,五皇子又要保持低调,竟是没办法公然张目,张阁老空出来的位置到底还是给了别人。 白白辛苦,为他人作嫁衣裳,五皇子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因着聂芳菲说这女子会所种种好处,他才想要过来看看散心,哪里想到,这位愈发恃宠生娇,连他也挡在了外头。 心里面有些不悦,又想到平日里对方的一些表现,到底是商贾发家的,根子上就有些歪,种种规矩教养,细究起来,又哪里比得上真正的贵女做派,不过是那些新鲜点子,如同她的人一样新鲜而已。 “什么,还是外邦王子?” 下头人回话把五皇子惊了一下,聂芳菲身边儿那个下仆,那个小狼崽子,原来竟真的是个狼崽子,这可真是… … “如今外邦频频生事,朝中已经有人说要再次开战,若是真的,殿下恐怕要早做安排才好。” 外邦虽是蛮夷之邦,不痛礼教,但狼王之子到底不同其他,这样一个人若说平安无事,何必隐瞒身份藏在京中? 若是另有所图,再想到聂家之前“通敌叛国”的罪名,莫不是还有什么旁的阴谋? 皇族之人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论,这样一想,五皇子就觉得聂芳菲和自己的初遇再遇,似乎都有着无数的“安排”一样,再想想对方在京中开了这许多新鲜生意,又对食用牛肉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到那火锅汤子,想到那些已经送入宫中的胭脂水粉,身上便是一阵冷汗,若是真的有什么,现在防也是亡羊补牢了。 五皇子之前一直蛰伏,未曾表现出对大位有什么想法,却贸贸然动了张阁老,烧了一把火还没把自己的势力扶上位,反而让人注意到了还有这么一个漏网之鱼,这段时间真是四处扎篱笆,只怕被人渗透进来,如今惯性想去,已经开始想怎么排除认识聂芳菲之后带来的种种问题了。 聂芳菲却不知道这片刻功夫,五皇子心中已经安排出了几条“铲除大计”,进园子里头走了半圈儿,见了见管事,确定无事就匆忙往外走,她也没准备让五皇子在外久等的。 穿越女和皇子或者王爷什么的,那简直是天生的缘分,既然碰上,心里又喜欢,也不会矫情地非要错过。 这时候的聂芳菲并没有想到这可能是一场通向皇后的通天路,只是为五皇子的表相所迷,当对方真的就是一个闲散皇子,以后的日子估计就是宗室那样,便想着趁着如今还是五皇子的亲爹当皇帝,下头多开点儿生意捞足银子,以后便是要靠兄弟过日子,也不会处处受气。 另一方面,就是现代女性的自立思想了,经济不独立,怎么显示自己的价值?难道真的要靠生孩子纳小妾吗? “殿下可是久等了?”聂芳菲上马车先赔笑,她长得好看,又有穿越女独特的气质,再有那偶尔不同的言谈举止,还是很吸引人的。 五皇子起了试探的心思,道了一声“无事”,便问起聂芳菲家中的事情,“这次徒劳无功,听闻是你家中兄长大义灭亲,你那兄长,竟有如此果断?” 这消息,当时觉得是巧合,虽然太巧了点儿,但这会儿有了怀疑,怎么看都似再给自己下套,想要弄倒张阁老的不止自己一人,那些兄弟,哪个不看着那个位置眼热,偏偏他沉不住气,一下子跳出来,末了还什么好处都没沾上… … 每次想来,五皇子都觉得自己如今跳出来当的这个箭靶子有些冤枉。 “三哥么,我与他所知不多,只听闻他的才华不假,想来是有的吧。”聂芳菲也不是一开始就逃家的,是在聂家憋了几天,做了准备工作才离家出走的。 那几天,她也在嫡母房中见过聂广,严格来说对方是她所见的古风美男第一人,之后再见的那些美男,固然美,却少了那个“第一”的先,惊艳度大大不如。 如今回想起来,还记得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低头进入帘中,展眉一笑,笑若玉山倾倒,真是让人的眼跟心一同醉了。 脸上不自觉带出丝神往的笑容来,五皇子看着,愈发怀疑之前事情纯是为了引自己入套,否则… … 聂芳菲身上破绽颇多,之前他一心喜欢都不曾疑,如今怀疑起来,也穿书之后是桩桩件件都让人费解。 如果说聂广大义灭亲显得绝情,那么聂芳菲的大义灭亲就显得无理,五皇子是绝不相信女子中有什么“大义”的,也更谈不上什么忠君爱国,笑话,离皇帝十万八千里,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偏偏宁可覆灭了家族也要忠君,说出去几个能信。 若是人人都有这份“大义”,他们兄弟几个手下的忠心又从哪里保证? 再有那胭脂水粉肥皂香皂精油的做法,聂家明明并未从事这类生意,她便是天资聪颖,又是从何处学来?若要说耳濡目染,五皇子却是不信经商发家的聂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只偷偷做了自己享有。 再有火锅那种涮锅子的吃法,动辄就是牛羊肉之类的,倒更像是外邦的手段。 至于如今的女子会所,谁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笼络各家贵女?以后好吹枕边风? 越是想越是生疑,五皇子半路下车,匆匆而回,回去就派人私下调查,务必要查一个清楚明白,否则,总觉得毒蛇在侧,不能安枕。 正文 978.第 978 章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动已经影响到了聂芳菲那里, 聂广从来没什么跟聂芳菲死掐或者去复仇的意思,对方过得好是本事, 是运气, 远观看不惯的话还可以选择不看, 没必要自己冲锋陷阵跟着死掐, 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配角, 去抢什么主角份额,还未必抢得到。 经历过很多个世界,聂广早就知道了,有些人就是那种天道所钟的人物,如同某一段时间必然有一个人是大气运的代表一样,是运气也是许多偶然的必然。 为这个去刨根问底,还真想跟天道谈谈啊? 自家过得好就是了,没必要跟大势所趋较劲儿。 出于这种思想, 在聂琳琅提出要入京的时候,聂广没有急着批评, 脸上却已经露出来一丝不赞同的意思。 “三哥,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我平日里心高气傲,嫁个商贾人家,一辈子没个上进,我是不愿意的, 而且, 咱们家的事情, 归根到底还不是聂芳菲的错,我就是想要去京里找到她,若是能够给她添点儿乱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我也要嫁得比她好,不能让她过得比我好。” 姐妹之间的相争其实也代表着不和,聂琳琅以前从没有看得上眼聂芳菲,全都是姨娘生的,嫡母也不是多么刻薄的人,偏偏那个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凭这个还真能得了聂老爷更多怜惜,会私下贴补一些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的贵贱且不说,看重就是一种惦记。 聂母没有女儿,对这些姑娘家谁更加得聂老爷喜爱并不在乎,再怎么样,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能够得一份有数的嫁妆,聂家的身家还不至于出不起嫁妆钱,不会构成她儿子的威胁,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 但在聂琳琅等人看来,难道聂芳菲没了姨娘反而更占便宜,没这个道理。 于是,聂琳琅总是跟聂芳菲过不去,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也不能全说是聂琳琅的错,总有人让你连架都吵不起来,聪明人远离就是了,不聪明的如聂琳琅一激动之下不就做了把人推到湖里的冲动事。 她的本意不是把人弄死,只是让人吃苦头,你不是不跟我吵吗?那我打你,你还手吗?还手就是虚伪,不还手,那你就挨打呗。 因为这种简单的逻辑,她就做了有些恶毒的事情,然而,救人的事也是她找人去救的,在这方面,也可以说有始有终了。 如果聂芳菲没有被穿越,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弱于聂琳琅的样子,可能过一段时间,聂琳琅成熟一些了,也会觉得自己所为无聊,不会再做下去了,但,没有这个如果。 听到聂芳菲在京中做事那样顺风顺水,甚至差点儿把聂家所有人一同打落深渊,聂琳琅怎么能服气? 她一向看不惯聂芳菲,于是赌着一口气,非要去京中一较高下。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我都想好了,大不了隐姓埋名,到时候,便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拖累你们。” 古代注重规矩,动辄就是宗族家法,但也不是说对女子一味压迫,有不服输的女子自然可以坐产招夫,聂琳琅心气高,不愿意被人比下去想要争一争,也是可以理解的。 聂广其实欣赏她这样的鲜活,人争一口气嘛,想要上进总是好的,哪怕手段上可能有些欠计较,却也不能说算计多的人都是坏的。 见到聂琳琅坚持,他长叹道:“你是跟大姐姐说好了吧?” 哪怕他不在意家中事情,但精神力就是能够让人耳聪目明,有些事还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聂芝兰所嫁的陈家族中最近有一个姑娘要嫁去京中,对方是五品官的庶子,先不说五品官的庶子娶一个商户女有什么明争暗斗,反正这桩婚事定下来,陈家是必要有人去送嫁的。 聂琳琅的主意就是混在送嫁的队伍之中,只做陈家的亲戚家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陈家也好开脱,聂家,谁能想到聂家一下子到了南方。 还是那句话,姓氏大了,未必都是一家。 同一个姓氏可能会导致有心人的怀疑,但这种怀疑某些时候也是一种关注。 聂琳琅比聂广所想更有心机,她是真的不愿意低嫁蹉跎,又听闻聂芳菲得了五皇子的喜欢,她觉得自己样样都比聂芳菲强,自然要去与之一较高下。 几乎所有的人都容易有的一种错觉,你喜欢她,可能是因为没见过我。 “就知道瞒不过三哥,但这件事,我也是早就想过的。” 当日聂家出事,聂家还有两个兄弟是跟着叔伯在京的,这些人最后怎样如今家中也都不知。 聂母倒罢了,她是续弦进来的,所出唯有聂广一个,前头两个大的,一个是庶出次子,一个是原配嫡出的长子,早早就离开了家,彼此感情都不深厚,便是老太太,念着也有限。 眼不见心不烦的,偶尔念叨两句,也就是个感慨的意思,半点儿没有让如今家中唯一的男丁聂广为之冒险的意思。 “我若是进京,有些消息就更好打听,若是能帮,我想三哥肯定也要帮一把的,信我总比信旁人强,这件事若是托付陈家,可就不保险了。” 商人谨小慎微,若是陈家因为聂家的事情起了什么心思,可就不好得很,为此,无论是聂芝兰还是聂广,都没有把聂家发生了什么告诉陈家。 “行吧,你都决定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聂广很少愿意干涉旁人的想法,除非是与自身利益相关,否则这种前程事,一个不好就是毁人前程,非要让人记恨出大因果不可,能不管就不管了。 他转头,就听得身后传来聂琳琅的“谢谢三哥!”,声音之中颇有喜色,似乎成功在望。他笑了一下,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南边儿水养人,她这些时日看着身体也还好,还能硬朗几年,见到他就忙招呼到身边儿来,说起聂琳琅的事情来,只是摆手。 “那丫头的性子自小就有些左,你别管她,随她去就是了,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你这个做哥哥的扶一把不让她陷进去就好,若是这也不成,就不要管了。” 对下头的几个孙女,老太太都是一碗水端平,私心里,她更喜欢聂灵芸的性子,更欣赏聂芝兰的大气,对聂琳琅,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傻在心里头的傻丫头。” 太过精明外露,总是不太讨人喜欢的。 “知道了,祖母放心就是。” 聂广没有说多余的话,老太太心里头也清楚着呐,放纵聂琳琅,一方面也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因为她们都不明白到底是亏了聂芳菲什么,让她做出这种毁家灭族的事情来。 她做在前头,就让聂广这个后起的显得英明睿智,亡羊补牢了。 聂母那边儿也是同样的心思,她对几个庶女并不上心,见聂琳琅有主意,老太太又同意了,再有聂芝兰也支持她,愿意帮她,就也不说反对的话,反而加紧给对方特训几次,免得对方去了京中再吃了聂芳菲的亏。 聂广这边儿也要表示一下支持的意思,给了一匣子的银票,把聂琳琅感动得两泪汪汪。 “去了京中,别做太出格的事情,为了聂芳菲毁了自己,不值得,再一个,她如今已经这么出格,若是比出格,你比不过她,反而失了自然,成了东施效颦,不用去学她,你这样就很好了。” 掩去那计较的心思不提,聂琳琅年轻漂亮,性格气质也有可夸之处,一味地学别人的样子反而失了本来的味道,也少了本有的亮点。 霸道骄傲,难道就不是一种美了吗? “知道了,三哥,我定不会让聂家蒙羞的。”聂琳琅一副非要奋发图强的样子,让聂广看得一阵阵无奈,最后也没再多说,送她上了马车。 陈家送嫁因是喜事,又有大批的嫁妆,便也顺带带上了商队,还有各种保镖护卫的,浩浩荡荡一大片红色,聂琳琅的马车混在其中一点儿都不显眼,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 聂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说过对方的消息,许多年,他也娶妻生子,送嫁了聂灵芸,送走了老太太之后,才听得宫中康嫔传来消息,这才知道康嫔就是聂琳琅,对方当年不知怎地靠上了六皇子的大船,竟是一帆风顺直接成了皇帝妃嫔。 许多年消息不通,如今,若不是当年在外邦没回的聂家人借着新皇登基之后的宽赦翻案,恐怕她还是不敢暴露自己实为聂家人。 说起聂家翻案的事情,便是聂广也要感慨那些叔伯的魄力,到底没人是傻子,听到风声不对,便拨乱反正,不仅在新皇登基后献上了外邦的地图,更是把这许多年在外邦打听联络到的消息一并奉上,为新皇那开疆拓土的心找了个地方安放。 大战将起,聂家的叔伯兄弟一转身就从罪臣在逃变成了功臣回国,还直接进了鸿胪寺中,也是反转得够厉害了。 “若是你祖母还在,听到这个消息,也足以安慰了。”聂母感慨着,却没有进京认亲的意思,若当年聂家是忍辱负重,为了探索外邦甘愿背上污名,那么,聂广的告发就显得小人行径,近乎误国了。 这种时候,哪一个聂家人都可以趁机洗白自己,上位成功,唯独聂广,只能够老老实实待着,免得露出头来,惹得聂家其他人先攻击他的告发生父,不为人子。 每每想到这里,聂母脸上都会露出心疼神色,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苦了儿子。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便是早知道又能怎样,当年若不是聂广,她们哪里还能活,不活,也就没有以后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好的。”聂广也没料到其他的聂家人可以做成这样的局面,心中感慨,能争,便能变,到底是比一成不变来得好。 是啊,是比一成不变来得好,是… … 心中关隘,似乎有什么轰然破碎,宛若玻璃碎掉,又如堤坝为洪水所摧,汹汹洪流,循环往复,头脑之中无数亮光宛若天降,顷刻间耳聪目明,一股清凉之气从颅顶贯通而下,无数思绪碎片闪烁随波,眼前仿佛能够看到无数烟花绽放,星星点点,点亮灵魂。 系统为何总是选择这样的悲剧人物? 系统为何总是支持剧情扭转? 让推演得来的剧情反转,能够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瞬息之间,很多事情,不言自明,如星河倒灌,脑中澄澈,可见河底砂石,细至微尘,一一可查。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在旁人看来,只是愣神的一秒钟,聂广的脑中已经想过了很多事情,甚至能够推演出这具身体如今的命运,目中所及,贤淑的夫人缓步行来,在她前面,垂髫小儿倒腾着小短腿跑来,笑容灿烂。 眸中似乎还有某种光残留,看到亲子,笑容更胜,时间之力无形之中影响着,他能够看到对方长大成人之后的画面,还有科举当官,不是什么高官,却也做到改换了聂家门庭,书香有望。 对方膝下也有了子孙,满屋子的齐整,竟是人数不少,以后么,桃李成林,溪水曲折,流向不返,总是能够顺流而下,也称得上是顺遂了。 乐淘淘的白发老翁形象很快在虚空之中消散,剩下的还是眼前这个咧嘴笑就会流哈喇子的孩童模样。 聂广抬手,按住了儿子的头,不允许对方扑到怀中,那留了满脖子的口水,可不要蹭在自己的衣服上才好。 面对父亲脸上那不自觉地嫌弃,孩童露出两颗小白牙的笑容,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而看懂了的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聂母在聂广背上拍了一下:“自己的孩子都嫌弃,可真是… …”当着儿媳,不好说太多,但那眼中的意味分明是说,好像你没有这样一般。 贤淑的夫人脸上含笑,却用帕子遮了嘴,不好笑得太明显,谁能想到呢?在外人面前优雅淡然宛若天人一样的夫君,在家中竟是这般孩子心性,想到某人故意用糕点逗弄孩子最后不给吃的样子,眼角都弯了。 努力靠近最后却总是在一臂之外的孩童最后忍不住扁着嘴哭起来,在孩童的哭声之中,一家人中的顶梁柱往后靠了靠,看着两个女人哄着孩子的样子,轻轻哼起了曲子。 那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每一个音韵都和着精神力的起伏,适才的明悟之后,他能感觉到,灵魂更进一步,突破了某层桎梏,相应的,他能够停留在这世间的时间也会变短,肉体无法承载了。 几年后,聂广无疾而终。 正文 979.第 979 章 “砰砰砰” 藤球击打在木地板上, 发出空洞的声音来,孩童拍着藤球前进, 专注中不时发出笑声。 一群人跟前跟后, 多少双眼睛都集中在孩童身上, 等候着他可能的命令, 殿侧榻上, 舒适的软垫之上倚靠着一位明媚的美人,她的年龄已经不小,有种成熟的风韵,眼神之中却仍抱有一丝灵动。 这就是康嫔,当年被封的时候,皇帝差点儿用了“诚”字,然而,因聂家之事, 说不上刻意隐瞒,却也有欺瞒之嫌, 惹得皇帝生气,差点儿就不能得到封号。 后来嘛,渐渐也好了。 说到底,康嫔并未刻意隐瞒什么,最初相识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性情,最后也是什么样的性情, 这是一个宁可光天化日把人推下湖水, 却也不会背地里下毒的真性情的女子。 与皇帝的相识, 在不少人的说法之中,也是一开始打打闹闹,一个怀疑对方别有居心,一个怀疑对方鬼鬼祟祟,最后不打不相识,成了一对儿欢喜冤家。 据说皇帝还曾笑言,跟康嫔一起,不用思量太多,对方不会曲解他的任何一句话,也不用他去猜她话语背后的深意,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少费了不少心思,也就多了些简单的快乐。 其实啊,哪里有什么简单,只不过是聂琳琅一开始就把握好了自己,决定做最真的样子,成为后宫之中的一朵红艳,不与他色杂糅,红得纯粹而真一。 门后有宫人驻足,站在聂琳琅身边的大宫女过去问了问消息,很快回来俯身,对聂琳琅说了一声。 正看着孩童拍球玩儿的聂琳琅忽地扭头,头上那琳琅满目的华翠触碰间发出轻微的声响来。 “是三哥?三哥怎么会,他才多大,怎么… …” “娘娘节哀。”大宫女在一旁恭敬低头。 “有书信吗?” 聂琳琅已经坐正了身子,话语之中并不带丝毫的柔弱之意。 大宫女双手奉上了一封书信,聂琳琅迅速拆开,从中拿出那单薄的纸张来,上面所说不多,除了问安之外,就是那一句简单的“无疾而终”。 “怎会如此?”聂琳琅还是不敢信,但白纸黑字,却是不得不信。 一旁众人,听得消息不好,奶娘忙上前哄了小皇子去别处玩儿,一帮人退下,殿内迅速安静了许多。 大宫女依旧不曾高声,语调愈发轻柔:“听说是笑着去的,怕是心愿已了吧。” 聂家的翻身仗打得漂亮,如今不知道多少人都知道聂家是怎样的忍辱负重,几年过去,还有人谈起此事就是夸赞,当然话语之中那位聂家小公子也成了反面人物,没人会理会他当时的当机立断是怎样的果决应当,只会说他性急险些毁了家国大业。 皇帝心有丘壑,早在多年前就想要对外邦动手,苦于情况不明,聂家的反转带来的投名状可是瞌睡来了枕头,讨得了皇帝欢心,连同聂琳琅也得了些好处。 说话间,皇帝的圣驾就过来了,也没让人通传,直接进了殿内,一旁的人都低头,皇帝大步上前坐在榻上,搂住了聂琳琅,低声说:“想哭就哭吧,朕知道,你跟你三哥关系最好。” 聂琳琅低低啜泣,声音哽咽:“当年艰难,若不是三哥大义灭亲,如今哪里还有嫔妾在,怕不是造成了他人奴仆,坟头的土只怕都绿草青青了,如今,如今能有这个福气,都是三哥的功劳,他们倒好,一下子翻身,反成了三哥的罪过,想想都让人心痛,三哥何等才华,竟只能屈身荒野… …” 听到“荒野”的时候,皇帝的嘴角抽了一下,不要告诉他那个杭城是荒野,这可真是让天下都没几个城了。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三哥最好,最可惜,朕本来还说下个恩旨的,不还是你给阻了。” 这般低声哄着,对皇帝来说也是怜惜美人的趣事了。 聂琳琅大大方方拿帕子擦了鼻涕,红着眼说:“好容易事情过去了,三哥性子不与人争,若是来了京中,不定多少是非,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聂家那一家子精着呐,只怕皇儿以后都要受他们连累,还望陛下多多照看,别让他们缠上来才是。” 当年聂琳琅入京,本以为聂家在京中的众人肯定不好,张阁老都倒了,又是聂芳菲首告,聂家这种边缘而又是罪证关键的人物,怎么也要死个七七八八,凄凄惨惨的。 哪里知道来了才发现,那些聂家人没骨气得很,竟是转而投向了聂芳菲,跟着对方又是“芳菲馆”又是火锅楼的,不说赚得盆满钵满,却也是挨上了五皇子的边儿,那罪名对他们的影响竟是微乎其微。 还有不少人,直接把罪名推到了远在外地的聂家,好像两家同姓不同宗一样。 事实上,他们还真的单方面篡改了族谱,把京中的聂家归为了一支,旁的再不与他们相干。 若说是权宜之计,也还罢了,聂广尚能大义灭亲,他们做这些事情也是无奈,可是聂琳琅看着两位兄长讨好聂芳菲的样子,恨得差点儿没把牙齿咬碎。 她知道聂芳菲占尽优势,原来还说远远观望一下,若是真的无隙可插,她也只能退去。 无权无势,陈家的那些人也必不肯让她踩的,聂琳琅都做好了临阵退缩的准备,谁晓得阴差阳错跟六皇子产生了交集,不用跟聂芳菲争男人,聂琳琅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而知道六皇子的身份之后,聂琳琅也早早坦诚了身份。 有了这个伏笔,她后来才能顺顺当当成为康嫔,否则,六皇子可是个爱计较的,未必能够谅解那不刻意的隐瞒。 两人在一起之后,聂琳琅在六皇子的安排下以陈家女的身份入了内院,从侍妾做起,一级级往上升,直到六皇子成为皇帝,她这个一举提拔起来的康嫔才愈发显得名正言顺。 那些年,她的处境都不算太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来来回回的算计,若是真的直来直去的性子,怕是早都死了,哪里还能有今天。 直到成为康嫔之后,聂家又翻了案,她才敢联系家中,不怕别人顺着信查到什么来历当做把柄。 皇帝早就知道她聂家的身份,却要演戏一样装作被骗又原谅,两人联手,也是惹得宫中不少细作忙昏了头,都被揪出来做了榜样。 聂琳琅本是为了跟聂芳菲相较才入京,之后却渐渐忘了这个初衷,等到不知不觉之间,六皇子成了皇帝,她查了聂芳菲的下落,才发现这人早在跟五皇子内斗的时候就败了,囚于皇子内院之中。 聂芳菲不是个安分的,她能从聂家逃走,又怎么不会从皇子内院之中逃走,她努力了,而结果就是那个曾经跟她相伴一路的外邦王子在营救她的过程之中死掉,而她,也如哀莫大于心死一样,乖乖回了内宅之中。 再之后,聂琳琅就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五皇子争位失败,没死,也没被贬为庶人,说到底他跟六皇子也是一母所出,哪怕太后早亡,但两人的兄弟情总是有一些的,于是,五皇子被圈了起来。 对方也是个心气高的,总想要做一些小动作,甚至有些人手还插到宫中,差点儿害死几个皇嗣,皇帝才下了决断,令对方病死,五皇子的王妃侍妾等人,一并殉葬。 聂琳琅猜测聂芳菲大约也在这些人中,叹息过后也没再问,当然也没求情,自从对方告发聂家,聂琳琅觉得这人便已经是仇人了,她没想要把她弄死,却也不介意对方真的死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聂琳琅这个被老太太评价为“傻丫头”的姑娘凭着那个“傻”得了皇帝几分真心,以后的路也是可以预想的顺遂。 “陛下可一定要念着,虽是同姓聂,我们和京中聂家可是不一样的。”聂琳琅可一点儿也不想让京中聂家那些精明人沾了自己的光。 浓重的鼻音之中流露出来的还是那一股子“小气”,皇帝哑然失笑,多少年了,康嫔还是这么个性子,连算计人都这样明明白白的,宛若孩子间的“你不这样,我就不跟你好了”,听得人只觉得可爱。 “好好好,行行行,都听你的,可别哭了,朕的心都被你哭软了。”皇帝耐心哄着,到底是喜欢了许多年的人,放不下。 被泪水浸泡过的眼格外明亮,康嫔看着皇帝,眼圈儿还红着,却弯了眼角,露出一个浅笑来,如同得到了最好的承诺,安心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她面前,这个人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感受到那分毫不减的重量,皇帝还要暗自庆幸一下自己的武功没有落下,否则还不被靠一个倒,那可真是失了颜面。 殿中温情脉脉,殿外,迟迟不得人关注的孩童终于不甘寂寞地发出了一声哭嚎,惊醒了众人。 遥远的南方城市之中,某个小院之内,一脸病容的女子倦怠地躺在床上,她的对面一扇窗户开着,能够看到外面明亮的天空,然而那些阳光只在窗前几步就散了,无法落在她的脸上。 看着阳光之中的飞尘,女子寂寥一笑,她的人生啊,转瞬辉煌,转瞬落寞,如那四月芳菲,该在人间尽了。 “夫人——” 身材挺拔的男人拎着药包进门,推开门,却看到垂在塌边的手,手腕上的玉镯松松垮垮,却还能够看出那上好的水色,衬得那苍白的手腕也多了几分贵气。 “夫人——”声音轻轻,却已经唤不得对方的注意,她永远地闭上了眼,似是厌倦了这个世间。 男人轻轻放下手中的药包,坐在床边儿的矮凳上,温柔扶起她的手臂,摩挲着关节,放到床边儿,轻声说:“我知道,是我强求了,但,你那么耀眼,我实在是希望你能够伴在我身边的… …” 护卫多年的芳菲,哪里舍得她落尽,千辛万苦救了人出来,然而她,心心念念的却只是那个死在她面前的男人,他的爱,她总是看不见,才会如此落落寡欢。 男人侧身靠在床柱上,看着窗外还未暗淡下来的天色,想着彼此的初遇,那是她少有正视他的时候,之后… …他似乎总是在看她的背影,一次又一次跟别的男人离去,而他,只能隐忍护卫,直到最后。 “你可真是无情啊!” 叹息融入风中,却不知道是恨是怨。 许多年,多少情都成了解不开的结… … 正文 980.第 980 章 【是否进入试炼场?】 再次借由系统穿越之前, 聂广接收到了这则消息。 试炼场这个词并不陌生,上一次的试炼是为了进入中世界, 机缘巧合,他穿越的世界刚好沦为试炼场, 现在么? 【还能自主选择?】 【中世界试炼场为固定试炼场, 可在灵魂强度达标后自主选择。】 聂广听着系统毫无波动的声音, 想到的却是那个透露出来的意思,灵魂强度达标,如今自己也算是拥有进入大世界的可能了, 只不过这个试炼场的规则到底是怎样的。 别看他歪打正着地经过一次试炼场, 但小世界试炼场从感觉上来说似乎就要逊色一些,又有各种风险相随, 中世界的强度肯定要高于小世界,那么这个试炼场的危险度也就可想而知。 怕不是要提升数倍吧。 【除了经过试炼场, 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进入大世界?】 【很多,然而目前没有适合宿主的。】系统的回答还是言简意赅。 这可真是一句废话。 聂广大概能够感觉到如果他的空间之力更多, 应该可以达成空间穿梭的结果,然而, 这个“如果”的前提一时半刻无法完成, 恐怕还要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以我现在的灵魂强度,如果不进入大世界会怎样?】 【大部分中世界无法支撑足够的生存时间。】 系统的意思, 品味了一下, 就是因为灵魂太强大, 肉体无法支撑, 最后如同这个世界最后一样,产生不得不离去的问题,否则就会肉体崩溃,到时候,一定死得很灵异。 那样,大概就是生命被开启了倒计时,想想就很有紧迫感。 习惯了从容淡定的聂广可不想被催着奔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进入试炼场。 【是。】 肯定地回答了系统之后,聂广就感觉到有什么把自己的灵魂包裹起来,如同流星陨落,在那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很多的“流星”,从夜幕之中落下。 “哇,是星陨啊,好漂亮!” 女孩子娇嫩的声音中还透着一股奶气,一听就能想象到对方奶萌奶萌的形象,年龄一定很小。 站在她身边儿的大人是个铁塔似的汉子,小女孩儿还不到他的膝盖高,他站在那里,宛若一座小山,身上的兽皮粗糙得不曾包边儿,裹在壮实的身躯上,还能看到隆起的肌肉坚硬如岩石。 他的发色发棕,面容如精心雕刻般的线条刚毅,双眼之中映着天上流星划过的场景,不曾细心整理的胡子中,嘴唇微微颤抖,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让他紧张地收紧了手。 “啊,疼啦。” 小女孩儿的手被捏痛了,轻声叫唤,她不解地转向身边的大人,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怕。 同一时间,很多人,注意到这次星陨的很多人,很多大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每一次星陨,都代表这个世界将要发生大变,这种变化很可能是翻天覆地,总有无数的人,会在大变中死去,而大变之后的世界也毫无令人期待的地方。 密林之中,一汪湖泊倒映着天幕,一颗流星没入湖边儿长草之中,光团渐渐稳定下来,化作了一个人形。 快速的迫降并没有给光团之中的人带来任何的伤害,他睁开眼,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有肉体,第二件事就是灵魂体居然转化为物质实体。 “中世界试炼场,这样的开始,总觉得很不友好啊!” 聂广对自己的灵魂最是看重,看到化作尸体的灵魂,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没了那层皮囊的结果就是外界的任何伤害都是直接触及灵魂的。 难道每个试炼场都在强调修炼魂力才是正道? 想到上一次试炼就是凭借着魂力支撑到了最后,这一次,【规则还是一样的吗?我还记得,是不能够主动暴露身份给原住居民,还有取得一定成绩,最后的名额呐,还是十人吗?】 所知太多,很多记忆都如同层层叠叠的旧衣服,从外面看分明就是浅浅一条颜色,翻开展开才发现,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件衣裳,款式材质,细细回想起来,竟也清晰如昨。 【中世界试炼场规则有所不同。】 系统说得很慢,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正在慢慢斟酌,【第一,不能暴露身份给原住居民;第二,取得一定成绩;第三,厮杀得利;第四,不限时间;第五,名额三人。】 【三人?!】聂广还记得,小世界试炼场投入到人怕不是要万人之多,这里呢,中世界试炼场,只是看看这个林子,大约也能猜到地域广大,恐怕也会投入几万人。 想到那无数流星如雨落下的场景,聂广就觉得竞争压力蛮大的,再看到规则之中竟然还有“厮杀得利”这一条,只觉得更加残酷了。 其实上一次就有这样的感觉了,试炼场如同杀戮场,那个疯子,至今也不知道是谁,怕不是把其他试练者都杀了,否则他怎么会侥幸进入中世界。 再有屠龙剑,很长一段时间,聂广都觉得这是他跟系统之间的心结了。 【这个世界,我用了自己的灵魂体,所以,还有剧情辅助吗?】 【没有,系统不参与试炼。】 【那厮杀得利,能够得到的是什么利?】 【杀了你就知道了。】 系统的回答透着一点儿怂恿的意味。 聂广看了看自身,他身上穿的还是死时的那套青衫,宽袖长袍,并不是适合在野外行走的姿态,因为是躺在床上去的,连把君子标配的装饰剑都没有,更不要说匕首等利器。 如今又是深夜,野外这种一眼看不到边儿的树林之中不知道藏有多少危险,便是这湖边儿,也不见得安全,因为这个湖实在是有些大了,都能行船的湖,倒映天幕夜空,弯月繁星。 不知道何时,流星早已平歇,天空之中一片安静,湖面上也是一片平静,薄雾如烟云,似有月辉笼。 上前一步,聂广就看到湖中倒影的人影,说是灵魂状态,但倒影的却还是之前肉身的模样,并非是他自己的样子,其实,他也有些不记得了,最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心中略有失望,还以为能够看到自己灵魂的模样,结果… …如此也好,算是一层小小的伪装吧。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 【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是试练者?】 【十万。】 系统的回答毫无感情,十万存活三人,这种比例,残酷得让人绝望吧。 “若欲登仙路,必与天下争。” 衣袖为风所拂,轻轻扬起,聂广眯着眼,看着湖面上随之流动的那一层薄雾,交织之间似乎形成了新的画面,月上广寒宫,湖中宴宾客。 林外村落之中,匆匆回到家中的大人把小女孩儿塞给了她的母亲,低声说:“哄她去睡。” 扭头,连口水都没喝,他就直奔村中心一座巨石堆砌的建筑而去,周围的房屋多为茅草木头搭建,唯独中间的那座石屋,这一看宛若一个石堡,并不曾仔细处理的石头还暴露着尖尖的棱角,于夜色之中如野兽的獠牙,狰狞外放。 里面的火光熹微,汉子掀开兽皮帘子,弯腰低头走入其中,里面最中心就是一个火塘,地面上挖了一个坑,里面堆放着易燃的柴火等物,周边则用些石头围拢,颇有特色的一个圆,圈住了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的光芒不定,边缘部分微微发白,时而还能看到一个发怒的人脸于其中显形,怒目处都是黑洞,带着狞笑的感觉。 “星陨。” “你也看到了?” “估摸着也是这个时候了。” 各家的大人几乎都聚集在此,都是健壮的汉子,一个个盘坐在火塘边儿,他们对各自的位置都很清楚,一圈圈排开,刚进来的汉子也找了一个位置,插过去坐下。 最靠近火塘的一圈儿,围坐着的都是上了些年龄的老人,他们脸上的皱纹还有白须,都代表着知识和阅历。 其中那个正对门口的主位老者,环视一圈儿,发现人都来了,咳嗽了两声,周围的窃窃私语都因此断掉了,石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百年了,两百年一次的星陨,这是天地杀戮将其的预兆,都小心些,这段时间,不要往外头走了。” 老者说着,忽而叹息,上一次星陨,他还是个小孩子,只知道看个新鲜,哪里知道,随之而来的杀戮遍及大地,就是他们这个偏远的村子,也因为外来客而被杀过一次,若不是他还小,还藏了起来,恐怕… … 至今想起,心有余悸,拿起地上的石头磕了磕,发出声音来,老者郑重强调:“不要收留外来客,切记。” 这是用生命得来的教训,必须要铭记。 “诺。” 所有人轰然应诺,那声音闷雷一样在石屋之中回荡。 不愿意睡觉的小女孩儿扒在窗户处往外看,茅草做成的窗扇并不算严实,总有些缝隙能够用手指扒开,看到外面的景象,从石屋缝隙透出的橙红色的光,让人看了也觉得心中安稳。 周围一片黑暗的草屋之中,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偷偷张望,她们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心中不安之下,没有一个能够安睡。 正文 981.第 981 章 “外来客又要来了吗?”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带来什么变化, 有些还是很有趣的。” 说话的人手中把玩着一个金色的小东西, 如果有人细看,能够发现那是一个金色的怀表,只可惜,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上面的指针已经不再走动了, 只能留一个外壳当做装饰物。 他的身上是长袍一样的无袖布衣, 布衣的颜色也是最简单的白色,上面一丝花纹也无, 腰间一条藤蔓编织而成的制品充当了腰带, 布衣至膝,脚上, 是藤蔓做成的鞋子,露出脚趾和脚踝的那种简易版。 不中不西的风格, 有些古朴,也有些简单,愈发衬得那金表不凡, 连同那缠绕在表和手腕间的金色链子也成了最华丽的装饰。 “不管是什么,最先到的总是杀戮。” 这是一个殿堂, 简陋的殿堂有着高大的柱子,柱子上面雕琢着一些古朴简单的花纹,如同孩童的简笔画, 下方, 还有一些藤蔓缠绕在柱子上, 细小的紫色花朵静静绽放。 上面的座位上,一个石台之上,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他的一条腿盘着,另外一条则随意搭在那里,双手拢着一条腿的姿势看着有几分随意。 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玩世不恭的感觉,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儿的朋友,“峎,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们快点儿死完吗?” 作为被所有外来客当做土著的原住居民,对外来客每隔两百年都会伴随星陨而至的事情已经知道很多,他们传承知识并不是靠文字,而是图形,也不用如同连环画那样一幅幅连起来表述一个故事,只是一个简单的图形,某个花纹的位置不一样,代表的可能就是某一段历史。 所有这个族群的人,在看到这个花纹的第一时间就宛若看了一场精彩的3d电影,近乎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对事情有一个最深刻的认知和了解。 图形能够代表多少种意义,局限于制作图形的人,这个人通常都是族群之中最有能力的强者,一般充当着长老祭司之类的身份,有的就直接是王。 他们会把自己的所知做成图形流传下来,图形越是复杂,上面的含义越多,蕴藏的历史也越多,靠这种方法,后代没有人不知道星陨到底是怎样的。 “几乎没有,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能力,相比之下,王,我们还是太弱了。” 峎回答得毫无波折,他合拢了金表,不再看那停滞的指针,想到的却是这个金表曾经的主人,对方掌握着一种时间的能力,“时停”,又或者是“时间逆转”这样的能力,很难对付,为了对付这样一个人,他们损失了不少,而最后的结果,只有这么一个金表残留,却还是不能用的那种。 总的来说,没多少利益,风险还大得惊人,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引起族灭。 这种后果,在之前的记载之中并不是没有过,在某些时候,那些外来客也会联合起来打压他们,而对方的武力,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怪异能力都让他们感到叹为观止。 近乎神明的能力,也不是没有引人崇拜,总有那些愚昧的人,以为信仰了这样的神明就能让自己的族群快速扩大,最后的结果,扩大当然是有的,只是扩大到最后,真正属于自己族群的人也都快死光了,补充来的其他族群的人到底还是不一心,等到那些外来客走了,很快分崩离散,又是一场混乱的杀戮。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谁都知道这些外来客并不是能够信仰的神明,他们的能力,无法通过血脉或者任何方式传承,而能够传承下来的那些,并不值得整个族群拼命。 “不,我们不是太弱了,我们是没有时间发展。”王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看过族群之中最复杂的图形,知道之前所有的历史,总觉得那些外来客来得蹊跷。 两百年,刚好是一个强者成长的时间,当他们的强者长成,便有一批外来客把这里当做战场,各显其能的厮杀,最后的结果总是埋葬了无数的强者,有外来客,更多还是他们的人,或者不是一个族群的,但,总不是那些外来客。 作为王,他想到了更多。 “之前曾经商量过怎么处置这件事,但很多人大约还没有重视起来,峎,找人去联络他们,我需要知道他们是否还想如计划中那样做,告诉他们,这不是山部一部的责任。” “喏。”峎应诺离开。 同一时间,有些不太幸运的流星直接落在了村庄之中,小村庄里,除了中间的特色石屋,周围的茅草屋都是毫无特色可言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身材玲珑的女孩儿站起身来,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舒适的运动服,染黄的头发扎成马尾,还有一条发带把所有的碎发拢起。 她看了看自己,确定还是睡觉前穿的那身衣裳,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其他的异常,茅草屋里好像有人,但每当她看过去,只能够看到颤动的茅草窗扇,并没有别的什么人。 “我这是穿越到无限游戏了吗?” 她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刚刚加载上,她本来还以为要好长时间,准备运动一下再去玩儿的,发现成功了就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点了一个“确认登录”,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以她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绝对到不了全息游戏的地步,何况她家中并没有支持的设备。 她确定,自己一定是穿越了。 摸了摸自己的头,胳膊又往上挥了挥,好像想要摸到自己的“名字”一样,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难道我的名字用的是真实的名字,还是… …” 她还记得游戏的名字,叫做《真实世界》,所以,这个世界是真的? 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摸了摸坚硬的土地,这分明是反复踩过的地面,那种微微泛白的坚硬跟早起的土路很像。 还不等她发现更多,跟地面接触的手指就感觉到了微微的震感,她以为是错觉,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个铁塔一样的汉子,手中拿着利斧而来,他们的表情如刀刻般冰冷,眼中的寒意让人惊颤。 “那个,有话好好说,我是无辜的,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真的,可能是上天嫉妒我过分美丽?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的,彩票中奖虽然没有过,可是每次再来一瓶都没错过,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家饮料都不用买的,呵呵,这难道不好笑吗?” 一紧张就话多的女孩儿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往后退着,看着那些人慢慢逼近,他们似乎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但那种如临大敌的严阵以待。 “这一定是杀气吧,我都感觉到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不要杀我,真的,不要杀我!” 她突然不管不顾地喊着往后跑,村子不大,很快就被她跑过了茅草屋的边界,然后外面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地和丛林。 “天啊,这到底是哪里?” 没有任何野外经验,撑死就是叶公好龙看一些探险节目的女孩儿闷头闷脑地直接冲入了林中,她想好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大不了她就爬树,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小时候是个假小子,还有一个身在农村的姥姥,这才掌握了爬树这种顽皮孩子的必备技能。 村子中,那些汉子并没有追出去,他们到了边界就自动停步,看着对方跑得背影都不见了,方才送了一口气。 “外来客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怎么感觉,她还不如一只兔子厉害?” 一个年轻的小伙儿这样说着挠了挠后脑勺,卸下了防备的表情,能够看出他的稚嫩,可能才十几岁,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 “长老说的不会有错,她不能留在村里,否则会带来灾祸。” 另一个汉子更为成熟一些,面庞刚毅,斩钉截铁地表示了坚决服从长老的命令。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希望能够直接结果后患。 “要小心,外来客。” “我听说他们死的时候有的会带来更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他们都会什么,总之,赶走他们就是了。” 大家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他们村中掌握的图形不多,但关于外来客的都是极度危险。 因为留下图形的强者并没有王或者祭司那样的力量,于是图形上的很多信息都是模糊不清的,后人看到的多是恐惧之类的情绪,那是见过了可怕场景的强者自己留下的心灵深处的印象。 “总之,远离就好。” 成熟的汉子一言而决,表扬了今天他们做得不错,大家各自散去,之前恍若无人的茅草屋中,才能听到孩子和女人的说话声,她们之前都不敢吭声,只怕惹来外来客的关注。 在她们的认知中,那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大约如同被死神凝视。 哪怕刚才那位外来客十分名不副实,却也没让她们打破这种固有的恐惧印象。 正文 982.第 982 章 紫色长袍的男人,有着妖异的容貌, 雪白的肌肤之上湛蓝的眼, 还有眉心之中的深红痕迹, 都多了些异样的美, 最惑人的还是他的气息, 瞬间的强大还来不及绽放威势就迅速收敛归一。 眼尾上挑, 扫过周围的每一个地方, 绿树,森林, 草地, 还有那些隐藏的小动物。 他伸出手,一把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上, 上面隐隐有些金色龙纹,呈现出一种淡金色的波光,如罩着一层金色的雾,又像是其内某些金色的东西在散发出来,强大的气息再次席卷周围, 树木枝叶摇晃,草叶尽数折腰。 “哈哈, 果然,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世界!” 嚣张的笑声完全不怕人发现, 那种强大, 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所有的一切, 都要在他的面前臣服。 【别太嚣张了,需要我提醒你吗?从大世界向下,每下一级都要被压缩至少一半的实力,如今你的实力只能保持之前的二分之一,而要应对的是十万人,这十万,可不是小世界的十万,都是从中世界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这些人中,你能保证不会遇到对手吗?】 【对手?杀了就是。】 不屑一顾的傲然扑面而来,紫衣人有着如同游戏中那样华丽的紫色长袍,却又并非是不利于行动的那种,过膝的长靴上有着精致的花纹,如同长剑一样,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同样的还有腰带,还有内衬显露出来的微光,这些东西,连同他紫色短发上的顶珠,也有着同样的光晕,这些,都不是凡物。 能够在这个世界显露出来,并且能够拥有这种光晕的存在,至少也是灵宝级别的器物,能够产生非凡的作用。 【你要当心啊,他们之中说不定卧虎藏龙… …】 【阿寇,你想太多了,我会怕什么人吗?从我选择这条路,就注定了必将杀戮天下。】 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左手并指如剑,从剑柄处缓缓虚划,双眼凝视着长剑,【这把剑的创造者,你确定还没死吗?】 【是… …的… …】 名为“阿寇”的系统回答得有些心虚,那个系统数据库都毁掉了,几乎就要玩完了,如同一个人重伤垂死会气息虚弱不如凡人一样,那种情况下的系统跟死了也没差多远,对方的信息,对方宿主的信息都不太好把握。 紫衣人并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说:【就算没死,早晚也会死的,没必要多介意,或者还要感激一下他,若没有他的开荒,我也不会得到这么合心意的一把剑。】 【是啊,咱们算是运气好的。】阿寇颇有些感慨,声调之中似乎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听说后来的那些人都被他坑了,哈哈——我忍不住,笑死了,真是——】 回荡在头脑之中的笑声可不太让人觉得愉悦,紫衣人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拖着长剑,带着无可匹敌的王霸之气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往外走。 他的动作惊动了还在笑的系统阿寇,对方连忙问:【你准备做什么,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我需要计划吗?杀过去不就好了?】 紫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而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当他走出林子,就看到了一个小村庄,在那些隐秘的观察之下,他轻笑着挥动长剑,金色的光芒瞬间幻化成龙形,龙吟九天,顷刻间,无源之火汹汹而起,随着那龙形没入村子,金色的火焰也吞噬了所有。 惨叫声凄厉,里面,有些人也在挣扎,他们努力地用出自己的武力,但,不成功,没有什么能够成功,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技巧、经验能够提供的都微乎其微。 【伏天,你也不要小看了这里的人,他们修炼的都是灵体,真正的强者可以做到各种匪夷所思的攻击,不是我能够探测出来的。】 阿寇尽忠职守地为自己的宿主讲述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这本来应该是来之前就说的,奈何中世界试炼场其实也有一定的随机性,尤其这位主特别任性,他根本没必要参加这样的试炼,别人是为了晋升大世界,他呢?本来就是大世界的,不过是为了在这里方便杀人罢了。 呃,也不能说没必要,伏天修炼的是《伏天诀》,这门法诀与纯粹的杀戮之道仿佛,都是需要杀戮,不一样的是,一个单纯是为杀而杀,生生杀出一条道来,另一个则是通过杀戮来达到“伏天”的效果。 事实上,也可以不通过杀戮,这不过这条路十分符合宿主的爱好,于是就只用了杀戮的方法。 上一次在那个小世界试炼场的时候,对方就早早开启了大杀戮模式,生生把“成名路”走成了“以杀止杀”的大一统之路,让其他试练者早早体验了大逃杀是怎样的感觉。 若不是名额限制,在十人名额满额就会自动终止试练者的行动,恐怕最后能省下几个都是未知。 而这个试炼场中,名额只有三个,投入的试练者则是十万,能够杀的人就更多了。 【放心,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 伏天说得十分随意,但话语之中,分明没有把阿寇放在心上,对方无论是武力值还是什么,似乎都没什么用的样子,只不过有这样一个家伙存在,到底不会太无聊。 “啊,救命啊,救命,救救我!” 一个女声的叫喊传出来,她从另一边儿的林子跑出来,是向着火光跑出来的,然而看到的却是一个焚村现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看旁边儿那个看着就十分不好惹的紫衣人,女孩儿的叫声都停滞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叫了,身后那个追逐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兽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个紫衣人。 【这也是试练者。】 阿寇的提醒恰到好处。 【这到底是怎么选的人,这么差劲儿,竟然也能进来。】 伏天面上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不等女孩儿为他那天人般的容貌惊叹一下,长剑随手划过,金光微闪,下一刻,女孩儿那还未曾太过狼狈的头颅就落到了地上,如皮球一样,滚出了一点距离。 “太弱了。” 伏天说着,缓步走过这片地方。 【其实还好,你看她的灵体,还是很完整清晰的,随机选择也不是完全没有标准,就是武力值堪忧,但… …】 “但”后面的话,阿寇实在是说不出来了,真的是太弱了啊!对方到底是怎么被选进来的,试炼场可真是太不挑人了。 【嗤。】 伏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离开了。 他没有注意到,被他的长袍边缘拂过的人头眼睛眨了眨,她并没有死,看着面前的一切都不明白是怎样的,死了吗?她死了吗?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个噩梦。” 没有头颅的身体还在原地站着,上面连血色都没有,躺在草地上的头颅看着那里,明明是自己的身体,陌生的不敢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火焰熄灭之前,终于有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看到了无头的尸体,也看到了还在喃喃自语的头颅。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一个会说话的头。” 对方拽着女孩儿的马尾,直接抓起了人头,四目对视,女孩儿露出哀求的表情,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却知道这大约是个机会,连忙说:“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在说什么?” 另一个人问,他们两个是从树上直接落下来的,那棵树就在一旁待命,那是一棵会走路的大树,上面还自带树屋,算得上是本世界的房车了。 此刻,树屋之中,也有一人探出头来,是一个姑娘,对方轻声问:“是她干的吗?” “虽然是外来客,但看她的样子,恐怕也就这点儿能力了,给你玩儿吧。”抓着人头的那个人说着就把女孩儿的头颅抛上树屋。 树屋中的姑娘伸出手,刚好一把抓住女孩儿的马尾,还没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女孩儿面对的人就成了一个头上戴着绿叶装饰物的姑娘,一个面容亲和的姑娘,她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些希望:“能先把我和身体合拢吗?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挺有意思的。”姑娘脸上带着笑容,抓着女孩儿的头挂在了墙上。 本来光洁的墙壁上突兀的伸出绿色的枝条来,还带着几片绿叶当做装饰,如同天然的挂钩,刚好挂住女孩儿的马尾,头发揪痛,恐惧在心中弥漫,眼角余光,她看到了侧面并排的一个头骨,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头骨,白森森的可怖。 难道我以后也会这样?不要啊! 泪水流下来,那姑娘见了格外惊奇:“还真的挺有意思啊!” 外面的两个人在吵:“你怎么能够把那样的东西给渠,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谁知道那些外来客都有什么本事?!” “喂喂,你什么意思吗?我就那么弱吗?”叫做渠的姑娘不甘示弱地到了窗口探出头去,冲着下方争辩。 正文 983.第 983 章 “那是什么?” 几个穿着兽皮的壮汉看到了一晃而过的黄色皮毛,因为体型的原因, 并不像是某些有着同色皮毛的小动物, 但这么大型的,会是什么? “小心, 最近有外来客, 不要太深入。” 靠山吃山,靠林吃林的壮汉们难得有了些谨慎, 看到那个大型的动物直接过去了, 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们也没有贸然上去招惹, 万一打不过,可不是倒霉。 皮毛光鲜的猛虎在这里算是个新鲜物种,并没有同类型的猛兽存在, 他悠闲地走了一会儿,目光之中也看过了几个兽皮人的样子, 想了想, 变作了人形, 一张近乎同色的兽皮裹在身上成了简单的兽皮裙。 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向着之前看到过的一个村庄而去,走到附近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但因为那相似的画风,并没有人带着太多的警惕。 “站住, 你不是我们村的, 来做什么?” 有个少年执着利斧问, 他手中的斧子并不是铁质,那是一种近乎黑色的金属,看起来更加可怖。 “我是逃出来的,那里,都死了。” 他指向一个地方,那也是他远远看到过的地方,那个村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被焚毁了,似乎没有人逃出。 “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少年将信将疑,他们的生活除了跟猛兽对抗,还算得上是平和,毕竟地方太大,人太少,想要打都打不起来,彼此之间的防备之心还不是太厉害。 看着他噔噔噔跑回去,男人站在村口的位置,没有贸然行动,远远地,能够看到村庄之中那个石屋,周围的茅草屋似乎在拱卫着石屋的样子,这样的造型,虽然房屋的样式不一样,但那种感觉,却让他对那个石屋异常亲切。 少年跑进了石屋之中,很快就引着大人过来了,对方过来问了他几句,男人说:“我叫罗德,是从那里来的。” 他再次指向那个方向,眼中还有些怅然的感觉。 “哦,我们听说了,你们挺倒霉的,碰上了外来客。” 青年这样说着,他倒是很能理解对方的无奈,外来客杀上门来,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打不过,怎么办? 生活的残酷让他们对这样的事情很能够接受,于是容留罗德也成了一件不算太困难的事情,任何正常的时候,他们都愿意收留更多的人成为自己的人,只要不超过一个上限,人多总是更容易生存。 很多年前,外来客第一次到来的时候,他们也是因为善意才加以收留,哪里想到后面的那一场场杀戮。 理论上同意了收留对方,但还是要先去石屋走一遭。 罗德十分理解的样子,跟在青年的身后走路。 “看你这么强壮,之前是捕猎队的?” 少年也跟在后面,他的话有些多,像他这个年龄,见识还少,碰到一个新鲜的外来的人,总是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 “嗯。” 罗德其实不太明白对方具体说了什么,他对这里的词汇量掌握的还很少,如今能够顺利交流,只不过是在作为猛虎的时候多听了几句,根据一定的规律总结出具体的音节意思,但若要详细说,就很容易词不达意。 好在他本来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大多数时候只需要说一些关键词就好了。 似乎某些事情也能够从气质之中看出来,少年见他如此,并没有觉得被敷衍怠慢的不悦,继续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见到外来客了吗?他们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厉害?” 一连串的问题根本不给人留下足够的回答空间,最后罗德只是简单说了一个“没”,可能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在回答哪个问题。 青年回头看了一眼,摆摆手,说:“行了行了,这没你的事儿了,快去玩儿吧。” “什么玩儿,我是在镇守村庄,别以为我不知道,事情不一样了,要防备,要谨慎!” 少年很多话,一串话迅速说出来,说得又快又流利,罗德一直在暗暗总结其中的发音,大约明白了一些含义。 石屋中,对着火塘之中那朵神奇的火焰,罗德神色肃穆,他能够感觉到其中的某种神性,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原始的时代,他也曾执掌一个部族的祭祀活动。 再看那个正对着门口的老者,脸上就多了些无法形容的亲近感。 从眼神到气息,老者对他看得很认真,之后又看了看火焰的状况,很平稳,也就意味着并没有什么需要防范的。 “以后,你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老者这样决定。 青年听了露出欢喜的样子来,拍了拍罗德的肩膀,说:“好兄弟!” “好。”罗德应下,他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因为有着足够壮实的身材,罗德自然就被分配到了捕猎队,他维持着自己的沉默寡言,听到那些捕猎队的兄弟们在议论最近的事情,很多都听不太懂,但他的词汇量却是日益增加。 “山部的人传讯说是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方便防备这些外来客。” “这是哪个蠢货提出的建议,如果真的聚集在一起,不等别人打上来,咱们恐怕就要死在猛兽口中了,他们是忘了兽潮的可怖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强者多,足够抵挡吧。” “哼,山部能有多少人,最后还不是要各部出人,长老怎么说,咱们去吗?” “还不知道,这一路,太远了。” “是啊,太远了——” 感慨声让这个谈话很快终结,其中涉及到很多东西,罗德听得都不太明白,又不好问。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从周围人的说话之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古怪之处,他们以村为单位聚集,不敢扩大成镇,更不要说建城,如果人群聚集的数量超过某个额度,就会引发附近的兽潮。 说起兽潮来,周围的人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们有的年龄不大,从生下来就没出村,按理不可能知道兽潮的可怕,但他们那说话时候的样子,分明像是见过的。 罗德心中有很多不解,却没有问,他总是这样,习惯默默地做事。 长老对他这样的性格很有好感,最开始,或许是为了观察方便需要,总是会被他带到身边看着,发现对方做事踏实之后,就渐渐把一些事情交给对方,比如说分食物等。 以前罗德当祭司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的分配方案是比较公平的,大家都很满意,渐渐地,他就成了固定的分配员,长老也不再操心这件小事。 木部的人来的时候,是伴随着一阵歌声的,并不属于这里的语言让罗德听得入神,他听明白了歌词的内容。 “谁能救救我,哪个好心人能救救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身体被遗落,头颅在墙上挂着,谁来救救我,我感觉头疼死了,头皮一定要掉了… …” 明明是透着可悲恐怖的歌词,但是那个语调,柔软得如同情人的轻吟浅唱,粗壮需要十来人怀抱的大树缓缓前行,它的每一步都需要先将根系探入,拔起,探入,反复重复这样的过程,伴随着泥土开裂的痕迹,走过的地方像是都被强行翻地了。 “谁来救救我——” 大树上面的树屋之中,一个姑娘正在学着那反复的调子,她的音不是太准,就让这句话愈发显得古怪。 罗德看着大树方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个叫做沦的少年又来了,对方话很多,见到罗德模样,以为他是从来没有见过木部的人,倒是没嘲笑。 “这应该就是木部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听人说他们都是跟大树为生的,可真好啊!” “哪里好?” 罗德问了一句,对方问题多,话也多,同村的人都不太爱跟他说这些废话,罗德却愿意多听一些。 “不用辛苦捕猎啊!听说,他们都是等着大树把猎物送到面前来呐,而且去哪里都能有大树保护,一般的猛兽都伤不到他们,多好!” 沦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看着那个树屋上的姑娘,还跟罗德夸赞:“她唱的什么,真好听!我如果娶了她,是不是也能住在树屋上?” “你可以试试。” 罗德不是很理解他们的婚俗,如此说了一句,听不出是鼓励还是调侃。 沦大概理解为了后者,于是白了他一眼,转头到一旁,不跟他说话了,用行动表明“我生气了”。 木部的人无论男女,头上都有绿枝绿叶做为装饰物,据说那些还都是活的,这听上去可有些奇异了。 罗德没有盯着看,怕触犯了什么禁忌,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老实得不像是一个外来客。 木部的人也并没有注意他,只不过他们说起了那个被火烧掉的村子,说起了那里发生的事情,长老忽而道:“也许罗德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把罗德叫到了身边儿,说:“他就是从那个村子逃出来的。” 这话一出,渠还有那两个男人,都立刻盯住了罗德,其中一个男人玩味地说:“逃出来的?” “嗯,我当时在外面,看到有人来,跑了。” 罗德低着头,似乎是在表示惭愧。 “那不是你的错,你若是不逃,也会被烧死的。”渠见过了那个村子的惨状,虽然并不是本部的人,但比起那些外来客,他们就都算是自己人了,她好心地解围,并不准备谴责对方的胆小怕事。 “嗯。”罗德低声应了一句,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解释的不完善,如他一样,在场的人,除了那个男人,其他人也都没有太在意,谁能保证自己的勇气和胆量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 正文 984.第 984 章 大树在村口停留了下来,渠他们并没有入住村中, 而是还在树屋之中居住, 说起那个村子的状况,渠还特意把屋子里的那个女孩儿头颅拿了出来, 本来还在头上的发带早就被摘了下来, 成了渠的战利品,剩下的一把头发也因为这段时间当绳子用, 绷直了不少, 猛地放下来, 还有些自来卷曲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但这个人头还挺有意思的,我就留下来了,她还能说话, 来,唱个歌。” 渠把人头放在了膝上, 说着话, 就戳了戳对方的脸蛋。 那是一个肌肤较为白皙的女孩儿, 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小表情挺生动的,大约是“唱个歌”这句话这段时间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到渠这样说,她就真的开口唱起来。 看着她嘴巴一动一动地唱歌, 而头颅之下除了连着的那一点儿脖颈, 真的什么都没有, 脖颈也不是全的,切口十分平整,许多人都十分好奇。 沦围过来不停地动动这里,动动那里,一副艳羡非常的样子,还感慨道:“什么时候我要是能碰见一个外来客就好了,这样的头我也想要一个。” 众人之中,唯一听得懂歌词的罗德在心中摇头,再看那个因为唱歌而缓和了表情的女孩儿,对方也是心大了。 因为村中人对人头的好奇,渠好心地表示可以放在这里展示,沦便用木头搭了一个桌子高低的平台,让渠把人头放在了上面,就在中心石屋附近,谁路过都可以去看一眼。 罗德也去看了好几眼,对此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村中的人,除了能够从一些传承下来的图形之中身临其境感受到一些事情,却不可能自己出去亲眼看到,大部分人都不可能,从生到死,可能就是在村中和那一片林中活动。 这个世界很危险,人类和兽类是无法共存的,这一点又跟原始社会不一样,他们无法驯养任何的小动物,应该说小动物这个选项几乎都是没有的。 罗德跟着捕猎队出去过,看到他们经常捕猎的都是怎样的猛兽,比起他的虎身小了一半的兔子,面目狰狞,攻击力强悍,有的速度还很快,有的还带一些特殊能力。 每一次捕猎队都会有伤亡,说是用生命换食物还真是不为过,罗德去了几次就看到几次有人受伤,至于死亡,据他们说这段时间大概是外来客来了,猛兽也觉得不安,暂时避开了,可能会比较少一些。 说起来为什么对外来者深恶痛绝,一方面是他们之间的杀戮总会影响到原住民,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的杀戮之后,兽潮就会紧随其后,险些灭族的仇恨自然不会忘记兽类,却也会算上外来客的一份。 一次又一次,连规律都总结出来的原住民对外来客自然没有了什么好印象。 对此类话题,罗德总是沉默的,他通常都是沉默的,也没人发现什么特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如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多年之后重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还是没了记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忽而又有了记忆,有了再一次重生。 有的时候,他觉得是兽神对自己的偏爱,但是看到那个跟艾斯一模一样的兽神雕像,又总是说不出来那样让人脸红的话来。 每一次,他下意识对着兽神祈祷,手中摸着那个挂在颈上的项链,项链的坠子就是一个小巧的兽神雕像,他亲手所做,伴在身边。 也许,这是一个考验? “… …” 又看了桌子上的头颅一眼,罗德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哪怕他可以问出一些问题,但,这太像是一个明晃晃的诱饵,让他缄默不语。 树屋上,一个男人站在窗口,往那个桌子所在看了一眼,又看到那个叫罗德的站在旁边儿,对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是一句话都没有,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罗德按着胸口,藏在衣服中的小小雕像贴着皮肉,木头的温润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安心,从桌旁走过,一语不发。 女孩儿的头颅安静地在桌上放着,最开始女孩儿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安的,怕他们会对她做什么,虽然这样比挂在墙上当装饰当留声机好多了,但… …万一就这样被人扔到垃圾堆里,简直更不敢想。 “鬼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连退出游戏都不能够,我真的不想玩儿了,真的,再也不玩游戏了,如果我能回去的话… …” 女孩儿碎碎念着,她总是有很多话,好像永远都不会渴一样,而她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特殊。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的茅草屋中一片安静,罗德才来,并没有自己的房子,长老就让他暂时在石屋之中居住,回去的时候,再次路过那个桌子,又看了一眼女孩儿的头颅,对方闭上眼睛,已经睡着的样子,面容竟然还算平和。 石屋之中有着唯一的光。 整个夜,如果天上没有月光,那么就什么都没有,没有星星,星陨很多时候可以直接指代外来客,也有人称那些外来客是天上的星落在了地上。 林中很黑,连村中都那么黑暗,林中更不会明亮,风吹过草叶,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哗哗的声音,一些细小的不知道是兽类或者什么的声音也伴随在其中。 脚下所触及的地面都很柔软,因为草叶足够柔软,也因为泥土足够柔软。 聂广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他如今是灵魂体,身上的衣服说到底是他的精神力为灵魂体编织的遮盖物,随着心意是可以更换的,如同他的样貌一样,并非固定为聂广的样子了,只是这个样子是他近期最习惯的模样,于是就没有改变。 就像是装入瓶中的水暂时冻成了冰,离开瓶子也能保证着跟瓶子一样的形态。 他已经在林中生活了好几天,发现这个世界很奇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这里没有昆虫,任何令人困扰的小虫子都不存在,如同这里没有小动物一样,看到最小的动物怕也只比猪小一圈儿。 附近村中的人,远远看过了一些,因为看到了他们的装扮,聂广才更改了自己的装扮,入乡随俗,是一种习惯。 哪怕暂时还没有跟他们接触的意思,但下意识地,聂广已经开始模仿他们的外形,并且偷听他们说话。 对方的语言是一种不同于他之前的语言,但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困难,集中精神去理解,很快,他就明了了音节之间的意思,能够很自然地重复他们说出的话语,也对他们并未提及的词汇有了正确的推演。 这种能力让他自己都感觉到很奇妙,这应该不是精神力本来就有的能力,看似万能的精神力若是能够到这一步,大约也没必要修炼其他的能力了。 他晚上会在树上休息,感谢这个世界大约还没有多少会爬树的动物,如同没有飞鸟一样,体型小的动物都没有,包括虫子,这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行走在林中的这几天,他见过了很多的弱肉强食,自然世界的食物链在这里应该还算是通用,但不一样的是,他会看到胜者将弱者全部吃下,全部,没有废弃的内脏,也没有骨头残留。 而它们的血,当然还有血,却更像是一种逸散的灵魂之力,能够滋润地面,让那些从未见过阳光的草也能因此生长得极为茂密。 如果自己是灵魂体,那么,它们当然也可能是灵魂体。 聂广早早给自己的灵魂体穿上了一层“衣裳”保护,但那些动物,无论是皮毛还是利爪,都是灵魂之力的另一种具现形式,可能如同水变为冰那样,但本质并没有因此发生充分的变化,它还是灵魂之力。 吞噬了弱小动物的胜者并没有明显的增长,但它在精神力中还是会有些不同,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强大,对比之前。 聂广的目光一凝,之前还觉得这次的试炼场格外残酷,开宗明义的杀戮,“厮杀得利”,厮杀得什么利呢? 习惯性,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是战利品,是名额争夺的利,但比起那些,弱肉强食的利也是存在的吧。 当然,进入这里的应该大多都是智慧种族,不管是不是人的形态,能够交流的总不会直接扑上去吃尸体,但,若是因为杀了一个人就会无形中获得对方的灵魂之力,经过系统或者别的什么的某种规则的核准,将另一个人的灵魂之力去芜存菁,直接加在胜利者的身上,那么,这个“利”是不是就是“厮杀”所得的“利”? 想到这一点,聂广愈发不想接触其他人了,但,游离在村落之外,也会让自己的外来客身份更加显著,不利于隐藏,于是,他准备混入一个村落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隐藏在林中,看到了那个手握屠龙剑的紫衣人,屠龙剑啊!齐王! 模样不同了,但那剑,还有那种气息,完全不会有错。 没想到,这一次也能碰上,不管是有意还是巧合,总是让他有了些想要报仇的欲望。 伏天,伏天,真是好嚣张的名字。 【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吗?比如我为什么能够听到他和他的系统的对话。】 之前的小世界试炼场也曾听到过,但那时候对方说的少,似乎就像是一种判定的话语,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是公放的,而这种无人的林子里,要有多无聊才会大声对话到让躲在远处的他都能听到。 【我和他的系统大概属于同一个公司旗下?】系统的回答也带着些猜测的成分,对方的对话他也是听到的,里面的种种让他对自己的职责也有了猜测。 开荒本身就不是什么新词,想到之前做过的那些,这个开路先锋的位置怕是跑不了了。 对这个回答,聂广很无奈,但他也不可能更加逼迫自己的系统,总的来说,他们之前的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 【所以,他的系统叫做阿寇,你叫什么?】 聂广躺在树枝上,仰头看着天空,其实看不到多少,层层叠叠的树叶交织遮挡,头顶上只有一片黑暗。 【… …不知道。】 系统这样回答,对他来说,这大概也是丢掉的数据中的一部分。 聂广没有继续说,给别人起名字从来不是他的爱好,更何况,很多人都有一种感觉,如果给了名字,同样也是增加了自己的责任,给出了更多的信任,然而,他们这样的关系,每次想到屠龙剑,都会让聂广的信任难以交付。 不能去责怪一个失忆的人恩将仇报,因为对方都不记得了嘛!同样对这样的一个存在,你又怎么能够信任对方不会在回忆起来一些事情之后反手坑你一把? 次日天明,聂广从树上下来,他找准了一条路,等候在那里,他已经看好一个村子,若是能够混进去,以后做什么也有个遮挡,事实上如果可以,一直躲到试炼结束他也是愿意的。 有伏天那样的人存在,三个的名额之一,也许很快就能得到。 说起来,上一次对方是杀了他,却也是伏天的杀戮,让他最后直接躺赢了试炼,得到了一个名额。 木部的人只在村中停留了一晚就离开了,一清早就走的,罗德早上要随着捕猎队去捕猎,看到那棵大树离开,在桌子上放了一夜的女孩儿的头颅也被带走了,那个渠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双手捧着蹦着跳着就离开了。 “怎么了,还没看够?” 今天刚好够格进入捕猎队的沦高兴得很,见到谁都能说两句,然而没什么人爱理他这个话痨,他就又对着罗德唠叨,对方虽然不爱搭腔,但是也不爱烦啊! “没,就是很少见。”罗德简单解释了一句,他是想要救人的,那个女孩儿,看着也很可怜的样子,但,他的确是没能力。 除了虎身和人身之间的变化,他并没有更加特殊的能力,然而捕猎队的这些汉子,看着最多是力量大,其实有些还有非常特殊的令他好奇的能力。 理智衡量之后,他觉得隐藏自己的身份更加重要,他不是一个会悲天悯人的性子,那个女孩儿又并非他的同族,不救于他也没有什么良心的谴责,只是有些遗憾,对方似乎是个很好的性子,不应该遭遇这种厄运。 他还不知道,前路上,正有一场幸运在等着他,多少个世界之后的重逢。 正文 985.第 985 章 青草随风, 哗哗的声响之中,能够感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动静,所有的人都很小心, 很多兽类都有着特殊的能力, 他们必须要非常小心, 否则顷刻间就会攻守易势。 沦也努力做出戒备的样子,然而新上手的斧子有些重,他的姿势总是不时变化, 时而双手时而单手, 时而左手时而右手, 随着手上姿势的变化,站位也在逐渐偏离大队。 “小心,不要离太远。” 十人的队伍如梭形,由最强的两人负责前后, 周围则是更为稳重的人, 罗德就分配到了中间的位置,沦紧跟着他,就在他的身后。 没有护盾, 他们的武器, 除了外围的斧子,就是一些自制的类似流星锤那样的武器, 由最中间的人拿着, 他们会在发现什么动静的时候把锤头甩出去, 如同远程武器, 远距离击杀猛兽。 沙沙的声音传来,沦紧张地问:“是什么?” 他站在队伍的右侧,看左侧不是太方便,中间隔着不少人,只能看到一个个健壮的身板。 罗德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太年轻了。 他谨言慎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手背后,示意沦不要走出一定的范围。 第一次跟这个村子的捕猎队出行的时候,罗德因为表现得足够拘谨,也得到了一些照顾,几次下来,他已经了解了捕猎队的一些规矩,这时候做出来,并不比那些老手更差。 这也是没有人怀疑他的原因,他表现得并不像是外来客——适应得太快了。 “是人。” 一个人吸了吸鼻子,他的嗅觉很灵,能够闻到很远的味道,随着他的指示,梭形稍稍偏转了方向,大家跟着往那里走去。 罗德的视线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树后那个并未认真隐藏的身影,围着兽皮的棕色皮肤乍一看像是跟树皮一个颜色,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那紧绷的肌肉轮廓。 以及——半张稍显俊秀的脸庞。 “那是附近的?”沦也看到了。 这里的村子分布有些奇怪,总体上像是一道篱笆,围拢着树林,又像是一个个桥头堡,封锁着森林的所在。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他的目光深邃,叶片的阴影让那暗处的光愈发幽暗。 “一个人。” 已经有人判断出来,其他人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有个人直接高声问了起来,队伍在这里停驻了,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树后的人缓步走出,沙沙声后,他出现在了捕猎队众人的面前,“我的村子被外来客烧了,我已经在林中藏了几天。” “那你可真厉害!”沦立刻赞道,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罗德,自以为小声地说:“你们是一个村子的?” 在场的一些人也下意识看了一眼罗德,罗德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对方真的是那个被火烧毁的村子里的人吗? “你是… …”聂广听到了那些话,他看着罗德,露出了有些迟疑的表情,似乎是在辨认这个人是谁,然而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村子还有人逃出来? 或者,就是另外一个外来客假冒? 那场大火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明显的,十万的人数,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大,总有些人的落点是相近的,也不排除一些人会选择同样的方法。 眸光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关键时刻,罗德的声音有些低哑:“我是罗德,你不记得我了吗?” 罗德? 这个被刻意说出来的名字,本身也就是一种暗示。 聂广的唇角有了微笑:“我知道,捕猎队的嘛!” 暗号就此被对上,周围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了一下,沦个子不高,拍着罗德的后背说:“没想到还有一个你们村的人活下来,这样想,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你们可真幸运。” “侥幸吧。”罗德不愿意多话。 “我叫聂广,如果罗德能够加入的话,我是不是也能加入你们村,要知道,独自一个人在林中,很难存活。”聂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同时露出了身上的伤痕,那些故作出来的狼狈伤痕。 “那当然!”沦看着他的伤,夸赞道,“你可真厉害,竟然能够独自在林中活下来,还活了好几天,你的本领一定很强吧。” 聂广在林中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一些人,他不敢距离太近,却也知道他们有着各种特异的本领,这会儿不敢贸然吹牛,万一因为力量形式的不一样,一使用就露陷就不太好了。 “还好吧,我就是藏在树上,爬树这种技能,有的时候很有用。”聂广随口说着。 “啊,你不是木部的,怎么会爬树?” 沦直接发问,满脸的讶然。 聂广的心中又是一咯噔,木部?爬树的技能只有他们会吗? 看着众人疑惑而不紧张的样子,聂广淡定地说:“爬树其实也很简单的。” 沦还有问题,但捕猎队的队长已经懒得说这些废话了,抢先总结道:“不是木部也可以爬树的,如果你不怕滑下来摔死。” 聂广提着的心因为这句话再次放松下来,一同放松的还有罗德,他已经承认了对方是同村人,若是有个什么,自己恐怕也会被牵连,如今看来,对方还算是聪明。 想到伪装,就会尽量注意一些伪装的细节,如今看,从语音到装扮,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习俗方面,或者也能说对方的反应很快? 审视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对方的身上,罗德被沦再次拍了一下:“跟上队伍啊!” 促狭的笑分明是奉还之前的那些叮嘱,罗德没有说话,迈步跟了上去,聂广作为新加入的,并没有贸然插入队伍之中,而是与梭形队伍平行,他的位置,刚好跟罗德平行。 猎物出现之后,队伍之中很快行动起来,聂广并没有贸然加入,他就如同最初的罗德一样,身上并没有合适的武器,作为一个在林中生活了几日的人,这也是令人怀疑的,然而大家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并没有想太多。 连续几只猛兽之后,队伍开始返回,他们有着固定的捕猎路线,并不会贸然到不熟悉的地方去。 聂广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保持着沉默,跟着他们一同往村中走,在回去的路上,沦围着猎物叽叽喳喳,其他人,大略保持着队形,罗德渐渐落到了后面,在他身边的还有聂广。 在对方承认认识他的时候,罗德就知道这人是一个外来者,冒充那个村子幸存者的外来者。 真巧,彼此采用了一种套路,同样的方法。 “前段时间才有木部的人经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这些大树走过的痕迹… …” 罗德状似无意地说着这些普通的话,指着地面上那个十分明显的“划水”一样的痕迹,深坑之间的根须拖拽的痕迹,现在还很清晰。 被外翻出来的土失去了湿润,泛起了灰白色,很特殊的行走痕迹。 聂广见过这种痕迹,然而他并没有见到木部的那些人,眸中有些思绪转过,附和道:“很特别。” 前面的沦听到这一句,忽而回头过来插话道:“的确很特别啊,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木部的那个姑娘,真是太漂亮了,她还带来一个很特别的外来客的头颅,会唱歌,声音还很好听,罗德昨天看了好几眼… …” 拉拉杂杂,沦顷刻间就扯出一大片话来,聂广很乐意听,这种话痨的话语没什么重点,却也能够透露出一些信息来。 大约是因为有了罗德这个得到长老认证的同村人作为佐证,聂广并没有经过长老的认真审视,沦这个大嘴巴,一进入村子就以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广而告之:“嗨,你们猜我们碰到了什么,竟然碰到了罗德的同村人,这是多么不容易,他可真厉害,能够在林中存活,还会爬树,太厉害了!” 石屋之中的长老们正在商量什么事情,听到外头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沦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还有人活着就好。” 村子之间并没有多少牢不可破的友谊或者盟约,艰难的时候,甚至彼此还是竞争者,日常很少交往,但,面对外来客,他们就有着天然的结盟立场,更愿意互助一下。 罗德已经担下了同村人的风险,路上的时候就为聂广祝祷过了,希望他能够蒙混过关,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被长老认可的。 也许是他的祝祷生效了,他的神还在庇护着他,长老们甚至没有特意让聂广去石屋,只是听捕猎队的队长回报了一下情况,又有罗德担保了一句是同村人的话,聂广就直接被并入了村中。 因为茅草屋不足的缘故,他暂时需要跟罗德住在一个茅草屋之中。 对于这个分配,聂广还比较满意,目前看来,先混进来的罗德一定会有些经验介绍给他,否则,一旦他被认出,对方也会受到连累。 意外到来的同盟者? 正文 986.第 986 章 罗德一贯是个好脾气的, 在不犯到自己原则的时候,对人都会尽量为善,他并没有为聂广说太多, 却在生活中尽量照顾, 告诉他一些获取食物的正当方法。 捕猎队是有一份食物的, 优先于普通的村民,再之前,就是那些已经很老的长老了。 村子里对于食物的基本原则是生吃, 场面十分血腥, 咬一口肉血就从牙缝之中渗出来的那种, 每次看到都有种回到原始社会的真切感觉。 罗德即便是最开始做祭司的时候,也没吃过这样粗糙的食物,那个时候,他们早就有了火, 食物最次也是煮过烤过的熟食, 这样茹毛饮血的生活似乎都是传说中的。 后来,他又到了现代社会,品尝过各种各样的美食, 再退回这个十分原始的社会, 让他吃生肉。 适应倒是能适应,但表情也并不会因为肉类的美妙滋味而更好看。 是的, 美妙滋味。 那些血肉就像是活的味道, 明明没有任何的添加, 没有最基本的盐, 更不要说其他的调料,但味蕾在接触的刹那就被打开,能够品尝出血肉的滋味,不同兽类的肉味道也是不一样的,这可真是奇妙。 聂广在第二天就参加了捕猎队,这是村子里壮年男人的通常选择,他们不会留下太多的人手守护村子,更多的人都会分成一个个的捕猎队,去林中捕猎。 食物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无法贮存,食物都会在当天吃完,没有剩下的可能,而剩下的… … 看着绿色的叶子,那上面,昨天曾经放下一小块儿肉,而现在,只有鲜艳的绿色,肉已经消失了。 如果所有的血肉都是灵魂之力,那么这种逸散,也是能够理解的。 “留不下来,我也试过了,没有用的,这些,很奇妙。”罗德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以往的经验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没什么用,他能够做的就是重新学习,重新适应。 聂广勾起嘴角,他知道这是灵魂之力,而这个人不知道,且,听不到他和“其他(系统)”的对话,那么,这个外来客,大约跟上次一样,是来自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力量体系。 “你还发现了什么?” 随手把叶子拂落,绿叶是草屋之中最为明亮的装饰,飘然落在地上。 “没有骨头,这些猛兽都没有骨头。” 罗德老老实实地说着,他强调了“猛兽”,因为不确定人是否也是一样。 “其他的,还有吗?” 对这些已知的,聂广不是太感兴趣,表情也十分平淡。 “木部,山部,外来客,其他没有了。” 老老实实回答的罗德看上去有些木讷,问一句说一句,气质实在有些太无害了。 某种异样的熟悉感一晃而逝,聂广思忖着,木部,山部,他已经从沦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木部的事情,至于山部,目前还没见到来人,但他们似乎是能够通过火塘里的火焰传话,听上去还蛮高端的。 认真思考的聂广不经意间就忽略了罗德的存在,罗德也没理会他,独自做自己的事情,他如今还有祈祷的习惯,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嘴唇蠕动,无声地念着一些话,如果出声,这些韵律感极强的音节很容易就会引发一些变化,在这个灵魂体如实体一样的世界之中,对那些异样的能力都会极为宽容。 聂广也曾注意过对方的习惯,但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拥有信仰的人总会在某方面的表现更为虔诚一些。 村中人并不排外,但罗德和聂广,两个人都表现得有些寡言,周围爷少有人跟他们交流,就是孩子们,跑跑跳跳,都更爱跟同龄人玩耍,不会注意某些大人。 生活很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色黑下来之后,所有人都会到屋中休息,而不是在户外乱走。 夜晚的森林通常比白天更加危险,但这段时间算是特例。 长老们说,外来客到来的这段时间内,猛兽都会减少,相应的人与人之间的生存之争就更显残酷,这也是为何每次人口大减的次要原因。 他们甚至还知道,那些狡猾的兽类并不是因为被击杀过多而减少,而是在兽王的管束下有意避开这一年的时间,之后再出头围猎剩下来的人类。 攻守易势,就是如此轻易。 人和兽之间,人和人之间… …这个世界同样不是世外乐土。 “不能围猎兽王吗?” 沦很有胆气地提出疑问。 围着火塘坐着的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太难了。” 人数多到一定数量,就会引发周围兽类的觊觎,从而出现兽潮,无数的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围拢过来的杀戮,人数如果少,行走在林中,总会有些攻击无法躲避,在寻找兽王的过程中,可能就会死于兽类此起彼伏的攻击。 多少年下来,他们的智慧让他们明白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人数能够更好生活,这也是这些村子存在的原因。 如果不是强者众多的地方,连城都不会有,因为人多会引发兽潮。 这可真是悲哀啊,人少打不过兽,人多引发兽潮。似乎猛兽总是强悍的那一方。 “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有长老不甘心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们能够看到一些残缺不全的图形,能够看到很久之前的辉煌,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那些外来客,有了一次又一次因外来客引发的杀戮,不过几次,就把他们的文明打回了原形。 曾经的大族分崩离析,曾经的大城成为废墟,散落的村庄,流离失所的遗民,如今这些村庄之中居住的人,有些还记得曾经祖上的荣耀,有些却早已经遗忘。 聂广听着,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这个世界可能被什么主宰掌控住了,之前能够自由发展,之后,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契机,被掌控,被安排为了试炼场,如此就有了外来客,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杀戮试炼,原住居民被动沦为其中的炮灰,或者干脆就是试练者的工具,彼此杀戮,最后的局面就是文明的停滞不前,他们没有人才,也没有更多的时间。 两百年,刚好是一个强者成长的时间,每次这里的强者成长,就会有新一次的试炼,一次又一次,被迫折在试炼中的本地强者,是有心,还是无意? 遏制了这个世界原住居民的发展,之后他们也只能被动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试炼,成为被薅的羊毛。 忽而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聂广发现自己这个“开荒者”做的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事情,在每一个穿越过的世界都留下了足够的后门,方便之后的人再去,一次又一次,当缝隙成为门户,最终的结果,那个世界是否也会沦为某些存在的掌中玩物? “这些外来客可真讨厌,我们就不能杀死他们吗?我看上次那个,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沦扁着嘴,感觉心中闷闷的,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些人大杀特杀,自己被动承受,之后再被兽类围杀一回,凭什么,为什么? 眼中有些愤怒,如果上次那个女孩儿的头颅再出现在眼前,他一定会想砍上一斧子,无论对方显得多么无害。 “那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 长老们的脑筋显然清楚多了,一时的头脑发热解决不了问题,那些外来客的能力高低不同,但有一点总是一样的,如同他们这些不同的部族一样,都会物伤其类。 一旦对付一个,其他的知道了,就会先一步对付他们,如果不想沦为众矢之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那就只能老实点儿,免得招来厄运。 因为兽类在此期间的退避,他们和外来客之间,一旦开战,那还真的是泾渭分明的两方呐。 沦不傻,他只是通常不会考虑太多,长老的话说到这里,很多事情都是能够想明白的。 忍耐一年,还是拼杀一年,这个选择对很多人来说答案都是注定的。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外来客,只要不是伏天那样的疯子,基本上也没谁会把目标对准土著们,尤其是土著们的弱者。 他们的厮杀目标是同为外来客的那些人,为了最后的获胜名额,尽力厮杀。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这日,罗德发问,这是他跟聂广相处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聂广反问:“你呢?” 这是一种透着些狡猾的,令人不喜的反问。 罗德没在意,他直接说:“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不会再有重生的,谁知道竟然会再次重生,还是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习惯性地,说到这里,他的手摩挲着藏在兽皮衣服之中的木头雕像。 聂广的视力很好,他看到了那个木头人像,可能是因为做过因果木偶的关系,对类似模样的东西,他都会多注意一下,然后,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没有多想,他笑着说:“我也是差不多的,以为自己死了,谁知道还能再睁眼呢?” 他并没有说实话。 正文 987.第 987 章 森林仿佛是最常见的景色, 离开村子没走多远就会没入森林,走出森林又会见到村子,相差不多的景色好像在循环往复,走得久了,会有一种一直没有走远的感觉。 “这什么鬼地方。” 伏天不耐烦地甩着屠龙剑, 他所经过的每一个村子都会被他焚毁, 在这样的地方, 屠龙剑之类的武器能够发挥到最大效用, 当然这也是随着武器主人而定的。 武器主人的灵魂力量强大,就连他的武器都会得到增幅, 表现在外的就是屠龙剑上的龙纹格外活跃,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化身为龙一样。 对大世界过来的伏天来说, 在这种试炼场,简直就是实力作弊,杀人都杀得毫无新意。 “真是太弱了。” 【强者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能感觉到, 从这里直行, 再有几天应该就能看到强者了。】 “希望能够真的强一点儿。” 一座看起来简陋的土城之中,那些砌墙的都是土石, 风吹过的时候似乎都能看到灰尘,灰扑扑的, 一点儿都不大气豪华, 然而在附近, 这却是最厉害的地方了。 城中的房屋多是茅草屋, 石屋也相对多了些,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颇漂亮的二层木楼,楼上,一个布衣的汉子负手而立,看着下方被他庇护中的土城居民。 街道上,一些人来来回回,也有叫卖声在喧嚣,即便是二楼上,也能清楚听到那些大嗓门的吆喝,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却不能令汉子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来,反而一脸的忧愁。 “大人,山部那边儿的消息,该怎么回复?” 一个短衣的汉子问着,他的上衣是布衣,下裳还是兽皮,略贴身的设计,看着精明干练。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答应他们,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布衣汉子这样说着,他有一张很普通的脸,愁苦的样子像是每一个在靠天吃饭的老农感慨旱涝,但这一番话,却是声如擂鼓,震到人的心里。 短衣汉子有些不明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支援?” 求助他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要命的时候才会开口,怎么如今这么平静,不过是见过了星陨,知道外来客要来,怎么就要求支援了呐? 布衣汉子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无形之中的威压却如同一座大山让短衣汉子立刻躬身应下,表示一定会照做。 到了布衣汉子这一步的强者,他们举动之间就能够感受到某些不可说的明悟,如同预感,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总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那种危险,就像是利刃临身,随时都会有不测的可能。 短衣汉子下楼之后并未远行,就在楼中,楼下的内饰跟外面所观大有不同,多有石头堆砌,最重要的就是中间那个石头堆砌而起的地方,如同木楼之内的石屋。 石屋之类,被石块儿围住的火焰黑洞洞的两个眼看着外面,短衣汉子进入之后,从一侧拿起一块儿兽皮,打开一个木瓶,里面暗绿色的汁液如同揉烂的叶汁,以手当笔,在上面描绘简单的图形,完成后把兽皮卷成卷儿,塞入火焰黑洞的眼中,瞬间没入不见。 火焰的表情似乎越发显得狰狞,他等了一会儿,面对着那狰狞的火焰,许久之后,另一个黑洞的眼中,一个同样被卷成卷儿的兽皮出现,展开,上面是来自山部的回信。 看到那火焰似乎大了一圈儿的“黑眼”,短衣汉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把回信递上去。 “大人,山部答应了,再有三五日,就会有人来。” “太晚了,告诉他们,若不能在两日内到,就没有必要再来了。” 越是临近那不测,越是能够给人最大的警示,某种痕迹似乎已经十分清晰,布衣壮汉的眉宇之间山川拢起,那褶皱似乎都透着愁苦,但他的话语果决坚毅,并不见面对危局的畏惧。 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之中崛起的强者,从成长到现在,每天面对的都是生死,如果只是生死危局,又有什么值得他们惧怕。 “火焰的眼越来越大了。” “不差这一封信。” 布衣壮汉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反而有了笑容,如果到了最后一步,希望能够给外来客留下一些后患。 “是。” 短衣汉子匆匆去送信,之后带来的消息不尽如人意,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快速通行的方法,所有的人都是靠自己的双腿双脚,不,木部不一样,他们还能靠树,但,那个行进速度,大概还不如奔跑。 一朵又一朵金色的火焰腾起燃烧,每一次那金龙的出现都让人感觉到刺目,它的行迹随着一朵又一朵的金色火焰暴露无遗。 “真是太嚣张了。” 一张兽皮展开,上面的图形似乎活了一样在游动,随着图形的游动,一幅画面在众人面前展现,那是一位强者在最后留下的画面,那个紫衣人,连同他的“金龙剑”,还有那金色的火焰,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看他的样子,还是如此轻易,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山王年轻的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这是他收集来的最难对付的一位了。 与这一位相比,其他的那些谋求发展的,试图种植的,还有捕猎驯养的,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还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是怎样,我们恐怕无法抗衡。” 木部的长老第一个发言,说出却是这样令人丧气的话,渠也在座,就在长老的身后,她的脸上全是不服,只是,看过了那样的场面,扪心自问,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一片沉默,在场的不仅仅是山部和木部,还有土部和风部,这是历经了几次星陨而屹立不倒的四大部,除了他们,其他的部族,曾经的四大部或者十大部,都随着星陨消逝。 流星,对他们代表的并不是一种美景,也并没有多少浪漫的心思,每一次看到,都意味着地面上可能要死掉几倍于流星的人,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如同那刹那明光,转瞬即逝。 “也许可以躲一下,外来客并不是关键,之后的兽潮才更值得我们重视,不要把强者的力量浪费在跟外来客的对决上,那对我们,无论输赢,都毫无意义。” 多少次星陨,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些外来客的死亡对死者本身可能是一件大事,然而对其他人,包括同是外来客的那些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们为此开战,为此打起正义的旗号,也不过是因为物伤其类而已,并非因为跟死者有多少深切的关系。 土部的发言听起来很沉稳,但在山王听来,只是一声冷嗤:“是啊,躲起来,你们土部最擅长的不就是躲吗?” 风部的长老听着微微皱眉,山王的年轻好像天然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而其人的能力,并没有强大到能够压下一切的反对之声,看着这样不靠谱的王,他对对方出的主意也不觉得能够多管用。 “你有什么好的意见?” 风部长老主动问。 山王目光之中有锐利之色一晃而过,最终却只能说:“目前看来,给他传递消息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他面前,不仅仅有记录那个人的兽皮卷,还有其他的一些人的,那些过于出色的人的。 明明早就发出一些消息,明明很多人都知道外来客身后代表的杀戮,但还有一些小村子的人,忍不住收留了那些外来客,因为他们自身带来的资源。 比如说那个带着空间的外来客,对方的空间之中什么都有,宛若万能。 还有那个能够凭空变出东西来的,需要什么有什么,只需要大家付出一些非常不值钱的植物动物之类的。 另外钟爱杀戮的,其实也不是紫衣人一个,还有一些人,杀得他们都想要派人支援了,不过,如果能够让他们自相杀戮,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语言不通,反而是最次要的问题。 三部长老以目示意,风部长老颇有意外之色,还以为这位山王是让他们集合强者去与之厮杀,没想到是这样,倒是不错,风险么,大约也就是指路的那个人而已,比起一死一大片,死几个显然还是他们能够承受的风险。 不求交好,只求不要把战火引到自家身上。 最后,这个主意被一致通过了,三部长老各自离开,剩下山王和峎,还在那里坐着,山王冷嗤:“看到没有,就这些家伙,以后能怎么样,就算这一次星陨过去,下一次又会怎么样?” “那,王… …”峎面有忧色,然而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总之,不要指望他们能做什么,我们要做的,去,让那些人跟他们尽量交好,尽量从他们那里多得到一些消息,如果能知道为什么会有星陨就最好了。” 山王从中挑出几个兽皮卷,是那些已经十分显眼却又在某个方面显得十分无害的外来客。 峎点头,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决策,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做法,前一次的星陨也有人这样做过,他们做的不过是延续下去,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些生机。 正文 988.第 988 章 村子里, 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替代了一贯的冷寂,壮汉们依旧去捕猎,这是必不可少的,但也有一些人被留了下来,充当壮劳力, 在做一些泥瓦匠的工作, 一块儿块儿方砖被制造而出, 一个个看起来不那么规整的陶器也被送入窑中烧制。 另一边儿, 还有房子正在建设,被砍伐下来的木头, 按照一名女子的指点,正在一点点被制作成房梁或者门柱, 一个颇具古代美感的宅子框架正在逐渐形成。 石屋一侧,不少的灶台直接露天堆放,上面的铁锅之中,白色的蒸汽弥漫, 伴随而来的肉香让不少人暗自咋舌。 “这是又做什么了?可真香。”一个少年正在给架构房子的人递木头, 闻到这香味儿忍不住咋舌。 “不知道又是什么好吃的,那些香料可真好吃。” 另一个少女应声, 她的目光不时看向那边儿,恨不得穿透石屋, 直接看到铁锅之中的东西。 “炖肉吧, 我听说了, 很好吃的样子。” “就是炖肉, 昨日里姐姐就说了,今天要炖肉吃。”一个小姑娘说着话吸溜了一下口水,目光有些痴意地看向那个大铁锅。 村子里总共约有五十来人,铁锅就放了十口,都是很大的那种,下头用石头砌起了灶台,木头被砍伐成端,正在里面燃烧着,还有一些堆积在旁边儿,土坡一样。 指挥的女子听到自己被提议,脸上露出一些笑意来,侧目看过来的样子格外温婉,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现代,一同来的还有她在现代就有的交易空间。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种种关系,她还需要谨慎行事,并不敢交易太多太出格的东西,到了这里,一切都自由了很多。 先是用吃的换到了村子的好感,之后就是展现神秘手段,一样样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哪怕是一根草,都能够在交易空间之中换得很多东西,这让女子大为兴奋。 本来还应该更为谨慎一点儿,为这些东西找个出处,但是当一个人说她是“神女天降”,这些都是神的恩赐什么的,她在愣了一下之后很快明白了这样做的好处,套用信仰的名义,几乎等同于直接夺权,她成为了村子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好了,大家都快点儿,已经闻到肉的香味儿了,想不想吃啊!” 女子笑着,高声喊了一句,伴随着阵阵肉香,这句话的诱惑力让不少大汉高声叫好。 “想!” 一帮年轻人也跟着高声,他们对吃这件事真是热切极了。 在吃生肉多过吃熟食的地方,猛然一上来就是调料齐全的肉食,多种花样可供选择,都会让人觉得生活一下子幸福了很多,哪怕那种规整的大屋子还没有住上,却已经有人对这位“神女”深信不疑了。 常年居住在石屋之中的长老们难得也坐在了石屋外面,看着村中的种种变化,看着各人脸上那种生机盎然的样子,他们沉默着,心情很复杂。 “山王确定这个外来客真的无害吗?” 他们一开始并不想接受这个外来客,哪怕对方看起来真的十分无害,并且还能拿出那种几乎无法拒绝的美味,但,山王通过火焰传来的信息,让他们不得不接受对方的指示。 没过几天,就有一位大人来到村中,宣布那位女子是“神女”,之后,他们这些长老霎时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眼睁睁看着一村子的血脉至亲陷入对神女的崇拜之中,一日比一日更为信服。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但他们没有反抗的可能,最终也只是深深的叹息。 “目前看来,当然是无害的。” 说话的青年有着普通的容貌,身上却是少见的布衣,不,也许并不少见,自从这个女子来了之后,衣食住行,每样都有了变化,连同武器,都摒弃了宽厚的利斧,换上了她给的刀剑弓箭,捕猎的收货自然也有了提高。 那些陷阱,不敢说全然无用,配合上某些草药的作用,还是能够捕到猛兽的,那是能够让弱者捕猎强者的方法。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却还是会在见到之后感慨,这些外来客,即便看上去十分无害,但他们掌握的东西,还是太厉害了。 “听从她的命令,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说这些不知道来历的东西,手指触摸到身上的衣裳,那种柔滑的布料让青年的眼中也多了些贪婪,这些东西,越多越好。 金色的火焰在燃烧着,那是金龙剑引起的,他们这样称呼着“屠龙剑”,伏天听了之后觉得这称呼实在是有些蹩脚,少了“屠龙”的霸气,这一点上,系统命名还是很考虑实际的。 “你刚才说什么?” 他看着跪在脚边儿的一个人,是个土著,兽皮棕肤,伏在地上叩头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儿踏脚石,那乱蓬蓬的发如同杂草,让人看到就想要踩一脚。 “大人,我知道哪里还有城池,愿意为大人领路。” 伏地的男人不敢抬头,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声音却沉稳坚定。 伏天只觉得无趣,随手挥剑,想要杀了对方的时候,就听到那男人继续道:“我见过那个城中跟大人一样的强者,对方很厉害,杀了不少人,我侥幸逃出来的。” 他的话语算不上严谨,但确实让伏天心动了。 【冷静,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哼,我什么时候怕过陷阱了?】 伏天不以为意,把阿寇的提醒当做了耳旁风,对他来说,能够对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当然比无聊的屠村更好一些。 更何况,杀这些人,并不能对自身有更多的助益,最大的对手,当然是那些试练者。 “前面带路。” 随口说着,伏天把屠龙剑收起。 察觉到那长剑已经不在头顶,男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带路,却还躬着身,表示着恭敬的姿态,有些别扭地往前走。 土城之中,大摇大摆的男人手持长刀,“呸呸”有声:“还不让老子进,这不是,老子还是进来了!” 试炼场是什么鬼东西,他还不是太清楚,但强者为尊,总是没有错的。 一同进来的同伴不见了踪影,他想要闯关,就只能靠自己了。 两边儿茅草屋中,多少双眼睛怯怯,前面为男人引路的人脸上还残存着畏惧,这个人,太厉害了,竟然只是几刀,就杀死了大人,他们,能怎么办呢? 都知道外来客最好不要相交,但若是不能赶走,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拼命,不可能的,这里从来没有这个选项。 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命题,其他的,都要为此让步。 被尊到上位的男人俨然成了一城之主,城中有些小机灵的人冒出头来,为他介绍着城中的种种,如果能够被这个外来客庇护,免去可能的兽潮袭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更多的损失。 “兽潮?”男人脸上露出些谨慎来,听名字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不是有城墙吗?” “大人有所不知,城墙只能阻挡一般的小兽,那些大的猛兽,还是能够长驱直入的。” 没见过兽潮的人无法想象其中的可怖,那些猛兽,并不是只有尖牙利爪,它们很多还有其他的手段,飞跃城墙什么的,很多大型的猛兽都能做到,还有那种只是吸气就能把人吸入口中吃掉的猛兽。 “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一次兽潮,若不是之前的大人庇护,我们根本无法居住在这样的城中,太明显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生气对猛兽来说太明显了,很容易就会遭到它们的围攻。” 尊位上的男人挠头,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但,还是无法想象啊! 城外,紫衣的伏天已经在男人的领路之下来到了城门口,不用男人再说,阿寇已经感受到了那个试练者的存在。 【来自武侠世界,算是一个比较强劲的对手。】 【什么时候武侠世界对你来说都是强了?】伏天不以为然,随手一挥,长剑收割了男人的性命,对方全无准备,被割下的头颅还保持着微微惊诧的样子,本来祸水东引已经成功,怎么突然就… … 【愚蠢,这么明显的算计,真的当我是个傻子!】 伏天不喜欢被算计,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当然要把这人杀了,而这人之后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试练者之间的厮杀,各凭本事,并没有轰动的效果,面对如同外挂的屠龙剑,那个使刀的男人明显还差一些,他的刀,放在武侠世界也是精兵利器,但放在这里,远远不如屠龙剑的内涵更为逼人。 沾染了无数龙族精血怨气的屠龙剑,本身就已经到了灵宝级别,再有伏天强大的灵魂力,一加一并不是等于二那样简单。 伏天看着倒下的男人,感受着对方血气溢散之后自身得到的补益,仰天微笑:“就是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灵魂得到进补,就像是进食了美味佳肴一样,伏天一向冷淡的神色之中都多了些愉悦,难得地,离开的时候,他放过了这座城,并没有对其他人进行杀戮。 正文 989.第 989 章 在他面前, 那个倒地的本应该流血的尸体正在慢慢虚化,最终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这个世界沦为试炼场的原因,连毁尸灭迹都不需要,被杀死的试练者会成为杀人者的灵魂补药,相当补, 大补, 如同一场游戏之中该有的晋级, 衣服不会因此变化, 但灵魂的凝实程度却是十分直观的。 越是凝实越是能够感觉到灵魂的力量,那种本能的潜藏在每一个灵魂之内的与众不同的力量。 不同于修炼出来的魂力, 不同于其他的来自身体或者血脉的任何力量,那就是单纯的灵魂之力, 有的可能连一根草都拔不下来,有的,可能直接因此晋升为半神级的灵魂,当回归的时候, 身体也会跟着得到一定的补益, 被灵魂滋养的补益。 如果有富余的灵魂之力,还能够对身体进行升级, 这种好处让这个试炼场十分出名。 这也是伏天为何千方百计进入这个试炼场的原因。 如果说去小世界的试炼场是因为想要杀死屠龙剑的创造者,完成某种“独占”欲望, 那么, 来到这个试炼场, 追踪的原因可能有一些, 更重要的还是在这里凝练灵魂最好不过。 不要以为大世界就什么都有,什么都齐全,诞生在大世界的伏天,于很多人眼中,就是一个有些疯狂的中人而已,并没有高不可攀的身份,同样没有无穷的潜力,能够获得的就是一个也算不上极好的系统阿寇。 为了能够提升自身的力量,他愿意承受实力骤减的压力去小世界的试炼场,去中世界的试炼场,去所有他觉得更能够磨炼自己的地方,通过在其中的生死对决获得晋升。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所以,更要好好珍惜。 “下一个,会是谁。” 伏天睁开眼,他轻声问着,嘴角的笑容邪魅逼人。 阿寇并没有提供具体的方位信息,在这里,它的力量也是被限制的,否则,对其他的并没有携带系统的试练者来说,就太过不公了。 试炼场,本质上还是追求某种公平的,哪怕众人的开局能力都不一样,对信息的已知程度都不同,但在这里,他们都不会获得额外的帮助,这就是最大的公平。 走出城门之后,能够看到那个领路男人的尸体还在,地上的鲜血还未曾完全干涸,伏天大步走过,没有刻意绕开的意思,紫色的衣角拂过男人的尸体,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惊诧的神情。 屠龙剑在手中晃了一下,伏天点着一个方向:“就是这里好了,继续走下去,我有预感,一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到达一定范围内,阿寇就会知道哪些是试练者,不会有漏网之鱼。 如今这座城,已经没有试练者了。 伏天的脚步悠闲自在,屠龙剑的剑尖朝下,并未挥剑灭城,这种态度,加上城门口那具尸体,传递出来的信息让山王等人又多猜疑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带路总是比不带路好的,比起路上那些烧毁的村子,那个留存下来的土城,难道不是明证吗?” 土部的态度一如既往地保守,他们决定再派人过去带路。 那些外来客并不了解他们的手段,很多信息其实都暴露在他们的眼中,只要稍加留心就会注意到。 木部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这样的做法,连同风部,见到他们如此,山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让出了引路人的名额,他是不会让人去填这个深坑的。 于是,伏天的杀戮之路顺畅了很多,总有领路人会出现得恰到好处,随着灵魂得到补益,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少了很多障碍,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灵魂即实体,不存在肉身这样的说法,或者说肉身即灵魂,灵魂即肉身,他们的语言,看似千差万别,多有音节不同,其实都是灵魂的波动。 熟悉了之后,不学就会,所有的语句意思,就像是精神力交流一样无伪无隐。 这种情况不独伏天一处,其他的地方,那些主动举起屠刀的人都发现了,每杀死一个异类,自身就会得到补益,很多并不知道这里是试炼场的人,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来历,肯定是让他们来猎杀非法穿越者的。 这就好像是两个穿越者来到同一个世界,互相发现之后,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版,而作为盗版的那个,只有死了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试炼场的人,本能地开始争夺“名额”,努力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那个,每一次杀死一个“非法穿越者”,获得的无形之中的好处,都让他们欲罢不能。 不仅仅是灵魂的补益,还有对方持有的金手指,也会因此成为他们的,这简直就像是在“奖励杀戮”,本来可能降临到土著头上的屠刀,因此有了节制,更多地瞄准了那些不能很好隐藏的试练者。 十万人中,如罗德和聂广一样一开始就隐藏的实在是少数,而能像他们那样隐藏得毫无破绽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许多地方绽放出血色花朵的时候,罗德和聂广所在的村子反而是最平静的,好像远离了一切纷争的世外桃源。 “这里,很奇怪。” 罗德已经熟悉了这个村子的日常,每一日都如前一日一样,一成不变的日子好像一眼就能够看到头,安静,却也无聊。 聂广正在制作自己的斧子,斧片并不是铁制,而是石质,是一种很特殊的如同页岩一样的石头,砸开之后,每一片都能当做刀使用,只需要加上合适的木柄就可以了。 采集来的木头是粗细合适的树枝,剥去外皮就能够成为趁手的木柄,先用斧片在木柄一头切开一个豁口,之后再把豁口和斧片结合,再用一些胶质,据说是草木的汁液,具有极强的黏性,之后还会用树藤在结合处缠绕,加固。 整体制作流程十分快捷便利,以至于十几岁的少年都能够有自己的斧子,其重量,也比想象中轻,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沉重。 坐在茅草屋前的石板上,聂广在制作斧子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罗德,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你没有感觉到吗?力量的增长。” 罗德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握成拳,这个动作他做得缓慢,从中似乎能够体味到力量一点点增加的感觉。 他们已经在村子一段时间了,每天里的吃喝都跟村人一样,生肉并不如想象中难吃,兽血也没有难闻的腥臊之气,从第一口到之后的每一口,一天天,到现在,罗德能够感受到自身某种力量的增长。 那是一种他不熟悉的力量,跟神力不同,跟信仰之力不同,是一种、很特别的、天生属于自己的力量。 “当然有啊,今天的我总会比昨天的我更强。” 之前的很长时间,聂广都对自己的灵魂讳莫如深,不愿意往灵魂之中增加任何的力量,后来炼化了时间之力后,对自身灵魂的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早在罗德含糊的表述之前,他就感觉到了灵魂之力的增长,从那每天的饮食之中,从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之中… … 聂广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实质,这是一个纯粹的属于灵魂的世界,每一棵树,每一根草,看起来的形态都是不一样的,但它们的内质都是一样的灵魂之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与人类相比,欠缺的就是智慧,或者说,足够智慧成长的时间。 这样想来,那些兽类,最终也会发展成智慧种族,这或许也是兽潮可能形成的原因之一。 两个种族之间的对抗。 植物的成长是众所周知的慢,所以,暂时大约还不用考虑第三个种族的立场。或者说,它们的立场可能是偏向于人类的,因为木部能够用树木赶路,本身也说明他们对植物的利用已经开始。 比起不能驯养的兽类,植物的驯养,明显十分成功。 罗德看着聂广,对方的这种态度让他无奈,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对方的表现好像平淡得提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如同傻子一样。 “哈哈,别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 聂广吹了吹木柄上的木屑,看向罗德,对方还是一脸的憨厚老实,“其实,是这个世界的不同,我是这么认为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呼吸,都能够体会到增长的力量,我觉得那是灵魂之力。” 并没有说出试炼场的真相,无论罗德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里安居,聂广都不准备打破两人之间的和平,时刻防备同一个屋子的人,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反正有名额在,安安静静等候那些人分出胜负不好吗?何必非要自己厮杀? 曾经躺赢了一回的聂广想要躺赢第二次。 “灵魂之力么?”罗德陷入了沉思,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不知道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茫然,听过之后却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代表着什么。 正文 990.第 990 章 力量就是这样, 当知道名字的时候,有意去修炼,就相当于知道了很多,比如说最重要的方向,其他的过程和方法, 其实都是很个人的事情, 每个人都能走出属于自己的, 雷同于他人, 却又并不完全相同的一条路。 几天时间而已,再看罗德, 聂广就发现对方的灵魂之力有了更为明显的增强,问起来的时候, 对方也脸带喜色。 “很特殊的一种力量,异曲同工。” 他的话简略,但聂广还是听明白了,力量的本质不同, 但修炼起来, 会发现真的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就好像一法通万法通一样。 “恭喜。”聂广简单说了一句。 “还要谢谢你的告知。” 知识就是力量, 别看只有“灵魂之力”这样简单的一个名字,这就是概念是力量的方向和体系。 好像某些异怪小说一样, 若是叫出了某个妖怪的真名, 就会瞬间戳破它的强大, 直接打败对方成为英雄。 对某些存在来说, 名字就是本质,并不能够轻易被外人所知,就好像“黑土”,即便它愿意告知,但它的名字还是无法被聂广直接听到,这就是力量的隔阂。 “你不怪我隐瞒就好。” 聂广一语双关地说着,他不会告诉对方试炼厮杀的事情,因此对方可能会错过很多成长的机会,但告知了灵魂之力,就当做是一种弥补吧。 罗德没想那么多,这个世界的神奇他只见到了一角,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这是所有人对知识和力量的渴望,他也不会例外,但村子并不与外界交流,至少他们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切好像能够这样平淡下去无数年。 “怎么又有消息来了?”沦嘀咕着,看着匆匆进入石屋之中,又很快出来召集大家聚会的人,有些好奇。 罗德和聂广如今也可以参加这样的聚会了,跟在沦的身边儿,一起进入了石屋之中。 火焰不分白天黑夜地燃烧着,这并不是一般的火焰,在聂广看来,那就是一团十分纯粹的灵魂之力,如果火焰有灵,大约也算是某种智慧生物,“脸”上总会有各种表情,或狰狞或恐怖,有时候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儿调皮。 兽皮卷已经从火焰的“黑眼”之中取出,所有人都能看到那火焰的“黑眼”更大了一些,乍一看还有些萌萌哒。 “山王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性急的壮汉问长老,聂广认识他,他也是捕猎队的一员,因为争夺队长失败,总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没什么要紧的,还是跟之前一样,让咱们注意周围的外来客,若是有,传递消息回去。” 长老说话的音调不紧不慢,让人听得就着急。 而一句话之中,可能也是因为那个兽皮卷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他的话语也没什么实质的内容,让人失望。 “这样的消息还值得专门传递一次?” 壮汉十分失望,直接说出了抱怨的话。 其他人对他侧目,目光之中都是不赞同的神色,他们这个村子,属于山王管辖之内,虽然因为这个时代的局限,可能几代人都没见过山王,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但这种从属关系还是一辈辈延续下来了。 他们从没有反抗的念头,没必要,那么远,何必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对方就相当于一个靠山,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能依靠一下,心理上也是个安慰。 火焰在火塘内跳跃着,它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些石块儿堆砌起来的圆圈,这并不是用木柴燃烧的火焰,哪怕带来了一室明亮,但热度并不逼人,这么多人都在石屋之内,却感觉不到多少闷热。 很多时候,聂广都会觉得那火焰像是一个顽皮的装饰物,偶尔还会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 “真是任性的大人。” 有人也发出了类似的抱怨,不过声音小一些而已。 聂广和罗德同时看向了沦,他就在两人中间,嘴巴嘀咕着,小声抱怨这些大人的小题大做。 火焰跳动着,似乎是在点头的样子,也在赞同这句话。 下一瞬,火焰突然胀大,像是要撑破石屋的样子,它的“黑眼”犹如开了一扇黑窗户,它的位置正对大门,这样暴涨之后,好像一下子堵住了门。 “该死,它竟然一直藏着!” 一个长老这样咒骂着,手中却已经开始动作,他的须发已经苍白,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耄耋老人,然而当他行动起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弱于壮年汉子,随手抓起的石块儿就是围起火塘的那个,石头在空中划行,有了音爆的声音,直接落入“黑眼”之内,像是投篮一样,却在进入之后瞬间炸开,“轰”地一声响,整个石屋好像都震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沦还有些摸不清状况。 “蠢货,火活了!” 现场状况,这一句话就能够概括,“火、活了”。 同样摸不清状况的罗德和聂广,见到周围的壮汉没有一个不明白的,他们也不敢装作懵懂无知,看到长老扔石块儿时候,其他人也跟着扔,他们坐在最外围,根本够不到那些石块儿,便学着周围人的汉子,保持着戒备,靠拢身后的石壁。 粗糙的石块儿表面似乎还有着碎石的样子,蹭在兽皮衣服上,粗粝的冰冷。 石屋是一个村子重中之重的地方,一般人轻易都不会靠近石屋,聂广也很少有机会进来,更没什么机会细细查看这些石头,这次贴到石头上,才发现,竟然那样冰冷,像是才从冰柜之中取出来的冷饮,触手都能感觉到冰霜的样子。 “轰”“轰”“轰”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续在“黑眼”之中响起,肉眼可见的,“黑眼”在缩小,那种爆炸对它的伤害似乎很大。 这种局面很多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占据了优势,这也让一些人放轻松了些,沦就在闲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它是活的?” “是啊,当然是活的,不然怎么传递消息?”说话的汉子似乎真的懂得很多,他跟沦站在聂广和罗德的前面,轻声说着,“最近传递消息太频繁了,它就‘活’过来了,这种情况,以前几十年都看不到一回。” 另一个汉子听到了他们说话,笑着回头说:“不用怕,翻不了天,这些红石能够收拾它。” 红石?聂广认真去看那些石头,围拢在火焰周围的石头,本来是当做边界线存在的,火塘嘛,本来就是需要石头堆砌的,哪怕里面并不需要燃料,而因为火焰该有的色泽,没有谁会去观察石头上的颜色是映衬上去的,还是本来就是红色的,尤其那红色并不鲜艳,而是暗沉得近乎褐色的红。 最后一颗红石在一位长老的手中,眼看着他就要扔出去,在他身后的一个壮汉却如同无意一样猛地挥舞了一下胳膊,狠狠地用胳膊肘砸在了长老的胳膊上,似乎是打在了麻筋上,长老的手下意识一松,红石直接落在了他的脚边儿不远处。 所有的人都是瞳孔一缩,这红石可是会爆炸的。 长老反应极快,迅速出脚,想要在红石落地之前把它踢出去,旁边儿的那位长老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同时动作,脚撞在了一起,咔嚓一声,所有人都听得牙酸。 聂广拉着身边儿的罗德,直接侧身避开,同时一拳头打在身侧的石壁上,这个石屋是由一块儿块儿近乎原生的石头堆砌起来的,不知道用什么做了粘合,但必要的时候,开出一道门还是比较好的逃生方案。 本来已经被压制到几乎要回复原装的“黑眼”再次扩大,沦高声问:“它活了会怎么样?” “会吞噬。” 不知道是谁在回答,没有人来得及回头看,发现聂广的动作,罗德第一个做出了配合,周边的几个也马上出拳,击打在那块儿石头上,粗糙的表面直接在掌力之下生生被砸平了,有的还微微凹陷。 身后“轰”地一声,最后那块儿红石炸开了,有什么直接撞了过来,砸在了罗德的背上。 罗德没来得及看,继续举拳砸过去,没有人带武器进来,一些能够借助武器发挥的灵魂之力都无法达到最好效果,又是一轮拳头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的拳头都砸在了石头上,石头生生被砸碎了,外面的明亮已经能够看到,聂广顶着一头石粉,飞快地踢了一脚,把剩下的石头踢飞,率先跳了出去。 几个汉子也紧随而出,沦跟他们本来就近,被罗德推了一把,在罗德之前也出来了。 石粉纷扬,沦被迷了眼睛,不停地眨着眼,看向石屋之内,正是白天,外面明亮,石屋之内就是一片黑暗,粗造的石屋只有门,没有窗户,外面,只能看到火焰的光,正在扩大。 从聂广打开的这个窟窿出来的人只有十来个,都是最近的,剩下的那些,他们看不到,只能看到那几乎胀满视线的火焰的橙色。 “他们,都被吞噬了吗?”沦的声音清脆,第一个提出了这个残酷的问题。 正文 991.第 991 章 聂广和罗德全无经验, 默不作声,刚才解答沦问题的那个声音开口说:“快走,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都会被吞噬,我们村子没有大人, 无法处理, 快走, 去旁边儿村子求援。” 这是一个靠谱的主意, 几人没有迟疑,快速就要离开, 一同动作的还有茅草屋中的妇女和孩子,她们发现了动静不对, 跟着出来,什么都没问,快速地跟上了壮汉领头的求援队伍。 看到他们的表现,聂广忽而觉得, 这大约不是求援, 而是逃亡。 罗德也有同感,走的时候, 壮汉高喊了一声,招呼了所有的留守人员, 快速离开, 同时在离开村子的时候, 还在村口一棵树上做了标记, 外出的人如果看到,就会知道到哪里去寻找。 最后离开村子的时候,还有几个从石屋逃出来的人,有人从石屋的另一侧开了个口,如同聂广一样,也有几个人逃了出来。 大家快速地拿上了自己的武器,一行人下意识用捕猎队经常用的队形开始在外面走,村子四面都是森林,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真的不知道往哪里走,领头的壮汉辨认了方向,迅速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沦的眼睛发红,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去看,看到的橙色越来越大,他眼中的红色也越来越多,最终泪如雨下。 后面的火光已经能够映红半边儿天了,他们的村子,彻底被吞没了。 聂广也在不断回头看,看着那升腾起来的巨大的火焰,对方的“黑眼”已经扩大到一个茅草屋大小,还在不断扩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在他们几乎要无法回望到村子的时候,天空似乎都暗了一下,后面不再是橙色的火焰光芒,而是黑色,如同提前降临的夜晚。 “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火,火就是那样危险。” 沦跟壮汉的对话听起来似乎全无问题,但,见过了这一幕,聂广觉得自己所知的“火”绝对不会如此这般,简直就像是某种同样名为“火”的诡异。 “我从没讲过这样的场景。” 罗德这样说着。 他的话有些突兀,却像是说出了沦心中所想,还有很多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消息传递太频繁了,那火,还是太危险了。” 壮汉大致说了一下,主要还是给沦解释。 聂广从那些并非针对性的回答中听明白了一些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小村子能够在林中安然存在,因为火,火就是双刃剑,在震慑一些猛兽的同时,也把危险局限在了村子里。 村子周边的树木为什么不能够随意砍伐,不仅仅是因为木部对林木的爱护会让两部产生矛盾,还因为有林木的地方,火会被限制,无法肆意蔓延。 也就是说,能够把危险局限在一个村子的范围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村子规格不会太大的原因,每个村子都有火,方便从对方的“黑眼”中传递消息,也是分散风险。 火是能够汇聚的,据说天下所有的火其实都是一个,也就是说无论是王城之中的还是村子之中的,其实都是一个,所有部族之内的,其实都是一个,一个完整的分散成这么多个,所以它们之间才能够传递消息,传递简单的东西。 但每次的传递都是在给火增加能量,或者说是某种限制的不断被破坏,最后就会成为“火灾”。 聂广心想,我快不认识火灾这个词了。 因为大家的防范得当,火灾的发生频率不会太高,几十年才会发生一次,还会被红石压制下去,有的甚至一两百年都不会发生,他们有足够的机会去寻找足够的红石,哪里想到… … “这个消息还是要告诉山王的。” 壮汉最后这样说,这是很大的消息,比起那些防范什么的,好像远在天边的事情,这件事才是最值得说的。 村子是否重建,他们是否能够在邻村安居… …各种各样的问题充塞在脑中,一时间,众人都没有人吭声,只能够听到脚步的声音。 两个村子之间的距离,一般来说就是那边儿整个村子烧着,他们能够看到隐隐火光的程度,真正走起来,还是很远的,这也是为了防范类似这样的灾难连绵成片。 聂广还在想“火”到底是什么,罗德却已经开始思考,那个红石到底是哪里来的。 比起探究本质,他更愿意快速找到制约的条件,大部分时候,治疗总有防范无法媲美的魅力。 “那个红石,为什么我们不准备多一些的红石,我从来不知道还有那样东西,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多找一些,那样就不会,就不会… …” 石屋之中,很多人都在外围,根本轮不到摸红石,去砸红石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若是再多一些,说不定… …沦的眼睛红红的,瞪着眼,看向壮汉,十分坚持这个问题。 “不可能更多了,我们村子,已经四百年没有出过强者了。”壮汉回答得很无奈。 红石?强者? 聂广和沦一样不明所以,听着壮汉说那红石的来历,那红石是一种猛兽体内的石头,是从脑子里挖出来的,而那种猛兽在森林深处,除非是强者,否则无法捕猎,他们平日里捕猎都不会进入太深的地方,太危险。 每个村子中的红石,除非是自己村子的强者去捕猎那种猛兽,专门挖这种红石,否则就会等待山王等部族首领给一些。 山王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小村,却也会隔一段时间派强者过来一趟,传递一些消息要求,这种红石也在传递的范围内,算是某种上对下的赏赐,相应的,每个村子都会为山王派下来的强者准备一些贡品之类的东西,由对方带走。 因为村子长时间没有出过强者,红石这样的资源又不是能够商借的,本来再有个几年,可能山王就会派强者过来收缴贡品了,那时候也能够得到相应的红石储备,哪里想到这么快就会爆发火灾,什么都来不及。 石屋是对一个村子最重要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庇护一个村子的火在石屋之中,还因为长老等人掌握着的知识,那些兽皮卷,上面画有图形的兽皮卷,都是出身村中的强者为村子留下的,这些东西才是一个村子的底蕴。 山王并不会给他们补足这些,所以,重建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工作,除非山王有意做出什么布局,派强者来辅助,否则,他们只能够断绝传承,归属于别的村子寻求生存。 就如同罗德和聂广之前那样,并入某个村子之中,为另一个村子的繁衍做出贡献。 沦的心中憋闷,情绪也十分低落,一贯话多的他闭口不言,队伍之中,愈发沉寂得可怕,直到有不懂事的婴儿啼哭,打破了这种寂静。 因为外来客的到来,最近兽类都会收敛很多,他们一行人虽然妇幼多,却平安地到达了邻村的所在,告知火灾之后,就得到了隐蔽的同情眼神儿。 邻村相对来说比较富裕,进入石屋之后,看到火焰周围那些红石的数量,聂广就明白这是一个“富户”。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们的加入并没有让邻村的人口暴涨到可能引发兽潮的程度,对方的长老,一个胖乎乎的老人还笑着说:“村子里的空房子可能不多,你们可以将就一下,之后再自己建,最近几天的天气不错,晒草还是够用的。” 林中的草很多,没有不长草的地方,只要割下放在村中的土路上晾晒,干黄之后就可以用来建屋子了。 在壮汉的带领下,一群人很快开始了大建设,聂广也跟着劳动,亲手制作茅草屋什么的,他总觉得自己是到了一个假的试炼场,厮杀?那是什么东西? 长老已经传递了消息,对于火灾灭了一个村子这样的“小事”,如今的山王无暇顾及,直接归他统领的强者并不多,如今又逢外来客到来,他还想要从那些外来客手中多得一些好处,人几乎都被派下去了,没谁有时间过去看看。 一个小村子,重建与否,本来也是无所谓的。 “暂时搁置吧,之后再说,你刚才说试炼场?” 山王很快放下了那个兽皮卷,重新问面前人关于“试炼场”的消息。 “是的,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其实也可以参加这个试炼场,只要符合强者标准并且占据名额,就能够晋升到大世界,离开这个世界… …” 一向沉稳的峎表情都带着狂热,离开这个世界,到另外的更大的世界去,这种事情本身也是会令人神往的。 “具体呢?”山王也不由得心动,那些试练者的能力,一样样,五花八门,他早就颇为眼热,若是能够换做自己… … 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具体的还不知道如何做,但,目前看来,那个紫衣人杀得越多越好。” 山王脸上的表情先是赞同,露出点儿喜色,很快又收敛,冷静下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容易了,很可能还有问题,再想办法多问一些,更具体的,之后才好判断。” “是。”峎无条件服从着,迅速应了下来。 正文 992.第 992 章 真正知道目前所在世界是试炼场的人并不多, 他们在知道规则之后,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服从——规则不可逆,这是并不需要很多经验就会得到的教训,能够走到这一步,有些人可能就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天生就灵魂强大,会被试炼场选中。 有些则是意外的其他的机缘,通过各种“金手指”的辅助,增强了自身的灵魂之力,达到了试炼场吸纳的门槛,不是这个试炼场,也会是其他的中世界试炼场。 是考验, 也是机缘。 不可能不参加,因为这本身也是对中世界的一种维护。 鹤立鸡群只会有两种后果,一种是鹤脱颖而出,最终到鹤群之中, 另一种就是容纳鸡群的窝被“撑散”, 即便不散, 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漏洞逐渐出现,最后的结果,也就是拖延了“散”的时间而已。 试炼场的存在,就是把这些混在黄豆之中的蚕豆挑拣出来, 送入应该进入的地方。 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中转站的作用, 但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本身也成了一件必须要弱肉强食的筛选过程。 胜利者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该晋升晋升,该去大世界去大世界,失败者,就会成为弱者的养分,甚至也会成为试炼场的养分,空余下一些被试炼场所吸收。 总的来说,这还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只是后来因为一些试练者的别有用心,还有不明真相的试练者的无心利用,对沦为试炼场的本世界也造成了某些恶劣的影响,比如说本土强者的被扼杀。 自然,也不是全部,一些强者能够通过这样的机缘,夺走原本属于试练者的名额,进入大世界。 在这方面,试炼场倒是绝对公平,并不会看人下菜碟,而是看灵魂之力。 “具体来说,就是你们的灵魂之力达到了晋升的要求,就不会被困守在这里了,事实上,来自试炼场的本土强者并不少,据我所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进入,十万人之中的三个名额可不是那么好抢夺的,隔几次就有一个,算得上是厉害了,当然了,不全是这一个试炼场。” 讲述这些的男人有着一头火红的发,他的双眼之中似乎也荡漾着鲜红的颜色,说话的声调慢条斯理,似乎是在进行科普知识讲座的老师,尽力把每一个枯燥的知识点讲得通俗易懂,让听的人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他依靠在一堆枯草之上,与其在硬邦邦的石板床上铺垫干草,他更喜欢这种晒过之后宣软的干草,尤其是堆成堆之后,靠下去的时候,除去那些支棱棱的可能刺到身上的那几根,整体来说还是让人感觉好像靠在了云上,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只看他暗红的眸子还有那一头鲜艳的红发,加上紧身的皮衣皮裤造型,如果他的身上再多出一条金属链,衣服裤子上多几个漏洞,恐怕会更符合那种非主流的风格。 这并不是村子中的某个地方,而是一个被荒废的小土坡,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附近没有森林,草原占了多数,还有很多地方是看不到一根草的荒芜,乍一看,如同今天的太阳一样,让人想到了燥热。 如同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个红发青年一样,很多人都会觉得他的性子必然是烈火一样激昂热烈,全部是现在这种温水般的样子。 不过,世事又怎会尽如人料。 跟踪的人被发现之后,对方主动叫了人过来,说出了一些信息方便交流,语言对红发青年来说并不是问题。 从这个世界本质来说是灵魂化实来说,他们的交流本身就是灵魂之力与灵魂之力的直接对接,当然这种“语言对接”跟真正的“灵魂对接”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用精神力来距离,大概就是分出一根精神丝,跟别人的精神丝试探性接触,只是点对点,尖对尖,错一点儿都不行的那种。 一旦对上,语言就不再是问题,或者说,语言只是外在的表象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对接不对。 这就好像在寻找语言之间的规律,在发现之后弄出一种通用语一样,所有的人都会跟这个语言对接,之后转接到别的语言,不会对语义造成任何的错误诠释。 这种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因为大家都是灵魂化为的实体,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每隔一段时间?你不是说晋升到大世界之后不能再进入这样的地方吗?试炼场,你说这里是试炼场的,如果你们这些大世界的强者经常能够进入,那岂不是… …” 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意思,他对这个事情本身就有些不太了解,能够凭着自身的水平表达出疑问,已经是逻辑能力很好,并且真的代入到对方所说的问题当中去了。 “问得好,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红发青年打了一个响指,明明说的是那样的话,却像是在表演一样,然而他的姿态,依旧是懒散地躺在草堆上,好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根本没有那种活力四射的样子。 “作为一个观察者,我的目的本来只是发现问题而已,解决问题那个环节轮不到我,而现在我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向上汇报,于是,问题来了,试炼场这里并不是我应该进入的地方,进入之后会自动默认遵守试炼场的规则,三个名额,十万人,我觉得我的能力大概不足以胜任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红发青年脸上终于有了“懒洋洋”之外的神采飞扬,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再次沉稳下来,逐渐回复到“懒洋洋”的状态,同时翘起了二郎腿,说:“只要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在我的设想当中,最好是你们当中的本土强者帮我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样一来,说不定我还来得及被抢救一下,这件事的报酬就是这个消息,为了达成目的,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你们跟任何试练者都没有关系,也是最有可能帮到我的。” 红发青年脸上的神色沉静,暗红的眸光之中全是冷静,作为观察者,保持一个最理智的状态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也是他面对这种危局的时候能够想办法自救的前提。 面上神色不动,已经为自己想到了后路,心里却把那个坑了自己的试练者骂得狗血喷头,他本来当然不是这么冷静的性格,只不过从意外成为观察者之后,他就日渐向理智投降,已经不会再是一开始那样的爆炭脾气了。 心中,他或许还为自己的曾经留下了一个影子,希望能够保持某种“初心不变”。 “你跟哪个试练者有仇?”峎这样判断。 红发青年只是一笑,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多做描述,就像他对自己,除了一个“观察者”,类似职业多过私隐的介绍之后,就没再说其他的事情,连后续都没有说明该怎么做,显然,这就是条件。 怎样增强自己的灵魂之力,对这些本土强者来说,是日常自然而然发生的,只能靠着时间和某些意外的锻炼达到目的,但对他来说,大概还有另外的一套速成方法,但也并未轻易吐口。 峎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之前跟踪他的那个强者把事情报上去之后,他就过来一次了,但是问到的并不多,对方知道他并不是能够做主的人,只是让他继续向上通传消息。 如今,是第二次,也是要揭底牌的时候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当一条可能通天的大路落在脚前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够忍住不踏上去。 峎对自身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山王已经承诺了,如果他成功晋升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接他们过去,万一不能,他的忠心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违背山王利益的事情。 红发青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本身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利用外力复仇,即便不能够挤掉那个试练者的名额,增加的额外变数最终也会成为他希望达到的最低目标,即,对峎所说的传递消息。 哪怕他无法被救走,观察者联盟也不会让那个侥幸晋升的试练者好过。 真以为穿越者就能万事大吉,真以为观察者真的那么好得罪,便是对方有些特殊手段,但有了防备,再想如同陷害他这样陷害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太多的穿越者都是这样,一旦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特殊,立刻做张做势,非要弄死对方不可,哪里知道有些坑,一旦踏错,真是跌进去再也爬不出来的。 “答应他,得到方法,如果真的能够出去,也帮他传递消息。”山王年轻却不短视,对于掌握着这种方法的人,似乎还是有一个庞大后台靠山的那种,他可不会贸然选择得罪,河都没过就想拆桥,该有多傻。 峎点头应下,再次去见红发青年,从他的口中得到了相应的增加本土强者灵魂之力的方法,说来简单,还是“厮杀”二字,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个“吸收”补上了短板,可以说有了这个方法,以后的本土强者成长时间恐怕会缩短很多,对本世界的大多数人都是有好处的。 山王喜形于色,却也没想着敝扫自珍,再次召开了会议,把消息传递了出去,不一样的是模糊了试炼名额的数量,让很多人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也会是幸运的一员。 躺在干草堆上,整个人仿佛都化为了一根懒洋洋的干草的红发青年很快听到了峎传递过来的消息,山王的所作所为让他勾唇一笑,喃喃自语:“还是有点儿公德心嘛!” 不出所料,也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消息越多人知道越好,局面越乱越好,乱拳打死老师傅,那个穿越者不过是靠着特殊的能力才能出其不意,若是遇到这样的一团乱麻,恐怕会被干掉吧。 不是亲手所杀,不能亲手报仇,有些许不爽,但,红发青年随意拽下一根干草放在口中咀嚼,一点点嚼碎了咽下,这些干草也是灵魂之力的一种凝聚形态,本质上是能吃的,就是味道不太好,口感太粗糙。 “仇人总是死了最好,总的来说,也算是我自己报仇了。” 观察者本质上是不能参与这些争斗的,也是他之前不谨慎,暴露了自己的发现和观察,又没有足够的防备,这才让对方有机会下了黑手,而当他有了防备,心里头想“看老子玩儿不死你”! 能够被选为观察者,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正文 993.第 993 章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 能够看到如同繁星点点的村子, 散布在森林的周围,也在其中, 星罗密布, 王城则如同明珠, 数量稀少而特殊, 其他的地方,除了地形景色不同, 都是一样的。 各个村子之中可能有着自己的规矩习俗,但在布局上,所有的村子都近乎是一个模式下来的,连人数也都相差不多,宛若复制黏贴出来的。 每个村子的人口当然不会只有这么多,也会有增长, 当增长出来的那份超出村子承受能力的时候,就会被分派出去,或者加入新的村子,或者在远行中丧命。 村子的人数不能超过一个限度,超过之后很容易引发兽类的主意,哪怕一场小型兽潮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山王说要重建村子的话,我们肯定会帮你们, 但现在的情况是, 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决定下来, 我们村子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你们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去别的村子看看,附近的村子还有很多,总能找到合适的。” 村子的长老突然改了主意,消息传来的时候,让罗德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之前不还是… …”沦不明白,第一时间就开口,却没等话说完就被聂广拦下了。 领队来到这里的壮汉也很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变故,但没了火,没了外来的消息,他们就好像变成了聋子一样,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只能被动应变。 “那么,我们走就是了。” 安静居住了没有几天,就要离开,对谁来说都是不好受的,但这种离别本身也是这里的常态。 如果某个村子人口过于富余,一些成人就要在新生儿降生之后离开村子,到别的地方建立村子,或者加入附近的某个村子之中。 并不是全部的人都要走,妇人和孩子留下来了一些,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路上并不是完全安全的,能够少一些妇幼拖累,对他们这些汉子来说也算是少了些负担。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之前我还看了,村子的人并不多,不至于非要赶走咱们。” 沦疑惑不解,刚刚安定下来,新建的茅草屋还有着清新的味道,就要离开,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每个人都没有多少行李,最多的也就是一把斧子一卷兽皮,大部分人都是两手空空。 “可能有什么新的变故吧。” 聂广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罗德皱着眉,听出了他这话的敷衍,却没有在沦的面前揭破,看到少年郁闷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 一路安全到了下一个村子,对方在听了他们的要求之后,看了看队伍之中的人,直接说:“妇幼可以留下,其他的人,我们这里不需要。”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一般的青壮年才是村子的主要力量,无论是捕猎还是防护,哪怕是体力活呐,也不会指望妇幼,做出这种决策本身就是十分排外的,像是怕吸纳进来什么不好消化的外来物。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村子的人,又不是外来客,你们怎么… …”沦忍不住了,不由得高声就要骂。 “住嘴。”领队及时喝止了他,他的头脑清醒,没有多余的废话,示意队伍之中的妇幼尽量留下,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这个年代的妇女儿童显然没有什么半边天的能力,属于附庸的那部分,她们被吸纳本身就说明能够融入这个村子,也算是安定了。 逃出来的这部分人,有些幸运的是夫妻组合,当丈夫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劝服妻子带着幼小的孩子并入村子之中,远行并不安全,兽类的威胁无处不在,幸运不会一直眷顾他们,反倒是留下,触手可及的安定。 之前没有在那个村子留下的妇幼有些不舍地在这个村子留了下来,她们知道自己的体力能力都不及男人们,再跟上去,就真的是拖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 …” 沦离开那个村子的路上还在嘀嘀咕咕,不满这些村子的态度,他以前也没接触过多少村子,但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领队也不急着赶路了,就在村子不远处,还算是安全的林子边缘暂时休息,一边吃东西一边询问众人:“如果下一个村子还是这样,咱们应该怎么办?” “不能重建村子吗?”罗德率先开口,他这样问话是冒着风险的,若是有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样一问就同时暴露了自己不是本地人的秘密。 “没有王的允许,不能。” 领队并未对他的疑问生疑,可能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事情,很少会碰到的生僻知识,不知道也就理所当然。 不能重建村子,又不能投入新的村子之中,他们这些人难道真的要在野外等死吗? 或者说,在野外一定等于死吗? 领队的回答却是否定的,他算是一个颇有远见的人,长叹着说:“如果不能找到安居的地方,获得火,以后的生活恐怕会很艰难,事实上这一年之后,外来客都离开之后,兽潮很有可能再次出现,那时候如果没有庇护,野外会非常危险。” 这段时间因为某些原因,兽类收敛很多,这样两个村子之间行走也不会经常被袭击,他们很多人都忽略了兽类的可怕,低估了野外的危险。 在这方面,聂广也有些责任,他之前曾表示自己一直躲在林中,独自一人,这也让年轻的一代对林子对猛兽的畏惧少了一些,以为谁都能是特别的那个,而这段时间赶路的平顺也让他们产生了某种错觉。 “野外非常危险,夜晚也十分危险。” 领队再次重申。 一片沉默,几个年长的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三个村子,再次拒绝了他们的加入。 沦忍不住高声:“总要告诉我们一个原因吧,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让我们在外面等死吗?明明还有外来客的威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问的话也是很多人都想要问的,疲惫的脸上,一双眼灼灼而视。 那位站在村口的长老有些犹豫,最终开口说:“山王才传来新的消息,有外来客已经混入,为了谨慎,我们才不得不拒绝外人的并入,这一年,实在是有些要紧。” 沦愣住了。 其他的人也愣住了。 “外来客是怎么混进去的?” 聂广和罗德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怀疑,这个消息之中说的会不会是彼此,周围也有些目光隐约看过来,作为后来者,两人其实还是有些足够被怀疑的理由的。 聂广皱眉,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很多事情他们交谈之中也不会提起,于是有些问题也不敢贸然问出,生怕暴露了身份。 “好,我知道了。” 领队十分冷静,理智地说了这样一句之后表示已经到夜晚了,希望能够在村子附近暂时休息一夜,并不进村。 长老看了一眼他们,最终犹豫着同意了,还表示能够给出部分的干草,以免夜晚着凉。 “可恶的外来客,真是太讨厌了!” 沦咒骂着,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生活竟然会被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外来客影响。 领队看着罗德和聂广,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两个互相认识的外来客一前一后来到自己村子,这种可能也太稀罕了。 村中,一个青年还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被人拍后背的时候惊得差点儿跳起来,看到一张粗犷的脸,故做出几分余惊来说:“做什么啊,知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口快说出这样的话后,看到对方脸上不解的表情,连忙又拍了两下嘴,转移话题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在看什么?”汉子问着,也往外探了探头。 “不是说有外来客吗,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青年说着挠了挠后脑,一副憨厚有加的样子。 “什么外来客,不是想要并入的吗?”汉子这般说着,看向青年,眼中似乎多了些疑惑,“焯,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怪?哪里怪了,有吗?你看错了吧,我好好的,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被叫做焯的青年说了一长串话,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僵硬,眼中的惊惧更是差点儿脱眶。 汉子盯着他,说:“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昨天的我难道还和今天的我一样吗?这是一个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哦,你大约不懂,不用懂,我懂就好了,好了,很晚了,快点儿回去休息吧,不是说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吗?” 焯完全不容推拒地拍着汉子的肩膀,推着他的后背,想要把他推到房中,两家就是隔壁,茅草屋离得并不远,汉子是一个人独居,日常跟焯一家来往就密了些。 汉子心中还是有些什么,却没有再说,顺着焯的力道回到了房中,还不等他回身关门,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能够看到一把刀尖雪亮,反射着一种银白的光。 砰,落地的声音并不响亮,焯伸手托了一下,快到地面的时候才松手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有些郁闷,真是改不了的职业习惯了,任谁当了一辈子小偷,也会不喜欢别人注意的目光。 “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隐藏得够好了,还非要发现,老老实实当个愚蠢的土著不好吗?这世道,穿越者都不好混了。话说,那些外来客,会不会也是我这样的穿越者,如果是的话… …” 手中的刀子雪亮,是真的亮,这是他穿越到星际时代之后弄到的高科技冷兵器,比不得什么光子剑量子剑的,却也有特殊的能力,比如说这种一击毙命的快捷方便,连一滴血都不会多流,具体的科技到底是怎样的他不太清楚,重要的是好用,下黑手从没被发现过,不枉他辛苦到黑市弄来了这东西。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不是也掉到这里了,我都没有死,他可能也没死吧,真是麻烦啊,人生地不熟还要杀人灭口… …”焯略显苦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没有多余的血迹是最令他满意的一点,相应的处理尸体还是很麻烦啊! 正文 994.第 994 章 村子并没有明显的围墙,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一圈的茅草屋可以当做一个大范围的围墙,圈出一片属于村子的地方,在外围的部分, 能够看到茅草屋之间的缝隙,隐约可见村中间的主路,部分位置还能看到石屋的一角。 夜晚,十余步外,领队带着人正在休息, 他们没有火, 一片黑暗之中, 只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闪烁,微弱的光似乎是来自眼中,又像是灵魂之火。 罗德和聂广坐在一起, 沦就在他们附近,他们两个在外人看来都是一个村子的人, 自然就是一个小团体,至于沦, 他的话多,并不是很讨人喜欢,但却很受罗德和聂广的欢迎, 若不是他泄露出来的各种信息,几人的融入之旅也不会这么快速。 通常情况下, 三人总是会在比较近的位置, 接班而行或是怎样, 俨然一个小团伙的样子。 沦枕在干草堆上侧卧,已经睡着了,白天的赶路即便没碰到猛兽,却也很累人,他睡着的时候还打着小呼噜,像是某种猫科动物喉间的低吟。 聂广和罗德没有睡,两人谁都不是早睡的人,之前在村中的时候,罗德会对着他的神祈祷,那个随身携带的木雕聂广已经见过好多次了。 聂广则会做一些旁的事情,修炼当然有,但他修炼时候会采取睡觉的姿势,轻易不会为人所察觉,倒是一些问题,会在睡觉前进行思考,试炼场的厮杀他并没有见过,却也相信眼前的平静绝对是少数,为此,他一直在做着准备,比如说重新修炼了魂力。 因为如今是灵魂体化实的缘故,很多关于魂力上的细微之处都能让他更加明白,自然就会对修炼的功法做出一些小的更改,到了今天,对灵魂体他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得到了一面能够直面灵魂体的镜子,让他真切感觉到灵魂体的各种妙处,以及怎样增长之类的直观感觉。 跟精神力联合在一起,就能发现其中还有更多值得增长的地方,而灵魂的每一丝增长对于自身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放在以前,可能根本感觉不出来这些细微增长带来的好处,但在这里就十分明显。 比如说现在。 在精神力发现一个呼吸消失之前,灵魂之力已经感觉到了灵魂的溢散,有一个人死了,就在村子里。 他猛地坐直身体,同时拍了一下旁边的罗德,罗德捏着木雕,心中还在默默祈祷,忽而被触动,猛地动了一下,兽皮衣裳摩擦,并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静默中,他迅速跟着看向村子的方向。 “恐怕有麻烦了。” 聂广用精神力传音。 罗德无师自通,用灵魂之力问:“你发现了什么?” “有一个人死了,而咱们又在外面,本来就是被排斥的,之后… …”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嫌疑,很容易洗不清,因为村子的排斥并不是绝对,他们还能在附近休息,也是附近唯一的外人,村中人,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自相残杀的。 越是恶劣的生活环境,人们就会越团结,何况以村为单位,这样的小村之中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口,说是家家户户都有血缘关系也不为错,都是亲戚,产生口角,打架都有可能,直接杀人,就不太可能了。 杀人的事情一出现,肯定会被怀疑是外人做的,而这一夜,唯一的外人就是他们了。 之前还被怀疑他们之中可能有外来客,这件事情出来之后,便是解释没有,恐怕自己人都不会信。 而这种时候,一开始并不是村子中人的罗德和聂广,就会是嫌疑最大的那两个。 一旦认真问一些问题,他们恐怕就躲不过探查,这才是最麻烦的。 看上去一样的灵魂体,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里人的灵魂体并不会像聂广那样能够随意变化外貌,他们的灵魂体就如同固定的肉体一样,可能会随着本人的长大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却不会随着心意随意调整形态。 罗德是个聪明的,很快从这番话中间发现了问题的严重,若是明天真的话赶话直接暴露了,他们两个便是能够联手,恐怕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人。 “要告诉他吗?” 那个“他”指的是已经入睡的领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保持着最朴素的生活观念,除了罗德和聂广两个并不习惯早睡的,其他人已经进入梦乡。 “告诉吧。” 聂广并不想离开这个队伍,大隐隐于世,在这些人中隐藏对他来说才是最佳方案,若是冒出头来,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被叫醒的领队迅速清醒,看清楚叫自己的罗德和聂广,还有些不明白,眼中的微光带着疑问。 “村子中有人死了,我感觉到了。” 聂广说得直接,并没有绕弯子,他们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他提前探查到这一点,也算不得十分古怪。 “死了?” 领队愣了一下,对他们来说,基本不存在“老死”“病死”这样的选项,不是被猛兽杀死,就是被其他部族的人杀死,总之,不可能是“老死”“病死”,所以,平静的夜,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死了,那么,谁杀的? “村中很可能已经有外来客混入,之前长老拒绝咱们进入时候说的话,可能被那个人听到了,他如今做出事情来,如果不是想要栽赃到咱们头上,就是杀死了其他发现了他的人,我猜测,就是这两种,如果咱们及时叫醒村中的长老,会不会有机会找出那个人?” 聂广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探案水平,也不太清楚外来客都带着怎样的技能,在这个试炼场中,他还没看到太多的外来客,对大家的能力水平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各人携带的都是怎样的外挂,如果对方有什么隐藏行迹的手段和方法,那这个世界原始的侦查手段恐怕也不管用。 哪怕他自诩推理水平还不错,在不了解前提条件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发挥余地。 “不可能。”领队一口断定,“那些外来客不是好对付的,咱们现在就走。” “走?”罗德还不太明白,这不是更有嫌疑了吗?还要冒着走夜路的危险。 领队站起身来,同时叫醒旁边儿的人,一边让他们去叫醒其他人,一边解释道:“如果等到明天,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都会被杀死。” 宁杀勿纵。 在这个略显残酷的时代,对待外来的可能有的威胁,就是这样的结果。 聂广看着他:“不用再探查一下吗?毕竟只是我的感知。” “不用了,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领队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拍了拍聂广的肩膀,一副同伴的样子。 沦揉着眼睛站起来,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这村中可能已经有外来客进入了,对方杀死了一个人,如果咱们不走,明天恐怕就会被当做是咱们杀死的。” 村子并没有围墙围拢,换句话说,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其实很容易,他们没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夜晚赶路并不是个好主意,才远离了村子的范围就被猛兽袭击,这几天是第一次碰到,又是夜晚,很多人的眼睛其实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惨叫声阵阵,血腥气引来了更多的猛兽。 聂广和罗德并肩作战,两人的能力谈不上互补,都算是远程的,但为了配合,罗德的近战也很好,挥舞着木杖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在这方面,哪怕是那些利斧,造成的杀伤力都不如他的木杖。 聂广的精神力则可以用来提醒预防,每一个进入精神力扫描范围内的猛兽都会被他点名,真的是“点”,一点上去,猛兽就会发出哀嚎之声,暴露自己的位置,让大家迅速知道往哪个方向下手。 夜晚微弱的光,有些是天上的月光经过层层的树叶间隙投射下来的,有些是草叶上的露珠反射出来的,还有一些天生就会散发淡淡荧光的植物,让诡谲的林中多了些明亮,让那一双双发光的兽瞳不再那么恐怖。 领队也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技,一把利斧快要玩成花儿了,甩出去旋转着杀敌,又旋转着回到手上,像是回旋镖一样得心应手,其他的还有一些更类似于魂力应用方面的能力,直接在猛兽的头颅内制造小爆炸。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方式也不能多,几次之后就必须要换人来做,休息一下,回复体力。 队形一直在努力维持,却还是会被猛兽冲散,听着惨叫声多了,聂广便高声:“上树,可以吗?” “怎么上啊?”沦第一个回应,却是茫然无措。 爬树的技能并不是人人都会的,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之中,这是只有木部才会掌握的技能,而他们是山部,注定不会。 聂广没有再说,自己先上了树,之后甩出撕成条绑成绳子的兽皮来,“上来!”圈住沦,一下子把他提到树枝上安放,之后又是罗德,再有附近的人,一棵树比较低的树枝都坐了人之后,他就快速换到另外一棵树上,继续如此动作,尽量把人都拉到树上。 “上树了,我竟然上树了!”沦又是惊又是怕,脸上绽放出笑容看着下方一双双幽绿的眼,全是猛兽,虎视眈眈。 人还是跑散了,聂广很快发现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在了,安静下来,那些猛兽不舍得走,在树下迟疑了好久,却没有攻击树木,又守了一阵儿,之后才离开,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正文 995.第 995 章 白天总会比夜晚更安全一些。 大家从树上下来, 发现人已经少了很多,地面上的血迹基本看不到了,残余的血腥气也几不可闻。 “现在怎么办?” 沦第一个问。 聂广看了看, 在附近的都是当时跟他站得比较近的,罗德,沦,还有两个脸熟的村人,他摇摇头, 领队不在, 他不知道如何判断其他村子的位置, 如果乱走的话,按照昨日的那种情况,未必能够坚持几个夜晚。 罗德也发现这一点了,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两个被昨日的情况吓住了, 这会儿也没什么主意,人少到一定程度, 在林中行走就是给猛兽送菜。 猛兽最是会欺软怕硬,他们五个的战斗力又都没有特别强的。 聂广看向罗德,同样是外来客, 他更想要听取对方的想法。 “找一个方向,咱们先找找人, 万一能够找到, 就可以重新结伴而行, 若是不能,咱们就寻找其他的村子。”罗德的语气沉稳。 “找到村子又有什么用,他们都不会收留咱们的。” 有人悲观地开口,悲观的情绪总是最有感染力的,瞬间,一片沉默,这是经过了验证的现实。 “不收留就不收留,大不了投向其他部族,实在不行,当流浪者就是了。”沦愤愤地说。 “流浪者?”聂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流浪者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其他两个村人不太赞同,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终五人还是结成小队一同走。 三天后,没有找到曾经的同伴,没有找到其他的村子,五人小队还变成了三人,沦好运地又活过了一个夜晚,并且学会了爬树,他渐渐变得沉默,并不会再唠叨一些有的没的,也不会再抱怨那些人的冷漠,更不会念叨曾经的生活怎样平静美好。 他似乎已经明白现实就是这样,流浪者该有的生活就是这样,并且努力接受如今的生活,尽量适应下来。 这种强大的适应性让他很快学会了爬树,只是比同伴快一点儿,就多了活下来的机会。 三人的时候,聂广发现,欺软怕硬的猛兽多了不少,白天对他们也不再安全,几乎是寸步难行,这种时候他才发现曾经能够在林中待那么多天,恐怕还真的是运气好,要不然就是托了离村子近的福,这样判断,他们现在,已经离村子很远了,恐怕是深入林中了。 半个月后,他们碰到了另外一个村子的人,然后发现了村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外来客,对方是个兽人,能够在人形和兽形两种形态之中变化,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混入村中的,竟然让村子整个气氛都变得格外热闹。 看着对方用尾巴抽翻猛兽的样子,看着对方变做兽形直接跟猛兽对撕的样子,聂广皱眉,一段记忆不经意地浮上心头,同时,他看到了罗德前倾的身子,对方的眼中微微发亮,面部表情都柔和起来了。 认识的? “啊,那就留下吧,村子里正缺人呐。” 兽人俨然村中长老的样子,一口应了下来。 真正的长老嘴角含笑,看着并不表态,却已经是默认的样子了。 还有两个强者在长老的身边儿,抱臂看着,嘴角似乎也有些翘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啊,留下?”目光有些麻木的沦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你是说,我们能够留下?” “是啊,不就是外来客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是外来客,也不会做什么啊,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如临大敌。” 兽人坦诚无伪,他的兽形是狮子,那灿烂得可以媲美太阳的鬃毛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感觉到温暖,他变成人形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是同样的灿烂,让人一看就生出亲近感。 “总有些人是不同的嘛。”长老身边儿的一个强者这样说着,“他们自身没有多少力量,自然会畏惧外来客,我们村子就不一样了。” “是啊,我王对外来客还是很友好的,并不会动辄喊打喊杀。” “你们的王是… …”沦这才意识到什么。 另一个抱臂站着的强者笑得可亲,说:“我王当然就是风王了啊,我们这里已经是风部了,你们没有发现吗?” “啊,这样啊。”沦有些没主意地看向聂广和罗德,留还是不留? “那就留下好了。”罗德很积极地决定。 聂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个狮子兽人一眼,点头说:“如此,就多谢你们了。” 两个强者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其他的长老们,偶有皱眉的,却也没多说什么,那大大咧咧的兽人反客为主,一副主人的态度招待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了木屋居住。 是的,木屋。 能够看到在围绕石屋之外的茅草屋边儿,几个新的木屋被建立起来,不同于茅草屋和石屋的建筑风格,大约是那位兽人带来的。 “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原始社会一样。”兽人并不避讳自己的来历,他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兽人,是在看流星的时候来到这里的,很莫名的一件事,他却接受得很快。 石屋之中的火被取了出来,如同篝火一样,并不会有肉类在它上面燃烧,大家围拢着火说话,忽略那火焰偶尔类人的模样,倒有些夜色谈心的味道。 “我们那里也没什么好的,就是现代化嘛,生活都会方便一些,家住高楼,出门有车,每个人还要上学什么的,我学得不好,总是打架什么的,没想到来了这里,这些打架的能力还是很好用的,反倒是学校学的知识没什么用。” 兽人叫做耶鲁,他说着自己的来历,大约不是第一次讲述了,很是流利,有些地方自动含糊过去了,主要是自己的能力,他觉得自己最大的能力就是打架,这个白天已经见过了,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了。 这个世界之中的草药又或者是其他,都不在他的认知之内,之前的知识,的确是荒废了大半。 连同建造木屋,都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提出了设想,在强者的指导之下,最终成功的。 “我听说还有个木部,就因为他们驯养树木,所以大家对树木都会多一分敬畏,并不会轻易伤害,实际上,还是木头嘛,驯养树木,我还没见过,不知道是怎样的。” 耶鲁说道木材的事情上,很有些不明白。 沦在这一点上算是见过世面的,说:“我见过,那些树,都是活的。” “嗤,我当然知道树是活的,若是死的,早成枯木了,啊,说回来,这边儿的树木都长得格外好啊,黄叶枯木都是没有的。” 沦马上跟他说起来什么是活的,并不是他理解的那种“活”,而是真的能跑能走能听话的“活”。 聂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投向其他部族,生活似乎真的就此安定下来了。 山城中心,年轻的山王坐在石台之上,晋升的方法已经送到他的眼前,看到之后就让人皱眉,杀戮,只有杀戮吗?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他询问着最信任的下属峎。 峎点头:“听起来很残酷,但应该是真的,否则,那些试练者为什么会互相厮杀,按照观察者的话,他们并不是一个地方来的,并没有任何的仇恨,可能根本从未见过,一见面就厮杀,必然会有足够的理由,增强自身的理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合情合理的推测,很多事情不明白的时候看不懂,有人点拨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么,第一个目标,就定为风部好了。” 山王的眼中有野心闪过,风部对商量好的事情阳奉阴违,甚至私下里收容外来客,分明是有着别的企图,哪怕他自己也有同样的企图,却不允许他人如自己这样。 峎没有多余的话,点头应下,如果不是这次外来客如期而至,他们本来也要打一场,来确定王的权威。 每一任新王继承王位之后,都要对周边的部族,开展一场展现自己力量的战争,这一次,因为外来客的缘故,并没有马上开战,结果就是如今的山王很有些不受重视的样子。 这是山王,也是山部所不能容忍的。 不期而至的战争让村中的两个强者被征召而去,就连新来的村人,聂广三人,也要为此出征,此外还有打架很厉害的耶鲁。 耶鲁什么都不明白,而因为他大大方方亮出了外来客的身份,问出怎样无知的问题来,他们也会给解答,聂广因此知道了很多,比如说这场战争早在山王上位之后就要开始的,只不过因为外来客的到来而推迟了,还以为会直接推一年,等到外来客走了再开始,哪里想到山王的性子还是太急躁。 不过年轻人么,总是这样的。 而战争的原因,一部分是惯例,另一部分则是风部收容外来客这样的理由,算是跟耶鲁也有些关系。 “这山王可真是闲的,我又碍到他什么事儿了,当我想来似的。”耶鲁在原来的世界之中,混得不算很好,却也不代表他乐意来到这种什么都落后的地方,落后带来的自由,也就是最初有些新鲜感,之后就让他开始怀念现代生活的各种便利,还有那丰富的食谱及娱乐生活。 不管他们怎样想,从这一天开始,山部和风部正式开战开始,再没有一天是平静的了。 正文 996.第 996 章 “战争, 单纯是人的因素吗?” 躁动的空气之中弥漫着的不是战火的味道,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充其量就是一些血腥气, 大部分还会被火灾所掩,留下树木燃烧之后特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木香。 从王城出发的队伍以狩猎队的形式走出,每一个小队之间可能有很多不熟悉的人,但那种熟悉的队形让每一个在队中的人都知道采取怎样的方式进攻, 远近, 以及防御, 所有的都井井有条,对上对方同样井井有条的队伍。 最初的战争是从王城之外开始的,最后打破了王城。 “这不科学!” 耶鲁看着对面那种能够一甩手发出长达十米火焰洗地的场景, 整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兽人的近战能力是得到公认的,便是远战, 在现代科技的发展下,一些科技武器他们也并不是不能够得心应手, 只是来到这个地方,显然不可能配备什么热武器,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凭自身能力, 这个时候,就会凸显出个人能力的局限性。 也就是所谓的双拳难敌四手。 被分队的时候, 聂广就在他旁边儿, 听到他这样的话, 一边轻松擒住对面汉子的手腕,一边笑:“你之前难道没见过这样的攻击吗?” 即便甩出来的不是火焰,但也总有些别的什么吧,何况,风部的队伍都有一个耶鲁这样的外来客,对面山部的队伍之中难道没有几个特殊能力的外来客吗? 战场上就像是在演绎一场玄幻大片,动不动就有风雷水火出现,天空之中甚至还出现过凤凰的身影,那是一个虚幻的凤凰,金黄二色宛若火焰浇筑而成,出现的那一刻把半边儿天空都映成了红色的。 所有人脸上都映得通红,像是已经禁不住那样的炙烤,还不等他们做出更多的反应,又有冰属性的兽类出现,冰火交加,不时能够听到惨叫声,却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看着迎面的人脸上带着鲜红,头颅都被劈开的惨烈,第一眼就受到了惊吓,气息停滞的片刻,可能就是另一件武器砍在身上。 战场太乱了,四面八方,几乎找不到能够帮自己扛刀的友军,四面八方好像都是喊杀声,混乱中只知道向前挥舞兵器,便是身上痛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打过来的,而自己又打中了谁。 一团混战。 聂广站在战场旁边的林子那儿,静静地看着,当逃兵什么的,虽然似乎十分不好,但为了这种无谓的理由拼命,他实在是不愿意。 时间之力如同一层薄膜,撑开笼罩在身前,挡住的并不是视线,那薄膜之上维持的是之前所看到的这一处的景色,如同一个完美的拼图,覆盖了有变化的地方,维持着树林的平静景色。 这是单向的隐藏,从聂广的角度,他还是能够看到这场战争之中的细节,如果要具体,他能够看到指定的人,比如说皱着眉头以击伤对方为主的罗德,对方无意中杀死了一个外来客,真的是无意,外来客之前不知道已经承受了多少,在他的攻击之下,就像是承受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倒地死了。 然后,罗德愣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很奇妙,聂广并没有用精神力去查探,这里跟他能力相当的人恐怕不少,如果贸然使用不属于本土居民的能力,谁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强者注意。 罗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前方的敌人无穷无尽,他不得不马上投入到了迎敌之中。 耶鲁已经变做了原型,完全不介意暴露外来客的身份,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怎样也都是混战,鬃毛明艳的狮子扑入人群之中,利爪尖牙,所向披靡,至少有了些冲杀的感觉。 明明地上已经被鲜血覆盖了,还有那一具具尸体,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来,聂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不对。】 【是的,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这场战争之中了。】 这个世界很大,但并没有那么多的人,聚集地基本上都在偏东的位置,连同外来客的降临,即便一开始都在很远的地方,但,渐渐地,他们也在集中,一些被杀死,一些置身事外,剩下的,都在这里。 【是有意安排的?】 聂广第一时间这样想着,他对这种阴谋的事情,可能当时还不太敏感,过后却总会这样清醒一下。 【是的。】 对系统来说,这些事情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这样的试炼世界不会容许他们插手,但相应的,信息会对他们开放,只看系统能力等级,所能看到的试练者信息就会更多一些,比如说幸存的人数,如果需要,他是可以实时播报的。 其他的,本世界原住民的一些信息,他们为此做出的某些事情,也瞒不过系统,试炼场是特殊的世界,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力量形态特殊,关键的还是某种开放性,能够让系统获知更多的消息。 聂广没有问更具体的信息,他看到了一个人,紫衣的伏天,那把屠龙剑,他永远都不会忘。 屠龙剑挥舞的时候,那条龙形真是刺痛了他的眼。 【屠龙剑还能这样?】 即便是聂广这个亲手制造了屠龙剑的创造者,也从没见过屠龙剑如此威力的一面,想当初… …想当初… …他似乎已经记不起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被系统蛊惑了,天地间唯一的一条龙,所以屠龙吗? 为力量迷惑了心神,还是为那种肆意张扬的感觉迷惑了? 就像是某一天,习惯了一种打扮的人突然换上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格,可能只是一种体验。 而体验的结果很不好,让他很不喜欢,但,似乎也谈不上后悔。 只是有些痛恨,屠龙剑,噬主之剑。 【跟精神力有关,也有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的原因。】系统的回答很平静,平静之中似乎有两分心虚。 那样的一把剑,即便是自己不用,也宁可毁掉吧。 自从那个伏天出现,全场最佳就毋庸置疑,他把所有人的风头都杀下去了,是真的杀下去的,不分敌我的杀戮最开始就宰了那个高调的凤凰的主人,似乎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听得一声悲鸣,凤凰虚影在天上泣血,很快消散,剩下的只有伏天的系统,那个叫阿寇的在说话。 【凤凰血脉,没想到这个试练者竟然是凤凰血脉,可惜了,以后若是… …】阿寇的声音之中充满了遗憾。 聂广没有说话,哪怕他知道自己跟系统的对话未必会被他们收入耳中,但隔着这么远,那边儿的私房话还能传入他的耳中,上次他就问过了,这是因为两人的系统都是同源,就像是双胞胎,可能会有某种莫名的“心电感应”。 很有趣,同源的两个系统,被分配到了不同的部门,以至于成长的方向还有了不同。 【没有以后。来到这里他们就应该知道,没有那么多以后。】 伏天极为冷酷,他的心中从没有柔软的部分,对这种强者为上的准则十分适应,并且有意往更强的方向走,于是,在这里,他的剑下,不分敌我。 聂广皱眉,不太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难道试炼场不是必须的吗? 伏天还在大开杀戒,屠龙剑放在他的手中,威力提升得如同神器,竟是没有一合之敌,连带着那火焰也随之涛涛,转眼间,整个战场之上似乎都成了一片火海。 风部那边儿已经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山部也是,他们不想为这场战争付出更多,本来,可能就是一场演习阅兵,展现各自的实力,如今,却成了纯粹的杀戮,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本意。 “该死,山王是疯了吗?他从哪里找来的那个外来客?” 场中,笑得猖狂的紫衣人就是伏天,他喜欢这种快节奏的杀戮,就像是把所有都踩在脚下,不需要任何的算计,只需要杀过去,什么就都平顺了。 罗德企图救回耶鲁,却不能够,那火并不是一般的火,像是直接以灵魂为燃料,耶鲁痛苦地嘶吼“杀了我,杀了我”,他身上的火焰燃烧缓慢,却让他整个人都扭曲了面容,狰狞凄厉。 战场上,哀嚎声连成一片。 “力量对比怎么样,我能杀了他吗?”聂广看着伏天,上一次,他就很想杀死对方,然而不能,这一次… …拳头握起,握到关节发白,却只觉得无力。 【恐怕不能。】 系统的回答是一贯的冷静,好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灭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少幻想,聂广很冷静,他没有冲动地上前就是最好的表现了,其实伏天这样杀戮是符合他的目标的,不去杀任何人,躺赢,本来就是他最开始想要的,然而他不去杀,就必然要有一个人,或一些人去杀,伏天担当了这个杀人者的角色,对聂广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一次,两人的利益并没有冲突,严格来说,上一次,若不是伏天杀人太过,恐怕聂广早就死了,也不会再有到这个试炼场的机会。 屠龙剑的光芒是那样耀眼,眸中的金红迟迟无法消散,但,眼神平静,聂广静静地看着伏天,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下一刻,长剑挥舞,又是一些人命丧剑下。 聂广最后看了一眼,像是要把这个人记在心里,下一刻,他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名额够了。 正文 997.第 997 章 空间之中, 无形的波动之后,一个虚化的屏幕出现在面前,蓝衣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道:“怎么——”他的眉头皱起,目光停驻在一个试炼场的晋升名单上,伏天的名字赫然在列。 过于浓郁的紫色光芒让那个名字都开始发黑了,这证明了对方的灵魂之力已经远超大多数人,甚至是远超许多大世界的人, 这并不正常。 意识想到, 面前的屏幕就出现了变化, 好像滴水打破了平静,一圈圈涟漪晃动着,把所有的字迹都冲淡, 只留下那个紫得发黑的名字以大字出现,接着, 下面一串串的名字,佐证着对方的战绩, 那些名字上面的紫色或深或浅,大部分都是浅得发亮,少有的一些颜色稍微深一些, 却也远远不能媲美“伏天”这个名字。 于是,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名字之下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 很美, 但在知道其中的意义之后就会觉得并不是那么美妙。 “怎么可能… …” 蓝衣人有许多未尽之语, 他觉得这种情况不太现实,一个人杀死了近乎十万的人,仅留下两个漏网之鱼,而这漏网的两个还并不一定是他不想杀,只是杀不了。 按照试炼场的规则,满三人之后就自动登出,这可能才是那两个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有这么强吗?” 蓝衣人也是从试炼场过来的,深切知道那是多么大的难度,简直就是一场混战,除非有人找到安全的地方能够苟到最后,否则,谁也没有不被杀的把握。 他又看了一眼,因为在伏天这个名字上耗费太多的心神,看其他两个浅紫色的名字就少了些耐心,一个试练者都没杀死的试练者,只能说他们愚蠢。 是的,愚蠢。 这个试炼场的情况是能够直接通过杀死其他试练者增强自己的灵魂之力的,选择不杀人的同时也就证明他们放弃了这条捷径,以后,他们就会后悔,因为大世界的弱肉强食注定了灵魂之力弱的很难爬起来。 屏幕关闭,蓝衣人早早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到在屏幕关闭之前,那个浅紫色的名字“聂广”有了水波一样的晃动纹路,他的名字,并非真名。 安静的房间之中,一个人悬浮在半空中,他身上穿着一套紫色衣裳,自然垂落的衣裳之下好像全无一物,他就那样平躺在那里,好像在沉睡一样,面色平和。 忽而,他睁开了眼,雪白的肌肤之上,那一双湛蓝的眼睛格外妖异,甫一睁开便似有一束蓝光投射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他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就变成了黑色的,连带着他的肤色也黯淡了许多,不是那种白得要发光的感觉了。 【感觉怎么样?】 【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紫衣人,也就是伏天笑着对他的随身系统阿寇说话,这一次混入试炼场,好处真是太多了。 【可惜,下一次不能这么干了。】 灵魂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连蒙混过关都变得很难。 逆推回去,可知之前的伏天实在是弱到了一定地步,唯一值得夸耀的,或者也就是在那些小世界中世界的人面前表明自己大世界人的身份,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是啊,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阿寇的语气之中也是充满遗憾的。 伏天笑着坐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半空之中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床控制着升降,让他的双脚平稳落地,面前,本来空无一物的墙壁前多出了一面镜子,伏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眉心,此刻,他的眉心看不到那道红痕,除了一身紫衣,其他方面都很普通。 如果深深凝视他的那双眼,能够发现眼中的深邃,还有更深的冷漠。 【这一次又让他们给跑了… …】无限的遗憾在伏天和阿寇之间,系统和宿主的联合是一种共赢状态,却并不意味着一定会长久,伏天想要自己的发展,名为阿寇的系统也想要。 伏天的发展通过阿寇自带的商城能够做到部分,阿寇的发展,如果它想要脱离目前的状态,不在依赖宿主而成长,那么它就需要吞噬其他的系统,在它能够找到的资料之中,那个创造出屠龙剑的系统就是最好的选择。 平级系统之间无法达成互相吞噬,这是一种规则,必须要遵守,却也有一定漏洞的规则。 如果一个系统本身就存在一些毛病,属于“莠”“劣”“残”,那么它就是必然要被销毁的存在,用什么样的方式销毁就是可以钻的空子。 便是之后不能达成有效晋升,也可以把这件事完全当做“理所应当”的“销毁”过程之一,结果即成,便不会有任何的惩罚损失。 这也是某种程度的先斩后奏。 阿寇能够费那么大的心力帮助伏天去往一个个试炼场,也是因为想要寻找某个系统的原因。 结果,的确很令人和系统失望。 【等下次吧,或许,还有机会。】 阿寇表现在外的是一种不太热衷的样子,很多时候,它还是劝阻伏天的主力,一方面是因为它不想暴露自己的急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知道,伏天的逆反心理极重,越是不许越是要做,它完全不必要把自己的焦急暴露出来,反而会促使对方为此事尽心尽力。 【只能等了。】 伏天对此很不甘心,从第一眼看到屠龙剑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把剑唯一的主人,偏偏,有那么一个创造者是第一任主人,这种膈应,大概就是自己的女友被别人先睡了吧。 总要想办法抹去那个人的存在才会甘心的。 对伏天来说,就是如此。 不过是一个小世界的家伙,就算是有幸到了中世界,就算是再次幸运地到了大世界,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 大世界啊,呵呵。 伏天心念一动,屠龙剑出现在眼前,剑身已经完全是暗金色的了,试炼场,不仅仅是对试练者来说,对试练者的兵器,也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如今,就算是屠龙剑的创造者聂广看到,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这就是他的屠龙剑,剑柄上的龙身纹路,还有那个栩栩如生的含珠龙首,这把剑,好似有了灵魂,连带着龙睛之中都有光芒闪动。 龙嘴之中含着的龙珠,更是以缓慢的速度在旋转着,这把剑,此时此刻,已经被注入了些许灵魂。 试炼场中,一场战争的死亡惨烈得令风部和山部都被削弱了很多,另外两个部族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到了嘴边儿的肥肉,不吃那就是傻子,反正外来客已经走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该死,怎么会到这一步,他骗了我们!” 山王怒气冲天地咒骂,随着他的怒气勃发,在他面前的一小片地方,开始有石笋层出,草皮支离破碎。 他一个人在此,他最信任的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峎死了,死在那紫衣人的剑下,可能只是捎带脚扫过的那一下,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观察者不见踪影,那个可能躺在草堆上千年万年的人就此消失了踪影,一同不见的还有木部树屋之中的那个装饰品——女孩儿的人头。 一个难得一见的峡谷之中,红发的观察者手捧着一个人头一步步走着,他的步伐缓慢,像是老年人的状态,生怕哪一步走快了就崴了脚,平静的步态之中透着些谨慎小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女孩儿想起自己被带走的时候,心中还是疑问不解,下意识咬住了下嘴唇。 她的皮肤如同缺水一样干燥,连嘴唇上也起了一层层的皮,这样咬着,能够直接咬下来一块儿发白干硬的皮。 “作为储备粮,你最好安静一些。”观察者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烟火气,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试练者的人头,同时发现对方的能力也就是如今表现出来的这样鸡肋,只要不是粉碎头颅,她就能够保持部分完整的存活,是的,她最大的金手指就是灵魂集中在头颅中,在受到伤害的刹那能够做到灵魂之力的瞬间转移,牺牲部分保全大部分。 女孩儿咬住唇,啃下一块儿干皮吐掉,再次安静下来,她现在这样,大概也不算是活着,就算是被当做储备粮,或者也不是太难接受,也许还是一种解脱。 观察者低头看了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上判断出来大概的想法,心中冷嗤,真是愚蠢啊! 试炼场中的死亡是灵魂的死亡,也就意味着死了什么都没有,不会有轮回更不会有新生,从此,这个灵魂所代表的那一份意识,代表的一切,就此烟消,什么都不会留存。 对观察者来说,可能还要宽容一些,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他到底是无法说服自己等死,哪怕理论上来说他还能得到救援之后的重生,但,谁又能知道重生的还是现在的他呢? 所以,自救远比报仇更重要。 正文 998.第 998 章 ——名字的意义是什么? ——当有人呼唤这个名字, 或者相似的音,你会有不同的反应。 “啊,我听说过啊, 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呀,好像忘了,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哦, 你说他啊, 我知道, 好像上次老师还表扬他了,说是有进步什么的,不过, 他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体育成绩最差的那个, 我知道,可不就是他么, 没见过哪个男的100米都跑不下来的,比女孩子还不如!呃,他叫什么来着?一下子想不起来… …” “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班上的学生, 我能不知道吗, 名字啊, 这么多人,实在是容易混乱,有些人的名字还相近,像是那个杨梅和杨晓梅,这名字就在嘴边儿了,怎么一下子给忘了,还真是年龄大了,现在也开始张嘴忘词了。” “就是那个韩珂的哥哥呗,总是刘海儿很长的那个,低着头也不爱说话,看着有些阴沉沉的,成天都是一身校服,叫什么还真的有点儿想不起来,哎,这也不怎么打交道,实在记不得,他家人好像就叫他老大的… …” “啊,我们家老大啊,就是个木头桩子,戳一下都不见得动弹,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我和他爸。” “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要不是确认是老子的种,都以为在医院抱错了,我们老韩家的哪里像他这个闷葫芦,真是… …不就是我家老大,谁家叫孩子还叫名字啊,叫一声老大就知道了,不然叫个大儿,反正也没人应,就是个意思。” 所有的人都在这样说,他们对这个人有印象,刘海儿长,长得几乎遮住了眼睛,身体弱,连一百米都跑不下来的弱,不爱说话,有点儿阴沉的感觉,学习中等左右,可能还要偏下一些,留给人的印象不深,没有一个能够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 “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扪心自问,并不觉得自己在社会之中多么有用,也许有人会说你还小,还在学习,还没有接触到社会,自然不可能有多大的用处,但,学校呢?不会被仰望,不会被俯视,就连被霸凌似乎都不够资格,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淡淡的,有了似乎就是背景板中多出一角,没有,似乎也不会影响整体的布局。 可能很多人还会说这也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嘛,指望螺丝钉能够有多抢眼?都是和人配合才能够完成既定目标嘛! 上学的时候内向孤僻的多了,等到长大了,有了新的朋友,还不是好了,回头去看,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的孤独真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什么都不说指望周围的同学能够直接升级到知己好友,各种温暖开解,也是想太多了。 便是在家中被忽视也是正常的,两个孩子的家庭似乎都是这样,懂事的或者说事少的那个会被忽略一些,因为调皮捣蛋的那个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关注矫正,而既然没什么事情,还要每天工作劳累的父母多加关心,显然有些苛求,即便是当父母的也不是除了养孩子全无事情,他们需要工作,上司下级同事,各方面的人际关系,他们也是子女亲人,父母亲戚,没有哪个不需要理会,相应的自家子女只是这其中的一环,如果有所忽略也不能说有什么罪。 但,对个人来说,就完全不是这样的感觉。 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他,社会上的人可以不用管,本来也是没什么交往的擦肩而过的那种可能,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可以不要苛求,没有更好的关系不要指望更好的关心,但家庭呢? 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呢? 他们怎么可以完全不在意呢? “我的名字跟我的人一样,总是被人遗忘。” 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的性格如何,甚至他的长相如何,都没有人在意。 久而久之,连自己都遗忘了那个名字,那个本应该饱含父母期待的名字。 别墅坐北朝南,周围能够看到起伏的山势,还有绿油油的经过细致修剪的草坪,门前的小台阶下是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不适合车子来往,却很配合周围的清幽环境。 一楼有着落地玻璃窗,窗内的白纱帘足有两三米高,好像一下子就能仰望苍穹,再看楼上的玻璃窗,那大概已经是三楼的位置,也能够看到通透的玻璃,只是此刻里面带绣花的乳黄色窗帘已经遮挡住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窥探。 雕花的门柱有着欧式的风格,看起来更像是某个神殿或者类似地方的门廊,仿佛一开门就能够看到众神殿堂的肃穆辉煌。 此刻,那扇门开着,只有半扇,能够看到其内那个放置着花瓶的长桌,最中间的花瓶之中繁花似锦,却更像是宴会所需,而非居家之用。 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花瓣,还能看到那边儿的摆设,桌椅之后,明窗之外,是一片绚烂的玫瑰花房,娇艳的花朵之上似乎还盛着露珠,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你看到了吗?我就在这里啊!” 有人在说话,他的声音有些调皮,似乎是个小孩子,但那转折的沙然又像是某个成年人在伪装自己的嗓音,用假声说话。 “找到我,念出我的名字,我将——” 那个声音继续在说,这一次成长了许多,像是一个青年的声音了,透着些沉稳和诱惑,期待着某些特别的事情发生。 这种期待让听到的人也产生了一种类似的期待,找到了,念出他的名字,然后呢?然后会怎样? 有一个故事已经在脑中回旋,那是一个瓶中魔鬼的故事,完成这份期待,获得魔鬼的报恩,似乎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苍白之中,只有这样的想法在回旋。 “什么鬼!” 嘭地一声,一掌拍在了门上,那个足有两三米高的门似乎是空心的,铜板发出有些响又有些闷的声音。 拍上去的人自己也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推开了一些,他是一个年轻人,有着年轻人该有的热血和冲动,回过神来,讪讪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解释道:“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敲门好了。” “鬼知道你叫醒的会是什么东西。” 在他身后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性,另外两个都是男性,最年长的那个中年人穿着休闲服也像是下乡考察的大老板,国字脸上全是端方沉静,年轻的那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挑染的头发微黄,随口一语,透着些自来熟。 只听他们两个的对话,谁也不会知道他们认识才不到一天,具体来说,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他们才认识的,都是说不出为什么到来的四个人就这样成了同伴,不,一开始应该是五个的。 然而他们四个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一开始就“脱离”了这个队伍。 那个女孩子很年轻,长发自然垂在身后,因为连帽外衣的缘故,大部分头发搭在帽子上隆起,有一种蓬松的感觉,如同她整个人一样,新鲜自然。 她被那句话中隐含的可能吓了一跳,露出些惧怕来,看了看周围,只觉得这个寂静的别墅哪里都不对。 “这里,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她怯生生地问,声音也跟小猫一样娇怯。 “能有什么?”拍门的那个年轻人这会儿挺起胸膛来,做出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但要第一个迈步进去,还是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他们,问:“那,咱们还要不要进去?” “嗤。”微黄头发的年轻人叫做顾伟,他见状很快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同龄人,几句话能不能聊得来,心中都有数,相对的,对方想什么,也不是全无感觉。 陌生的队伍组合,完全不知根底的陌生环境,彼此都有太多的秘密,没有交底的东西,甚至对彼此说出口的身份也未必能够全信,这种时候去找什么秘密,按照那个诡异的声音的说法去找人找名字,合作之前,必然会有一些试探拉锯。 年龄最大的那个中年人叫做常茂,本身也是一个中层领导,本能地就想要抓住领导权,见状,发言道:“先进去看看吧,这附近也只有这么一栋房子,还有那个声音,也是咱们走到这里才出现的,不进去大约是不行的。” 他们之前已经尝试了一下,这个空间很大,但东西简单,草坪之上只有那么一条鹅卵石路,顺着走就来到这里,而其他地方不是山就是草地,没有其他的路。 这无形中就是一个暗示,暗示大家必须进入别墅找寻。 别墅之中,三楼的窗帘后面,并没有拉拢的窗帘内,一个青年正在看着下方的情况,那四个人,他之前远远看到过,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那么之后,就是他的剧本了。 ——跟原剧情完全不一样的他的剧本。 正文 999.第 999 章 韩珂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在他出生不久之后,他的父亲事业上有了很大的提升, 从小主管的层次直接跃升为了经理, 人前人后两张脸,在公司是领导面前会说话肯干事的“老实人”,在下属面前就是有些严厉又不失圆滑手段的有威严的领导,在家里面, 是一言九鼎的顶梁柱,在儿子面前, 则是说一不二的□□者。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表现, 社会给与每个人的角色都是十分复杂的, 是兄长, 也是弟弟,是姐姐,也是妹妹,是孩子, 也可以是父母,是别人眼中值得信赖的同事, 也是亲人眼中完全不靠谱的那个… … 千人千面, 在属于自己的不同角色之上,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面容, 相辅相成, 构成一个极为复杂的社会人。 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人, 对自己的儿子, 因为有两个,可能就不太在意,呃,也不能这样说,在他年轻且事业没什么发展的时候,匆匆到来的长子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欢乐,奶粉钱就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其后的教育费用更像是无法看到尽头的山脉。 等到第二个儿子的时候,年龄到了,事业也发展了,有了些慈父心肠,也有慈父的时间,又碰上一个调皮捣蛋被宠得可以翻天覆地的小儿子,偏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一家之主如此,完全依附一家之主的家庭妇女就更是完全的以夫为天,面对丈夫总是“好好好”“对对对”,面对儿子,对长子总是微微皱眉,有些不满,不满头胎生育的痛苦,也不满对方的发育缓慢,曾一度以为长子是傻子的压力对她来说就是痛苦的回忆。 而对丈夫喜欢的小儿子,哪怕对方总是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也会得到她的谅解,“男孩子嘛,总是要调皮一些”,以小儿子为标准,再看大儿子就会觉得太过阴沉沉,看着就不觉得开心,“成天吊着脸,谁欠了他的”。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在这样的父母影响之下,小儿子看兄长的时候也会觉得对方不好打交道,各种黑锅都愿意往兄长的身上扣,反正对方又不会怎么样。 单纯的恶意似乎也没做很过分的事情,顶多是把各种小破坏造成的损失加载在对方的身上,又把一些无中生有的坏事说成是对方干的,各种怀疑猜想不要钱一样,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做坏事的所有经过。 无端的怀疑和猜忌,就像每一次看到他得到父母给的东西心中都会不痛快一样。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一个跟你抢东西的人,一个应该只出现在阴影之中的人。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突然不见了。 连疑问都没有,更不要说寻找,心安理得接受了这种“不见”,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调皮捣蛋打架骂人的坏孩子也懂事了很多,知道学习,知道努力,也知道享受,知道了生活的美好。 一切都应该是平静而平凡的,如果不发生这件事的话。 昨天他喝醉了,醒来之后就在这个莫名的空间之中,遇到了那四个人,常茂,顾伟,还有郭啸天和柳馨。 剧情中这看似素不相识的五个人都有某种关系在,他们在探寻的过程之中发现了彼此曾经的身份,某个人的存在可以当做一个中心点,把所有人联系在一起,但,他们都忘记了他的名字。 而这里,就是为了找回他的名字。 剧情中,自然是没有人成功的,努力回想自己的过往未必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某些过往完全平平无奇,似乎能够忽略在“某日”之外,连单独提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空间破碎,所有的人就此没了下场。 如今么,窗帘之后的青年看着那已经没入门中的人,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来,他现在是韩珂,一个做了错事却又改正走上普通人生的韩珂,一个莫名被拉入这个空间,玩儿“找名字”游戏的韩珂。 二楼之内的摆设完全配得上别墅外在的表象,欧式的家具简约中透着些精致,雕琢精美的花纹似乎是玫瑰花藤的样子,钢艺床上的四件套温暖得让人想要立刻睡上去。 并没有镜子,这大约并不是一个属于女性的房间,又或者镜子藏在柜子之中? 韩珂又看了窗外一眼,已经完全看不到人了,看样子,都进来了,那么,他也该去演绎自己的剧本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润泽的声音透着斯文,站在二楼上的青年一手扶着栏杆,半侧着身体往下看去,或许是灯光,或许是别的因素,让那个青年显得玉立修长,让这个别墅都显得与众不同,有了些莫名的气质。 他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毛衫,稚嫩的颜色显出些温暖无害来,面对四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面上流露出些许的不悦和戒备。 “你是谁,是这个别墅的主人吗?”郭啸天维持着自己的莽撞人设,率先开口问着,眼角余光看向柳馨,这个清秀有余的小佳人气质很好,是那种标准的柔弱可怜,让人忍不住多加怜惜。 四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年的身上,青年也不负众望地开口说:“这当然是我家,你们怎么回事儿,闯到我家来还质问我?” 说到“我家”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微妙,家?韩家哪里有这么奢华,如果说这个空间是某人的内心显化,那他到底是自己提升了地位,还是在他的心中,韩家就是如此的沉重光鲜? 常茂脸上带着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来求助的,在外头喊没人应,看到门开着,就进来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这是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贸然入内。 青年似乎信了,脸上的神色微微和缓,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说:“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要我帮忙什么?” 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是常茂,这是我的两个朋友郭啸天和顾伟,柳馨,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这本来是一件没必要的事情,但也许是来到这里就听到那个诡异声音的原因,常茂下意识先问了名字,这并不是一种柔和的交际手段,甚至有些质问的意思。 青年一无所觉的样子说:“我是韩珂,你们也是这别墅区的住户?”他似乎产生了某种怀疑,停留在楼梯口,并没有马上过来。 一个人对四个人,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哪怕保持距离,也不会让力量的对比被拉近。 “啊,不是,我们是来访友的。”常茂已经完全接过了话头,他表现得游刃有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其他三个也都没有多吭声,持观望态度。 “访友,没找到?”韩珂的话很符合某些联想。 “是啊,这里太大了!”郭啸天忍不住,在这里插话。 顾伟突然问:“你一直在这里住,认识一个姓韩的吗?” 他也是突发奇想,如果是找名字,那么,这栋别墅的主人自称韩珂,那么,那个名字可能也是姓韩的,找名字,而不是找姓氏,或者能够这样理解一下。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带着某种智商上的俯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了一些,显得脖颈都长了点儿。 另外三个人不知道他怎么有这样古怪的问题,都侧目看了一眼,却没有谁否定他的话,反而都看向韩珂。 “具体叫什么?”韩珂皱眉问了一句,他姓韩,听到别人说“姓韩的”,似乎不是太友好的样子,有些不舒服。 如果对方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恐怕就是专门来找茬的了。 想想看闯入一个韩姓人家,说是找姓韩的,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善茬吧。 “啊,不要误会,我要找的是另外一个韩姓的人,并不是你,呃,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名字我有些想不起来了,你能帮我想想吗?这附近住的都有哪些姓韩的,也有可能是你家的人。” 顾伟像是灵感大爆发了一样,一长串话直接说出来,目光都带着期待,心中还在想这可真是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推理还能难得倒他? 韩珂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想笑,剧情中,顾伟也是最先推理到这里的人,但,却不是通过原主,而是通过这个别墅之中的某些东西,只可惜,这真的就是找名字,而不是找姓氏,哪怕是两个字的名字,找到了姓,没有找到名,也不算的。 这时候,其他三个也听明白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顾伟觉得那个名字可能是姓韩的。 常茂逆推似乎理解了对方的思维顺序,郭啸天还有些糊涂,却也附和着问:“是啊,你知道吗?” 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刚好能够呼应常茂之前说的“求助”,可能是对方临时想到的借口吧,可真是糟糕透了。 柳馨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韩珂,安静地扮演一个花瓶,一语不发。 正文 1000.第 1000 章 “姓韩的——” 韩珂做出思考的样子,似乎是被他们的“真”所说服, 正在努力帮忙想, 然而, 最终只是抚着额头, 用他们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奇怪了, 我明明还记得一个,怎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 其他人对视一眼,从这样一句话中想到了很多,眼神中有着兴奋和跃跃欲试,是了, 肯定就是这里。 对于韩珂没想起来其他姓韩的这件事, 他们也没苛求,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 问个人就知道, 那这个空间的诡异就显得虎头蛇尾了。 不容易, 不容易才证明就是对的。 “啊,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柳馨忽然问。 她一路上都在尽职地当一个花瓶背景, 除了开始的时候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来来回回总是在后面,既没有急切地依附他人寻求某些安全感, 也没有做张做势地表达自己的柔弱, 很容易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 话不多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见识浅薄, 反而让人摸不透,不会轻易对其下什么定论。 有些时候,又会因为她的沉默而忽略她,让她维持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并不是,我跟大哥住在这里——呃,他为什么不在?” 后面半句,韩珂说得小声了一些,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是在努力想,想那个不可能存在于此的大哥。 柳馨眼睛一亮,追问:“你大哥,他叫什么?” 这种逼问显然让人不快,明明是陌生人,闯入他人家中,还是查户口的问题,韩珂并没有回答,眉宇间已经有了不喜的样子,看过来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要误会,小韩,我们就是觉得你大哥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说一下名字,说不定我们就想起来了,你看,这不是有些名字就在嘴边儿,一下子忘了吗?” 常茂的那张脸还是比较不容易引人敌意的,他带着笑问,似乎还有些讨好的意思,让韩珂紧张的表情再次放松下来了,缓和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再次露出了不解的样子,嘴唇紧紧抿着,唇线拉直,最后还是说:“抱歉,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想不起来了。” 对于他这句话,其他人也没什么怀疑,他们的重点放在了那个韩大哥身上,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那个名字的主人就是这位韩大哥,所以,哪怕韩珂是对方的弟弟,但是不知道名字也是正常的,否则,他可能早就离开这里了。 呃,找到名字就能离开吗? 所有的人都默认这件事。 不然,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 “这就是了,我们也是,都忘了名字,恐怕是你大哥的名字起得比较生僻吧。”常茂合理猜测着,并提出要求,“这会儿已经不早了,我们能不能在你家等等你大哥,他今天会回来吗?” 说话的时候,他还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还是那样的景色,完全没有什么变化,也看不出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 按照自己的人设,韩珂应该是拒绝的,谁也不会乐意收容这样几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在家里居住,客人不是客人,主人不是主人的。 “你们可以改天再来拜访,或者回去弄清楚你们要找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大哥。” 韩珂假模假式地拒绝着,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但一定要把这个“主人”的姿态表露出来,以便获得“豁免”的便利,不至于像剧情中的原主一样,在几个人因为各种因素相认之后,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以“怎么能不记得自己亲大哥的名字”为由,让他使劲儿回想,其他人就那样抛出了压力,最后逼得原主逆反心理上来,一定要“同归于尽”。 “韩珂,我看咱们年龄都差不多,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嘛,不要这么坚决,我们实在是好不容易来一趟,等见到你大哥就走,真的,一定!”顾伟拍着胸膛保证,一副很社会的样子。 他上前了一步,虽然身高和体格没什么压力,但那种感觉,却像是随时都能压上来似的。 单纯以武力值论,在场的两方人,一方就是韩珂一个,另一方则有三个男人,怎么说韩珂也很难强硬地把人赶出家门。 如果真要撕破脸皮,对方还是能留下来,恐怕方式就十分不友好了。 这种对比十分明显,韩珂也看到了,他稍稍后退了半步,面上的表情有些警惕,却还迟疑着没有松口。 “行了行了,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郭啸天挥挥手,自来熟地往沙发上坐了下来,往后面一靠,手臂自然伸开,像是主人一样,看着前面的电视,下意识就要找遥控器,动了一下发现周围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地收敛了一些,说:“最多一天,你就当我们是做客的好了。” 他这副占了位置不走的样子也让人无奈,韩珂发现了自己的无力,最终只说:“你们可以在一楼活动,二楼是我的房间。” “谢谢你。” 柳馨连忙上前赔笑,这种“强势入驻”的样子实在不是她可能的选择,然而此刻,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 这附近,只有这一个住宿的地方,而他们所要找的线索可能也在这栋别墅之内,无论怎样,都是要留下来的。 韩珂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高兴,回到楼上直接进了屋,房门一关就是一个小空间,完全不理会外面的事情,有剧情作为对照,他还是知道他们的能力的,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蠢的。 常茂曾经是老师,没编制的那种,后来下海捞金,自己创业过失败了之后又去朋友公司当小领导,算是拉得下脸面能屈能伸的人物。 顾伟相对来说就有些无能了,连学都没上完,没有职业,属于社会游民一个,平日里干的一些活儿说是犯法还不至于,却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带点儿坑蒙拐骗的性质,为人解决疑难什么的。 郭啸天算是比较单纯的,毕业后还没找到工作,属于无所事事的阶段。 柳馨就比较复杂了,曾经家庭条件很好的她因为家中的变故,失去了丰厚的供养,自己便开始做职业女伴,并不是那种不太好的行业,而是借由自己曾经的礼仪教养,为一些想要混入上流社会的暴发户增光添彩,帮助他们扩展交际。 能够在这一行做下来还保全自身,柳馨的情商还是比较高的,没有摸清楚什么条件的时候,她不会轻易靠拢任何一个人,平白低了身价。 而因为她的独立,其他人对她也都会更多一分尊重,再加上外貌上能够得来的天然好感,如果换一个地方,可能她就真的能够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了。 韩珂躺在床上,静静思考,他们五个人,都跟韩大哥有一定的关系,韩珂是韩大哥的弟弟不用说,还是欺负过对方的弟弟。 常茂则是韩大哥的老师,对方的老师身份很有些不称职,对一些学生包括韩大哥在内,都有些不太好的态度,成人来说大约没什么,谁受不了一两句冷待啊,唾面自干的也多的是,但小孩子的时候,恐怕就没几个受得了。 对于韩大哥来说,常茂就是那样一个童年阴影,大魔王类的人物。 郭啸天和顾伟——不,顾伟改了姓,他的曾用名是常伟,因为父母离婚,他跟着母亲改嫁,之后也改了姓——他们两个,都是韩大哥的同学,不同阶段的同学。 顾伟是小学同学,也许是打过韩大哥或者嘲笑过他,应该也不是太严重的情况,毕竟,韩大哥那种人,很容易就被忽略,上学期间,被霸凌的都不会有他。 郭啸天是中学同学,可能也发生了一些类似情况,具体的,韩珂这个差了三岁,相当于一个阶段的弟弟是不会知道的。 柳馨那里,似乎曾经有过冷嘲热讽,不外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诸如此类。 总的来说,这些人都和韩大哥有过交流,有过摩擦,有过矛盾,所以这时候让他们这些人回忆韩大哥的名字,也不是完全不靠谱的做法,就是有些太记仇了,谁能记得住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啊。 原主这个最亲近的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大哥了,其他人,谁又会记得那个曾经被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会怎样。 可这样的“小交际”也是让韩大哥念念不忘的,这样一想,这个人还有些可怜,他微薄的存在感,只能从这些人的记忆中寻找,而很大可能,他们都无法回忆起对方的名字。 不能完全按照对方的规则走。 韩珂从试炼场出来就来到这里,这是系统选的地方,以他的情况就是死了也不过是到下一个世界去,应该不会被困在这里,但,他既然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遵守对方的游戏规则。 正文 1001.第 1001 章 别墅一楼有三个客房,一人一间不够用, 但两个人一间, 其他两人就可以一人一间了,柳馨一个女孩子肯定不能跟他们男的住一间, 于是得到一间房子, 另外两个, 常茂直接说:“郭啸天你和顾伟差不多年龄, 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应该更有共同语言,我年龄大了,睡觉容易打呼噜, 恐怕会影响你们。” 这话很合乎情理, 如果一定要选的话, 除了特殊癖好的,否则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同居室友不会是有什么打呼噜磨牙的毛病的,再者,每个客房都是一张大床,又不是酒店的标准间,两个同龄人住还罢了, 年龄相差大, 总会显得有些别扭。 “好吧。” 因为常茂一路上表现得都比较稳重,是个老大哥的样子,郭啸天也不好拒绝, 他就是个面子嫩的。 三个人两间房, 总是有两个人要住在同一间的, 顾伟自己看了一下,觉得两个人选择,可能郭啸天也会更好沟通一些。 商量好了房间之后就是吃饭喝水的事情,柳馨主动去厨房看了看,这个别墅的厨房很大,双开门的冰箱里面放置着各种东西,满满的,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愁吃喝的。 “我不太会做饭,你们别嫌弃,凑合吃,或者你们谁做的好,主动当大厨也好。”柳馨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她挽着袖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看着那些食材,许久都没下手。 常茂说:“我在家里头也是不做饭的,不过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给你帮帮忙好了,我们几个人简单吃点儿,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郭啸天和顾伟更不是会做饭的人,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何况这也是给美女献殷勤的好机会,一个个就主动请缨,择菜,洗菜什么的,倒也没有哪个白痴到把绿叶子揉烂,或者直接扔垃圾箱那样的蠢事。 柳馨是真的不太会做饭,炒出来的菜颜色倒是好看,就是可能熟得不太透,时间也短了,等到五个菜端上桌,她洗过了手问:“我去叫韩珂下来吃吧?” 之前做饭前也没问一声能不能用这些东西,如今做好了再不叫人家吃,就总觉得有些过分。 “也好,咱们先等一等,最好多探听一下消息。”常茂拉下郭啸天迫不及待要伸出的手,不让他夹菜,笑着说,“先等等,人齐了再吃。” 柳馨还记得韩珂是进了哪个房间,上去直接敲房间门,韩珂打开门见到她就是皱眉,似乎不喜她直接上楼的行为。 “那个,我是叫你下来吃饭,我做了一些,呃,没经过你同意就用了冰箱里的东西,还有厨房,希望你不要介意。”柳馨自己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在外面,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冒昧的事情,但在这里,他们似乎天然对别墅之中的东西有一种窥探欲,不请自入,不经许可就擅自动用… … 她的笑容赧然,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儿什么,却也没有深想。 “嗯。” 韩珂没有多说话,直接应了下来,跟着柳馨一起下楼,他率先转身,柳馨就被留在了后面,她下意识往房间之中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床头有个相框之类的东西。 “快来吃饭吧,这可是小美女亲手做的,颜色很好看,味道应该也不错。”常茂笑着招呼,宛若一家之主。 韩珂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跟着来到长桌上坐下。 柳馨也跟着坐下之后,他们就开始吃,第一口就让柳馨的表情有点儿不好看,似乎有些生,还淡,换到下一盘菜,又是盐多了,还有一盘,似乎是不应该倒酱油,隐隐有些发黑。 唯一完全没问题的就是米饭了,可能软点儿,水多了,但其他都是没问题的。 “不错啊,这是第一次做吧?”常茂不吝表扬。 郭啸天也很给面子地大口吃饭,顾伟想要说什么,最终撇撇嘴没吭声,大口扒了两口白饭。 韩珂吃得有些挑剔,慢悠悠把一碗饭吃完了都没说话。 常茂中间几次开口询问,得到的不过是“嗯”“啊”之类的语气词,听不出太多的意思,后来他也就不说话了,专心吃饭。 吃完了饭,撂下饭碗韩珂就直接上楼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郭啸天不满道:“这什么人啊,掉个脸,谁欠他的了?” 显然,他忘记了这个房间本来就是别人的。 顾伟冷嗤一声:“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你——” 郭啸天脸色一变,就要扔筷子发脾气,常茂忙伸出手臂拦了一下,说:“好了好了,年轻人,消消气,咱们吃完饭再商量商量怎么找那个名字,我觉得应该也是姓韩,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一栋别墅,就是那个名字恐怕要翻箱倒柜找一找了,无论是身份证,出生证明,还是什么,哪怕是以前的废课本,或者是上的签名,咱们仔细点儿,应该不是太难找。” 一个家中,能够留下的个人信息实在是太多,自己的名字,从有了那个字,知道是自己名字之后,对它的感觉就跟其他的字不一样,多少会更留心一些。 常茂说的都是常理下的,现代社会各种地方都容易见到自己的名字,刷卡之后的签名,或者某些单子上面显示的名字,还有一些物业费之类的条子上,也会出现户主的名字。 当然,看韩珂的年龄,户主是他大哥的可能性不是太高,也有可能是他的父母呢?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没有出现。 “如今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先找名字了。”常茂并不是很乐观,这种看似简单的事情,可能是最不好完成的。 柳馨默默听着,安静地收拾着桌子,她必须要做一些长久的准备,万一明天还找不到呢? 郭啸天殷勤地帮着洗碗什么的,两个人在厨房说了好些无关的话,彼此问了一下之前的经历,现实中的身份在这个空间好像作废了一样,却也是一种光环,能够显示自身的能力。 反正又没人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进入这个空间之前,他们也是素不相识的,郭啸天干脆大吹特吹,也不怕牛皮吹爆了。 柳馨明明听出来他的一些话是假的,却也表示出相信的样子,不准备戳穿对方,以便赢得对方的好感。 等他们再回到客厅,常茂就直接说道:“咱们先从客房找起吧,各自把房间找一下,然后再一起找找客厅。” 他这样的安排是顾虑到客房会不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及时发现总比睡觉后被吓了一跳的好。 “好啊,就从我的房间先找吧。”柳馨直接答应下来,故意曲解了常茂的意思。 常茂想了想,也没多说,人多可能会更仔细一些吧。 三个客房都在一侧,布局都是差不多的,全是欧式的那种,并没有多少的摆设,一张床,一个可以充当梳妆台的桌子并妆凳,还有一个贴墙的柜子,其他就没什么了。 柳馨选的那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打开灯就能看到全貌,柜子抽屉里面都是空空如也,还真没什么好找的。 其他两个客房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连个纸片都没找到,常茂也没多灰心,说:“我看咱们不然晚点儿再找,我觉得还是要去看楼上的主卧,这里毕竟是客房,主人家也不会在这里居住,个人物品不可能更多。” “先找了客厅再说吧。”顾伟不太喜欢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感觉,率先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东西就多了,杂物也多了,门厅抽屉那里还能找到一些购物小票之类的,通过这些东西,他们对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了解也更多了一些,看着那些购买的东西,能够判断出这一家应该是有一位女主人的,而男主人的应酬似乎也不少的样子,能够看到几张酒店的单子,还有若干娱乐会所的卡。 楼下的翻箱倒柜都在韩珂的感觉之中,他的精神力在这里受到很大的压制,但楼下这样的距离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不着急,先给他们一些时间慢慢回想,他也可以从旁帮助他们回忆一下,无论是不是能够想出来,都不太影响他的破局。 在有了计划之后,对受困于这个空间这件事,韩珂很是安然,他更想知道的是既然已经试炼成功,他此刻所在的就是大世界了,但,大世界不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小空间,这种连小世界都算不上,那么,这个空间破碎之后,他能看到什么呢? 因为找名字这个游戏的诡异,他觉得需要更多地积攒一些力量,免得遇上无法应付的情况,只能借助系统匆匆离开。 闭上眼,脑海之中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在火海之中肆虐的紫衣人伏天,对方的强大恣意带给他另外的一种悸动,大世界吗? 他是否能够认为这些大世界所表露出来的并不是善意。 不管怎样,保证自身的力量才是最实在的,其他的,都是虚妄。 起伏的心潮再次归于平静,韩珂放空思想,他不会困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总会看到大世界的全貌。 正文 1002.第 1002 章 当夜无事, 次日一早, 四个人就都起来了,他们平时的起床时间都不是这么早,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样的地方都有些睡不安稳。可能主人家就是不想让他们安稳睡觉吧。 厨房在一楼, 韩珂早上的时候也要下来,柳馨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牛奶配面包是最方便的,如果有果酱或者煎鸡蛋火腿肠就更好了。 “韩珂,你也下来了, 你要吃鸡蛋吗?我正在煎。”柳馨主动招呼着。 长桌上, 常茂已经吃完了,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旧报纸, 昨天找出来的,他还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拿着消磨时间。 郭啸天和顾伟正在吃,两人吃得快, 一个还边吃边说话:“韩珂,你大哥在哪里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也不知道。”韩珂皱着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反感的样子, 不太高兴地反问, “你们要一直等下去?也许你们找错人了呢?不如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你们连朋友的电话都没有吗?” “也不是, 就是他换号了。” “那个就是丢了他的号码了。” 两个人同时答话,却是有些区别。 常茂笑了笑,补充道:“之前曾经留过的,就是他老换号,后来就丢了他的号码了。” 也是难为他了,能够把这样的两个理由粘合在一起。 “那你们可能找的就不是我大哥,他从来不换号,我记得,应该是这样。”韩珂说着接过了柳馨递过来的盘子,上面切片面包并煎蛋火腿,分明的颜色看起来还是很有食欲的。 “呵呵… …”常茂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天知道他们的理由到底多么牵强,简直就跟恶霸似的。 “韩珂,你平日里都做什么,我看你昨天都没再下来,我们影响你了吗?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柳馨主动致歉,却不提离开的事情。 这种态度起码还是能够让人舒服的,韩珂的眉宇舒展了一些,说:“我平时不怎么出房间,并不是你们影响我。” 看他拿起早餐开始吃,柳馨也不再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饭。 早饭后,韩珂再次回到了房间,等到他一进门,郭啸天和顾伟都开始动作起来,常茂和柳馨也不管还在桌上没收拾的盘子,一并起身,打了眼色之后就往楼上走。 楼梯是木制的,为了怕发出声音,他们在楼梯口脱下了鞋子,穿着袜子往上走,来到二楼之后打开最靠近楼梯口的门,很轻松,一拧就开了,完全没锁,四人迅速进门,然后关了门。 他们昨天在楼下已经试过了,客房的门看着跟楼上的都是一样的,而隔音效果很是不错,如果把门关严的话,里面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韩珂有些奇怪?”顾伟第一个提出了疑问,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像是个npc一样,如果说是阻拦咱们当反派,也不是,他并没有多艰难就同意了咱们的入住,扪心而问,若是旁人以这种理由要住在我家,我肯定把他打出去了,就是打不过,肯定也会报警,或者干脆找朋友找家人来壮胆,然而他完全不是这样,好像对咱们的居住还是很自然的样子,并没有十分抗拒… …” “可能是那个声音设定的呐?你别忘了,咱们还在人家的空间里,说不定它就是这么安排的。”郭啸天信誓旦旦。 顾伟被打断了话,思路好像也断了,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没玩儿过游戏吗?如果一定要有一个npc,那么它一定是有存在意义的,是帮助,是指引,还是充当炮灰或者反派,你看韩珂像是哪个?” “他不是让咱们住下了吗?这也算是帮助吧。”郭啸天还是质疑唱反调。 “是他让的吗?分明是没办法跟咱们争。”顾伟的声音不觉得大了些,他们一进门就开始说,离门不远,常茂看了一眼门,“嘘”了一声,让他们放低声音,就是一旁的柳馨,也紧张地说:“你们先不要争这些了,不管韩珂到底怎样,他现在没有阻碍咱们,咱们先找线索,若是能够找到自然好,若是找不到,也可以再去问他,想办法问。” “好,那就找吧。”顾伟比看似完全粗线条的郭啸天有大局观,深呼吸一口气,率先开始翻找。 这一间房子似乎也是客卧的样子,看不到太多的私人物品,几人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就悄然开门,准备再去隔壁,就这样一间间找下去,先避开韩珂所在的房间,把二楼的其他房间都找一遍。 二楼除了卧室就是书房,还有一个类似是健身房的样子,拜访了几个健身器材,其中一面墙还是个大镜子,外面的光照进来,显得格外亮堂。 韩珂听着外头的那些动静,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一副全家福,好像是在公园之类的地方,也或者干脆就是别墅的外面草坪上,四个人都在,照了一张相,因为当时的阳光角度等问题,父母两人的脸上都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前面也是中间并不亲近的兄弟两个,原主的脸上带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似乎是要跟别人照相让他不乐意。 在他身边的那个个子稍微矮了半头的刘海儿长得几乎遮住了眼睛,微微垂着头,愈发显得眉目阴沉,脸色倒是白,但在这种阴沉气质的衬托之下,这种白也就不太讨喜,看着就像是长在阴暗处的植物,透着那种令人厌恶的苍白。 他的身上穿着有些宽大的如同校服那样的衣服,露出来的胳膊细细的,像是一个扑克牌人,看着就有些古怪。 “韩——到底是韩什么?”韩珂看着照片,也在嘀咕,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原主的记忆中没有,剧情中也没有,他就更不会知道了,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的计划。 打开相框,从里面取出这张照片,这并不是那位唯一一张照片,使用起来的效果也不一定好,先试试吧。 韩珂直接撕开相片,把所有人都撕开,只留下那位,单独这样看,更觉得对方古怪,最古怪的就是完全不知道他的目光到底是看在哪里的,好像是深渊之中的一双眼,就那样盯着你,幽暗不透光的眼就那样盯着你。 刺破手指,用指尖血在照片的背后画出玄妙的图案,精神力集中在笔画上,确保每一笔都是有效的。 他早已经验证过无数次,灵力画符和精神力画符就是侧重点不同,灵力绘制出来的符文启动的也会是灵力,同时也能起到一些普遍的作用,而精神力画的符,用处就会侧重在精神力方面,比较单一。 这个空间之中并没有灵气,现成修炼灵力也相对缓慢,可以说筑基之前的修仙者还未必如武人高明,能够使用的手段也慢,远不如精神力的方便快捷,而后者更是韩珂用惯了的能力,各方面的微操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细密的符文,看得见看不见的都一一绘出,最后一笔合拢的时候,整个符阵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了。 韩珂看着重新恢复雪白的照片背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一次成功,否则就要从他们的发现之中拿走几张再来一遍了。 剩下的那些碎片,韩珂拼起来还放在相框之中,又在相框外面也弄了一层简单的精神力符阵,外人能够看到的就是完整的一张照片,而且无法取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那些人暂时结束了搜索回到楼下,韩珂走出房门,楼上的动静让底下几个呼吸都没平复的人吓了一跳,柳馨笑容僵硬:“韩珂,你饿了吗?这会儿要吃什么吗?” “不用,我出去走走。” 照片装在衣兜里,韩珂一手插兜,捏着那残破的照片,回着话往楼下走去,快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到他们,还是迟疑了一下,再怎么心大的人,都不会放任陌生人在自己家中,尤其是自己还不在家的时候。 “你们,还不走吗?” 他又催促了一句,却也如顾伟分析的那样,并不十分坚决的样子。 常茂笑着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往楼上去的。” 韩珂很无奈的样子,摇摇头,道了一声“算了”,就直接走了。 “总觉得咱们这事儿做得… …”郭啸天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外面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看到韩珂已经走出去了,他们也没再说,说得多了好像都在指责别人思想不好似的。 趁着韩珂出门,他们也没耽误时间,留下柳馨在望风,他们三个男的赶紧去韩珂的房间翻找。 柳馨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看看楼上,她自己不去找,总是有些不放心,等到三个人无功而返,她还是自己主动去上面了一趟,重新找过,这才确定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连个日记本都没有,真是!”郭啸天不满地嘟囔着。 “说得好像你平时也记日记一样,咱们不是分析出来了吗?那个个子矮的就是韩珂的哥哥,看样子,他们兄弟两个相差也不是很多,我看韩珂比咱们可能小一两岁,他哥哥跟咱们也是同龄,这样的年龄,手机电脑的,哪个还会在纸上写日记啊!若是能够知道对方的手机在哪儿还有点儿用,若是有他用过的旧手机也好… …” 顾伟思索着,他的思路一直是比较清晰的。 正文 1003.第 1003 章 每一个精神力勾勒的符阵, 都可以和创作人产生某种莫名的联系, 只要韩珂一个念头,他就能够从符阵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在韩大哥的照片上, 他能够得到的信息就是跟这个照片的主人最相近的信息所在地。 简单来说, 就是信息同源。 通过信息同源这个原理,找到对方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或者说是对方信息最为浓密的地方。 出了别墅的大门,韩珂维持着单手在兜内捏着照片的姿势,一直往一个方向走, 他看似目标明确, 其实却不太清楚自己真正想要去的地方,等待着照片上的符阵指路。 不会如同游戏中那样带一个三角箭头似的具现化,而是有一条线, 把照片和某个点联系在一起,他只要循着这条线去找就好了。 对于这种看不见的线,韩珂很有经验,时间线也是“看”不见的, 这种,或者可以称之为因果线,诸如此类的存在, 看不见是常态, 看见了才是异常。 想到上个世界那种各异的特效纷呈, 韩珂嘴角已经流露出些许笑容, 看起来还真的如同游戏画面一样精美,却又有游戏没有的壮观,但其实那都是因为世界的特殊性,否则,根本不会被看见那些光彩特效的样子。 他还记得跟伏天第一次交手的样子,对方使用的还是如今的屠龙剑,但剑身绝没有上个世界所见的花俏,也不会出剑自带光效,否则他恐怕根本不会认出屠龙剑,他的剑可从没有这么光彩照人。 创造者和器物之间,本身就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屠龙剑算是韩珂一手铸造,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屠龙剑放在他的眼前,他也能够从中找出自己铸造的那一把,这种联系也是斩不断的。 对方介意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一般来说,创造者默认为第一主人,于是伏天只能屈居第二。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韩珂分析过很多次,觉得就是这样的道理,那个人才会那么想要杀掉自己。 但自己的进步也是明显的,灵魂质量的变化再加上其他的因素,比如说融入了时间之力,对方已经无法辨认他这个屠龙剑的创造者了。 如同对方对屠龙剑的种种祭炼,让他这个创造者也几乎无法认出过手的屠龙剑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两人的变化,这种距离感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彻底磨灭这微弱的因果。 脑海之中想着这些,韩珂终于在草坪上停下了脚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即便眼前所见还是草坪,但,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那里,他的鞋尖抵着,无法再向前一步。 事实上在过来的过程之中,他一直能够感觉到有一种情绪在说“前面也没什那么好看的,去其他地方吧!” “我应该去更好玩儿的地方,都是草,没什么看的。” “好无聊啊,还是回去吧… …” 诸如此类的情绪像是无时无刻不充斥在耳边的呢喃之音,试图把这些话语中的意思转变为现实,让韩珂往其他的地方去,而不是站在这里,这个位置。 “果然,这里就是薄弱点了。” 韩珂嘟哝着,似乎已经看到这个点被击破的样子了,大约会如同破裂的镜子一样,面前的空间,或者身在的空间,各种刀割一样的线条交织出碎裂的残酷来。 但,怎么击破呢? 想了想自己现有的力量,以力破之是不可能的,至于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空间之力,还是某个世界截留下来的一部分,到底并不如时间之体那样纯粹,哪怕经过他的提纯,但能够融入灵魂的还是微弱,并且,这并不是能够随着时间增长的力量。 现在么,也许可以伸出手试着拧开门把手? 想象着面前是一道门,而这道门的玻璃碎了一块儿,刚好能够容他伸出手去拧开里面的门把手。 手伸出去,如同探入一片虚无之中,命名对面还是草坪的景致,却看不到他伸出的手没入了哪里,连带着手臂也跟着深了出去。 一种满是荆棘的触感,莫名的危险让韩珂神情绷紧,他的手往下,已经按住了想象中的门把手,然后是下压,用足了力气,“咔”一声,似乎有什么真的被压动了,如同机关被触动,什么开了。 别墅中,顾伟还在喃喃自语:“不合理啊,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能够没有手机呐,这样的人家,旧手机也会有几个吧,总不可能是卖了… …” 这么有钱,用得着以旧换新吗? “就不能是扔了?”郭啸天已经找累了,拿着一个苹果喀嚓着,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副大爷样子,打量着别墅四周,还不忘说,“我什么时候要是有这样一座别墅就好了。” 柳馨暗暗翻白眼,这段时间的接触,这几人的性格还算明白,尤其是郭啸天,心大得没边儿了,现在还沉浸在住别墅的兴奋上,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过,好像也真是没什么危险的样子啊! 柳馨发现,冰箱之中用过的东西都会被自动补充上,像是某一刻被刷新了一样,然而厨房不清洗的碗碟不会在次日恢复光鲜,被他们乱放的那些东西也不会自动整洁起来。 有食物的补充,有水,有电,大家这是要被迫过上戒网的日子吗? 算是某种另类的囚禁,可是又看不到什么生命的威胁。 这样的大别墅,也正如郭啸天说的那样,多少人都没住过,若是一直住下去,又没人过来干涉迫害,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柳馨总有一种危机感,这些男的,谁知道时间长了会不会起什么坏心思,她一个女的总还是没什么安全感。 “那个,韩珂已经出去很长时间了,咱们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不下一遍,是不是等他回来再问问,或者,咱们看看他去哪里了,若是他能出去呢?” 柳馨提出了问题。 这是一个新的角度,他们之前没发现别墅之前,是探索过这片空间的,发现没办法出去,又发现了别墅,这才以此为据点,但,如果韩珂这个别墅主人能走出去呢? 顾伟听了一拍脑门,懊恼:“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刚才应该跟出去的。”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他都出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走的哪个方向。”郭啸天抱怨着往门外看了一眼。 常茂一副老成沉稳的样子,并不准备掺和这些话题,等着在争执起来的时候说点儿什么,却发现很快会接腔争论的顾伟却什么都没说,抬头,就看到顾伟和郭啸天面色惊恐地看着外面。 韩珂离开的时候,门是半敞开的,能够看到别墅门外的景色,这会儿,那些景色像是错位了一样,扭曲成颜色古怪的螺旋。 “这是世界末日了吗?”郭啸天手中的苹果掉落在地,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那苹果落地都没滚起来。 顾伟皱着眉喊:“你们这帮蠢货,这个游戏一定是有期限的,咱们完了,全完了!” 他之前一向表现得比较聪明,很多关键点也是他发现的,不知不觉就在几人中有了导向作用,对于他的话,大家都下意识相信了。 常茂脸上也浮现出绝望之色,那种扭曲已经包含了门,并且逐步向里的感觉。 “你们看楼上!” 柳馨高喊,她的声音这时候好像被放大了一样,震得所有人都抬头,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方的所有,包括二楼也都在扭曲之中。 “无处可逃,我们死定了。”郭啸天悲观地说着,完全傻了的样子,看着门外,动都没动一下。 “我不想死!”顾伟愤恨地看着门外,一会儿又转过脸看着其他人,都是这三个拖后腿的,不紧不慢以为是过家家吗? 绑架也会撕票的好吧! “我也不想死!”柳馨说着哭起来,她抱住了一个抱枕,呆呆地站在哪里,无处可躲,四面八方,还有从头顶压下来的那种扭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他们的身上,早一步晚一步,又能怎样? 别墅是坚持最久的,可能这里也是之前投注心血最多的地方吧,还能坚持一下,外面已经是一片扭曲的颜色混杂,绿色居多,也能看到蓝天白云的色彩,这些平时看起来明快的颜色因为那种不规则的混杂,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头晕恶心。 韩珂站在“门”的所在,这里的一切也都扭曲了,连同对面那本就不真实的存在,一并扭曲起来,但他却像是被忽略了一样,站在那里,没有被侵扰到。 这是时间和空间的妙用,上个世界领悟的,他能够保证所处的那一小块儿空间,在时间之力的帮助下,始终处于一个静止状态。 就是说如果下一秒世界毁灭,那么他只要维持前一秒的存在,并在这一秒静止下来,只有这一小片地方,一秒的时间,那么他就处于空间和时间的夹缝之中,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够伤害他。 看似很万能的保命技能,却也是有着致命的缺陷,这样他就完全不能动了,若是因为移动出这一小片空间,外界的伤害也会顷刻间降临在身上,绝无幸礼。 不过这个技能还是很好用的,韩珂给它起名叫做“门后”,就如现在,他就像站在门后,由着一道门隔绝了所有来自门外的伤害。 正文 1004.第 1004 章 当颜色不再扭动, 一切恢复平静, 韩珂迈开一步,随着他的离开,似乎还能听到碎裂之声, 是时间之力不再位置, 之前被保存完好的空间被影响着碎掉了。 他抬步走出了之前“门”的所在,眼前脚下,都是一片混乱的色彩,但他迈出之后,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 别墅中, 柳馨等人也消失了, 在他们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所有的人,什么都没留下, 消失了。 “呼——” 长出气着猛地坐起来,头脑立刻感觉到有些发胀的疼,大约是动作快了影响了血流速度,一下子供应不上来。 柳馨面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 揉着头又躺了下去,余光能够看到外面的天色,透光浅黄的窗帘, 光亮都要柔和很多, 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按亮看了时间。 “才十点多啊!” 昨天她又去参加了一个宴会, 喝了些酒,大约是有些上头,嘟哝着:“什么破酒… …”一边揉着头,一边慢慢地坐起身,打着哈欠想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总感觉很害怕的样子。 按压着胸口,总觉得里面的疼痛到现在都还在,那种极度惊悸的感觉让她皱着的眉头迟迟无法舒展。 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阳光,感受着那份人间的温暖,柳馨的表情渐渐舒展,管它什么梦,都是见不了阳光的虚假。 现实是,白富美穷了之后也要继续生活啊! “幸好不用像那些人一样还房贷——”这样想着的柳馨,眉宇间又有了某种蔑视的神色,那是她以前经常的表情,她看不起周边那些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不过是一群希望从她这里换得好处的可怜虫罢了。 另一处房间之中,郭啸天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单人床的宽度不够,以至于他下落的时候没找好落脚点,直接来了一个劈叉,拉得自己发出了喊声。 “干什么呐,大清早的,练嗓子啊!” 同居的室友也是个男生,两人昨天通宵打游戏,都没睡多久,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以为很大的喊声都像是在说梦话的呓语。 “哎呦,哎呦… …”郭啸天略有猥、琐地揉着自己的腿根,一脚踩在床边儿,一脚踩在床下,这个高低差真是要把腿都拉断了,尤其是腿根处,怕不是把筋都抻断了吧。 这疼痛劲儿上来,刚才为什么跃起的原因就全忘了,慢慢摸到床上趴着,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了,这才慢慢起来,像是半身偏瘫一样缓缓地移动,完成了早上的洗漱工作,又在网上找了外卖。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瞎凑合的郭啸天觉得自己需要吃点儿好的,就当是病号餐好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乌烟瘴气的网吧之中,仰面朝天的顾伟忽地一动,这小网吧的椅子有些老旧,大约是哪里不好了,被他这一挣动,直接向后倒去,直接把顾伟摔了个大翻转,头都在地上磕了一下,又被椅子砸了一下。 连续两下重击,眼前都黑了。 再站起来的时候狠狠踹了椅子,直接把椅子踹飞一米多,嘴里还在骂着“艹”之类的话。 看他火气这么大,周围几个上网的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网管那里也来人问了:“干什么呐,干什么呐,坏了东西要赔啊!” 网管嘴里叼着根烟,一幅中年痞子的感觉,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他有意露出了胳膊上的纹身,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就是那种莫名觉厉的图案。 “你家这什么破椅子,没把老子摔死!” 顾伟骂着,完全不气弱的样子,眼睛瞪着,似乎随时都能打架的样子。 网管看他的样子,知道是刚才摔了,头上还带点儿红,也怕他年轻气盛,为这个非要打起来,他如今的年龄可不是那时候的好勇斗狠了,孩子的奶粉钱还不够,做什么去赔别人的医药费。 “行了行了,这个小时给你免了,以后坐得老实点儿,坐个椅子都能摔,能耐啊!”网管很大方地摆摆手,一副不跟你小子多计较的样子。 顾伟指着自己的头:“看看都把我摔成什么样了,你一小时网费够不够我去买药啊!” “那就俩小时!”网管从善如流,又上去在顾伟背上拍了一下,“别的地方都没事儿吧?” 看着是个关心的样子,手劲儿却是不小,排得顾伟也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这个上午免费我就没事儿。”顾伟一点儿不肯见好就收,谈着条件。 网管懒得在这点儿上磨嘴皮子,略犹豫了一下就说:“行吧,看你摔得这样惨,我还真没见过在网吧摔跤的,亏得你身后没人,这个弯儿还转得过来。”又在顾伟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次就没什么力气了,更显亲热些。 “都是老顾客了,还能没点儿能耐?”疼痛的劲儿差不多过去了,顾伟也笑起来,“再来个饮料!” 网管斜了他一眼,到底没多少说什么,让他自己去拿了一瓶,当然,是没给钱的。 写字楼里,被敲门声惊醒的常茂脑子木了一下,又等了一会儿才说:“进来。” 送来文件的职员透着点儿奇怪,偷偷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等到她拿着文件出去,常茂揉着眉心,脑子乱哄哄的,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同时又按压了一下心脏,上次体检还说没问题的,怎么刚才迷瞪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身体的问题到底是个大事儿,他发了信息请假,又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跟下头说了一声,赢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这才快步离开。 在他这个年龄,有点儿什么不舒服,都不一定是小事儿,好在医院并没有给出噩耗。 “看单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儿高血压,不过这个年龄高血压也是正常的,心脏上没有病灶,听你说的情况,可能是做了噩梦,工作生活上可能有些压力大,在梦里体现出来了,不要紧,尽量放松一下,好好睡一觉,或者休个假放松两天,没什么大事儿。” 专家一向比较和蔼可亲,对得起那份专家号的价钱,笑着说了这些算是解了对方心理上的顾虑之后又多说了两句,便让常茂离开了。 常茂对专家一向是比较信服的,放松了心情也觉得毫无异状,又觉得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好笑,谁也没说,回家看到眼神孺慕的儿子时,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应下了游乐园的要求,好久都没陪家人一起出去了。 想到在去医院路上的种种不好的想法,常茂觉得自己以后要多关注一下家庭,公司的病假干脆多请两天好了。 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内,韩珂走楼梯一步步上了二楼,这里只有六层,又是老房子,电梯都是没有的,楼梯也显得狭窄破旧,二楼中间那个门就是他们曾经的家。 韩家后来发迹,韩父就又买了房子,一家人都搬到大房子去住了,这里就渐渐被遗忘,后来听说可能会拆迁,才有记起这个房子。 韩大哥被搬到这里住也是因为他原先就是住在这里的,当年韩奶奶还在,他就是被韩奶奶带着住在这里的,后来老人不在了,韩父韩母搬家了,也想过把大儿子带在身边,但到底是不习惯,兄弟两个,主要是原主,总是挑起各种事端,后来韩父韩母为了耳根子清净,又说老房子离大儿子学校近,就让他自己回来住了。 他们想着反正学校管一顿饭,大儿子自己也是会做饭的,不用太操心,十几岁的孩子,农村早就能够顶立门户了。 这一家人就这样住成了两家子,韩父韩母那边儿,不少人都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大儿子,只当渐渐学好的原主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来来去去都夸原主这个独生子如何孝顺懂事,一家人,包括原主在内,都忘了那个不是太对付的兄长。 已经多少年没过来了呢?看着这样的楼梯都想不起曾经在这里的样子,如今也没多少人还住在这里了,格外冷清。 韩珂站在二楼门外,从兜里掏出钥匙来,这里的钥匙一直都有,就是多年不用,“咔”一声轻响,断了。 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儿,这边儿的锁都是旧的,连防盗门都没有,可真是不安全。 精神力勾动锁芯,轻轻一转,门开了。 一股子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重的怨气,阴冷的风不知道从哪里来,直往骨头缝里钻,两室一厅的房子,能够看到无人打理的客厅落满了灰尘,窗户似乎开着,里面腐臭的味道传出来,像是打开了一个烂鱼罐头。 韩珂屏住了呼吸往里面走,在主卧看到了躺在床上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并不是正常的死亡,能够看到血污的痕迹,然而伤口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蛆虫胡乱钻着,它们已经霸占了这张温床。 没有再往里面走,韩珂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来了,见到这个场面,不少年轻的警察都忍不住作呕。 “死者是谁?” “韩珍。” 曾经,又或者是出生前也是如珠如宝的存在。 正文 1005.第 1005 章 第一个大世界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惊喜, 除了灵魂质量这条无法外显的变化,还真的不能说大世界就一定优于小世界, 总是让人感到有些失望的。 有了这样的开头, 对于后面其他的大世界,期待值就莫名少了许多。 “希望下一个会更好吧。” 平复了所有对大世界的期待之后,再次以平常心审视,方觉得这样才是正理, 如果大世界就是一些神啊仙啊的存在,那么, 诸多大世界又会有多少神仙, 若是再来个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恐怕小世界中世界也会随之灰飞烟灭吧。 不过,韩珍这样死了都能用怨气化为空间随意拉人进入的存在, 也并不是每个都是。 如同每个种群之中都是强弱不一一样, 即便是大世界的人,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如韩珍这样,某种程度上这样的也算是天才了, 但, 他的天才发挥得太晚,并没有为他的生前赢得荣耀,便是死后, 怕也不会有几个记得。 【那个扭曲的空间会怎样?】 【或者被吸纳成为某些空间的一部分, 或者直接成为商品供他人选择… …如果培养得当, 也会成为小世界。】系统给出了几种可能性。 【小世界的来源之一?】 【是的。】 这倒也不是太令人意外, 之前所见,那个空间之中虽然单一,但该有的基本元素还是存在的,如果发展下去,就算不能成为厉害的世界,也能够在普通的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果韩珍活着的时候就能做到这样,那么他收获的不仅仅是随身空间,可能还有一个小世界创世主的名头吧。 可惜了。 韩珂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做很多,处理完韩珍的事情,等杀人犯归案之后,他就主力孝敬父母,如同大多数芸芸众生一样,所有尘世毫无牵挂之后主动拉起时间线,最后探寻了一下世界奥秘,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已经不再如最初那样有始有终,似乎有些急躁,其实只是想要看到更多的风景,不会所有的大世界都如此平静。 每次能够选择的话,韩珂都会在床上安静地闭上眼睛,告别那个世界,但这种安静也就导致了某些对比太强烈。 摇滚音乐雷霆暴雨般地来袭,整个人就好像身处滚筒洗衣机中,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四面八方,找不到一点儿踏实的地方。 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闪烁过脸上的灯光是怎样的五彩斑斓,周围的群魔乱舞似乎也是可以预见的。 “喝啊,这可是雷少请客,多喝点儿,这么好的酒,你平时可喝不到。” 肩膀被拍动,身体还被推了一下,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画着浓妆的脸,爆炸头下的眼圈都是全黑的,唯独眼中闪烁的光芒在诉说着他的灵魂所在。 这大约是一个酒吧,他们在一角,余光能够看到中间那个五光十色的吧台,帅气的调酒师正在花样调酒,时不时能够听到冰块儿碰撞的声音,还有瓶底砸在桌面的声音,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格外清脆。 一瓶酒被怼在了嘴前,差点儿磕到牙齿上,嘴皮子都被怼起来一些暴露出牙床。 不悦地接过酒,拿到一边儿,打量身边儿的人,对方见他接了酒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又招呼其他人,显然刚才的动作纯属正常,并不是有意针对。 胸口有些发闷,心脏似乎想要合着外面音乐的节拍,快要跳出胸膛去了,把酒瓶放到桌上,手顺势撑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诶,严如旻,你干什么去,酒还没喝完。” 不知道是谁,不是最初那个烟熏妆的男生,招呼着,就要往回拉人。 “我去洗手间。” 声音沉闷地说了一句,甩开对方的手,脚步不停,直接往一个方向走去,就是烟雾最少,空气相对清新的方向。 “还没喝多少,就这样了。” “他不就是那个德行,真不知道怎么考到咱们学校的,一点儿交际都不会。” “有什么,还不都是穷闹的,哈哈… …” 身后的声音肆无忌惮,完全不怕被当事人听到的样子。 严如旻只当没听到,快步往外走,很快,他就看到了走廊,一头是门口,一头是卫生间,想了想,他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这边儿的窗户开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空气清冷了许多,却也让胸口发闷的情况好多了,在洗手台停留了一会儿,严如旻总算是看到了刚才来不及看的东西。 原主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家庭条件不好,单亲的母亲离婚后就没有结婚,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文员工资不高,养活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再要支持烧钱的艺术类,更有些力所不逮。 然而原主看不到母亲的愁苦,一心要追求梦乡,好在也算有点儿天赋,最终考入了现在的这所音乐学院,中下的成绩想要什么奖学金就是做梦了,顶多能够申请勤工俭学,可这个时候的年轻人,哪个不要面子的,不肯表现出自己的低人一等,坚持没有申请,加重了母亲的负担。 每次听到母亲说钱,都是一副“俗气”的表情,愈发觉得母亲庸俗得不配与之交谈,倒是这些不要紧的朋友,认识之后为了合群,努力跟他们在这些高消费的地方厮混。 这次是第一次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意外晕倒,被送到医院之后才明白是心脏有些小问题,如果要彻底治好,医疗开支就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严母为了给他治病,准备卖了房子,现在他们住的两居室是当年离婚的时候严母得到的财产,以此抵了严父应该要付出的抚养费,如今房子升值了一些,但还是不够医疗费用上涨得快,为此,严母还低下头去跟已经二婚多年的严父借钱。 这些钱,来得不容易,但却被不懂事的原主霍霍光了,他觉得心脏上的小问题以前都没发现可见真的没什么,以后有钱再治就是了,这时候投资自己尽量升值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真的是投资自己了,后面的事情大约也都不会发生了。 凉水在手上流过,冰冷的感觉似乎渗到了心里,严如旻撕了一张纸擦了擦手,掏出裤兜之中的手机,给那个烟熏妆朋友发了一条信息“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不等回复,他就直接往外面走,这时候公交车都不通行了,出租又打不起,口袋里除了手机就是几张散碎零钱,从原主的记忆中扫了扫,这样的情况还真是正常的。 严母每次给零用钱不是按月,而是按周,且给的钱都必然是有用的,比如说没吃早饭,就给几块钱买早点儿,该交杂费了,就给一些钱,该买书了,就给一些钱,这些钱多余的部分很少,可丁可卯,每次能够留下一两块给原主就算是多的。 这种零花钱严格意义上大约也不能算是零花钱,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直到原主进入了音乐学院,开始住校,才真正意义上有了些零花钱,每周也就十几块钱的样子,充其量在来不及使用饭卡的时候买几瓶饮料或者几次早点。 请朋友吃饭都不够茶水钱,为这个,母子两个多有争吵,严母每次说出家庭的难都不被原主理解,甚至还说出了“你为什么没有再嫁?”“你为什么要离婚?”“你为什么这么没有用!”之类很伤人心的话。 想到这里,严如旻就是皱眉,这个原主可真是不讨喜,对唯一关心自己的亲人都如此,也难怪之后会后悔难当了。 晚风有些凉,徒步走在路上,严如旻的速度并不快,这里离学校的距离有些远,来的时候他们是坐了雷少的车来的,还有雷少的朋友,也有车。 这个雷少是他们的同学,富二代那种有钱人,这种艺术院校,看着不怎么惊人的家中也是颇有些根底,否则还真的供不下如此奢侈的爱好,随便什么乐器,好的都要不少钱,还总有更好的在前面等着。 原主手中的小提琴还是家中省吃俭用了好久才买的,对比其他人的,简直就是土鳖中的土鳖,不知道被人嘲笑过多少次了。 他早就有换琴的打算,却又不准备要别人“施舍”的二手琴,剧情中知道家里有了那笔钱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换琴,当做投资自己了,被他的朋友胡昊,就是刚才那个烟熏妆知道后,非要他为了兄弟义气请他们吃饭什么的。 这些跟着富二代混的,不是自己有钱,就是自己有心眼儿,哪里是原主能够对抗的,三句话就被绕进去答应了,结果这顿饭可是真的昂贵,一下子就把钱吃光了。 原主都傻了眼。 知道消息之后的严母谴责原主,让他去跟人说把这顿饭钱要回来,原主拉不下脸,为了面子死活不干,最后严母亲自去求,说那是治病救命的钱什么的,被原主发现,当场就吵了一架,在周围的嘲笑声中还推倒了严母。 摔伤了也没得到儿子关心,在周围看热闹的眼神儿之中,严母踉跄着回去了,之后就传来了她跳楼的消息。 原主傻了,再听到周围的嘲笑声,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找了个水果刀就胡乱捅人,弄死了几个之后自己也赔了小命。 又是一出悲剧。 正文 1006.第 1006 章 记忆与现实的对照,剧情与记忆的映衬,严如旻走在清冷的街上,来来回回的车子打着灯经过,他感觉到了一种更彻骨的冷。 这个令人叹息的悲剧总算不是以没心没肺的冷漠为结局,看似安慰了人心,却也让人愈愤恨这醒悟的迟到,若是能够早些,又哪里有今日。 被如此推测出来剧情的原主,是否也有这份醒悟想过要改变呢? 可惜,这些都不为所知了。 被系统,不,被他取代的原主是真的不见了,不知道对方的灵魂是不是被吞没了,总之已经完全不存在,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对别人替代出来的剧情有所不满。 不,应该不是被吞没。 想到曾经一体双魂的过往,系统都能带他一步步走到大世界,在那些中小世界难道不能吞没原主灵魂吗?然而它没有那样做,那么,契机是什么?该怎样区分不同的原因。 想了一下又作罢,系统的运作他似乎明了了一些,更多的却是不明白,比如说这样的系统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他们的智能是否又应该归为非人类智慧生物? 看似同生共死最为亲密的寄宿关系,宿主和伴生系统,其实也是很不稳定的关系,最简单的,两者并非真的同生共死。 这件事早在第一次参加小世界试炼的时候就知道了,无论他有什么损伤,系统都不会因此受到损伤,换而言之,就是他死了,系统刚好可以换一个宿主,主动选择,被动更换,也符合某种因果定理。 这样一来,还是合作者的关系最能定位两者,而这个合作,目前来看,严如旻还是有些钻空子的。 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获得某些开荒之后的物品传送上去换取自己的等级提升等好处,而严如旻因为屠龙剑的事情,已经很久不曾正正经经提交一些东西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借助系统穿越而产生的世界后门。 差不多他的每一次穿越都是借助系统达成的,而付出的却并没有多少,很多个世界都没有什么收获,甚至下意识避免收获,本身就是有些“不劳而获”了。 预支好处,不偿还债务,信用评价有些低啊! 想到这里,严如旻笑了笑,以后他大约还是不会改,谁让那屠龙剑太坑人,不过么,也许能够找到其他的替代系统所需的东西,让他不必再求助上级,受制于人。 这一层意思说出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严如旻也没在意,很多时候他的系统都是如此,这也算是个性吧。 广音的门禁不是很严,半夜回来的严如旻都没被门卫多询问几句,看了学生证就被放入了。 倒是宿舍楼那里卡了卡,里面的宿管睡得太熟,怎么叫都叫不醒,严如旻看了看时间,都三点多了,再过没几个小时也就天亮了,想了想干脆不在外头费力拍门了,回去恐怕又要把人吵醒一回。 干脆在外头逛了逛,这个时间逛校园,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清清冷冷的校园好像没有一个人一样,显出异样的孤寂冷漠来,路灯下的光影伴着冷风,惹得一旁的细柳飘忽,留下一条条的影子凄凄凉凉。 五点半左右,开始有了人出来晨跑,来来回回,多了几个呼吸,忽然热闹许多。 严如旻转头往宿舍楼走,进入宿舍的时候里面还静悄悄的,两个床上有人,另外两个空着,名额上住校的那些,交了住宿费,但真正在宿舍居住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像是雷少那些人,他们就完全不会在意住不住宿舍的事情,出去玩儿基本都是通宵,也不愁没有地方打漫漫长夜。 剩下这个时候还能安稳住在宿舍的,都算得上是好学生了,当然,其中不乏一些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但还是那句话,艺术前期已经烧了那么多钱了,这会儿得过且过,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多数对自己以后的职业还是有些规划的。 要么试图混到娱乐圈里,争取一下唱而优则演,多元化展,要么就好好学习,争取老师好感,获得更多课外机会,丰富自身简历便于求职,要么就是扩展人际关系,这样的学校里面不少富二代或者其他的有资本培养爱好混日子的那种,如果能够获得良好的友谊,可能还会得到对方有意无意提供的一些机会。 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信息不对等的,某些可能大赚的信息,某些完全不被有钱人在意的赚钱信息,放在他们这种人手里,就是难得的一飞冲天的机会。 许多想要套牢白富美的小帅哥,也会因为不认识那样的白富美而苦恼。 这就是信息的局限。 讲真,还真的有不少妄图谈个好朋友自此当米虫的存在。 严如旻宿舍中的吴磊就是一个立志要当小白脸的,他的家庭条件也不太好,跟严如旻比,就是一个高配比低配,他也是单亲家庭,也是跟着母亲过,但她的母亲就是学音乐的,在这方面有些人脉关系,自身的工作也好,收入也高,再加上他的父亲即便在他十八岁后也没断了抚养费零花钱,他的手头就比较宽松。 跟那些真正的富二代不好比,但比严如旻就强多了,所以他大大咧咧说自己要交个好女友,以后的生活让女友奋斗,他只要貌美如花什么的,也没人嘲笑他,便是不当玩笑话听,得到的也是赞同。 同样的话,如果是严如旻,无论他长得是否帅气,恐怕都有癞□□白日做梦之嫌。 这就是家庭条件带给人的不同印象。 类比丑人多作怪,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没有出太大的声音,严如旻就上了床休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中间听到他们起床上课的动静,只当没听到,严如旻转个身继续睡,等到睡足了,吴磊等人也都回来了。 “你们昨天去酒吧玩儿怎么样?我可听说了,那酒吧不错。” 率先开口的是黑子,他瘦瘦黑黑,个子又不高,差点儿有个“猴子”的外号,最后还是他自称外号是“黑子”,才阻止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绰号。 吴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靠在被子上说“能有什么好的啊,那样的环境,要我说,就该找个清吧,运气好还有漂亮的小姐姐搭讪什么的,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个白富美,彻底改变命运。” 吴磊和黑子算是常驻宿舍的两个,剩下的那个神出鬼没,开学也有一个月了,怕不是才出现过一次确认了床位,他们连名字都没记住。 “的确不怎么样,太吵了,我心脏受不了。”严如旻坦承自己心脏不好,倒是惹得吴磊和黑子压抑,吴磊顺口问了一句“你有心脏病?” “算吧,小毛病,就是太吵的地方容易出问题。” 严如旻还没修炼,具体的问题也不太清楚,如果要用专业术语来说,抱歉啊,剧情中诊断书那一晃而过的鬼画符,天知道当大夫的是不是都是草书十级,以他的水平都完全看不出来呐。 “那还好,要不然,你怕是音乐会都听不成。” 吴磊很快给出了范围,显然意识到某种“吵闹”的标准。 黑子也马上致歉“之前不知道啊,以后我会留意点儿。” 学音乐的么,乐器就在手边儿,哪个没有在宿舍引吭高歌过,有的时候还专门就是鬼哭狼嚎的泄,就是为了自己痛快。 总的来说,在自我这方面,他们跟严如旻也都差不多,不是那么在意他人的感受。 “没事儿,若是那些都算,我怕是学不了音乐了。”严如旻开着玩笑,慢慢改变原主寡言自卑的形象。 丑小鸭努力贴近白天鹅,但在不真的变成白天鹅之前,又有哪个白天鹅会正眼看它? 原主为了合群努力去那些并不喜欢的场所,努力适应,努力迎合,最终也不过是愈暴露了他自卑的内心,给了别人取笑的素材。 以前原主从来没这样好说话过,不过这种改变也很细微,他们还都不是多么熟悉的人,几句说笑之后关系变融洽了一些,随着这种关系融洽,严如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更细微的变化。 他还在说着,在两人问他吃饭的问题时,才摸出饭卡,自己去了食堂。 略微改善的人际关系,他只是做了这些而已,生的变化是什么呢?融洽的气氛?不,一定还有些,之前不应该耽误时间睡觉了,好好修炼才是根本啊! 下午的时候就没课了,黑子去外面玩儿了,吴磊还倒在宿舍里补觉,等他一觉醒来四五点钟的时候,就会去外面逛逛,运气好能够凭脸吃饭,总有些姐姐妹妹的愿意认识一下小帅哥,运气不好,就自己吃食堂。 严如旻自顾自修炼,他修炼精神力早就不用摆出什么特别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宛若蒙头大睡就可以了,外人也不会看出什么异常,免去了编瞎话解释原因的麻烦。 。 正文 1007.第 1007 章 以严如旻过往的经验判断,如这等现代科技世界,对异能的支持度是很低的,修炼多年精神力可能都无法拿起一个水杯这种事都是正常的,也就是说一晚上的修炼基本不会增加多少精神力。 而事实与过往不同,只是一个晚上,撑死再加上下午的时间,严如旻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能够小用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还有异能者的存在? 这可并不是令人感到愉悦的消息。 转念一想,或者也不是那么太差,也许这个大世界会更强一些呢? 第二天吴磊傍晚要出门的时候见到严如旻正在擦拭自己的小提琴,想了想,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清吧转转?” 这算是吴磊的日常项目,他像是为了当小白脸而努力钻营一样,每天这个时间如果没课没有其他事情,都会在附近的清吧转悠,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些酒气和香水味儿。 “你去吧,我就不影响你的艳遇了。”严如旻直接拒绝了,那种地方,并不是符合他的喜好的。 在此之前,他还拒绝了胡昊的邀请。 吴磊没有强求,大约也觉得自己的邀请冒失了,些微改善的人际关系并不能让他太过推心置腹,耸耸肩道“行吧,那我去了,你有时间也多去转转,一个人待着,不好。” 对方一片好心,说的也是通用的大道理,多少人都觉得总爱一个人待着的都会对身体健康不太友好。 “好,我知道了。”严如旻应了一声,精神力渐渐恢复的感觉让他不太想动弹,增强自身实力,然后想法子开源才是重要的。 学习么,也要紧,不过精神力上去了,做什么都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仅从音乐上来说,附加精神力之后的音乐必然会有更大的影响力。 所以还是从基础开始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严如旻并没有闭关到第三天,他病了。 最开始就是嗓子不舒服,大类于感冒,总有些要流鼻涕的错觉,然后就是头昏,躺在床上都觉得目眩。 然而这时候他的精神力已经提高到一个释放护罩的程度了,按照以前的经验,这种时候便是级病毒也不会进入精神力护罩之内。 黑子帮忙捎回来了饭菜,还喋喋不休地说“早说让你出去转转,你看,病了吧,一个人待着非要窝出病来不可,这都是定理!” 这种定理,大约就跟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一个星期好一样,没什么用也不科学的总结。 严如旻笑了笑,起来吃饭,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身体都感觉到疲倦,身上虚,莫名的虚弱感。 “谢谢了,药钱用我饭卡上的钱抵吧。” 他还没想好怎么赚钱,就先遇到了花钱的情况。 黑子也不客气,他也不欠他的,应了说“行啊,看在一个宿舍的,跑腿钱就给你免了。” 吴磊回来后看到他们正说话,招呼了一声“下午有个联谊会,一起去吧。” 他们宿舍四个人,另外那个总是不露面,只剩三个人,对比其他宿舍就显得莫名势弱,之前原主没怎么跟宿舍人交好,彼此话少,他们宿舍也就没有什么集体活动,这种联谊别的宿舍早都搞过了。 春心萌动的少年男女,好容易能够脱离早恋范畴了,彼此多找几个顺眼的人选,也是正常的事情。 联谊这种少了点儿“相亲功利性”的活动,就是很受欢迎的了。 严如旻知道吴磊的好意,大约是想让自己散散心,不过,这都病着,一脸病容到处乱逛,万一扩散了感冒病毒,是不是也不太好。 正要拒绝,就听到黑子赞同“还是咱们小帅哥厉害,我早说着找联谊的宿舍,都没找到,走走走,必须去!” 他就坐在桌边儿,一掌拍在严如旻肩上,差点儿没把他拍到饭盆里,嗓子眼儿堵着一口粥,什么拒绝的话也都说不出了。 “好,那就一起,约了六点半,刚好出去吃饭,我订好了包间。”吴磊显然已经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严如旻脸上的表情略显无奈,却还是笑着道谢“让你费心了。” “说这话干什么,听着生分,好歹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黑子说着就过来勾肩搭背,严如旻挣了挣,这还真是不怕被传染的。 带着病号出去联谊,不知道约好的那个宿舍女生会作何感想? 吴磊经常在外面吃饭,倒不是对学校食堂的饭菜挑剔,广音的学生多有富贵,连食堂都是某位的家中筹建的,里面的大厨也有些手艺,很能够糊住一些刁嘴,比得上外面大多数的小饭馆儿了。 不要说吴磊不挑食,就是挑剔,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就是他的桃花运太好,又爱寻找一些机缘,总能够碰到几个希望跟他有所展的小姐姐们,乐意为彼此的饭食买单。 来来回回,学校附近的饭馆,基本上就没有他没吃过的了。 “这家的烧烤不错,可以自己烤,也可以让他们烤……”吴磊介绍着,带着黑子和严如旻进了约好的包间。 严如旻中午还在吃着病号餐白粥,晚上就要来重口味的烧烤,怕是还要病几天了。 约定好了房间号,女生那边儿也没那么矫情非要人去接,六点半后,她们就来了,学音乐的女生气质都很不错,稍稍打扮一下,最次也是清秀小佳人的模样,四个女生各有特色,入席之后,有活泼爱说话的,有文静内秀的,还有随声附和的,另有一个更为主动,直接就坐在了吴磊身边儿,连着那个活泼爱说话的,两个女生一人一边儿,把吴磊加在了中间。 剩下的两个女生坐在了黑子和严如旻这边儿,严如旻坐在最边儿,黑子两侧都是女生,笑得牙不见眼的,愈显得牙白。 四个女生分别是潘欣欣,金玲,苏萌,史晓云,潘欣欣性格外向,一来就跟主持人一样把女生这边儿都介绍了一下,她和金玲两个简直包揽了所有的话题。 苏萌有张娃娃脸,性格也显小可爱那种,谁说话她都能够完美附和,做捧哏合适极了。 等到服务员烤好的肉送上来,她们就愈有话题了,一个个都说着要减肥要爱护嗓子,吃起来一点儿都不下于男生,还主动要酒喝,表示这样气氛才热闹。 “行了行了,都悠着点儿,喝点儿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然嗓子不好,可都要怨我了。”吴磊这般说着,不让再上酒,桌上的啤酒不过四瓶,喝完也不会太多。 “怎么会怨你呢,难得你愿意组织。”金玲说着又给吴磊倒了酒,看向黑子和严如旻两个,说“早就想认识你们了,都是吴磊的舍友,大家也都是朋友了,以后有时间常出来聚餐啊!” “是啊,以后有什么活动一起啊!” 潘欣欣也附和。 黑子对吴晓云有些意思,时不时帮忙倒个果汁什么的,殷勤得很,听到对面儿话,忙道“那是一定的,以后就是互帮互助!” 苏萌坐在黑子和严如旻中间,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互帮互助。” 这位纯粹就是来吃来了,嘴巴都不带停的,台词最多就是“是啊是啊”,旁的基本听不到。 严如旻觉得好笑,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小”,心理年龄怕不是还在中学晃荡吧。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加了联系方式,以后联系不联系不一定,这会儿算是认识了,饭钱吴磊先掏了,回去才要求三分,黑子给了自己的那份儿,严如旻愣了一下无奈表示“用我饭卡上的钱抵吧,现金是真没了。” 吴磊点点头,也没问其他的。 “老严啊,你这样可不行,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你还是多想法子赚外快吧。”黑子这样说着,很有些经验之谈的意思。 严如旻点点头,当然要改变一下了,否则饭卡也没钱了。 静下来之后,他忽然现,身体的不舒服症状已经没有了,比想象中好得更快,晚上的药都可以不用吃了。 难道真的是之前的状态太颓废,这才闲着没事儿干生病? 等到有交际需求,不能擦鼻涕不能打哈欠不能没精神,这才精神战胜病毒,直接好了? 大致类同于感冒中在家离不了抽纸,出门一点儿都不显症状那种情况,也不是没碰到过。 严如旻很快放下了这节,能够好总比不好强,可能因为今天活动量大? 睡觉的时间照常修炼,修炼前却把身体内整个绕了一圈儿,讲真,这样的视角可真不好看,但,看过之后若有所思,很正常,就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之前难道真的是“颓废”惹来的闲病? 不,不可能,一定有什么没注意到。 不过,之前也的确是正常的,还以为这时候的病毒都会有伪装呐,也没太在意,毕竟是小病,但,这样就好了,还是有什么吧。 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哪里不一样,第二天,严如旻还没想通,却现自己的病是真的好了,精神状态都大不一样,这是之前精神力强大都无法调整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 正文 1008.第 1008 章 “早说了,多出去走动走动就好了,病都是憋出来的。” 黑子自有一股朴素的理论,不等严如旻回话就低头信息,手指头跳跃得像是在舞蹈一样,心情也飞扬起来,“走了,哥们儿也有约了。” 严如旻再抬头的时候,对方一晃而过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吴磊也不在,大约是上课去了,跟大多数躁动的宿舍一样,能够长久在宿舍留驻的都是少数,这是一个跟宅无关的时代。 严如旻收拾了一下,拿起书本也去上课了,必修课总还是要照顾到的,以后么,既然这么艰难学了音乐,如果不从事相关职业就浪费了,而音乐的学习成本昂贵,升值空间也多,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冒充音乐家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太简单了,反而没有转行的必要。 教室里,吴磊已经在了,他坐在侧面的座位上,旁边儿的座位已经有了一个妹子,正是昨天才见过的金玲,她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巧笑倩兮,颇为动人,引得周围好几个男生偷偷看过去。 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严如旻放好了课本,对上吴磊看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不管他们那种理论有用没用,反正他病好了是真的。 现在上的是专业课,讲课的教授也不是什么新锐名人,声音平稳,说着说着就有些人开始在下面开小会。 严如旻来得晚,所在的位置不太好,前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说着昨天的舞会什么的,这个说你的裙子怎样,那个说你的饰怎样,又说起各自的男朋友,这个富二代,那个官二代,还有流露出暧昧意思的甲乙丙丁到底都是怎样的家底。 女生们分析起来的时候简直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从吃饭先拿刀还是先拿叉,都能看出所谓的家教根底来,有这水平,当礼仪老师去啊,学什么音乐。 从前面传过来的教授的话经过她们这里都要打个折,若是一般人,恐怕一句话都听得“嗡嗡嗡”的,还好严如旻想要认真的时候也是真的认真,还能听进去这种基础的理论课。 下课铃响过,教授夹着讲义就走了,讲台下的一众学生也开始吆喝起来。 “走啊,中午没课,去唱歌啊!” “吃什么啊,附近的馆子都吃腻了。” “最近有什么局子没有?” “我看最近有款游戏不错,来几个队友,圈一把!” “附近有个新开的酒吧,咱们去捧捧场呗!” 听着这些人旺盛的精力,再想起刚才上课时候蔫了吧唧的几个,严如旻愈觉得有意思了。 “帅哥,认识一下呗,我是韩巧巧。” 前头一个女生忽然回过头来招呼站起身的严如旻,同时伸出来的还有一只看起来颇为漂亮的手。 “你好,我是严如旻。” 手指一触便收,严如旻没准备谈恋爱,但让女孩子下不来台的冷面,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 韩巧巧笑着,颇为俏皮地歪了一下头,在旁边儿舍友看热闹的眼神儿下大大方方地说“中午一起吃饭,不过分吧?” “食堂,aa?” 严如旻随口一句,看似平静的眸中却有些意外之色,随着“朋友”的定义出来,他明显感觉到了有点儿什么系在了身上,是一根线,是因果。 “喂喂喂,帅哥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韩巧巧的朋友为此不满地排揎。 若是一般的男生,可能就为了能下得来台,为了面子,直接请客吃饭了,更有甚者可能还会直接把韩巧巧的朋友一起请了。 严如旻却不为所动,直接说“我的饭卡都快没钱了。” 明明白白说明他这个帅哥就是个穷的,穷帅,哪怕还有个帅,对一些不太富有的女孩子,魅力也是直线下降。 “好吧,那就下次好了。”韩巧巧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喜的样子,耸了耸肩,颇为遗憾地明白了严如旻的意思,这是看不上自己啊! 有些不服气,但这种退场并不伤颜面。 跟舍友一同走了,几人还在说“真没见过这种吝啬的,以后怕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是世界不美妙,还是天地不够广,要女朋友做什么? 严如旻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拿着书往食堂去。 食堂里,又碰见了吴磊,对方身边儿陪着的已经不是金玲了,而是另外一个女生,再次点头路过,刷饭卡的时候严如旻才想起自己还说要把饭卡上的钱抵出去,奈何吴磊这家伙似乎都没自己刷过饭卡,上面的钱又不能提取,怎么给? 饭后接到胡昊的电话,对方说得很坚决“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好心好意带着你混雷少的圈子,你上次走得那么不给面子就不说了,邀约还不出来,你是千金小姐啊还是大家闺秀啊,要不要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最后一次机会,来不来,就看你了!” “上次是真的生病了。”如果是意识到因果之前,严如旻可能根本不会跟胡昊废话。 剧情中的事情不能说他没有错,无论是最开始的激将还是后来的幸灾乐祸,这都算是个关键人物,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原主自己也不能说没有问题,两相抵消,严如旻也不会打着正义的旗号折腾胡昊为原主报仇。 对方跟他的三观不合,以后远着就是了,直接断了联系也行,没必要扯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但,意识到有因果线存在,事情就有些奇妙了。 “这次约的哪里?”严如旻问了一句,感觉到某个已经虚化的线条再次清晰,心中暗暗点头,果然,加强交际就会加强因果,而这些因果线的存在则能够固化自身存在感。 “呦,这是明白过来了?”胡昊的语调一变,显然他以为对方不可能轻易答应下来,又刺了两句显摆显摆自己对他多好,这才说,“放心,这次不是酒吧,是个茶庄,雷少朋友开的,大家来暖暖场。” “好。”严如旻松了口气,如果还是上次那种酒吧,还真的不敢胡乱应了,气氛不合坐一分钟都是大刑。 约好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严如旻看了看手机时间,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后天就能休息,又要回家,赚钱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雷少名叫霍雷,背靠霍家,天生便含着金汤匙的那种人,不用做什么就能够进入公司当高层,以后说不定还能和政府高官同桌而坐相谈甚欢,如果想要做什么,也十分容易,各行各业资源敞开,未来的辉煌是肉眼可见的。 在广音之中也算得上是金大腿前十之一了,剩下的那几个,也多有些能耐,但想要来个什么四一网打尽的是不容易,这些二代三代们,神龙见不见尾,完全不需要操心平时的签到扣分——这些分数就算真的扣了,对他们来说也什么都不是吧。 胡昊自家也不是没钱,但那个小公司放在普通人眼中也是很厉害了,但在雷少那边儿根本连个中层都算不上,两方的交好,也是胡昊扒上去的居多。 霍雷可能都未必记得跟着自己混的人中间有个叫做胡昊的,胡昊却是言必称雷少,动辄就以雷少的小弟自居,积极联络下线,展自家小弟,如果要把雷少当一个组织,胡昊就是那个负责传销的,还是尽职尽责的那种。 原主能够认识胡昊,也是因为对方的这个尽职尽责,有机会就吹嘘雷少的厉害什么的,俨然雷少粉的那种,一来二去,就把旁听人的心引过去了。 希望结交强者,跟强者做朋友也是人类骨子里的慕强思想在作祟。 严如旻理解原主那种想要贴近的想法,人以群分,总会让人有种错觉,如果在强者的团队之中,自己也就成了强者似的。 星期五的课在下午,刚好跟胡昊约定的时间不冲突,严如旻上了课,回去收拾了一下自己,还听取了吴磊和黑子的意见选了衣裳,保证着装得体,这才去找胡昊。 胡昊那里已经聚了几个人,他们之中有几个都有车子,一车拉上一些,就跟批出来的群众演员似的,一并出了。 “看看这都什么场面,这才是大少该有的气派。”胡昊很乐意展现雷少的一呼百应,坐在车里指点着外头那些名车豪车,对严如旻卖弄着,好像能够把这些车标对上号,价值说出来,自身也就有了相应的价值一样。 严如旻无法理解这种心态,表情就显得有些平淡,胡昊没得到捧场的,有些不满,“嗤”了一声,只当严如旻乡巴佬没见识听不明白,也没多想什么。 敞开的校门为车队放行,这等场面大约的确很壮观,路边的人都停下来看,还有人窃窃私语,略带潮红的脸上满是某种隐秘的兴奋。 “瞧见没有,大丈夫当如是!” 胡昊拍着掌说着,脚一翘,就差直接蹬到前面的椅背上去,那嚣张得意的样子,让那种离了烟熏妆有些寡淡的脸都显出某种不同的神采来。 。 正文 1009.第 1009 章 无论什么时候,虚荣这种心理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来。 严如旻脸上带着微笑,对这些话表示沉默。 得不到观众的应和追捧,胡昊有些泄气,看到严如旻的样子又不好谴责什么,人家也没反对啊! “算了,跟你说说不明白,你就多长长眼,好好看吧,这些,怕是你以后都接触不到。” 毫不客气的鄙视充分表示了胡昊对严如旻未来的不看好。 以为花了大价钱学音乐就能把自己包装成为上等人吗?该怎样还是怎样,没有关系门路,没有足够的资本,凭什么让你进入上层的圈子,缺个猴子吗? 霍雷是一个朋友很多的人,看看这些从学校出去的车队就知道了,等到了茶庄,看到的就是更多的豪车,几乎把外面的一整条街都给堵住了,如胡昊这样的,就要早早下车,否则都跟不上队伍。 严如旻一边看着一边想,这些人的朋友都很多啊! 这代表着什么,更多的因果,更多的因果线,每个人身上大约都像是缠了蚕茧一样,如果……如果没有这些线会怎么样? 想到之前的生病经历,是一定会生病?还是说会导致死亡? 前者倒还罢了,人一辈子哪里有不生病的,若是后者,这种情况太严重了,若是碰上个自闭症的,岂不是出生没多久就要死掉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如果真的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潜规则,原主的记忆中为什么从来没有这一条,呃,也不能说没有,那种类似“多出去走走”之类的话,原主的母亲也是常说的,可以理解为生怕孩子孤僻了性格不好,也可以理解为让孩子更加健康,真正意义上的身体健康。 从后一个角度理解,原主好容易考上广音之后,并没有认真学习,而是跟着胡昊鬼混,也不能说是毫无缘由的。 但,这真的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吗? 还是那种不用说但每个人都会照着做的潜规则? 号称是雷少跟班的胡昊都没轮得着跟雷少说话,远远点头微笑的,也不知道人家看见没有。 霍雷那种级别,自然是能够得到茶庄主人的招待的,对方也是个年轻人,跟霍雷打着招呼,目光一掠而过,扫过他们这些帮忙暖场的,笑了一下就继续跟霍雷说话了。 两人也没说多久,霍雷就带着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进去了,剩下胡昊这些,三三两两的也跟着队伍往里走。 胡昊还鄙夷严如旻“早跟你说了今天过来,你也不穿得好点儿,真是让我都跟着丢人,不好上前去跟他们打招呼。” 严如旻嘴角的笑差点儿保持不住,你不好上前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你吧,找的什么借口。 又想到刚刚总结出来的那一点理论,若是真的因果线越多越好,胡昊这样的人会广交朋友也是能够理解的,他明明各方面都看不上原主,但还是接纳了这个“朋友”,时常会拉着一起玩儿,一开始也不能说是为了坑钱,毕竟原主没什么钱,很多时候还是占便宜吃白饭的那个。 但,白饭也不好吃啊,看看那些人的西装革履,穿得差了,可不仅仅是丢自己的人,这就是隐含的门槛和台阶,把大部分人挡在了外面。 “咱们一会儿自由活动吗?”严如旻问了一声,其实是想要跟胡昊分开行动的意思,却又不好表露得太明显。 胡昊“嗤”了他一声“谁跟你咱们啊,你找个地儿坐着,我去跟他们聊聊去。” 在严如旻肩上拍了两下,胡昊就直接往那些二少堆里钻了,凭借着雷少跟班的身份,他也算是在雷少的圈子里混了个脸熟,如雷少那等人可能没记住他的存在,但下头的这些差不多身份的,还是能够交个朋友,多聊两句的。 看到胡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严如旻轻轻摇头,这人,还真是太热衷交朋友了,再看其他人,无论是斯文有礼的,还是爽朗大笑的,或者是觥筹交错的那些,无一不在加强着跟周围人的联系。 如果用另一种视角去看,大约就能看到满场的线条交错,每个人都像是蛛丝上困住的猎物,又像是另一个蜘蛛,在不停地加强自己的丝网联系周围。 “像是一群怪物。” 轻声嘀咕着,严如旻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坐下。 茶庄古色古香,便是这个大厅也有一定的仿古色彩,明堂两侧的品茶处看着各有些幽静,厅内一侧还有悠扬琴声现场弹奏,宽袖长袍的女子一身典雅,坐在那里仿佛就是穿越了时间一样,随着她的素手拨弦,阵阵婉转从那一角扩散开来,向着大厅弥漫,却又在那些私语朗笑之中化为虚无。 严如旻轻轻摇头,琴声很好,可惜不适合现在的气氛。 如同这些茶,都是名茶,却没有哪个能够耐心去品。 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香而微涩,已经过了火候的水,浪费了这上好的香茶。 霍雷的身份大约算是第二梯队的,在他之后,66续续,又来了不少人,大厅之中的人越来越多,严如旻已经看不到胡昊跑到哪里去了,他也懒得去找,依旧坐在原处。 有些人也过来,询问了座位没人之后就坐下说话,同一个桌子坐着,听着他们说的有趣,后来的大约以为严如旻也是朋友,招呼着问他的意见什么的,一句两句,渐渐就聊在了一起。 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自身的才华也都不差,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很容易就能处得来。 “听说二楼上的风景才是好,可惜咱们太年轻,还不够格上去。” 忽而有人说起这样的话题,这茶庄面积颇大,五层的小楼从外面看也是优雅精致,一楼大厅中还有不少装门面的古画,便是看不懂,那价值也让人望而生畏,二楼上,怕是还要更甚一层,属于霍雷那等人才能去的地方。 跟严如旻坐在这僻静座位的几个也是些外围成员,有资格混进大门,再想要往里面走,就差点儿了,比胡昊还要差一层的那种。 “喝茶,哪里不能喝,何况这茶,我是真的不爱喝。” 另一个人说着拿了颗糖撕开外皮扔到嘴里,这样的年龄,爱喝茶的还真没几个,能够从颜色判断红绿茶就是了不得了,真要说出各自的品类味道什么的,就有些为难人了。 “听说这里的茶点不错。” 一个同样把手伸向糖的女生说着开始张望,想要有个服务员什么的给来个茶点或者水果拼盘。 好容易把话题放在“二楼”上的那个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今天都有谁来了吗?” “少不得是那些大人物吧。”嘴里的糖嚼得嘎嘣响,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配着嘴里的甜味儿喝茶,才觉得这茶水顺口多了,“还真不如西餐,好歹吃得更多些,我下午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儿有些饿了。” “我也是,我都没敢吃,就怕穿裙子不好看,唉,现在这些裙子对女孩子太不友好了,稍微吃点儿,就显出小肚子来了,真是……”说话的女生嘴里含着糖,言语都有些含糊。 随着她的话,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她所谓的“小腹”上,老实说,完全看不到所谓的“凸”,但在她的眼中,实在是苦恼得不得了。 努力兜话题却怎么都没法把话题绕到楼上大人物身上的那位有些不耐烦了,横眼一扫,哼道“你们两个,就知道吃!” 推开用来装样子没怎么喝的茶盏,她起身就走了,一身十分显身材的裙子被她走得摇曳生姿,看方向,是靠近楼梯口的那边儿。 等她走远了,那个含着糖的女生才吐着舌头说“哎呀,我可是怕死她了,目的要不要太明确啊!” “就是,还以为自己多绕圈子呐,真是,不想说她。”半点儿没有绅士风度的男生也在吐槽,这两个刚才表现得跟吃货差不多的傻白这会儿又成了精明的代表了。 严如旻嘴角不自觉就露出了笑来,女生不好意思冲他笑了一下“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儿,来这儿的都是想要交朋友的嘛,很正常。”严如旻如此说着,他是最早坐在这里的,之后就是那个走了的女生,那位大概是把他当做某个“隐居”的大人物了,拉着面前这个女生过来说了两句,现只是个小人物就不太感兴趣了,再要走,就是男生过来了。 “说得对,就是交朋友的,不过也不是光冲着上面那些人去的,想要跟他们交朋友,也是要看机缘的,可不是什么时候凑上去都行的。”男生有些经验之谈,这般说着,似乎颇为感慨。 女生也跟着感慨“可不是,我看着都为她尴尬,偏她还是乐此不疲。” “执着也是成功的基础之一嘛!”严如旻如此说着。 女生噗嗤一下乐了,翘着大拇指表示佩服。 男生举起茶盏来,招呼“来来来,以茶代酒,咱们敬成功!” 三个人都举起茶盏来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中相视一笑,对新结识的朋友都很满意。 。 正文 1010.第 1010 章 从茶庄回去之后,严如旻跟胡昊的联系就多了些,只要不是去酒吧那种混杂热闹的地方,多半都会跟着去转转,不用自己出钱,来回还有车接送,多出去玩玩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能够看到的那些风景也是不一样的。 有钱还是会享受。 之后的几次中也碰见过葛清清和李铭,他们两个就是在茶庄那次认识的,两人也算得上是欢喜冤家了,他们跟严如旻的情况有些类似,通过朋友的朋友的圈子跟着这些二代们出来玩儿,凑个人头的热闹。 最开始不认识的时候,两个人一个看对方是贴上来的假白莲,一个看对方是假装潇洒的小富之子,彼此都没什么好印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联系渐渐多了,也许是一开始相中了同一块儿甜品,又或者是总在说话空隙加油享受美味的相似神情……反正两人就这么渐渐成了搭档,有的时候需要招呼朋友的时候,也会拉对方一起凑个人数。 “这些场子,都是这样,人多了才热闹。” 李铭说着往嘴巴里塞了一块儿烤肉,是从葛清清的盘子中“偷”去的,换了对方一个白眼,也没深究,谁让李铭这家伙就完全不会烤肉,那焦炭一样的卖相,根本让人不想去抢好吗,就当可怜他了。 他们现在是在某个度假酒店的草坪上,旁边儿还有小山坡和林子,露天烧烤弄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可以自己动手,也可以让一旁的服务人员弄好了端上来,随各人意愿。 “可不是么,我跟你说,今天这羊肉可是很不错,一定要多吃点儿,不然就亏了。”葛清清有一条好舌头,她最开始混这些圈子,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交朋友,后来最重要的那一方面就成了吃了。 天知道当她喝到某货真价实的高档红酒时候的心情,吃到某牛排时候的感动,恨不得立马以身相许,只要天天能够吃到这样品质的食物。 人生在世,不就是一个吃嘛,若是连自己的嘴和胃都照顾不好,草履虫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三人的小圈子已经聚过几次,严如旻已经很能接受他们的说法了,点头赞同,上个礼拜天回到家中,看到家里的情形,似乎也理解了一些原主心中的窘迫难堪。 身边儿来往的都是这样的人,能够看到的都是富贵华丽的那一面,偏偏出入这样的场所却并不具备同样的资格,总是让人有落差的,落差有了就会不满,不满之后,不是怨怼别人,就是怨怼自己了。 “你们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吗?” 严如旻随口问了一句,他对改善经济状况有很多主意,但前提是有本金,什么都没有,赚钱就比较慢。 “赚钱?”葛清清愣了一下,身为女孩儿,还是家境不错的女孩儿,这方面的信息她还真的很少关注。 李铭若有所思,说“你不是学音乐的吗?可以去给别人表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方面我还是能找到两个场子的,每天一两个小时,也不是很耽误时间。” 严如旻听了也不是不动心,他之前也想过,还去问了几个地方,奈何那些地方不是有自己的琴师,就是完全不需要,让他无功而返。 “行啊,先谢谢你了,我之前就想找类似的兼职,只是不好找。” 信息渠道还是太少,像是这种别人随口就能说出来一两个地方的他一个都不好找。 其实也可以求助于胡昊,但那个人实在是华而不实,这种贴地气的消息他不是不能得到,但却不愿意帮忙问,这点从他对人的态度上就可以判断出来,严如旻不想自取其辱之后听他的长篇大论,便干脆没跟他开口。 “没事儿,我就是给你个机会,成不成还看你自己。”李铭把丑话说在前头,学音乐的那么多,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撑场面的。 “嗯,我知道。” 严如旻气息平和,笑着举杯,跟李铭碰了一下,这种事情谁也不好打包票的,若是李铭真的那样大包大揽,他才要担心干不了两天就失业呐。 信息的交换,资源的共享,交际的意义就在于此,认识朋友,自然也是题中之意,但若没有这些,谁会乐意为此钻营。 不,也不能这样生活,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因果线的存在,却本能地追逐更多的线缠绕,如果,如果所有的线都不在了会怎样呢? 有了李铭的介绍,严如旻的专业素养也过硬,很容易就得到了兼职的工作,有了两份兼职之后明显改善的经济状况让他第一个礼拜就拿了钱回家。 “这是从哪里来的钱?” 一叠钞票不多,二十来张,放在那里却让严母愣住了。 “我做兼职挣的。”严如旻说了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听到学习之外儿子竟然还努力赚钱了,严母就有些怔怔的,她以为这一天还要好多年,哪里知道突然就在眼前,看到儿子拿回来的钱? “你挣的就拿着自己用,不是总说钱不够用吗?有什么想用的就自己买,攒一攒也可以换一把琴。”严母念叨着,她还记得之前几次吵架都是因为钱的事情,而且换琴也是儿子抱怨过好多次的。 严如旻把钱塞到严母的手中“我要用的已经留下了,这些是给你的,平时也对自己好点儿,我看家里好多东西都该换了,等几天,我再挣点儿,先换个电视机好了……” 房子是多年的老房子,连带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十年以上的老物件了,那个电视机都是小屏幕的,现在哪家还用这样的电视机。 “不用,这个又没坏,还能用呐,换什么,你看看你要添点儿什么,之前不是还说要买一套西装什么的吗,我也不懂,是不是还要定制?” 严母是真的不懂这些,现在这些东西日新月异,那个从没涉足过的圈子在她看来都是陌生的,透着些不敢接近的怯。 严如旻好说歹说才让严母乐呵呵地收下那些钱,对方收着还说“留着给你娶媳妇”之类的话,这种老一辈的话语,听起来让人又是无语又是亲切。 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严如旻毕业之后没有继续深造,对于音乐方面,精神力实在是太作弊了,而他的精神力修炼到一个程度,专心致志的时候就会无意间凝聚于音乐之上,让他获得了过高的赞誉。 对其他单纯凭借音乐立足的人来说,有些不太公平,他对音乐也没有过多的热爱,主动放弃了保送之类的优待,早早地投入了工作之中。 严如旻开了一个音乐工作室,招揽了一些人,专门从事配乐工作,这种工作也方便扩展联系,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去外面采音,跟人交际建立因果线,对别人来说大约要几次吃饭或者怎样,在严如旻这里,最后已经能够简化到交换名字即为因果。 到了这一步,严如旻对这个因果线的了解也更深了一层,那就像是一种把人凸显的荧光,多认识一个人,身上就会出现一道,认识的人足够多,整个人都会是光闪闪的,如同光源,能够吸纳更多的因果线产生。 这种因果线也会通过血脉分散,就好像明星的子女天然比普通人多得一些关注一样,那些浑身光闪闪的大人物们,他们的子女亲属也会比普通人多一些明光,更容易增添自身的光彩。 表面上,却是他们自身的交际人脉都有,又有钱,才会做什么都容易,更轻松走向成功。 “其实,也很符合社会展的规律嘛!” 严如旻这样想着,开始想斩断所有的因果线会怎样,在这方面,他的因果木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并不会有什么差错。 不过真正开始这样做,却是等到严母去世之后,他才把身上的所有因果都转移到木偶之上,每转移一根因果线,人就像是虚弱一分,等到大半转移之后,精神头就有些不好了,那种疲惫感就像被病毒侵蚀了一样。 强忍着这种不舒服,继续把所有的因果线统统转移到木偶之上,当最后一根因果线也随之移走,严如旻的虚弱好像也到了谷底,人还是那个人,并没有因此消失不见,却再没有了存在感。 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事实上没有风,而他还是离开了原地。 在之前,严如旻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现代社会,简单的现代科技世界,但是当他转移走所有因果之后,忽然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并不是全然的黑,周围还有很多缥缈的白影,来来回回,似乎还是现代的那些建筑,但他整个人已经不为外界所见了。 “这是——”眼睛微微睁大,严如旻看着那些白影,判断他们都是人,之前有因果的人,那白影大约就是因果线带来的光,一条条细线缠绕成片,形成的影。 “欢迎来到……阴影面。” 一个声音说着,那是一个黑影,看着像是人的影子,却看不清面容,连那声音也多出些飘渺不定的味道。 阴影面?严如旻的眼中忽然多了些意味,这是世界的反面?看来他以为走到尽头的探索,其实才过了一半而已。 。 正文 1011.第 1011 章 写字楼里,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的男人挂掉电话之后环顾左右,他刚才想跟人说什么,但是这个办公室中只有他一个人。 “奇怪了,这是我的办公室吗?” 他觉得办公桌上的一些东西看着熟悉,却又有一种异样的陌生感,而那个木偶,看着古朴而陈旧的木偶,竟比所有更让他熟悉。 大约每个人某个时候都会觉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又或者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想了想,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木偶在手上摩挲了一下,异常的熟悉感让他直接在那个看上去就十分舒服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果然很舒服,但,又不像是曾经坐过的熟悉。 “大概就是我的吧。” 男人这样想着,很快投入到工作之中去,还有太多的事情,总不能都堆在那里。 五年后,广音举办了一次校友会,一些成功的校友都愿意故地重游,就是那些混得不太好的,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多认识几个能够帮忙的人脉关系,说不定机会就藏在这些关系之中。 霍雷毕业了也没进入公司,而是继续在音乐上深造,在外国待了几年,这次也是恰逢其会赶上了校友会,这才会来。 听说霍雷会来,胡昊对此次校友会更加积极,来来回回联络着曾经在一起的朋友,有些朋友,毕业多年后已经不再联系,这次也都重新从废弃的记忆中翻出来,重新出了信息。 大多数都给了回复,约好一起趁这个机会见见,校友会之后还可以举行他们的小聚会。 胡昊一向热衷组织这些活动,当下就一一联络了起来,一个名字就是这时候跃入他的眼帘,“严如旻,听起来很陌生啊,是我认识的吗?” 他开始回想是不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但是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想到某个模糊的身影,就像是从某处地方抠出一个人形的图来,并没有更加具体的形象,连同性格等带着强烈个人信息的记忆都跟着模糊了。 “严如旻,严如旻……” 重复了几遍,到底还是想不起来,拨打的电话并没有人接听,大约是早就换了联系方式,这也不出奇,可以先看下一个了。 胡昊认识的人很多,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纠结在这一个人身上,很快翻到下一个人的号码,拨打起来。 在联络人方面,他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硬是在一天内约了上百人,最后嗓子都要哑了,挂掉电话,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感。 “爸爸……” 三岁的儿子摇晃着小短腿过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着,一边冲他露出流口水的笑容。 “哎,儿子,我的乖儿子。”胡昊脸上的表情忽然换了一种,有些柔和的那种,上前两步抱起自己的儿子,来了一个举高高,换得的就是口水滴落在脸上,他还能挂着高兴的笑容。 时间,让很多事情随之遗忘。 热热闹闹的校友会上,来来往往许多人,有的还在曾经的班级之中集体照相,重温旧日的时光,实际上,连对比照片都找不到的旧日,只会在他们的记忆中愈美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谈起当年的趣事,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某宿舍的几人也是,吴磊有些胖,如今的他没了小帅哥的样子,头也掉了很多,好在,早就有了白富美的妻子,不需要再去搭讪,也不在乎卖相了。 “当年的舍友便老板这种事,真是想想都觉得神奇。” 总是不在宿舍的那个,最终成为了黑子的老板,对方打工还打得欢欢喜喜,也就是起步点够高的好处了。 当然,人家也足够努力,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还是能够为了开拓业务的机会而参与。 黑子如今帅气多了,虽然皮肤还是黑,但身高有所增长,平添了两分帅气。 “那可不,当时哪里能够想得到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咱们宿舍那个一直缺员的竟然是我的老板,这可真是太神出鬼没了,说真的,我对他就没印象,还是对方先认出来的,看简历认出来的。” “那也不错啊!” 吴磊略有些感慨地说着,他是如愿以偿找到了白富美的妻子,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十分美好,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一些的准备,但真的一步步后退,感觉总是不那么好。 连曾经最喜欢的音乐都没能坚持下来,更不要说其他,这样一想,倒是有些羡慕至今不成放下音乐相关的黑子了。 “说起来,咱们宿舍还有一个,严如旻,他怎么样了?” “严如旻?” 黑子想了想,似乎是太陌生了,摇摇头,说,“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这个名字挺生的啊,是咱们宿舍的吗?” “是啊,是……啊,我也不太记得了,大约是吧。”吴磊摆摆手,没计较这个小细节,也没较真地因此去翻花名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好还是不好,以后的交际恐怕都不会太多。 如同他和小黑,当年在广音的时候,又是舍友又是同班,经常会在一起作伴,算是关系好的,但是也渐渐少了联系,总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在他的圈子里,一点点扩大的圈子,就是一点点拉开的距离,最终,某日,就现已经很久不曾聚会,便是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句子开头。 吴磊有些感性,他从来就没有正经工作过,也就保持着一份读书时候才有的天真,想起一些事情来,仿佛还能很轻易代入到曾经的心境之中,两相比较,更觉伤感。 黑子反倒没有这些心思,路上遇到一些人,也会招呼问好,不管认识不认识,这个时间走在这个校园之中,他们至少都是校友,这就是最基本的联系,以后只要加深,未尝不可以成为朋友。 随意招呼一句,就算是认错了人,也可能是一种结识的缘分,没有谁会觉得不妥当。 阴影面中,那几声“严如旻”传递过来,一个黑影动了动,那大约是一个人的样子,但却看不到面容,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一种毫无变化的黑色,混在一片黑色之中,不动的时候宛若不存在一样。 “严如旻”,有些熟悉的名字啊! 这样一个念头,那黑影抖动了一下,瞬间区分于海洋之中的其他水滴,有了自己的特色,能够看到模糊的身材四肢。 “我是严如旻?” “我不是严如旻?” “严如旻是谁?” 有什么就在这样的疑问之中渐渐苏醒,黑影愈清晰了一些,像是被素笔勾勒了一下,能够看出些清晰的轮廓,他动了,走了出来,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所有都开始波动,似乎还有些黑影蠢蠢欲动,想要走出来一样。 “阴影面,好厉害的阴影面!” 这是一片不应该有光的地方,但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白影,来来回回,那是属于真正的正面的世界,而这里,是反面的世界,哪怕黑影和白影相交而过,也不会产生任何实际上的联系。 奇妙得就像两个平行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却又因为规则的不支持,而无法达成兼容,各行其是,却又因为某些规则漏洞而渗透出来一点点儿,让阴影面能够知道什么叫做正面的世界,知道他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知道一些更为古怪的规则。 阴影面,只有王和其他黑影,王是特殊的,而其他黑影就只是世界的阴影。 有阳必有阴,有光必有影。 正面的世界能够拥有阳光雨露绿树红花,阴影面就只有一个个黑影,还能看到那些代替了一些光亮的白影,除此之外,一片黑暗,什么都不存在,也什么都不需要存在。 无法解释为什么黑影会存在,无法解释为什么需要一个王,也无法解释王存在的意义,包括这个阴影面的意义,但,存在即道理。 严如旻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以及自己是怎样谨慎地观望错过了争王的机会,最后险些被这里的规则同化为一个无所觉的黑影,如周围的那些一样。 没有了所有的因果线,遗忘了自己的名字,最终就会成为阴影面中的一个黑影,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被王驱使,而这种驱使似乎永远都是遥遥无期的。 生存的意义成了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样想着,严如旻的时间之力再次活跃起来,很容易给了他一个时间,却也没有多少意义。 他的异动带来了周围片刻的不宁,却很快宁静下来,王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严如旻推测对方可能是在睡,那是唯一一个能够欢迎外来者的存在,也不知道当了多久的王,实力很强,强到没有人挑战,与他为敌,就像是与整个阴影面为敌,包括其中的所有黑影。 检查了一下自身,灵魂完好,并没有受到损伤,在来到未知之前,他就用自己所知的所有办法给灵魂加了保护罩,如今么,也就剩下薄薄一层了,幸好,他醒了过来。 “侵蚀太厉害了,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严如旻努力回忆,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于无声中被同化,那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实在是恐怖。 环顾了一下阴影面,严如旻轻轻叹了一声,可惜了他无法从这里现更有用的东西,该离开了。 。 正文 1012.第 1012 章 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响起,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哪怕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能够刺入心底的温暖,风中似乎有着淡淡的清香,是花,是叶,亦或是泥土沾染了露水的味道。 “卡司,你说的陪我就是这么陪我的吗?” 不满的声音响起,女声,娇嗔,似乎还有那么点儿缠绵的哀怨。 躺在绿色方毯上的少年,双手枕在脑后,领口上的绣花是鲜艳的玫瑰,锐利的刺隐藏在娇艳的花瓣之下,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扎手,又会在某些时候化为荆棘之森,吞噬所有来犯之敌。 “不然呢?”眼帘颤动,似乎拉开了一条细缝,长长的睫毛拉下来的阴影又遮挡住了他的眸色,一同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只有这仿佛是困倦未醒的一句话,带着鼻音的可爱。 蕾丝缎带的裙子擦着细嫩的草叶而来,叶脉上未曾消散的露水沾染在那金丝的鞋子上,宛若公主一样的少女有着白皙胜雪的肌肤,浅淡的金色长如同春日里的阳光般美好,轻轻张开的红唇之中吐露的却全是怨怪。 “你就要这样一直躺下去吗?” 她说着伸出脚去,踢了踢少年翘起的腿,她的力度不大,却还是让对方那翘起的腿晃了晃,自然落下。 被迫换了一个姿势的少年终于睁开眼“亲爱的表姐,能不能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睡醒之后就会陪你玩儿捕猎的游戏。” 霍克大公的女儿,莉莉丝霍克,就是这样一个霸道又任性的小姐,所有的事情都要符合她的心意,有哪里不妥当了就会让她喋喋不休,如果程度严重,可能还会随后引来大公的问责,当然,是见不到大公本人的,对方的管家能够出面就是足够的严厉了。 春日的浪漫美好,的确是个踏青的好季节,哪怕没有这个习俗,但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这种美好的天气里,穿上自己的华服在郊外走一走,若是能够顺手猎点儿什么,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躺着的少年是卡司,无姓之人,他的父亲是伯德侯爵,他的母亲则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奴,这样的身份,他不会冠以伯德之姓,能够被送来霍克大公这里,已经是他的父亲偏爱的结果。 非婚生子也是多有不同的,真正的私生子,就是父亲遗留在家族之外的血脉,这种同样是无姓之人,却也可以冠以母姓,从而享有正经的公民待遇,能够从平民的身份开始进阶。 如卡司这等非婚生子,就多了些不自由,还有沦为奴仆的可能,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家族内非婚生子的待遇,他们会跟在婚生子女身后,成为助手或者管家之类的角色,以后也许还能荣升成为小领主之类的。 比外头那些私生子更容易出头,也更容易接触家族内部的一些阴私,并因此丧命之类的。 而因为就在眼前的缘故,可能他们还会招致一些婚生子女的不喜,以及因此而来的各种小麻烦。 原主也就是遇到了这样的小麻烦,这才不得不被父亲送到霍克大公这里避祸。 通过认识贵族小姐,从婚姻之后提升地位,也是非婚生子的一种晋升台阶,而刚好,霍克这位娶了伯德侯爵姐姐的大公,刚好,有且仅有一个如珠如宝的女儿,以后,对方很可能成为一位女大公。 这个避祸,说不得还是一个机遇。 “起来,我现在就要捕猎。” 未来的女大公显然没什么好耐性,这样说着,又上脚踹了起来,同时还摸出了一条鞭子,别看她穿得长裙看似十分累赘的样子,但必要的时候,她的武力值并不弱,身上的各种魔法护具让她拥有对战的底气。 “好吧,那就现在好了。” 卡司有些无奈,他是真的不想陪玩儿,当猎物什么的还真是忍人所不能忍了,对方的箭都是附加了迅疾的,还有作弊一样的自动瞄准功能,所谓的“准确符文”,可以保证最后回去必然会让他挂彩。 原主的记忆中,每一次玩捕猎游戏,都是真的拿命去博,对方还美其名曰是帮助他训练体术,神特么的体术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不过,如果有个好感度系统,大概就能看到每次玩完之后,莉莉丝对原主的好感度都会涨高一些,一来二去的,两人在外人眼中的关系就足够亲密了。 最后的约为婚姻也因此顺理成章。 霍克大公当然是不同意的,但他显然很快就没办法不同意了,新的国王很快会通过阴谋上位,对他这位大公之前的不支持牢记于心,之后就找机会直接给对方喝了毒酒。 说起来,霍克大公还是新国王的舅舅,这一杯毒酒真是喂得猝不及防。 莉莉丝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并没有现任何的异常,只当真的是疾病,大公的年龄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不小的了,年轻时候因为某些意外还曾受过重创,几乎没人怀疑他的暴毙原因。 原主却是个细心的,能够在点滴之中现莉莉丝的喜好,诱导对方只跟自己玩儿,哪怕是那样危险的游戏,本身就有些能耐,现之后并没有想着跟国王为敌,反而觉得这是间接促成自己婚事的好事,对国王很有些忠心。 可惜这份忠心并不被认可,他满心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国王的利剑,把大公的荣耀归于己身,却没想到疯子国王竟然是个革命者,一心想要轰轰烈烈解放生产力,直接跟诸多贵族为敌,原主众叛亲离,也没得到国王的信任,最后也是死在一杯毒酒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害的。 尽是些小聪明,大局观上太糊涂了。 莉莉丝兴奋地骑在了马背上,有人细心地为她整理裙装,保证即便是长裙,骑马的时候也会极好看,不会影响她的美貌。 她的手中捏着一把弓箭,那是据说来自精灵王国的长弓,经过了特意的改装,有着更为华丽的贴合她身份的外表。 卡司整理了一下自己,一身随时能够要去赴宴的衣着,在森林中奔跑可是不太友好。 作为猎物,他当然也有自己的装备,一个轻巧的背甲,据说来自矮人大师的精工细作,上面却不太友好地涂上了鲜艳的红色,想要躲在什么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双附加了“疾风”符文的短靴,手上的手套也有着良好的防御功能,必要的时候还能徒手接箭,如果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的话,哦,还有一个帽子,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华丽的皮帽子,上面还插着一根红羽,最大的作用就是幸运,一个个隐藏在上面的符文能够保证这绝对不会是攻击的主要目标。 “准备好了吗?”莉莉丝催促着,她胯下的马也有些不耐烦地在原地踏圈儿。 “好了,当然好了,我先跑了。”卡司说着就跑了起来,抢先跑出一段距离,度很快,真切体验到短靴上附加的符文到底提供了多少便利,卡司对这个世界的兴趣也多了些。 法师,剑士,都是数量比较少的非凡者,平常的生活中很难看到那些,就像他们几乎无法看到真正的魔兽一样,这个世界和平得让不少非凡职业都在为普通人服务。 法师们明一项又一项的产品,服务于普通人,能够兑换金钱和其他材料的那种产品,让普通人的生活档次逐渐提高,而普通人对他们的敬畏局限于传说中,除了通过这些附加了符文的产品,几乎不会现他们的踪迹。 就好像那些精工细造来自于精灵或者矮人的器具,若说有谁真的见到,那或者是太遥远的了。 绿意青葱的树林中,那个跳跃的红色实在是太显眼,莉莉丝认真地抽出一根长箭,捏在手中,搭在弓上,张弓,并没有太费力,精灵们的东西都会轻巧许多,在长弓上附加的各种符文也能保证节省使用者的气力。 松手,弓弦弹动的声音之后,长箭眨眼间不见,太快了,莉莉丝根本无法捕捉弓箭的轨迹,只能够向着她瞄准的方向看去。 即便长箭上附加了准确符文,但这种符文也不是万能的,它并不能够判断这个准确是针对谁的,只能保证必然会射中东西,也许是树干,也许是石头,也许是什么误入的鸟兽,当目标是多个的时候,并不能让它准确判断瞄准的是哪一个,只能选择瞄准方向最近的存在。 只要在这个时间躲过对方的优先级,那么还是有避开长箭的可能的。 这种方式说是训练敏捷体术,还是有些可信性的,就是过于极端了一些,哪怕这些长箭并未附加穿刺符文,对充当猎物的那个,也显得不太友好。 卡司不得不在前面以折线方式运动,以免嗖嗖的长箭瞄准他,但这种运动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人的双腿跟马腿相比,哪怕森林对马匹的度有一定的影响,也不会拉开足够的差距让他逃生。 “这都是什么游戏,就不能友好地去绣花吗?”听到身后那已经距离不远的欢笑声,卡司满腹的无奈,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他都不会陪对方这样玩儿好嘛! 真是佩服原主怎么坚持下来的,这种非人游戏,说起来,没有找奴隶充当猎物,这算是贵族小姐的仁慈还是狠毒? 。 正文 1013.第 1013 章 箭矢从身边儿飞过,钉在树木上的时候会出一声闷响,偶尔能够看到金石撞击的火星,那是直接射在石头上了,每一箭的力道都是差不多的,莉莉丝看起来是个柔弱娇小姐,但贵族少女哪里可能真的如同娇花一般毫无反击之力。 无论是莉莉丝身上带着的各种魔法护具,包括她自身都是从小学体术的,在这方面,她甚至能够与一个壮汉搏斗,就算不动用暗杀手段,她也未必落败,这些也让她格外自信。 只不过因为各方面原因,她不会在外面表现出多么强悍的姿态来,最多就是玩玩儿这样的小游戏,还是专门找了卡司来玩儿,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便是其他人看到了,看着那装扮得好似奶油蛋糕,从头到脚都散着香甜味道的娇小姐,也不会觉得莉莉丝会有多么大的武力值,这也算是一种底牌,方便在必要的时候翻牌获胜。 贵族总是不缺少这样的底牌,越是时间悠久的贵族越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老牌贵族如同庞然大物一样,哪怕一动不动,都让人不敢冒犯。 “卡司,你今天跑得可真快!” 莉莉丝有些累了,声音之中带出些娇喘来,以她的体力,连续十几支箭之后就会觉得有些气喘了。 原主是这样估量的,每次这种时候就会稍稍放慢度,方便对方射中一两箭,不至于让对方彻底失了兴趣。 然而这时候的卡司,即便还没有修炼精神力,但对某些细微的感觉却更为精准,他能够判断出这远远不是莉莉丝会累了的标准,只能说这个女人很装,总会在恰当的时候装得自然而然。 如同原主以前常做的那样,卡司也放慢了一些度,让身上的背甲能够挂上两支箭,算作对莉莉丝无声的表扬。 “总觉得你今天的箭力气很大,隔着背甲都感觉疼了,是生气了吗?”卡司保持着微微气喘的样子往回返,停在莉莉丝面前,主动为她牵住缰绳,刚才还伴随在旁拉着缰绳的那个侍从立刻低头后退,让出了最佳的陪伴位置。 林中的树枝总有些低矮的,横斜过来,几乎要戳到莉莉丝头上,她不悦地偏了一下头,声音轻快地说“那难道不是说明我的狩猎技巧提高了吗?” “也许是弓箭增加了新的符文?”卡司笑着,宛若对方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莉莉丝随手拿长弓打了卡司的肩膀一下,拽过了缰绳,侧踢马腹,马儿加快了度,快回返。 几个侍从跟上了莉莉丝的马,追在了她的后面,另两个侍从留了下来,其中一个牵了一匹马过来,扶着卡司上马,另一个则手快地拽掉了他背甲上的长箭。 游戏结束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能够赶回去用午饭,霍克大公家的厨子还是很有些手段的,总会推陈出新弄出一些味道值得回味的食物,当然也要夸赞一下那些好食材。 因为某些法师优秀的实验,产出的某些食用魔兽,很能够满足一些贵族挑剔的口味。 散着甜味儿的鱼肉算什么,天然有着辣味儿的牛肉才是新鲜,还有各种酒类味道的肉,包括并不限于一些稀奇的口味,臭味儿的羊肉什么的,还有一种特殊的油脂,能够随着添加的调料不同演变成更有层次感的味道。 原主早已经对这些新鲜事物习以为常,倒是卡司,真正接触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这种恐怕比转基因更厉害吧,这都形成新的品类了。 “你先吃吧,我要去休息了。” 莉莉丝瞥了一眼餐桌,半点儿不感兴趣地上了楼,对她们来说,早餐晚餐就足够了,午餐是什么,简直是邪教。 卡司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这才做到餐桌前,仔细品尝着大厨精心烹调出来的味道,包括那些颜色很可爱的调料。 陌生的食材被切割成了各种美观的形状,连同摆盘的叶片都是仔细装点过的,有一片叶子上还有一颗漂亮的露珠,叉子经过,品尝了一下露珠的味道之后,卡司对这种薄荷口味的露珠还有了些好奇,这又是怎样的神奇调配。 “大人,今天的兽血需要送到您的房间吗?” 跟随卡司的有两个侍从,其中一个是他从家中带来的,也就是他的父亲伯德侯爵给他的,按照道理,他这样的无姓之人是不能够拥有家族提供的侍从的,不去当侍从就很不错了,但因为要来霍克大公这里,为了侯爵的体面,便有了一个侍从,提升了他的少爷身份。 这个侍从叫做拉艾克,是一个来自遥远之地的流亡之徒,算是一个幸运的流亡之徒,稀里糊涂跟随贩卖奴隶的商队来到了这里,被买下之后又因为卖相还不错,得以当做侍从培养。 当然还是不够格的,但这样的不合格侍从配给卡司,在侯爵夫人看来,已经是足够的宽仁。 另外一个侍从就是霍克大公给的了,来到这里之后,卡司并没有得到大公的接见,只是被管家以大公的名义分派了一个叫做冯的侍从,从侍从适合的年龄上限三十来看,这位冯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了,看面相就老成许多,在他来了之后,很快就压下了拉艾克,成为卡司身边儿的第一侍从。 “呃,如昨日。” 卡司简单回忆了一下,原主对兽血的需求是因为有传言说泡兽血浴能够增强力量,反正每次出去玩儿狩猎游戏,其他的护卫也会狩猎一些猛兽,获取兽血对他来说就是一件顺手的事情,便尝试了几天,效果还不错。 冯点点头,并没有下去办这件事,而是直接把事情交给了拉艾克,对方一副毛头小子的样子,十来岁,也分不清什么,听着吩咐就去做事了。 卡司注意到这一幕,微微蹙眉,拉艾克这样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侍从,看得出他的侍从训练并没有毕业。 简单享用了午餐之后,卡司就回到房间,看到浴缸之中已经散着热气的兽血,那股子恶心的腥气混合着浓重的香料的味道构成一种野性的气息,其中的那一丝凶蛮之气,这是逮到什么大家伙了? 没有让冯服侍,卡司自己从精致的水晶柜子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瓶,瓶中是一种绿色的液体,那是法师协会出品的“沐浴液”,能够最大限度缓解身体的压力,并吸取兽血之中的精华补足自身。 前者是许多人印证过的,后者么,属于贵族少爷之中的传言,他们总能够把一些东西用出特别的神秘效果来。 包括针对某方面的强大手段,都比他们修炼法术或者体术更加认真专注。 其中一些还是真实有效的,另外一些,只能说脑洞新奇了。 随意往兽血之中添加了两滴,明显能够感觉到呼吸都轻松了一些,那种浓郁的香味儿被中和了部分,连带着还有兽血那股子恶心味道,也被消除了,浴室之中充斥着一种林木的清新感。 若不是兽血的颜色无法混淆为绿色,恐怕还以为是在森林中漫步,让人心理上就放松了下来。 收好瓶子,卡司踏入了兽血之中,温热的兽血包围着身体,似乎真的有些特别的感觉,特别舒服? “这可真是血腥的爱好。”卡司觉得大约换成热水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只不过这种红色的血液更能够刺激人的感官,让某些感觉提升罢了。 放松的兽血浴后,就是学习时间了,卡司这样的年龄,即便是在侯爵那里,也是要学习的,只不过侯爵那里最多让他开个小灶,私下里学,到了大公这里,则有了正式的场所,能够跟着一些候补法师学习文化课的内容。 法师协会在王都有好几所法师学校,能够进去的人不少,可以被尊称为候补法师,但事实上,真正成为法师的,万中无一,基本上都是一些贵族少爷混日子的地方。 里面的文化课部分值得称道,不少贵族之家为了省事,主要是很难撑得起门面,也会把孩子送来这里,一方面是学习,一方面也是拓展交际的好地方。 其中也不乏一些平民之家更为优秀的子弟,也能够通过这样的法师学校展现自己的能力,得到更优厚的待遇。 与之相对的体术训练就很不容易获得了,除了底蕴深厚的一些家族会有内部课程之外,就只能够到国王的军队之中去接受系统的训练了。 再有就是一些零散的骑士之家,他们也会为自己的血脉后人提供体术训练方面的课程,只是数量稀少到几乎看不到落单骑士的存在。 卡司并未真正入学法师学校,跟大部分无姓之人一样,他属于旁听生,无论来不来都不会影响成绩,事实上学校并没有把他的成绩算在内。 大略翻看了一下那些装订成册的书籍,上面的文字一一和记忆对照,认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修炼,赶在接触更多人之前,精神里的提升很有必要,起码学习方面还是能够事半功倍的。 。 正文 1014.第 1014 章 卡司入读的这所法师学校是王都之中最大的一个,在册的法师也最多,旁边儿紧邻着法师协会,附近还有一条魔法街,也可以称之为法师街,街两侧的店铺卖的都是魔法相关,算是这附近最热闹的地点。 光顾最多的还是非法师。 “后天晚上艾洛亚公主的宴会,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从霍克大公家去法师学校,最近的路要经过魔法街,卡司并没有乘车,带着侍从冯就直接往学校走,路上遇到了维克尔,他正跟着两个同伴一起逛街,周边还有几个侍从陪伴,彰显着他们的贵族少爷身份,路两边儿的平民都会避让,也就让他们一行更加显眼。 “还没有,也许还在管家那里。” 卡司自然说着,维克尔也是无姓之人,跟大多数无姓之人的情况不同,他的母亲是一位侯爵夫人,而他的父亲并不是那位侯爵,那位多情的侯爵夫人秘密生下了维克尔,却并没有透露他的父亲到底是谁,直到如今,还有些人总是盯着侯爵夫人的几个情人,判断是谁有那样大的魅力。 显然,他们并不能从维克尔的面容上做出精确的判断。 “希望你能去,你算是最有可能的了,有机会,我还想要知道那是怎样的盛况。” 卡司微微点头,对这个话题并不热衷。 艾洛亚公主是疯王,呃,新王,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外号,要到后期,才会因为他展露出来的锋芒让他在贵族之中的声誉降到底点,成为疯王。 疯王的子女不多,艾洛亚公主算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不是长女,不是幼女,身为次女一般都会默默无闻,但艾洛亚公主的好色让她的名声早早传扬了出来,成为王都之中某些花边新闻的养料。 如同维克尔的母亲一样,甚至还更要肆无忌惮,为此,她的丈夫都无法忍受,结婚没多久就分居了,在两人没有婚生子的情况下,这种局面仅次于撕破脸了。 最后一层遮羞布之所以还能够在,恐怕是因为皇室也不愿意让这样一位公主离开她的夫姓,重新冠以父姓。 艾洛亚公主的宴会每次都会邀请一些漂亮少年,社交圈中的贵族少年,连同无姓之人,也能进入其中,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会成为入幕之宾,就此获得一些晋升的途径。 维克尔对此是不屑的,言语之中就透露出来了“我以为还要再过几年,毕竟……”上一次的宴会也就是去年,短短一年的时间,上次挑选的人就要更换,这位公主的胃口是越来越好了。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宴会总是能够让人心情愉悦。”卡司好像完全没听懂一样,却敏锐意识到了可能是疯王有些动作,让这位公主也感觉到不安了。 这种及时行乐的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 “下午还有课,不上了吗?”卡司主动问道。 “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药剂学,听起来就觉得枯燥。”维克尔也是旁听生,没必要按部就班地上每一节课,可以随意选课,只要不对其他人造成干扰。 “那,下午愉快。” 卡司适时结束了话题,原主跟维克尔的交情也就是交换某些信息,还不一定是真实信息,对方的消息渠道的确要多一些,却也有一定的局限,总是八卦居多。 “愉快。” 维克尔翘起嘴角,他的笑容很有特色,总是一边儿的嘴角翘起,有点儿坏坏的感觉。 卡司让了一步,嘴角含笑,目送对方离开,那两个同伴经过的时候也对着卡司微微点头,一种矜持感扑面而来,努力彰显着所谓贵族的优雅,事实上也就是模仿着大人的样子而已。 像模像样,也是很有意思的。 法师学校的药剂学的确很枯燥,并不是让每个学生开始调配药剂,而是从最基础的理论课开始,最开始是认识每一种药材的样子,并不局限于植物,还有动物,甚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并不是实物。 然后开始理论上的配伍,表明某种东西和某种东西的混合会达到怎样的效果,之后又是各种药剂上的多种材料混合效果并步骤如何……总之,就是把所有的理论都倒背如流了,才轮到真正动手制作。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一学年,在此之前,所有的学生都是“虚拟配制”,也就是在各自的想象中调整药剂的调配顺序效果之类的。 听起来就很无聊,也是很多旁听生都不会选择的课程。 卡司却不一样,原主对这些课程若有若无,从不怎么上心,他从小看到的就是家族之中的等级,之后了解到的就是权力,对权势的热爱足以让他装出任何样子来,包括一个爱上课的好学生模样,至于这些课程,是什么都无所谓,都是一样的枯燥。 而这种枯燥带来的好处就是想要表现好点儿还是很容易装的,比如随便背下几个药剂就能够装一把优等生。 “冥蝶粉是一种很不错的调和剂,通常情况下,它并不能够直接使用,需要混合在蔓汁之中,不一样的蔓汁会让它产生不一样的变化,在这里,我们需要采用的是玫瑰蔓汁,是的,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花园里常有的红色花朵,小姐们都喜欢……” 教授课程的老法师试图让这枯燥的课程多一些趣味,他也的确成功地引得了一些人的注意,然而另一些人依旧是大眼无神地看着他,不知道思想飞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些,连端正的坐姿都无法保持,已经伏在桌案上,酣然沉醉在睡梦之中了。 卡司手中捏着课本,打开的这一页上,能够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图案,黑白两色的课本上,那蝴蝶几乎被涂成全黑,这就是冥蝶,又被称作“地狱信使”,很多游记小说之中都会把它当做一些魔物来临的先兆,甚至有些还成了魔物和人类恋爱的“小红娘”,不乏因为漂亮的冥蝶而结识某俊美人形魔物的情节。 据说每一只冥蝶背后的花纹都不一样,代表着地狱之中的几位君主,必须要有一定的等级才能够驱使这样的信使。 这也给了人们足够的幻想空间,通过冥蝶联系到某位高等魔物之类的。 。 正文 1015.第 1015 章 除此之外,一些幻想小说中也总是少不了各种教派,甚至对一些神话传说进行各种再加工,神明大战什么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完全不弱于现代的玄幻小说,而事实上,各个种族所信仰的神明都没有人真正见过。 处于一种传说中有,现实中无的状态,而再展下去,可能就是神明被遗忘的时代了。 没有一家独大的教派,哪怕是光明神教也是一样,法师们如同一些掌握着法术的科学家,在孜孜不倦地研究怎样破解这个世界的奥秘,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掌握魔法的源泉奥秘。 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那,一是从何来的呢?这就是他们乐于研究的问题。 课堂上,老法师已经开始讲一些特殊的调和剂,其中很多都是失传的那种,只需要知道个大略就可以了,并不是考点。 然而这些东西透露出来的历史,还有曾经那场毁灭性的大战,也让不少人心生向往。 “如果我能参与那场战争就好了。” 同桌的眼镜少年这样说着,他的声音很小,即便是卡司,若是昨天没有修炼精神力的话,恐怕也根本听不到这样的音量。 约略提过的战争是生在几百年前,算是整个大6所有种族都参加的一场大战,也是这样的大战把他们都打得民生凋敝,人类这边儿的资料上对此说明寥寥,在此之前的文明差点儿也因为这场大战而断层,其实不少小国已经因为这个断绝了传承。 卡司侧目看了他一眼,对方很敏锐,回看了过来,笑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是能够参加那场大战,你会选择哪方阵营?” 他的桌面上摆放着许多课本,如同埋学习的学生一样,把所有的书本一层层落在桌子上,垒出来一个开着门的城墙,留下方寸之地,放置了一个黑皮笔记本,摊开的本子满是字迹。 卡司一眼扫过,现正在写的是一个小说,还是那种幻想主义,描写的正是那场大战的情景,怪不得会有这样的问题。 眸中划过一抹了然,这是卡文了? “哪方都不选吧。”卡司这样说着,心中想,吃瓜群众不好吗?是魔法不好玩儿,还是世界不好看,做什么非要去打生打死,问题是打得莫名其妙。 是的,那场战争在历史上非常出名,被称为“6沉之战”,表示整个大6都要被打沉了,规模之大,可想而知。据说各种禁咒层出不穷,不知道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各大教派都有领头人物丧命其中。 大国,小国,各个国家的脑人物,几乎也都被换了个遍,一开始似乎还是某个神明的信徒和普通的某个国家的冲突,但国与国之间的联姻注定了他们会在打不过的时候找帮手,而神明之间的同盟也是如此,每当有一方处于劣势的时候,就会有新生力量加入进来,维持着势均力敌的情况。 最后,率先开战的都被打残了,被拖下水的大国和大教派也打出了真火,非要分个胜负才好了,最后的最后,天上的雨水都红了。 “?”几乎能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来,眼镜少年扶了一下比较沉重的眼镜,两侧垂下的链子微微晃动,洒过些许银亮反光,“那怎么可能?” 卡司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伸出食指在唇间比划了一下,端正了脸,面向前方,表示老法师已经在看了。 眼镜少年不得不扁着嘴,收回了想要争辩的心,重新趴在桌上,羽毛笔沙沙地,在笔记本上开始长篇大论地写了起来。 一堂课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小时,这样长的时间保持高效的专注,等到下课之后,不少人都露出了疲倦之色。 两堂课之间,差不多也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卡司可以任意选择课程,并不一定还要随着这个班一起,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走,却被眼镜少年拉住了,“你还没说为什么哪个都不选呐!” 卡司回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袖子,眼镜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不松手,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松的样子。 两人的僵持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奇,探究,完全想要看热闹的意思表露无遗。 卡司有些无奈,还真是没想到碰见这一位,这并不是原主认识的人,所以,就是自己多嘴了? 他才来一天,还没顾得上看太多的书籍,6沉之战若不是十分著名,著名到原主记忆中都有一部分,再就是昨天随手拿来认字的书籍上也说到了几段,恐怕如今卡司想要选择一个阵营,都不知道该选谁。 整个6沉之战中大阵营就算两个,这是初期,中期更有许多小阵营,比如说本来没想参战,但看到对方参战的有自家的仇敌,就跟着参加要打顺风仗什么的,后期更可分为三个阵营,两个敌对方不用说,第三方则是损失重大跳出来想要及时止损,以及实力不够,名义上进入实际只想退出的。 在这所有阵营之中,因为地域等关系,还有若干小阵营,比如说名义上参加某个阵营,实际上在里面内斗,或者干脆出名不出力,在后方搞破坏争夺利益之类的。 林林总总的小阵营如果真的要划分出来,恐怕还要把当年的地图好好看一看才能够说出一二三了。 至今还有不少的历史学家在研究那场大战,甚至不仅仅是历史学家,还有一些人也十分关注,因为那场大战打出来的禁咒如今很多都是无法还原的,甚至当初还有一些特别的法术,现在也失传了。 有价值的东西太多,再加上死掉的人太多,那场战争就成了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很多人还预测过如果不生这场战争,最后会怎么样。 又或者这场战争是不是夹杂了一些人的阴谋之类的。 这方面的小说,稍微掺杂一点儿史实就成为了所有人沉迷的小说,这几百年来,有关这场6沉之战的分析书籍,包括靠谱的不靠谱的小说,怕不是要堆成一堵墙那么高。 若是认真要说,选择每一个阵营都需要有足够的理由,而卡司,他轻轻笑“没有理由。” “怎么能没有理由?当初……”眼镜少年还有很多话要说,他对此应该有些见地,就算是想要写个不那么真实的历史小说,也需要足够的研究功底,起码知道那些人都是因为什么参战的,利益不同,诉求不同,造成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推演如何推翻这场战争结果的也大有人在,这方面的研究从来不缺少学者加入。 卡司觉得,眼前少年可能也会是其中一个,以他如今的热情看,将来凭着这场战争分析混成名人也是可能的,不过他么,就没那么高的热情了,原主也不是个热衷于此的,能够大略说出来几个大的参战国就算是了不得了,具体到过程阵营什么的,哪里能够说得清楚。 抬手推开少年的胳膊,卡司态度坚决“我的回答就是没有理由,至于为什么,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很抱歉不能给你提供思路,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哎——”眼镜少年的手还是松开了,看着滑开的袖口,再要伸手抓住,却已经来不及,他的手徒劳地伸着,目光中有着委屈和不甘。 “特里斯坦,你怎么会问那种人,无姓之人,有什么阵营可问,肯定是哪边儿给他高位,他就去哪边儿啊,他们那样的人,都是地位的跟屁虫。”一个看完了热闹的少年走上前来,手中还抱着一本药剂学,崭新的课本好像从来没被翻开过。 刚才他就是在课上睡过去的,快到下课才醒,就看了一场热闹。 “无姓之人?”特里斯坦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并不是几百年前就没有无姓之人的,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有,所以,那个时候,这些无姓之人做了什么?为什么历史上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是真的没有参与任何事情,还是隐于某些事情之后? 没有理会少年再要说什么的样子,他又坐回座位上,拿起羽毛笔刷刷地写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很专注,很投入,让人看了知道不好打搅对方,只能够闭嘴了。 法师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大,这里面有些地方用了一些扩展空间之类的法术,各种符文隐藏在地砖之下,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只有进入其中才能够感觉到魔法的玄妙。 卡司查询了课表,之后的一节课可选择的范围不少,有的看起来就挺有趣,有的却能预见的枯燥无聊。 有一节要在法师塔上的课,让卡司多看了几眼,是莎莫老师的课,一堂很有趣的实物课,在课上她会教大家辨别一些实物,这些东西有的具备魔法效果,有的则是普通物品,还有一些神奇物品偶尔出现,很受大家的喜欢。 卡司也觉得有趣,查看了一下法师塔的位置,就直接过去了。 法师学校之中有好几座法师塔,这些法师塔都是属于各个法师的私有物品,并不属于学校,这些法师的课程,他们可以选择在什么地方上课,莎莫老师不爱出门,课程通常都会选在自己的法师塔内,在这里,她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不会有人能够在她眼皮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每个法师塔就是法师的天然领域,在这里他们的能力能够得到最大的增幅,对外人来说,进入别人的法师塔,就像是把生命交到了对方手中一样,很有些风险。 瘦瘦尖尖的法师塔看上去就像是耸立的高峰,却没有山的厚重,更像是凸起的狰狞,而上面附加的各种防御及攻击符文都隐藏在砖块之下,暴露在外面的只有青灰色的砖墙,还有几个小窗口透出来的绿色。 正门是砖红色的,看起来便透着死板,如今敞开了半扇,一些学生拉着手往里走,她们表情轻松,说说笑笑的样子混没有把法师塔的危险性放在心上。 卡司随着人、流走进去,冯作为侍从,只能够在外面等候,这样的课程并不是他能够旁听的。 一进入法师塔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其中的宽广完全不同于外面所见的面积大小,一个小精灵不停地扇动着翅膀,它戴着一个滑稽可笑的绿色尖顶帽子,声音也有些尖细,外表却是玲珑可爱,但那偶尔显露出来的利齿,只让人对它的可爱都要打个问号。 “欢迎来到莎莫大人的法师塔,实物课在二楼,大家跟我来,来,踩在这里,对,就是这里,然后,嗖一下,你们就会体会到飞翔的快乐!” 一层大厅中划分出了几个区域,空出了中间的那一片,上面几个地方都有着圆形的显露在外的法阵,几个圆形的法阵又刚好构成了另外一个大型法阵的几个点。 不少闪闪光的蝴蝶在周围充当着装饰,充斥着丛林风光的木色紧贴着墙壁,上面还有着绿色的植物垂落下来,漂亮的紫色小花在其中吐露芳香。 卡司随着几个同学站到了其中一个圆形法阵上,下一瞬,他们就感觉到了自己在快飞升,像是一个无形的升降机,但脚下却是空的,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他们就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高到顶住天花板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全是书,以圆形包围的状态把他们圈在了一群书架中间,只有一面能够看到外界的阳光,也只有这一面有着桌椅,方便入座。 “哇,这可真酷!” 头一次来法师塔的人眼睛都是亮的,仰头看着那些几乎无法够到的书籍,高声“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些可都是我的珍藏呐。” 莎莫,这位漂亮的女法师从一个书架上一跃而下,她没出现的时候,谁都没现她在那里,当她跳下来,便谁都无法忽视她的年轻活力,如同她那漂亮的脸蛋一样,一眼就印入人的心底。 。 正文 1016.第 1016 章 有些大部头的书怕不是要比手掌还宽,也不知道具体能有多少斤,看起来都知道不好翻动。 书脊之上的文字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但看它们和谐排列的样子,也能知道这大概是其他种族的文字,有着独特的规律美。 莎莫像是一个爱炫耀的小女孩儿,介绍着这些书的来历“精灵族最喜欢收藏一些东西,这些书籍有些是他们当年收集起来的,我有幸看过了,这才能够复刻出来,说到复刻,这个符文真的是太好用了,你们一定要学,说不定哪天就能像我一样,攒出这样的图书馆来……” 她的话语没什么重点,拉拉杂杂,说到哪里就直接拐远了,学生们听了一个新鲜热闹,正经的知识点,大约就是一些更为实用性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再有几个人过来,时间就差不多了,莎莫挥了挥手,便有无数的金粉从指缝中洒出,不等大家看清楚那些金粉是什么,就看到金粉迅胀大,片刻后就成了一个漂亮的金色蝴蝶,来到大家面前。 “一人一个,跟着它们,不要乱跑。” 这样说着,莎莫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似乎是随便抽出来的,但当她打开,里面的东西瞬间弹了出来。 卡司以为是立体书那样的,能够看到一个“实物”,没想到书中跃出的东西真的变成了实物,那是一个果实,金黄色的。 “这是曾经的神界果实,据说食用后能够让人青春不老,以前很多国王都愿意祈求神明,只为了能够得到这样的恩赐,因此,它又被称之为神恩果,当年还有一个受到神明偏爱的国家,那位国王似乎有着神明的一丝血脉,他的国家之中就有这样的神恩果树,还要多亏了他,如今我们还能见到这种果子,只不过数量十分稀少。” 莎莫不紧不慢地说起了果实有关的历史,而那个果实就被众多学生一个传一个地看了起来,传到卡司手中,卡司敏锐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精神力似乎都为此跳动了一下。 莎莫这时候看过来,卡司站在学生们之中,没有高挑的个子,也没有过于出众的相貌,微微垂着眼帘的样子,迅把神恩果脱手给了下一个人。 对方没想到卡司这么快就看完,脸上全是喜色,拿到果子之后反复旋转观看,恨不得拿一个放大镜把所有的细节都收入眼底,认真记录下来。 莎莫看到笑了一下,说“小心啊,这些可都是私有物,如果你们有什么小动作,小心下次再也不能来上我的实物课了。” “放心吧,莎莫老师!” 很快有活泼的学生应了下来,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停留着一只金色的小蝴蝶,当有人异动的时候,就是小蝴蝶飞舞起来的时候。 刚才卡司精神力有感,他肩膀上的蝴蝶也想要飞起来,不过卡司的反应极快,迅转手,平定了自己的精神力,那蝴蝶扇了扇翅膀,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喜欢这种富有底蕴的课程,一看就知道莎莫老师是很厉害的!” 下了课,学生们66续续往外走,其中两个女生在前面说着话,其中一人欣喜不已,还在为了课上见到的东西而兴奋。 另一个女生也是激动难平,附和道“是啊,可惜这样的课太少了,如果是旁听生就好了,他们可以反复听这样的课,专门挑好玩儿的。” 如同这样有趣的课程,本来每个班的人数都是有限的,一一传看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但多了一些凑热闹的旁听生,就会把小课变成大课,传看物品的时间长了,也耽误课程的进行。 “就是,每次这些课程都会有很多人,烦死了。” 两人说着就开始声讨旁听生,因为知道这样的旁听生多半都有些权势靠山,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中一个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卡司。 卡司并没有穿跟他们一样的法师袍,身上也没有象征着学生的徽章,一看就是旁听生的杂牌配置,也难怪她们能够认出他旁听生的身份。 闹半天,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 卡司有些哭笑不得,刚才的课程的确是人多了些,也的确因为传看物品浪费了时间,但,把所有都归结于旁听生的错,也有些欺软怕硬吧,怎么不说是学校的错呢? 跟在卡司身后的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杂牌军系列的旁听生,其中一个也听到了这番“悄悄话”,冷哼一声“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说这样的话,一群爬虫。” 爬虫是骂人的话,飞禽走兽,最为尊崇的是飞禽,其次就是走兽,剩下的才是那些一辈子都不会脱离地面的爬虫,那是所有人认为最低贱的,必然会被踩在脚下的东西。 两个女生哪里被这样说过,当下就有一个红了眼圈儿,回头看了一眼,卡司正好在他们后面,她那一眼便瞪向了卡司,以为对方是说这些话的人,瞪完扭头就跑,另一个女生同仇敌忾地也瞪了他们一眼,高声“真是毫无绅士风度,不知道你们能学什么。”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紧追着前面的女生离开了。 卡司被瞪了两眼,莫名有些冤枉,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身后那个矮了半头的男生,对方的小马甲外配着一条显眼的金链子,双手插在兜里,有些不羁的感觉,见到卡司回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招呼道“兄弟,我是赖利,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应该见过几次,你是住在大公家的?” 带着些疑问的语气,表情却极为肯定,目光之中有种过人的自信。 听到后半句,卡司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接着自己来攀关系,然而,能够入住大公家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借用那样的权势。 “借住。”卡司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表明了寄人篱下的身份。 赖利的蓝眸之中闪过了悟,却并未收敛笑容“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不是吗?” “很有道理。” 卡司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无姓之人,宛若天然的同盟一样,只有无姓之人才能迅理解对方的尴尬处境,也只有他们,会在某些时候乐意为同类伸出援手。 这可真是可怜的友谊。 两人交换了一个笑容,赖利就洋洋洒洒说起来,已经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把自己认为好玩儿的事情跟卡司分享,他的语调总是带着点儿冷幽默的味道,不时就会出一些嘲讽之语,面对卡司却又态度极好,表现了乐于与之为友的善意。 这是当然的,难道是什么人都可以借住在大公家吗? 每一个无姓之人,不会被真正的贵族子弟看在眼中,但在他们每一个眼中,对方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 毕竟,能够被送到法师学校的可不会是毫无宠爱的无姓之人,这份宠爱便是最好的价值。 在这方面,子女也天然如同一些依附他人的女子一样会争宠。 下午的课程不会有更多了,一同离开学校的时候,赖利出了邀请“也许你可以试试,并不是什么非法集会,红酒咖啡历史悠久,是一个非常放松的聚会,可以忘掉所有的礼仪,只看重个人。” “是的,只看重个人。” 赖利再次强调了这句话,他的意思很明显,让卡司不要有被利用的负担,安安心心享受一个悠闲的聚会。 “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许会试试。” 卡司可有可无地应诺,想到对方说的某些事情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又觉得这样一个信息交流的渠道很有必要,没必要堵死了。 “那就说定了,明天晚上,也许我们可以同坐一辆马车,方便吗?” 赖利的询问有些别的意味,这是要到大公门口去接人? 变相暴露在大公的视线之内,对于一个借住在自家的人,对方的关系网可能不会去查,但若是出现在家门口,怎样也都会看到,哪怕只是一个视线,以大公的身份,就有无数的人会揭出老底呈送上去。 卡司微微皱眉,对方的来势汹汹,甚至有点儿步步紧逼的意思,偏偏每一步似乎又留下了足够的余地,等待一个“不”来拒绝。 “时间,地点,我会准时去的。” 卡司没有明着拒绝,却表现了不喜的态度。 赖利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没办法的样子来,说“不用对我这么戒备,多认识一些人而已,并不会怎么样,你去过之后就知道了,这真的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 “我会去看看的,在我想的时候。”卡司并没有为他的态度所动,但凡脸皮薄点儿,可能就会被直接打动,但,那并不是原主,同样也不是现在的卡司。 原主对大公很看重,在他没有得到想要的时候,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的目标,卡司没有这份看重,却也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弄来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打乱现在的平静生活。 虽然他也知道,这份平静只是假象,离大公被疯王毒死,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可以选择告密或者走剧情,两种选择似乎都不是太好,他暂时还不想太快做出选择。 消息,太少了,不足以让他下一个不后悔的判断。 “好吧,谨慎的贵族!”赖利并没有不喜,反倒是很包容地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卡司一个徽章,徽章的正面是一个酒杯,背面却并不是酒瓶或者咖啡壶,而是一只眼睛。 描绘得很圆的眼睛乍一看像是徽章背面的花纹,如同很多徽章会有的那样,其实,精神丝触动瞳仁位置,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是有预谋的接触,却不是针对原主。 。 正文 1017.第 1017 章 “那么,期待下一次会面。” 赖利说着行了一个礼,进了早就停留在一旁的马车,哒哒的马蹄声远去,车子后面,卡司看了看那毫无家族徽章的车子开始想,这个赖利到底是哪个家族出来的无姓之人。 原来的剧情之中并没有这一位的出现,可能是由于原主的那种心理,从开始到最后,他都是孤军奋战,并没有和任何人合谋或者商量的意思,一切都秘密藏在心中。 如此,也就没有任何的帮手,这样的“孤”,再加上自以为的忠心,自然成了疯王手中的利剑。 想到疯王,就想到了霍克大公的那杯毒酒,也没有几天了吧。 对于霍克大公,无论是原主还是卡司,都不太了解,对方只是莉莉丝的父亲,一个并不太赞同他们婚姻的老顽固,这个人的生死会对今后的局面有什么影响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卡司不是救世主,也从来不认为知道有人即将遇害,他就有什么责任一定要去救助,或者最开始穿越的时候还会因为种种无法降低的道德标准而对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必要顺了心意才好。 到了后来,无数次的穿越也就是无数次的死亡,在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磨砺之后,生或者死,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了。 死亡不是结束,对他来说不是,对其他人来说,也不是。 无论是怎样的轮回,都有再次投入新生的机会,为了一次死亡而斤斤计较,已经不是他的性子了。 于是,需要考虑的就是利益。 在这种纯粹的理性思考之下,霍克大公果然还是如剧情中那样死了才好。 心中主意已定,卡司就收好了那枚徽章,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 “冯,你听说过那个聚会吗?” “不,并没有。” 冯展现了自己的“无知”,某些敏感问题,还是不知道的好。 卡司没在意对方说的是假话,看着那微微凝滞的眼神儿,就知道这个聚会恐怕真的是历史悠久。 回到大公府邸,卡司敏锐地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了,生了什么?” 卡司询问迎接自己的拉艾克。 拉艾克年轻的脸上有些不安,道“今天上午的时候莉莉丝小姐从楼上跌下来了,头上都流血了。” “什么,怎么会?”卡司愣了一下,马上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来,问,“那莉莉丝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请医师?” 有着凡力量的世界,一些小病只要有钱,还是很容易就能够治好的,更何况是这种外伤,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问题。 “请了……”拉艾克回着话,在他身后,管家已经出现,似乎是刚刚从楼上莉莉丝的房间之中出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儿之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不管他们这些服侍大公家族的老人是否如同大公一样不看好卡司和莉莉丝的未来,但对方能够表现出如此的紧张看重,还是让人满意的。 见到管家,卡司立马放下了追问拉艾克,上前一步询问道“不知道莉莉丝怎么样,我是否能够到她的房间看望一下?” 他的表现很有礼,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就冒冒然冲上去,充分重视到了对方的意愿。 “小姐已经睡下了。”管家回答。 “是,我不会吵醒她的,只是去看看,否则我不太放心。”卡司郑重回答,目光之中带着些恳切。 管家笑了笑,表情似乎都柔和了一下,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是默许的态度。 卡司立刻大步上楼,把两个侍从都落在了身后。 楼上房间,莉莉丝躺在她柔软的大床上,满脸的憔悴,她的头上缠了一条白丝带,遮住了伤处,微微颤动的睫毛之下,一双蓝眼却汇聚着风暴,这些,真的不是梦吗? 她看着自己的房间,房间之中的种种,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过去的样子,当她成为女大公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房间,更高的地位,更好的享受,死了丈夫也没影响她的地位和享受,之后的生活愈奢靡,直到…… “希望你们一家能够在天国团聚。” “其实我还是很看好卡司的,他真是一把利剑,只可惜,太容易折断了。” “都死于毒酒,也是很不错的结果。” “为什么你不能像卡司那样聪明呢,非要跟我对着干,有什么好处,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王,你,还有你父亲,都该死!” 喝下毒酒之后并没有马上迎来死亡,至少莉莉丝感觉自己是看明白了的,看到了那个人的疯狂,虽然贵族们一直都在背后叫他疯王,可是他们恐怕想不到,那个男人真的是疯了,他的眼中全是狂乱,他恐怕还会做更多疯狂的事情,就像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用毒酒杀死贵族这种不名誉的做法一样。 是谁,给了他那样的胆子,让他如此挑衅众多贵族,所以,真应该早点儿杀了他,真应该……她就不应该还念着那点儿亲戚情分。 想到以前曾经有一场刺杀因为她的不忍而阻止了,她就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一个巴掌抽死自己,真恨啊…… “莉莉丝,你醒了?” 才推开门,卡司就看到了少见的柔弱状态的莉莉丝,忙上前几步来到床前,他的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问“还疼吗?” “卡司——”莉莉丝的眼中忽然涌出泪来,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重大的打击压住了,出近乎求救的呼唤来,因为嗓子有些干的缘故,这一声中都透着些撕裂感。 卡司有些讶异,莉莉丝对他的感情是有,却从来不会表现得如此激烈,两人的相处,看似已经差一个名义,其实来往都是最多也不过是几个吻,还不会在人前,怎么突然露出这样的脆弱和依赖来? 精神力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现任何的不妥,还是莉莉丝,也没有被什么取代,所以……轻轻坐在床边儿,搂住了侧身扑过来的莉莉丝,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问“先喝点儿水,好吗?” “好。”莉莉丝低声应下,在拥有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多珍贵,看着对方对自己付出总觉得没什么,而失去的时候,好吧,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没有多伤心,哭了几场之后照样能够参加宴会,自在地把欣赏的目光放在其他的男人身上,也是后来的那个男人,赖利,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旗帜鲜明地招了国王的恨。 轻薄的衣裳之内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到了自己,莉莉丝自然地伸手,从卡司的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枚徽章。 在见到徽章的一刻,她脸色大变,狠狠地捏着徽章,质问“这是什么?” 卡司正扭过身从床头小桌上倒水,因为莉莉丝倚在他的怀中,他只能用半边儿身子行动,多有些不便,察觉到她翻兜的动作也没多做理会。 回头看到徽章,不太在意地说“今天认识了一个人给我的,一个集会的象征?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看看——先喝点儿水。” 莉莉丝神色稍缓,手里还捏着那个徽章,微微抬头就着卡司的手喝水,卡司见状,把杯子又放低了些,小心地喂着她,注意着她的动作,停手,把杯子放到一旁。 喉间被水流冲过才感觉到滋润,莉莉丝的嘴唇上还沾着水色,看着红润多了,再说话声音也和缓了一些“不要去,什么大不了的集会,我不许你去。” 她一向有些说一不二的霸道,这样说了之后,一般卡司都会应下的,这一次却有一会儿没听到回答。 抬头,看向卡司,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对方沉吟的样子,似乎在考虑怎么反驳她的话,心里多了些紧张,抬起身子来,揪住他的衣领,“不许去,我不喜欢这个集会,你不许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我明天就把徽章还回去。” 卡司并没有跟莉莉丝对着干的意思,他只是奇怪,这样一个无姓之人的集会,就算莉莉丝以前听说过,也不应该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那种反感和厌恶,很奇怪。 到底生了什么,跌破了头就会让性格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真的很像是穿越重生,然而灵魂上又看不出什么异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一个,已经是大世界了,从灵魂质量来说,大世界的人已经有了足够的“厚重”,不会轻易生如同小世界那样的穿越重生,而且这个世界又是有着凡能力的,对很多都足够包容,那么,预知? 觉醒了能力?哈,又不是能力,无论是魔法还是武力,都是要有天赋,再经过按部就班的学习,哪怕是各个教派推崇的神力,究其本质也就是另一种体系的魔法罢了,突然预知,还是太奇怪了。 “还?这是谁给你的?”莉莉丝意识到了问题,以前并没有在卡司身上捡到过这个,她的记忆里,对方也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人,那么,怎么突然就有了? 想到自己的“重生”,莉莉丝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她并不是愚蠢的人,只是霍克大公给了她足够的保护,让她觉得自己不用太聪明,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个人真的就好像不会思考了一样,只看到那些表面的东西。 直到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以前的平静生活怕都是别人把荆棘挡在了外面,之前是父亲,后来是丈夫,那两个男人给了她足够的保护,让她成为了温室里的花朵。 以后,绝不要这样,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掉了。 被紧紧搂住的卡司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某种变化,有些莫名,却还是轻笑着说了今日上学的种种,这是他们以前从来不会分享的小事情。 无形中,感情似乎又亲密了一层,少了些若即若离。 。 正文 1018.第 1018 章 “那个人是谁?” 莉莉丝追问,好容易轻松一些的气氛,因为她的追问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赖利,也是无姓之人。” 卡司故作回忆的样子说着,还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感觉,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莉莉丝今天的反应有多么不对劲儿。 无姓之人?赖利? 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莉莉丝心中充斥着愤怒,不是,才不是,那个男人有姓的,他,那个卑鄙无耻利用了自己的男人……还想要再说什么,看到卡司目光之中露出一些疑惑“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问这些,以前你都不会想知道的。” “……我就是想知道。” 莉莉丝一口气差点儿憋住,好容易才说出这样的话强行“解释”,却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反应怕是很不对劲儿,不好再问下去,又怕卡司拿着那个徽章真的去参加什么聚会了,直接把徽章扣下,不许他拿走。 卡司有些不愿意,他还没好好研究呐。 “别这样,如果不去,总要还给人家,不然的话,岂不是默认要参加?” 这也的确是个理由。 “那,你要保证,绝对不会去,我不许你跟他来往。” “这可真是霸道的要求,好吧,我答应,一定不会去的。” 卡司笑得无奈,应允下来。 确定他并不是在敷衍,莉莉丝才稍稍安心,又反复在记忆中回想,曾经有过这样吗?在她的记忆里,卡司并不认识赖利,就是赖利,那个哄骗了自己的男人,他好像也并不认识卡司的样子,怎么…… 心中还是充斥着不安,可到底受了伤,太累了,被卡司哄了几句,躺下就睡着了。 卡司看着莉莉丝睡熟,再次用精神力查看,确定对方还是那个莉莉丝,不是什么奇怪的穿越或者重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左右没什么头绪,卡司暂时把这件事放下,能够感觉到莉莉丝的变化,她似乎对自己更为信任并依赖,这对卡司来说是一件好事,也就大可不必急着去探究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危害。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司把拉艾克叫过来问了一下,确定莉莉丝摔伤之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生,完全就是一件小几率的事件,又放下了心,不是某种算计就好。 “您在怀疑什么?” 冯有些奇怪。 作为贴身侍从,他和拉艾克的命运以后就是绑定在卡司身上的,对方好,他们也好,很多贵族子弟会跟自己的贴身侍从如同兄弟一般相处,甚至他们对亲兄弟都不会有对贴身侍从的信任。 贴身侍从也是一样,深切知道什么叫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会做出有害于上的事情来。 混得好的贴身侍从,他们的子女甚至能够享受跟主家子女一样的待遇,有些干脆还会被收为养子或养女,享有极大的权力,他们完全没必要冒着天大的风险背叛主家。 “总觉得有些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个赖利,但他今天突然给我联系,在不清楚我是否加入的情况下,就给了我这样一个徽章,这应该是集会成员才能有的吧,还有,莉莉丝的摔伤,虽然她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强大,但,一个能够力战三五个成年人的战士,怎么可能在自己家中平白摔倒,还撞破了头,而且,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卡司露出犹豫的样子来,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应该说出来,见到冯好奇,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虽然这件事我不应该说,但,我认识的莉莉丝并不是回关心我在外情况如何的,她更希望我能够围着她转,而今天,她问了我很多其他的琐事,这些她以前从来不会关心的琐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我觉得她似乎认识那个赖利,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即便在侯爵那里受宠,但原主也是碍了不少人的眼,若是真正的傻白甜,恐怕早就被那些人陷害得失宠了,他的观察力不应该会因为现在的安逸而停歇,如果察觉不到这些明显的问题,有问题的反而成了他自己。 这也是卡司决定适当暴露莉莉丝的原因,对方目前带来的影响似乎是好的,但若是以后有什么变化呢? 这时候就给对方打掩护,万一将来坑到了自己,再想要翻身就不容易了。 就像剧情中霍克大公的事情,本来也不是原主害的,但他现了不说,还默默帮助疯王,最后这份罪责,难道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同流合污,是密谋害死霍克大公的吗? 有些事情,提前埋下伏笔,总比日后抓瞎的好。 冯作为贴身侍从,听到这些话应该把它们烂到肚子里,但他又是管家给的人,是出自大公府邸的,他的脸上有些犯难,迟疑着问“我是否可以把这些问题告诉管家?” 顾虑到现在主人的心情,他并没有直接说出一定要告诉的话来。 卡司似乎也有几分不确定,最终还是说“去吧,希望一切无恙。” 拥有非凡力量的世界,暗算人也不会只有刺杀一种方法,各种各样的法术并一些咒术,还有一些其他的神秘力量带来的方法,真的以为那些贵族子弟没事儿带身上一堆魔法护具就是为了防范物理伤害吗? 衣服领子上都要附加一圈符文的他们,真正防着的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手。 管家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声张,只是之后换了一个医师过来换药,结果显而易见,莉莉丝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霍克大公还是召见了卡司,在第二天的晚上。 书房里,难得见面的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亲近之感,恭敬行礼过后,卡司就安静站在了原地。 霍克大公坐在桌后,认真打量着卡司,忽然说“你知道,我并不赞同你们的婚约,也正是因为我,你们的婚约迟迟没有定下来。” 伯德侯爵一开始把儿子送过来就是有着目的的,因为成不成都不一定,也就没有说,后来见到卡司和莉莉丝相处得很好,就起了心思,不止一次跟霍克大公说过这件事。 霍克大公没有其他的子女,莉莉丝将来必然是女大公,她的丈夫,完全没必要拥有爵位,甚至拥有爵位意味着不好掌控,霍克大公一辈子的家产都有可能就此被别人谋算了去。 一个无姓之人,还是亲戚家的,情感上也会比较亲近,跟莉莉丝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相处得也很不错,似乎很好掌控的样子,又足够安分,没有做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不得不说原主做得很不错,本来不应该有失分项,但霍克大公对自己的女儿要求更高,希望她能够匹配同样强大的人,而不是抓着一个弱者当做附庸。 面前的年轻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止一次,霍克大公已经从管家那里听到了很多,对方的小心机只能算是小聪明,其他的……哪怕此刻卡司脸色不变,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也不能让霍克大公的眸中多上几分欣赏。 “一个无姓之人,配不上我的女儿。” 长久以来,无姓之人都意味着身份低下,哪怕有些如卡司这样受到宠爱,但能够为他们提供的道路还是太少了。 之前卡司被送来的时候,哪怕是伯德侯爵,也不好说什么非分的要求,只希望能够让他获得霍克大公的欣赏,以后当个骑士或者怎样,成为大公的附庸,总好过成为其他人的。 卡司的眼帘稍稍抬起,很快又垂平,睫毛扇动了几下,意味着心中并不是表面上平静。 霍克大公的眼中是看透一切的镇定,仿佛世间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收回了观察卡司的目光,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证明了自己对莉莉丝的关心,我很高兴。” 这是他唯一表露出来的一点儿喜欢,却也很快消失,因为最后一句话,“你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不要去奢想不属于自己的。” 说完这一句话,他就按铃让人把卡司领了出去,期间,并没有想要听他说一句话,显然,在他这里,卡司甚至不配开口对话。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表扬并警告,带着权力与生俱来的傲慢与不屑。 在这场见面之前,莉莉丝已经见过了霍克大公,并把毒酒的事情告知,对于自己重来一次的生命,更是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的女儿,受了苦的女儿,更值得怜惜。 疏不间亲,这个词决定了霍克大公不会对卡司的印象更好,这也是卡司没有预计到的。 面对莉莉丝,霍克大公就是一派的慈父心肠,笑着揉着她的金,说“我并不反对你和卡司,但他并不适合当你的丈夫,你经历过的事情难道不足以证明吗?他并不是一个强者,没有足够的权力,并不能够保护你,但当一个情人,他的情意还是足够肯定的,我会为你选一个强大的丈夫,他会保护你们。” 莉莉丝在经历过“重生”的愤怒激动之后,听到父亲这样的话,冷静下来一想,竟然没什么毛病,事实上这也是很多贵族婚姻的现状,是啊,这样卡司也就不用死了。 “您说得对,之前是我错了。”莉莉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地位身份,不匹配的结果只会是悲剧。 。 正文 1019.第 1019 章 艾洛亚公主的宴会像是给所有无姓之人铺出一条极具诱惑的路,除了多情,这位公主对待情人还是极好的,能够在分手之后给一份不错的补偿,让后者不至于再次出卖自己的感情换取什么。 卡司本来也是可以收到一份邀请函的,但是冯的回复却是没有。 “没有?” 卡司有些意外,拜借住在霍克大公家的福,王都之中大部分宴会,只要不是特别有顾虑的,都会给原主一份邀请函,当然其中一部分原主会很自觉地不去,另一部分需要斟酌,其他的,几乎也没多少必须要去的那种。 无姓之人的身份就是这么尴尬,便是那些有些诚心邀请的,看重的也都是霍克大公的面子,而非卡司本身。 如艾洛亚公主的帖子,本身就是面对很多无姓之人的,也就不会漏下卡司。 接到这样的帖子并不代表对方对卡司有什么想法,而是表达一种看重,这种看重并不是因为卡司本人,所以不存在没有帖子的情况。 抬手撑住了下巴,卡司垂下了眼帘,认真地想,是谁藏匿了帖子?几乎可以想到的还有之后没有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自己,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受到怎样的排挤,这代表着他已经没有了某种登堂入室的资格。 一场场宴会,看似是贵族们无聊的派遣时间的方法,其实也是衡量很多人价值的隐晦表达,通过这样的宴会,自然规划出一些圈子,圈里圈外都明明白白,并非只是为了宴会的喧闹。 很多信息,只会在一个圈子里交流,圈外的人永远别想知道。 卡司没有看冯,但他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对方的些许不安,很显然,他知道一些内情,只不过这些别指望他说出来了。 楼上,莉莉丝头上的纱布已经揭下,少见的软弱已经随着那块儿纱布离开了她,她坐在妆凳上,面对着镜子,能够看到化妆台角落放置的那张帖子,来自艾洛亚公主,当然,并不是给她的。 对这样一位多情的公主来说,请来一些年龄相当的贵族女孩儿会变相降低自己的吸引力,她可不想为任何人提供其他的上升阶梯。 所以,王都之中,不会有年轻的贵族女孩儿收到艾洛亚公主的帖子,可能有这个殊荣的只有一些想要展情人的贵妇,还有那些已经无所谓名声的寡妇,她们都可以肆意地享受被年轻男子包围的快乐。 放下手中的梳子,刚好压在帖子上,她笑着对一旁沉默得宛若从不存在的贴身女仆说“这件事,我不希望卡司知道。” “您放心,他不会知道。” 女仆恭敬地回答,她似乎已经明白其中潜藏的意思。 卡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次日正常去法师学校上课,路上遇到了维克尔,对方只是斜乜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完全没有了上次打招呼的友好态度。 这是当然的,在他看来,卡司因为莫名的原因被厌弃在圈子之外了。 这可真奇怪,当他们能够参加的时候,很多都不会表现得荣幸,因为成为一位多情公主的情人也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当那位公主拒绝邀请表现出了某种厌弃,又会让他们奉为圭臬,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本能地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就此排斥那个人。 面对这种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卡司无奈地笑,权力的魅力就是这么大,这么无法反抗。 如果艾洛亚公主不是受到疯王宠爱拥有权力的公主,又有哪个人会这么把她的态度当回事? 又是一节药剂课,课上巧合地,卡司再次和上次见过的眼镜少年坐了同桌,同桌的少年不时埋头写字,还是那个笔记本,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卡司也没自作多情地打招呼,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节课的时间。 等到下课后,卡司再要走,又被对方叫住了“你,就是你,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权力之争的呢?” 他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关节,认真地询问卡司的答案。 莫名其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人,卡司并没有被拉住,完全也可以不去理会,但这时候可能是出于某种被冷落之后的证明,笑得很友好地说“欲、望之争。” “哦,这也的确是可以这样说的……”眼镜少年低下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有了些新的想法,又坐下来继续写着什么。 卡司见状,也没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特里斯坦,你怎么跟那个人说话,没听说吗?他连艾洛亚公主的宴会都没资格去,你应该远离那样的人。” 不等卡司走远,就有热心的少年去跟眼镜少年说话,一副熟稔告诫的口气,像是一个好兄弟。 如果真的是,恐怕就不会空出特里斯坦身边的座位了,要知道老师可是不会给他们排座位的。 从各人的座位上,大约可以看出些远近亲疏来。 “哦,是吗?艾洛亚公主的宴会?我没注意,我不是也没去吗?你去了?”特里斯坦回答得很奇怪,他像是一心研究的学者,并不在意外界的事情。 “唉,你这个木头脑袋,你我怎么能跟他一样,他可是无姓之人……”所有的鄙视似乎都暗含在“无姓之人”这个词上,旁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多说,宛如那是个恶毒的诅咒,并且已经足够恶毒,不需要任何的补充说明。 这样的言语明明不应该对卡司产生任何的影响,他见过足够多的世界,有过足够多的经验,人生的起起落落对他来说似乎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那一刻,莫名地,有些东西让他产生了某种共鸣。 无姓之人,宛如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标签的罪恶,不应该是他以后注定要背负的东西。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莉莉丝,总算还是有点儿安慰,虽然男方从女方姓氏,听起来也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但有了姓氏之后,大可以不用受到这样莫名的歧视。 一整天的课程大部分都是比较枯燥的理论课,卡司中午没有回去,他遇到了赖利,面对笑容一如之前的赖利,很难说没有感受到一些安慰的。 “我以为你昨天会去的,没想到……我应该是佩服你的勇气,还是后悔自己的邀请颇为不合时宜?应该不是我的邀请让你心生厌倦吧?” 赖利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起了昨日的宴会,却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显然,这并不是卡司不去的原因,只是这样说来就莫名多了些亲切感。 “我并没有收到帖子。”卡司言简意赅,一方面莉莉丝明确表示不让他跟赖利来往,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赖利很有些问题,哪怕那枚徽章没有研究出什么特殊来,还是让卡司多了些忌讳,不愿意贸然接近。 “怎么会?”赖利很吃惊的样子,他捂住了嘴,抱歉地道,“我很确定帖子已经送到了府上,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失职的佣人,和遗失的帖子。” 有帖子和没帖子是两种不同的待遇,它代表了艾洛亚公主的态度到底如何,也会影响到周围人对卡司的态度。 “我会的。” 卡司点头,并没有很热情,徽章已经还回去了,他跟赖利本应该不再有什么接触,但人情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复杂,对方毫无恶意,主动邀请,堵死推脱,再要冷言冷语相对,自己就成了不近人情,脾气古怪了。 名声,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不仅是一种标准,也是一种量刑。 赖利并没有多说什么,还算愉快的一顿饭过去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作为这顿饭的旁观者,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莉莉丝小姐明确表示不喜欢您跟赖利来往。”冯咬着牙说出了这样的话,心中还是有着担心的,他知道自己是谁的侍从,也更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怎样调和两者之间的矛盾,才是他最难处理的问题。 柔滑的丝帕擦过拿过刀叉的手指,毫无污垢,比丝帕还要洁白的手指修长,扔下丝帕在桌上,收回手,掀起眼帘看向窗外,玻璃窗外,能够看到赖利坐上了马车,他似乎察觉到了来自这里的目光,回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是一个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的人,哪怕你明知道他别有用心。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会拒绝他的邀请,可同学之间的一顿饭,总还是很难拒绝。”卡司随口说着,开始想如果莉莉丝为此脾气会怎样,他从来没奢望过冯会为自己隐瞒一些事情,在带着他在身边的时候,就决定了这个侍从会是别人的耳目。 意料之外,莉莉丝知道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动怒,反而温柔地抚摸着卡司的脸颊,目光柔和地抱怨“你呀,总是这么不听话,就不能多听我的吗?” 如果每个女友都有这样的好脾气,恐怕世间会少了很多分手的怨侣。 卡司拉着她的手笑纳了这点儿好,下了保证之后还在想,莉莉丝的表现,还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呐。 “意志薄弱,毫无远见,这样的情人也许对你足够忠心,却无法匹配忠心之外的重担,你要学会的就是管理和控制。” 莉莉丝看着笑容温和的卡司,想到的是霍克大公冷酷无情的话,是啊,她的卡司就是这样,对她好,但总是做出错误的判断,他若是能够早些说出自己的现,也许他们最后都不会死于毒酒,而是有别的更好的做法。 相互依偎的两个人,看似和好如初,两颗心却已经背道而驰。 。 正文 1020.第 1020 章 霍克大公并没有喝下毒酒,很多事情有了准备之后结果都是截然不同的,在这一点上,卡司并没有十分敏锐,即便他感觉到了莉莉丝的不同,但太过相信精神力判定的他排除了穿越和重生的可能之后,也没有太重视这件事,忽略了它可能带来的影响。 “这是我的女儿,莉莉丝,我最疼爱的女儿,今天她即将和……” 霍克大公站在台阶上,莉莉丝站在她的身边儿,一脸的娇羞笑容,在霍克大公的身边儿,另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他是即将跟莉莉丝订婚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卡司曾经见过的特里斯坦。 他的身高还没有莉莉丝高,但去掉了眼镜脱下了宽大到略显邋遢的法师袍之后,他整个人显示出一种贵族子弟特有的气度来,很般配的感觉油然而出。 特里斯坦,公爵之子。 莉莉丝,公爵之女。 两位公爵的子女的结合,相当于多了一个合作伙伴,能够进一步架空王权。 王都之中的风云变幻,就在不经意间完成了。 订婚宴很成功,特里斯坦牵着莉莉丝的手到台下跟人打招呼,这些宴会上的人很多都会成为他们的人脉,现在,及以后。 卡司并不在宴会上,作为无姓之人,参加这样的宴会显然太抬举他的身份了,原主的谋划,即便他并不是太看得上,但现对自己有好处也没有拒绝,以为必然会成功的,他总是对自己有一点儿自信,认为会比原主更强,然而…… 现实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了脸上。 月色明亮,优美的夜色让花园都格外寂静,似乎坐在这里,嗅着草木的清香,就可以忘掉所有世俗的烦忧,忽略前面必然的热闹。 被冰冷包围,好似自己也得到了足够的宁静,卡司反思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敢说有多好,至少不会更坏,但,自从莉莉丝变了,一切都变了。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心情不好吗?” 莉莉丝走过来,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混合着香水的味道,格外醉人的暖甜。 她走过来,很自然地趴在卡司的身上,压下身,双臂绕过他的脖颈,用一种很亲密的姿势从背后搂住他,柔软的双唇自然落在卡司的耳边儿,轻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跟特里斯坦说好了,他不会为难你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是那个不能见光的情人?” 莫名的愤怒袭上心头,卡司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感情,一瞬间他就从这种情绪之中出离出来,声音之中多了些冷淡。 莉莉丝意识到了什么,扒过他的头,试图亲吻他的唇,以温柔的方式平息对方的愤怒,在接受了霍克大公的教育之后,莉莉丝觉得为自己没什么能力的情人找一个保护者还是很重要的事情,而对方一时想不通也很正常,毕竟他那么爱自己,肯定不想跟人分享。 声音之中好似含着蜜,甜甜地哄着“别这样,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一个婚姻能够保证更多,也能够换到更多的利益,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呢? 原主努力了很久的东西,忍辱负重了很久想要得到的东西,轻易就被毁掉了。 即便付出的不是自己,但接受了原主记忆的卡司,似乎也能被这种情绪所影响,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同身受。 那是灵魂质量的差别造成的影响,如同高水位必然向低水位输送一样,原主的灵魂质量高于卡司,就会在某些时刻产生这种影响,这还算是比较明显的,好的,有些则是潜移默化,连接受影响了都不觉得,还以为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思想。 后者比前者更可怕,简直是把自己当做了别人的替身。 这种影响从一开始查看原主的记忆就会出现,却也因世界规则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 前两个世界,之所以没有现这种影响,一来是世界规则的严苛并不太允许这种非凡的力量出现,二来就是因为事情顺遂,更贴合了原主的希望,三来么,被取代的原主都没有现在这位的野心,也就少了更多的不甘。 并没有让系统解释,卡司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就好像学习了例题之后就能对一些类似的题型做出正确的解答,有些事情的道理是可以见微知著的。 “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如你所想,很抱歉,我并不能够接受你的解释,也不会接受你的安排,爱情,不会是权力的附庸。” 卡司推开莉莉丝,站起身,他的面容冷漠,现无形中受到原主遗留的情绪影响本身就让人不快,更何况还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是让人不快加倍,眼神之中都流露出厌恶。 那厌恶如同冷箭,直接射中了莉莉丝,让她怔在了原地,并没有马上追上来,只能看着卡司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特里斯坦手中还捏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红酒的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他的眼神也有了些迷醉。 莉莉丝回头,抚弄了一下披散的长,露出一个妩媚的表情来,说“没什么,一点儿小事。” 她并不愿意把这样的私事和未来丈夫分享,这本身就不是值得分享的事情,还容易引来嘲笑,连跟情人的关系都搞不好,可是太失败了。 特里斯坦好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卡司离去的方向,问“你的卡司呢?” “可能在休息吧,别提他了,这样的日子,我们应该去欢庆。”莉莉丝很快转移了话题,同时自然地走到特里斯坦身边儿,挽起了他的手臂,带着他转了方向,一同往前面去。 卡司在之后的日子里办了住宿,直接住到了法师学校,以不需要太多人手为由,只留了一个拉艾克在身边儿,以这种态度表明自己的绝不回头,也让霍克大公意外挑眉。 “还以为是个……”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会做到这样,女大公的情人可能不如女大公的丈夫地位更高,但比起很多人,已经是很好的位置了,不知道多少无姓之人会羡慕,就是那些小贵族,也只会在心里暗暗欣羡,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如此干脆地舍弃。 得不到,也绝不退而求其次,这一点意外地让人有些欣赏,但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也只是“愚蠢”而已。 起点并不意味着终点,明明有很好的选择,却因为赌气而放弃,最后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这个世界,并不是凡力量就能够高于王权的世界,而是无论怎样的力量都会为王权服务,6沉之战后,哪怕是神力也无法脱出去,成为一个法师,并不代表着世俗力量的提升,很多时候还要因为金钱问题受制于人。 在霍克大公停了卡司的零用钱之后,卡司很快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法师几乎就是金子堆起来的,知识是要钱的,做实验买材料也是要钱的,这些还不包含生活费。 在知道卡司跟霍克大公“决裂”之后,伯德侯爵还来了信谴责他的任性,希望他能够跟莉莉丝和好,暗示一个情人已经足够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宠爱的那个,他的希望也不是太高。 “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低头,爱情这件事本身就是自私的,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我会走出自己的路,哪怕你们并不认可。” 卡司在信中这样写着,等到信寄回去之后,来自伯德侯爵的生活费也断了,古往今来,大约很多父母都是用断掉零花钱的绝招来逼孩子就范的,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包括卡司。 “为什么要把法师塔露在外面呢?无论具备怎样的实力,都不应该暴露在炮火之下的存在。”卡司研究出了折叠空间技术,并不是很奢华,却足够使用,不仅仅能够用在隐藏法师塔这样的小事上,还能用在制敌上。 他用这一项技术跟莎莫法师换得了不少的启动资金,之后就是制造自己的居所,没办法,他已经付不起学费了。 “也许我可以资助你。” 看到了他的价值,赖利再次表达了友好,他愿意为卡司提供后续的研究经费,他的眸中有着探究,信奉命运女神的赖利表示,命运女神的纺线打了个结,他一开始是准备解开的,没想到其后的走向如此有意思,就准备旁观了。 命运女神的信徒都是预知学派,他们似乎能够通过某种方法预感到未来会生的某些事情,但这种预知并不清晰,于是他一开始找错了目标,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不得错。 卡司接受了他的资助,自己赚钱还是太耽误时间了,不如节省些时间专注研究一些东西,放开手去开拓非凡的道路。 他成功了,在他五十四岁的时候,法师联盟已经独立于各个王国之外,成为了一方不容忽视的势力,而他,也成功当选了领导人,确定了未来的展方向,可以预见将来的辉煌成就。 再次见到特里斯坦的时候,对方似乎长高了些,也更加沉稳了,那种学者的风度化为了政客的老练,据理力争着一条条利益,在谈判的最后握手。 “很高兴见到你如今的成就。”他的高兴十分真诚,却在下一句问,“你还是不准备要一个姓氏吗?” “不需要。”卡司平静地回答,在此之前他已经回复了许多人同样的问题,他不需要一个姓氏带来的荣耀,因为连名字都不是他的归属。 。 正文 1021.第 1021 章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 梦中所见,在醒来全忘掉,却还记得那种感觉,那种印象,然后在某个时刻再次想起来,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宛若曾经生。 ——《莉莉丝日记》 “我真的以为那些都是真的。” 真实得好像真的有那样一个自己,经历过那样的一些。 莉莉丝看着窗外,她的窗户正对着后面的小花园,能够看到那一丛丛花木围拢出来的一小块儿草坪,还有草坪上的桌椅,似乎有一个人总爱在那里静坐,在阳光下阅读书籍,在花香中扭头轻笑。 “我以为,人生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让我能够不再遗憾,让我能够报仇雪恨……” 莉莉丝,王都之中最为著名的女大公,在她年过半百的时候,也开始喜欢回忆,回忆曾经的美好生活,回忆年轻的幸福时光,回忆某些转折带来的变化。 她的声音犹如梦呓,很轻,脑中想到的却是王宫法师给她的解释。 “那些并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不是邪神的法术,那么,就一定是梦,不一样的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好像某些特殊的精神法术,在其中经历过的事情,比如说重伤,醒来后,他可能自己都不会记得,但他的身体会呈现相应的伤痕,梦境,是最伟大的精神法术。” “梦境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莉莉丝觉得眼前开始恍惚,她猛地摇摇头,不,不是的,不可能是的。 如果承认是因为一场梦而放弃爱人,她岂不是会显得非常可笑?她所做的一切,到现在为止,推翻疯王,扶持新王,努力了那么多换得的各种联合妥协,岂不是都显得很可笑? 她不想接受这种解释,但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 “夫人呢?” 楼下,传来了声音。 随着回答,很快,特里斯坦就上来了,他才摘掉帽子,头长久被帽子压着,已经有了些不太明显的痕迹。 “你回来了?”莉莉丝转身,露出一个还残留着恍惚的笑,眸中却已经渐渐清醒,有了询问的意思。 “那边儿怎么说,同意联合吗?” 王国的情况不是很好,为了推翻疯王,在对方没显露出特别大的问题的时候,霍克大公掀起了政变,有人同意有人反对,不得不说,疯王没疯之前,没有暴露自己对贵族的赶尽杀绝之前,还是有不少贵族愿意支持他的。 局面并没有一面倒,反而有些势均力敌,最后还是莉莉丝,争取到了艾洛亚公主的帮助,这才能够把毒酒送到疯王的面前。 只不过霍克家族背上了弑君阴谋者的称呼。 便是莉莉丝这位接任的女大公也天然有了一个“玫瑰下的毒蛇”的称号,其中很有代表的一件事情就是她逼走了自己的情人卡司,随着对方的逐渐显名,莉莉丝也愈出名。 不知道有多少人传扬她的美艳多情,传言她跟卡司之间的种种缠绵悱恻的感情纠纷,很多三流的小说都以他们为主角,演绎了不知道多少爱恨情仇。 莉莉丝也看过其中的一两本,只是笑,如果真的有那样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推翻疯王,扶持新王,霍克家族主导了一场政变,也得到了最大的政治果实,而这,也是如今王国局面不好的原因。 不知道多少人看不惯霍克家族的强势,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家族暗地里惧怕他们的专断,人心散了,王国的政令不通,莉莉丝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不要指望新王,他就是个皮章。 能够在政令上盖章就是他最大的作用了,比起疯王还算有点儿治理国家的计划,从矮子之中硬□□的这位新王,最大的爱好就是贪酒好色,只要这两样满足了,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莉莉丝掌握了巨大权势的同时,也触怒了很多眼红的人,以至于不得不寻求外部的帮助,希望能够转移国内的矛盾。 特里斯坦轻轻摇头,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他说“卡司并不是一个好说服的人,他希望法师联盟能够独立,不参与任何王国事情的独立——我能理解他这种想法,真的。”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特里斯坦稍稍放松了后背靠着,比起当一个政客,他更希望能够当一个学者,可是人生不会给他太多的选择,作为公爵之子,有些事情就像是早就注定好的那样。 幸好,他的妻子,是一个更喜好权术的,有些事情他可以稍稍放手,不用太过操心。 莉莉丝微微点头,跟她一开始预想的一样,那个人有多决绝,从他在订婚宴的次日就离开就能看得出来,哪怕是伯德侯爵也不能让他动心回来,那么,什么都不能阻止他的离开。 “这样,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莉莉丝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在她掌权之后,公报私仇地让许多家族都倒霉了,如今,不过是再一次的血腥政变,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同疯王无法真正推翻贵族一样,那些贵族想要推翻新王的政权,也要看他们是不是有那样的力量。 王国中的法师指望不上了,自从法师联盟建立,这些法师就都在里面挂名,理论上不会在明面上支持任何政变或者战争,剩下的就是教派了,某些教派还是可以利用一下,比如战争女神,她的教义就很适合推广。 顷刻间,莉莉丝脑中已经想出无数个念头,跟特里斯坦核对之后,重新斟酌了对一些家族的处置,确定利益一致之后,计划很快开始实施。 其他的贵族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并不蠢,在有了异心之后就开始准备,有些家族甚至早早把自家有些天赋的次子或者三子送到了相隔一片海域的法师联盟,希望能够在那里得到延续。 内部小规模的战争,正逢外部王国之间的摩擦,开始了就不容易收尾,很快,王国就被战火所笼罩。 遥远的6地上,消息传递到这里的时候,战争已经开始了,卡司见到了熟人的信,那熟悉的笔迹,还有那个华丽的火漆玫瑰,鲜艳得如同快干涸的血色,透着某种死亡的味道。 “哦哦,老情人给的情书,怎么,你心软了?” 赖利的目光在那个火漆图纹上扫过,立刻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书信,远在彼岸的霍克家族,那位著名的女大公,对方的艳名伴随着那血腥政变已经让不少人为之色变。 卡司看着他,赖利的年龄比他大一些,整天忙于算计,活着也是命运女神信徒的特色吧,看到什么事情都想要掺和一脚,试图为命运的纺线延伸长度,编织出更为华丽的花纹,当年对他的事情如此,现在,对旁的事情也如此。 对方的家族落败在血腥政变之后,不得不仓皇逃走的赖利那时候真的是孤注一掷,把所有带出的钱财都用来支持卡司。 法师联盟能够有今天,对方的各种钻营也是功劳不小,因此,哪怕并不是法师,对方也获得了荣誉法师的地位,在这里立稳了脚跟。 多少年的支持,说是挚友也差不多了,唯一的不好就是各种脑补太严重。 “别信那些三流小说。”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卡司无奈地笑,“我和莉莉丝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糟。” 随船而来的不仅有这样的一封信,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姓霍克的小男孩儿,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很是机灵。 赖利看见孩子被侍从抱下船,到底没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三不着两的话,撇了撇嘴,放过了这一茬。 卡司打开信,通篇唯有最前面那个算是习惯用语的“亲爱的”能够看出些温情来,除此之外,就只有对这个孩子的交代,是莉莉丝的孩子,不过并不是跟特里斯坦的。 被送来这里的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避祸,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贵族子弟,都是为了避祸。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他们的父母在那一边儿大6打得生生死死,他们在这里,却可以和平地坐在一个教室之中听课,以后甚至还会因为同学关系成为朋友。 因为卡司自己就是无姓之人,在这里,无姓之人受到的歧视要小一些,甚至因为有了卡司这个榜样,更多的无姓之人也乐于成为法师,卡司致力于帮助他们达成这个愿望,只有当法师的数量足够多,法师联盟才能够更加稳固。 为此,他又弄出了魔法版的洗髓丹,能够排除身体杂质,更加凸显自身天赋,哪怕是微弱的天赋,只要有一丝丝对魔法的感应,就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增幅,最终混成初级法师的样子。 这项技术目前还在保密当中,但也不会保密很久,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就会公布出来,到那时候,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变化。 卡司不想管那么长远,早就说好了,联盟的领导人,当五年就可以换人,他希望在五年之后能够去其他地方看看,找找传说中的精灵族或者是其他,探究当年6沉之战的隐秘,这个世界很大,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比如,莉莉丝那种神奇的异状,他几乎能够判断对方是预知了什么,但这种预知的方式却又像是神启,是哪位神如此无聊,要点拨一个凡人呢? 。 正文 1022.第 1022 章 【为什么大世界反而看不到神了?】 离开世界的时候,卡司的心中还满是疑惑,他的修炼跟一般的法师有些区别,但他也认真研究过这个世界修炼的方式,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科学的,哈哈,说起来也是有些好笑,但一个修炼方式如果有效,也可以称之为科学了。 这种修炼提升的等级什么的并不能够直观看到,如果每见到一个人都能够直接看到对方的等级,那一定是游戏,还是特意点击之后的效果。 修炼方式既然科学,修为,也就是法力是稳步提升的,推算下去,终有一天会成为神明,达到某种非人的地步,但,他并没有现哪个法神存在,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王权神权和法师的权柄能够达到某种平衡的原因,甚至王权大部分时候还会压制住后两者,让后两者为其服务。 这并不单纯是法师等级低且人少的原因。 另外,在他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哪怕是小世界也常常,呃,不能说“常常”,但神啊,魔啊,还是不缺少的,似乎各种大能者比比皆是,等到了大世界,从目前经历过的三个世界来看,反而很平常。 前两个现代世界就不说了,科技当道,本身的世界规则对一些凡力量就是不支持的,但到了第三个世界,明明有着种种凡力量,却反而显得很平常,人人更热衷于权力之争。 就是那些真正的法师,对自身的修炼也并不是十分上心的感觉。 卡司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他好像看到了一群厌学的学生,明明有着优越的条件,能够在重点大学继续深造,但是每个人想到的都是早点儿毕业,毕业就找好工作就赚钱,最终把机会浪费了,让自己也沦为平庸。 是什么导致的呢? 【灵魂质量的对比产生的结果。】 在这方面,系统的数据更多,可以说是专家了,然而,他的解释还是一贯的简明扼要,需要人再去做一下阅读理解。 卡司经历得多,有些道理,触类旁通,他如果慢慢想,大约也是能够想的通的,系统只是提醒了一句,就像是点破了某个关键点,让人一下子明白了解题的过程。 小世界各种神奇的事情,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都被他遇见过,而到了中世界,这样的事情就少了很多,等到了大世界,之前疑似的那个其实还不是,也就说明了灵魂质量不同带来的变化。 小世界的人灵魂质量肯定不如大世界的,一旦产生某些质变就会很明显,换而言之,就是大世界,或者中世界的人以灵魂形式进入装神弄鬼,也会被当做真的神鬼,不会被怀疑。 到了中世界,这种装神弄鬼的成本高了些,难度也高了些,只能是大世界那样的灵魂强度才能做到。 到了大世界,其上大约已经没有什么灵魂质量更高的存在了,神明,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如果有,人人都是。 如果没有,人人之上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异常的事情在小世界层出不穷,到了大世界反而普通了很多,几乎碰不到了一样。 说不好听点儿,小世界可以是实验场,可以是观察区,怎样乱搞都能够轻松修复,如同韩珍能够因为怨气构筑一个小世界雏形一样,理论上,这些大世界的人,谁都能够为自己构筑一个那样的“小世界”,也就是人人为神。 但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特殊,就好像那些小世界的人,生老病死,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质量很差一样。 好和差,这本来也是对比产生的结果。 所以很多人拥有这样的潜力,却没办法表现出来,潜力如果不开,那也只是潜力而已。 【那么,到了这一步,就是到头了?】 忽然间,有些倦怠的感觉,即便还有无数的世界等着去开拓眼界,但,之上没有了,那,似乎总是让人少了一些奋斗的劲儿,虽然他大约也没怎么奋斗。 一条阶梯,走在中间,能够知道还有前路,即便觉得疲倦,也有更多的期待,期待尽头的风景。 若是已经站在顶点,前路没有了,那么,哪怕周遭风景无数,也有一种失落遗憾的感觉。 【我的尽头就是这里了,再高层,也许还有,却不是我能够带你去的了。】 系统头一次说出十分具有人性化的话语,让卡司讶异了一下,甚至顾不得品味心中的遗憾之情,惊讶道【什么意思?要分开吗?】 【这是你的选择。】 系统再次高冷起来。 卡司想了一下,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一个微笑来,原来系统并没有主动解绑功能啊,或者说,自己这个系统的主动解绑功能也随着那些丢失的数据丧失了。 知道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那么,就一直合作下去好了,直到你我都厌倦的那天,直到有更新的目标的那天。】 卡司一步跨出,周遭的黑暗宛若镜子碎片,轰然炸开,丝丝缕缕的白光充斥着灵魂体,体内的空间之力都跟着活跃了一下,下一刻,一种厚重感压在身上,凭借系统,他再次进入了一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身体。 纤细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感觉到头上的疼痛,不是很剧烈,却在瞬间变成了心上的不舒服,身体似乎还残存着原主强烈的感情,那种心痛的感觉太强烈,强烈得像是要让人生不如死。 这是……那种悲伤和郁愤,差点儿让人跟着沉沦,这证明原主的灵魂质量远远高于自己,这才会如高处流水一般,冲刷着他的心情。 好在,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层屏障,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反复几次,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视网膜中才映照出周围的样子。 雪白的病床,这是医院。 又是现代啊? 略有些失望,刚经历过各种非凡力量的世界,就不想那么快投入这种平淡之中,不过还是努力坐起身,也就是低头的时候才现,呃,那并不太明显的曲线美? 病床上,身穿病号服的姑娘勾着头靠在那里,墙面上有一道凸起的蓝条,身后只有一个软趴趴平放的枕头,她这样的靠坐并不舒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难受,但是她似乎全无感觉,好一会儿才有了下一个动作。 “怎么起来了?头好些了吗?” 一个人从门外快走来,她的声音之中带着关切,脚步声到了床边儿才有了迟疑。 “白月,这件事,真的是何惠说的那样吗?你和陈家辉……”后面的话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她迟疑着没有说完,但那种不太敢伸手扶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某些不看好的意思。 才现成了女人,还来不及看看原主记忆和剧情的白月这会儿有些茫然,眼神之中的茫然透出来,瞬间就让来到床边儿的女子软了心肠,她们本来关系就不错,否则她也不会在知道那样的消息之后还特意过来,顺势在床边儿坐下,帮她调整了身后的枕头,尽量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无辜的,不然你怎么会去当小三儿,说不定是那个陈家辉故意害你,还有那个何惠也是,你们不就说了几句话吗?怎么就找到你头上了,肯定是看你长得漂亮,她自己比不过,这才……” 女子自说自话着,已经脑补了所有的过程,还顺势美化了之前生的事情,并且谴责何惠道“她就是个疯婆子,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言风语,胡乱怀疑就闹过来,不过她自己也没落了好,这会儿也在医院待着,不知道摔得怎么样了。” 白月一心二用,一边翻看原主记忆一边听女子说话,她的度很快,大致过了一遍记忆现原主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会儿是八十年代,对男女关系还都比较看重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大事,可真是谈得上轰动校园了。 是的,原主还有那个何惠,陈家辉,都是大学生,不一样的是何惠是工农兵大学上来的,她家中有关系有能力,便是工农兵大学,去的也是很好的学校,需要原主跟陈嘉辉那种条件不好的人辛苦考上来的学校。 陈家辉的条件是真的不好,他不是那种下乡知青,只不过是因为自身有些才干,又有些远见,在条件最不好的时候也没放下书本,这才能够抓住机会,从一个中学生直接当上大学生。 之后认识了何惠,现对方竟然能够那样轻松地活着,完全不用操心工作什么的,这才有些心动,想要凭借恋爱关系获得便利。 两人才确定了恋情没多久,也就是周围人都知道却还没见家长的程度,在这个年代,基本上就算是肯定结婚的那种了,陈家辉现了原主。 原主的条件更不好,下乡知青,却是因为家中孩子多,不受重视的那个,到了乡下吃了苦才知道要利用自身的漂亮争取更多资源,跟村长家的身有残疾的次子谈恋爱获得某些优待,又在高考后一飞冲天,否认之前的一切。 陈家辉只能算是大学之后她找到的第一个备胎,对方又帅又有才情又会哄女人开心,原主还是真的比较投入这段感情的,只不过剧情中,很快她就会现陈家辉能够有现在的这些,靠的是何惠的不计回报的付出,然后她就会寻找第二个备胎,第三个……努力把握自身,游走在众多备胎之中获得足够提高自己的资源,而她的备胎质量也会节节升高,直到某次修罗场送命。 。 正文 1023.第 1023 章 这是一个人设不那么白莲,但外形十分白莲的女子。 “你还好吧,怎么都不说话,喝水吗?” 坐在白月床边儿的年轻女子说了不少,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还是个受了伤的人,一边问着,一边就动手去旁边儿拿暖瓶倒水,桌子上不知道是谁放的杯子,搪瓷的,上面还印着红色的字。 “这是你的杯子吗?我给你倒点儿水吧。” 女子说着就要动手,白月连忙伸出手拦了,那杯子可不是她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原主是跟何惠一起摔下台阶的,只能说对方把她拽得太紧,结果两个人滚葫芦一样都摔了。 “不用,我不渴,坐下跟我说会儿话吧,还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真是……”白月是不爱给原主背锅的,还是这样的锅。 值得庆幸的是每次系统到来都还算是早,这个时候白月还没有跟陈家辉露出什么太过明显的感情问题,处于暧昧来暧昧去,笑容眼神传递的那种,名声上还算是清白。 呃,如果不考虑那个她打算分,但还没来得及提出来的那个乡下残疾青年的话。 想到这里,白月很有揉额角的冲动,原主做事情可真有点儿不干脆,瞻前顾后的,非要用“拖”字诀跟人家拉开距离解除关系,怎么看都有些不那么厚道。 不过也多亏了她这种不干脆,跟陈家辉什么话都没说明白,这会儿还可以让自己来装装无辜。 “你放心,没事儿,这次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跟你没关系。”女子说着又坐下,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跟白月对视,很显然,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上纲上线的事情,这会儿谁沾上了不管是不是无辜,都要有些不好听的话,何况如白月这等美人,本来就有人爱关注,这会儿遇到了问题,还不都要说一些类似“苍蝇不叮无缝蛋”,“无风不起浪”之类的话。 她的名声就算不是全毁了,估计也没剩下多少,否则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位同学来看了。 女子叫叶婷,也是个下乡知青考上来的,她跟白月还是一个宿舍,两人最早来的,最早说话,较之同宿舍其他的两个女生,关系就更近一些,素来都一同出入,叶婷自问也是了解白月的,这才没有听信旁人的话,还是过来看了,因为她心底总是相信白月无辜。 不过还是免不了受旁人的影响,这才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些迟疑,并不是第一时间过来。 “婷婷,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除了你,都没人信我的。”说着话,潸然泪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白嫩的脸庞,顺着下巴尖儿滑下,摔在手背上,碎成片片,很快又留下来,湿了被面儿。 美人垂泪,泪如珍珠,憔悴支离,衬得这惨白昏暗的斗室,都有蓬荜生辉之感。 叶婷一时呆住了,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劝,掏出折叠整齐的手帕塞到她手中,道“好了好了,可别哭了,看你哭得这样子,我也心里难受得很。” 还不知道“颜控”为何物的时候,叶婷就已经中了“颜控”的毒,本来就不那么正的心立刻再次偏了些,劝慰道“你放心,没事儿的,我看学校的意思是要低调处理,还有,你和陈家辉每次见面都是正大光明的,好几次我都在呐,我能为你作证,其他人,我再找人问问,帮你去跟老师说,肯定不会怪你的。” 这一次的事情,主要就是何惠凭借女人的第六感,确定陈家辉是喜欢上了白月,这才过来找白月闹,她本来就无凭无据,陈家辉也不是傻的,没有承认这件事,只要白月脑袋不犯浑,不承认,这事最后也只能小事化了。 便是公安办案也要讲究一个实事求是的证据来着,还能真的红口白牙一说,就凭着白月漂亮,又跟陈家辉说过话,就成了勾搭了? 没那个道理。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像前几年了,说两句不好听的就要被狠狠整治一回,叶婷越说越是有把握,她的心一安定,主意也多了。 白月眼中还含着泪,却拉住了她的手,认真道“谢谢你了,婷婷,要不是还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柔柔的嗓音分明还带着哽咽的样子,微红的眼圈儿好像已经留存不住泪水,清澈的眸中全是自己的身影,叶婷看着就觉得心也跟着软了,愈想不通何惠怎么能够那么恶毒,这样败坏白月的名声,还差点儿把人给…… “头还疼不疼啊,你说她怎么这么狠,我都听说了,那么高的楼梯,怕不是真要把人摔死吧,还好还好,脸没事儿……她也活该,自己推人也摔了,真是报应来得快。” 叶婷解恨地说着,确定了立场,她的话语愈爱憎分明。 对这件事,白月没吭声,按照原主的记忆,当时是何惠推她,然而原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被推就直接拉住了人,还很聪明地把对方当了垫背,十分伤如果要分摊的话,对方怎么也要拿六分,彼此彼此吧。 叶婷又劝了一会儿,主要是让白月好好养着,不要着急出院,反正这住院的钱肯定是要何家掏的。 因为当时何惠闹得大,不少人都在围观,又是在学校里头,影响很不好,何家有人还是小领导,不想被这样的事情影响,早早就过来关照过了,医药费这块儿是不用白月操心的,算是“无辜受累”的补偿。 负责这件事的人是何惠的堂哥何广璨,大约是听到了白月醒来的消息,当天下午就过来看望了一下,希望能够息事宁人。 “这件事我也打听过了,是我妹妹不对,这方面,除了医药费用之外,我们还会额外补偿一些,希望你能够不要追究。” 不管怎么说,先推人的是何惠,一个故意伤人的问题跑不了,如果白月真的立身不正有个什么情感问题,也算是情有可原,但偏偏没证据没把柄,也就只能赔偿了事,希望能够小事化了。 白月低着头,手指掐着被子,听到这话,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似乎是鼓足勇气,才抬头说“我不要什么补偿,只要她不再来找我的事儿,还要对大家澄清,不是我的错。” 这是一个名声几乎能要命的年代,若是顶着“小三儿”的名字,只怕一辈子的际遇都不会好。 最郁闷的是,给原主背锅什么的,白月是不想的,所以哪怕她有其他的手段洗脱人们对于这个污名的记忆,她却还是想要一开始就不沾染。 白月是真的有一副好相貌,可良可妖,当她表现出如此纯良无辜小白花的感觉来,没有人会怀疑她有一副配不上如此样貌的心肠。 何广璨就是一个普通人,当下就被这样的故作坚强所迷惑,愣了一下应了“澄清是应该的,补偿还是要的,不要拒绝,就当支持你的学业了。” 白月的条件并不好,因为下乡的事情几乎跟家里头闹翻了,之后也断了联系,哪怕重新考上了大学,也并没有重新跟家里联络,第一笔学费还是那个残疾青年家中出的。 对方是个哑巴,两人暧昧的时候就有些隐晦,这笔钱给出来的时候,也是原主用了心思借的,说好了是借,自然就要还,尤其在不想以身相许的时候,就更要还个干净才能断了联系。 “我——”白月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迟迟没有出第二个音来,最后只是闷声说,“我不要占你们家的便宜。” 这句有些任性的话把何广璨给逗笑了,笑容一放即收,表情却缓和了许多,说“不是占便宜,这本来就是应当的赔偿,你就当赔偿金好了,也是你白受了委屈地补偿,你该得的。” 他话都说到此处,白月也没再吭声,一时半刻,还真是需要这笔钱,手指头抓得更紧了些,被子都皱了。 何广璨看到了,只当没看见,没再说什么,让白月好好养着不要担心医药费,扭头出了门就直接上楼了。 他的堂妹何惠就住在楼上,听说也醒了。 对方做的这事简直就是没头脑,把她爸气得不行,不让她妈过来看望,何广璨便受家里人托付过来看看,当然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碰了一下脑袋,连血都没留,撑死就是昏迷,这才没来看望。 比起头上还缠着纱布的白月,一头短的何惠精神看着好多了,她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呆,病房是单间,里面的水果糕点摆满了床头那个小桌,比之白月那里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她这里看着就好很多了。 “你看看你闹的什么事儿,以后可别听风就是雨的,好歹调查清楚,没有调查,没有言权,别被别人的闲话冲昏了头脑,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就是我妈也不会来看你的。” 何广璨知道这个堂妹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当初本来想着让她读书能够安分点儿,哪知道还能闹出事情来,可真是个看不住的。 “你——”何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听着这一长串话,一时半会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抓紧手指,那动作,莫名有几分雷同楼下的白月。 。 正文 1024.第 1024 章 见她如此,何广璨只当她知道错了,也没再说,他这个堂哥比对方大了几岁,感觉就像是错过了一个时代,都不太理解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平时打交道少,又是个女孩子,有些话也不好往深了说。 “这次的事我问过了,那个陈家辉说是什么都没有,你误会了,我还问了其他人,都说两人之间没事儿,也不知道谁给你传的话,你自己小心着点儿,别冤枉了好人。” 何广璨是从政的,天然就会把有些事情往阴谋上面想,就好像堂妹的这件事,说不定是谁看不得堂妹和那个陈家辉好,又或者干脆就是讨厌白月,这才弄了这一出。 想到堂妹这个性子,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的时候一根筋,就是不对付的人说了什么,她都信的,真不知道脑子长哪儿去了。 “他骗人!他和……白月好了!”何惠突然反驳。 见状,何广璨愈无语,这是亲人的话都不信,就信不知道谁说的话,让人怎么说才好。 “别老说人家白月了,我看过了,人家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不是会玩儿心眼儿的人,你可安生些,没事儿了就出院吧,别在这里浪费公共资源。”何广璨看着何惠精神不错,直接转移了话题,就要收拢桌上的东西。 “你见了白月了?她没事儿?”何惠紧张地问。 她长得并不出色,遗传了何家的方脸庞,再加上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蒜头鼻,面容十分普通,属于女扮男装都不太会有违和感的那种,如今留着齐耳的短,头在耳后别着,愈凸显脸庞的宽大,伟光正得有些过分。 “总算还知道关心受害人。”何广璨这样说着,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不算太坏,可能当时就是一时冲动,不是真的要害死人,“已经醒了,我问了医生,没什么大事儿,过几天就能拆纱布了,幸好伤口不在脸上,也不大没缝针,要不然……” 说着又瞪了何惠一眼,这一冲动,搞不好就要冲动掉一条人命,那可不是玩儿的。 正因为如此,家里人才觉得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说好了谁都不来看,结果,只看病房的这些东西,就知道不是她同学送的,肯定是自家妈偷偷来过了。 何广璨有些无奈,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没缝针”,何惠明显松了一口气,似乎是也知道不那么严重放心了的样子。 看得何广璨好笑“当初推人的勇气呢?现在知道后怕了?” 要是真毁了容,事情想要小都不太可能。 “谁,谁后怕了,我没有。”何惠嘴硬不肯承认。 何广璨也没逼她,摇摇头,默默收拾东西,很快就把桌上的东西拢到了一起,一并装到布袋里,“走吧,出院。” 何惠身上除了磕碰的青紫,也没什么伤了,不想出院都不行,跟着何广璨离开了医院。 回到何家,少不得又是一番大批,真是差点儿出人命的事情,容不得不严厉,何惠头一次什么都没争辩,默默地低头听了,手指头搅在一起,怕不是要掐出一把水来。 那模样,也是少有的可怜,很容易就让立场不坚定的两位女性心软了。 “行了行了,我看惠惠也知道错了,不要说了,刚从医院回来,好好回去休息吧。” 何广璨的母亲第一个打了圆场,上前拉着何惠,把她送回了房间,还说了几句贴心话。 然而何惠什么都没听到耳中,她坐在柔软的床上,好一会儿都在呆,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之中,回不了神来。 白月并没有在医院常住,确定伤口没问题能够拆纱布之后,她就离开了医院,到了学校,这时候也没过去几天,还有些人为了之前的事情指指点点。 不过何广璨承诺的澄清的确是做到了,大字报贴在宣传栏,署名“何惠”,把事情完整说了一遍,不外是听到别人说然后就去闹之类的,其中含糊带过的地方有一些,只把白月和陈家辉没有关系这一点说明白了,也算是澄清了。 “我还当这次的事情不好办呐,没想到何家人挺能干的嘛!”叶婷陪着白月过来看,看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说,还问她,“你见到那个何广璨没,他是何惠的堂哥,看着可是讲道理多了,据说是在市政府工作,也不知道具体干什么,看着就不一样,可气派了。” 叶婷的语气之中颇有些神往,可以想象,见过这样的人,以后她对男友的要求会提高很多了。 同样的方脸庞,放到男人身上和女人身上,感觉就是完全不同的,何广璨也有个方脸庞,却是一看就为人端方那种,很值得信赖,帅气么,只能说是更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 “有了这个,她们就不敢瞎比比了,走吧,咱们快点儿去找老师报到,下午的课你上吗?还是在宿舍休息?” “上吧,已经没事儿了,不用总是躺着。” 白月和叶婷说着话,按照她说的先去找了老师,这个时候的老师格外负责,见到白月出院,还问了问她的身体怎么样之类的,主动说让她不舒服可以先休息,伤到头不是闹着玩儿的。 原主读的是哲学专业,并不是什么实用专业,在大学之中也算得上是冷门,对课程的要求也就稍微松一些。 白月没想换专业,哲学么,也是很有好处的,系统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对思想的提升很有帮助,前提是不要走入什么死胡同。 主动要求从今天开始上课的白月赢得了老师的好感,对方频频点头,还表示学习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要说,并且还隐晦地表示要看开些,不要纠结已经生的事情。 白月谢过了这番好意,走出办公室松了一口气,惹得叶婷笑“看吧,我就说没事儿,咱们老师最好说话了。” 白月抿嘴一笑,没有说什么。 陈家辉和白月并不是一个专业,只是在一些大课上有些交叉,何惠跟他们两个也不是一个专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何惠就没怎么专心在学习上,不过她也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了学校。 普遍都沉浸在学习中的大环境,突然闹出桃色新闻,还是这种经典的“原配打小三”内容,不少人都挺想知道后续。 何惠一到学校,消息就传到了白月耳中,于是,等到课后被堵住的时候,白月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心里还在想,对方这是不甘心要再打一次?总不可能是真的过来赔礼道歉吧? “你这人,有完没完,你又来做什么?”叶婷跟白月一个专业,两人座位都在一起,同出同进的,这会儿挺身挡在前面,只怕何惠再要伤人。 何惠道“叶婷,这没你什么事儿,这是我跟她的事儿,我跟她说话,你别管。”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叶婷犹豫了一下,瞎掺和好像真的不好。 白月看着何惠,敏锐意识到有些不对头的地方,那种重影……看着勾起唇角,把手上的书交给叶婷,“你帮我先拿回去,我跟她说话,看她要说什么。” 叶婷有些犹豫,只是最后还是接过了书,叮嘱道“你小心点儿。”看着她们走的方向是草坪,这才放心,没台阶,起码不伤人。 一同下课的很多人也在暗暗关注,但何惠和白月所站的位置是草坪,周围也没什么藏人的地方,让人想要听壁角都不可能,也只能远观了。 “你,你是谁?”何惠咬了咬嘴唇,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白月皱眉,眼中还有些讶然和警惕“何惠,你在玩儿什么把戏,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接说,我可没时间跟你闲聊,也不觉得我们有闲聊的必要。” 说着,退后一步,主动拉开了距离,像是随时都要走一样。 何惠忙伸手拉人,拽住她的胳膊,说“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不是白月,你是谁,你是何惠?” 她说着自己的猜测,目光之中的怀疑已经变成肯定,忽而说,“你以为你换了我的身体就能跟陈家辉好吗?他喜欢的是我的灵魂,不会被你迷惑的,何惠,你别自欺欺人了。” 已经背过身的白月一侧嘴角勾起,很好,果然是这样,灵魂跟身体不符,也是换魂没有多久才能现的症状,时间长了,灵魂就会“适者生存”,随之做出改变。 身体为容器,灵魂如水,是能够随之做出形变的。 所以,这是两人一起摔的那一下,把灵魂都摔出来换了个个儿,也有可能其中有系统横插一脚造成的变化,也许就是那样一个微妙的时机,因为系统要介入,生了什么神奇的反应,造成了灵魂的互换。 本来要互换的,只不过……如今看来,是何惠的灵魂没有了,而原主的灵魂到了何惠的体内? 如果系统不是一开始就选择原主,何惠肯定也有一些问题,一些必然作恶的可能,如此,也就不值得为其可惜什么。 “你在说什么?何惠,你疯了吗?”白月露出奇怪的神色,还有些微微害怕,要挣脱开何惠的手。 早有关注这里的人,现情况不对,已经动手,忙上来见义勇为,分开了两个人。 见到人多,何惠没有再说之前的话,只是看着白月的脸,满眼的不甘心,那是自己的身体,那个“何惠”,太狡猾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 正文 1025.第 1025 章 白月站在人群之后,回望的眼神儿还是一片纯澈,她越是平淡如水,人淡如菊,何惠就愈恼火,张亚舞爪地被人拦在那里,活像一头怒的母狮子,短都跟着凌乱了。 “贱人,你不要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何惠恨得咬牙切齿,那是自己的身体,那么漂亮的脸,哪像现在这个,她一定很得意吧,换了一个身体,变好看了,还得到了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眸中全是痴狂,按照她原来的性格,并不会如此,但,有些情况下,人总是会冲动,会偏执,会一门心思走到死胡同里去。 看着她这样,大家越是拦着。 “有话好好说,之前闹的事情刚完,可别闹了。” “是啊,不是都说是误会吗?” “就算真的有什么,也私下里处理啊,闹这么大多不好看。” 说着这样的话,却到底还是有些公德心,都拦着,并不让何惠靠近白月。 白月又看了一眼,在众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自顾自离开了,等到何惠平静下来,周围人回头一看,咦,人呢?怎么都没有了? “这人,可是走得真快。” “怕挨打吧。” 最开始帮忙的人中也有了些非议,若是不心虚,何必跑那么快呢? 叶婷在宿舍还有些不安心,放了书正要出门看看,才开门就碰见了正要推门的白月,忙拉着她问“你怎么样,没事儿吧?我正说回去看看呐。” “没什么事儿,可能是对方有些气不过吧。” 白月这样说着,淡淡一笑,也没准备继续说什么。 在她看来,何惠如今的性格似乎不太符合原主,莫不是也如她初来那样受到了灵魂上的影响?如此对比,灵魂强度最高的就是何惠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何惠被挤掉了,留下两个都不太如她的,这可有点儿奇怪了。 还是说,系统一开始选定的就是何惠的灵魂,不管生了什么变故,她都是必然要被“吞”掉的那个? “她有什么气不过的,若说住医院,你俩都去了,你还更重些,她就是磕了一下,油皮都没破,你还流了血呐,差点儿没缝针。” 叶婷愤愤不平,拉着白月坐在床上,确定她除了手腕上那一圈儿掐出来的青痕就没了旁的伤,这才松口气,又拉着她说起了旁的,也说到了陈家辉,还委婉劝道“以后可远着点儿吧,再让何惠缠上来,可真是坏了名声。” 如今的事情就是这样,敢闹的别人总会以为她占着几分理,否则哪里来的底气闹,闹得多了,便是一开始清白无瑕的名声,最后也成了臭的。 “我知道,你放心,本来就没什么联系。” 几乎是毫不违心地说出这样的话,全忘了那个陈家辉曾经对原主表白过什么,乎情止乎礼,两人之间,也就是对方不停地说些骚话撩人,原主顶多就是低头浅笑,不反对默认赞同的样子。 这种相处模式,对原主来说是一种保险,便是别人看见了,她也大可以说是出于礼貌,不好骂人,处于羞涩,不好反驳,到了白月这里,就更是无债一身轻的感觉,不用太担心了。 晚上去学校食堂吃饭,白月和叶婷作伴,手挽着手一起去,最开始对这些女孩子之间的动作,白月还有些不太习惯,却又不好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差来,便任由叶婷主动,一次两次,渐渐也算是有了些默契,能够如同正常的好姐妹一样了。 叶婷家里的条件一般,属于中午能够点两菜一汤,还能保证一菜是肉菜的那种,白月的要差一些,一个村里的残疾青年,还是次子,哪怕是村长家的也没多少钱,给了白月第一年的学费之后,生活费就很少了。 便是中午的时候,原主也经常只吃素菜,还不好露出缺钱的窘迫来,只能推说是减肥,偶尔连晚饭都不吃的。 “你这样风吹就倒的美人灯,哪里需要减肥啊。”叶婷常常这样说着,然后很大方地把自己的菜夹到白月碗里。 白月轻轻地笑,两人的晚饭都很简单,一碟小菜,一个包子配稀饭,叶婷偶尔会吃肉包子,白月就经常是素包子,有的时候还是馒头。 “白月。” 男声在旁边儿响起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来,略长一些过耳根的,乌黑浓密,同样浓黑的大刀眉下一双眼明亮深邃,挺直的鼻梁配着一双薄唇,看上去还真是很帅气的人。 陈家辉。 见到两人一同回头看他,陈家辉冲着叶婷点了点头,之后就目视白月,对她说“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白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当然没事儿,有事儿还能坐在这里啊?”叶婷跟个小辣椒似的,直接呛起来了。 陈家辉被堵得一滞,对白月歉然一笑说“抱歉啊,之前的事,我也有责任。” “知道就好,还有,你以后保持距离,明明没怎么样,偏偏让我们白月惹了一身的麻烦,带着你的何惠走远点儿,就算是积德行善了。”叶婷一句不让,压根儿不给白月说话的机会,直接把话头都接了过去,宛若护犊子的老母鸡,非要把人啄走不行。 白月只觉得好笑,看陈家辉脸上神色变化,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来,赶在对方要冲着叶婷火之前拉了叶婷一把,说“我没什么事儿,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了,免得总是被人误会。”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跟何惠说清楚,不会让她再来找你麻烦的。”陈家辉宛若情圣,这样说了一番之后,也不等白月和叶婷再说什么,扭头就走了,那种毅然决然要扛起责任的样子,别说,还挺好笑的。 叶婷呆了一下,看着对方的背影,回味了一下那句话,突然说“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这是什么意思?算是代何惠道歉吗?” 白月说“行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话也算是说清楚了。快吃饭吧,回去还有作业呐。” 对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大部分学生都是很珍惜的,叶婷也不例外,闻言收回散乱的思绪,没再去想陈家辉的事情,大口吃起饭来。 学校里头有专心读书的,有漠不关心的,同样也有热衷看热闹的,陈家辉找过来这件事,明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却还是有人传小话传到了何惠的耳中。 “你说什么?” 何惠看着眼前的女生,对方跟原来的“何惠”关系不错,之前“何惠”去闹,也是对方传的话。 “没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你也盯紧点儿,不然又要被白月那个小妖精抢了去,看她那样子,一股子骚气,就不是个好……” “啪”,响亮的耳光直接刮在了脸上,被打蒙了的女生看着何惠,纳闷又奇怪“你,你打我做什么?” “你说谁小妖精呢?”何惠下意识这样问了,问完之后意识到有些不对,冷哼一声说“我和陈家辉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也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跟她怎么样,也不是你能看笑话的。” 换了这个身体,知道了自家家底之后,何惠很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这靠山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让贫下中农直接当上了大地主,除了对这身体本身的样貌身材都不满意之外,其他的,尤其是家中的环境,真是再好没有了。 她不想丢掉如今的身体,就不想说出实话,但又不想看到那个占了自己身体的继续在外面招摇过市。 第二次被何惠找到,白月并不是很意外,看她上次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还是不甘心,这一次,叶婷并没有跟白月一起,白月就随着何惠进了个空教室说话。 “你看,我身上的裙子好看吗?这可是百货商店的新品,你猜猜,要多少钱?”何惠头上戴着漂亮的夹,身上的裙子也是红底白花的鲜艳,再有脚上一双黑皮鞋,擦得都要亮的皮面儿,似乎把人都衬得精神起来了。 哪怕这时候没什么化妆品,但何惠唇上还是涂了些红,平凡的面容似乎也有了一些亮点,格外抢眼。 白月见她眼神儿之中的那点儿炫耀,当下就要笑了,这算是什么,真的把自己当成“何惠”,然后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自己了? 用着自己的身体,花着自己的钱,似乎,好像,大概也是挺打击人的。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我一会儿还有课,没时间听你废话。” 如果是看戏,白月大概不介意看看对方的各种虚张声势,但自己也要演的话,她却懒得配合。 何惠上前两步,凑近了些,在白月防备她要动手的时候,她恶狠狠地说“何惠,我就是告诉你,你以为占了我的身体你就占便宜了吗?等着瞧,我会让你知道,你才是吃亏的那个。” 威胁?白月感觉好笑,也真的笑了,轻轻一笑,扭头就拉开门出去,她,从来都不是吃亏的那个。 。 正文 1026.第 1026 章 陈家辉逮住机会,私下里又找过白月一次。 “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你是生气我上次没去医院看你?我这不是怕何惠现再……” 陈家辉努力想要解释,他对白月是很有好感的,对方的长相性格,都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不像何惠,风风火火,咋咋呼呼,自身也没什么底蕴才学,说话做事都显得粗俗。 若不是出身好,大手大脚,陈家辉可能根本看不上对方,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何惠对自己足够好,总是在他身上花钱,从衣服到吃食,自从认识何惠,两人交友之后,陈家辉都再没有饿肚子穿补丁的时候。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我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去看我。”白月认真地回答。 她的回答是很认真,却耐不住陈家辉更会脑补,他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样子哄道“白月,我的小月亮,别跟我赌气了,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头只有你,自从认识了你,我才感觉生活有了光……” “停停停,我真的不想听,也不是赌气,你别来找我了。” 确定这陈家辉很有些恋爱脑之后,白月就不准备多说什么了,无论怎么表态,对方都当她是赌气,这可真是要把人憋气死了。 白月转身就要走,却不妨陈家辉反应也挺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男女力量上的对比还真是明显,对方抓着不松开,她就挣脱不开,走不了。 “白月,你听我说,我跟何惠真的没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但我们相遇得晚,有些事情……”陈家辉还在努力解释,口吻透着些急切,似乎生怕不表白内心就来不及了。 这种大情圣一样的深情,白月只觉得麻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什么都不够干脆,还要怨别人不等你吗? 这样看来,剧情之中原主会找第二第三第四……备胎是多么地合情合理,这种人完全就是鸡肋,没有坚持感情的价值。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松手,不然我就喊耍流氓了!” 白月已经很不耐烦了。 陈家辉还把对方的话当做赌气的话,并不当真,并不松手还要往怀里拢,另一只手也要搂抱一样放在了白月的后背上。 “来——” 白月真的喊了,却没等她喊出来就被陈家辉的大手捂住了嘴,她干脆腾出一只手直接用书脊砸在陈家辉的头上。 她手上拿的书是哲学书,老厚的一本,哪怕不是什么精装,书脊砸人的时候疼痛度还是够的。 陈家辉条件反射地松了手,白月立刻拉开距离,重申了一遍“以后不要找我,我们没有关系!” 在她警惕的目光之中,陈家辉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还有些震惊,似乎被她的绝情所伤害。 这个人,光是自己就能演一出戏了。 再想想原主记忆之中的那些自说自话,或者原主的腼腆羞涩也是让他能够完美演绎的原因,每个人都想要一个白月光,当碰见外形合适的那个人,对方又足够谨慎没有露出任何不好的地方,那,她的沉默微笑某些时候就显得更加完美了,任何脑补的设定都可以加上去,完成最完美的恋爱。 哲学课程总是让人思考,白月以往也有静心思考的时候,但她思考的都是某些过于大过于缺乏条件的问题,最终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但在这段学习当中,她就开始思考一些小问题,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在眼前回放,有些感觉处理不够妥当,有些感觉还能更好。 而思考本身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能够不受控制的思想腾飞,并不会因为任何事情阻碍这个过程,怅然任由思想乱飞,再回到眼前,会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就在这种状态之下,才上完一节课的白月就碰到了过来堵人的何惠。 “你又来做什么啊?” 叶婷率先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看着何惠,觉得这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我找白月有些事情。”对着叶婷,何惠的反应还好,大约因为叶婷维护的是“白月”吧,看到别人维护“自己”,是个人都不会有什么恶感。 而这件事,又是不能够向叶婷告知的,也只能一脸痛心地看着曾经的朋友维护自己的敌人了。 叶婷还要再说什么,她的嘴巴还是很厉害的,有的时候就跟刀子一样,能够直接戳到人的心窝里去。 白月拉住了她,冲她安抚地一笑,道“不用担心,我跟她说几句话,上次不也没事吗?放心好了,她不会做什么的。” 在白月这样说的时候,何惠一脸的复杂,被情敌包容理解的感觉简直太堵心了。 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真的没事儿?”叶婷有些不放心,但想到上次其实也没生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不管怎么说也不好一切都为朋友做主,她倒是能出头,但为了这种事情跟朋友闹别扭,可就有些不理智了。 “好吧,如果有什么一定要叫人,或者快点儿跑。”叶婷叮嘱了一遍,看着白月那温温柔柔的笑容,总觉得对方跟小白兔似的,刀子来到眼前都不会躲,不然怎么就被何惠给推下楼了呢? 白月笑着一一应了,看着叶婷走远了,才收了笑容看向何惠,“这次,你还想说什么?” “叶婷知道你这人两张脸吗?我以前怎么没现,你竟然这么会装。”何惠气都不打一处来,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打脸了。 若是她,以前的她,只会柔和地笑着,然后任由叶婷为她出头,结交这样一个冲动冒失的朋友,为的就是对方能够出头扛事儿,把所有的不好都拦在了外面,什么不好听的不好说的,都有人做,她自然就可以清白无暇。 她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那次摔下楼前刺激了“何惠”一句,之后的结果……呵呵。 “我的脸是不是很好看,好看到你都不忍放弃了,你说,若是你的父母知道他们如此疼爱的女儿会因为一张好看的脸自此不认爹娘,会是怎样的心情?” 到现在为止,何惠还是把白月当做“何惠”,言语之中还带着刺激。 两人在花园的一角,这是老校区了,多少年郁郁葱葱,经历过战火还依然健在的树木让这一角完全被遮蔽,外人不仔细看的话都会忽略这里,而这里,也是上次陈家辉堵住白月的地方。 选择了同样的地方,该说这一对儿心里头还是有些心心相印的吗? “眼见为真,有什么不对吗?” 白月不准备再跟何惠伪装,却也不想说破某些事情,对方以为的刺激并没有刺激到点子上,她是真的不在意何家人会怎样。 何惠的神情更复杂了,忽然说“你一定还没去我家看过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完这一句,不等白月说什么,她先离开了。 白月怔了怔,她还以为何惠再次找上来是不肯罢休的意思,原来这是在做提醒吗? 原主的记忆中还真的有那部分内容,实际上,她现在可以说是对何惠了解最深的人,对方的记忆,可能的剧情,一个人的成长路明明白白摆在这里,要说对性格毫无了解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对方的某些行为她也是能够推测的。 刚刚认识到漂亮这个武器足够行凶获利,就因为灵魂互换不需要将漂亮当成依仗,何家的环境是极好的,至少比白家好多了,三代人在不足四十平米的屋子里,姐姐妹妹加兄弟,简直都要炸了锅,多少事情多少矛盾生不出来,想一想就觉得疲累。 原主长得是漂亮,但她的漂亮并非上个时代的主流,总是属于不讨喜的那个,再加上一个有些倔强不讨喜的性格,一开始,她其实并不是会把温柔笑容常挂脸上的,只是后来学会了伪装,所有的大度所有的善良,都磨灭在生活的磕磕绊绊之中,最后装出那样,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好感。 这样性格的人,她总是没有安全感,而漂亮,谁都知道,不会永远漂亮,这是一个会过时的资本,必须要及时变现。 如今,何家却不需要她的漂亮,哪怕长成无盐,她也能够获得很好的未来,不用操心前路,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定吧。 看着何惠的背影,白月忽然想,她大约是看开了,又或者等着看自己的动作,如果是后者,可能要让她失望了。 不久,白月就在校园里看到了陈家辉试图拉着何惠说话的样子,低头哄劝的模样像极了上一次对自己所做出来的,然而何惠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并不积极迎合,又不严词拒绝,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我听说,他们闹分手呐。”叶婷幸灾乐祸地笑着,“早就觉得他们长不了,何惠的性子太差了。” 陈家辉对个人形象的管理还是很好的,即便上次闹出了两女争一男那样的丑闻,别人也觉得他是无辜的,只是何惠胡搅蛮缠,可能多少还有一些女生认为白月心存勾搭,但没人觉得陈家辉是品德不好的那个。 白月扭头看了叶婷一眼,说“他们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 叶婷没听出话里有些不想说何惠坏话的意思,笑着应了,还说“我就是看个热闹——哎,等等我啊!” 。 正文 1027.第 1027 章 何惠和陈家辉的分分合合,反复了好几次,陈家辉还来找过白月几次,白月当着大家的面儿没给陈家辉好脸,明确说了让对方不要再来找,算是把陈家辉的面子踩在脚下。 陈家辉大约是受不了,就没再找来。 反倒是何惠,偶尔会过来找一次,有的时候也不说什么,就是看看白月,目光之中都透着些奇怪,像是从来没见过白月一样。 有一次,她突然就说“其实你不是何惠吧。” “哦?”白月意外挑眉,看向何惠,她的眼中并没有闪躲惧怕,反而透着某种莫名的类似于敬畏的神色。 “我早就应该猜到了,你跟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其实,最开始认识陈家辉没多久,我就知道他和何惠的事情了,但他说的话那么好听,每次对我笑得那么好看,对我又那么关照,总会关心我的学习生活,我……” 哪个少女不怀春,偏偏,在最年轻最容易心动的年龄,下乡劳作,可以想见,村中的那些人,跟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城里人,有多么大的不同,那种时候,根本没有地方寄放少女心。 辛辛苦苦地算计,好容易考回到城中之后,本来就要展开新的生活,就有这样一个长得好又会说话哄人的男生凑上来,明知道不应该,但一腔情思还是那样放了上去,一放就有些收不回来了。 没有人天生是个坏人。 哪怕有那样的剧情,但这种演变也是缓慢的,在主流不推崇的情况下,主动朝三暮四,这本身就是一种违和,必然会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必然…… 白月嘴角噙着的微笑忽而停滞了片刻,剧情,是啊,剧情。 “介意睡一会儿吗?一会儿就好。” 被打断话的何惠好像还沉浸在那段过往之中,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人所在的是一个空教室,自从某次在空教室谈话之后,再找过来,何惠就会主动寻一个空教室,然后把前后门都锁上,两个人就在教室内说话。 “睡?” 不等何惠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白月对自己露出了微笑,她的笑容很好看,如果是自己,一定做不到…… 想着,她的眼神儿就渐渐恍惚,所有的景物好像都在旋转,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面前形成,把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让她的眼皮再也撑不住,直接闭上了。 往前倾倒的身体被扶了一把,安放在座位上,摆出一个伏案睡觉的姿势来,白月看着何惠,伸出了手。 食指对着何惠的眉心点去,灵魂之力随之眼神勾动,那个并不清楚的灵魂体被勾出了一个轮廓。 其中,似乎有一个闪闪光的亮点。 【那是什么?】 【女主光环。】 系统的回答及时而迅。 女主光环?这样的世界,怎么会有女主光环?大世界之中,每个人的灵魂质量都厚重了很多,也就意味着一些外来物无法轻易撬动灵魂,也无法深入绑定,偏偏—— 再则,若是真的女主,有了这样的光环,又怎么还会被轻易换魂?呃,也许系统的等级更高?想到刚进入这个身体受到的情绪影响,原主的灵魂质量怕是比自己还要高一些,女主么? 那,男主难道是陈家辉?真是看不出来对方有男主的样子啊! 下意识地,灵魂之力便去捕捉那个光点,对方毫无察觉地被勾到“手”中,白月从系统给出的数据上看到了更多关于女主光环的介绍。 【女主光环(中世界)佩戴者可拥有女主级幸运,际遇节节升高,拥有真心爱人,获得优秀子嗣。与佩戴者敌对的同性会被动降智2o%,与佩戴者敌对的异性会被动魅惑2o%。】 看上去倒像是个好东西,而来自中世界的女主光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大世界的人身上,除非,本来原主也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同样从中世界晋升上来的。 想到这里,再看何惠,白月的眼神儿就有了变化,从中世界晋升的,为什么会毫无特殊能力?只看她跟陈家辉谈的那个恋爱,除非陈家辉并非真正的男主,否则,女主就是这样的结果? 固然有大世界的灵魂质量更高不容易被魅惑的原因,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原主自己吧,她是否知道自己有一个并不那么合理的女主光环呢? 从她之前的表现看,似乎就是本世界土著,并非是来自其他世界,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中世界的女主光环? 轻轻地,白月又把光点塞了回去,有些奇怪,但并不是大问题,可能是某种意外? “我刚刚,怎么了?” 何惠揉着额头醒来,觉得身上有些乏力,连胳膊都麻木得不会动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些,看向白月,神色疑惑。 “如果以前的那些事情不开心,就不要再想了,对自己好点儿。”白月这样说着,对着何惠摆了摆手,先打开门离开了。 之后何惠没再经常找白月,快要毕业的大家都在准备工作的事情,白月读的哲学专业找工作非常困难,如果要找相关专业的工作就更加困难,叶婷为此愁得总是揪头。 “当初就不应该学这个专业,学得脑子都不好了,结果工作还不好找。” 坐在宿舍的床上,叶婷蓬松着头,盘腿坐在那里,松松垮垮的衣裳都展现出本人沮丧的感觉。 “你呢?白月,你找到工作了吗?找哪个方向的工作啊?” 几乎没有什么工作岗位是要求哲学的,这也是当初这个专业分数比较低容易进的原因吧。 “我,我还想继续学。” 这个时代,赚钱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白月是通过在报纸上表一些短文这才能够支撑学业,没有网络的时代,看似商机无数,却没有哪一个不需要实际行动的,想要凭着几个电话搞定赚钱大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其实,白月还想去弄一个神棍班,咳咳,气功班,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什么非凡能力,法则都不允许,可很多人还是会相信那些神奇的传说,还有很多则是动不动就相信外星人怎样怎样的。 如今气功班正是大火,不知道多少人都觉得盘腿一坐再来个莲花指,就能够感应到什么天地元气,再要不然,就有一些人盯着勺子,努力看,就想要凭着精神力把勺子看弯了。 这些尝试让白月看得好笑又觉得可气,就这样的骗术还能出书赚钱,问题是版权还比自己贵,什么鬼! 真正有用的能够在这个时代用的“气功”,她能给出上百份!她都还没赚钱,这些人倒是一个个都成富翁了。 “继续学?还学什么啊,你这么投入……”叶婷嘟囔了几句,大约是想到了白月的成绩,后面的话没再说。 白月的确是想要继续学的,然而哲学专业目前本校并没有研究生的课程,其他学校,呵呵,更没有了,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实用专业。 “所以,为了更赚钱,果然还是该开气功班吧。” 想了想可能要创办“邪教”,白月莫名还有些小激动呐,这种即将打江山的感觉是什么鬼。 一年后,白月的气功班已经成了所有老头老太太的心头好,不少闲着没事儿干的年轻人也跟着练,起个大早到林木幽深的公园之中进行有氧呼吸,闭着眼睛深呼吸调整自身的精神力律动之类的,比起动不动就跑到某个公共场合静坐的那些,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 然而,白月因为这个还是被有关方面约谈了好几次,有些东西如同瘟疫,就此散播出去,传染给了不少人。 几年后,白月就成了官方承认的气功大师,有证能收徒营业的那种,然而她的徒弟大部分都是军中来的年轻汉子,一个个没指望飞檐走壁,却也希望力大如牛,精神敏锐。 气功班正是挂牌之后,工作不太如意的叶婷也来到白月身边儿帮忙,两个好友一同奋斗事业,有声有色。 相较之下,何惠的生活就有些无聊了,她毕业后直接进入了政府部门,从小职员做起,几年后也成了正式的公务人员,跟她一样,陈家辉也努力成为了公务员,大约还是借助了何家的关系,两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白月还收到过消息,却没有去,这年头的婚礼也没什么排场,非要凑过去吃饭也没什么意思。 叶婷倒是还惦记着这件事,后来收到他们家孩子满月酒邀请的时候还说“我还以为他们走不到一起,如今看着倒是挺安定的。” 白月瞥了她一眼,心想,好歹也有个女主光环嘛,所以男主不爱颜色也是有可能的,想当初,那个“何惠”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光环才冲动地对白月下手的吧。 降智什么的,真是太狠了。 不过,中世界的女主光环到了大世界,还能亮几分,就是有待商榷的事情了,可惜了,不能好好研究,到底是跟灵魂绑定的东西,就是不好处理。 。 正文 1028.第 1028 章 白嫩嫩的孩子有着纯澈的双眼,乌黑得亮的眼珠子转一转,周围人都不由得露出了笑脸。 “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好啊!” “可不是,这是逮着父母的优点长了。” “我看啊,还是像他爸……” 周围的一种亲戚都是夸赞之声,在这个满月酒上,哪怕是平日里关系冷淡的,也不会对孩子冷着脸。 何惠胖了些,面部的线条愈柔和,显出了母亲特有的美感来,可能是坐月子捂得,一张脸也白皙了许多,乍一看,虽然胖了点儿,却像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陈家辉站在她的旁边儿,一副好丈夫的模样虚扶着她的手臂,两人相携走来,还真的让很多人都暗暗点头,称赞他们的恩爱。 这几年,陈家辉在外的表现也很不错,风度翩翩,举止有礼,在何惠的亲戚这边儿,很是刷足了好感,最难得的是他还少了何惠偶尔的盛气凌人,很多事情很能体谅人,言辞上温和得体。 满月酒上孩子才是主角,现在还不兴大肆操办,主要都是两方的亲戚朋友,吃了一顿饭也就散了。 等到人一走,何惠就露出倦怠的神色来,看着陈家辉还在收拾东西,率下一句“先走了”,抱着孩子就出门了。 陈家辉无奈地快拢了手上的东西,跟了上去,“等等,我开车,一起回。” 何惠也没拒绝,等了他一下,两人一同走出去,俨然又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 生活不可能处处激情,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着,忽然哪一天,就现原来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何惠跟陈家辉是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然而中间还是有过波折的,只不过何惠不再如之前那样闹腾,对那些自以为得势的小三小四,很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她不是斗不过,也不是控制不住陈家辉,而是忽然某一天就觉得厌了,两个人就成了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只是共同养育孩子罢了。 老了老了,两个人又住在了同一个房子里,互不侵扰地过着悠闲的老年生活。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何惠还在回想,这一辈子,到底是差了什么呢?她总是偷偷关注“白月”,看着对方毕业,看着对方开气功班,每一样都不是自己会选择的,而对方都做得很好,她还想着,如果是自己,会怎样呢? 关注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似乎也被对方的理念影响了,“白月”一辈子不结婚似乎也挺好呐,没有必要非得要一个依靠支撑,一开始就可以这样独立的啊! 看着对方一辈子活成了许多人心中的白月光,而自己,最终只成为了一颗黏着碍事的白饭粒,忽然一下就觉得有些糟糕,什么时候自己成了现在这样呢? 跟何家的人不亲近,因为害怕他们看出破绽,跟陈家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因为知道他是真的曾经对“白月”用心过,而现在自己用的身体又是何惠的,这种纠结,无人可说。 当初想要争取的男人,如今却要跟另一个身体成为夫妻,当初说着爱的是灵魂,却一辈子都不能分辨枕边人到底是谁,爱都因此贬值了。 手上传来一些力度,遥望窗外的眼神儿拉回室内,似乎有无数的光斑在眼前呈现,让她一瞬间都看不清陈家辉的样子,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好看的笑容,何惠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是白月。” 眼帘已经支撑不住,但在完全黑掉的刹那,她似乎能够看到对方震惊的样子,不知道那张老脸上如今会是怎样的神情,有些好奇啊!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往天上走,这就是灵魂升天的感觉吗? 一股热度灼烧着,从头顶开始,有许多画面开始复苏,纷纷从眼前闪现,伴随着只言片语,充塞在耳边。 “拿着,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一个看不清面目分不清男女的人似乎把什么塞给了她,有一点亮光闪过。 “我当然爱你,整个世界我只爱你。” 有人把她拥在怀中,说着甜蜜的话,却让她感觉到胆颤和心冷,似乎并没有同样的能够回应的喜悦。 “所以,这就是你的宿命啊,被我所爱。” 同样的示爱的话,伴随着的拥抱是那样不容质疑,而她感觉到的只有迷茫,为什么,怎么会,不可能。 “无数个世界,可能就是因为此刻的相遇才有了意义。” 纷纷乱乱的色彩似乎放慢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出来都是怎样的画面,缭绕在她的眼前,仿佛过眼云烟,又像是那绚丽的晚霞。 “匹配就是最大的道理。” 一个人这样说着,话语坚定不容辩驳。 “如果你想,我会带你去,无论怎样。” 这一次的拥抱似乎有了温度,令人感到了一些暖意,也不再令心神不安。 “忘了我吧,把这些都忘了。” 似乎还是那个人,似乎还是那个声音,但她完全无法分辨男女,充斥着内心的绝望让她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内心中想要呐喊“不要啊不要”,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寂静。 一片寂静。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了,一种冷意不知道何时代替了灼热,遍布全身,灵魂之中,那一点光环闪亮,倏地,离开了灵魂大军,往一个方向而去。 天空之上,一个明亮的白洞吸引着所有的灵魂进入,越是接近白洞,灵魂的形状越是浑圆,宛若经过了淬炼,重新恢复到最初的纯白无瑕,所有的形态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光点,直接没入白洞之中。 中途脱离的还保有自身形态的灵魂很特殊,然而,灵魂大军之中,没有一个分神看她一眼,连那白洞也沉寂着无动于衷,任由对方离开。 远方,医院之中,产妇的家人在外面焦急等待,一个个都有些焦灼,已经好长时间了。 不时往里面探头,可惜帘子遮挡了一切,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忽然,门打开,一个护士走出来报喜“母女平安。” 所有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额上已经有了汗水。 一个老婆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一句“怎么是个女娃子。”再看其他人脸上的欢喜之色,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期待消失不见。 “现在能看看吗?”男人上前询问,不断搓手的样子透着些乡土气息,脸上的笑容却是质朴。 “稍等,马上就出来了。”护士说着,打开了门,很快,就有病床从里面推出来,盖得严严实实的产妇旁边儿,一个包裹起来的小婴儿正酣然睡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中了。 夜色迷茫,站在阳台观看星辰的白月忽而勾唇一笑,这个笑容很神秘,神秘到让她那苍老的容颜都多了一分魅力,让一旁陪着的小徒弟看得微微脸红,师傅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那种优雅风度,那种美人气场,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女都无法比拟的感觉,只要看到,无论她的年龄如何,面目如何,只会留给人一个感觉,就是美,那种勾动人心的美。 “原来是这样啊……”呓语溢出唇角,笑容愈醉人,白月的双眼明亮,看着天空之上的星,好像看透了世界的奥秘。 小徒弟忍不住问“师傅,你看出什么了。” 她是知道师傅观星的爱好的,虽然也没做出什么了不起的预言,但那幅星空画作还是让不少人啧啧称赞,还有人出高价要买下来,呃,最后也真的卖了,只能说金钱的效果还是强大的,师傅也没那么仙。 不过,不过也没有第二幅了啊!其实还是可以再赚一笔的嘛,偷偷的也好。 “我看出你以后会有一个小师妹,记得要代师收徒啊!” 白月这般说着,在小徒弟脑袋上抚弄了一把,把那一头短都弄成了蓬松炸炸毛,笑容愈温柔,没想到竟然是偷渡客啊! 当时还真没看出来,从中世界偷渡到大世界,不,应该是从中世界试炼场直接偷渡过来的,这可真是厉害了! 不过,大约不是对方自己完成的,否则灵魂溢散不会这么厉害,能够到让她看出来的程度,在她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也不会全无现,呃,是封印了记忆?应该也不是她自己完成的吧。 “这可真是奇妙啊!” 虽然是大世界,但这个世界的法则并不十分强大,这一点白月早就现了,明明是要展科技侧的样子,但还能支持“气功”兼容,本身就说明了自身的羸弱,否则以法则的霸道,出就是要被压制或者干脆轰杀的,除非特殊时期,否则绝不会选择吸纳。 这么多年,白月也明白了一些,法则并不是亘久不变的,如同并不是所有的大世界都十分强悍,而大世界也是能够成长的,成长的极限会是怎样,那就是系统也无法知道的事情了。 也许在另外一种体系中,对这些世界层次还有更为细化的分割,一级二级之类的,层级递进,也不知道最高级会是多少。 “什么奇妙啊?”小徒弟的话把白月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她笑了一下,又在对方的脑袋上呼喇了一下,就打撅着小嘴儿的小徒弟去睡觉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光环还能这么用。】 【……我也不知道。】系统的回答似乎都带着些窘迫,这大约也不是什么常识性的知识,不过补充一下数据库也是极好的。 白月琢磨了一下,这种假装“身份证”的能力,是主角板块光环特有的,还是所有的光环都有呢?下次如果再遇见,好好研究一下吧。 不过,当时不拿走果然是对的,当时只是不想便宜了系统,现在看来大约也是救了自己,谁知道能够做到偷渡的那个背后之人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防盗手段,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啊! 呃,系统当时也没蛊动,是不是也觉得那光环有可能烫手呢? 。 正文 1029.第 1029 章 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已经感觉到袭面的烈风,这种时候睁开眼,怕不是眼球要爆,那种眼皮都笼罩不住,五官都要被风压迫移位的感觉,呼吸都憋在胸腔喘不上来。 好在大脑深处,一股暖流缓解着外来的痛苦,解放了部分被压迫的感觉,让感官还能够正常运行。 “对不起,我的孩子。” 一句呢喃从高空传来,很快就再也听不到了。 失重感让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情况? 努力调整了一下身体,总算让风并不迎面而来了,这才稍稍能够睁开一条缝,看看外面的样子。 黑色的凹凸不平的感觉,偶尔会有些黑亮的光,似乎黑暗之中凝视的眼睛,下方,一种凌乱且狂暴的感觉越来越近,危机感愈浓重,可能下一刻就会被下方那种古怪力量撕成碎片。 这什么情况? 极短的时间内,迅抓取原主记忆查看,很好,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知道个屁,下一个,剧情。 ——一个小反派的成长史? 没工夫细看,只是判断了一点,他注定要掉下去,幸运的是掉下去不会死,不幸的是,掉下去就注定以后会是反派了。 短短的时间之内,还来不及想到更多,身体就已经和那股力量接触,那是一种无形的能够迅侵入的力量,经脉骨骼,寸寸断裂的感觉怕是比死还难受,本应该随之炸裂的血肉却只流出了一些崩坏了一些,大部分还存在,最完好的部分就是头部了。 这也并非是因为头部坚硬,而是因为身体的种族特性带来的。 “砰”,并不是落地的声音,而是击打在泥潭之上的感觉,来自泥潭的柔和力量让身体好过了许多,同时侵入体内的力量也多了一股,有效缓解着之前的力量带来的伤害,把骨骼经脉再次续接,只是这一次上面多了一层黑色的与泥潭同色的光。 显露在外面的,就是脸部多了一个黑色的蛛网状的花纹,像是有人精心描绘在两腮,有种特殊的美感。 头部感觉到的撞击最明显,怕不是要脑震荡了,眼睛没有再睁开,能够感觉到一些泥点溅在了眼皮上。 疲软无力的小胳膊想要抬起来,却只是动了动手指,陷入了淤泥之中。 “又一个。” 一个声音这样说着,沉闷而冰冷。 “竟然没有死?”那个声音有了些讶然,却也并不持久,很快,就在婴孩儿即将彻底陷入泥潭之中的时候,一股力量把他托了起来,让他浮在了泥潭之上。 明明是黑色的泥潭,好像陷人的沼泽一样黏连,但在那股力量把孩子托起之后,之前还覆盖在孩子身上的泥浆如活物一般迅滑落,零星的几点也如水珠一样掉落,重新展露出孩子白皙的肌肤来。 很好,得救了。 脑中的暖流已经消失不见,意识到这件事就再也无法坚持,努力睁开的眼只拉出一条缝隙,看到外面的一片黑暗,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基因的开几乎到了极致,连同脑域的开,还有精神力等级体术等级什么的,如果纯粹当做一个未来星际世界似乎也是可以的,不同的是有延自古老的陋俗,同样也有属于旧神的传说。 那个陋俗很简单,每一个初生的孩子都会被送检,检测的结果几乎是决定一生的,跟所有的后天努力无关,天赋决定了地位和高度,可能有平民的孩子因为天赋好而一步登天,也可能有贵族的孩子因为天赋差而贬为平民。 当然,一般贵族的孩子不会被送去当平民。 贵族,据说是传承自旧神血脉的神子后裔,会把天赋差的孩子直接当做祭品,投入黑渊之中,希望以此来保持某种血统的神话,让所有的子孙后代都是天赋绝然的神子,而不是跌落神坛的平民。 所有被献祭黑渊的孩子,都是注定不名誉的存在,宛如天灾,只能够以毒攻毒,被废物利用,充当祭品。 这是一则古老传承的陋习。 可能是因为弱肉强食等演变而来,就好像自然界中,弱小的子嗣有可能会被父母先杀死,免于对方死于猎食者之口。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选择差的当做祭品,也是种群人口的科学利用,总不能把强者都当做祭品,那以后种群的未来就真的不可期了。 但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时代,是无论怎样的人,哪怕是平民都可以生活很好的时代,不愁衣食,不愁婚配,实在找不到对象的国家都是能够科学分配的,保证基因匹配度一定能够在8o%之上,可以满足下一代的优生优育。 尽可能的优生优育。 事实证明,无论基因匹配度达到多少以上,哪怕如贵族们之间的强强联合,最后也总有些天赋差的孩子会出现。 原主就是其中一个。 连名字都没有的时候就被扔入了黑渊之中,还是他的母亲亲自动手,随着的可能就只有那一句“对不起”了。 怨,恨,或者其他的一些属于婴灵该有的能量,再加上之前大约是旧神又或者别的什么残存在这里的力量,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里,这个黑渊诞生了一种存在,对方救了落入泥潭而未死的原主。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当这些身怀怨恨的孩子长大,就成了最好的不稳定因素,成为那个存在伸向外界的触角。 这是必然的反派之路,不取决于这些孩子的意思,因为当他们经过那□□的能量撕碎又被泥潭的力量填充弥合之后,他们就是属于那个存在的孩子,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必然会成为的触角。 感觉好像被寄生了一样。 “寄生,是什么?” 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似乎直接响在脑中,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然后看到了眼前在一片黑暗之中白得几乎能够媲美光源的人,他们有着幽暗的瞳仁,白色的毛,还有白色的皮肤,皮肤上位置不同的如同蛛网的黑色花纹,他们的身上没有丝毫遮挡,就那样赤、裸、裸站在那里,看过来的眼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并没有看他,很古怪。 呃,在这种环境之中,看得见和看不见之间的距离大约也没什么差别吧。 婴孩儿眨了眨眼,短短片刻之间,下意识修炼的精神力就开始有了些作用,“你们是谁?” “寄生,是什么?” 之前的声音再问,他们的嘴唇都没有动,婴孩儿甚至看不出是谁在说话,好吧,用精神力传音,可能本身也不用那么复杂。 但,是谁? 一种习惯,他还是想要看着那个提问的人说话。 似乎是精神力直接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一个人上前一步,很年轻的少年,似乎也是里面个子最高的少年。 “寄生,是什么?” 问题第三次出现。 这一次,很多事情已经有了感觉,婴孩儿眨眨眼,很是无辜的模样,精神力却在回答“好像就是那种突然出现在身体内跟我一起的东西。” 这可真是个险恶的环境,急需大脑封闭术! 好吧,他也可以用精神力做出屏障,不过哪怕这个世界法则允许精神力存在,甚至是宽宥的让他能够在短暂的时间修炼出足够交谈的精神力,但完全屏蔽自身的所思所想不被其他人窥视,还是差那么一点儿时间。 婴孩儿张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闭上了眼,睡觉,他还是个孩子,还需要睡觉才能成长。 放空所有的思绪,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没有,空的,白色的,茫茫然的空…… “寄生,是什么?” 第四次,那个少年提问,却并不是仅仅冲着婴孩儿的了,起码婴孩儿感受到他们的精神似乎交织成了一个局域网,呃,或者干脆就是建了一个聊天群,一个人问,其他人开始回答。 “身体里的东西?” “是什么?” “不知道。” “是大人。” “应该……” 零散的语句都很简短,甚至那不一定是特定的某个读音或者文字,精神力的交流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则是一种可以无视文字语言的交流方法,只要有一个念头,都可以化为具体的不会偏差的含义,令群里的人都能了解。 命名听到了,却要当做不知道,婴孩儿依旧闭着眼,放空思绪,好像真的什么疑问都没有,连剧情也没再触及分毫,他大概知道这种涉及系统的东西可能会被隐藏,但隐藏到什么地步,可是不一定,当下,最要紧的,还是修炼精神力,赶紧封闭一下思绪,不让他人窥视。 最郁闷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种封闭是否能够把“大人”摒除在外。 不能想,呼,我真的什么都没想。 人群中,一个少年忽而伸出手,戳了一下同样光腚的婴孩儿,绵软的小身躯总是有些可爱的,他的动作很快引了众人的注意,不断有人学着他的样子动手动脚,聊天群里交流的内容也从“寄生”上转移到了“新人”身上。 。 正文 1030.第 1030 章 婴孩儿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睡觉,不,修炼精神力。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能保密的事情,不知道那种黑色蛛网到底做了什么,总之精神交织而成的聊天群之下,每一个人都没什么秘密,只要关注,就会知道。 于是很快就有人开始问“你在做什么?” “好像很好玩儿的样子。” 接着,不等婴孩儿回答,就有人学着婴孩儿的样子开始修炼,一秒会的那种,婴孩儿感觉到“聊天群”之中几个人的精神加强,就好像改变了自身的字体颜色,直接成了彩色加粗一样,非常明显。 “啊,好有意思啊!” “感觉,有些不一样。” 从来没接触过精神力修炼方法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好处,很舒服,咳咳,是的,之所以每个世界都会把精神力修炼列为特殊力量第一位的原因之一就是这种修炼最舒服。 好像整个人都被泡在了温水之中,不用考虑溺水的可能,可以自在地浮沉吐泡泡,宛若回到了最舒适的婴儿时代,连带着思绪都会因为这种舒适而放缓,同时还会自动形成一些对外界的预警层,外层戒备,内层放松,无论任何环境都值得拥有的舒适体验。 与之相比,其他的灵力还是内力或者是魂力的修炼都是不那么舒服的,从以上顺序也能看出来,在婴孩儿心中它们的排序到底是怎样。 其实灵力和内力有些半斤八两,灵力好于内力的原因是胀痛带修复,总不会太难受,内力则是暴戾一些,通常不配合武学动作还不好用,也就是说的锤炼必须跟得上,如此一来就比灵力麻烦多了。 魂力就是最疼的那个了,不把自己虐上千百遍,别想看到一丝增长,而这种增长的确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效果最直接的,却也是最疼的,完全被放在最后的。 在这一点上,婴孩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上进心,其他人如果知道这样的修炼方法,无论多疼,都会坚持下去,为了更高层的世界,为了更好的发展。 “好有意思啊,我感觉更强大了。” “嗯,我也是。” 聊天群中开始修炼的人越来越多了,除了婴孩儿在外的十一个人,每个人都开始安静修炼起来。 漆黑的洞窟之中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的感觉。 一天后,婴孩儿终于能够封闭好自己不想为人知的所想,他也从突然插入聊天群中的一个精神力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很简单,就是数字十七。 方便明了说明了他的存在排序。 那个短暂出现,留下一个名字就消失的精神力就是那个大反派的吧。 保护好自己的思绪之后,十七终于可以仔细想一想剧情了。 作为贵族的天赋差的孩子,原主一出生就被母亲偷偷扔到了黑渊里,他的母亲则谎称孩子被偷走了,呃,因为当时原主所属家族正在经历一场大事,没有谁注意到这个本应该被重视的孩子,也就没有谁知道原主母亲生了一个天赋差的孩子,这件事的隐瞒有利于原主母亲的名声,也就这样瞒了下来。 这个空子最后被某个人给钻了,对方冒充原主的身份认祖归宗,不知道怎样做到的,但是原主后来碰到过一次,冒充者也是下了一定心思的,外貌上跟原主有八分相,如此一来两人一照面都有一种好像在照镜子的在意感。 原主认出了冒充者的贵族身份,下意识想要借用对方的身份混入某个宴会之上,探听某些消息。 结果么,自然是被反杀了。 这种完全是炮灰的悲剧走向,还是那种炮灰小反派什么的,简直已经是系统指定配置了。 十七心中暗暗吐槽,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惊喜的,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那种,过程么,大概还算是有些意思? 那个冒充者拿到的一定是主角模板吧,怎么有种意外的顺风顺水的感觉呢? 嗯,思绪回到眼前,眼前十七所在的就是黑渊底部,走出这个洞窟不远就能看到黑渊了,那个黑色的泥潭就是狭义上的黑渊,而广义上的黑渊其实还包括泥潭附近的这一片乱七八糟的洞窟。 目前十七所在的这个洞窟是最大的,也是离泥潭最近的,几个还不够格出去的少年都会在这里,等到一定的时间,他们就会离开洞窟,离开黑渊,到外面的世界之中,成为黑渊的触角。 这个“黑渊”说的就是那个半途插入并起名的那个了,对方的存在并不是具体的形态,也就被所有人认为就是黑渊,具有智慧的黑渊。 对方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反派的,最初就是因为不能动,不能出,类似这样的原因,派人往外走,试图把触角伸出去,这也可以看作是成长的必须,而很快,这一层含义就有些变味儿,可能是知道越多,越对自己的生活不满。 那种“我在坐牢,你们凭什么自由”的类似报社的情绪,对方最后产生了毁灭世界,让所有随它一起消亡,从头再来说不定就能出去了什么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想法,然后成为了大反派。 他伸出去的触角,包括现在的十七在内的大约二十来个孩子吧,哦,那时候他们也都不是孩子了,跟着成长了,懂得很多了,为了完成黑渊的目标,做了很多坏事。 跟冒充者相遇,原主就已经是经验老道的杀手了。 十七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吐槽,所以才说冒充者一定是主角模板啊,傻白甜人设反杀杀手什么的,真比剧本还夸张啊! 从剧本中回过神来,十七面对的最大的难题就是成长问题了,谁能告诉他泡泥潭是怎样的必需? 白生生的十一个人都浸泡在泥潭里,一个个跟做了什么疗养似的放松舒适,便是十七也不能免俗地被八摁在了泥潭里,他几乎都要哭了,才发现黑色蛛网是活的,对方迅速连通了泥潭,就有一些很舒适的感觉从身体之中弥漫出来。 “啊,下一次该我出去了吗?真不想离开。” 聊天群中,突然一个精神力这样“说”。 十七拉开眼皮看过去,是个子最高,一开始执着问他什么是“寄生”的那个少年,他的名字是六,在他之前的五个,都已经被放到外面去了。 之前的五个年龄跨度还是比较大的,而到了他们,差不多两三年一个,突然理解为什么黑渊会发出“又”的说法了,从他的角度来看,频繁了。 “去外面看看也好嘛,据说会很好玩儿的。” “是啊,不然为什么他们都不回来?” 话题到这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是啊,为什么他们都不回来,十七没见过前五个,但六他们是见过的,想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聊天群的不好就在这里了,每一个人的思想,只要自己没有意识阻挡,就会无遮无拦地被所有人探知,完全无法隐藏。 “我想赶快出去看看啊!” 这样的呼声很快发出来,还不是一两个人的呼声,显得有些喧闹了。 那种向往大约是不太令人喜欢的,主要是黑渊不喜欢,于是十七就看到了泥潭之中几个人被直接没过头顶,他甚至能够看到泥潭表面的泡泡,大约是他们憋不住了吐出的。 聊天群再次安静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所有人的思想都是一片空白。 。 正文 最新章节 1104 、第 1104 章 再次看到江美莹的时候是在网吧,对方笑盈盈递过来一瓶绿茶,自己手上也拿着同样的一瓶,透着凉意的水珠还在瓶子外面晶莹,她的笑容就像是裹了蜜糖一样让人无法抗拒。 “呐,现在还没有时间吗?” 游戏刚好告一段落,上面的血字还没消下去,乔俊硕也算看出来了,这人很有些执着的念头,不知道是上次的那些话没有糊弄过去,还是说她已经通过某些蛛丝马迹确定了就是自己,总之,在她没有翻脸之前,面对这样的“高人”实在不应该太得罪。 上次扫了她的面子,这次若是再扫,对方真的翻脸的话,乔俊硕甚至不确定自己的系统来不来得及救他。 抬手拿起才放在桌上的绿茶,站起身来,跟在江美莹身后走出了网吧,网吧是在某个大厦里面的,外面还有一个大厅被设为了茶座,两人没走远,直接在茶座找了个地方坐了。 “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乔俊硕似乎有几分不耐烦的样子,语气却并不强硬。 江美莹脸上还带着笑,似乎没什么脾气一样,说“上次聊的还没聊完,不继续聊吗?我还很想招揽你的,实在是看着顺眼的神仆没有几个啊!” 乔俊硕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沉,上次还在说“下属”,这次就直接说“神仆”了,一方面大概能够说明对方的身份的确是神,但,“神仆”比之“下属”,似乎又降级好多的样子,这是已经不耐烦了吗? 他沉默着,没有做出无用的反驳,对方能够找到他,第二次找到他,又说得如此肯定,必然是有了些证据,反驳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江美莹伸出食指,她的指间一丝气萦绕着,乔俊硕的目光一凝,那是他的精神力,可能只有头发丝那样粗细的一丝,但,不会错认。 肩膀好像都垮下去不少,乔俊硕直接说“你没别的事情要做了吗?这么闲?” “啊,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喽?” 江美莹大约深谙人心,一下子就把乔俊硕的犹豫不决点明了,但她明明知道,却很快又一笑置之,并没有硬逼着对方做出决断的样子。 “机会我是给你了,选择权嘛,你要不要猜猜,我愿不愿意给你啊?”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披肩的卷发反射着柔和的灯光,她笑得如同海中女妖,带着某种魅惑的气息。 乔俊硕对这种人有些没脾气,你说数学,对方非要说语文,好像理科和文科该有的代沟,让他摸不清江美莹的真实心意是什么,甚至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在生气。 这也让他的拒绝很难说出口,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大约是无关紧要的,从上而下,总比从下而上要简单,哪怕对方为此封印或者舍弃了很多力量,但如果真的要硬拼,肯定也会有更多的手段。 他就不同了,目前掌握的知识,通过替身木偶小试牛刀,也就能够达到勉强对话的程度,连时间都撑不久,其他方案,如果对方是从小世界一步步升上去,升到比自己更高的地位的话,那她的手段只会更丰富。 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乔俊硕从来不是那种硬拼的人,遇到不对,掉头就跑才是他的常态,有的时候甚至那种不对只是心理感觉的不太好,他也会选择迅速避开可能的危险。 这种情况,他其实也是想要避开的,但当面拒绝,太打脸,恐怕会引来不可测的后果,出口前就不得不谨慎小心了。 “都是你的心意,我不猜,也猜不准。”乔俊硕平淡地拒绝,忽视那普通的外表,这样的他似乎也很有大将风范,镇定自若。 “那就随我喽。”江美莹似乎彻底放开了自己伪装的温柔大气,媚眼如丝,语气也愈发勾人。 乔俊硕点头“随你。” 江美莹把自己那瓶没打开的绿茶往前递了一下,乔俊硕愣了一下,接到手中又看了看她,见她目光盯着瓶盖,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拧开又递了回去,这才收到一个满意的眼神儿。 喝了一口冰凉的绿茶,似乎也觉得舒畅,江美莹勾起红唇,轻笑“那么,在我离开之前,给我你的答案。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下次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说着起身离开,施施然的样子不骄不躁,看着背影也足以让人静心。 乔俊硕看了一会儿,直到人都不见影子了,还回不过神来,皱着眉,总感觉这态度有些古怪啊。 也许,她的战斗力并不高,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有把握? 爱,需要爱,那么,通常来说,都会被默认战斗力不高的吧,如同爱神什么的…… 胡乱想了想,乔俊硕到底没想过硬拼一个可能,过了眼前这一关回头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不定跟她多联系联系,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比如说大世界之上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后面的日子,昙花一现的江美莹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丁盛还惦记着问了几次,发现没什么结果,干脆自己去打听了,他的那些小弟还是消息很灵通的,马上就知道了江美莹跟她正牌男友的种种,两人现在如胶似漆,真跟新婚小夫妻一样,哪里还有旁人插足的余地。 哪怕小弟们都在说“大不了抢过来”之类的话,丁盛却没那个兴趣,他本来就是见色起意,很浅薄的兴趣,色不在眼前乱晃,也没哪个心思,说到底,他这个校霸还是太懒了点儿,对“色”上不那么上心。 “有主的就算了,麻烦,天下间又不是就那一个漂亮美人了。”丁盛这般说着,但下一次见到江美莹来找乔俊硕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那种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惋惜的复杂目光。 乔俊硕有一次听到他的自语,“这美人是够美,就是眼神儿有点儿不好啊,小四那把排骨,哪里有我的健美,她倒是牙口好。” 江美莹应该也同样听到这句话了,当时只翘了下嘴角,过后却对乔俊硕说“你这个大哥还是蛮有意思的嘛,可惜了……” 她选择交好的人都有一定的标准,乔俊硕算是观察她时间久的了,却也没有看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标准,可见她有意在模糊这一点,哪怕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非凡人,却也故意这样做,这人,的确算得上是城府深了。 因为不知道标准,对她的行为也就愈发摸不着头脑,若是能够早点儿观察出什么,乔俊硕也就不用冒险用替身人偶了,还被捉住了一丝精神力。 “有些知识你不用心急,成为我的神仆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某些东西,一旦知道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若是不知道,总是雾里看花,看不明白的,便是我告诉你,你也很难理解。” 江美莹洞悉了乔俊硕那点儿利用的小心思,却也不避讳跟他说一些事情,谁都是从弱小时候过来的,看着这样的人,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被说教的乔俊硕微微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就像对古代人将微积分,他们可能根本不理解问题是什么,也就自然无法理解解答是怎样的道理,高屋建瓴顺过逆流溯源,有些事情在上头的人看来很简单,但在下头的人看来就的确是个难题了。 而某些道理也都成体系的,若是单纯说结果,不明白还是不明白,若要说过程,可能就需要长篇大论,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显然,江美莹还没有乐于助人到循循善诱的程度。 即便如此,以她的眼光,还是能够看出乔俊硕的状态是怎样的,特意点了他一句“系统的存在,有利有弊,弱小的时候的确是很好的助力,但若要更强大,抛弃是必然的。” 乔俊硕默默点头,这点儿认知他还是有的,甚至系统也知道他们可能会在大世界就拆伙,之上的世界已经不是系统能够去的地方了。 这也让乔俊硕有了一个猜测,系统的天花板被限定在了大世界,是否因为系统的那个主神,就在大世界之上的一层世界,所以才把这个穹顶加在大世界? 相关问题,他也询问过江美莹,较之以前,两人的交集多了些,还被江美莹的男友借题“吃醋”过,不过也就是小情趣而已,如今的乔俊硕,实在有着很让情敌放心的外表。 “还好吧,反正我和它也合伙过,也闹翻过,现在么,不算是仇敌,却也不那么和睦就是了,这次能够过来这里,还是找它开了后门……总的来说嘛,关系应该不好不坏。” 江美莹的性格有些多变,与其说是性格多变,不如说是她本来就有些喜怒不定,高兴的时候关于自己的话题就会多说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她不高兴的时候,只有相对情绪不高昂的时候,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多半会给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自己意会。 有一段时间,乔俊硕问得频繁,很是影响了对方发展蓝颜知己,没少得到那样的眼神,不得不说,连生气都比别人好看的江美莹被那么多人爱着,也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此情玲珑的某个背景板——江美人。魔教教主,武林盟主都爱她的玛丽苏版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少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少光30瓶;莎莎11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最新章节 1105 、第 1105 章 被江美莹的正牌男友私下约谈的时候,乔俊硕其实是有些莫名地,想了想才发现这位大约是感觉到什么,真的有些危机感了。 “你觉得,美莹到底是怎样的人?” 男人一脸忧郁,带着点儿沉思,还有某种欲言又止的犹豫,忽而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乔俊硕看了一眼男人,对方是江美莹的学长,也是他的学长,有着一张足够充当门面的校草脸,也不缺乏高大的身材,强健的体魄,为人处世,乔俊硕没有刻意了解过,却也风闻过一些好评。 他和江美莹是出了名的校园情侣,总是被不少人的目光注意着,有着不逊色于明星的容颜,注定无法被忽视。 这样的人,又有好的成绩,光明灿烂的未来,怎么看也不会是需要在男女之事上忧愁的那种,总会有无数的女孩子愿意为了他“倒贴”的。 “你想说什么?我对她,并不是那么了解。”乔俊硕觉得这场谈话很古怪,两个男人背地里谈论一个女人,这么闲吗? 男人给了乔俊硕一个“你别骗我”的眼神儿,直言不讳地说“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你对美莹也有好感,却碍于……一直不曾表露,但,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美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不用特意否认这一点,这只会让我怀疑你的气度。我希望你坦诚相告,也只是希望从你这里多了解美莹一些,你难道不希望看到我们关系更好吗?” 他的话说到这份儿上,好像如果乔俊硕否认就是心理阴暗,非要看他们两个矛盾不和一样。 乔俊硕看着他,目光一时古怪,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男人这时候却自信多了,显然以为自己了解的才是真理,就是一个碍于自卑不敢表露爱意的竹马而已,不堪为敌,他这个正宫有信心摆平。 “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乔俊硕也不想跟他纠缠这些,男女情爱上的事情,有和没有都是说不清楚的。 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堵了一句,男人停了片刻才找回原来的话头,“美莹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希望她能够开心快乐。” 乔俊硕眼镜片后的眼很自然地翻了一下,这狗粮塞得,还是堵上门塞的。 “可能因为感觉到的爱不够多吧。”他随口一句,却也不算是完全的敷衍。 现在他了解到的情况就是江美莹不知道什么原因受了伤,需要很多爱来弥补伤害,这种疗伤方式固然新颖了一些,但若是照着神明的方向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乔俊硕也是做过神明的人,大致能够推测出对方这样的做法的确行之有效,就是不知道这个弥补需要多少爱,想来很不好量化,也不好言说了。 “怎么可能?”男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一直很爱她,我对她的爱从来没减少过!” 那也不会更多了。乔俊硕面无表情,对这个男人堪称自白的话没什么反应,凡人和神明,严格意义上来说物种是不同的。 别看很多地方的神明都是从凡人一步步晋升来的,但神性区别于人性的根本并不是他们的眼界提升有了不同,而是一开始有了那份神性之后,自身的生命形态,哪怕一开始是凡人的,也会被改变。 如果把神性理解为传染病毒,还要是丧尸病毒那种程度的,大约就能够理解了,哪怕中了丧尸病毒没有死,最终进化了,分支出来的两种,无论是异能者还是丧尸王,都算是另外的一种生物了。 这并不会因为他们同样的人形而能够简单地归结为同一种存在。 到了江美莹那个层次所需要的爱,如果因为对方一个凡人就能够补完的话,那她这个神明大约可以算是无敌的了。 质量不够,数量凑。 江美莹所做的就是广撒网,网中的鱼自然是多多益善。 咖啡有些苦涩,乔俊硕沾了沾唇就放下了,他素来不爱苦的东西,人生艰难,还是多找点儿甜蜜比较好。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被特意拦下约谈,这可并不是乔俊硕喜欢的样子,若不是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实在是不好看,他也不会坐在这里。 咖啡厅有靠窗的位置,也有这种比较私密的小包间,乔俊硕一开始是想要坐在靠窗位置的,但是男人选好了小包间,大约是觉得跟“情敌”问那些话丢面子吧。 不过,两个男人坐在包间喝咖啡,也够古怪了。 再次后悔踏入这里的乔俊硕抬眸看去,就见男人陷入了反思之中,像是一个被洗脑洗傻了的,完全没想过江美莹的博爱完全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眼神之中无意带上了些怜悯,也不知道江美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竟然会让一个优秀的男人这般死脑筋。 这样的神明,似乎还挺邪性的。 到了江美莹那个层次,已经没有阵营之分了吗? 乔俊硕想着这个问题,也不理会已经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男人,直接离开了,走出咖啡馆之后,就看到对面的树下,江美莹正冲他招手。 “怎么样,我好吧,一听到他可能找你麻烦,就马上过来帮你解围了。” 乔俊硕来到她面前,就听到对方这样表功,脸上的笑容还真是自得极了。 “确定不是来偷着乐的?”不觉间,乔俊硕的心情就轻松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容,看起来可亲多了。 “是啊,就是来偷着乐的,可惜啊,没有达成修罗场成就。”江美莹似真似假地摇头叹息,十分遗憾的样子。 乔俊硕明知道对方算是个“大佬”,但一时间还是有些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手,很想在她嫩白的额头上狠狠地敲一记,怎么就那么皮。 江美莹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正常情况下,她真的很爱笑,看得出,现在她的心情很好。 “凡人的爱,我是说,这些大世界的人的爱,真的对你有很大帮助吗?” 受了男人的影响,乔俊硕一张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了就自觉失言,有些懊恼,这种问题,可谓是罩门了,一般来说算是神明的弱点或软肋,对方应该不会回答。 出乎意料,不等乔俊硕为失言致歉,江美莹就笑着回答“没办法啊,这里比较好脱身嘛!你是不知道,每一个玛丽苏其实会有多么烦恼。” 说到后半句,她做出苦恼的样子来耸了耸肩,那表情可真是有些招人嫉了。 乔俊硕瞬间无语,却还是下意识分析起了她话中的真假,好脱身,这可能是真的,应该也有好进入的原因吧。 不然,对方所在层次,或者就只比大世界高了一层,所以才会选择这里,而若要去中世界小世界,可能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就算有主神主动给后门,付出大于收获,她也不会去自讨苦吃。 这样想着,乔俊硕问起了别的问题,在江美莹心情好的时候,十个问题她也会回答一两个,这个比例也不低了,知识从来都不是好获得的。 乔俊硕很容易满足,他的问题五花八门,历来积攒的一些疑问,乱七八糟地都问了出来,有些涉及他经历过的世界,有些涉及一些升级知识,江美莹也会在听的时候问一些问题,两个就好像面试官和求职者,你来我往地进行答辩,互相从对方的问题之中了解一些真实。 一问一答之间,有些消息不经意就泄露出去,无论是乔俊硕还是江美莹都是如此。 存活于世,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哪怕已经离开,但这些痕迹落在身上,一点说起还是比较容易被察觉的。 在这样的友好交谈之中,乔俊硕就知道江美莹很可能是他曾经在中世界听说过的某个背景板江美人,一个非常玛丽苏的让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都爱上的女人。 江美莹也知道了乔俊硕曾经经历过的某个大型解谜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从中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没有跟乔俊硕细说,只是说“那应该是一个神明的监牢”。 之后不等乔俊硕再问什么,她就匆匆离开,大约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懒得跟他废话了。 对这一点,乔俊硕也是很无奈的,他大致能够猜测出江美莹的战斗力没有自己高,但战斗力之外的自保之法有多少就是他无法清楚的了,如果一下打不死人,那不如不要打,否则平白树敌还要添麻烦。 再有,他也从来不认为死亡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从神明角度来讲,天知道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江美莹到底是不是分、身或者替身傀儡那样的东西,以对方的层次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能够瞒过感知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他现在甚至都不太敢用精神力,被对方抓住一丝精神力就像是留下了信标一样,已经很倒霉了,若是再被抓到更多,天知道会不会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直接就能够控制自己了。 现在的虚与委蛇除了得到更多的知识,也是想要从对方手中找到那丝精神力,这是最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轮回30瓶;莎莎、晓筱悠然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最新章节 1106 、第 1106 章 江美莹对男人是很有一套的,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女生缘也很不错,俨然有点儿万人迷的架势。 可能是她一直想着拉拢乔俊硕,另外也不介意对方看到自己真面目什么的,乔俊硕就不止一次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找备胎还找得光明正大,她的正牌男友还毫不介意,这份功底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了。 “这有什么,你要知道,情爱之事,最妙的就是那份不可捉摸的无定。”江美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说,“当年我总以为人人都爱我的美貌,后来么,才发现有些东西还是美貌打动不了的,然后……” 眼珠一转,视线落到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已经竖起耳朵的乔俊硕身上,“然后嘛——你想不想知道?” 红唇如火,含着诱惑的气息,那股热流几乎让身体都随之颤栗,乔俊硕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拉远了一点儿距离,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子灼热似乎已经潜藏在心底。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悸动,就好像是整颗心都被无形的线牵扯住了,随着对方的呼吸而疼痛。 “你不喜欢女人吗?” 江美莹贴近一分,逼问着,目光却含情脉脉,看着乔俊硕那张普通至极的脸,“真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呐,一定很符合我的心意。” 说话间,她的手中又出现了那丝属于乔俊硕的精神力,笑得饶有深意,“我从这里感知到了呐。” 如同呢喃的话已经在耳边,乔俊硕身上的热度却瞬间冷却,看着那丝精神力,镇定地扶了扶眼镜问“你是怎么保存的?” 精神力并不是一种恒定的能量,如果没有阵法或者某些特殊的方法,根本无法保存他人的精神力。 而能够存到现在,如果不是她本身的能力特殊,就必然有什么特殊的装备。 他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感受那丝精神力是否还完好,但江美莹的速度更快,手指轻轻一绕,精神力就已经消失不见,她的唇角含笑,说“你呀,心思太多,我可不能让你得逞。” 吴侬软语,好像是在说着什么醉人的爱语,江美莹几乎要倚靠在乔俊硕的怀里,两人的座位又那么接近,落在别人眼中,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现实版本。 “美莹!” 一道男声传来,江美莹和乔俊硕循着声音传来处看去,正看到江美莹的正牌男友夏飞,对方身边儿还站着一个吃着冰淇淋的可爱女生,最为搭配的身高差,看起来也别有萌感。 “啊,是你啊。” 江美莹脸上的表情似乎冷了一些,身子稍稍坐直,却没改变多少外人的印象,倒像是被打搅谈恋爱的不快。 夏飞大步走过来,连身边儿的女生都忘记了,来到桌边儿才冷静了一些,克制地说“我有事要说,跟我来一下好吗?” “飞哥哥。”吃着冰淇淋的女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忙跟过来,用颇有些敌意的眼神儿看向江美莹,看到乔俊硕之后,又回给对方一个嘲讽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你这样的女生就配这样的男生”。 夏飞被她主动挽着手臂之后下意识甩了一下,女生一手还拿着冰淇淋,被这么一甩,竟是没留意,冰淇淋直接扣了。 坐在外边儿的乔俊硕就成了倒霉的那个,冰凉的感觉有些刺激,江美莹见状也顾不得理夏飞,连忙拿出纸巾就要帮乔俊硕清理倒在他大腿上的冰淇淋。 乔俊硕避了一下,同时夏飞也一把拉起来了江美莹,他努力克制着怒火,却还是把人拉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乔俊硕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清理,那个跟着夏飞的女生,愤愤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再看乔俊硕的时候抱怨了一声“你可真没用,不会把自己的女友抢回来啊!” “别瞎说,我跟她可没关系。” 神仆什么的,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职位,他可没想过真的听凭摆布,不过这个女人啊,也是够厉害。 刚才她被夏飞拉走的时候,夏飞大约没注意,乔俊硕却还是注意到了她唇角的笑容,显然,今天约在这里,包括刚才那个故意让人误会的样子,恐怕都是她算计好的。 之所以这个角色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大约是因为夏飞根本不会相信他们假戏真做,如此就有了很大转圜空间,那个男人那么聪明,一看就明白他就是江美莹故意气他的道具,生气也就有了分寸,不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而不明白这一点的,只有这个真的生气了的女生。 当然,乔俊硕也是看到那个笑容才明白,想明白也只有摇头的份儿,他难道能拆穿吗? 来来回回,他们小情侣很快就会和好,到时候道具不多嘴还好,若是多嘴,也就是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嗤,知道配不上吧。” 刚才还对江美莹横眉冷对的女生这时候倒是很看得起江美莹的样貌了。 乔俊硕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对方给了他一个白眼,“看什么看,以为我会对你说对不起吗?给你,没有更多了。” 小巧的粉色钱包之中被抽出几张红色大钞来,直接怼到乔俊硕胸口,反射性接住钱的动作太快,乔俊硕按住了对方的手,女生反应极快,另一个手直接就扬了起来,同时还道“流氓!” 乔俊硕往后仰了仰,躲过了她的手,捏着大钞小声说“机会给你了,快去找你的飞哥哥,哭诉受委屈了。” 女生委屈的脸色都僵住了一瞬,那一下神色有些奇异,看了乔俊硕一眼,没再说什么,掉头就往夏飞所在跑去,他们本来也没走远,就在那里站着说话,这边儿的动静…… 对上江美莹的视线,乔俊硕扬了一下手中的钞票,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夏飞是听不到的,不过江美莹嘛! 嗔怪的眼神儿飞过来,江美莹似乎在宠溺地说“你就会给我找麻烦”,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欣然,平淡无波的爱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在利润最大化这点上,她跟任何一个奸商都没有区别,总要把别人的所有都榨干了才好。 误会,刺激,挫折……在每一次小矛盾之后,爱都会越来越深刻,就像是陈酿的酒,有了更醉人的味道。 乔俊硕没再看那两女一男的戏码最后该怎样收场,有了钱干脆去男装店换了条新裤子出来,旧的也很大方地不要了,走出商场的时候还在想,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也大约有了一些想法了。 意外在商场见过的女生过了两天就出现在大学里,以交换生的身份,据说是某家小公主,从国外某大学过来的,会在这里读一年。 “喂,上次谢谢你。”小公主谢芷晴在图书馆碰到了乔俊硕,拿着书小声过来说了一句。 乔俊硕看了看她,好记性没忘记这人是谁,笑着问了一声“看来是你把人拉走了?” 谢芷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可算是让我赢了一局了。” 这傻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输得彻底,想必夏飞就算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她拉走了,也会对江美莹牵肠挂肚地想,反而让感情更深沉了。 乔俊硕没准备掺和这些事情,只是笑了一下就没再说话,谢芷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来着,看到图书馆老师经过,又闭上了嘴,没一会儿,又换了位置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年,两年,大学毕业之后,乔俊硕就没再学什么,跟父母说是在外地某个公司上班,其实自己则闲在小公寓里,只在每个月月底定时把股市上赚的钱打一些给父母当做生活费。 江美莹也没继续深造,如他们这样的人,这些普通的知识已经无法满足所需了,更何况,江美莹本来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爱,她的社交很广,进的大公司也是人际关系复杂的那种,工作之余还会有很多安排,除了跟各种男友约会之外,还要去酒吧等人流密集场所,扩展蓝颜的数量。 这些人里,乔俊硕知道一些,身份高的不外是什么海龟什么老总什么富一代,身份低的从外卖小哥到酒吧保安,还有那种无业游民小混混类型的蓝颜,其人脉之广,简直算得上是大小通吃。 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几个关系不那么正常的女人也在江美莹的闺蜜范围之内,真正体现了爱是不分性别的。 那些人简直如同入了邪教一样,对江美莹的爱视作一切,哪怕有些都知道别人的存在,却也不会想独占什么的,只会想着自己配不上。 乔俊硕有的时候都会感到毛骨悚然,这种若说是爱的力量,也未免有些恐怖了。 不过,这些人之中总也有些还算正常的存在,某一天,乔俊硕忽然感觉到心神一松,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窗外那片天空,不远处的高楼在望,并没有什么好风景,笑容轻缓,那丝精神力终于被毁掉了,那种被人牵着脖颈的感觉也没有了,好轻松啊。 不知道江美莹那边儿是怎样的情况,希望下次相见她还能露出愉快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且看下回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钟离伊月50瓶;云狐不归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最新章节 1107、第 1107 章 “夏飞,你怎么……” 被绳子束缚住的江美莹看着站在床边儿的夏飞,在夏飞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一个个进入了这个房间。 “你们,你们怎么……” 江美莹一脸的吃惊,眼神之中却没有多少的惶恐,拇指粗细的绳子,看起来捆得很结实,只能让她如同砧板上的鱼一样动弹乏力,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有些情趣爱好者,也会把绳子当做必要道具,说不定还会绑得更紧一些。 在没有获得这样的实力,只有美貌,还要在系统的辅助之下用美貌去完成任务的时候,江美莹其实已经吃了很多苦,苦到后来她已经无法体会到某些纯粹的乐趣。 看起来充满了爱的她,不过就是一个空壳,需要更多的爱来填充她的力量。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当年和主神闹翻的时候那是真的要翻脸,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是能力不够,还希望能够把对方彻底干翻,但最后么…… 总之,被绑起来绝对不是她喜欢的套路,这令她想起了弱小无力的时候是怎样凭借着美貌来求活讨好。 发自心底的厌恶。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把我放开。” 江美莹还没意识到剧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以为就是普通的黑化,这也正常,毕竟总有些人会在爱意深沉之后转为黑化,她也是经历过的,维持着慌乱的表相想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也是给他们最后反悔的机会,心中却冷静想着要怎样把这些令她厌恶的男人一个个摆脱掉,一定要用那种最为虐心的方式,最好还要虐身,能够展现出来的痛苦总会让她更愉悦一些。 “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话是这样说着,似乎十分恳切的样子,但对上那一张张冰冷的脸,却迟迟没有下文。 没有人说“我不听”,她却也没有具体解释,而是催促他们把她放开。 五个男人围在床边儿,竟是把一张双人床占了个满,其中一个男人问夏飞“一起?” “好,一起。” 夏飞应下。 江美莹听到这里脸上更加紧张,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软化一下态度配合一下,还是直接弄断绳子方便逃跑戏码,精神力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下一刻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五个男人听着这样的叫声,却没有一个心软,同时把自己的精神力侵入对方的脑中,被别人的精神力侵占,还是这种暴力侵占,那种难过真比五马分尸还要惨,如果一定要把过程的痛苦程度比较一下,可以媲美凌迟,只不过一个是精神上的,一个是上的。 完全没有预料的江美莹像是糟了重锤,又像是有人把她的脑浆都用刀子开始搅和,还是很锐利的刀子,不容她逃避,无论她在床上怎样翻滚都无法挣脱自救,她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溃不成军。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本体,而是借了主神的一个后门,夺走了一个现成的躯壳和身份,因为世界等级的限制,在这里的也并不是本体的全部精神力,只是部分。 这些部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本来是够用的,一个普通的现代社会,纵然大世界的人本身都有着不弱的灵魂质量,能够发展成不弱的精神力,但没有启蒙之前,任何一个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就是启蒙之后,她也不会把他们的那点儿精神力看在眼中。 但,一对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被这样来一下,哪怕每一刀都不致命,但这样一刀刀钝刀子割肉,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应对,最后只有被撕裂精神力的份儿。 这种情况下,本来被她隐藏的属于乔俊硕的那一丝精神力也失去了原来的保护壳,在这样的绞杀下直接碎掉了,那本来就是很小的一丝,擦着边儿就消失掉了。 “抱歉,美莹,我也不想的,但我太爱你了。” 夏飞心疼她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明明是那样狼狈,却让他更爱了,他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话。 “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满足,总是在找备胎吗?” “为什么?” “因为你并没有掌握跟她同样的力量,对她来说就不是同类人,自然无法让她的精神得到满足,所以,你需要的不是跟情敌比较,而是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用你们的精神力来战胜她,任何时候,胜者都是能够享有战利品的。” “美莹她不是战利品!” “哦?那你能够拒绝彻底拥有她的诱惑了?” “……”不,他怎么能够拒绝? 最后,他从乔俊硕那里得到了一份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之后又找到了几个同样志同道合的人,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能力足够。 多么优秀的人,被江美莹反复挑挑拣拣之后,竟然也失去了对自己的自信,意识到这一点,他才明白,如果再不做点儿什么,也许某一天自己就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优秀的人有着相似的想法,哪怕沉湎于江美莹的爱,也更希望能够把这份爱牢牢地握在手中,分享不可避免的话,也不要让她再找别人了。 五个男人,有志一同,凭借一个修炼精神力的方法,一点点提高着自己的精神力,如果是天天都在一起,江美莹总还是会发现一些端倪,但谁让她太贪心了,总想要更多的爱,就不得不花时间在更多的人身上,无法顾及到一些已经到手的绩优股。 在后来者分走江美莹注意力的时候,在江美莹为其他男人微笑的时候,有这么五个男人在默默地修炼,能够被江美莹挑中的作为爱意的供给者,都是在某一方便特别有执念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咬钩,就不会松脱。 对江美莹来说,属于质量上乘也不用花太多心思的网中鱼,对他们来说,既然已经得到,就决不允许自己再失去。 当他们都放下自尊同意分享的那一刻,让利如此,愈发执着,这注定的矛盾,也终将成为江美莹的恶果。 疼痛渐渐平息,五个男人看到江美莹脱力之后,再次确认了她的精神力的确已经被搅散了,这才放下心来,彼此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额上也都冒了汗,他们修炼精神力的时间不长,哪怕本来就是人中龙凤,能够得到一定的世界青睐,但能有今天的结果,说到底也是出其不意,配合得当的结果。 “不管美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你们若是有不同意见,可以离开的。”夏飞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轻柔地为江美莹擦汗,没有马上解开她的绳子,生怕还会有什么反复。 “早就说好的,不会变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坐享其成?” 一个外表略有些邪魅的男人这般说着,勾起一侧嘴角,翘起的弧度好像在嗤笑某人异想天开。 “别以为只有你才爱美莹,我也是很爱她的。” “就是,你不过是跟美莹相遇更早而已,若不是我们,你有能耐留住她吗?” 话题到此,大家也算是表了态,各自坐在床边儿,对自身的狼狈不管不顾,专注地看着江美莹,确定她的状态。 精神力被搅散,对普通人来说,是会变成疯子或者植物人的,但对江美莹来说,她这种程度的精神力本身的坚韧还是能够有一些抵抗的效果,只不过因为对方的做法过于粗暴,给她留下了喘息的同时,也搅散了部分记忆。 醒来后的江美莹有些茫然,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而在看到她眼神儿之后,几个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该用怎样的戏码,于是绑架获救一女多男的玛丽苏剧本就这样展开了。 五个男人有始有终地对江美莹好,哪怕她偶尔发脾气,都会好好先生那样应对,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努力给她,为了她的生活不被人非议,五人还分别与她结婚,同时费尽心思瞒住其他人,不让外界的眼光刺激到她幸福的生活。 江美莹就像是深藏在城堡之中的公主,在他们圈好的地方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直到身死。 “哐——” 精神力重新回归的那一刻,眨眼间就被梳理整齐,在大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就如同电影快放一样迅速经历了一遍,仰躺在白色松软皮毛之上的美人忽而睁眼,长如蝶翼的睫羽之下,一双眼中的黑色充盈着愤怒。 只有一霎,愤怒又消散,眼中再次盈起了笑意,“乔俊硕么,真没想到,竟被打了眼。” 江美人也是从小人物一步步走上来的,但她的晋级之路更多依靠了外力,即便如今当上了神明,也不敢说百分百掌控所有,于是这种被人逆袭,不,也算不上逆袭,就是被人反手一刀的情况,不能说是没经历过的,但,多长时间了,到底还是疏忽了。 “也是掌控力弱了吧。”她这样想着,又闭上了眼,只是一局罢了,不至于让她斤斤计较,过往的经历早就教会了她放下,否则,再不能有今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被草叶割了手,是否会转手斩草除根? 固然有小气的神明,但更多的不会为此专门寻找耗费更多的心力,若是遇上了,顺手使个绊子倒是可能的。 江美人回收了精神力,一眼就知道其中是谁下了黑手,只不过这种间接黑手让她没什么心思去紧追着报复。 昨天开始更新苏晓了!就是那个种马男之女的!来点儿小甜文,调剂一下! 。 正文 最新章节 1108、第 1108 章 略显荒凉的草棚子,耷拉下来的茅草几乎能够戳人眼,半弯腰看着草棚之中的羊群,十几只,大大小小的都有,松软的白毛像是天上的云,看着就想要摸两把,哪怕有些上面已经沾了灰,却也不妨碍这种萌的魅力。 “四儿,还磨蹭啥呐,过来吃饭了。” 后面屋子里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呼唤,被招呼的小少年约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站在栅栏外头,看着草棚子里的羊。 那些羊十分怕人,挤在一起,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奶奶今天带回来的羊真好看。” 四儿眼中似乎还残存着刚才的纯真,嘴上说着话,又看了一眼羊群,目光之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个羊有什么好看的,快来吃饭。” 屋中的人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对方走到了门边儿,已经探出半边儿身子往这边儿看来,四儿应着,又磨蹭了片刻,这才扭头往屋里头跑去。 地面上是踏平的土,偶尔还会冒起点儿灰尘,长裤的裤脚连同鞋子的表面,便总像是脏兮兮地,蒙着一层无法褪色的灰。 四方桌,正对门口的地方被空了出来,墙上挂着一幅牧羊图,年画水准的,红红绿绿,用色大胆鲜艳,哪怕随着多年的时光褪了些颜色,也依旧有一种民俗之气扑面而来。 穿着红肚兜的童子拿着鞭子,在她身侧,一群羊老老实实被驱赶着,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条蜿蜒的小路,还有路边儿正在等候的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回头看来,脸上带着笑容,却半点儿看不到慈爱,倒像是某个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正等着主动送上门的食物。 那童子也并非一般年画常用的男童,以古代的重男轻女来看,脸上带着甜笑的胖乎乎的女童,实在是少见,一定有,也多半是童男童女里头配对用的,单独出现不太多。 实际上,男童女童小时候,穿着红肚兜的时候,几乎也是差别不大的,男童也有梳两个小辫儿的时候,还有那种朝天揪,可爱又有活泛劲儿。 但这幅画中的童子,一看就能知道是女童,不是因为那有些可笑的红脸蛋,也不是因为额心的那个红点,还有那两个看起来就可爱的小揪揪,本应该藕白的脚脖子上,一条穿着小银铃的红绳子,漂亮的蝴蝶结直接为女童做了妆点。 再有就是这幅画的名字了,那有些古怪扭曲的字体总是让四儿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分辨之后大致判断,应该是“羊女”二字。 老妇人在右手坐着,她有点儿驼背,花白的头发随意用布巾包裹着,因为年龄太大,头发已经稀薄,就让那浅色的布巾显得可怜巴巴地服帖,乍一看,倒像是个光头似的。 在她对面的是个吃饭都不忘拿着长烟枪的老头,长条凳子很窄,却够长,对方坐着还能翘起一条腿来,加了绑腿的裤子挺像小脚裤的,再配上那手工的布鞋,一种田间老农的气息扑面而来,然而,他是不种田的。 烟锅里似乎被他吹得冒泡,发出些“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一手持着长烟枪,一手还捉着块儿鸡腿,一口烟一口鸡,啃得满嘴流油,烟嘴儿上都是油光锃亮的。 “吃个饭磨磨唧唧的,一点儿都不像你爹。” 老头这样说着。 “行了,我孙儿你训什么!”老妇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老头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老妇人早就给盛上了饭,一碗碗白米饭看起来就诱人,更不要说最中间的那一盘鸡了。 老妇人动手撕下另一个鸡腿并若干鸡肉放在四儿碗里,已经冒尖的米饭又被压下去了一些。 唆了唆手上的肉味儿,老妇人给自己也撕了一块儿鸡肉,说“还是王老五他家的鸡做得好,别人家就没有这香味儿。” “他要不是有这手艺,早多少年就活不下去了。” 老头说着,又撕了一块儿鸡,整只鸡本来就不大,被这样撕了几下,眼看着就剩了骨架。 四儿已经坐到座位上,按照原主之前的样子,匆匆扒起饭菜来,碗里的还没吃完,就眼巴巴看着所剩不多的盘中肉。 老妇人看得好笑,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又动手给他撕了一块儿最大的鸡肉放到他碗里,“慢慢吃,奶奶肯定要让我孙儿吃饱。” “嗯。”四儿含糊应着,大口大口咀嚼着,吃相颇有几分不雅,却透着些香,让人看了也更有食欲。 一家三口,并没有父母,而是爷爷奶奶,受着孙子吃了饭,老头打着哈欠带着长烟枪就往外走,溜溜达达的样子,似乎是要去散步的样子。 老妇人也不管他,自己一个人三两下就把吃得精光的碗碟摞起来,收拾到了外头厨房里去。 简单搭起来的灶台没什么东西,家中几乎是不怎么开伙的,吃食几乎都是买了吃,也就一口大锅,方便做米饭。 旁边儿因此放了一个米缸,再一个就是水缸了,葫芦瓢浮在水上,用的时候舀出来就好,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到水上似乎有些油花的样子,连葫芦瓢的手柄处都因为总是沾染油迹而深了色泽。 四儿如原主的习惯一样回了自己屋,他的小屋就临着外头的厨房,从那破了洞的窗户那里,能够看到厨房的动静,见到老妇人在洗涮碗碟,他扭头就开始观察屋子。 跟原主的记忆中对照,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比较受宠的农家小少年的房子,墙上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一张床,一个柜子,柜子里都是些衣服,还有一个木匣子,打开来能看到一些算是被珍藏的儿童玩具。 七巧板,九连环,虽然都是较为廉价的物料做成的,但精巧程度半点儿不差,还有一些珠子,不知道是玩儿什么游戏的,更有几个骨头状的东西,被琢磨得精巧,应该也是一项玩具。 四儿凭借自己的眼力,确定那骨头是动物骨,想到草棚子中的羊,说不定就是羊骨做的,倒是小巧可爱。 天黑得早,就是老妇人刷碗的工夫,外头就已经黑了,厨房点上了灯,这边儿也跟着亮了些。 “四儿,洗洗脚,热乎乎的好睡觉。” 正是秋季,天气渐渐凉了,热乎乎地泡个脚,睡觉才更舒服。 被端到面前的木盆里是兑好的水,老妇人殷勤地让四儿做好,捉过他的脚,放在盆里一通揉搓,洗干净擦了之后还不忘放到嘴上亲一下脚心,逗得四儿痒得躺在床上笑,她的脸上也带了笑。 “我四儿生得金童一样,以后就是个享福的命。” 老妇人这般说着,自己坐在床边儿,就着这水也洗了洗,之后就安置四儿睡觉,看着他呼吸平稳之后,才走出去。 房间没有独立的门,那边儿做了什么,总是能够听到的。 四儿装作睡着,听着老妇人在对刚回来的老头唠叨“这羊多了也不好卖,这一趟怕是要走远一些了……” “行吧,没事儿,不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吗?” 老头砸吧着嘴,不当回事的样子,听声音似乎还有几分困倦。 “我想着,既然要走远,不如一次多弄些,正好那边儿荒了,羊多,以后可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多少年没见这么多羊了……” 老妇人拉长的声音之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 “行行行,都依你,依你,快睡吧。” 老头已经不耐烦了,话才说完就听到了呼噜声。 四儿翻了个身,这家,说是家穷四壁也不为过,墙上除了那个能放在门厅装门面的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家具也老旧得很,似乎是靠卖羊为生,逮得野羊? 看老妇人老头的身量,倒是看不出来还有捉羊的力气,不过也许人不可貌相? 不吃不知柴米贵,却能顿顿吃肉,这家底似乎也不是很贫穷的样子,若说有钱,似乎也不见让孩子读书上进。 说是农家,却不种地,与村中人也隔了一层并不亲近,看居住地就知道了,隔了一段距离住在山脚下,这可算得上是偏僻了。 原主对父母没什么记忆,似乎从小就没见过,倒是奶奶,亲得不行,爷爷都还要排在后边儿,除此之外,村中的孩子并不跟他玩儿,看到他远远就躲开了。 因此,原主只跟着奶奶行动,以前小总在屋子里还有周边儿玩儿,还会跟羊玩儿,后来大了点儿,还跟着奶奶出去卖过羊,赶着那么几只走很远的路,去过一次他就不爱去了。 孩子么,总没有什么长兴,尤其走路磨脚,实在是太累,便只在附近玩儿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看,除了被养得有些娇气,明明是个穷小子,偏偏宛若少爷脾气,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错事,那,最后被报复,未免有些不应该吧。 剧情之中那突然举起正义屠刀的衙役们,到底是因何而来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啊! 四儿想了想,又把思绪回到最近,若是推测不错,这一次卖羊回来,他就会多了一个童养媳,这个,恐怕不太好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最新章节 1109、第 1109 章 次日一早,还不见晨光,老头就出门去了。老妇人也早早起身喂羊,并不是所有的羊都被牵走卖了,还剩下几个小羊羔,棉花糖一样,在草棚子里瑟瑟发抖。 四儿吃了早饭也过来看,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与羊玩儿的时候还多些,农家孩子,似乎都是这样,实在是大人没时间陪着玩儿,再没有同龄的玩伴,小动物就成了玩耍工具。 好一点儿的如原主这般,或驱赶,或以青草引逗,坏一点儿的,拔鸟毛,烧黄鳝,撕蚂蚱翅,又有哪些是他们不会做的。 孩子并不是天生残忍,只不过缺乏某种同理心,反而更多好奇探究,这才会做出令人所不忍的残忍事情来。 原主好些,也好得有限,拽着羊毛迫使其低头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还曾想过让羊驮着跑,奈何实在是负重不起,最后也只打了一顿作罢。 草棚子中的羊几乎都被他玩儿过,看到他来便有些条件反射地瑟缩,也是能够理解的了。 回顾了一下这些“游戏”,实在是没什么好玩儿的,然而老妇人在场,四儿也只能拽着某只羊出来,听着小羊羔奶声奶气地咩咩叫,他的眼中也有了些笑意。 “你在这里玩儿,奶奶出去一趟。” 老妇人见状,满脸欣慰,拍下手上的碎草,摸了摸四儿的头,又回了屋中,似乎是取了什么东西,片刻就出来了,走出院门还不忘把门反锁,听得那铁锁挂门的声音,四儿撇了撇嘴,这算是留守儿童了。 见那羊儿满眼的恐慌,四儿一松手,它就哒哒哒跑回了羊群里,总共四只小羊羔,你挤我我挤你的,凑成一团大云朵。 招猫逗狗早就不是四儿的乐趣了,见状也不理会他们,扭头自己回了房,往床上一躺,假装睡觉,其实在努力修炼。 这个世界对于精神力似乎较为宽松,让他修炼起来颇有几分进展神速,昨日一晚时间,就让他能够扫描周边了,虽然范围还不够大,只能局限在屋子周围,但这只是一晚而已,若是时间再长点儿,总会探知更多。 老妇人快中午的时候回来的,拎着一只烧鸡,大叶子包裹着,外头扎了绳子提着,那股子香味儿就像那潜藏不住的油花,从叶子的缝隙处散出来。 “四儿,吃饭了。” 铁锁跟门板触碰的时候,四儿就起来了,探头看到老妇人,脸上挂了笑“奶奶,可是买了烧鸡?” “你鼻子倒尖,快出来吃,专买给你的,你爷爷那个老东西,吃东西都不知道让一让的,趁他不在,可要让我的孙儿吃点儿好的。” 不仅是烧鸡,还有一包糕点,方方正正的小纸包一打开,就看到那酥得掉渣的小方块儿们整整齐齐地立了个二层楼。 “奶奶也吃。” 四儿卖乖地说着,主动拿起一块儿糕点往老妇人口中塞,对方张嘴吞了,转头就用沾了油的手捏了一块儿给四儿喂到嘴中,“你多吃点儿,这好东西,可是不容易买呐。” 含糊说着话,咽下口中的糕点,喝了口水,顺了嗓子的干,老妇人又唠叨起来“那些个商家,一个个都奸猾似鬼,才多长时间,前一阵儿这糕才多少文,如今又是几文翻上去,这才多少天,真真是一日日往上叠,再过多少日子,饭都要吃不起了。” 说罢这个,又说到那烧鸡是越来越小了,卖肉的那里的熟食又是怎生地偷工减料,如今的味道都不如以前好了云云。 四儿一边吃,一边听她说话,从她口中这些琐碎的信息之中提炼出关于外界的种种,偏于市井琐碎,却也能够听得出,如今的世道算不得盛世,或者说对于这样的贫家,总还是少些出路。 都说穷文富武,如家中这般情形,少吃两口好吃的,送孙儿读书,难道不是一条更好的路子吗? 四儿想要提这个茬,却没什么好借口,目光一转,转到那幅画上,指着那两个字询问“奶奶,那画的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那字对不认识的人来说,也的确就像是画一样,就在老树旁边儿,像是胡乱纠缠的藤蔓。 “啪”,手背上挨了一下,四儿皮薄,当下就红了起来,不受控制地眼中就有了泪,回看老妇人的眼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老妇人板着的脸忽而又松懈下来,看着四儿那样,忙拉着他的手在自己手中揉了揉,她的手中满是粗糙,揉起来不比砂纸好几分,但这种缓和的态度却是四儿要的。 “奶奶,你做什么打我!” 四儿委屈得泪珠滚滚,一双眼愈发水灵,扁着嘴诉苦。 “早跟你说了,不可对祖宗无礼。” 老妇人这般说了一句,见四儿不解,叹口气道“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以后……唉,可得早点儿准备起来了。” “什么?”四儿满眼不解,我就是想要找个读书习字的由头,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是什么?要准备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想那么多,奶奶必都给你安排好,我的孙儿必是吃喝不愁的。” 老妇人把四儿搂在怀里,四儿忽略那些汗臭味道,还在想该怎么破局。 老头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四儿每日里悄悄记着时间,足足一个多月,他们的伙食硬是没什么下降,每天必有一顿肉,或鸡肉或猪肉或其他野味儿的肉,老妇人总能够带回家来。 还曾有人到门前来找老妇人出去做事儿,他们并不登门,只在门口说话,四儿曾听到一些,多是“中邪”之类的事情,老妇人大抵就是个神婆的角色,出去帮了忙,之后就拿了礼回来。 不过这种事情不常有,老妇人却天天出门,隔三差五,还会牵一头羊回来,如此,一个月工夫,草棚子里又有了十几只羊。 四儿装作无知问过老妇人羊的来历,对方只说小孩子不用操心这些,就拿好吃的堵住了他的嘴。 到底还是小孩子,总不好太出格,四儿也没再做什么。 老头是在夜里回来的,古代的天色一黑下来就非常黑,天上虽有星子,那光却太遥远,照不亮归家的路。 “来了来了,别敲了,四儿都睡了。” 老妇人披衣起身,去开了门,门外老头背手站着,在他身边儿,还有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哎呦,你这吓我一跳,哪里来的……小丫头?” 一把拉过那个黑乎乎的身影,老妇人接着带出来的光仔细看了看,虽瘦得脱了形,一张脸活似个骷髅头,一双眼中却有些光彩,反射着烛火莹莹,透着几分灵性。 “你不是早说要找一个么,我正好看到了,就带回来你看看,若是不行,碰见了再找。” 老头说着就往院子里头走,这一路疲累,他一副没力气说话的样子,懒得多费唇舌。 “行吧,明儿试试吧。”老妇人说着拽过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看她身上衣服破旧得几乎可以当抹布,皱了皱眉,拽着人到草棚子那里,指着里头说,“你先住这里吧,明儿我再安排。” 简单安置之后,灯光就灭了。 从敲门声响起就醒了的四儿听了这片刻对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一开始这带回来的小丫头就是个童养媳,闹半天,这还没定。 不过这个挑选劲儿,听起来还挺摆谱的,不行就换,这口气倒是有些大啊。 那,不行的会不会再被卖了去? 四儿并没有肆意放任精神力扫描周围,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到底是怎样的状况,反正明儿就能见到了,不必急于一时。 如果真的存在神婆的话,对老妇人就不能轻忽视之了,在这方面,四儿从来都很小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早饭后,老头主动说要带着他去集市转转,老妇人当下就摸出钱来递给了老头,让他买点儿好吃的给四儿。 “行了,亏不了他。”老头头都不回地应了一声,带着四儿就往外走。 四儿实在没什么理由提意见,跟着老头后面就出去了,外面天地广大,一走出院子大门,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村子,一栋栋房子长蛇一样绕着圈儿,一条条小路纵横,有牵着牛的,带着狗的,还有小孩子拿着长杆骑马过街,欢笑声老远就能听到。 集市就在村子外头,算是两个村子之间的地方,邻近的村子都会在这里摆开摊子,时间久了,就有了些固定的小房子,简易的商铺,还多了管理分账的人,看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经过村子中的那段路,老头沉默着走入集市之中到了这里,他才活泛了一些,跟某些商家点头问好,看得出来也是个常客了。 四儿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被塞了些吃的在手,都是乡下简单的小零食,豆饼之类的,还坐着喝了一碗汤,热腾腾的汤里见不到两块儿肉,但那熬汤的大锅里面却有着大骨头,闻起来就香。 正是刚收获后,大家手里头都不缺吃的,还有些闲钱,集市里头也就显得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不停的吆喝声,还有一些对价钱的争议声。 “你在这儿等着,爷爷一会儿来找你。”老头留下几文钱给四儿,又跟吃食铺子的老板招呼了一声,自己就跟着两个人走了。 四儿早就看到那两个人跟老头挤眉弄眼,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儿,他故作乖巧地点头,等到老头走了,自己歇了一会儿就趁着人多悄悄出去溜了一圈儿。 作者有话要说哈,不剧透! 。 正文 1110、第 1110 章 集市之中的买卖五花八门,各种日用百货之外,也少不了一些不正当的行业,三两个人在拐角处支下摊子,仅仅一个赌大小就能够博得满堂彩,一层层人围观在那里,希望从中获利。&ap;1t;/p&ap;gt; 老头也是其中一个,还是主力的那个,他混在人群之前,身体力行地在那简单的四方木板旁占了一个位置,几文钱几文钱地来回,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这几文钱的来来回回而变化着。&ap;1t;/p&ap;gt; 在众多沉迷赌博的人之中,老头算是很有定力的那个,他总共就准备了五十文钱,单独用红线穿成了一串,等到钱都输完了,就会收手。&ap;1t;/p&ap;gt; 没有赢的那一说,中间或者能够回来一些,但最后总还是输的,这一点老头看得明白,不过,赌博哪里有不输钱的,他也看得开。&ap;1t;/p&ap;gt; 旁边儿一个赌输了不情愿的拍着膝盖怒骂“你们肯定做了手段,不然怎么我总是输?”&ap;1t;/p&ap;gt; 老头也输了,笑呵呵拍着他的肩膀劝“赌博哪有不输钱的?”&ap;1t;/p&ap;gt; 把仅剩的红线往怀里一揣,老头起身就要走,拉着他过来玩儿的两个也笑呵呵“老哥大气,下回还来啊!”&ap;1t;/p&ap;gt; 碰见老头这种能够输五十文都不翻脸的,在这种集市之中算得上是大户了,也不怪他们能够克服某些避讳,跟对方称兄道弟的。&ap;1t;/p&ap;gt; “好,下回再来,下回再来。”老头应着,穿出了人群,回摊子上找到了四儿,又跟老板买了些吃的,这才往回走。&ap;1t;/p&ap;gt; 已经知道老头是去赌博了的四儿都没问对方到底做什么去了,跟在背着手的老头后面,明明是爷孙两个,却也各自不搭理,就这么默默回去了。&ap;1t;/p&ap;gt; 正好是快中午的时候,一回到家,四儿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小丫头,瘦得一把骨头,老妇人那肥大的灰衣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一起身,就只能看到架起来的衣服了。&ap;1t;/p&ap;gt; “五丫,去买点儿肉来,给你说过了,还记得不?”老妇人从半开放的厨房里探出头来,招呼着小丫头。&ap;1t;/p&ap;gt; 小丫头把择了一半的菜送到厨房去,应着声就往外跑,看得出,这一上午她适应良好,对上四儿打量的目光,也没多少不自在。&ap;1t;/p&ap;gt; “看什么看,多大点儿,就知道看丫头片子了。”&ap;1t;/p&ap;gt; 老头这会儿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扭头给四儿后脑勺来了一下。&ap;1t;/p&ap;gt;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老妇人正好看到这一幕,护崽地喊了一声,手中的铲子挥舞着,像是要冲出来打人似的。&ap;1t;/p&ap;gt; “行行行。”老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再看四儿就有种“离远点儿”的烦人感。&ap;1t;/p&ap;gt; 问奶奶的过度保护惹得爷爷不喜怎么办?&ap;1t;/p&ap;gt; 答随便。&ap;1t;/p&ap;gt; 四儿就像是没看到老头的脸色一样,往厨房门口站了站,探头看“奶奶做什么好吃的呢?”&ap;1t;/p&ap;gt; “个小馋猫。”&ap;1t;/p&ap;gt; 老妇人说着捻起一块儿肉直接塞到了四儿嘴里,微甜的口感一下子让人感觉到愉悦,农家手艺不够精致,但在这些家常菜上却别有一番滋味儿。&ap;1t;/p&ap;gt; 说话间,五丫已经买了鸡回来,依旧是那样的一提,老妇人拎着掂了下分量,有些不满地说“这鸡是越来越小了。”&ap;1t;/p&ap;gt; 片刻后,五个菜上桌,足有三个都是肉菜,卤肉,鸡肉,还有一个肉炒的菜,剩下两个一盘清炒鲜菇,一盘豆腐汤,清汤寡水的几片叶子染得汤水都是绿的,其中那黄的豆腐着实没什么好颜色,味道还算得上清爽。&ap;1t;/p&ap;gt; 四方桌,对门口的那面贴着墙,并不坐人,剩下的老妇人和老头占了左右两边儿,门口这边儿只有四儿,他坐下之后看不到那小丫头,问了一句“她不吃吗?”&ap;1t;/p&ap;gt; “别管她,咱们吃完了才是她的,你吃你的。”老妇人态度执拗,四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惹她不快。&ap;1t;/p&ap;gt; 从昨日到今日,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忌惮感,就像是被人监视着一样,让他不敢有什么异动,举动行止,都尽量与原主保持一致。&ap;1t;/p&ap;gt; 桌上的肉菜总是最先吃完的,别看老妇人和老头的年龄都不小了,他们的牙口却好,三个人分食了三盘肉菜,又喝了些豆腐汤,便是鲜菇都只剩下一半的时候,老妇人用筷子扫了那几盘剩汤水到鲜菇盘子里,拿去厨房喊五丫吃饭。&ap;1t;/p&ap;gt; 五丫也不挑,拉过盘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会儿半抬起脸来,嘴角边儿都见得光亮。&ap;1t;/p&ap;gt; “倒是个能吃的。”&ap;1t;/p&ap;gt; 老妇人现四儿偷看,扭头就对他说“这丫头给你当童养媳,以后让她照顾你。”&ap;1t;/p&ap;gt; 这并不是商量,四儿疑惑地问“童养媳?”&ap;1t;/p&ap;gt; &ap;1t;/p&ap;gt; “就是以后长大了也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老妇人的解释简单易懂。&ap;1t;/p&ap;gt; 四儿一副恍然样子点头,被老妇人笑了两声也不介意,见她扭头走了,这才凑到快吃完饭的五丫面前,从袖口里拽出一块儿肉来,“这个给你。”&ap;1t;/p&ap;gt; 没有人不馋肉的,五丫悄悄看了看外头,见没人注意,飞快把肉塞到嘴里,又用盘子挡着脸,飞快嚼着,等到一块儿肉下肚,再看四儿眼神儿就亲热多了,还许诺“奶奶都跟我说了,我以后好好照顾你,你也会对我好的。”&ap;1t;/p&ap;gt; 小声音挺柔,却并不娇气,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大眼睛也弯弯的,像是在笑。&ap;1t;/p&ap;gt; 走到草棚子那边儿的老妇人侧头瞥了一眼,见那两个已经头凑头地说起话来,笑了一声“这机灵劲儿可是随了他爹了。”&ap;1t;/p&ap;gt; 想着,随手往石槽里多放了些碎草,又嘀咕“见天吃也肥不了,愈卖不上价了。”&ap;1t;/p&ap;gt; 家中多了一个五丫到底不一样,四儿有人能够说说话了,也清楚了五丫的大概来历,这年头,女娃子不值钱,五丫前头几个姐姐有被卖的,也有被吃的,说起这个,五丫还觉得自己幸运。&ap;1t;/p&ap;gt; “不然能怎么样,总不能吃哥哥吧,姐姐的肉挺香的。”&ap;1t;/p&ap;gt; 她眼神儿之中都透着遗憾,似乎自己没能吃到实在是太亏了,对亲人的肉都能垂涎,这丫头也是够凶残的了。&ap;1t;/p&ap;gt; “要不是遇见了爷爷,下一个就该吃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烤着吃。”&ap;1t;/p&ap;gt; 说到自己的时候,五丫还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她才来没几天,身上的肉还没养出来,瘦骨嶙峋的,看着就不好吃,眼神儿之中流露出的嫌弃被四儿解读了个清楚,心里头就愈不知道啥感觉了。&ap;1t;/p&ap;gt; “那边儿都荒了,若是打仗呐,好好的地里全是草,人都没得吃,要是奶奶在那儿就好了,变成羊还是可以吃草的。”&ap;1t;/p&ap;gt; 五丫口中的话让四儿一激灵,“你是说人变成羊?”&ap;1t;/p&ap;gt; “是啊,奶奶说了,我们这行当叫羊女,正是做这个的,这可是大好事,让那些没吃的的人都能填饱肚子,这可是积德的事情。”五丫说话的时候眼中亮亮的,像是决定了以后的志向。&ap;1t;/p&ap;gt; 万没想到这么轻易就从五丫口中知道了这个大事,四儿有些意外,但看五丫一副没心眼儿的样子,应该不是她故意试探,那,“草棚子里那些都是人变的了?”&ap;1t;/p&ap;gt; 今儿一早,那些成年的羊又被赶出去卖了,剩下的还是那几只小羊羔,四儿说着就要去草棚子里看。&ap;1t;/p&ap;gt; “你不知道吗?”五丫有些奇怪,看了四儿一眼,却还是跟着他一起到了草棚子外头,看到那几只小羊羔,还点着某个跟他说,“这个长得好,看着白生生的,肉应该挺好吃的,可惜了,奶奶不让我吃,说是羊肉脏……”&ap;1t;/p&ap;gt; 看来看去,五丫吸溜了一下口水,昨儿的肉味儿回味起来,一下子又饿了。&ap;1t;/p&ap;gt; 四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几只小羊羔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但在五丫眼中,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本来面目。&ap;1t;/p&ap;gt; “你能把他们变成人吗?”四儿小声问。&ap;1t;/p&ap;gt; 那几只小羊羔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当人时候的记忆,听到这话也紧盯着这边儿,出好像求饶一样的“咩”声。&ap;1t;/p&ap;gt; 五丫摇头,说“奶奶还没教我,等我学会了,便给你看。”&ap;1t;/p&ap;gt; 昨日的一块儿肉可谓是刷爆了五丫的好感,她对四儿的要求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想着怎么满足才好。&ap;1t;/p&ap;gt; 被小丫头“宠”了的四儿收敛了失望之色,摸了摸五丫的头说“不着急,你慢慢学。”&ap;1t;/p&ap;gt; “嗯。”五丫挺高兴地享受摸头杀,再看四儿的眼神儿之中更多了些柔和,这人对自己可真好。&ap;1t;/p&ap;gt; 四儿不会知道,昨儿那块儿肉是五丫长这么大吃的第一块儿肉,这种“第一”总会让人记忆深刻,再加上老妇人的一些洗脑话语,这个童养媳可谓是忠心耿耿了。&ap;1t;/p&ap;gt; 老妇人回来的时候知道五丫跟四儿说了这些,也没责怪五丫,反而把四儿拉到身前,给他讲了些古,说明家中的营生就是如此,还说了买卖时候的随机应变。&ap;1t;/p&ap;gt; “若人价钱高些,就当人卖了,若是羊卖得更好,就当羊卖,总不会亏了就是。无论旱涝,种地经商,总不如咱家吃喝不愁。”&ap;1t;/p&ap;gt; 老妇人说的时候似乎颇以此业为傲,听得四儿有一句话迟迟问不出口,若是当羊卖了,被人杀了吃肉可是怎么说。&ap;1t;/p&ap;gt; “我也能学吗?”四儿做出些许激动的样子问。&ap;1t;/p&ap;gt; 老妇人面露为难“咱家这个传女不传男,你这一辈就你一个,可学不了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好的,不学就不学吧,五丫学了也一样,等她以后养你就好,奶奶都安排好了,不会让我孙儿吃亏的。”&ap;1t;/p&ap;gt; 被哄劝半天的四儿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闹着非要学点儿什么,老妇人年龄不小,哪里禁得住这么闹腾,最后软了口气,同意送他去学徒,以后当个掌柜什么的,也开个铺子。&ap;1t;/p&ap;gt; &ap;1t;!--fpz--&ap;gt;&ap;1t;/p&ap;gt; 。 正文 1111、第 1111 章 村子里头并没有什么好营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就像是木匠,泥瓦匠之类的,勉强算是技术工种,也会收学徒,学到手艺混得好以后比之种地的到底是不用看天吃饭,好了些也有限。&ap;1t;/p&ap;gt; 在此之上会收学徒的,又显得比较高级的技术工种的,就是跟着店铺掌柜学一些知识,从小学徒一步步升级,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掌柜。这种店铺就多了,生药铺子、饰铺子、裁缝铺子、钱庄银楼……在里面当学徒,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比起外头那些卖手艺的又好了些。&ap;1t;/p&ap;gt; 若是运气好,识字算数上有些能耐,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些个乡下人说不明白的大福气。&ap;1t;/p&ap;gt; 老妇人就是这种典型的乡下思想,觉得这种铺子里的学徒可比什么泥瓦匠或者木匠好多了,确定四儿心意不改,一定要学什么之后,就咬着牙找了关系把他送到了一个茶叶铺子里当学徒。&ap;1t;/p&ap;gt; 对老妇人没想到“读书”这点,四儿思忖着,应该是跨度太大,农家子读书出头的并不多,且这边儿好像教育业并不是太达的样子,让一个无知村妇懂得让孩子读书上进,实在是要求太高了些。&ap;1t;/p&ap;gt; 能够当学徒,在她们看来,就是很有出息的一条路了。&ap;1t;/p&ap;gt; 这样想来,四儿也没抗拒去当学徒,好歹是能够走出来看看了,虽然不是很远,但镇上和村里,来往的人都不一样,也算是长见识了。&ap;1t;/p&ap;gt; 说来惭愧,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局限在一隅之中,所知甚少,也不知道外头是不是还有人如老妇人这般,这也让他愈不敢贸然行事。&ap;1t;/p&ap;gt; “这当学徒有什么好的,吃苦受累的,且等他腻了,我就把人领走,这段时间,你可给关照着,别让人欺负了。”&ap;1t;/p&ap;gt; 老妇人在村里不那么受人待见,但在外头,还是有些能够说上话的老闺蜜的,被她摆脱的这个婆子就是一个,李婆子是做媒婆的,常年走街串巷,还会兼职接生之类的事情,在镇上的名气不小。&ap;1t;/p&ap;gt; 有她出面,帮忙说一个学徒的差事,也就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的事情。&ap;1t;/p&ap;gt; 李婆子看着慈眉善目的,听到这样的话,嘴角的笑也没变形,连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定不会让你孙儿受欺负的,谁还不知道你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里舍得放出来,如今孩子大了,出来见识见识就是了,又不是养不起,做什么受人磋磨。”&ap;1t;/p&ap;gt; 学徒并不是什么好行当,这年头给人当学徒是要拜师父的,这一拜真个要把自己的命都给出去一半,挨打挨骂,不给钱白干活,都是应该的,谁让你要学的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呢?&ap;1t;/p&ap;gt; 短的三年能出师,长的不定多少年都出不了师,还要在人家手底下受苦,比下人的好处就是命还值钱,不会随便被弄死,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ap;1t;/p&ap;gt; “可不就是么,我就是这样说的,这孩子啊,大了就知道闹腾,等他知道好歹了,也就知道再没有不对他好的,我给他都安排好了,这辈子再不愁的。”&ap;1t;/p&ap;gt; 老妇人拍着大腿,说得高兴,倒是有那么点儿“酒逢知己”的意思,跟那李婆子聊得愈投机,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大起来。&ap;1t;/p&ap;gt; 四儿就在屋内,刚才认了个师父,对方还在旁边儿指导着大家认茶,听得外头那聒噪,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吭声。&ap;1t;/p&ap;gt; “别人要说这话,我是不信的,也就是你了,本事大,什么都能安排得妥帖。难得来一次,走,去我那儿喝两口,我可才成了一桩事,人家给的喜酒,也让你沾沾喜气。”&ap;1t;/p&ap;gt; “往日就罢了,今儿还真是该喝点儿,我给四儿找了个童养媳,以后还要你帮忙成礼呐。”&ap;1t;/p&ap;gt; 老妇人应着,跟着那李婆子,两个有说有笑地就走了。&ap;1t;/p&ap;gt; 声音远去,屋子里不知道谁吁出一口气,四儿看了看那郑师父,对方捋着颌下那两缕胡须,轻咳了一声说“都记住了没?”&ap;1t;/p&ap;gt; 总共五个学徒,稀稀拉拉说着“记住了”。&ap;1t;/p&ap;gt; 便是有那么两个面色犹豫的,这时候也虚张了口,并不敢说不记得。&ap;1t;/p&ap;gt; 郑师父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个考过去,指着分装好的一样样茶问名字问产地问年份,他度快,回答的人下意识也紧张起来,知识不牢靠的立刻就显出来了,被小竹板在屁股上狠敲了几下。&ap;1t;/p&ap;gt; 五个人中两个都被罚了,却没有四儿,他答对了,郑师父对此还有些意外,本来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提了个简单的问题,也好,大家都好糊弄。&ap;1t;/p&ap;gt; 学徒是没工钱的,有些为了当学徒,还要往这边儿送钱,四儿不属于这种学徒,自然就被排斥在外,闲着的时候,也没人跟他说话。&ap;1t;/p&ap;gt; 四儿心里想,这怕不就是老妇人故意在门外说那些话的原因吧。这样被排斥,若是小孩子,还真的坚持不下去。&ap;1t;/p&ap;gt; 学徒是不能随便回家的,在这边儿住下来,日常跟伙计一样被指派来指派去干各种杂活,四儿被关照过,所做的不多,也就愈不受人待见,特殊待遇什么的,总是有点儿招人恨。&ap;1t;/p&ap;gt; 那李婆子还真是说到做到,见天地过来看看四儿过得怎样,可有想回家之类的,几次四儿都现老妇人就在附近,躲着没见他,大约是想要让他后悔什么的。&ap;1t;/p&ap;gt; &ap;1t;/p&ap;gt; 四儿只当不知道,通过李婆子传达了自己对奶奶的想念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学些东西,每个新世界都会有些不一样的,哪怕是看着相似度极高的两个世界,有些出产也是不同的,便是这茶,有些就是他从未听闻过的。&ap;1t;/p&ap;gt;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个世界果然是有些神异的,并不独独老妇人一个。&ap;1t;/p&ap;gt; 那茶,就有道家必备的云雾茶,郑师父自己私藏了一些,冲泡的时候被四儿见了,的确是神异,那热水缓缓冲下,制成绿针般的茶叶游鱼一样在水中翻腾,随之腾起的蒸汽会如云雾一般凝聚片刻方缓缓消散。&ap;1t;/p&ap;gt; 整个过程,就好像在看一个微型的瀑布景观,让人一看就能想到那句“日照香炉生紫烟”,真如飞瀑入潭,雾成云烟。&ap;1t;/p&ap;gt; 据说顶级的云雾茶还会有各种颜色,最上等的就是紫色,中等的则有橙红等色,下等的也有飞绿映蓝等色,最次等的便是郑师父能够偶尔拿出来品一品的这种不入等的白色。&ap;1t;/p&ap;gt; 四儿没那个福气喝这样的茶,却有幸从那茶香之中感觉到一些不同,的确是让人闻了能够心旷神怡的那种,并不是心理安慰。&ap;1t;/p&ap;gt; 有这样的物件,再听到市面上传言的“中邪”等事,也就不认为都是迷信作祟了。&ap;1t;/p&ap;gt; 镇上较之乡村,风闻之事到底更多了些,来往的客商从小镇经过的,都会留下一些路上的见闻,有聪明的专门卖弄这些不明来历的见闻,广而告之,以此混点儿赏钱,也算是说书的雏形了。&ap;1t;/p&ap;gt; 四儿坚持着当了半年的学徒,就表示能够出师了,还想要到大城市看看,美其名曰“游学”。&ap;1t;/p&ap;gt; 这半年中,四儿每月只能回来一次,老妇人一开始还气他,后来就稀罕他,主动找他看他,还让五丫给他捎带东西过去。&ap;1t;/p&ap;gt; 五丫长胖了些,看着也秀美多了,跟着老头往外跑生意的时候十分精明,被老妇人夸赞为“持家的好手”,亲自带着出去了几趟,如今虽则年岁还小,却也能独当一面了。&ap;1t;/p&ap;gt; “游学是什么?”五丫有些不明白。&ap;1t;/p&ap;gt; “游你娘个腿儿!”老妇人这边儿恨得咬牙,“真是个祖宗,捉了我的心肝去了,这才安生回来,不求你孝顺家里,不求你光宗耀祖,就安安生生在我眼前,我这老婆子还能看你几年,这就要往外跑,真是扯着我的心不嫌疼啊!”&ap;1t;/p&ap;gt; 老妇人的巴掌几次扬起,又被五丫挡着拉着都拦下来,再看四儿,一双眼瞪着,她脸上皱纹多,这会儿做出怒目表情,真个如庙里头的狰狞佛像一样,吓死个人。&ap;1t;/p&ap;gt; 话糙,理却在。&ap;1t;/p&ap;gt; 古时候的交通可不达,一个不好,那可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管老妇人做的买卖多不好,但她养家养子可没一点儿对不起原主的。&ap;1t;/p&ap;gt; “奶奶,别生气,我就是想着咱们换个地方住,只不过还没定数,这才想着自己先去看看,若是能够,咱们在城里安家多好,城里头什么都好,我赚了钱,领你去城里头吃喝,不比在这里好?——王老五家的鸡我都吃腻了。”&ap;1t;/p&ap;gt; 四儿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偷眼去看老妇人,五丫就站在老妇人身边儿,手里还拉着她的胳膊,听到这话,忽而笑了“我也吃腻了,若能换个味道尝尝也好。”&ap;1t;/p&ap;gt; “什么腻不腻的,真是好日子过多了烧的,他家的鸡最好吃没有了!”&ap;1t;/p&ap;gt; 老妇人这样说着,怒色到底还是缓了缓,是嘛,又不是孙子独个跑了,而是要带着全家一起走,这个,还是可以商量的。&ap;1t;/p&ap;gt; 在一旁看戏看半天的老头敲着烟锅说“想出去就出去走走,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爱往外头跑嘛,孩子么,长大了都这样,你不放心,咱们跟着就是了,又不是不能动弹了,生这么大气干什么?”&ap;1t;/p&ap;gt; 老妇人一听这话立马气就来了,只不过这回是对着老头的,“你倒知道了,刚才你咋不说呢?专在这里等着是吧……”&ap;1t;/p&ap;gt; 任由老妇人骂着,老头也不回嘴,一会儿消停了,可算是能说说怎么去城里了。&ap;1t;/p&ap;gt;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ap;1t;/p&ap;gt;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东水流1个;&ap;1t;/p&ap;g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p;1t;/p&ap;gt; 御街行1瓶;&ap;1t;/p&ap;gt;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ap;1t;/p&ap;gt; &ap;1t;!--fpz--&ap;gt;&ap;1t;/p&ap;gt; 。 正文 1112、第 1112 章 说去也不是立马就背上包袱走人了,总要先探探路子,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游学上头。 老妇人觉得四儿从没出过门,不同意他自己出去,生怕让人骗了去,理由也是现成的。 “你咋知道现在人都什么手段,知道那人是怎么变成羊的吗?碰你一下就该着你倒霉了,还有那下咒的做符,一个个黑了心肝的,拿根针都能算计人,看你这就是肥羊的样子,哪个会放过?” 老妇人就是在这个行当之中混的,严格来说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越是如此越是知道水深。 “让你爷爷去,他屁都不懂一个,干巴树皮肉都没有二两,哪个也不会理会他,让他去走一圈儿看看,若是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先租个十天半个月的,让你去住住……哪里都不如家里好,你还小,光想着外头花花,哪里知道安稳的好。” 说着说着,老妇人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同意了这次瞎胡闹。 老头敲着烟枪,有些不满,嘟囔着“说来说去,还成了我的差事。” “爷爷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我跟爷爷一起,若是碰见什么,也不怕。”五丫艺高人胆大,跃跃欲试地提议。 老妇人一想,应下了“也好,路上若是有个什么,也不怕没人照应。” 这话就算是说定了,四儿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晚饭后在草棚子外头悄悄跟五丫说话,道谢之余,也让她小心些。 “没啥事情,就是盗匪,见到我们这样的也多不招惹的。” 这年头,没人是傻子,看到一老一小,若是没点儿金银耀着眼,也不会主动上前找麻烦,谁知道都是什么人呐。 自来到这里,四儿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去镇上,城里还要更远,他还真的不知道路上到底是怎么个状况,有没有盗匪,有没有陷阱,有没有其他不可量的意外,最后也就只能多叮咛几句。 “行了,你且放心吧,这件事必给你做成的。” 五丫摆摆手,一副不用多说的样子。 四儿看她这份豪迈,总有种角色颠倒的感觉,得亏做事前先说动了五丫,不然他在家中的话语权竟是还不如这个小丫头片子。 不,也不能说是小了,这一年多伙食好了,营养跟上了,五丫的个头很快窜起来了,比四儿还要高一些,似乎年龄也要比他大三岁,清秀有余的脸上眉毛被剃去了一半,面容便少了些美色,出门在外,若是换上男装,假小子似的,也能省许多麻烦。 她做事本来就利落,学成了那放牧的本事,愈发能独当一面,加上四儿在镇上,就她常在家中,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更好了些也是正常。 两个又说了两句,便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四儿这边儿躺在床上一会儿,方听得老妇人屋中呼吸渐渐均匀,感情隔墙有耳,那边儿一直听着呐。 次日一早,老头就和五丫出门去了,四儿起来都没见到人,吃饭的时候难得被老妇人白了一眼,“你也是大了,就会算计奶奶。” “奶奶说的什么,我可没有算计,我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不如五丫管用了。”知道老妇人看明白了自己和五丫的一唱一和,四儿故作出一副失落样子,偷眼看她,果然又见得她神色和缓。 “行了行了,你个小滑头,装什么装,且等我老眼昏花你再卖弄。”老妇人嘴上不客气,下巴却已经抬起来了,显然对自己的火眼金睛很是得意。 她照例挎着个篮子出门,反手就把门锁了,四儿听得锁门声,往外头看了一眼,他个子见长,院墙便不够高了,垫着脚尖能看到那包头的碎花布渐渐远去,声音也远了。 四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习惯性又走到草棚子那里,羊儿们已经换过几批了,小羊羔似乎也不是最初的那几个,一想到这些都是人来着,四儿就觉得这次的人贩子角色有些超纲,都有超能力了,还当什么人贩子。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超能力,四儿听五丫讲解过,这是魇术,学起来有些不容易,但做起来就很简单了,直接往人脑袋上拍一下,甚至不拘必须拍中额心,只要是脑袋就行,拍那么一下,就直接把人拍得昏在地上,再爬起来就是羊了。 活像是把妖精打得现了原形,又像是拍花子拐人现场。 不同的是,被变成羊之后,这些人不会有太多的意识,始终处于一种蒙昧状态,一定要说就是比较聪明敏感的羊,但也不能够体会到人的话语都是怎样的意思。 这个时期,若是被杀了也不会显出人形来,便是肉的风味,都不会与羊不同。 等到再从羊变成人后,对之前的事只会有模糊的印象,却也不能够说清楚,不虞会暴露施行魇术之人。 五丫曾当着四儿的面儿,拿草棚子的羊给他做过大变活人的现场教学,四儿隐约能够感受到魇术是巫术的一种,但却无法学习,其中有些晦涩的部分如同门槛,直接把他拦在了门外。 在此之前,四儿知道的巫力更类似念力,什么万民之念之类的,更有关气运等玄妙不可尽言之学,而这种魇术,究其根本,似乎也是对巫力的一种使用,但这种巫力就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让人摸不清来处,总不能是凭空产生的吧。 本来还有一种猜测是依靠血脉传递,虽然这与之前所知的巫力传承不符,却也可以这样强行解释一些力量来源,但,五丫跟他们一家可没什么血脉相连,偏偏她也能学会,这就让血脉之说站不住脚了。 想来想去,四儿都没什么好的解释,也就愈发不知道从何琢磨其根本了。 很多力量都是如此,不知道其中来历的时候很难把握核心,也就无从自学,而巫力本就是极为玄妙的一种,在这方面,哪怕四儿曾经接触过几次,依旧觉得一无所知,再碰见这种新类型的魇术之力,就愈发心痒难耐。 老妇人是不肯教他的,传女不传男是她的原则,五丫倒不介意说一说,但她自己都什么都不懂,完全是知道怎么用就用了,至于这力量怎么来的,难道不是老妇人传给她的吗? 因了老妇人的这份传承,五丫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全不见其他童养媳那种怯懦软弱的样子,那股子干练飒爽看起来倒是格外顺眼。 四儿试探过几次无果之后,就决定把这件事放一放,总还是有时间慢慢研究,先把目光看向外面好了。 这边儿比较闭塞,若是能够到城中居住,一来算是避开剧情之中那不知为何而来的讨伐杀戮,二来也能多接触一些奇人异事,方便探究这个世界到底存在着怎样奇妙的力量。 仅仅魇术一项,已经让四儿眼界大开,还不知若是再有其他玄奇,会是怎样的奥妙变化。 每获得一点儿新知识,每见识到一点儿与众不同的事情,都会让四儿格外振奋,有种不虚此生的满足感。 抱着这样的心态,四儿对外总能够保持足够的好奇,希望有更多新的发现。 老妇人对此总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只有孩子,才会总会外头那样好奇,拼命地想要探头出去看看,对他们这样的大人来说,闭紧了门户就很好了,外头怎样的风风雨雨不管来源,都进不来就好了。 也正是这样的看法,老妇人就总对四儿不放心,明明他从来也没惹什么祸,当学徒的时候还得了郑师父不少夸赞,但她总觉得若是一错眼看不到,他就会生出点儿事情来。 因着这点儿不安,对去城里一事,她总是忧心忡忡,难得晚上有了反复,睡不好觉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老头和五丫回来,老妇人脸上才再露出笑容来,不再对四儿横挑鼻子竖挑眼,脾气都像是温和了许多,把老头还吓了一跳“这是哪里的药吃错了。” “错你个头!”老妇人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笑呵呵问五丫路上可好,五丫自拿了水瓢先喝了一口水,才开口道“城里果然是好的,买卖都看着更红火嘞,可惜爷爷不让在城里头卖羊,要不然说不得要多赚一些钱回来。” “傻丫头,那道宫就在城里头立着,去城里卖羊,怕不要被人教训一顿,老头子还没活够,可不想找这不自在。”老头哼哼着,很有些不高兴地往条凳上一座,半倚着桌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翘着脚指头示意老妇人看那鞋上的窟窿眼儿。 “可听你爷爷的,这才是经验之谈。”老妇人夸着,瞪了老头一眼,“去去去,早给你备好了新鞋,去换了出来吃饭。” 五丫点头,放下水瓢说“爷爷说的我都记下了,再不会错的,那城中的道士也不知怎样个厉害法,等四儿去了,咱们看看长长见识。” “看什么看,不怕丢了眼珠子,快,去端了饭来,这一路可是没饿到。”老妇人喝了一声,又指派五丫干活,转头又瞪了一眼四儿,“可算是遂了你的意了,去了可不许闹。” 四儿憨笑着,也不催问什么时候去城里,只等着饭上来了,多给老头和五丫夹了块儿肉,得了老头没好气的一瞥,五丫一个笑脸,这才安安生生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雨霓为霄55瓶;白夜玖23瓶;唯爱吾王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1113、第 1113 章 五丫如今有了自己的一个房间,就在四儿边儿上,饭后她拉着四儿到了那个房间,从兜里摸出一把铜钱来,哗啦啦放在床上,床上的薄褥子不隔音,那闷响伴着清脆的声音听来格外动人。 “你猜,路上我捡了几只肥羊?” 五丫的脸上满是笑意,颇为得意地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战绩。 四儿是知道她的习惯的,一向喜欢顺手牵羊,真的就是顺手牵羊,看到那无依无靠的就会轻轻拍那么一下,然后一头羊就有了,这样赶着赶着,说不定走一路能赶上一群。 若不是她还知道这样动作的时候避着些人眼,早就成了黑夜之中的明灯,引得人来伸张正义了。 “必然不少。” 家中没什么积蓄,老妇人和老头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根本不会为以后多考虑,只看他们住的房子多久没有修补,多久没有换新衣,就知道这两人的简朴都填补了哪里。 四儿说着开始数那些铜钱,他教过五丫数数,五丫也能数到五十,但更多了就不耐烦了,这床上的铜钱少说也有百来文,她肯定是不耐烦数的。 四儿在数钱,五丫就去拿绳子来,满五十个她就串起来,很快铜钱就变成了三串多,五丫把那零头的几个铜钱捏在手中把玩,把那一百五十文的三串推给了四儿,“给你。” 四儿有些无奈,五丫对某些认知根深蒂固,比如说跟老妇人学的女人养家的那一套,赚钱了就给四儿花,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吝啬,就是四儿每次都不好意思拿,却又拗不过她。 翻出一个匣子来,把钱放进去,里面这样一串串的铜钱还有一些,都是五丫这一年多赚的,都被四儿收在这里。 “别放着了,拿去花吧,我看城里可是不少花钱呐,爷爷的钱都不够花。”五丫扔起铜钱又接住,独自玩儿着一抛一接的游戏。 “知道了,这次出去就花了。” 知道她的性子,四儿也不跟她争辩,总是争不过,对这样认死理的人,他还真是有些麻爪,有些时候他都觉得五丫是不是哪里的思路不通顺,怎么就能死活说不通个道理,一点儿个人私欲都没有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个贫家出身的孩子。 也不像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喜欢的漂亮衣服,漂亮首饰,在她这里都没什么市场,时至今日,头上那根小银簪,还是四儿给她买的,她自己竟是什么也没添置过。 就是衣服,也是过年时候奶奶给买的,她自己也从没添过,这种态度,若是看看老头,大约就能理解了,对方也是这样的,从衣服到鞋子,缺什么都不会自己买,全等着老妇人看到想到买到。 四儿也是无奈,他是不太想要接手一个童养媳的,但看五丫的样子,似乎也不能不要她。 且看以后吧。 老妇人把草棚子里的羊都卖了,手上的钱充裕一些了,这才带着一家人上路,走的时候她想了又想,还是烧香拜了拜,把墙上的画取了下来,卷起来放到竹筒里,单独收进了包袱里。 “怎么还单独带着画?” 四儿有些不理解,他也是头一次看人这么收拾包袱的,吃穿用度,一旦出门,尤其是古代交通商业都不太便利,这些东西总是要多带的,免得路上不趁手还没地买,若是出远门,少不得还要考虑住宿不便,看是不是背上一卷薄被子。 偏偏他们倒好,除了一人多一套的衣裳,就是两个肉饼,算是把所有都带齐了。 “你懂什么,哪有不带着祖宗就走的,这一走少说也要两三个月,这家里头别的都不要紧,唯有这个是必要带着的。” 老妇人白了四儿一眼,专门把画交给了五丫,让五丫背着。 五丫似乎是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使命感,狠劲儿点了点头,小脸凝重,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样子。 四儿摇摇头,老人啊,真固执。 牛车晃晃悠悠地,载着四个人根本就走不快,老头也不着急赶,鞭子空晃,他拿着长烟枪吞云吐雾,斗笠下的表情悠然。 老妇人在车内却要忙碌多了,给四儿和五丫讲一些路上禁忌,其中还包括自己怎么从土匪窝里活着出来这样的事情。 通过这些故事,四儿才知道老妇人年轻时候多能耐,曾经一个人把一个土匪窝的人都变成了羊,也是年轻任性了,给当地制造了个恐怖传说,惹得风头大了,又糟了人教训什么的。 亏得当时遇见了同行,这才得以幸免,这同行并不是把人变成羊,而是把人变成驴,这种牲畜选择上似乎跟自家的魇术有关,两个也没深入交流,都怕泄了自己的底,便宜了别人。 四儿听得遗憾,若是他,当时肯定要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是不是除了羊和驴,还能变成别的,弄懂了原理,也许还能充当一下变形术。 “就你想得美,你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想着弄懂了就杀人灭口。” 自从四儿执意当学徒之后,老妇人对他虽是疼爱,但说话的口吻完全变了,总是夹枪带棒地,怼他都成了常事。 “奶奶说的对,四儿就是太不会防人了,奶奶放心,以后我盯着他,定不会有错的。”五丫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四儿摸摸鼻子,闭上了嘴,好吧,他现在实在是不如五丫招人待见了。 老妇人见状,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五丫,说“以后可就教给你了,你可看好他了。” 两个这一番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五丫才是个男子汉。 这一茬过后,老妇人继续讲,这一讲就说到了道宫,道宫算是庞然大物,属于传说中那个层次,他们的幻术什么的,据说连皇家都极为看好,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听说过皇家举行的什么宴,当时道宫的幻术就演绎了一番天宫景象,颇为出名。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只能够通过那只言片语,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情景。 “道宫那么厉害,他们收弟子吗?”四儿有些跃跃欲试,他是真的想要接触一下这方面的事情,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很难触及世界的真相,每当到了对精神力相对宽容的世界,就会发现法则的捕捉更困难了一些,就是因为世界层次高了,法则似乎也更厉害了,不是那样的力量能够随意触及的了。 “啪”额头上挨了一下,老妇人张口就泼冷水“你就别想了,祖宗多少辈都没命进道宫。”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就是个天才呢?”四儿小声反驳。 老妇人拿眼瞪他,他闭紧了嘴巴。 五丫事不关己,从来不管老妇人教训四儿的事情,但对上四儿的目光,就会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好像在表示她相信他这样的意思。 当时四儿没再追问,直到几年后老妇人去世,他才明白那幅画意味着什么,真的是祖宗多少辈都在画中了,一看就知道。 这一路上实在是不太平,前年才有旱灾,今年又有水灾,老天爷总不想让人太太平平地过,再加上个贪官污吏的,路上就少不得要多一些盗匪来。 对上这帮人,人少的就直接成了随车的羊,到了下一个地方,直接卖了,或者遇上下一个盗匪,直接用羊买命,若是再不行,就只能硬来了。 一般也没什么好硬来的,逮着一个照着头一拍,看着对方倒下变成羊了,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个厉害,他们不知道其中禁忌,也不想招惹这样的人,当下就各自歇火,把那羊又变成人,各自走开。 若是再不行,总也没有人愿意打头,最后也还是互相忌惮着离开,结果总是没差。 四儿只看这一路状况,就知道五丫他们是怎么赚到钱的,实在总有些没见识的撞上来,有些远远看到跟车的羊就直接跑了,还让老妇人显摆过,说是羊女威风不减什么的。 实际上,四儿明明听到那些早早避开的人喊的是“羊婆”,大约又和某些恐怖传说一样,说是羊婆吹口气就把人变成羊了。 这么着进城前在村里头卖了羊,发现路费都赚回来了,算是没白跑一趟。 老头在城中看好了房子,是在贫民窟里头,环境看着不好,但是房子的确是便宜。 对住宿地点,老妇人也不挑剔,在墙上挂了画之后,就算是暂时安家了。 四儿当日就找了活干,离了那小镇,他也算是稍稍能够放开手脚了,算数识字都能暴露出来,说是自己学过的,也不怕人看了奇怪。 大城市里只要有点儿能耐还是不愁没饭碗的,知道四儿找了工作,能赚钱了,老妇人脸上神色淡淡,五丫倒是为他高兴,只在私下里说话的时候才说出老妇人的苦闷来,“奶奶说在城里头不能拉羊卖,要犯忌讳的,还要去拜拜山头,看能不能做个道婆混饭吃。” 道婆和神棍算是差不多的意思,都不是什么好职业,比之神棍还多一层龌龊,总要弄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四儿问了缘由,坚决不让老妇人和五丫做这个。 “本就是我要来的,没有让你们跟着吃苦的道理,如今又不是没钱,何必做那些事情。”四儿义正言辞。 老妇人冷哼“你那点儿钱一天让我吃几顿肉?” 很好,口腹之欲大过天。四儿愁眉不展,看样子普通的工作也不行啊,赚的钱不够多,养家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安康!放假快乐! 。 正文 1114、第 1114 章 都说三百六十行,但哪行哪业也不是平白来的产业,想要做大做强,就要从小开始,一点点开始,要发展的时间,还要有本钱,而四儿如今最缺的就是钱,不仅没本钱,也没劳力。 “我这么一大把年龄,成天推着小车卖吃的,你可真是孝顺我。” 老头第一个否了卖小吃的建议,哪怕四儿努力做出来的吃食的确不错,但他可不想为了这个奔波,安安生生吃饭睡觉抽烟赌博不好吗? “便是有个什么好方子,别人难道不会强要,你能抗得过谁?” 老妇人指出的问题很关键,没权没势,平民老百姓,想要留点儿好东西,还真是不太容易。 五丫也不赞同“何必这么累,都是卖嘴的事儿,难道做道婆就不好吗?你不是很向往那些个道人吗?道婆和道人,又差在了哪里?” “道婆做的事情是害人的,是……” 四儿想要解释一下,就算不从功德上说,法律也是不太允许这些事情的。 “杀了人赖刀子了?”老妇人冷哼一声,说,“你且放心,我出手,再没有被捉过,五丫也跟着学学,以后也有个防身的手段。” 把害人当防身,把进攻当防守,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但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可真是多了去了。 “与其让你们去当道婆,莫不如我去当个神棍,总不让你们少吃一口肉就是了。”四儿反复劝说无果,自己也有些恼了。 “你行吗?”五丫很有些怀疑,打量了一下四儿那小身板,他被养得很好,从小就没吃过苦,顿顿有肉少不了干粮,皮肤白嫩,哪怕五官平凡,却也端正,就是太年轻了,实在是少了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妇人把四儿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说“也还成吧,不过你会算什么?你那嘴皮子工夫,行吗?” 四儿被这一家子都要气笑了,“明儿街上走一圈儿就知道了,行不行的,总是让别人来说的。” “成吧,你有这志气,总是好的。”老头说了一句还算公允的话,算作支持。 老妇人也微微点头,看向五丫,五丫露齿一笑,回看四儿,四儿总觉得哪里不对,莫不是自己被这俩做套给哄了? 事已至此,也不能真是信口开河吧,四儿对做神棍没啥心理负担,他骗人起码还有个底儿,不至于没了下限害了别人,若是让老妇人和五丫上,这俩心中哪个都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命,真个如草芥一样,想怎么折就怎么折,若是过错大了,少不得还要在衙役刀下走一回。 老妇人找了根木棍,扯了一块儿蓝布挂在上面当幌子,上头那字是四儿写的,没写什么“铁口直断”之类的话,而是明码标价“一卦百金,一日三卦”,透着点儿玄奇的味道。 “啧啧,你这是没见过钱啊,心真大!”老妇人不怎么认同,却也没说让改,是好是歹,随着他去吧,最好自己知难而退,城里头的生活有什么好的,就这窄院子,怕还不如家里的草棚子宽敞。 五丫却是极为支持“四儿肯定能行的,奶奶放心好了,明儿我跟着他一起,定没问题的。”脸在幌子后,冲着老妇人眨了眨眼,老妇人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行吧,你看着,我就放心了。” 坑蒙拐骗,五丫在这些事上总有些令人惊喜的天赋,用老妇人的话说,那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什么都先紧着自己。 四儿正看着字迹是否端正,没留意两个在幌子后的眉眼官司,保证了一句“放心好了,我这是开张吃三年,绝不会落空的。”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精神暗示一个肥羊过来挨个宰,只当是劫富济贫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但总比道婆动辄害人要好多了。 第二日五丫做男装打扮,跟在四儿身后如同一个童子样,四儿也不特意扮老,这时候的化妆工具缺乏,想要装一个鹤发童颜,首先就要拉远距离,然而这对他们来说,技术难度高了些。 四儿穿着一身自家做的道袍,素色斜襟,多余的装饰半点儿都没有,宽宽大大,走起来颇有几分衣带当风的架势,平白带点儿“仙气”,装扮好了一挺胸抬头,拿捏出气度来,让老妇人看了也是眼中一亮。 “竟不知你还有这等天赋,可比那唱戏的扮相好。” 一句话就让四儿差点儿破功,鼓了鼓腮帮子,到底没说什么,大步在前,第一个出了门。 五丫拿着幌子跟着,错后半步,模样还真像一个道童。 看两个走了,老妇人神色复杂“四儿还真像个道长。” “嗤,什么道长,坑蒙拐骗?”老头嗤之以鼻,“那些个道长,哪个正眼看咱们,也就这些年消停,若不然,咱们这辈子都不敢进城。” 道宫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那些歪门邪道的头顶上,只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来气,被发现了只有打杀的逃亡生活,躲躲藏藏明明一身本事却饿得只能啃草的生活,现在想来都是一肚子怨气。 “哪里来的一股子酸气,好像你少来了似的,谁穿着破道袍进城讨饭来着?”老妇人毫不客气地揭老底,那段时间,真是有点儿能耐的都装成是道家的,非要来个道家一统才好。 也就这么点默契,硬生生败坏了道家的风气,只看如今,道宫已经多少年不见什么名声了,怕不是名存实亡了吧。 到底,这天下,还是朝廷的。 老妇人脸上又带出笑来,宛如看着两条恶狗争食,最后两败俱伤,虽然她没能力捡回两条狗肉,但,看着它们惨了,她就高兴! 一出门,五丫就给四儿透了底儿,她和老妇人想做道婆也不是平白想的,上次来的时候五丫就听说了某位贵妇求子心切,对方的家人私下里收着各种方子,这些方子可不是真正的药方,有的就是偏方,或者那些草头方,不乏求神拜卜之类的事情。 “我那时候就想着,这钱也太好赚了,跟奶奶一说,奶奶就说了方法,只管教那妇人倒出家底来,便是最后不成,也有法子回她,只管教她做贼心虚,没处说理去。” 五丫也不隐瞒,只把老妇人的方法说了,就是让那妇人拜羊神,说是羊为阳,重阳气,可得儿,其中还辅以一些吃不死人的药食,过个一月再看,若是得了自然好,若是不好,便推说心不诚或者药食上被人弄了鬼,总能把责任甩开。 这只是表面上的,其中还有一层毒,却是种胎,老妇人能用魇术让那妇人得一个怪胎,那怪胎必是生下来就死的,也必然不会是个好模好样的人形,总能让那妇人有苦说不出,若是一尸两命,就更能灭口了,连后续的麻烦说嘴都不会有。 四儿听得脊背发凉,即便早知道老妇人和五丫忽视人命,但看五丫兴致勃勃说起这些毫无惧色的样子,又觉得这等反社会人格出现在古代也实在是要命。 幸好她们还没什么权势,否则剖腹取子,烹子为食的恐怕又要多那么两个。 “这城中求子的妇人不是一个两个,若是真成了,哪里需要惦记买卖,钱财长着脚就来了。”五丫说得不无期望,眼中都像看到了那金钱雨的美景,乐呵呵的。 四儿张嘴,正要说点儿什么打岔,就听得楼上一人笑问“那一卦百金的,你倒是说说,你能算出个什么来,我看看这百金值还是不值。” 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倚栏的纨绔模样,正看向他们,嘴角含笑,眼神嘲弄。 二楼上的莺声燕语,随着袅袅音波荡漾而出,分明一派醉意正浓,平白找个消遣。 四儿脸上先带了笑,这可真是个肥羊了。 五丫迅速板了脸,一副肃然道童的样子,随着四儿往楼上走。 这二楼上的纨绔有些家底,其姐是宫里头排得上号的妃子,他虽不敢号称国舅,在这小城也是愈发尊大,平白什么官员都不入他眼,日常也没什么上进的项目,真个土皇帝一样,获得自在逍遥,每日里巡山一样,必要在这城中溜达一圈儿。 四儿要用精神暗示的时候,才发现对方身上有层护罩,正好阻隔了他的精神力,若要突破,怕是会有些动静,当下就言明了那玉佩之威,颇有些盛赞的意思,不等那纨绔自得,话语一拐就说道法相侵,若有那玉佩在,他却是算不准的。 “你这眼光倒是不错,看来真有几分本事,这是道宫供上的玉佩,我这枚还是家姐给的,珍贵无比……”纨绔如被骚到了痒处,只把那玉佩赞了又赞,少不得又说了一些道宫的相关事情,凭借此类“秘闻”卖弄自身权势。 四儿在一旁听着,却是越听越失望,哪怕那纨绔再怎么说道宫玄奇,但连点儿具体的事例都没有,还是透着点儿虚,信不得了。 等到玉佩解下,四儿用精神力说话,让他的声音直接在纨绔一人脑中响起,总还是神棍那些套话,虚虚实实左右都正,但仅仅这一手,就透着不凡,让那纨绔乖乖送上了百金之数,他是真拿金子给的账,让四儿和五丫都惊了一下,还真是个肥羊啊! 回去的路上,五丫还在说“果然是城里好,羊都更肥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喜欢,会继续努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嘉懿、32649667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1115、第 1115 章 “还真有傻子!” 古代货币以贵金属为主,金银类都是按照重量来衡量价值,或者说,基本遵循这个原则,百金,真正意义上应该有“百两重”,可是那样重的东西,拿出来用是极为不方便的,也是不符合那些纨绔少爷们装模作样的风度的。 小小的金票是用纯金制作的一个小板,比手板宽一些,短一些,又比牌子长一些,宽一些,宛若一张加长的扑克牌,就是有些厚度,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文字花纹,乍一看都不太明白文字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拿着金票在手,翻来覆去地看,大约是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值钱东西,眼神都放着光。 五丫先灌了几口水,袖子当毛巾,一抹而过,解释说“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东西,这上头的字说是那银庄的名字,花纹是什么押什么的,反正就是不让弄假的,我还想着要不要拆开看看,可,实在是太好看了。” “拆什么拆,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等你和四儿有了孩子,就传给他,这么一代代传下去,就是祖宗的家底了!” 老妇人说着就把另一个金票一手夺过,亏得这金票加起来重量都没过百两,不然怕不是要闪到一把老骨头了。 五丫跟着老妇人进了屋,两个一道把钱藏好,再出房间的时候,看着这破陋院子,老妇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来“我四儿这么能干,以后可不用愁了,奶奶也能安心闭眼了。” “奶奶放心,还有我呐。” 五丫不甘示弱,她总希望得到重视的,恨不得家里所有人都把她视为顶梁柱才好。 四儿也不跟她争,明白她多半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心理有些放不下,总觉得被倚重就能更有价值什么的,往常她的种种表现也算是暴露无遗了。 老头在一旁抽着烟,跟四儿一起笑看着老妇人和五丫的欢笑,这一刻,小院中的气氛格外美好。 有了这些钱打底,四儿就不再做神棍那些事情了,既然这个世界有道宫那样的神秘力量,总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老妇人也不再逼他,有能力不做,和没能力强做,是两回事情。 四儿得以又能正常上工,他对掩饰自身的气质还是有些把握的,尽管后来又曾见过那纨绔,对方却是没再认出他来,那时候,他还在对人吹嘘自己遇到一位少年道人,如何如何了得等等,得到的也都是周围人不信的眼神儿。 道宫不出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古代的人少有长寿,四十年,不少人已经一辈子都活过去了,保不齐还有在这短时间内来了两三轮的,年长的,不曾见过道宫早期显赫的,早都忘了他们是怎样的威风,以一教之势而称宫,几凌驾于皇权之上,哪里是人轻易能够想到的只手遮天?年轻的,只是耳闻,不曾亲见,也只把那道宫当做神仙事,说归说,真信的也没几个。 就好像那玉佩,在懂行的人眼中,知道是能够抵挡精神力攻击的好东西,一定程度上也能保护灵魂,但在那些不知道的人看来,顶多就是个珍贵的玩物,甚至还觉得那玉质并非极品,拿出去炫耀都有些不好张口。 长此以往,也许再过一些年,便没人再记得道宫如何了。 四儿体味出这一层凛冽寒意来,脑中盘旋的只有“末法”二字,的确是末法,否则他可能早早就会发现这里的灵气足够修炼,必有神异,而现在,那微末灵气,便是真的努力吸纳,一生勤恳,也未必能够过得了练气三层,如此低的层次,他通常都会选择放弃修炼灵气的,性价比太低。 至于那些还能显出些神异的茶,恐怕也亏得有一棵好茶树,至今没有枯萎吧,但,也不会太长时间了。 估算着这些事情,四儿算是消了对道宫的些许向往,在老妇人的催促下,跟五丫成了婚。 童养媳最后还是成了媳妇,与四儿的预期不符,却也不至于不可接受,本来古代的名义就很重要,早早定下的名头,若是五丫别有他意,他自会成全,但对方一心想着成亲之后的掌家大权,四儿又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定她,成婚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不敢说爱,几年相处,总还是有份感情在的。 婚后第二天,五丫就从老妇人手中接过了掌家的事情,穷家,又没什么亲朋,亲事简单不说,连掌家都容易了许多。 五丫梳着妇人发髻,也学老妇人那样,用块儿花布包住了一些头发,再有一根几乎是秃秃的银簪,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十足。 四儿总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看着她自此忙碌着家中里外,不知不觉,竟然也跟老头一样闲了下来。 城中生活到底还是比村里头好,起码这吃穿二字上就多了许多方便,老妇人本来就不爱做衣服做饭食,如今什么都能买了,她自己也不想着回去了,从金票中分出一部分,拿出来买了这小院子,好好打理一番,也就这么住下了。 几年后,老妇人在睡梦中离世,去的时候,老头就在她的身边儿,先一步死了,嘴角干涸的血色证明了他并非正常死亡。 四儿不解,还要再查证一下,五丫却很平淡地要把人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棺中安葬,只道“不用查了,肯定是奶奶干的,她早说了,死之前便把爷爷毒死,免得独留他一个世上孤苦,棺材也不用两个,一个就够了,爷爷在下面,奶奶在上面……” 不知道五丫什么时候得到的这些嘱咐,说起来头头是道,四儿找到了装毒药的瓶子,就在老妇人手心握着,紧紧的,怎么也抽不出来,证实着事实正如五丫所说。 两个合力把两具尸身安置好,又到左邻右舍报了丧,白布挂上一条,当天就把棺材拉到外头葬了。 晚上,四儿还没平复心情,守在那个跟乡下模样相仿的厅堂之中烧纸,五丫扛着锄头拉着他就要去刨坟。 “咱们可不能这么埋了,是要烧了的,白日里不好弄,这会儿去正好……”她一边带着四儿往外走,一边跟他说这些忌讳什么的,又是“尸变”,又是“走魂”,听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四儿到现在都没摸清楚魇术的门道,全把五丫说的当真的听了,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火葬也是葬,在四儿看来也没差。 他的表现倒是让五丫满意不少,回去的路上还在夸“奶奶说的对,你就是个老实的,必不会对我二心……咱们以后死了,灰也化作一处。” “……行吧。” 四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生同衾死同穴都不足秀恩爱了吗?非要把骨灰都烧到一处? 再想到老头是怎么死的,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待遇,这么算来,感情还是短命好一点儿啊!至少省了毒药钱啊! 五丫向来有成算,四儿完全不怀疑她以后会说到做到,如同老妇人那样,喂毒药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似乎一眼可见的死亡方式,并没有让四儿恐惧,反而对五丫多了些好奇,她的心理到底是怎样的呢? 回到家中还是深夜,五丫把留下的一点儿骨灰和了水调和成灰黑的颜料,拿了一根很旧的羊毛笔,沾了骨灰做成的颜料往厅堂上那幅画上涂抹。 画还挂在墙上,并没有被拿下来,五丫仰着头,垫着脚尖,努力抬着胳膊往上面画,并不要四儿帮忙,四儿能够感觉到,在五丫专心致志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她和画之间流转。 那根毛笔就是桥梁,让一画一人合为一体。 他的目光惊异,这幅画太过特殊,又被老妇人精心保管,他早就觉得应该有什么大用,但无论他用精神力扫过多少次,就是用灵力也刺激过一回,最后都没什么效果,都是一副很普通的画。 但现在……魇术,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简直就像是黑魔法了,只需要足够邪恶的仪式和足够丰盛的献祭,那些本来意志不坚定的疯子就能换得超出凡俗的力量。 他一时有了些忌惮,并不是因为这力量强大,而是这力量的根源很难被把控。 五丫并不会画画,日常也不会怎么用毛笔,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歪歪扭扭的,她在羊群之中涂抹,连一只完整的羊都没画出一半,只约略勾勒出了几根线条,大致能看到里面藏了一只羊的样子,只露出脊背的羊,她便已经是满头大汗。 四儿没有打断她,看着她一笔完成了这只隐藏的羊,随着她的笔尖离开,羊也好像刹那间被做旧了,上面多余的水色消失,灰黑的线条也跟周围别无二致。 恍若错觉,四儿似乎看到画上那穿着肚兜的女童笑得更甜美了一些,仿佛在为多了一只羊而高兴,那模样,跟五丫第一次把挣来的钱交给他的时候一样。 五丫是因为展现了自己的能力而高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高兴,她呢?她是为了什么? 四儿定睛去看,他的记忆力很好,仔细与记忆中初见到的画对比,变化不大,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那路边等候的老妇人嘴角张得更大了一丝,这让他的神色愈发不好看了。 “好了,这样以后想奶奶了,咱们看看画就好了,祖宗们都在上面了。”五丫收好了笔,拍着手看着画,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的额上还带着没擦的汗,看过来的眼中却已经多了些“快夸我”的意思。 “嗯,挺好的。”四儿知道是老妇人的吩咐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以后有了子女之后,他不允许五丫把魇术传承下去,两个为此大闹了一场,若不是后来战乱爆发,恐怕再不会和好,即便如此,后面的那些年,除了互相扶持,也再没了之前的友好气氛。 这辈子,四儿死得早,他从来不修肉身,却又在战乱时候为保家人强耗精神,才四十多就不行了,临死的时候拉着五丫,非要她答应绝不传魇术于人,不仅是子女,还有外人。 五丫瞪着他答应了,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是个疯婆子。 四儿忽而笑了“也不要那画,不要画羊……” 最后一句话竟是这个,儿女都没念一声,看着四儿眼睛闭上,五丫的手掌也举了起来“我早就想打你了,活着的时候总是不忍,这次可算是能痛快了!” 这般说着,这一巴掌,到底还是不响亮,轻飘飘拂过去,那面皮上还带着温热,那人还像是睡着了一样……眼中一下酸涩。 外头的子女闻声进来,看到的就是五丫双目圆睁着的样子,她高声喝,好像是跟谁吵架,“听到没有,把我们两个一块儿烧了,骨灰埋了就好。”她没说那画,那画早被她揣在了怀中,一并的还有一瓶毒药。 细白的瓷瓶落地摔了个粉碎,五丫用尽最后的力气,又瞪了四儿一眼,嘴角溢出血来,“总是……不……让(我)……省(心)……” 一片哭声之中,她重重地倒在了四儿身上。 火舌卷着黑烟,呛人的烟雾之中,黑红的火焰之中,似乎有一条道路显现出来,如同火焰化身的老妇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双眼狰狞地看向路的那一端,同样如同火焰所化的女童正赶着一些灰黑的影子往前走着,她看见了,又或者没看见,那道路的尽头连着老妇人的舌头,或者说那条道似乎正是老妇人那伸长的舌头…… “咩,咩——” “周围好像有羊,是羊叫声?” “哪里来的羊叫,别是你馋肉了吧!” 满目的悲伤还未化开,训斥了一句自家的懒婆娘,汉子看向冲天的火光,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村人责备他不孝的声音,骂吧骂吧,他又哪里能够想到自家那个要强的娘会服毒呢? 一阵大风忽来,火焰之中的种种幻象随着火势被压,全部消失不见,再烧起来的时候,烟就少了许多,很快原地就剩下了一堆灰烬,再也分不清谁是谁非。 作者有话要说大长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1116、第 1116 章 皇宫的灯火在夜色中璀璨,倒悬银河映天宫,煌煌森罗万象生。 “师叔……” 年轻的道人回看一眼,红色的宫门还未完全关闭,似乎能够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在一片白玉阶梯之后…… “不必说。” 走在前面的道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不让他说下去,有些事情,是他们永远无法承认的错误。 多少年前,道宫最为煊赫的时候,也是这片天地最乱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的妖魔鬼怪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四处肆虐,民不聊生,龙气四散,野蛇称王,兵荒马乱。 没有了活路啊,是真的没有了活路,道宫出世,为得太平,辅助天运之主登顶天下,收拢天下龙气,重聚龙脉,肃清妖魔,这是何等豪气干云,气势磅礴?为天下生民,为苍生太平。 道宫当此重任,定龙天下。 钉龙天下。 以道宫气数,皇朝运势强行定龙。 被钉住的龙脉似乎还在地下嘶吼,无形的气流似乎总在周围涌动,努力牵绊着道人的脚步,打乱他步伐的节奏,让他的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多少人的死亡完成了这件壮举,多少人的牺牲让他们以为必有万万年的太平。 龙脉不会再乱,龙气不会再散,多少妖魔鬼怪被绝了根基,皇朝平稳,又怎么不会太平呢? 应该太平的,也的确太平了,哪怕灵气衰减,道法寒冬,道宫式微。 若以这些为代价,值得还是不值得? 脚步继续向前,前方,黑暗的地方,似乎有一盏灯火若隐若现,目视灯火,若有一条路于虚无之中成形,落在眼前,一片黑暗,依旧黑暗。 道人加快了脚步,灰色的纱衣被寒风吹拂,如一层烟雾,让所行之路都遍布尘埃,一步一步,走向最黑暗的地方去。 年轻的道人快步跟上,他看着道人的背影,踽踽而行,莫与同路,莫名的悲意酸涩了眼眸,胸腔之中似乎有一股气,欲吐不出,欲咽不下,哽在喉间,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我们的道是走出来的,前人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走出从未有人走出的道,我等难道连另开一条岔道的能耐都没有吗?若如此,可不必再走。” 道人没有回头,大步走着,被风吹起的纱衣依旧是灰蒙蒙的,却像是带走了一切尘埃,留下一片清爽。 “是。”年轻道人的声音忽而激昂起来,重新振奋起情绪,再次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渐行渐远。 山间道路崎岖不平,一条小路不知道是谁走出来的,蜿蜒向前,一眼看不到尽头。 树旁路边,一位老妇人站在那里,回看着小路的一个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 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女童渐渐从迷雾之中显出身形来,她脚步轻快,手里还挥舞着一根柔软的枝条,如鞭,空甩。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给你,小丫头,快来叫一声奶奶,这魇术,奶奶便教给你。” 双目纯真的女童好奇地问“魇术?魇术是什么?” “魇术啊,就是让你能够越来越厉害的术,你可要?”老妇人笑呵呵地看着女童,眯起的眼睛之中一片乌黑,垂涎欲滴。 “要,要!” 女童欢呼,下一刻,她的脑门就被老妇人拍了一下,那一下,有什么东西就深深根植了进去…… 一幅画卷就在枕边儿,女童醒来看到,展开看,就发现梦中所见都在其上,还包括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自己。 “把人变成羊吗?听起来就很好玩儿……” 一只,两只,三只……女童长大成为少女,少女嫁人成为少妇,少妇又成为老妇,当生命终了的那一刻,她忽而明白了一点儿什么,面对已经学会魇术的女儿,那些明悟却没办法再说出口,眼中焦急,看着她,口中支吾。 “娘,你放心,我定会按你说的做。” 女儿保证着,在白日里用土葬掩人耳目,晚上又去挖尸烧骨,把那灰调水化开,在画卷上画下了第一只羊,就在女童身前不远处…… 一代如此,代代如此,魇术就这样传了下来,中间也曾做过好事,在饥荒年间,有一代魇术传人就把活不下去的村人都变成了羊,带着他们到山中吃草为生,等到年节好了,又把羊变成人,就近为村,依旧过活,所有的人都觉得大梦一场。 曾有人利用此术作恶无数,曾有人为此术杀亲弑母,曾有人用此术坑蒙拐骗,也曾有人用此术救人性命……无数种选择都没有断绝这一门魇术传承,只是大约邪术伤德,能够流传此术的血脉越来越少了。 无奈之中,有人便另寻他法,重走一遍羊路,再寻一次祖宗,得了异血传承之法,限制虽多,却也多了一条活路。 画卷上的女童笑得开心,她面前的羊群越来越多,羊女之名愈发名副其实,然而,她前面的路也越来越短了,她能够看懂老妇人眼中的垂涎,看明白了那份贪婪,可是,都太晚了,她的灵魂已经在画中,她后辈的灵魂也被拘于此不得而出。 年复一年,日日羊苦。 那近在咫尺的威胁已经让人绝望,却不料,那忽来的火,竟是烧了这传承千年的画。 “哈哈,哈哈……” 火焰中,女童在笑,她总是在笑,依旧在笑,伴随着她的笑声,还有些“咩咩”之声,已经变羊的灵魂再也不能恢复,在羊群的包围之中,女童看着那路最终断掉,眼角似乎笑出了泪,随风散了…… 幽蓝的花如火焰飘忽,没有一定的形状,忽左忽右的蓝焰缥缈而幽美,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忽而有一声轻咦,打破了无声寂寂。 素白的手展露出来,才发现那下滑的黑色衣袖,柔滑微光,恍似点点暗蓝细洒,让那白皙的手愈发显得诡异而突兀。 手指纤长,每一片指甲都似精心修剪过,优美的弧度让那翘起的指如莲花绽放,其中一根略有不谐,一片指甲突兀地断了,断裂的口子细细一线浅红,很快,那红又成了黑,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恶鬼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随着他的声音,周围那几朵蓝焰向外扩散,霎时,亮了一片,蓝汪汪的一片,好似满池的蓝莲,而那人,被黑色所隐,只露出了那么一只手,便已成了天地的主宰。 “竟然断了一条?” 似乎有些意外的情绪于平淡的语气之中滋生出来,手指翘起,那一根断掉指甲的手指独独翘得最高,让那裂痕显露出来,有点儿丑。 “也就是一条罢了。” 这般说着,话语之中似乎有些无所谓的意思,片刻间,那短了一截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长,恢复到之前的长度,那一条细细的黑线消失不见,弧度的边缘是几乎透明的白。 “这样就好看多了。” 手指向上平伸,若展示般一一翘动,每一根手指都形状优美,甲面上倒映着周围的悠悠蓝焰,好像每一片指甲上都被描绘了动人的蓝莲,幽幽之火,赏心悦目。 声音之中似也带了一些满意,手自然垂落,黑色的衣袖滑落下来,遮住了白皙的手,随着这个动作,周围的蓝焰收敛,蓝光再次暗了下来,一片纯黑之中,再也看不到那素白的手。 虚空中,似有一些透明的线纵横而出,每条线都会串过很多地方,明亮,缤纷,如同枝头的果子,都有着诱人的芬芳。 森罗万象。 万象森罗。 每一种力量都不会是毫无来源,每一种力量都必然有它的来处,至于它的归处,谁又知道那会不会是一张已经张开的网,正以逸待劳,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存在。 【总觉得那魇术有些古怪,就好像那幅画,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压住时间线,压住空间,主动停留在系统中转的空间之中,这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没有一点儿时空之力,还真是不能这样于虚实之间暂时休憩交流。 活了一辈子,还没活明白,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只不过,还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哪怕只是解答心中的疑问也好。 【万象森罗。】 系统的回答更显智能了,起码它不是忽视不是无语,不等他再追问,系统很快又补充说,【不要问我了,我只知道这么多,那是万象森罗道的一……支……】 大概不知道怎么用量词,系统的回答很有些不确定。 【万象森罗道?】他重复着这个词,没有再追问,却在这重复中品味到了一些什么,万象森罗么? 万象,可理解为世上存在着的所有现象,森罗,纷然罗列,可理解为丰富的内容和足够多的存在,那么,这个道,是个综合道了? 道,可理解为对天地的感悟,也可以理解为对力量的感悟,那么,万象森罗道,这本身就是一种足够多的道合并为的一种大道吧!就好像有人把时空之力归为一种,但其实也可以分割为时间之力和空间之力一样。 魇术,就是万象森罗道其中的一支吗? 仅仅是这样想,似乎就能想到那是怎样庞大的道,那种道,会把人撑爆吧,那似乎不应该是能够修炼的道。 他见过的所有神所有仙,似乎都是侧重于某一个方面的职司,便是如此都足以统御一个世界甚至多个世界,那,掌握着万象森罗道的会是怎样的,又能掌控什么? 【总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这会都明白了吧! 就是储备粮啊! 做人的时候把别人变成羊,死了之后连自己也成羊,救不了。 恭喜大家猜对了! 。 正文 1117、第 1117 章 银河倒悬,天宫如幻。 “那就是幻天宫了,这次的任务很明白,一定要抢先夺得幻天珠,不可让它落入玄明天帝之手。” “这,可怎么上去啊?” 询问的声音很小,仅限身边人知道,可是队伍最前面的几人还是回头来看,说话人被看得一缩脖,这种任务,跟找死有什么区别,难道他问得有错。 山峰如同刀削,一道长瀑从下而上,宛若银河逆流直贯长空,那幻天宫掩映在云霞之中,万千红紫为星璀璨,只见那美轮美奂的天宫如同明月高悬,犹如皓日当空,吸引着万千目光。 蜿蜒山路之上,一行人,足有二十多个,穿着利落的衣裳,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上那神仙居所。 “幻天宫正在举办昊天会,这个时候,银河倒悬,人间可至天宫,机不可失,只有这几天时间,必须要找到方法进入昊天会中。” 前面的人在制定计划,说到这里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众人,直接说“就这样,各自寻找方法,昊天会上见机行事。” 他并没有再具体安排下去,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御风而起,一柄银灿灿的长剑忽而出现在脚下,银光闪烁,须臾之间,直接消失在夜空之中,看方向,正是往那倒悬的银河而去。 在他之后,陆续又有飞剑而起,一看就与他如出一辙,一行人紧跟而去,剩下不足十人还在原地磨磨蹭蹭,左右环视。 “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高玩了,虚的话也不用说,结伴什么的也没必要这么早,这次的任务大家应该都没什么冲突,不如先各凭本事,进入昊天会之后再看是否合作。” 静默片刻,一个青年率先开口,在那些人走了之后,他向前两步,站在山崖边上,此处已经无路,遥望那通天银河,他回头对众人这般说了一句,算是为那些人的行为做了解释,之后就飞身而起,宽袖兜风,长袍也随风而扬,脚下全无一物,却也稳稳当当往银河所在飞去。 剩下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年长的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留着雪白的胡须,看着便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 其他的也多是飘逸古装,男俊女美,出色表相之下,也是多有倨傲,并不服人的样子。 几人抬手,都能看到腕上一条同样的银带,大约能够显示任务和时间,几人看了看,也没在这里多说闲话,各凭本事,从这里飞跃而下,直往那银河而去。 这是第二拨。 一个样貌甜美的女生有些迟疑着说“那个,我还没有飞行法宝,赶路什么的不在行,有人能和我结盟吗?我的能力或者能够帮助进入昊天会。” “什么能力啊?” 有人就问。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四人,脸上都有些为难之处,听到有人这般说,便想着寻找一些机会。 “……魅惑,我之前曾得妖族血脉,如今正是妖族天下,便是凭借血脉,也能多得几分好感。” 女生和盘托出,并不具体,却已经足够表明自己的意思。 有两个男人面色微动,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主动说“我们兄弟两个攻防都不错,若要逃跑,也能带你一程。” 总共四人,他们三个表态完毕,女生点头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人,也是个青年,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误入修仙片场的书生,连那装扮也不似仙家出尘的味道,有种儒家的规矩。 青年腼腆一笑,清雅的容貌似乎透出几分贵气,“我的能力很一般,不会拖后腿就是了。” “也行吧,这本来就是个合作的本,大家能够互帮互助是最好了。”那主动说话的男人迅速掌握了话语权,他这样说了之后,其他两个也没反对,女生皱了皱眉,弱弱抗议一句“我的能力恐怕不能魅惑别人太多,带一个两个还行,若是多了,别人也会起疑的……” “没关系,到时候看吧,都是同伴,目标又一致,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男人很有主见地这般说了,把事情定下来,没容人反驳。 比起那几个下山的潇洒漂亮,他们就透着点儿艰难了,看到男人取出攀岩用的工具来,其他人也跟着帮忙固定,好在他们都有些非凡能力,力量速度都远超常人,很快就弄好了这一套东西。 绳索随便垂下,男人第一个下去,以绳索借力,偶尔踩一脚崖壁,拉一把绳子,如大鹏展翅一般盘旋而下。 另一个男人没有抢着第二个下去,让了一步,让那个自称叫做流烟的女生先行。 “谢谢。”流烟说了一句,便也借着绳索而下,她的动作更轻盈灵巧,若蝴蝶翩然,若不是时不时还要借力绳索,恐怕会更具美感。 “你断后,没问题吧?” 看流烟已经下了一段距离,那个男人看了一眼青年,犹豫一下,还是这样说着要往下走。 青年笑着点头,抬手示意,让他先行。 他也并不谦让,见到青年一笑,就直接跳了下去。 此时,青年才走至崖边,遥望一眼那倒悬的银河,扭头又看了一眼身后,在山峰阴影之中,一个男人躺倒在那里,睡意正酣,一手做枕,衣袖之下露出一条银带,与那些人所带一模一样。 “幻天宫,幻天珠,玄明天帝,昊天会……” 几个关键词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没时间细细看原主记忆,直接来个关键词搜索,玄明天帝不知道是谁,目前没有听闻,如今是三帝共治,天、地、人/妖三方分野,唯有这三位才能被称作天帝,分别是尚元天帝,冥天帝,无方天帝,可从未有一个玄明天帝。 而幻天宫,就是尚元天帝的宴会场,除了昊天会等几个特别的日子,其他时候,并不能与其他三方连通,并不会对外开放。 那个幻天珠就是幻天宫的核心,甚至有传言说整个幻天宫都是隐匿在幻天珠之中,而这个幻天珠就在尚元天帝的掌控之中,可幻化万界四方,具有极为强大的威能。 原主是一个修道之人,在人间也有偌大的门派作为根基,算得上是大派掌门,有着足够的能力,但在这片天地却不够看,这是一方妖族为主的天地,人族实为弱势,富裕繁华的地方还好些,很多地方,人族都过得极为原始,甚至为妖族豢养,沦为爪牙。 矛盾有,但还不是太过激化,毕竟,三位天帝的管理还算得上是公平,便是偶有倾向,也不至于太过偏颇,惹人怨尤。 昊天会是三方连通的盛会,可以比拟人间的佳节,还是春节那种档次的,这种时候,也会有一些人间道人能够收到昊天会的请帖,与会同欢,很有些普天同庆的意思。 原主,清微,就是一个十分荣幸接收到了昊天会的邀请,兴致勃勃赶来参加的那种,他特意提早出门,一路上跋山涉水都没能让他兴致削减,而来了这里之后,又发现了那些特殊的人。 之后,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其他原因,他都在其中参与了一把,只不过天然立场所在,他当然会维护现在的和平环境,不会想着改天换地之类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沦为了马前卒。 跟那些高玩作对,就是反派吗? 他们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大事? 玄明天帝,到底是谁? 疑问在心中堆积,刚刚来就碰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一个好时机啊,思绪飞转,向下看时,似乎还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青年嘴角一翘,既然如此,就加入进来好了,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清微身形一晃,从山崖处直接到了半山腰,下方的人并未察觉上面突兀出现的人,隔了一段距离,他并不能够看清楚。 伸手捉住了绳索,清微做出循绳而下的样子,等那男人落地之后,又等了片刻,方才落在地上。 “好了,走吧,到了前面再说。” 看似挂在眼前的银河还在很远的地方,望山跑死马,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流烟和那两个男人跑在前面,流烟的身法飘逸优美,两个男人的就单纯是速度快了,只不过并非逃命,他们保持着犹有余力的速度,一边跑还不忘一边说笑,对这次任务谈及了一些,但也不是太清楚的样子。 有意思,他们似乎也不清楚玄明天帝是谁。 清微听了一些,便没有再跟,控制着速度跟三人拉开一段距离,他有请帖,必然不是一条路进去,至此便没必要同行。 前方三人开始还没发现,等中途休息的时候,流烟才问道“那个人呢?没跟上来吗?” “没来就没来吧,咱们没时间耽误,这次的任务总共只给了七天,时间太短,还要先找到玄明天帝是谁才行,这可是不容易。” 男人并不乐观,面色严峻,没工夫再担心别人。 “要是有个大佬就好了。”流烟小声嘀咕着,她是真的很想躺赢的。 。 正文 1118、第 1118 章 第一拨人算是合作多年的精英团队了,他们借助帮派令建立了帮派,每次出任务都会预知部分任务信息,之后再由首领分派由哪些人出任务,保证组合的最大效用。 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如此,九人之中,有人能够支配飞虫,搜集周围的信息,有人能够化身为水,必要的时候隐蔽刺杀也是可以的,有人掌握傀儡术,随身最大容量能够携带三个人形傀儡,牺牲一个人形傀儡位就可以带很多动物形及昆虫形的傀儡,方便一些细小的操作。 有人防御极佳,有红尘镜,可以摄周围景色入镜中替代真实景物,也可摄人入境,暂做幻境,囚困一二。 有人攻击最强,三尺青锋天下行,不见鬼神天地惊。其剑法学自大家,又有可称神器的缥缈剑,来无影而去无踪,其快其险可为天下先。 有人能够伪装他人惟妙惟肖,有人能够巧言令色不辨真假,有人能蛊惑人心从其所欲,还有人能够算计布局伏线千里。 这九人配合起来,少有完不成的任务,对眼前这个等级的任务,顶多也就是谨慎,而不是多么防备。 “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玄明天帝是谁姑且不论,这个时间点儿对方恐怕还没冒出头来,但幻天珠是确实无伪的,咱们只要能够找到幻天珠,无论是想办法带走,还是毁掉,都算是完成任务了。” “说起来容易,但这个幻天珠可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可化身为水的长波轻轻叹了一声,见到同伴不解的样子,他说,“之前首领预知的那部分太简短,我还没看出来什么,但是刚才听到与堃给出的一些信息,我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与堃能够掌控一些飞虫为己所用,无论是传递信息,还是探听消息,都是极为方便的。 此刻,九人已经入了银河下方的幻天集,这是每次昊天会都会形成的集市,经过多次昊天会规模已经不亚于一座城池了,在这里无论是寻找洞府还是交易货品,都是极为方便的。 他们租赁了一个房间,就在这里商量进一步的对策。 “你以前来过?”何铭铭一语中的。 长波点点头,表情很是无奈“我来过这里的后世,确切的说,这里算是传说中的那个神话时代,三帝权天下,九州未曾分。” 接着,长波就具体讲了讲这个神话时代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比造人传说之类的晚一些,确切地说,那造人的尚元天帝还在,功德之盛,天下莫能逾越。 冥天帝相对低调一些,据说算是地府的创始人,只不过这种说法在后世也是颇多分歧,并不确定冥天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算是很有神秘感的一位。 无方天帝就更是厉害了,定万界而分九州,牧万族而独尊。从他开始,再也看不到这般“囫囵如鸡子”的原始天了。 “按照后世所说,他们的力量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便是神明,也不仅止于创、世灭世那种,更有万物之始的感觉,而他们所掌控的权力则是天生而有,也就是那种生而知之者,本身就是天道代言人,甚至还可能就是天道的分、身。” 他们都是修炼者,听到“天道”,莫不肃然起敬,脸上的表情都更认真了几分。 “这些话以前都说过,咱们也都分析过,这些世界都是真正存在的世界,只不过咱们投入的是其中的某一段投影,从时间之中截取的部分,在这之中,咱们完成任务,本身就是为自身的修炼积累的一丝天运,其重要性,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那,无论任务怎样艰难,为了自己,总是要完成的,何况,这只是时间投影,并非真实,还是有完成的可能的。” 九人之中的临时队长柯酒说着习惯性往嘴里灌了一口自带的佳酿,扑鼻的酒气凛冽清香,是他熟悉的味道,让他稍稍放松了眉宇间的宁川。 见到众人神情都微微放松,柯酒看向长波,问他“你继续说,你是去过这里的后世的,那,那位玄明天帝是怎么回事儿?” 任务是阻止幻天珠落入玄明天帝之手。 这个任务本身就能够拆解为两部分入手,一部分是夺得幻天珠,这也是大部分人最开始的思路,但如果幻天珠就是幻天宫的基础,或者说整个幻天宫就是幻天珠,那么这个“夺”可就太费劲儿了。 这时候便可以从第二部分入手,知道玄明天帝是谁,找到他,击杀他,或者残害他,哪怕只是引走他,让他成功错过幻天珠这个机缘就可以了。 前一部分可针对幻天珠入手了解,后一部分就要加深对玄明天帝的了解了,如果知道了具体的经过,哪怕只是稍微动动手脚,说不定就能让他错过这个机缘。 同样是修道之人,他们对“机缘”也最是了解,就像他们拼命在此积累“天运”一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机缘在侧,不至于错过吗? 思路是没有问题的,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转移到了长波的脸上,看到的却是对方的苦笑“问题就在这里,若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一个玄明天帝,也不会看到任务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过三位天帝的名头才想到这是曾经去过的世界。” 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变,纵览大局的柯酒更是顾不得喝酒了,面色严肃地问“怎么,后世没有玄明天帝的传说?” 哪怕是神话时代,如这等冠以“天帝”之名的,都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物,怎会一丝一毫的传闻都没有? 长波苦笑着细细说来,他当时去的是此时之后,后世已经把三位天帝的传说拍成了电影电视,广为传播,其中不少虚拟的爱恨情仇,修道者的记忆力不要太好,有些事情只是一眼晃过,现在想来都如还在眼前。 当时长波的等级低,任务难度也很小,休闲时间很多,边玩儿边做任务,也就干了不少玩物丧志的事情,当时看了就是娱乐,未曾细细注意,如今对照起来一比,竟是从未有见过玄明天帝之名。 “当时未曾考究,若是细细寻找,说不定能够寻到只言片语,蛛丝马迹,但,这会儿想到,也是后悔莫及。” 早知道还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神话时代,那他一定会用心牢记所有的资料,还会主动搜寻更多,可,那时候哪里知道呢?那时候他还在单打独斗呐。 “现在还未有第四位天帝之名,可见这位玄明天帝此时还未被冠以天帝之名,必然是后面有所举动这才得名,这时候以玄明天帝来打听没什么消息也是理所当然,说不得对方这时候还是无名小卒,为此花费时间也是徒劳无功,且先进昊天会之后再看,说不得就能有什么收获。” 柯酒分析着,把这件事暂时押后了。 “如今幻天集上还有人有请帖,千面可化作此人模样,跟良雀配合伪装,我们充当随从,一同进入昊天会为先。” 与堃已经打听到那位拥有请帖的消息,是个妖某代,天生好命,本身的能力并不如何出众,他们可以先混进去再取而代之,就可以替换掉对方的身份。 这是有着成功经验的一套配合流程,千面和良雀都点头,他们两个一个是能够化身别人,一个是能够模仿语言,两人配合可谓是万无一失,便是再高几个等级的大能也会为这样的小道所惑。 九人之前也是配合过的,这个组合的队伍,各人该做什么事情,心中大致有数,如今听到柯酒稍微安排一下,纷纷点头,表示没问题,接着就开始行动。 第二拨人这时候也到了幻天集,他们没有九人组那样的配合默契,还在各自行动,有的是两三人为一组合,有的干脆就是独行侠,效率就要稍微慢一些,几个还在探听消息。 等到第一拨人混入昊天会的时候,第三波人,流烟和那两个男人,这才进入幻天集之中,他们是才晋升不久的修道者,第一次接这个等级的任务,心中都有些忐忑,便是流烟,也没多少熟练度,找人询问消息的时候都透着几分生涩,速度也就更慢一些。 在此期间,本来还在后面的清微已经先一步进入了昊天会中,他并未从幻天集走,速度就快了许多,抢在第一拨人之前,请帖化作扁舟,舟渡银河,直入幻天宫中。 “素心门掌门,请往这边儿。” 双脚离开扁舟,扁舟就再度化为请帖落入清微手中,银光闪闪,仿佛沾染了星光。 唇红齿白的童子笑着迎接,引领着清微往一处行去,言语之间介绍着幻天宫的种种,告诉了他安置的院落如何,又有几时正式开始大会,还说起了下方的幻天集。 “若是掌门有所不便,还可居于下方的幻天集之中,上下院落宫舍都是一样的,只下方繁华些,上面清静些。” 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天宫清冷,也有人就喜欢集市里的热闹,小童介绍得熟络,清微轻笑着递出了好处,此时也无灵石货币,便把那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儿送出去一个,小童愈发笑容可掬,小嘴抹了蜜一样又说了不少好听的。 。 正文 1119、第 1119 章 “我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幻天宫是这般的。” 清微附和着,同时打量着四周,幻天宫之中到处都是仙气缥缈,那薄薄的烟雾一样的灵气几乎可以凝聚成露,浓郁醉人,有些花木,甚至看不清是从地中长出,还是就依托着着灵气生存,时隐时现,自由灵动。 小童很是得意,不等清微试探着问,就把幻天宫的一些优点介绍到了,免不了说一说的就是幻天珠了。 “掌门抬头看看。” 小童略带卖弄地示意清微往天空上看。 幻天宫已经是在天上,但在幻天宫的上空还能看到一层天幕,按照常理,这等时间,天幕应该是垂挂星辰的暗蓝若墨,但幻天宫中的光明如昼,天空之中也有多彩云霞聚散,星辰如白子,时而闪烁,更有圆月亦或者圆日一轮,散发着恒定而并不刺眼的光芒。 “掌门可看到幻天珠了?” 天空之中,除了那云雾星辰日/月之外,再有就是一些飘散云雾之中带来的虚影,其中或有些植物花木,偶有些零散花瓣飘扬而下,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是星辰,还是日月?” 清微有所猜测,空中之物,也唯有这两者最是光芒,哪怕那光芒温和并不刺眼,但总有所不同,较为特殊。 “掌门看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可是不知道的。” 小童笑得狡黠,这般作答,并不说出答案。 “你这童子,尽卖关子,可告诉我哪个,这个便也送你了。” 清微从袖中摸出一物来,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一些,为了这次昊天会,他之前特意炼制了一些小玩意儿来。 炼器这块儿,并不是妖族不精通,而是人族更爱其精致实用,所炼之器流传到外面的少,物以稀为贵,便显得格外有价值一些。 小童虽是生活在天宫之中,但他们不过是天帝随手点化,晋升基本无望,日常也就能做些洒扫接引之类的杂活,昊天会可谓是他们最风光的时候,总能够被外来的人尊重些,也更乐意卖弄。 一艘小船被托出,小小一个,精致美观,小童一看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捉,清微却下意识收了下手,让他捉了个空。 不为故意引逗,实在是这小船过于眼熟,若是没记错,这小船竟是他在之前的某个世界用过的,能够横渡时间长河,穿梭世界之壁,在当时引为神器,便是现在,他也不敢说掌握了时间之力的他能够再次炼制出这样的东西来。 一时间,不知其中因果,他竟是不想给出了。 小童似乎看出他要反悔的样子,忙又伸手捉过,一把藏在怀中,加快了语速说“掌门可莫要小气,我告诉你就是了,这幻天珠,无处不在,无物不是,尘沙砖瓦,都可能是它所化,花木琼枝,也都可能是它所隐,大至九霄宫殿,小到灵烟渺渺,处处是它,处处不是它,若要找到真身,恐怕要让天帝来认,咱们便是碰运气,也是摸不到边儿的。” 约莫觉得清微有悔意是因为给出的东西好了,小童像是偷腥的猫,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每次昊天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找到幻天珠,掌门若是有意,大可找一找,天帝早就说了,若是谁找到了,那幻天珠便送与谁,那可是天帝之基,掌门莫要错过了。” “天帝之基?” 清微轻声重复了一句,从原主记忆中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眼睛微微睁大,天帝之基,是天帝之基! “果真如此,怎还闲放着,三位天帝不想要吗?” 清微好似随口发问,脚步依旧轻缓,随着小童来到了一处院落,小童一边把他引入,一边说,“谁知道呐,怕不是要凑一个四方寰宇?” 道家的数字从来不是平白说的,每一个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小童提到了“四方寰宇”,清微便发散了思维,这是要凑足四位天帝? 这也是最浅显的理解,未必是正确,再要问,小童就叫苦不迭了“那些我哪里知道,掌门可莫要为难我了。” 说罢,眼巴巴看了一会儿,发现清微似乎不准备再给东西,当下就要离开,被清微叫住,说要拿个旁的东西把那小船换回来,小童捂着胸口摇头后退,“掌门可摸捉弄,给了我的就是我的,可拿不回去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直接化在了烟雾之中,随风消散,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清微有些可惜,他其实想要仔细看看那船,是否就是自己曾经用过的那个,可惜……轻轻一叹,环顾院落,花木桌椅,各居其位,并不甚精致,却透着一种随意自在的意思,看起来就舒服。 屋中的陈设简陋,有一张柔软大床,也不知是怎样的织物,柔滑轻软,躺上去的时候如坠入云中,怕不是真的云霞织就。 桌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乍一看这屋子,就显得格外简陋。 清微稍稍感受了一下大床的舒适,平躺着开始想那天帝之基,原主记忆繁多,他之前没工夫细看,这会儿提出天帝有关,便知道那天帝之基是个什么意思了。 如果把天帝理解为圣人,那这幻天珠大约等同于鸿蒙紫气那种成圣基础,有了这个才能成天帝,没有就压根儿不可能迈入天帝那一档次。 而天帝,几乎可以理解为天生圣人,三位天帝从有名字的时候就是天帝,之前怎样一无所闻,宛若天生天帝,莫不是也有类似幻天珠这等天帝之基方才如此? 如果是这样想,那这故事可就真的有点儿玄幻了,平凡小子捡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一日成了天帝。 现在神话都不敢这么编了。 然而这似乎是真的。 再有四方寰宇的说法,如今有三位天帝,莫不是还要凑齐四位,如此一来,幻天珠,幻天宫,昊天会,玄明天帝,似乎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 这个昊天会就是一个遴选会,主要由尚元天帝主持,其他两位天帝默许,广邀来宾,不仅是为了热闹,也是为了让幻天珠自主选择未来的天帝,所谓有缘得之。 那个有缘人就会成为第四位天帝,补齐天数…… 后面的事很难再推测,至少目前看起来,这样才更说得过去。 也不知道幻天珠是怎样的选择方式,那些外来人,是否又能晓得其中的奥秘,哈,有好戏看了。 清微这样想着,眼中多了些兴味。 银河下端,一片银光璀璨,走入其中好像步入星河,灵气冲刷之下,醺然欲醉。 流烟目光熠熠,傍着一位妖族青年,笑着问他“这就是星河啊?可怎么上去?” 妖族青年之前喝了些酒,已经有了些醉意,脸上红润,他笑着扔出请帖来,那请帖银光一闪化为一艘二层画舫,上面有着颇为古老的雕纹,似乎代表着来者身份。 他单手揽着流烟,脚下一蹬,直接飞到船上,身后若干随从,也随之而起,其中有两个男人也赶紧跟上,其中一人还不忘小声说“乖乖,这可厉害了。” 在此之前,他们谁都没发现那请帖还能变化,这层次可就有些高了。 流烟也感觉到了,于船上询问那青年,直言表示自己就是头一次见这等场景,着实新奇。 青年也是乐意显摆,妖族大都有这样的心态,爱炫耀,当下就说了其中缘故,“这星河并非真的星河,不过是接引长梯而已,并不是请帖化作舟船,而是以帖为渡,当为舟楫。” “哦。”流烟面上有些恍然,心中全然不懂,她当初若是修道容易,就不会专门换了妖族血脉了,这可真是为难人了。 她眼中一派纯澈,明白还是不明白,一双眼总是瞒不过人,见她如此,那妖族青年哈哈笑着,在她头上抚弄一下,“若是不懂就罢了,我也不懂,不过是好玩儿而已,何必知道那许多。” 妖族血脉之中便有传承之法,懂还是不懂,哪怕未曾开启灵智,也能顺着本能修炼,道法那玩意儿,不就是道法自然吗? 这个时代,所有的修炼都是凭借本能,人族那种摸索出一定规制,按部就班的修炼方法反而是“笨拙”的,为妖族所不屑。 他们两个在那里谈情说爱,后面跟着来的两个男人一边欣赏着外头的银河风光,一边感慨“妖族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他们之前还以为流烟说的魅惑是怎样魅惑,没想到就是找了一个有请帖的妖族,然后直接表示他们也想要去昊天会,却没有请帖,想要当个随从跟着进入。 结果那妖族青年就跟傻子似的,笑着就同意了,这就同意了! 从头到尾,两个男人瞪大了眼睛表示根本没看到流烟用魅惑术,这算是什么,好感度天然封顶?还是说妖族就是这样好爽直接,乐于助人? “总之,能够进入昊天会就好,之后的事情,各凭本事吧。” 不是不能够躺赢,但参与度还有作为都会导致评分降低,影响最后所得天运,这可是关乎自身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不积极主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786618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1120、第 1120 章 同一时间,伪装成妖族的九人一行也顺利进入了昊天会,同样被接引小童领路,也同样从小童口中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幻天珠?哼,凭你们能找到吗?别想这种好事儿了。” 小童个子不高,倨傲得恨不得鼻孔看人,从头到尾,这几个给他的东西都不怎么样,略显嫌弃地收下之后,就暴露了真实态度。 挂着友善笑容的江月清擅长魅惑人心,她用的并不是魅惑术,而是修炼功法的副作用,类似于佛修就会给人光明普度的感觉一样。 她刻意半蹲着身体,尽量把两人的视线拉平,目光之中都流露出友好来,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真的不能告诉我们吗?难得有机会来一次昊天会,还不知道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如果不能找到幻天珠,可能就永远不能找到了。” 他们在替换妖族身份之前,也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这个幻天珠,真的就是谁找到是谁的,甚至这个昊天会,本身也就是一个寻找幻天珠的大会,每一次收到请帖的莫不是有为青年。 而每次收到请帖来过一次的人,基本上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广撒网式的聚会,并不是纯粹的精英云集,年年人头不换。 这对他们的替换潜入提供了好处,每年都会有新人,甚至年年新人未必都互相认识,也就没人能够戳穿他们的身份。 但不好的地方也来了,想要找一个经验老道的人打听消息,就不那么容易了,连那个妖族青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可就麻烦了。 “哼,你以为你们能找到吗?不要想得太好。” 小童依旧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有点儿胖乎乎的小爪子却伸出来,虚合了一下,示意他们出点儿血。 “给他。” 柯酒言简意赅,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从来都是如此。 他们这趟过来不是没有带东西,但自己的东西总是拿出来心疼,若要用别人的,就不得不提悲剧的一点了,妖族的储物空间那是血脉传承带来的天赋,也就是说他们活着的时候,除非自己愿意拿出来,否则只能等死了爆出来。 有的甚至死了都不会爆出来,吝啬至极。 江月清略显心疼得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之中摸出一个环形玉佩来,这是一个能够抵挡元婴期一次攻击的玉佩,必要的时候是能够保命的。 小童一把抢过,掂量了一下揣到怀中,指了指一旁的院子,说“昊天会期间,你们就住在这里。”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他的身影就消散了,融入烟雾之前,似乎还能看到他嘴角那恶劣的笑容,故意的。 “这小鬼!” 宁自在那个暴脾气当下就挥动拳头,冲着小童刚才还在的地方来了一下,然而什么都没打中,只能听到那若隐若现,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的“哈哈”声,显然戏耍了他们之后,小童极为得意。 柯酒抬手扶额,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家伙,看到江月清一脸失望,他说“东西回头补给你。” “不用了,没什么的。”江月清连连摆手,收敛了脸上的心疼之色。 柯酒不愿意多说,抬手止住了她的推辞,看向宁自在“与堃的飞虫在这里都不能动,用你的昆虫傀儡试试,不用刻意做什么,随便听听就行了,如他这样的小童,应该还有脾气好的。” 宁自在点点头,这个他也是做过的,随手摸出一些昆虫傀儡来,抛出之后让它们往上来的方向行去,如同普通的昆虫一样,找个地方停下不动,然后遇到行人的时候再跟着听。 几人回到院中,大致观察了一下院落,就留下宁自在和与堃两个观察傀儡昆虫传来的信息,如同视频图像一样,画面声音都能够传递过来,只是这里灵气太浓,便有了些干扰,画面声音都有些不太清晰,多了许多的雪花点,好在不影响信息提取。 柯酒等人也散开,交朋友的交朋友,探查地形的探查地形,快到晚间回来汇总各自的发现,很快发现这个幻天宫很不简单。 “并没有边界,我尝试了两个方向,都走不到尽头,无论怎么都能看到宫殿建筑,且并不是循环或者走了回头路。” “听说这幻天宫连通三千界,咱们上来的地方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更多,无法一一尽览,以请帖为凭,作为界域标记。” “那小童很有些问题,画面虽然不太清楚,但能发现,所有的小童都一模一样,性格却各有偏重。” “他们所说的东西也都差不多,好一些的会说得更具体,坏一些的,就是咱们碰见的那个了,跟给出的东西有关。” “三位天帝,已经能够确认冥天帝和无方天帝并不会参加这个昊天会,至于尚元天帝是否出现却不一定,要做好强夺的准备,投影之中,天帝的力量应该会被削弱为一个分、身那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幻天珠所得全凭运气,若是能够得到,就会成为第四位天帝,补齐天数。” “幻天珠可能化作任何东西,任何存在,日月星辰,花鸟鱼虫,亭台楼阁,甚至是那小童,都可能是幻天珠所化,要想找到,实为不易。” “神物自晦,目前为止,并没有人知道幻天珠具体怎样,若是触到手中,它不显出形来,也会失之交臂。” 事实的确如此,就是从现在开始,一寸寸土地地摸过去,若是摸到的时候幻天珠并不显出原形,他们肉眼凡胎,分辨不出来,到底也是要错过的。 屋中一时沉默,最后的问题最是关键,七天时间,如今第一天已经要过去,他们就是把六天时间全部用笨办法摸排,也是不容易的。 “日月星辰,先从天上那个排查吧。”柯酒也没什么有效意见。 江月清脑子灵光,轻叹道“问题在于,幻天珠这个东西,它是固定不动的,还是说它会随机移动,如果是后者的话,咱们查过一遍,它再跑过去,灯下黑,还是找不到,那岂不是……” 良雀紧跟着说“活动的,还是珠选人,难度太大,而且,玄明天帝很可能是被幻天珠选中之后才成为天帝的,也就是说这一对儿是命中注定的组合……” 不知道玄明天帝是谁,不知道他有什么特色,具体来说是吸引幻天珠的特色,他们就是想要做诱饵都不行,而若瞎子摸象,真能摸到幻天珠吗? 柯酒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难度就在这里,现在还没什么具体的办法,也只能从笨办法开始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先查吧。” 大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提出问题并不是为了为难他,只是想要提出自己的观点,集合众人之力,想出更好的方法来。 “我算是知道这个任务为什么难了。” 长波感慨了一句,这个任务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乍一看简单得好像伸伸手就能完成的寻物任务,然而实际上,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哪怕那个天帝未必还有原主百分之一的功底,但对他们来说也是大人物了,让他们不敢也很难搞出大动作来,然后无论是任务目标还是任务目标对应人物,都让人摸排不到,难,难啊! “难不难的,总要先做起来,修道之路,哪一步不难,末法时代,能够有这样的机缘,咱们已经是万万人之中的幸运了,再要为此进一步,必然要争一些东西了,财侣法地,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一丝天运总要靠自己!” 柯酒说着拔开酒葫芦,狠狠喝了一口酒,清冽的酒水流入腹部就成了火一般的灼热,让他的双眼都蒙上了一层热气,“天下争锋,舍我其谁。若没有这般心念,大可不必继续,到咱们这一步,也是普通人中的神仙中人了。” 这一番话,发自真心,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跟着站起来,胸腔中好像有一股不灭的火焰在燃烧,已经看过了那么多世界的神仙中人,他们自己,难道真的就满足于现在的能耐了吗? “天下争锋,舍我其谁!” 士气跃然而起。 院落内的光亮似乎没什么变化,然而天上的云霞悄然隐没,墨蓝的天幕不知何时展开,圆月星辰,都更明亮了几分,歌声渺渺,从远处的宫殿传来,金钟玉罄,开启了昊天会的首日。 花瓣如雨,缤纷闪烁,彩衣的仙女衣带飘飘,于空中飞舞,环佩叮咚,似和乐而起,浅淡香气,飘散到每一个院落之中。 “昊天会,开始了。” 带着流烟等人的妖族青年站在院中仰头,他们都看见了天中的舞蹈,还有那随着舞蹈而起的若虚若实的又一个金霞掩映的幻天宫。 “那是什么?” 流烟便如没见识一样,看着那天空中的幻天宫问,这跟她在幻天集看到的现在所在的幻天宫一模一样。 两个,幻天宫? 随着仙女的舞姿,那天空之中的幻天宫愈发逼真,也渐渐放大,以泰山压顶的架势逐渐落下来,在一些人或恐慌或新奇的目光之中,从天而降的幻天宫和现在的幻天宫合二为一,好像一层春风拂过了身体,从头到脚扫过了身体的每一处,须臾的醉眼迷离之后,天空宁静下来,地面上却多了许多娇笑妩媚的仙女。 乐声,已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78661820瓶;莎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1121、第 1121 章 “这是什么?” 流烟情不自禁地抬手接住了一片飞花,淡粉色的花朵未曾凋零一片花瓣,保持着完好的花型,落在手上的时候,那淡淡的清香一出,眼神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似乎坠入了一个美梦之中。 “哈哈,这就是昊天会啊!” 妖族青年高声笑着,他的一只胳膊还揽着流烟的腰身,微微仰脸,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仙女,“天上天,地上天,二者合一,乃为幻天,非虚非实,非真非假,当在若即若离之间,不远不近之属。” 什么什么?流烟一脸的茫然,这是某个道家文章?现在妖族都这么厉害了吗? 不是传承一点全靠血,之后学来自动通? 怎么还要理解这些? 在他们身后,一众随从之中,两个男人却是在琢磨这句话,其中一个道“这是幻天宫的名字由来?” “是说跟‘幻’有关系?这才算是幻天宫真正开启?” 另一个也在寻思,两个对视一眼,再看这个现状,都是茫然,“我们要找到的幻天珠到底是在哪个幻天宫里,还是说两个都是?” 头大如斗。 一人高的院墙并不能真正遮挡什么,许多个子高的,左右环视,就能看到附近的院落之中的大致情况,随着这乐声,还有两个幻天宫的重合,仙女的出现,不少人都走出了院子,准备看看到底是怎样开始这个昊天会。 一些人大约是第一次来,有些茫然,有些大约是听说过这里面的情形会是怎样,已经开始与人交流起来,还有一些,更是带着些倨傲之色,看着周围茫然不知所措的人群。 清微混在众人之中,也并不显眼,他的周围大多都是妖族,但妖族也都幻化得跟人一样,只凭一些爱好保留着一些特别的装扮,看起来顶多是有些玄奇,也并不古怪。 “你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昊天会的?” 住在附近院落之中的人主动跟清微搭话,适才两人同时开门出来,听到动静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浅笑,如今说话便平添几分亲近。 “正是,还未请教尊驾是……” 清微见面前青年并未有奇装异服,一身白衣,气质卓然,本应有几分冷淡的,笑起来却如冰雪消融,一股暖意醺然。 白衣青年笑着整了一下衣袖,正经道“人族,长歌。” “人族,清微。” 清微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自我介绍,那“人族”犹如自报的国籍一样,又让两人对视一笑,朗然之中,更多两分好感。 “清微此来,可是为了那幻天珠?” 长歌主动询问这件要事。 清微微怔,这昊天会千年一次,如今已经举办过好多次了,即便一开始说出了昊天会的目的是为了那幻天珠择主,天长日久,如今也没几个还记得这幻天珠是关键了。 实在是这珠子不好找,千年复千年,新生的小辈哪里会记得这个。 妖族还好些,寿命长,总有些年长的还记得让后辈完成心愿,但人族,便是修道有成,寿命也不过千年,至今未曾见万岁者,还有更多连百岁都难成,如夏虫难以语冰,可没几个会惦记幻天珠的。 再者,幻天珠这是说是广为传播,也就是妖族之中,人族崛起时间晚,所知也少,这幻天宫,清微都是收到请帖才知道,而那幻天珠,若不是那些人说起,他更是从未听闻,怎么这人,开口就问幻天珠? “那倒是不曾,这种好运之事,我总有些不信。” 清微诚恳说着,他固然也想过幻天珠找上自己之事,但这事好想不好说,说来未免有些自大。 何况,自家事自家知,他对幻天珠的确有兴趣,研究的兴趣,真正留下来,他的灵魂未必能够负载太多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听那小童的意思,幻天珠似已有灵智,更不是随便能够往自己灵魂中塞的。 而若不塞,最后就是给了系统,主动或被动,总是有去无回,还不知道用在了谁的身上,如此,莫不如不要。 贪欲,并不会在清微身上久存。 “我倒是愿意相信的。”长歌直言不讳,此来就是为了幻天珠。 不等清微问询,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时而与仙女交错,得对方妩媚一笑,又有若干酒水果子,长歌来者不拒,还直接拿了一个仙女的托盘,把若干物品都放在其上,跟清微到了一处风景极好的亭子坐下。 酒壶拿了几个,长歌直接弃酒杯而不用,对着壶嘴就喝,酒水清澈,汇成一道细线,流入口中,如清泉叮咚。 “好酒!”长歌自己喝着,还不忘劝清微多喝,“这昊天会千年一次,下一个千年,咱们可未必还能喝到这等仙酿了。” 清微也不客气,跟着品尝起来,他喝得就要满多了,自斟自饮,那小酒杯也就是一口的量,缓缓喝来,品其芳香。 “这幻天珠,能决定第四位天帝归属,由不得人不奢望,自我知道消息之后,便是日日悬盼,终等到这一日,再不能错过。” 长歌很快喝完一壶,交浅言深,说到此处,颇有些感触,“我人族处境艰难,皆因没有天帝在上,若有帝尊,必然能好过很多。” 清微一笑“长歌此话多谬,人族自强,若因帝尊在上,而不思努力,又有何未来可言?不如不有,依旧如此艰难,总有一日,当如长风破浪。” 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当然有,哪怕人族自己之间也有不少矛盾,动辄杀人害命的难道少了?若是因此就非要两方你死我活,便是多了一位帝尊,三比一又有什么胜算? 若一定要以此来论,未免太过牵强。 长歌微微摇头,并不赞同清微的话,却也没再争辩,须臾便道“昊天会已经开始,我看那边儿还有几人,却要过去认识一下,清微可要与我一同?” “不必,我在此看着就好。”清微拒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也就是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长歌手上挑着一个酒壶,往远处去了,行走间,烟雾聚散,看不见脚下地面,真如飘行一般。 清微看着他跟人攀谈起来,这些烟雾似乎有些隔离的作用,这样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清微并不能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似是相谈甚欢。 视线转移,其他地方还有一些人也在三五成群,有妖族放肆,直接搂着仙女在怀,仙女也不介意,流苏微颤,笑容娇柔。 “还以为当如大宴,不曾想,竟连个宾主都没有。” 清微自语。 这般开放式的宴会感觉,实在是不太正式,起码也要来个主席台致词吧,再有,那长歌从哪里得到那些消息,看他四处串联,势在必得的样子,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稳赢? 安静坐了一会儿,长歌取来的那一盘子东西还在,清微便没着急离开,坐着品酒吃果子,那每壶酒都不相同,味道多样,果子也有十几种的样子,每一种的滋味儿都值得细细品尝。 体内的灵力会随着每一口酒,每一口果子的进入而活泼一些,像是在欢迎这些食物的入内,连运转起来都比之前容易许多。 清微回忆着原主修炼的样子,细细对照,又按照自己所想,稍稍换了一下周天路线,尝试对比优劣,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现成的有力量的身体了,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从无到有修炼起来,灵力又是修炼最少的,想法却有许多,难得有时间,干脆一一尝试起来。 以前所想的一些方法,经过这些世界想到的一些方法,所学到的所领悟到的,这会儿一样样试来,只把那甘美酒水和果子当做灵丹妙药,若有什么不对,直接喝一口吃一口,缓解一下,继续尝试。 这具身体真的很不一样,连灵力,看似相同,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清微缓慢地品着酒,慢慢分解其中的细微之处,这些灵力之中,似乎杂着一些别的东西,与此世法则有些关系。 是不是每一个世界,若能存有灵力,灵力的成分也是会有微妙不同的呢? 看似相同的历史都有着不一样的拐点,那么,看似相同的灵力,难道真的会如出一辙的一模一样吗? 他之前对力量的体悟没有这么细微,看到相似的就直接归为一种,有些力量严格来说还是他自己定义的,没有人教导,如同鬼力,说是阴属力量也行,说是极阴的灵力也行,称作鬼力不过是为了简便省事,但中间所蕴藏的东西,未必真的就是单纯与鬼有关。 感悟过自身之后,再尝试吸收外界的灵气补入,从中的变化体察功法不同带来的影响。 没有一种功法是一成不变的。 天地有变,力量有变,功法便不得不变。 这也是所谓的适者生存了。 清微独坐亭内,看着外面热闹欢宴,听着那连绵不绝的乐声,微微眯起眼来,似已沉醉其中。 与他的清闲不同,其他诸人,都在争分夺秒,希冀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幻天珠的所在,改变它本来的归属。 。 正文 第1122章 “几位,可是人族?” 被叫住的时候,千面正在队伍正中,他伪装的妖族角色,让他们能够顺利凭借请帖进入昊天会,但真正进来之后,除了千面还保持着那个伪装之外,其他几人,已经自若许多。 在昊天会中,他们见到的妖族,除了喜好华服美食,更为张扬一些,其他方面,似乎也跟人族没什么两样,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太多的差别。 忽然被人这么一问,几人都是一惊,以为露出了什么破绽。 “别误会,我就是问问。” 白衣青年面带微笑,一般穿白衣都会显出一种冷峻感来,再有修道之人,莫不冰肌玉骨,面无表情之时,便如冰山寒峰,自有一股凛冽寂寂,但他这般一笑,却如春风拂面,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好感油然而生。 “你是?” 柯酒站在前面身侧,如同一个正常的随从一样,主动上前发问。 “人族,长歌。” 长歌主动介绍了自己。 听到他这样说,几人对视一眼,面色稍微放松,纷纷也说了自己的名字,柯酒在最后补充了一下,“我们几个也是人族。” 他这个“几”说得概括,像是包括千面,又像是不包括。 长歌扫了前面一眼,眸光微闪,笑道“我此来其实是想要问一下几位可对幻天珠有何想法?” “不知长歌的意思是……” 柯酒没有回答,反问,带着点儿试探的感觉。 长歌也没掩饰,直接说了自己的那一套论调,这位虚席以待的第四位天帝,就是给人族准备的,他们人族本就势弱,能够来昊天会的并不多,若是不联合起来,很容易就错过了这一次机会,而人族的寿命实在是太短,千年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换句话说,就是有这个机会,也未必还是他们这些人了。 “机缘难得,这样的机会我是不想错过的,我也不隐瞒自己对幻天珠的企图,但在得到幻天珠之前,总还是要多些力量,免得再落入妖族之手。”长歌言辞恳切。 “你不是说,这第四位天帝必然是人族吗,那又何必担忧幻天珠落入妖族之手?” 良雀找出他话中漏洞。 长歌笑了两声“天下事,哪里有绝对的,天数有偏向,便有人力来扭转,妖族对第四位天帝到底是怎么个看法,只看今日昊天会,足有半数以上是妖族之人就知道了,人族势弱,若是再不能齐心,真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 几人历经多世,并不会为他这些话语所动,哪怕他说得已经足够感人。 良雀又问“你不是说那幻天珠是择天帝之物吗?也就是说若有人得到幻天珠,立地便为天帝,联合或不联合,又有何用?莫不是你有什么计划,能够准确找到这幻天珠?” 这最后一问,最为关键。 柯酒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但注意力已经极为集中,准备听这长歌怎么说。 长歌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唇边酒色未干,朗声笑道“几位莫不是怀疑我别有居心?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昊天会,所依仗的不过是比别人多一些消息罢了,我愿意拿这些消息与大家分享,只想要得到一个公平竞争,而非拼运气的机会。” “运气之事,何其不公!” 长歌对此似乎颇有苦楚,面上都带出几分愤懑郁结之色来,“我一生蝇营,走至今日,莫不步步带血,可见是运气不好的,若是立地成帝,我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但我还是想要搏一搏,便希望若有人能找到幻天珠,与我一个探问的机会。若是不能,落入人族之手,也好过落入妖族之手。” 他话中的意思并不分明,却还是让一些人琢磨出来了,得到幻天珠,并不能够立地成天帝,或者说可能还要被问一下本心,同意之后才能立地成帝,若是不同意,幻天珠也不能扭转人意,强行让人成为天帝。 只不过,一般人,哪怕是无欲无求那种,被这样的馅饼砸到,也会吃过之后再说好不好,不会拱手让人。 所以,长歌话中又有“谁都可以,人族就行”的意思,算是退一步,求一个不让仇家痛快了。 也不知道他与妖族有怎生仇怨,竟是这么看不得人好。 这番话,对清微这等得到原主记忆的人来说,实在有些莫名,便是人族和妖族之间有矛盾,但也不至于如生死仇敌一样,非生即死。 其他人可能觉得长歌略有偏激,但也算是能够接受他的这种说法,一样米养百样人,说不得人家就跟妖族有仇恨,所以才如此呢? 对柯酒他们这些中途插入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他们了解到的背景就是人族妖族,同族之间尚不可能一片和平,两族之间,有矛盾,有仇恨,多正常啊! 他们正愁没什么地方下手,听长歌意思,似乎已经串联了很多人,当下就认了联盟,同意了分享他的消息。 长歌大喜“如此,几位跟我过来可好,还有几位,正要一起商量一个计划来,我有些想法,还想要跟大家说说。” 柯酒几人早有默契,当下柯酒就带着陈静和与堃过去了,陈静天生不能说话,一颗心便格外灵慧一些,他的红尘镜更有映遍天下红尘,其心不移的说法,很多时候,能够照见本心,自己的本心,他人的本心,有他在,不仅能够防御,还能最大限度不被骗。 与堃常年与消息打交道,对某些消息的敏感度更胜一筹,也是探听消息时候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柯酒跟着一起,就是想要知道长歌聚集的这些人到底怎样,若是有必要,他可以随时夺得主动权,喝酒论交,武力服人,他这个队长的脑子也不是摆设,总能够在大局上把控一二。 其他人则按照之前计划,各自打探,看还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昊天会上许多人之前都并不相识,天下之大,何止九州,从无方天帝的称号上就能感觉出来,又有多个世界,各有不同,若是碰见一个,多说两句,也是极为增广见识的事情。 清微略研究了一会儿体内力量,便很快珍惜起这样的交流机会,找了顺眼的小团体聊天去了,这时候,几乎已经看不到还落单的人了,最少也有两人相聚,多则十几人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并无人管束,很多个性之人,便多有放浪形骸之举。 有坐而论道的,还有一同游戏的,欢欢笑笑,这个不限边界的会场因此愈发热闹。 清微就加入了一个五人小团体之中,听人讲“本源”之事,这人并非此界中人,他们世界修炼的力量跟灵力也有些不同,自称为真元之力,升级之后,便是仙元之力,又有神力,却是另一种香火得道的路子,并不与他们同。 “这本源,莫不是本源之力?” 这却是从字面上理解“本源”的说法了,正合了清微所想,他便示意了一下,在旁边儿坐下,跟着加入了论道之中。 这昊天会也是玄奇,明明是不同世界之人,所修炼的力量也多有不同,但他们说话聊天,却似同一种语言,但看每人嘴型,便知道其实还是不同的,但不知道通过了怎样的手段,所有人听到耳中的都是自己熟悉的文字语言。 一些语音上有争议的词组,以手虚划,会在半空之中浮现出来,明明是不认识的文字,但看一眼就知道具体的意思,再不会有什么误解。 这般交流下来,明明之前彼此都不相识,却像是有了极多的默契。 “是也不是。”那人沉吟着,不知道如何讲,想了想才说,“这本源,是一个人最本质的存在,修炼或者不修炼,都是在的,但修炼的话,便能在某一个程度自行触摸到这个本源,能够把它舍出来,另行存放,再隐去,就可不死不灭,与之同寿。本源不会随时间而消亡,只会维持原状。” 清微听得微微皱眉,这倒像是巫妖命匣了,他听说过那种存在,痴迷于修炼的巫妖舍弃了肉身,提炼出一种存在,就是命匣,如名所示,它保持的是命,有这个命匣存在,巫妖就是不死不灭的,若是没有,或者命匣损坏,巫妖便要死亡。 “本源被损坏,人会死吗?”有人提问。 “不会马上死,会有感应,但这次死了之后,就是真的死了,无法再复生。而本源若在,死了也可复生,说是不死之身也可以。” 听起来的确有些相似,略有一点不同而已。 清微没有急着发言,听他们继续说,这五人竟有三人都不是一个世界之人,他们各自说着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体系,都能让清微听到一二相似之处,这让他有了更多畅想。 “此为小道,若不为天帝,一切终为虚妄。”其中一人如此大话,当下就让还在领悟之中的众人有些不满,这不是废话吗? 清微看向发言人,对方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没说,是要鼓动大家去寻幻天珠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剧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二向箔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莎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3章 天帝是他们已知之中的某种极限,就好像很多说着逆天的人,其实还是在这片天空之下生存一样,天帝就像是那个天空,所有人都在天空之下,仰望上去,天帝这个位置自然是格外地好风光。 不过,对天帝而言,那个位置真的就已经是极限了吗? 清微去过很多世界,也不是没有当过神的,但他处于神那个位置,能够看到的还是大片大片的未知,甚至就连已经掌握的,也并不是所有的都是他所擅长的,只能说是他制定的规则之内的允许。 这就好像是法律制定之后,即便是参与制定法律的人,也不敢说所有能够钻的空子都堵住了。 一张大网,织就它的人,是否清楚每一个网孔之间的差距呢? 然而,网中的存在,却不会想那么多。 “如今天帝之位只余一人,难道我等就要都为这一人之位汲汲营营吗?我孔真不为也!” 孔真,也是第一个提出“本源”说法的人,这般回应了那煽动之言。 “说得好像你想当就能当似的。”发话之人有些不满,被人这样驳回来,还看到周围人对孔真多有钦佩之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天帝之位,当然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但今日如此,未必千年万年之后还是如此!” 孔真自信满满,那种强大的自信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他所修练出来的力量带给他的,而且按照他的本源之力修炼法,本源不灭,便是有一日他死了,他日亦可卷土重来,便如愚翁移山,却连子孙都不需要了,他一人之力,此生,来生,生生,叩石垦壤,寒暑易节,哪里又有不成之事呢? 既得无穷时,便尽无穷力。 他日问天地,可掌九霄宫。 “亿万斯年,当见天帝。” 孔真此言一出,昊天会上,便有琼浆玉液化作无限雨丝淋漓而下,颗颗水滴如集月华在内,又纳日光于心,外则如星辰之光,闪烁明灭,落在身上,顷刻间便被吸纳,世间万理,须臾之间便已过无数。 “天降甘霖,竟是天降甘霖。” 看着那银丝万道,累累贯串,斜垂而下,无数妖族之声欢呼若颂,甘霖天降,比之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更为罕见,几乎只在“传说中”。 若说帝流浆是能够为妖族开启灵智,一夜顶数十年苦修的恩赐,那这甘霖已经不在恩赐的范畴了,所谓天地有感,便是如此了。 无数的银丝包裹着孔真,像是已经把他整个人做成了一个茧子,外人不能得见正颜,其中无数好处,难以想象。 位于孔真外侧,清微所在之处也算是银丝稍微浓郁一些的地方,外头的银丝都会从他这里飘过,却又很快被孔真那里吸引,像是磁石,源源不绝,他们这些身处周边的人,能够得到的好处要少于看到的。 清微吸纳了几滴甘霖,并不费劲儿,只要接触就会吸收,身上的衣裳不能阻挡这种吸收,那看似如雨滴的存在,其实还是无形之物,连发丝都不会打湿,却让人的识海之中波涛翻涌。 每一滴的融入都带来了无尽的天地至理,其中能够顷刻间掌握的并不多,以清微之能,也不敢说自己明了十分之一,但那种感觉却是酣畅淋漓,大有水到自然渠成,仅仅几滴,就是不知多少年的积累,等到时间足够,有些道理也只会掌握。 那并不是拘泥于某个世界的道理,若说放之天下四海皆准,未免有些夸大,但其用途的广泛性,却也是远超预料的。 清微知道其中的好处,再看向那银茧的时候,眼中也多有几分贪念,但他很明白自己的位置,看似触手可及的银丝,若是真的使用手段去抢夺,于心中便是生了魔障,他日必要有所还。 早早明了因果,对清微来说,便多了些无为之态。 正如孔真所说“亿万斯年,当见天帝”,他不用潜藏本源,却也有着足够多的时间,这样长的时间,怎样的道证不得?此世不成,那就下一世,此界不可,那就下一界。 何必非要一个幻天珠,博一个立地成帝? 万千银丝,分出来一小股,笼罩着清微,清微讶然,脸上笑容浅浅,天地有感,当证其心。 大部分妖族还在欢呼,在雨丝之中歌舞,还有一些也注意到了花树下的这些人,注意到了那个银茧,眼中多有羡慕之色,还有些好奇过来打听,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但却没有人妄动。 有些东西,并不是能够劫掠的,便如这甘霖,是谁的便是谁的,除非有同样的心境,否则难以分得更多。 片刻后,甘霖消失,天空中还有些花朵飘然,却已经不见了那银丝之雨,很多人怅然若失,颇有些可惜,更多的人却是把仰慕的目光看向孔真。 银茧消散,孔真再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容,依旧是那一副斯斯文文,随时都能上堂讲课的模样,但此刻的他,在众人眼中再不相同。 “微言大义,能有天地同感,来日便是天帝了。”大家齐齐拱手恭贺着,这样的好事实在是羡慕不来。 便如孔真的那句话,难道之前清微不曾这样想过,难道他一直不是这样做的吗?是,的确是,便是那句话,也不是多么艰难,他人也能说出,但,出自他人之口,是否还会有这等天降甘霖呢? 到底还是不同的。 其中若有所差,便是那一丝运了。 这一段,并不在清微的剧本之中,原主在最初被那些外来者吸引了注意力,后面便几乎是一直在当小反派,跟在他们的身后,步步随行,又哪里记得论道之重,更甚于一颗不知是否能到手的幻天珠。 同样,也没有天降甘霖。 想到这里,清微再看向孔真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探究,他所作所为,还不至于改了剧情,那,是这人有何不同吗? “同喜同喜,诸位同道,既有此喜,当细思所得,再来论过。” 孔真并未放弃论道之想。 “正要听听孔兄高见。” 适才的银茧大家都见到了,这样的机缘,这样的好处,不知道又对道的理解精进几分? 没有人提到口出狂言的那个人,好像他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大家都知道身边儿悄然走掉了一人,却没有谁提起。 清微有心留意,却很快被叫住了,“除孔兄外,这位兄台所得也颇多,不知其中有什么感悟。” 听了半天,若是什么都不说,倒像是占了便宜一样。 清微笑着对发问人回话,他当然也是有所得的,多少个世界的所知,零零散散的知识,不成体系,不成篇章,也在那些银丝之中重新整合,各个科目的分类合并,所有的力量似乎都总为一谈,其中所得,哪里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尽的。 若是天帝此刻出现,清微都敢不自量力地过去试探两招,若肯拼得这一身飞灰,也能剐下天帝血肉来。 自信,自得,自要显露出来,与众同乐。 见他乐意说,周围还在观望的一些人又在五人之外围了一圈儿,一圈儿之外,有些妖族也过来旁听,求道之心,并非人族独有,如此一来,这一侧忽而成了会场中央,正正经经是个论道会了。 外围,还有很多人族,长歌也在其中,看到这边儿情景,他的脸上说不上是悲是喜。 “果然,当是人族大兴。” 长歌最后这般说道,似是在总结这番天降甘霖的含义。 并不是发发大誓愿就能得天地所感,若是这般,大话者当比比皆是,如今这般,只能说他们还是差了一层运。 并非不会,并非不能,可,偏落后于人,不是差了运,又是什么? 柯酒等人,也是同感,看得颇有些感受,他们辛辛苦苦,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为的是什么,不还是为了赢得自己的天运吗? “这场甘霖,对咱们的好处也是不少,其他的就莫要想太多,坏了自己的心境。”柯酒提醒着,他们几人也获得了几滴甘霖,算是有所得,但比之那些人,到底还是不如。 何铭铭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忽然说“我越来越想知道‘万象森罗’到底是什么了,怎能有如此大的威能,这些,真的是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个片段投影吗?” 周围一片沉默,他们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对那样的神器,除了叹一声神奇,怎可能弃而不用? “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答案的。”柯酒这般说着,看向那一片越聚越多的论道之人,眼中一片火热,亿万斯年,当见天帝,他们,会有那样一天吗? 斜对角处,流烟等人也在观望,流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起来说话的人是谁,惊叹“他怎么站到那里去了,难道不找幻天珠吗?” “刚才那场甘霖,只怕好处不下于一丝天运了,能有这般机缘,他的天运必然不少,咱们可比不了,还是要赶紧找到幻天珠才是。” 男人理智得残酷,这般说着,不再去看那人所在,论道,也只有修为更进才能论,否则,说什么?夏虫不可语冰,没见过冬日凛冽壮阔,又去与谁说? 流烟眸中的闪亮霎时熄灭了大半,她其实真的想要躺赢的,只不过,那样所得的天运必然很少,天地至公,总不会给她太多的空子可钻。 她倒是不可惜听不到那些道理,天下间,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若必为弱者,那听不听也就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拂泩箬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4章 因为一场天降甘霖,昊天会好像变成了论道会,一些人加入了孔真等人的论道团体之中,开始还只是三五个人的小团体很快变成了主会场之一。 剩下的一些人,有些还在坚持及时行乐,大梦证道,有些则秉持着初心,还在四处寻找幻天珠,希望能够以更宏大的场面为自己加冕。 长歌就是那些并不放弃的人之一。 他们分散在四处,努力发现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 “幻天珠是唯一的,也就是说在昊天会上,如果看到独一无二的东西,那么就有可能是幻天珠所化。” “也有可能是相同的吧,化作一个相似的,对幻天珠来说也不难。” “幻天珠最大的能力就是幻境,若是能够勘破幻境应该会更占便宜。” 开始还是在说怎样寻找幻天珠,很快,话题就开始偏转,即便是柯酒等外来者,也很乐于听到一些八卦,希望从那些八卦传说中找到幻天珠可能的隐藏方式。 这个世界的历史实在是太漫长了,昊天会都不知道举行了几万次了,千年一次,这般算下来,谁也不知道最早的那一段历史会是怎样的,也就无从说清楚三位天帝的来历。 而幻天珠,跟三位天帝是同一个时期的,甚至还出现得更早。 “这是能证道之物。” 长歌跟柯酒一直在一起,他嘴上说得很希望找到幻天珠的样子,也的确是为此合纵连横,颇有些急功近利的感觉,但真正找起来,柯酒就发现对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他似乎并没有很用心的样子。 或者说,看似极为用心,但更多的都是在引导,而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想要当天帝什么的。 他们之间的约束力本来就很匮乏,以“求一个公平”的说法来糊弄人,也就只能够表面上糊弄,柯酒总觉得他另有所图,可看不明白到底是要什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希望知道这人是不是就是那位玄明天帝。 “好像很多圣人都会有伴生灵宝一样,三位天帝也有各自的伴生灵宝,那也是他们的证道之物。”长歌看出柯酒的不解,笑着给他解释了什么叫做证道之物,但他这种解释也很模糊,不能具体阐述幻天珠怎样产生证道的作用。 柯酒追问了一句,这些世界都是真实的投影,在其中得到的知识,也是真实的复刻,好像那些甘霖,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能吸收其中的好处,只不过作用有些微末罢了。 “如同刚才的天地所感,当天帝证道的时候,他们神魂相连的灵宝就是证道之物了。”长歌明明不过一个修道者,但在这方面的知识似乎很全面,继续说道,“若是他们的道与某些东西有关,也可能凭空凝聚而成一个证道之物,幻天珠,就是这样的一个证道之物。” 柯酒听出了猫腻,“你的意思是,幻天珠是某一位天帝的证道之物,那,那位天帝呢?他又为什么不要幻天珠,放它自择天帝?” 长歌笑着摇头,似乎在说自己也不知道。 话都说到此处,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能知道,那后面必然还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说罢了。 柯酒很明白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没有再问,但愈发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恐怕还要更高,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一些峥嵘头角,但却还无法看到全貌。 幻天宫无边无际,无人能够探到边界,便默认没有边界,但其实,还是有的。 虚薄的光雾构成一个圆球形状,仙女歌舞的时候,昊天会开始的时候,圆球之中,上下颠倒,底座相连的两片宫殿花园便旋转起来,身处其中的人看到的是另一重一模一样的宫殿从天而降,跟地上已经存在的那一片重叠在一起。 但跳出其中,看到的就是另外的一幅景象,处于下方的好像倒影的宫殿旋转着,直到跟上面的宫殿重合,两层虚幻变成一层真实,圆球之中,便只有了这一片宫殿。 天地四方皆为圆弧,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走,都无法触碰到的边际,其实就是一个圆弧,把人导向另一个方向,然后是下一个方向,再下一个方向,不会很快让人绕回原点,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圆,不存在边际的圆。 长波化身为水,最开始是想要顺着宫殿内的河流寻找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还能以潜藏的方式听到一些轻易听不到的事情。 他以前经常用这种方法偷听,也总是能够听到一些特别的事情,成功的经验让他习惯了这样的手段,他的水化身也愈发用得纯熟,念头一动,便可随波逐流。 “真倒霉,竟是开起了论道会,他们竟全都不想寻找幻天珠吗?” “你那边儿怎么样?” “唉,这些妖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玩乐,看他们的意思,恨不得这昊天会永远不要停。”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妖族对幻天珠的兴趣不大,只能看人族的了。” “若是真的能够成天帝,咱们自己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把这等好事让给别人?” “第四方天帝当为玄明天帝,你知道玄明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 长波的水化身经过这里,意外听到那几句话,故意放慢了速度,听着他们的对话,长波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一眼看去,对这些人是妖族还是人族有些分不清楚。 一般来说,妖族都会用些鲜艳的颜色彰显个性,看起来颇为张扬,人族就相对谦逊一些,内敛低调,这会儿在花树旁说话的这几个,并没有多么华丽夸张的衣服,神情上似乎也还算普通,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楚到底是人是妖。 “不可见其暗,不可知其能,不可寻其所在,不可显其名。” 连着四个“不可”让水下的长波听得头都发昏了,那些话经过了水流,听到耳中竟然有另外一种玄妙之感,头不自觉就有些晕晕地,一时没留意,竟是随着水远了些。 清醒了再度回去,已经看不到那几人身影,似乎又混入了人群之中,长波到了远一些的地方,从水中出来,他还记得那几人样貌,准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江月清是最先发现不对的,碰上长歌这样的人,可谓是极为特殊的了,不是什么人都想着串联的,尤其是这好处还是独一份不能分享的,串联最大的利益也就没有了。 但长歌说得其情可悯,多少也让人信了几分,可是再看到其他的类似长歌那样的,以不同的方式煽动周围人一起去寻找幻天珠的那人时,江月清就发现了不对。 她自己是最擅蛊惑人心的,最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怂恿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正因为擅长,熟悉,看到那人的行事,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好像在照镜子的感觉。 如果我是他,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现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但也清楚,这似乎意味着幻天珠之中有什么隐患,或者说某些不得不存在不得不要但又让人想要甩包袱的存在,呃,这种感觉,真的很像是甩包袱啊! 但,如果真的要甩,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呢? 是有什么限制条件吗? 陈静不能说话,大部分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木雕人偶,跟宁自在的傀儡人混在一起,都不会被人一眼发现的那种。 偶尔他会如同自恋一样拿出小镜子来照着看,镜子之中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些景物,还有一些不会轻易暴露在人前的隐秘之所。 他看到了朦胧的烟雾,烟雾中似乎有一个在发光的半透明的圆球,大了些,但,也许就是幻天珠呢? 可是,它在什么位置呢?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傀儡术做成的东西外表都有着一层假皮,完全看不出跟真的有什么差别,但,有些东西,存在就显得特殊。 “这里怎么会有虫子呢?” 流烟看到花枝上的傀儡虫,第一时间是厌恶,凡是女孩子,就不会喜欢看到花心之中的虫子,花枝之上的也一样,尤其是她正要伸手去擎花枝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皱眉。 继而才想起来,不对,这里是昊天会啊!昊天会上,怎么会有虫子? 看似像凡尘的地上土都不是真正无名的土,土中也不会有各种不可言的脏污,泉水之中一片澄澈,连点儿微生物都找不到的干净,与会之人,各个清凉无汗,连毛孔都看不到的清透。 这种环境之中,虫子? 怎么可能。 凝神刺过去,流烟窥破了傀儡的真相,她想到了一起来的那些理论上的队友,看看左右,思绪又发散了,会不会是其他人呢? “怎么了?”两个男人一直没跟她分开,虽然是临时组队,但流烟的各方面都还不错,他们希望多培养一些同伴的默契,也许以后还能一起行动。 “一个傀儡虫,他们可能已经有收获了。”流烟咬了咬唇,如果真的是躺赢了,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2086453547瓶;霾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5章 傀儡虫僵直在树枝上,它的小爪子还牢牢地抓着花枝没有松开,但在宁自在的感知之中,这个虫子已经废了。 宛若星图一样的黑幕之上,各种各样的亮点是他散落出去的傀儡虫,这些东西细小不容易被察觉,彼此之间,距离不用太远,能够把末端尽可能地扩散到更远的地方去。 当时是以宁自在为中心点扩散开的,整个星图应该是呈放射状被点亮的那种,但,现在看来…… “这个地方,近乎重叠的地方,是因为什么?” 傀儡虫不是真正的昆虫,不可能产生交配等,正常情况下不会玩儿叠罗汉那一套,那么,那两个几乎要重叠在一起的亮点,是因为什么? 每个人所知的消息再次汇总的时候,柯酒已经跟长歌分开,静静地坐在小亭子里听大家讲述自己的发现。 “我看到了一个发亮的圆球,应该是幻天珠,但很大,并不会是一个很小的物件。” 用神识传音的陈静最先说了自己的发现。 “有几只傀儡虫近乎重叠,不是自身的问题,应该是……路线?”宁自在说得不是很肯定,傀儡虫应该是沿直线探查的,但也不排除因为一些状况拐弯聚集,但这种重叠,总还是不正常的。 “具体怎样,我还要过去看看才知道。” 因为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就先过来汇总一下消息,说不定就不用再去查看了,毕竟是很细微的点,未必关键。 “有人在怂恿大家寻找幻天珠,并不是我们的人,那种感觉,像是在甩包袱,又或者有什么催促着,迫切地赶时间。” 江月清为人更仔细些,尽量细致地说明自己的感受,这是很主观的感受,她希望能够让其他人感同身受。 “我听到了一些话,也许有关。”长波复述了自己听到的话,他觉得这是个关键。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这的确是个关键啊! “我一直以为天帝的称号就是随便叫叫的个人喜好,原来还是早就注定的吗?”良雀没得到更有用的信息,爱热闹的性子却不愿落于人口,这时候就开始边想边说,“尚元,算是元一之上,‘冥’主地府幽冥,无方,是说天地无边无际吗?那玄明,这个意思可就太玄妙了。” “不可见其暗,不可知其能,不可寻其所在,不可显其名。” 听起来就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是‘隐’吧。”柯酒判断着,也不是很确定,但既然这样说,那么这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确定的。 首先,如同长歌分析的那样,该是人族。 其次,无论他之前是什么人,之后必然是玄明天帝。 这一条大概可以忽略,第一条也算是他们知道的,那,总的来说,这个信息有了跟没有似乎也差不多,想不到更多的线索,却也能知道有另一支人希望这个玄明天帝快点儿露头。 任务的隐藏难点又暴露出来一个——有一支人马跟他们的目的刚好相反,而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是谁主使。 能够促成另一位天帝的,只能是天帝吧。 想到这里,柯酒的脸色一沉,如果真的如此,那可真是要糟糕了。 “我比较好奇,既然是证道之物,那,是否说明已经有人证道玄明天帝,但最后却离开了呢?舍弃了自己的证道之物离开?这更像是所有的开端,现在的关键。” 千面一身鲜艳,维持着妖族的装扮,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珠宝展示架加服装展览会,身上的服饰具有着鲜明的妖族特色,格外出众。 “证道之物?”江月清等人还没听柯酒提起跟长歌的谈话,并不知道这一节。 柯酒简单说过之后,江月清第一个疑问“这个长歌,到底是什么人,他是那一支的人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一支想要快点儿找到未来的玄明天帝,为此放弃自身利益,鼓动其他人寻找幻天珠,而不要为论道耽误时间,辜负昊天会的好时机,这一支,很大概率是某位天帝主使。 长歌一开始也很像这一支的人,便是现在也很想,为了唆使他人寻找可谓是兢兢业业,唱念做打都上来了,卖人设不要卖得太好,但他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是不是也有点儿不正常呢? 江月清擅长的是蛊惑人心,自己对人心就总是怀疑,对所有的人所有的行为都抱有这样的态度,就难免会想到更多。 “我也有这样的疑虑,但,不妨先把这个消息纳入。”柯酒语气沉稳地说着,他们所知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因怀疑而错失关键消息,是最不可取的。 假设为真,然后再按照真假两种可能走,如果找不到更多的消息来补充,可能他们这个任务也就失败了。 柯酒表面上还是一派镇定从容,内心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就算是失败,也没什么大的损失,至少这个环境还是挺平和的,实在不行,有机会二刷嘛! 人生之中又哪有一帆风顺的,修道之人,若是连这点儿挫折都禁受不起,那还修什么,混吃等死就是了。 大家嘴上没说,心里头对这次的任务也有点热没底,简单聊过之后就各自计划下一步的探查工作,希望能够在七天结束之前,完成任务。 昊天会会连开十天,夜以继日,不知疲倦。 下方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光源,有些花也会发光,还有通体幽光的草茎,水中也有粼粼波光,建筑物上面的琉璃瓦也会反光,还有殿内的灯光,珍珠等物的宝光。没有明显的光线变化来区分日与夜。 能够准确判断日夜的只能看天上,天上的星辰几乎不变,那日或月也总在高悬,但天幕的颜色会变,白天便是晴朗的蓝,浅或深,偶尔还有火烧云般的美景,晚上便是一片沉静的黑,只在星辰圆月的周围能够看到泛起的暗蓝。 清微最开始还记得要关注那些外来者的动作,但在论道会开到中间的时候,几乎已经忘却其他,一门心思沉浸在众人的理论之中。 不同的世界,或者有不同的力量形式,不同的修炼方法,但在道的本质上是不会变的,他们论的也就是这一点。 最开始光是人族的时候还显得稍微肤浅一些,更为具有历史的渊源并不能够被人族所记录,等到陆续加入的妖族多了,他们说出来的事情也就更多了,不是具体的修炼方法,而是具体的某种奥秘。 通过长辈,通过传承,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也并不怎么重要,就好像是富家子弟对钱不那么放在心上,但在清微听来,很有些微言大义,黄钟大吕般发人深省。 经过甘霖连贯的知识脉络再补充上这些,宛若从涓涓细流变成了一道山泉,有了连绵不绝之势,也可在小山头上圈地自嗨了。 无形中,似乎有一个进度条已经形成,在一点点统计到底进行到了哪里,那种一点点前进,每一秒都觉得比前一秒更为渊博的成就感,让清微都忽略了时间。 他一直在人群之中,等到发现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时候,却是已经到了第六天了,这时候他才想起还有那些外来者呐。 被他忽略的外来者可是一刻都没闲着,他们这种程度的修道之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算不得什么事情,在孜孜不倦的辛勤之下,甚至还偷偷抓了人在偏僻的宫殿之中囚禁逼问。 成功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清微见到柯酒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某个宫殿正中,流烟等三人也在,见到清微过来,流烟还招呼了一声“你也找来了啊!咱们的进度还都差不多。” 第四天的时候,他们两拨人就合并了,是流烟先找过去的,带着那两个男人,表示自己找到了一些消息,然后自然而然同心协力。 但那所谓的消息,其实还是有些令人心虚的,于是流烟就急需要找一个垫底的人,显示自己还是有功绩的。 被流烟的热情招呼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清微还是带着微笑上前,道了个恼“我本来也说探听消息,但是论道不知日月,竟是差点儿错过了。你们这是找到了?” “找到了,问题还有点儿麻烦。”流烟直言不讳告诉了清微这中间的问题,幻天珠想要自立。 是的,被所有人当成死物的幻天珠其实有了自己的灵智,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第四位天帝,但这却是其他三位天帝所不允许的,于是矛盾点就来了,昊天会就是两方的一个妥协,如果在幻天珠自立之前,有人在昊天会上找到了它的本体,那么它就成为玄明天帝的证道之物,成就一位天帝。 反之,三位天帝将接受它成为第四位天帝的事实。 这是一个时间的比拼。 于是,任务最大的难点不是阻止某个人族,还要阻止幻天珠的野心。 清微听得一愣,还真是……没想到啊! 走近了他们,清微正要看看那个被柯酒郑重对待的圆珠是什么样子,这一刻,他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是那个接引小童的声音“你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脑洞很不错,点赞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啾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6章 圆珠在宫殿正中,如同一个中心点,走近了才发现与其称之为“珠”,不如称之为“球”,球体比篮球略大些,表面一层光晕,完美遮蔽了球体之内的景象,只能感觉到其中似乎还有什么存在。 “你今日帮我,他日,我必助你。” 接引小童的声音听不出来自哪里,但从那种紧急的感觉来说,应该就是柯酒他们面前的这个圆珠了。 柯酒正用一个纱网状的东西往下罩,他的手虚压在上,似乎是要压制圆珠,其他人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贸然插手,但围拢的方位,恰好把圆珠包围在中间,不允许它有机会逃脱的样子。 “不能触碰吗?” 清微一眼看出了关键,他走过来,在流烟身边儿站定,流烟还挺高兴的,说“是啊,是啊,这珠子可真是能耐,根本碰不得,好像并不在这个空间一样。” 她已经完全是看戏的状态了,知道自己插不进手去。 对于柯酒等人得到幻天珠这件事,她也并不垂涎,这种跟世界有大因果的东西,柯酒等人就算是拿到手中,若想带走也只能交给万象森罗,而交给万象森罗的东西,如这种看起来就十分重要的,是别想要再拿回来的。 完全就成了任务物品,直接无偿上交了。 因为这个原因,流烟对此事并不积极,反正到这里,只要他们谁都碰不到幻天珠,幻天珠在这一天之内也不可能成为玄明天帝,那,拖时间就是了,任务也可以算是完成了,非要拿到手,很没必要。 想想看,自己辛苦找来的材料锻炼的法宝,为了这个不可能落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而付出,损坏了谁赔? 付出收获不成正比,何必呢? 看戏就好。 不仅流烟是这个态度,那两个男人也是这样看的,从他们的站姿就能看出来,完全是防御圆珠逃跑的样子,眼中都没多少贪念。 跟柯酒一伙的,也没有柯酒那么积极,只在外层围拢而已。 “这还真是挺奇怪的。”清微这样说着,略有些好奇地样子往前倾了倾身,似乎是想要看清楚珠子内部是怎样的景象。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江月清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多看清微一眼,只在对方进入之前看了一下,之后就没再理会。 流烟的态度实在是太容易误导人了,他们都是宽袖长袍,轻易也看不到手腕上代表着任务者身份的腕表,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脑洞大开要怀疑有人混入,实在是清微切入谈话的语气也太熟悉了。 甚至江月清这一波先走的人还以为他们十分熟悉,也是合作者之类的。 “放心好了,这一波稳了。”流烟觉得这次的任务好像也不是很难,似乎也有些躺赢的意思了,心情十分放松,主动跟清微介绍起来柯酒的厉害之处来,面对清微这等气质好的人,她总会有些偏向,不自觉就热情了许多。 本来应该严峻的场面,被她的“解说”弄得多了些娱乐性,清微脸上一直都带着轻松的笑容,似乎是在看好戏的样子。 “你能在今天成为天帝吗?” “不能。” “那就不要着急,慢慢拖着时间就成了,他们待不久的,再有两个时辰就不得不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 “你相信我就是了,我若是这会儿做什么,不说对他们打不打得过,一旦暴露出来,你再想要找人求助也不能了。” 清微似乎对圆珠很好奇,目光盯着珠子,还笑着问流烟寻找的经过。 流烟是个善探听的,跟柯酒等人汇合之后,就把他们那里的各种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一面佩服一面感慨地说给了清微听,其中还不乏夸赞的话,同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不到什么的。 两个人完全就是一副站着聊天的架势,惹得流烟身旁那两个男人翻了好几次白眼,却也一个字没说。 流烟看起来极为没脑子,但他们走到这一步,还是流烟做的决定多,甭管是不是歪打正着,反正这一次任务肯定没问题了,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能过去了。 “据我所知,昊天会都举行了好多次,多少个千年过去,你为什么还没成天帝?” “哼,你以为天帝是那么好成的吗?” 接引小童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就是幻天珠本珠的身份了,再决定僵持之后,就把大部分力量放在了防守上,有了具体的等待时间,似乎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心情也轻松了些。 “我必须化万为一才能当天帝,否则,天帝只有一位了,我那么多,怎么当?” 小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便是刚才求人帮忙,他似乎也是如此,清微耐心地跟他聊着,才知道幻天珠也是很无奈的,作为证道之物,它的强大是必然的,但天赋属性决定了它可以拥有万千化身,“万千”只是一个虚指,真正的化身还在这个数字之上,而每个化身都保留有一种情绪,同样的年龄之下他们的成长是互相拖累的。 没有灵智之前,这些都不算什么,反而还很好用,但有了灵智之后,整合就是个困难的事情了。 就好像要把一个人格分裂症完全治好,只合并或保留一个人格,正常人都没有自己杀自己的爱好,那,便只能融合了。 幻天珠的所有事情都是集体共知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每一个都知道融合有好处,也不是每一个都甘愿被融合的。成为别人的附庸,还是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一般人都会选前者吧。 除了几个特别极端圣母的情绪主控的化身,其他的化身都强烈要求自己做主导,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统一路漫漫。 “现在还剩下十几个,等我完全融合了,就可以当天帝了,玄明天帝之位,必然是我的。”幻天珠信誓旦旦。 清微想到自己见到的小童,还有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接引小童的表现,一时间情绪复杂,这么大的小不点儿当天帝,完全是拉低了天帝的身高吧。 忽然知道为什么其他三位天帝反对了,绝对不是因为证道之物当天帝太打脸,开了坏头的缘故,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跟这样的同伴共事,万一别人以为天帝都这个身高,这么幼稚,可怎么办? 再者,一个立志要当天帝的幻天珠,还那么贪财,说得过去吗? 柯酒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修道之人很难再落汗,这般表现说明他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形似凡人了。 “行了,不要再试了。”何铭铭皱着眉看了一眼腕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柯酒再不收手,恐怕仓促离开的时候还会落下一件法宝。 柯酒也知道自己无法坚持了,很是不甘心,但……双手近乎颤抖着收起了那个纱网,也就在他刚收起的一瞬,便有一股拉扯力要将他们带离。 在他们弱小的时候,这股力量完全感觉不到,眨眼之间就已经换了地方,现在么…… “你——” 柯酒发现还有一人并未身形虚影,那是因为—— “是啊,我就不是你们的人。”清微笑着这样说,而他的周围,那些人已经完全不见了,在快要离开时候的虚影残像也都消失不见了。 圆珠跳了一下,似乎是高兴,很快又回到原位,像是一个小童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蹦。 廊柱后面,门后面,椅子后面,桌案后面,屏风后面……殿中零散的摆设后面,忽然有小小的脑袋冒出来,正是那个接引童子……十几个接引童子。 一模一样的面容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从藏身之处走出,慢慢走过来,像是要拉起另一个包围圈。 “你这人真是狡猾,根本就没帮我,白赚我一个承诺。” 一个小童说话,其他的小童要么做鬼脸,要么羞涩地笑,要么狡黠地眨眼,还有做些噘嘴吐舌小动作的,各有各的可爱,还有那种臭屁状鼻孔朝天的,若不是面容真的好看,还真撑不起这样的动作来。 “那,现在兑现承诺好不好,我想知道之前的那位玄明天帝到哪儿去了。” 清微笑眯眯问,完全不理会小童的不满,他的态度难道不是帮忙吗?若不是他提供了确切的时间,还有防御的提议,说不定小童会不会急着反攻,万一被抓到了错漏,可就直接被带走了。 小童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在事后反悔这个承诺,只不过还是有些不痛快罢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到清微的问题,有些讶异,有的小童已经开始偷笑了,像是占了大便宜一样。 “你可不要后悔,我的承诺可是很珍贵的。” 小童别扭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我就想知道这个,不后悔。”清微是真的很好奇,能够当上天帝,以这个大世界的容量来说,也可以算是他所见过最大的了,这样的存在,还会消亡吗? “哈哈,那当然是到更高的地方去了!”一个小童笑起来,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真的占了便宜了。 站在清微面前的小童补充说“我是属于这方天地的,他若要带走,牵扯太大的因果,便把我抛下了,独自离开,我们的关系,可以算作父子吧,我继承他的位置也是应该的,偏偏他们都不同意。” “可不是,那张死人脸……” “我最讨厌那个笑着的了,太讨厌,跟你一样……” 七嘴八舌的声讨连绵不断,像是几百只鸭子不停地叫着,清微听完点头,谢过了小童的如实告知,就离开了。 “这人,真奇怪。” 小童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怀中的器物,是他给的,那么,他有些不舍地抽出手来,精致的小船上光晕一闪,直接消失,空了的手掌虚握了一下,目光之中似有虚光闪动,“两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船是注定要到主角手中一游的。 冥冥之中的因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落月无霜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7章 虚空之中,一片茫茫,黑暗无边,无有去路。 “我看不到前路。” “那你还要走吗?” “当然要走,总要走出一条路的。” “……” 轻松的话语之中已经有了些决意,总有些时候,在平平常常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最是无法改变。 不用赌咒发誓,不用咬牙切齿,也不用情深义重,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又有什么不可抛。 既然可抛,还要深情,未免太过。 “如果可以,你就来当这个玄明天帝好了,玄明,玄明,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大手之上没什么温度,好像这个人在成为天帝之后,就已经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存在,跟以前不一样,有些生疏,冥冥之中,一道线被斩断,那个刹那,幻天珠化出了身形。 “这许多年,怕是我也限制了你。” “我走了。” 一句之后,再不见回头,那个身影直接投入一片茫茫之中,连一片衣角也未留下。 被抛下的幻天珠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滚动到池子边儿,那个时候还没有幻天宫,这一片暗淡无光,幻化出来的身影捡起了地上的本体,轻轻抛了一下,再借住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出现了很多人,跟他一样大小,一样高矮,一样胖瘦,一样面容,表情却不相同。 在出来之后,机灵的迅速离开,有些傻乎乎站在原地的,都是迅速被“吞噬”的。 天地之间,霎时便开始了一次大逃杀,随着他们的追与杀,一片乱象。 无方天帝站出来阻止,冥天帝给出了幻天宫,尚元天帝提出了昊天会,在三位天帝的主持之下,幻天珠的所有化身都被变相拘谨在了幻天宫之中。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玄明天帝呢?” 曾有人这样问已经成为玄明天帝好多年的幻天珠,当时的他已经不是童子模样了,相貌清隽的少年郎走到哪里都是投花的对象,他轻轻笑着,在心中答道,为了活。 不然呢? 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下一个人,是会把自己抛下,还是会直接毁掉? 既然跟此方世界因果最深,那,何必走呢?就在这里,千年万年,看着这方天地变成什么样子不好吗? 他已经记不起上一任玄明天帝的样子,但那个背影似乎总在眼前闪现,那永远不会是他的选择。 万千世界,遥若繁星,远观即可,何必亲临。 雪白的空间之中,几道身影出现。 “这就回来了?”流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有点儿晕这种传送,玉手扶额,似乎还很不舒服的样子。 柯酒铁青着脸,任谁最后发现被摆了一道都不好受,哪怕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这片空间之中,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也在其中,他似乎也十分头晕,双手抱头坐在那里,算是现场众人之中最为失态的一个了。 “这个才是真正的任务者,那个人是土着居民。” “土着?” “土着!” “土着怎么会那么厉害,而且……” 有人把目光看向了流烟,流烟缩了缩脖子,她也看到最后的场景了,所以,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开始就在的,我们都看到了,真的……” 她的目光看向身边儿的两个男人,之前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回来之后还是之前的站位,看起来便很方便。 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摆着手说“也没什么嘛,反正他也没影响咱们,总有些人特别聪明会发现的,这应该也不是你们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吧。” 按照老师的说法,不要以为这些投影之中的人就都是傻子了,土着也是聪明的,如果他们的行动太过大大咧咧毫不遮掩,也会引来针对,甚至因为投影之中天道不全,可能还会直接引发天道攻击。 天道攻击可不是简简单单来几个雷劫就能说得过去的,那可真是动辄得咎,做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真正的“呼吸都有罪”,上一届就有一个人,被天道攻击了,最后侥幸活着回来,哭得像是个孩子,还表示自己都有心理阴影了,以后再也不去了什么。 那算是个典型的例子,但在这个例子之外,也不乏一些聪明的土着意识到了不同,当然他们不会想到太多,但因此被防备阻挠,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尽可能地,他们都会入乡随俗,尽量不暴露外来者的事实。 “算了,任务完成,不用想太多了。” 长波安慰着柯酒,柯酒还是黑着脸,甚至比刚才脸色更难看了,他环顾一圈儿,看向几人,除了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算是早有预料,其他人,都还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任务完成了?” 他反问了一句。 被他这样一问,所有人连忙抬起手查看自己的腕表,为了各种意义上的方便,这些腕表的提示是被关闭了的,于是,这时候看了才发现…… “擦了,一定有错吧!” “怎么可能?我难道不是躺赢的?” “混蛋啊,这是怎么算的啊,分明我们走的时候,的确没有玄明天帝啊!” 任务失败了。 柯酒看到他们纷纷失态,自己反而好了些,“任务要求不可让幻天珠落于玄明天帝之手,如果幻天珠就是玄明天帝,那么,一开始这个任务就是要抢夺的,换句话说,不可让幻天珠成为玄明天帝,也不可让其他人成为玄明天帝。” 难度在,无论是谁拿到幻天珠之后都可成为玄明天帝,于是…… “这应该算是无解任务吧。” 江月清心塞塞地说,这种情况下,怎么完成。 “我就说了,肯定跟我没关系的,那个人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啊,撑死就是看热闹了,可能是好奇吧。”流烟小声嘀咕着,很快甩开了包袱。 “算了,回去再说。” 他们并不都是一个队伍里的,柯酒这样说着,率先带队离开。 门外,几个老师正在那里闲聊,等到柯酒他们过来提交任务的时候,才问一些具体的情况,同时迅速地复盘。 到了高级任务,什么都不能记录,他们只能够凭借记忆开始描述里面发生的事情,而且高级任务的话很难提前做准备,能在出发前知道大概的背景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差不多可以说,高级任务是很随机的,这次去过的地方下次未必会有人再去,但也不意味着绝对不可能再去。 如长波那种,到过这个任务世界的后世就是比较少见的事情。 老师们会采集这个信息,然后进行分析,同时把分析结果公布于众,希望下一次有幸进入这个世界的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当然,也可能下次进入的人并不需要完成同样的任务。 投影世界是会变化的,他们把这一点认为是因果影响,改变了过去从而改变未来,这并不是科技社会才有的观念,修道之人,其实更为注意这一点。 高层的题库之中很快收录了这个任务,任务的难点被记录在册,清楚明白。 “从已知的高级任务之中,还无法看出万象森罗的具体目的,但有一点,似乎能够确定,这些高级任务都跟某些重要的物品,还有重要的时间节点有关,可以假设,如果改变了这件事,会给万象森罗带来好处,具体是怎样的好处还不明确,单从这些事情上分析,似乎还有更为深远的影响……” 已知信息不明确,想要分析一个本来就摸不清什么来路的东西也就愈发困难,但又不能不去分析,万象森罗,这样的神器,真的就没有器灵,真的就慷慨无私地为了他们培养弟子大开方便之门吗? 因果,因果。 天上掉下的,难道不会是陷阱吗? “还是需要更多的信息,我们的大衍天数,还不能推断这件事的始末。” 话到此处,一片沉默,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用,甚至还因此打破了家族宗门的界限,有了新兴的学校老师? 利益太大,无法割舍,最终也只能投身其中,只希望不是抱薪助火。 他们并不知道,被命名为万象森罗的神器,其实只是某个偷懒的家伙的收集器罢了。 每一个被他们认为是投影世界的其实都是真正的世界,只不过那些能够被二刷三刷的低级任务并不都是在一个世界之中,宛如多胞胎的平行世界因他们的“改变”而产生,又在产生之后继续为他们服务,每刷一次得到的不同结果,都是对某一种“道”的推演。 万象森罗道。 道法的最初源于贪心,希望兼容并蓄,无有不会,然而,越是要多,越是要全,越是很难专精,同样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万象森罗道,这并不是一人之力能够完善的道法,而能走到最后的必然已经在神明之上。 牧万界而得道,这才是万象森罗的本质。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掌中玩物,随着心意而动,蚍蜉撼树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终会铺平前方的道路。 似有一人,看着那幽蓝浅笑,明灭之中,无数生死轮转,浅淡的幽蓝浮起,落在前方,再次跳动的蓝焰如莲盛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谢谢喜欢! 宝船是幻天珠送出的,只不过各个世界时间流转不同,主角收到得早了,所谓的因果早定,便是那时候的果注定了这时候的因。那时候的果也可为因,这时候的因反而是果,这边是因果轮回之妙了。 幻天珠觉得那一问自己占了便宜,之后便用宝船还了,算是两不相欠。因为清微并没有真正出手,只是给了一个信息,所以也不可能得到更为贵重的回报。于是就是一个随手得的物件了,好玩儿但不贵重,所谓等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8章 经过了很多世界,也不是没有拜过师父,但他们的眼界决定了看问题的范围不可能太广,而昊天会上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论道后期,在那些外来者走了之后,清微这个唯一的外来者又回去继续论道。 最开始,还有不少的人敝帚自珍,不愿意说一些对大家都有用的事情,后来说得多了,听到自己以为很珍贵的东西其实只是别人的小技巧,赧然之外,也会努力想要说一点儿与众不同的东西。 在众人之中,希望做到更好,希望获得关注,算是最基本的社交需求了。 清微都不能免俗,何况那些本来就十分年轻,蠢蠢欲动的优秀青年呢? 无论是哪个种族,他们最后论道的时候都开始吐露一些干货,清微在一旁听着,收获颇多。 过往的许多事情都有很多得到了一些解释,便是那完全不合理的“黑土”,似乎也能找到某种原形的感觉。 万千世界,总共有些相似之处。 而比起守善城那种复杂繁复的镇压方式,另一种就厉害了,直接用轮回之力来消磨。 还是孔真提出来的,对方是从某个世界之中看到那一幕的,轮回如磨盘,所有进入其中的灵魂都会被碾碎然后重塑,那种“黑土”之力也是如此,被碾碎重塑,一次分解不行就第二次分解,第二次分解不行就第三次分解……无数次的分解之后,总会达到稀释的效果,让那种恶变得不那么污染。 “孔兄真是见多识广。” 清微听到“本源”的时候还没怎么怀疑对方的身份,但听到“黑土”之后,就觉得这人未免太过见多识广了。 在他所知之中,能够这般见多识广的人,要不然就是无限世界的任务者,要不然就是某些还愿者,再有就是这次那些外来者一样,自带任务,却不知道是谁的手下。 孔真笑得平和,“不过是认识的朋友多一些,各种奇闻异事,我本来就有兴趣,听到的多了,自然会见识更多一些,见怪不怪嘛!” 清微想到对方的表现,的确不像是无限穿越任务者该有的样子,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个孔真实在是有些淳朴了。 如清微这种人,便是他自己,都不敢说初心如故,更何况是那些人,经历过许多个世界,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危机,有多少人还能保有本心,不为外物所动? 孔真却像是一个真正的修道者,还是那种最传统的修道修心,自身持正,这样的人,不敢说清流不同污,却也不像是混杂在大染缸中的那种。 交浅言深,孔真似乎奉行“事无不可对人言”,别人问什么,能说的,知道的,他都不会隐瞒欺骗。 看着对方讲学的样子,清微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可亲的师长。 “多谢孔兄讲授。” 最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一同对孔真行礼,彼此之间,礼仪或有不同,但在他们心中,对这个人的敬重却极为真诚。 昊天会的最后,大家约好了相见的方式,每个世界之中都是能够找到界门的,还能够通过一些大能炼制的法宝穿梭到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算是远距离旅行了,这种联络只要有固定的地点,能够设定星盘,就不怕迷失。 除了空间风暴的可怕之外,就是虚空迷失更为令人担心,其他的,对很多妖族来说都不是个事儿。 有强悍的妖族还能够凭借肉身穿越虚空,直接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后来坐在清微身边儿的就是这样一位能妖。 清微很高兴地跟对方添加了联络方式,昊天会关闭之后,还跟对方多有交流,两个,一人,一妖,结了伙伴一样,到处旅游,一度清微都被传说为那妖族青年的道侣。 然而,看似已经是成熟的妖族青年,脑子里就是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完全没有感情线的感觉,清微知道后,清者自清,也不为此与之疏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愿意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几千年后,又是几次昊天会之后,玄明天帝终于出现了。 清微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盛事。 “这可真漂亮啊!” 万千世界,同一时间,天花乱坠,金灿灿的花朵如雨洒下,每一朵花落到身上,都会让人头脑一清。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在那些天花融入身体之后,似乎有无限的大道至理化作一曲曲乐声,让人一时间忘却了所有。 “终于等到了,这第四位天帝。” 孔真仰头看着天空,漫天花雨几乎遮挡了那一片蓝天,但他的眸中似有几分感动。 “终于?” 清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孔真看着他,轻笑“尽可能多接一些天花吧,很有好处。” 清微见他不想说,也不再问,孔真的这一世已经要终结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停顿的间歇,不悲不喜,倒是认识他的人,愿意为此来陪伴他,希望送他一程,哪怕,他不久还会再出现。 重生,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也没告诉过他们,他到底重生了多少次,保持着青年的外表,但心却已经沧海桑田。 一直跟清微作伴的妖族青年已经化作了原形,直接飞到天空上,用巨大的体型作弊,他好歹还知道帮着点儿同伴,并没有遮挡他们这边儿的天空,但在别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各施手段,飞跃到他的身体之上。 “好。” 清微应声,也飞身而起,同时用精神力去勾天花,这样也行!成功之后,愈发自得,精神力化为无数丝线,如网一样,顷刻间收揽了周围一片的天花。 孔真朗笑而起,整个人瞬间变大,法天象地,不断生长的身高好像要把这一片天空都撑破,他也毫不避讳努力伸展身体,试图遮蔽更多的地方,收揽更多的天花。 被遮挡的人都来不及咒骂,迅速飞身而起,你来我往,光华闪烁,顷刻间,便有无数的法术被施展出来,有的还是神通,热闹极了。 等到天花不再降落,万千世界也都知道了第四位玄明天帝已成,很多人想到了昊天会,这一个千年,怕是不会再有那样的盛会了。 清微也觉得有些遗憾“还记得,就是昊天会上方才有幸结识孔兄,更有付玉,若非是他,我也很难在各界逍遥。” “付玉那种方式,还真不是多少人能受的。” 付玉便是那能够肉身穿越虚空的妖族,他每次穿越虚空的时候都要化作原形,这种情况下,体表的任何事物都不会受到保护,清微想要借助对方之力,就只有钻入对方口中。 付玉的原形非常庞大,几乎等同于一艘星舰,嘴巴也大,口腔内足够容纳一个宴会厅了,这种情况下,只要交付一定的信任,还是很容易搭乘顺风车的。 奈何,最难的就是这个信任。 孔真扪心自问,他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置于他人口中,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清微,这一想,似乎不当付玉的道侣都可惜了。 正想着,重新化作人形的付玉落下来,没了那一片阴影,天空好像霎时都晴朗了一些,他快步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这次可是赚了!” 清微和孔真也没细问他得到多少,说说笑笑地,谈起了孔真之后的安排。 “并不用安排什么,我死之后,这具身体会自然化掉,回归天地,下一次复生,我并不能掌控具体的时间地点,大略估算了一个范围,我已经提前做了安排,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孔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早就习惯了每一次的寿尽而亡,在这方面,他的经验之谈对清微也很有启迪。 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因为肉身寿命到了,但如果每一次死掉,下一次复生之后都要从头修炼,那所需时间不够的话,很可能还会如这一次一样死掉,那成长就不太容易了。 孔真既然有“亿万斯年,当见天帝”的豪言壮语,自然不是总会在低阶循环的那种,他有一种方法可以固存现在修炼出来的力量,哪怕因为世界不同,力量所属不用,会有些差别,但他修炼的本源,且直接称之为本源之力,可以作为一个转化器,无论是怎样的力量,都可以经过本源转化之后化为他新的力量。 也就是说看似每一次复生都是从头修炼,其实前面的部分几乎可以以日代年,找到保存过的力量,分批次融入之后,直接拔高复生后的修为,即便每次转化都会有些损耗,但比起自己重修这些力量所用的时间,还是大大地缩短了。 哪怕每一次的生命只有一百年,但这一次的一百年修炼了一百五十年的力量,下一次,就会是二百年,在下一次,可能就是三百年……如此反复循环,每一次都会有进步,总有一天,当有天帝之力。 清微讨得了他固存力量的方法,这很有助于他自己每次穿越之后快速提升实力,但,研究之后发现并不适合他,首先没有本源转化器,其次便是没地方存。 存到系统之中是必然要被“提交”的。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清微还是无限遗憾,真是可惜了。 系统并非发表任何意见,干脆直接地把恋恋不舍的灵魂送入了下一个世界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算番外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29章 层叠的床帐之内,声声咳嗽声传出,还有一些震动,触及了床边的帐幔,轻纱晃动,上面的花鸟图纹都生动了许多,似乎有水波在上面浅浅蒙了一层,流动着梦幻的光泽。 斜过窗棂的光芒照在室内,些许洒在床帐上,花鸟之上,又错了一层七彩,光辉灿烂。 清透的床帐遮不住里面那人的身影,他原是躺着的,随着咳嗽声不断,勉力支起了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只抓着床沿的手露了出来,手背之上满是青筋,连带着那肤色都有些泛青,瘦如白骨。 “少爷,少爷,您可好些了?” 一个端着托盘进来的丫鬟问着,匆忙上前两步,把手中托盘放到一旁小桌上,又挥了挥手,似有无形的力量拉开床帐,一层层帐幔卷起,随着这个动作,帐幔上绣出来的鸟儿飞出,叽叽喳喳地,环绕了丫鬟一圈儿,似乎是在告状一样,声音却动听得紧。 “怎么可能好?” 随口说了这样一句,床上的男子也终于露出侧脸来,一张脸上也全是青白之色,全不见十多日前升仙大会上的肆意张扬。 丫鬟已经走到床前,帐幔挂在金钩上,鸟儿也落在金钩上,不再叽喳,侧头啄着自己的华羽,仔细梳理着。 “可莫要这样说,老爷听到了,定然要难过的,这些时日,老爷还是关心你的。”丫鬟说得很有些口不由心,目光悄然落在那托盘之上,刚才放得匆忙,托盘只有三分之二在桌上,那三分之二上,一碗汤药已经凉了。 男子摆摆手,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丫鬟忙上前帮忙他拍着后背,试图缓解那种随着咳嗽而来的剧烈震动,也是这样的拍抚,才发现不过几日,这人便已经是瘦骨嶙峋,脊骨几乎都要突出来了。 若是没有那层衣服遮挡,恐怕能够看到弯成弓形的脊骨,似乎有无形的利箭已经拉满,随时都要射出。 “少爷,且喝口汤药吧。” 丫鬟见状,想到了汤药,忙端过来,她一手端着碗,一手还要去扶男子,男子随手一挥,出其不意地快,直接把汤药推倒,撒了一地,丫鬟手稳,在快要离手的时候捉住了碗,但也仅此而已了。 此刻,碗中的汤药不剩分毫,一部分泼洒在地上,大部分却洒在了她的裙上。 丫鬟见了,也不恼,赶紧把碗放下,腾出手来从荷包之中找出一张黄符来,灵光一闪,那黄符消失的同时,也带走了她裙上和地上的污迹。 光洁得好像从未有过脏污。 她才用完,脸上忽而怔了一下,只是一瞬,落在男子眼中,全是了然。 “日常的黄符也不足了吧。” 丫鬟一脸惭色“是我用得太勤了。” 她把过错全揽在自身,男子却没有领情的意思,冷声说“我是修为废了,又不是眼睛废了,这等黄符,不过是最下等的,这才多少时日,知道我好不了,就直接用这等黄符来糊弄我了吗?这院子可是也要让出去?让给他那个辛苦找回来的好儿子吗?” 丫鬟一脸的紧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要劝,嘴唇嗫嚅,似乎全忘了语言怎么说。 “少爷,老爷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干巴巴劝着,丫鬟自己都觉得这语言空洞。 “是啊,他当然不会不管我,怎么说我也曾是他的好儿子嘛!瞧瞧这些汤药,能有什么用,让我一个废人还有汤药喝,也是他足够良善了。” 男子说着愈发觉得愤懑似的,声音都透着几分撕裂感,“看看这个屋子,除了你,还有几个人?妙枝,你也走吧,别在我这里耽误了,你如今也有凡境三阶了,去别的院子,也能得大丫鬟的位置,你还年轻,说不得……” 丫鬟妙枝闻言连连摇头,眼神之中有些不忍,见男子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忙道“我不走,少爷对我一向很好,我不是那等不知道感恩的,必不会走的,少爷若要做什么,只管吩咐我就是了,绝不会耽误了少爷的事情。” 她没有说那些曾经热热闹闹挤在这里的丫鬟们都去了哪里,也没有说那些曾经跟少爷欢欢喜喜的姐妹们都去了哪里,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跟少爷不太亲密的兄弟们了,捧高踩低,本来也不是下人们之间才会有的事情。 世态炎凉,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就如从悬崖之上落下,摔不死,也是半死不活,获得奇遇的只会是话本里才有的好运。 妙枝之前也在犹豫要不要走,到底还是善良了些,不忍心抛下这样的少爷。 其实,少爷之前并没有多看中她,她只不过是许多丫鬟之中的一个,之前甚至都揽不到这样近身伺候的差事,如今,却没有一个人与她争了。 这种变化也没有多少时日,便是妙枝,也还在不适应当中。 咳嗽声断断续续,低着头的男子心中似乎有什么盘算,却也没工夫开口了。 屋中只有那咳嗽声,时断时续,像是夏日烦躁的蝉鸣,让人心中也跟着升起了一层烦郁。 妙枝又端了水来,伺候着少爷喝过了,看他咳嗽略好些了,扶着他躺好,重新挥了挥手,层层帐幔落下来,影影绰绰还能看到里面些许情形,到底隔着几层,不那么清晰了,看着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帐幔上的鸟儿却不肯马上回去,还绕着妙枝飞了两圈儿,似乎很想要再叫两声,黑亮的小眼睛看了看里头人,却没再出声。 “回吧。” 妙枝轻声催促了一句,“好好照看少爷。” 鸟儿拍拍翅膀,在房中绕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冲入帐幔上,光芒一闪,花旁,一只鸟立在那里,好像从未离开过。 妙枝拿着托盘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又抬眼看了一下,屋中一片平静,也是这种时候,才觉得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大了些,大得冷了。 周围安静下来,强忍着咳嗽之意的男子皱着眉,身体还是疼痛的,但心情却没有那么难过,好像刚才的郁愤都是别人的一样。 系统答得很快,但越是这样快,越是让人觉得心虚。 男子没再追究,硬生生忍着嗓子之中的那股子痒意,忍到最后,一声剧烈地咳嗽喷出来,整个人从床上坐起,眼前一黑,差点儿再次栽倒,要扶着床沿才撑住身子,即便如此,手上乏力,却也差点儿一头栽倒到床下,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方才撑住。 是帐幔上绣的花枝藤蔓,宛若天然的围栏,挡住了他可能的跌落。 那不甘寂寞的鸟儿又飞出来,叽喳了一下,看到没什么事情,这才再次落回帐幔上,从床内看去,能够看到些许阴影。 这也多亏了有限制,不然的话,晚上这东西乱飞,造成的影子可不是要吓死怕鬼的人。 呃,这个世界还真是有鬼的。 这是一个修者的世界,他们修的是道,却跟男子以前所知的道不同,确切地说,算是以武入道的武道,并不是修到先天之后,转入修仙者那种练气筑基的套路之中,而是有一系列具体的境界划分,从凡到圣,每一个境界都分为九个阶层,如此步步攀升,就像是上楼梯一样,直至青云。 很多人也把武道修炼当做登天梯,社会地位,跟此也多有挂钩。 这种修炼走到最后的圣境,不知是否已经是仙人之姿,但在王境之后,按照记忆,已经和凡人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主之前就是初入宗师境的天骄,不到二十的年龄,寒暑不易,苦练武功,宗师境可谓正式入门,可以论道,前面不远就是王境,算是一个大坎了,这种时候,绝对可以傲视大部分同龄人了。 但,偏偏,花无百日好,就有那么一个人,以十五岁的年龄,武者境的修为,一把几乎要破碎的剑,打败了身有宝甲持有上等黄符上品利剑的初入宗师境的天骄,这种战绩,简直是夸张。 十多日前的升仙大会因此轰动一时,因此扬名的少年还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骄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可真是够戏剧性的,哪怕过了这许多日,这位刚刚认祖归宗的小少爷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相对的,被他当做踏脚石的天骄也成了另一种反面代名词,如今这种被遗忘的局面已经算是很多人不落井下石的结果了。 可是,这些怎么够? 本来武功可以是贵公子锦上添花的华服,本来,贵公子是可以不那么在意的,即便没了武功,他的身份也不会变,世家公子的地位,还能够让他享有足够的尊荣,世家多少年,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练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武道上有所突破,但…… 多少个转折都在这个“但”上,有的时候固然不足贵,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累觉得烦,但当没有了的时候,还是被人直接给废了重修可能的时候,多年苦功,一朝散尽,那种绝望真是让人想死一死了,最难还是没有死,还要看着打败了自己的那人取代自己的位置,真是比死都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新世界开始,希望大家喜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0章 原主柳清嵩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不甘,当然不甘。 于是,报复就开始了。 后面就是一个大好青年如何不择手段地报复新弟弟的故事,结果么,自然不用说,中间的过程曲折了些,也不是没有得手的时候,可是之后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妙枝就是其中的陪葬品。 为了报复,原主故意拉拢妙枝,惹得妙枝倾心之后,就利用妙枝去为自己谋福利,妙枝一个凡境修为,能做什么,无奈之下从老实的丫鬟变成了会跟别人玩心眼儿的妾侍,还是原主之父的妾侍,最后因跟原主的关系,也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也就是那时候,原主才有了些悔意,却已经承受不起后悔的成本了,只能一直走下去。 算是个自取灭亡的悲剧吧。 每次都是近乎相似的悲剧,每个原主似乎都有自己的取死之道,主动害人,被害回来,不得好报,不正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恶有恶报吗? 若是原主,苦辣自知,他没有道理代替原主抱屈什么的,但换成自己,总觉得莫名有些不爽啊。 “我又不是那种人,又不会做那种事,最后,肯定不会如原主那样不得好死。” 这样想着,莫名地,似乎就有了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好像能够随意评说原主所有的行为,但事实上,这些行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种系统的合理化推测,并不是真的事实。 也就是说原主未必这么执着无脑,推测的总不是全部的事实,剧情只能当做参考,而不是全部的真实。 身体之中的疼痛连绵不绝,腹部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完全无法填补,不断有丝丝缕缕的凉气渗透进来,而每一次都会引起肺腑的痛苦,连带着嗓子中的痒意。 又咳嗽了几声,稍微舒服了一些,重新躺平,需要想想以后的路了,既然升仙大会这条路已经断了,之后再要建功立业,恐怕就只能靠苦读或者天师府了。 武者是社会主流,家中有点儿能力的都会习武,仅从普及率上来说,几乎有十分之五的人都会武,但武功的层次就跨度很大了。 大部分都在凡境徘徊,连武者都不是,更不要提上面的那些境界了,世家大族之中,这种人是最多的,如妙枝那样,被买入府中的时候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但在府中会教授她们习武,即便是粗使丫鬟,最次也有凡境一阶的实力,一般来说,她们的实力和职位挂钩,想要当大丫鬟,至少也要凡境三阶的实力。 如果有天赋特别好的,还会被单另出来,专门供给修炼,以后也会成为府中的中坚力量。 丫鬟如此,家丁就更不用说了,还包括世家私兵,除此之外,还有世家蓄养的死士,他们有更好的供给来提高修为。 这是武道,以修炼元气为主,某种程度上也跟修仙相似,都是一步步淬炼自身体质,借此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到更高的层次上去。 也获得更大的权力。 朝堂上的诸公,哪怕是文臣,也是有着武道修为的,这方面百家同一,只是诸子百家各有各自的武学倾向,并不能一概而论。 每五年的升仙大会,就是一个鱼跃龙门的途径,在推举制度的情况下,这个大会是真正的不看任何身份的一步登天的途径,很多世家子弟也会通过参加这样的大会来求名。 原主就是求名的那个,刚刚踏入宗师境,为了显摆一下,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一下子把自己给废了。 这是事实,已经无从改变,剩下的便是对未来的谋划了。 “原主是世家子弟的身份,想要入朝,先求名,再被推举入朝,这是一个惯例了,除此之外,就是天师府了,但天师府不能参与政事,更像是一个后勤安保之类的部门,黄符,收鬼,大致都是这样的稳定工作,似乎有些过于清闲了,呃,等等,天师府所修的元神之力是不是精神力?” 这方面,原主并没有了解过,记忆中查不到相应的数据,看来还要等稍微好点儿之后再去看看。 目前么,还是要稳住妙枝。 原主可能没有发现,但他这段时期会采取的作为还是很有些可取之处的,这种情况下,身边儿没个人,自己亲力亲为明显不可能。 而妙枝,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忠心耿耿。 “算了,先把精神力修炼起来,之后再看吧。” 或者也能通过精神力伪装那种元神之力,试试制作黄符,清洁功效的黄符,他似乎也能够通过刻画某些法阵完成。 想到这里,心情似乎都平静了一些,青年闭上眼,开始修炼精神力。 在他平静下来之后,帐幔上长出来的花藤也收敛回去,依旧是一副静立模样,娴静瑰丽。 “妙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六少爷那里可是不缺人啊!” 正要回来的妙枝被人拦在了回廊上,那人也是个丫鬟,杏黄色的裙子明媚娇艳,元气满满的脸上带着些娇嗔,把妙枝拉到了拐角处,低声询问着。 “乐儿,你不要说了,我现在,真的是走不开。”妙枝面露难色,她已经为此犹豫了好一阵儿了,想到刚才见到少爷的样子,想到自己才答应下来的“不走”,语气坚决说,“既然六少爷那里不缺人,我这里正好走不开,就不去凑热闹了。” 乐儿闻言,一下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谁都看出来了,二少爷已经废了,你再守在他身边儿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六少爷这里,他正受宠,好东西随手就是,你来了还能与我作伴,我的修为不行,怕是当不了大丫鬟,你就不一样了,你来了,她们谁……”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去。”妙枝不想再听下去,总觉得越是听越是心乱,真的是很好的机会,但,“管家也不会同意的,我走了,二少爷这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有什么不会同意的,六少爷开口,再没有不同意的,六少爷心软,只要我去求,定能有个回话的,至于二少爷,也不用你担心,好歹是个少爷呐,你走了,管家自然会安排人去的,到时候管家也不能视而不见……” 乐儿的话说得很对,那些原来在二少爷身边儿的大丫鬟们,之所以敢离去,不过是看准了这里冷了,没人理会了,管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这里还有人在,若是唯一的妙枝也离开了,怎么说,管家都要再安排人的,说不得那时候还要稍稍重视一下,不再视而不见。 妙枝却还是摇头,无论乐儿怎么说,都是摇头,最后气得乐儿跺了跺脚,扭头走了,那副样子,真是要绝交一样。 妙枝在原地怔了一会儿,走上回廊,往二少爷的屋里去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事儿,就去了耳房,守着一个小炉子,上面坐着一个小水壶,正在温着水。 柳家是世家大族,家中子女不少,二少爷所居的院子是夏风园,清风朗月,园子里就有极好的风景,以前还有一个小厨房,只是这人如今也都走完了,剩下妙枝这个不会做饭的,能用炉子烧个水就是很厉害了,每日里,她从大厨房取回食物来,都是凉了的。 习武之人,其实没那么矫情,冷点儿的饭不是不能吃,但,比起以前热腾腾的饭菜,到底还是不同了。 少爷的待遇都如此,妙枝这个现在还是二等丫鬟的,份例菜更是不好了,以前还能比肩大丫鬟,时不时还有些糕点果子的,如今,能够有份例菜吃,就是很不错的了。 待遇一日不如一日,妙枝感觉到了,自然也想走,她本来就跟二少爷没什么交道,以前连房都进不去,如今么……还是心软。 “罢了,不想了,不走了就是不走了。” 咕噜噜的水声唤回了妙枝的神思,她用帕子垫着手提着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放茶叶,热腾腾的水喝下去,肚子里也跟着暖了,似乎心也安定了一些。 柳清嵩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因为身体的难受,精神力上的增长对身体的疼痛没有什么作用,如果要阻隔这种感知,也有些不利,便只能受着了。 鸟儿从帐幔上飞下,妙枝从屋外走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这一次,里面的汤药是惹得了,褐色的汤药散发着苦味儿,真正的作用,也就是聊有胜于无吧。 “少爷,该喝药了。” 柳清嵩看到那微微冒起的热气,心中一定,很好,看来妙枝不会走了。 脸上露出一个舒缓的表情来,由着妙枝给他喂药,过程中不乏咳嗽声,妙枝耐心伺候着,等他喝完一碗药,肺腑之中的寒气似乎也散了些,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来。 妙枝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喜道“看来这药还是有用的,少爷莫要讳疾忌医,汤药比丸药慢些,却也更合身体,少爷服上一段时间,总能好的。” 谁都知道气海被废,再不会好了,但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是舒服,柳清嵩没有再闹什么脾气,闭上了眼,似乎默认了一般,让妙枝见了,也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喜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莎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1章 “三小姐,前面的院子就是夏风园。” 小丫鬟清脆的声音指着路,说到“夏风园”的时候,声音略轻缓了一些,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夏风园如今好像禁地一样,从那里出来的丫鬟下人们都说二少爷情绪大变,暴虐打人什么的。 当了丫鬟,却也还是武者,在外头都要被人敬三分的,谁不说是个小姐一样的人,哪里受得了折辱打骂,若是那打骂的人是个比自己强的,自然是强者为尊,若是个还不如自己的,不给个白眼那可真是太宽容了。 引路的小丫鬟心里头盘算着,嘀咕着,不知道这杨家的三小姐为何要亲自过来,时不时就把打量的眼神儿往对方的脸上放,这可真是没规矩极了,三小姐身边儿的丫鬟几次都忍不住要说话,又被三小姐的小动作压下去了。 杨家三小姐杨薇庶女出身,姨娘是个没什么宠的,她自己因为早产的关系又经脉俱废,从小努力修炼到现在也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连凡境都没有的修为,算得上什么,也就是个会些花拳绣腿的普通人罢了。 大家族中,这样的女子,那真是连联姻的价值都没有,好了还能匹配一个可能上进的武者,坏了也不过是丫鬟仆役之流,为嫡女陪嫁都是有的。 杨薇不甘心如此,便总要另想办法。 “早就听说了柳二哥的事情,只是家中避嫌,不好当下过来探望,如今来问,已经是晚了,若是不亲往,怕是要让人怪罪了。” 柳清嵩没出事之前,跟杨家的嫡次女,也就是杨薇的二姐杨慧很有些青梅竹马的情谊,两家心照不宣,等着柳清嵩踏入宗师境之后就是要准备定亲事宜的,也取一个双喜临门。 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对世家而言普普通通只是刷名气的升仙大会,竟然让柳清嵩这样的天之骄子直接跌落谷底。 杨薇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叹的,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也是一个机会。 “她?她来做什么?” 柳清嵩还在床上躺着,听到来人探望,意外之余还想了想,才大略知道算是哪里冒出来的人,嘴角就挂上了原主标准的冷笑,“这是看我落魄了,过来捡漏的。” 妙枝见他坐起来,便拿了梳子过来给他顺发,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一语不发。 她自小就在这世家大宅之中长大,学规矩,练武功,分到二少爷这里之后,来来往往,便是那些丫鬟之中都要有个勾心斗角,又何况是其他,见多了这些世家贵女的另一层面目,便是她,也大略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件事看起来是杨家派一个庶女过来探望,表示世交友善,但其实,何尝不是在说,二少爷的档次已经落回到与庶女匹配的地步了呢? 柳清嵩最明白这层意思,原主就是庶子出身,因为天赋好,修炼努力,武学上也有所精进,这些年,不知道抢了嫡子多少风头,眼看着连世家的嫡女也堪匹配了,突然间又被打回原形。 若是原主,怕是这个消息就要吐一升的血才能略表气愤了。 表面上装得不屑愤怒的柳清嵩心里头却是一片平静,还想着这还真跟一般的小说套路不太一样,这时候其实该来个退婚流的,不过,那也是主角的待遇了,他么,似乎每次都是个炮灰。 “不必见了,我一个废人,见杨家的小姐做什么?” 真正青梅竹马的杨慧都不来,一个顶缸的杨薇过来做什么,这不是多余吗? 妙枝应了一声,放下梳子出去回话,柳清嵩这般整日卧床养病,外头的人也不好随便闯进来看,只能等在门外。 若是往常,还有几个丫鬟招呼着,便是厅中也不显得尴尬,这会儿却只有妙枝一个,实在是分身乏术,这般里外跑着,似乎就有些冷落人的意思了。 “小姐,你看他们什么意思,都一个废人了还摆架子。” 不过等了片刻,杨薇的丫鬟就忍不住低声抱怨。 杨薇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不让她继续说,自己心里却也有这么点儿意思,再等到妙枝说“不见”,一张脸一下子就白了,愈发觉得自取其辱了。 丫鬟想要争辩两句,杨薇却知道不能吵,拉了人出去,只把那些礼品留下了。 能够被主子亲自带着送来的自然会比写在礼单上的更好一些,妙枝打开看了,小巧的盒子之中装的是天师府的养神符,听起来名字很是高大上,但在贵人来说,大约跟平安方也差不多。 送到柳清嵩面前,他拿起看了,倒是没说要退回去,这东西来得刚好,方便他研究一下天师府的符到底是怎么画的,那所谓的元神之力,在激发黄符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了一些,可以对比跟精神力的异同之处。 “杨慧去我那六弟那里了?” 柳清嵩探手拿出了黄符在手上把玩,靠着床柱,一头黑发披散着,仿佛减轻了几分瘦削脸庞带来的锋锐之意,然那眼眸之中的逼问却还是尽显锋芒。 妙枝微微垂眼“朗月园里的事情,我并不曾探听。” 新认回来的六少爷性子桀骜,颇得看重,实在是他升仙大会上的战绩颇为傲人,以下克上,跟以寡胜多一样会让人记忆犹新。 妙枝不曾去看,却也听说过这个升仙大会上最大的热门,而这位大热门的六少爷被认回府中之后直接就住了那最好的院子朗月园,连夫人那边儿也派了大丫鬟过去主持台面,又有老爷关照,顷刻间,便是嫡出少爷的待遇了。 也不知多少人在那里,里里外外的,妙枝没时间过去打转,便是转,大约也转不到门里头去,更不要说打听什么了。 柳清嵩把黄符收好,嘴上还在说“这还需要看吗?那杨家三小姐,一个庶出小姐,难道能这样走街串巷了?若不是跟着她嫡姐,又哪里能出来?” 杨家好几位小姐,嫡出的就两个,嫡长女已经嫁人,如今孩子都能跑了,嫡次女杨慧是武者,天赋算得中等偏上,成就宗师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只她自己不爱修炼,之前跟原主或有暧昧的时候,就会对修炼露出厌烦表情,如今么,不来看他,跑去六少爷那里烧热灶,似乎也在情理当中。 如今的柳清嵩从记忆中看那些过往的事情,虽然是原主的视角,却也能看到一些更多的细节,恐怕杨慧对这份“青梅之情”怕是从来不怎么认的。 大家族中,跟杨家交好的不止一个柳家,被杨慧叫做哥哥的也从来不止一个柳清嵩,只不过他算是天赋比较杰出的那个,格外受看重些罢了。 择优而从之,并非是挑自己最喜欢的,若是原主一直顺顺当当的,他们以后成为夫妻未尝不可能和美,但这般情况下,要让杨慧为了那点儿偶然的暧昧来委屈自己跟个废人过,她怕是在姐妹之中都抬不起头来。 这些事情,原主少年意气,从未看清过,但换了柳清嵩,一眼即明。 为此怨恨,显然不值当啊! 听到柳清嵩颇有条理的推测,妙枝讶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二少爷还有这样的优点,并不是一味地怨天尤人。 “看什么,去给我找些天师府的书来。” 柳清嵩直接吩咐道,他的手伸出来,把黄符放入盒中,那黄符上朱笔之色已去,竟像是已经用过的,但,怎么没有消失? 妙枝日常能用的就是最简单的那种清洁黄符,并没见过这种高级的养神符,也不知道具体是个怎么情况,只当平常对待,把盒子扣好,寻了个地方放了。 “是要告知管家吗?” 妙枝这等内院丫鬟,轻易是不能出府的,找书这等事也实在是为难她了,她连书房的门都不知道怎么进,若是出去买,怕是也难寻觅。 柳清嵩听到这样的问题,若是原主怕是要怼回去了,连当丫鬟办事都不知道怎么做,还能做什么,现在么,他摆摆手,似乎不耐烦的样子,“就去告诉管家,让他找。” 这也是一个讯号,表示他还是有上升途径的,只是不如之前光鲜罢了。 天师府的人,到底还是没多大权力的,算是一个有些特殊的部门,这点从他们弄出来的清洁符能被小丫鬟使用就知道了,这个部门实在太亲民了。 妙枝有些赧然地领命去了,她以前可真没做过这等事情,确实不太知道门路,等出了门才想起,刚才少爷的口气似乎不是那么坏,他的脾气变好了? “好了总比坏了好。”没谁想要天天挨骂的,妙枝这样想着,脚步更快了几分。 柳清嵩捻着指尖,激发黄符之后的那股子力量,的确跟精神力有些不同,果然是另外一种力量吗?他还以为自己一路走来,那么多世界,怕不是把各种形式的力量都见了一遍了,哪里想到还有他不曾见过的,的确是很特殊了。 身体还是疼痛,嗓子还是发痒,心神泛起淡淡的波澜,如果天师府的元神之力是另外的一种力量,那么这个世界的武道跟灵力不同,跟内力怕也是不同,气海,气海之中蕴养的力量,又该是怎样的呢? 真可惜,这个身体,竟然被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努力日更!天热心躁手出汗,唉,果然我是最怕热的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白夜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2章 杨慧从朗月园出来,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带着丫鬟行走在假山旁的杨薇,嘴角一勾,翘起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来“你这是见到人了?” 杨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见到杨慧,敛裾行礼,礼貌中透着几分疏离,淡淡道一声“二姐”。 杨慧也没追究她不回话的事情,冷哼一声,扬着头就走了,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稍稍”撞了一下,杨薇当下站立不稳,幸好被身后丫鬟扶住,这才没有跌倒丢丑。 随在杨慧身后的丫鬟同样趾高气昂地从杨薇主仆面前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她,这种无视,比之嘲讽,更令人难堪。 杨薇鬓边落下一缕碎发来,勾着头,低垂着眼帘,几分狼狈之意呼之欲出,丫鬟满心的怜惜不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静默着,就听到了匆忙过来的脚步声,从朗月园里头出来的。 不等看清来人,杨薇匆忙半转了身,迅速地把那一缕发丝挽入发中,不让自己的狼狈现于人前,然而她动作又哪里比得了一个武者的速度,来人还是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你是——” 他放慢了脚步,看向这边儿,有些疑问,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人。 杨薇转过脸来,眼睫抬了一下,扫过这人的样貌,顷刻间便猜到来人的身份,这样一位少爷,还是从朗月园出来,怕不是那位正煊赫的六少爷吧? 她赶紧行礼,语音之中却似带了一丝强压的湿润,“杨薇见过……六少爷?” 相貌俊俏却有几分锋锐的六少爷柳清巍闻言微怔,“你跟杨慧是……姐妹?” 才回到这个家中,对这个家中的人都认不清楚,什么世交家的男女就更是一塌糊涂,他的性子是最不耐这些的,就好像他在院子总是待不住一样,明明这里的环境已经很好了,可以说是做梦都求不来的,但他却像是无根的浮萍,总是定不下心来。 “好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巍’字。”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柳清巍对如今的名字其实还不算太熟悉,总觉得哪里都别扭,但听到同音的字,总会平白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杨薇微微红了脸,“嗯”了一声轻轻点头,又忍着羞意应对后面那句,“六少爷玩笑了。” “你是杨慧的妹妹吧,不用叫我六少爷,我听不惯,叫我一声‘表哥’就好。” 突然认祖归宗,似乎多年的困苦都被缓解了,春风得意之余,柳清巍面上也少了些阴郁之气,若用天师府的话来说,这便是改了气数。 相应的,性子里某些东西就不那么尖锐了,不至于见人就扎。 升仙大会上出了名,又是世家名门之后,柳清巍已经得到了朝廷上的诏令,做官也就是眼前的事情了,荣华富贵,都在手边儿,为人也就似乎从容了一些,能够有闲工夫与人叙话了。 杨薇并不知道六少爷哪里来的心思跟自己闲聊,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样的性子,但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她低声叫了一声“表哥。”从头到尾,竟是没有好好与人叙一叙年岁。 还在夏风园闭门养病的柳清嵩是次日听到那些蜚语的,杨家两位女儿,嫡出庶出争相对六少爷献殷勤,说起来似乎也成了二女正夫的大戏,两个不约而同的“表哥”,从那些下人口中过一遍,就像是有了多少纠葛似的。 妙枝说这些的时候,似乎还有些难以开口,尽量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了,柳清嵩听得讶异,倒不是讶异杨慧见人就叫哥的习惯,也不是惊奇杨薇如此有样学样,而是惊讶妙枝的转变,昨日分明还是一副不愿意说起闲话的模样,今儿怎么就主动说了? 不仅如此,院子外头传来的声响也表明,这个一度被冷清下来的院子再度有了人烟,黄符是有限的,粗使丫鬟们还轮不到使用,便用大扫帚扫过地面,沙沙的声音似还有些规律。 “管家还问,二少爷这里还有什么缺的。” 妙枝转述着管家的问话,一并递过来的还有一盒子的书,都是有关天师府的,有几本明显比外头卖的更详细些。 这是看到自己还没有废得彻底了? 柳清嵩也不计较别人的看人下菜碟,这种投资,只看对方没有补上大丫鬟就知道还是留了一手,只能说是不冷落,也谈不上多么重视,倒是有点儿废物利用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你看着回吧。” 柳清嵩对这些不是很上心,吃了药之后就让妙枝自去忙了,妙枝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似乎二少爷也不是很重视六少爷那里的事情啊!难道是放不下杨家小姐? 不知道妙枝在猜测什么,柳清嵩当然不会在意那些人,升仙大会上六少爷的确是下手狠了,但年轻气盛,比武时候打出真火来,又哪里能够顾忌很多。 这件事认真分析起来,柳清嵩总觉得那裁判总还是有些问题的,能够充当裁判都是有能力制止某些过火攻击的,但当时对方出手就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原主的气海被废。 原主当时怕是只在意攻击者了,但在柳清嵩看来,裁判的问题只怕还要大一些。 不及弱冠的宗师境,这种天资还是太惊人了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原主也不是什么韬光养晦的低调人,在此之前,只怕也结了不少自己不在意的仇怨。 若真的要为原主报仇,冲着幕后黑手去就好了。 实际上,柳清嵩还有些怀疑如今这位被认回来的六少爷到底是不是柳家血脉,是不是有人在血脉鉴定上做手脚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竟像是排戏文一样,在柳家要为柳清嵩出头的时候,才发现另一边竟然也是柳家血脉。 至今想来,犹觉得其中多有蹊跷。 柳清嵩以后是必要弄明白的,但现在,还是先提升一下实力吧。 这世界的武道修炼的是元力,与天师府修的元神之力看似只错了一个字,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力量,元力最开始是气血之力,也就是普通的强健气血,等到气血强健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辟气海,气海是武者和凡人真正的区别,也是划分凡境和武者境的关键点。 气海所在便是丹田所在,开辟气海之后便是元力了,之上的境界便是根据元力的多少而有不同,武者境和宗师境的区别是对元力的利用上,总的来说是在量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个技巧问题。 好似修仙者在灵力充足的时候才能考虑学法术,而释放法术的多少,威力如何,也取决于元力的多少。 武者境的元力根本不足以释放什么法术,宗师境就比较强了,积累元力充足,能够有几个法术位,但要是不熟练的话,恐怕还不如敢拼敢死的武者境,升仙大会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原主还没掌握多少能够更好发挥自己实力的技巧,就被对方莽到底了。 这是元力。 天师府的元神之力如同精神力和灵魂之力的双胞胎,很多相似之处,根本还是有些不同,因为这是一种不能完全脱离元力修炼的力量,但元力在这里面更像是一个药引子,并不能够代替全部。 妙枝送来的几本书中,有一本便详细说了该如何修炼元神之力,柳清嵩尝试了一下,他的气海被废,常理来说是根本无法使用元力了,但他的武道是一步步修炼出来的,气血之力并不仅仅存在于气海之中,如今气海存不住元力,泄出去大部分,但血肉之中还是会残存部分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无源之水也会渐渐蒸发干净,什么都做不成,但现在,充当一个引子还是足够的。 也就是说,如果原主当时能够很快振作起来投入天师府的元神之力修炼之中,未来说不定还能另起炉灶,再有成就,只是他纠结于已经失去的,也来不及抓住可能得到的了。 柳清嵩轻轻一叹,放下书本,专心开始引导自身的残存元力上升灵台之中,这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残存的元力游离如飘羽,把它们集中起来,再让它们沿着一定的路线往上,这从未开辟过的路线每一步都是消耗战,不断有元力在开拓路途的过程之中溢散,最后到达灵台的十不存一,已经十分少了,好在点亮元神之火已经够用了。 在这个过程中,柳清嵩无意识用上了精神力,反应过来的时候,灵台中,元神之火已经点亮,那火焰便是元神之力,已然是可以用的了,只不过那焰光的颜色发白,并不是书中所录的红黄二色。 “是因为精神力吗?” 柳清嵩皱眉,他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这元神之力算是成了还是没成,颜色问题,应该算是小问题吧,变异了? 罢了,且看看应用,若是依旧能用,制出来的黄符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好了。 很多时候,柳清嵩其实是个实用主义者,不会为解不开的细节为难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莎莎2瓶;清蒸娃娃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3章 盒子中的几本书都拿出来,才发现这个盒子还是很有内容的,盒子底下还有一个小方盒,里面装着一沓空白黄符,被裁剪为合适大小的符纸整整齐齐码放在盒中,一侧还有一根笔,一盒方形的应该是装着朱砂墨汁的。 “倒是周全。” 柳清嵩叹了一声,怎么能不周全呐,里里外外,便是冷落人都冷落得恰到好处,让人发不出脾气来,若是真的要准备什么,又怎么会在这些小地方露出粗糙来。 他也没多想管家是基于怎样的心理准备了这些,是谨慎还是周全都无所谓,哪怕这些是出自原主的父亲,柳老爷的授意也无所谓,事情透露出去,本来就是要换取利益的。 笔上的毛据说是某种瑞兽的毛,取其中正平和之意,小方盒之中的墨汁并不纯是朱砂,也加入了一些兽血,并一些其他东西调和而成,如今柳清嵩还未曾出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主要是来源于原主的记忆和剧情,所知还是狭隘了些,并不能完全分辨出这墨汁之中还有什么东西。 这也是小节了,无需太在意,他大致感受了一下其中蕴藏的某种力量,试着用元神之力,就是那发白的火焰体会了一下,并未敢靠得太近,那墨汁就已经被蒸干了一半。 柳清嵩皱眉,这个可就感觉不太好了,用元力点燃的火焰,火焰会蒸发其他的东西,那,火焰自身会不会有什么消耗,或者说火焰持续燃烧消耗的是什么? 他的情况与旁人不同,如果说火焰持续燃烧还要元力作为燃料,视其损耗,可能对别人来说算不成负担的事情,在他这里,就是点灯熬油元气大伤的事情了,说不得连废人都做不了了。 为了点燃这夺元神之火,他的身体之中便是还有零散元力,也不能做什么了,根本无法支撑火焰燃烧的能量,那…… 心里头有了这样的想法,柳清嵩也不敢耽搁,急忙验证了一下,他穿越无数世界,每次都要换一个新的身体,为此几乎不修身体之力,但对身体的了解,却已足够他检测判断某些事情,一圈儿自检下来,果然,情况很不好。 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那些细密冰冷的疼痛之中,就混入了一种新的疼痛,持续而隐秘,那是每一寸筋脉每一个细胞之中的元力都被抽离的痛苦。 元神之力,这条路,不通。 看着已经点燃的火焰,柳清嵩已经想不到还要画符了,他沉吟着,就这么放弃了?先不说他不知道怎样熄灭这样的火焰,就说放弃之后,他绝对无法再点着第二次,他就有些无法割舍。 如果所有的元力都被抽走之后,会怎样?已经锻炼成型的肌肉不会莫名畏缩,但本来拥有的力量必然十不存一,他现在已经是个动一动都觉得疼痛难耐的废人了,若是再没了那些零散元力,这具身体的后半辈子恐怕只能躺着了。 那时候,倒是也改了剧情,再不能复仇了。 吃喝拉撒,全部交付于人,那可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 柳清嵩完全不想体验一下失去行动能力之后的生活,那和现在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那么……“如果我不行的话,其他的人呢?” 第一时间,柳清嵩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夏风园中,各处树木郁郁葱葱,窗前还有花木错落有致,他在卧室之中,连院墙都看不到,但他的目光却像是已经看到了外面。 “去,叫妙枝过来。” 精神力在帐幔上刺了一下,被刺得飞起的鸟炸了毛一样,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出来,一丝凌乱的绒羽飞下,它都来不及对着柳清嵩抗议,就火烧屁股一样飞到外头去了。 的确是火烧屁股。 柳清嵩发现他的精神力似乎也不那么纯粹了,再元神之火烧起来之后,他再用出来的精神力,也都带上了那股子灼烧的力量。 妙枝脚步匆匆地跑来,快要进屋的时候才稍有停顿,屋中的屏风早就撤了,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柳清嵩,他正坐在那里,往这边儿看过来,不见咳嗽声,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啊! “妙枝,去找管家要几个人,我要试验一下元神之力。” 柳清嵩的话语透着两分冷酷,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瘦削了很多的脸都显得更为刻薄,那一双眼宛若鬼火,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阴厉。 “试验?”妙枝仿佛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无意识重复了一下,见到二少爷的目光转过来,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匆忙低头应“是”,完全不敢问是否有别的试验方式什么的。 也不敢问这样短的时间,二少爷可是修炼成了元神之力。 妙枝不敢问,管家却是敢问的,他看到妙枝急匆匆跑过来,听到她的要求之后,捋了一把颌下的两缕胡须,沉吟着说“二少爷这么快就修炼成了元神之力?” 天师府的元神修炼之法其实算不上多么隐秘,危险却是很明显的,一般来说,若不是武道实在无路可走,几乎不会有人选择修炼元神之力,每一次修炼的痛苦都不压于烈焰焚身。当然效用也是出众的,正常的武者遇到鬼物,只能凭借庞大的气血之力打消耗战,元力在这里都是没用的,如果天师府的不出手,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局面,那就是低阶的凡境反而比高阶的武者更能打。 这也是为什么世家皇朝总还是给那么多的凡境提供机会一样,面对厉鬼和鬼王,这些人的力量反而比武道大家更管用。 皇朝的士兵多是凡境,世家的私兵也是凡境居多,府中除了几位主家,下头的丫鬟下人,也都是凡境。 柳清嵩所知到底还浅薄了一些,原主记忆中没有,剧情又没有提及的东西,他就没了常识,丫鬟下人们修炼的功法是只有凡境的,除非天赋特别好的会被提拔做了旁的才有更进一步的功法,否则就只能到凡境而已。 每年世家皇朝也会挑选大批的人进入天师府修行,这些年的和平,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因为天师府的人几乎比肩武者人数的缘故。 然而在外界的印象之中,天师府就是一个名为朝廷管辖,其实有些居然世外的部门,画画黄符,分分符水,捉捉鬼魂,有用无用都是在朝堂之外,参与不到政治之中去,自然也就没什么权力。 实际上,天师府的存在可以说是必然的稳定因素,若是没有天师府,就像是没有了城墙一样,十分重要。 “是。” 妙枝并不知道二少爷有没有修成,这一句话答得颇为心虚,但管家还在思索当中,并未留意,也就没发现这个老实丫鬟也会骗人。 在管家眼中,所有丫鬟下人都知道离开的地方,就这个丫头还留着,可不是老实么。 “行,我派几个人随你过去。” 如果真能修炼元神之力,也未尝不好,管家表情舒缓,也不问这些人具体是要试验什么,把他能支配的凡境和武者境各派了两个过去,宗师境往上,就不是他能够一句话指派的了。 妙枝也没要求,能有这么四个,她就能交差了。 因为现在的柳清嵩并未对妙枝实行什么美男计,妙枝也未曾对他倾心,办事情上就只在主仆分内,不错不好,不会有什么更多的了。 柳清嵩却不知道这些,看到人过来了,想着管家真是周到,竟然两个层次都给了,同时还猜测这大约也算是某种鼓励,看来自己选择天师府这条路,还是能够获得一定支持的。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这么多关于天师府的书籍,包括修炼元神之力的方法,如果这些不是人尽皆知,如果不是世家底蕴丰厚,那就是说明柳家早对天师府留心了,一个边缘部门,有什么值得留心的地方吗? 他想着这些,脸上已经是冷汗涔涔,形容颇为狼狈,妙枝要过来给他擦汗,被他挥手退下了,剩下的这四人都是精壮汉子,只在见面招呼了一声“二少爷”,之后就一语不发,站在床前,活像是又砌起了一堵高墙,把窗外的光都遮了些。 跑出来就没再回去的鸟儿落在床檐上,被他们的靠近惊了下,扑扇了几下翅膀,一双黑豆小眼明亮逼人,紧盯着这些大汉。 柳清嵩气海被废,一身元力几乎没有,只能凭借肉眼判断这些人的境界不同,武者境的气息要尤为浑厚一些,他先从武者境的开始,让他们往自己的气海输入元力。 那人似有两分恍然,下一瞬眸中带了两分怜悯,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而是按照柳清嵩的要求一手按在他的气海处,直接输入元力。 元力入体,就如河流滋润了龟裂的土地,柳清嵩明显觉得舒服多了,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好了些,似乎有了几分红润,哪怕身体还跟个漏了气的皮球似的,但这些元力多少缓解了元神之火的灼热,让那飘忽的小火苗看着都稳定壮大了一些。 果然,只要是元力就可以,并不排斥其他人的元力,本质上也没什么改变,谁点着的火就是谁的,后来的柴火是谁添的,就很无所谓了。或者说这片火焰在哪里就服哪里管,某种程度上也是识相得很。 推测之中的结果并不意外,倒是管家的周到给了柳清嵩新的命题,元力是从气血之力进化而来,若是使用气血之力供养元神之火,可以吗? 但气血之力怎样供养,就是一个新的问题了,凡境武者还未曾开辟气海,他们的气血之力是凭借拳脚使用出来的,兵器都无法附着,近身输入更不可能,所以,这是要挨一顿打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存稿新文,技术型工种(快穿),喜欢的可以先去看看文案,收藏一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witt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4章 原主对武道的认识并不深,他的天赋好,但能够在不到弱冠之年就有宗师境的修为,靠得也并不仅仅是天赋,一天之中,除了某些被人追捧的闲事,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武道。 开辟气海之后就可以跟灵力一样运转周天,通过这个过程来精炼皮肉骨髓,原主每天白天修炼拳脚技巧,晚上还会继续辛苦修炼武道,日夜不辍,如此,方能在这样的年龄取得这样的成果。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细细分析“1+12”的原理,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这个世界的武道发展得极为成熟,却也如同很多古代世界对知识的垄断一样,前人领略到的经验多数只会给自己的血脉后人传递,很少给其他人,柳家这一代的家主并不是原主的父亲。 世家大族之中选择家主不仅仅要看各方面的能力,还有几乎是决定性的一条就是武道修为。 这也是当然的,拳头大的那个若是不服气比自己弱小的人上位,最后总是要出一番波折的,别的不说,就是一个拳头大,把那本来属意的弱小者打死了,最后不还是要“择优从之”。 这种情况下,哪怕世家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还是会有一些头脑简单之辈凭借着拳头大上位。 如今柳家的家主就是这样的一位,他争得家主之位后,便尽力获得更多资源,让自己在武道上再创新高,对后辈的指导,几乎只限于他的那一房,其他人都不会浪费时间多管。 这么多年的世家大族,学习这件事本来就是有了固定流程的事情,大部分时候也没谁需要他多管,如同前人那样按部就班也就都能修炼下来了。 有些事情,等到境界高了再去想,就如醍醐灌顶,再容易不过了,反而在低境界的时候耗费修炼时间去琢磨那些暂时用不上的,显得有些蠢笨。 柳清嵩却是不一样的观点,他经历了太多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此接受能力良好是一回事,钻研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新的力量,本来就是容易让人心生好奇的。 如今有条件,有人脉,还有能力,他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求追本溯源,其他的事情,反而都可以暂时放下。 他并不是一个对改变剧情十分执着的人,何况,他不理会,本来就是一个改变了,这个剧情之中也就他这么一个反派了。 柳清嵩有精神力,如今又点燃了元神之火,算是初步掌握了元神之力,在摸索着对元神之力的应用时,他还尝试分析送入体内的元力跟自己的有什么不同,这是适配性的问题。 到了气血之力上,他尝试让来人两两互攻,通过交叉对比来验证自己对气血之力使用的想法。 “何威,你试着想象面前有一个敌人,冲着对方施展拳脚,要尽力搬运气血之力。” 何威只有凡境,他的攻击最大也不会出现什么虚像,属于剥去了光效之后的武打,看起来平凡普通,几乎没什么观赏性。 “是。” 何威躬身应了,侧对着柳清嵩,按照他的想法,努力想象,这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大部分人练武的时候总会想出一个假想敌什么的,套路拳之外,就用这种方法来增强拳力的攻击性。 他们对气血之力就是一个概念,知道有这么回事儿,本身对具体凡境几阶也并不是绝对恪守,能够根据自身水平,衡量出比自己高一阶或者两阶的攻击力会高出多少,那是力量与速度综合的提高。 武道之事,从无绝对,便是以下克上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一两阶的小差距并不亮眼,如同六少爷柳清巍那种越境致胜,方才显得漂亮至极。 在其他三人的视线之中,何威的攻击真的就是毫无花哨的一拳,但因为他用尽了全力,拳出似有声,还不到空气爆鸣的程度,但也让人能够猜测这一拳的分量不轻。 速度力量,配合到极致的时候,也能发挥非常大的威力。但通常情况下,两者很难兼得,追求一方的极致就可能损失另一方的力道。 在柳清嵩的眼中,这一拳似乎被解析为了慢动作,还有一股子发红的线从何威的腰腹处涌起,通过胳膊汇聚在拳头上,再随着那一拳的击空渐渐弥漫在周围一些,形成薄薄的红色气雾,弥漫在何威的拳头上。 这些就是气血之力吗?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触碰,然而他跟何威之间,跟何威的拳头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并不能够触及。 但在他反应过来要收手之前,便有一道白线如利箭般直入那红雾之中,又迅速收回,回来的时候,末端似乎染上了一点红,很浅,已呈粉红,应该是气血之力,但还不及柳清嵩细细感知,便在回程的过程中消失了。 不是溢散,而是被这股白线给烧完了。 白线的本质就是那种夹杂了精神力的元神之火,之所以成为线状,还能随着心意而动,恐怕是他以前操作精神力成了习惯,如今这元神之力也如精神力般如臂使指,莫有不从。 倒是乖顺。 眼中似乎有了些笑意,如什么都没发生般,在几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放下手臂,“好了,先到这里吧,你们两个,去找妙枝领赏。” 何威和另一个凡境武者应声出了屋子。 剩下两个武者境的,华明和关人杰,两人还留在屋内,其中关人杰正在不停地往柳清嵩的腹部输入元力,两人交替进行,倒是也不会觉得太累,但这个姿势着实不好看。 柳清嵩又开始尝试是否可以用其他地方接收元力,他的气海已经被碎,无从聚气,换句话说,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应该跟现在的气海等同,都没什么作用,那么,从气海而起,只能是习惯,而非必须。 关人杰应柳清嵩要求,试着从手掌输送,成功之后再换到皮肤的任何一个位置,最开始手腕,然后是胳膊……当连续两处非穴位非经脉的皮肤都能够成功吸纳外来元气之后,柳清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过这些吸收都不如气海来的高,关人杰输入一百,他这里只能收到九十,其他地方就要更低,可能是二三十左右,损耗是严重了点儿,但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到了能够使用元力之后,攻击人就会有一种类似于“隔空打”的技能,双方的拳脚并未发生碰撞,但随着拳脚而出的元力却会先一步形成对冲,随着技能的不同,元力的充沛,这种对冲还会形成一些虚像,厉害一些的会形成具体的形象,有的还会带上些色彩幻影,普通的也就是普通的无色冲击波,能够从地面沙尘的去向感知出来那种范围和力度。 如果柳清嵩的实验没有问题,那么,他就可以做到隔空吸纳这些已经游离的元力,把其当做元神之火的资粮,如此不说立于不败之地,起码混战之中自保有余。 关人杰和华明并不知道柳清嵩在研究什么,但随着柳清嵩的要求细化,随着柳清嵩脸上神色的变化,他们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似乎有些事情正在不那么一样。 华明大胆一些,直接问“二少爷,不知道您这是在研究什么?” 研究有了些成果,柳清嵩也难免高兴,面上带着微笑道“从古至今,人们练武总是开辟气海,为什么是气海而不是别的地方?” 修仙尚且能够细分上中下三处丹田,气海不过是其中一处而已,便算作重中之重,也不会是唯一,这世界武道如此发达,为何没人想到开辟其他地方?不是不能开辟,而是开辟出来的效果实在是太低。 就好像对元力的吸纳,气海能够吸纳九十,其他地方便是二三十,这个比例在储存元力上也是适用的,但如果做出更改,把每个地方二三十都存满,那是否超过气海总量的九十呢? “还请二少爷指教。”华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置信,二少爷的气海被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升仙大会上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但,不是说二少爷转修元神之力了吗? 柳清嵩笑而不语,看着两人,华明立马明白了,立刻道“二少爷若是有需要的,只管吩咐下来,华明必惟命是从。” 他这样一表态,倒把关人杰挂起来了,若是他不跟着表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若是表态,跟着一个已经废了的二少爷,能有什么出路? 武者已经与凡人不同,关人杰自觉宗师有望,并不想草草投入柳清嵩麾下。 柳清嵩也不强迫,示意两人交换,关人杰行了一礼,退出房间,柳清嵩告诉了华明自己所得出的结论,华明当下试过,大为赞叹,“不曾想竟能如此。” 同阶的实力,为什么有人强一些,有人弱一些,有人谁都打不过,武技是一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就是武技带来的元力储存量的问题,相应的武技会把元力储存在某些经脉肌肉之中,有些练武的人会手臂特别发达,再不然就是拳头特别大,这都是习惯性贮存元力之后的结果。 因为不均衡,愈发显得偏重。 如果能够把元力均衡分布,那么,以一敌三,越级挑战什么的,也就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了,起码低境界的时候就是如此,元力总量几乎能够决定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是形容呐! 谢谢收藏,希望大家也能喜欢新文。努力存稿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木子李20瓶;落月无霜云狐不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5章 在柳清嵩摸索着修炼元神之力,并为之寻找完美的增补方案,脱离元力续航的桎梏的时候,柳清巍已经开始入朝为官,并在口头上定下了杨家嫡女杨慧的婚约。 这个消息让柳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柳老爷还专门准备了一场家宴,广邀柳家族中之人参加,为的便是庆贺,类似的情形,在认回柳府六少爷柳清巍的时候,已经举行了一次,就在不久之前,当时还顺便改了个名,录入族谱。 可惜的是,上次那件事族长并没有露面,这次,估计也不会露面。 柳家如今的这位族长,真的可以说是为了武道深居简出了。 妙枝传来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头都不敢抬,目光更不敢往柳清嵩脸上看。 因为有了华明和关人杰近乎持续不断地输入元力,弥补柳清嵩的身体虚空,他这些天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连带着脸上也有了些肉,多了些红润之色,不再如之前活骷髅一般。 “怎么,我也要去?” 柳清嵩对这种宴会是不感兴趣的,上一次那个他就没参与,实际情况就是他还卧床不起,估计谁也没想在高兴的日子里看到扫兴的脸,便没有强求。 这一次嘛—— “管家传话说,老爷知道少爷修炼元神之力有了成效,颇为高兴,想要在当日见一见少爷。”妙枝斟酌着说,语速不快,说完之后飞快抬了一眼,瞥见柳清嵩似笑非笑的神情,忙补充道,“可能老爷是想要勉力少爷一番的。” 勉力?这些天都不见人影,或者说他被废之后一直不见人影,这会儿勉力哪门子,还非要挑别人大喜的日子勉力,妙枝真是连谎话都不会说,柳清嵩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没有为难妙枝的意思,柳清嵩呷了一口茶水,不烫不凉的温度刚好入嘴,一口喝的人心里头都熨帖了些,口气便跟着缓和了,“行,怎么不行,东西都送来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成了不识抬举?” 话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刻薄之意,妙枝却不敢争辩,她低垂着头,还能看到被送来的新衣服上配的腰带垂出一角,很漂亮,上面的纹路,再巧手的绣娘也要用大半个月才能制好,若不是连夜赶制,便是早有准备了。 又或者,从为某人准备的东西之中抽出了些许,这等物件,本来也不必严丝合缝,不似衣服,还要卡着尺寸的。 家宴之上,觥筹交错,除了柳清嵩出现时候一些别有深意的目光,其他时候,大家都能表现表面上的和美,跟柳清嵩认识的柳家子弟,之前巴结也好,有意结交也好,跟他走得比较近的,见他来了,还跟他招呼,热情地邀他同桌。 好像柳清嵩之前受到的那些冷遇跟他们无关,而他们全不知情一样。 世家大族的人,好像从小就会做戏,便是有些真性情,也不会随意展露在外人眼前。 柳清嵩脸上一直挂着不那么明显的笑容,看得出对这样的场面不热衷,但这也很符合他现在给人的印象,似乎唯有这样,才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表现,表明不会在暗中算计一些不好的事情。 “听说你现在元神之力有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修炼有成,你的天赋必然不低,以后的天师府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说话的堂哥轻声宽慰坐在身边儿的柳清嵩。 他这话也不假,天师府看似没什么权力,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统管的还是天下所有修炼元神之力的人,因为他们的修炼之法并不特别秘密,因为缺少上进空间,从武者境开始转为元神之力修炼的人也大有人在。 天师府内还有一套详细到近乎严苛的对等级制度的划分,被他们评定为高级的天师,未必享有更多在政治上的权力,但特权待遇总是有的,金钱方面也不会吃亏。 若是再能进天师府,成为天师府的管理者之一后,于天师这片儿的权力也是不小的。 “谢堂哥指教。” 柳清嵩听得明白,对方是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另起山头,不要再和柳清巍争。 内斗总是败乱的开始,能够存在千百年的世家,都会在意这个。 平日里他们会尽量做到公平处事,若是实在没办法,如柳清嵩这样的事情,能弥补的就弥补,不能的,恐怕就要辣手除之了。 这场家宴,看似是为六少爷庆贺,何尝不是要缓和一下柳清嵩和柳清巍的矛盾,两人能把一切归结为失手意外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今日的主角柳清巍身上,但柳清嵩同样知道还有不少人的目光注意着自己,斟酌自己的态度是否正确。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好前途。”堂哥又说了一句。 柳清嵩看了一眼,忽而明白这人大约是接了类似说客的工作,唇边溢出浅笑,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在了解天师府的事情,之前并为研究过,如今却不得其门而入。”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直白了,这就是交换条件,柳家帮助他进入天师府,他就不再追究自己被废的事情。 堂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听到了准话,早在柳清嵩要天师府的修炼之法时,柳家就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准备,送一个柳家子弟进入天师府,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毕竟在政治上,天师府的确很薄弱。 可以说,很多事情早就开始互相试探了,这会儿的准话才算是让彼此都安心了。 堂哥拍了拍柳清嵩的肩膀,用公筷为他挟了一筷子鱼肉,别的再没说,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柳清嵩挟起了鱼肉送入口中,赞道“今天的鱼肉倒是鲜美,当赏。” “的确是当赏。” 堂哥也这般说,言语一拐,转到了别的地方,似乎透着几分酸溜溜地嘲讽杨家,“也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吃相难看。” 杨家已经连着两代人都没什么成就了,武道不成,若是在政治上能够有所建树,文官品级高点儿,神朝之运,未必不能借力,但依旧不成,如今便有些汲汲营营。 杨家的女儿,不只杨慧,连同其他的,都找了好人家,当然嫡女和庶女的档次不同,所选的姻亲也有强有弱,有近有疏,但这份靠女人上位的心思实在是太明白了,放在讲究一些的人家来说,那是有辱杨家门风。 柳清嵩不爱被人总是说教,还是这些没用的东西,瞥了堂哥一眼,道“堂哥在这里操什么新郎官的心,可别错了心思。” 原是担心柳清嵩错了心思的堂哥讪笑一下,没好说我是给你打预防针,又赶紧挟了菜往嘴里塞,依旧是说着菜品不错什么的。 事情到此就算是完结了。 柳清嵩本想着这顿饭吃完他就可以回去继续研究了,蓄电池这种想法还是很行得通的,与其随身带着充电宝,难道不应该是增强电量续航时间更合适吗? 他的研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哪有时间在这里磨牙。 谁料到柳清巍这位主角喝上了脸,哪怕有人劝阻,还是执意来柳清嵩这里晃了一圈儿敬酒,他是一个桌子一个桌子敬过来的,都是同辈,认认人,喝杯酒,攀攀交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流程。 劝阻他的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清巍带着酒气冲着柳清嵩就去了。 “升仙大会上的事情,我实在是一时急红了眼,境界又低,没办法收手,这才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还望二哥不要怪我,这杯酒,算我赔罪可好?”柳清巍双手举着酒杯,样子似乎极为恭敬,眼中还有两分自责的感觉,但这么近的距离,柳清嵩的感觉更为敏锐清楚。 嘴角那嘲讽的冷笑挂上之后,静坐不起,也不举杯,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自顾自挟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气氛瞬间静默下来。 “二哥可是还不肯原谅我?”柳清巍年轻,好似受不得这种冷遇,声音之中便多了一股子委屈的意思。 随着柳清巍而来的年轻人围在桌边儿,本来还在桌上安坐的那几个以前跟柳清嵩比较亲近的在他们刚过来的时候都站了起来。 整个桌上,只有柳清嵩一个还坐着,倒像是站着的那些都向着柳清巍似的,形成了某种逼迫之势。 哪怕没人傻乎乎在这种时候为柳清巍开口,但他们的众目睽睽,都像是逼迫的利箭,非要让人举兵相迎,或者拱手投降。 “二哥你……” 静默片刻,柳清巍又要说什么,被柳清嵩抬手打断,他终于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冲着主桌行了一礼,也不在乎周围被挡着,是否有人看到,他能感觉得到那些关注,他不能有任何的异动。 “今儿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饭菜还是不错的,但这酒,恐怕辣人,我是无福消受了,便先行离席,还望诸位长辈莫怪。” 他行完礼,扭头就要走,全没理会柳清巍那眼巴巴的目光,得了吧,又不是小白兔,装什么楚楚可怜呐。 周围围着的人尽皆让路,生生空出条一人小路来,看着柳清嵩甩袖离开,柳清巍站得近,就看得那人从身边儿走过,一眼都不曾看他,他似乎被打击到了,嘴角的笑容都有片刻僵硬,看得有些扭曲,手中的酒杯晃了一下,几滴酒液洒出来,分明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人都认定气海存元力,但事实上元力不仅存在于气海,同理,如果把每个细胞都贮存元力,可比拼气海的存储量。 主角现在做的就是这样,尽量让别人的元力给自己充电,供给元神之火的消耗,同时这个道理也可以告诉对他效忠的人,提升手下打消耗战的实力。 。 正文 第1136章 “到底是年轻人,量浅,随意就好。” 随着一位主桌的长辈发话,围拢在柳清巍周围的年轻人也都会意过来,纷纷说起话来,一下子好像又重归了喧嚣。 “是我喝多了,莽撞了,大家勿怪,勿怪。”柳清巍收了酒杯,红着脸向周围人致歉,也没人会怪他这个正得意的宴会主角,反而纷纷宽慰他,还有的道“二少爷就是脾气怪”之类的话,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然而,谁都明白,易地而处,又有几个能接受这种轻飘飘的道歉呢? 柳清巍的确是莽撞了,还没明白世家的潜规则有的时候并不是伪装无辜就能得好评的。 走在回夏风园的路上,也是远离宴会的路上,那些重新热闹起来的欢笑都被抛在了身后,冷月皎皎,清凌凌的月光带着如水微凉,渐渐地,就感觉到寒风起来,吹透了衣裳。 “咳咳,咳咳……” 柳清嵩捂着嘴,低低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整个身子都要跟着抖一下,咳嗽剧烈的时候,不自觉就弓成了一个大虾似的,还年轻的身体,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格外地弱不禁风。 似乎只是寒风摧折,就能让那所剩不多的生命之火彻底熄灭,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这样的身体,莫说男子,就是女子,也少有如此的,尤其这个世界是武道主流,又有天师府那种莫测手段,少有人能这般羸弱不堪。 这还是柳清嵩体内已经储存了足够的元力,又修炼了元神之力,否则,这样的身体,走出去,莫要说被人欺辱,就是擦肩而过,恐怕他就能跟要碰瓷的一样直接倒地给人看。 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虚弱感,朝不保夕的摇摇欲坠之感,都让柳清嵩厌恶,健康的身体,拥有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但失去了,总是更为难过。 这就好像若是一个从出生就没见过阳光的人,和一个见过了花红柳绿又失明的人,两者相较,总是后者更为难以转折。 “可是装什么好人呐,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柳清嵩忍着嗓子中的痒意,一步步走回了夏风园,在门口就碰上了妙枝,对方像是特意等在这里的,提着晃晃悠悠的风灯,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哪里的艳鬼幽魂,不堪清冷,要寻点儿热闹来。 “这是等我?” 柳清嵩走过来问了一声,挑眉的样子显得有几分痞气。 妙枝低应了一声,刚才还在张望的人,这会儿勾了头,一段白皙的脖颈从衣领处露出来,月色之下,好像那静悄悄的水莲花,等着有心人的采撷。 “行了,风大,进去吧,咳咳……” 这一句话说着却是再也压不住咳嗽的,那强烈的像是要把胸腹之间所有的生机都吐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连在桌上吃的那点儿东西都忍不住呕了出来。 妙枝见状早早地上来扶人,哪怕柳清嵩已经有意避开,还是有些溅在了她的裙角,她也不退,拿了帕子来给柳清嵩擦嘴,风灯早就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她另一只手还在拍着柳清嵩的后背,希望这样简单的动作能够让他好受些。 心理上大约的确是好受些,身体实在太难受了,就总希望心理上更为好过,柳清嵩吐着还要咳嗽着,那呕吐物恨不得涌到鼻腔里,胃液带来的灼烧有些像是辣味儿的反呛,痛苦得人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流,跟是否修炼过完全没有关系。 生理啊,生理,任何时候,总是个大问题。 柳清嵩没留意妙枝在做什么,夺过她轻擦在自己嘴角的帕子,随意抹了一把,便继续往门里走。 已经在院门口了,院子里还有灯,不多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足够能看清前行的路了。 妙枝慢了一步,捡起地上的风灯,皱着眉看了看上面沾着的东西,又丢在了墙角,照着那小片污浊。 紧跟着柳清嵩进去,几个小丫鬟早早睡了,妙枝里里外外忙着送水拿衣服的,来来回回,带起来的风吹得那屋中的蜡烛都跟着歪了烟火,一会儿东来一会儿西,留在墙面上的影子,也像是捉迷藏一样,飘忽不定。 柳清嵩被伺候着洗漱了,他本来也没喝酒,冷酒伤身,也不知有意无意,他发现席上的菜和酒并不那么匹配,这种对正常人来说算是小事,对武者连不适都不会有的相克,对他这具身体,却是个大忌。 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被忽略了,还是说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研究出中医上的相克来,毕竟这也不是中毒,很难说人人知晓重视。 他也是这些日子吃的多了,加上从原主记忆中了解那种碧泉酿的冷冽,这才明白那些酒水有些不配,其他人么,只看大部分人都吃喝欢畅,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注意。 也是啊,若是一个人习惯了大冬天吃冰淇淋,那他当然不会意识到冬天卖冰淇淋有什么奇怪之处。 武者之中不都是五大三粗的人,却也没几个会在吃食上细心钻营。 柳清嵩暂时放下了这一想,但对柳清巍这人却又多了些想法,本来么,他每次都是个大反派前站小反派炮灰的样子,过程中总也会遇到一些好似命定主角一样的人,他对这些人,要说没有一点儿因为原主而产生的移情怨恨,是不太可能的,他只能克制这种偏见,不要主动投入反派的窠臼之中,去给主角找茬,然后用自己的生命给对方踏脚便可以了。 大部分时候,他很愿意把这个剧情扭成自己的主剧场,把其他的所有人都算成配角,也不要什么反派的存在,细水长流地种田文基本就可以了。 和谐的环境,总是让人心情舒畅的。 他最开始,以为柳清巍也是这样一个主角,年轻,所以气盛,打急了眼不择手段,最后废了原主不能说是毫无刻意,但也不至于就此不死不休,大不了也把对方废了就是了,以牙还牙嘛。 可剧情摆在那里,好像要是主动对柳清巍做点儿什么,就是如原主一样,恐怕下场还是不能扭转,柳清巍便准备把对方放一放,实在不行,比他活的时间长,活过他最风光的时候,看他最后落魄,未尝不是一种胜利,就是时间漫长了点儿。 却也是可期的,还可以试着核算一下主角的周期有多久,天道是不可能永久偏爱一个灵魂的,气运也总会有起有落。 关于这方面,柳清嵩还没有多少资料,这会儿开始搜集也不算晚。 他一开始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想着以后柳清巍肯定是步步高升,他么,就算入了天师府,跟对方也不是一个坑里头的,连见都见不着,必然没有积累其他矛盾的可能性,那么,好好改变自己的处境,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也算是不枉费了世家子弟该有的资源优势。 然而今日相见,却让他发现,这个主角,恐怕并不那么简单。 赤诚之心? 恐怕是有心相激吧。 无论对方今天的表现多么自然,但在柳清嵩看来,明明白白就是借机挑事的样子,这是想要让自己做什么? 他们两个在升仙大会之前从不相识,也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种情况下的针对,不肯让他就此退出舞台,是要彻底打压,来个斩草除根,消除隐患,还是要利用他的愤怒做什么? 想想看,若是还如剧情之中那样,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给柳清巍找事,那么柳清巍会获得什么? 柳家的关注这是肯定的,这样的大家族之中,拔尖的子弟不可能就那么一个,他柳清巍还达不到那样力压众人的高度。 资源的倾斜也有些,甚至若是到时候柳清巍再展现一下如同今天这般的“大度”,做戏一次没人信,两次三次之后,总有被他迷惑的为之动容,与之相对的,他柳清嵩就成了彻底的反派,也会失去从天师府另起炉灶的机会。 再然后呢?原主死得早,剧情就没那么完整,无法看到柳清巍最后的全部,原主死了之后,柳清巍会蒸蒸日上还是怎样,就不太清楚了,但少了原主这个反面衬托,红花的颜色恐怕也会少些鲜艳。 不过,那个时候,柳清巍还会再次找到其他绿叶陪衬的。 好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优秀总是对比出来的。 如果对方针对自己就是为了这个,那这个参照物还真是选的不错,同样是年轻骄子,原主就会恃才傲物,把周围的巴结当做理所当然,另一个却虚怀若谷,能够和善跟大家相处。 原主的失势是必然,怎样打压也不会□□到别人的利益,带着这样的想法去看,柳清嵩也要赞他参照物选得不错。 “可惜了,我却不怎么想要配合呐。” 柳清嵩眸中,这一刻似乎又有些幽幽的光,那是烛火在眼中的倒影,跳动的火苗在黑色的映衬下有着某种危险的味道。 到了门口的妙枝往里头看了一眼,挪动停滞的脚步,端着托盘入内,轻声道“少爷喝些粥吧,暖暖身子。” “好。”柳清嵩侧头一笑,眼中的火焰去了,只留下一片漆黑,深沉如墨。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偷偷地笑,就是不剧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10瓶;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7章 柳清嵩进天师府这一天,也是柳清巍正式去官署办公的日子,两人在门口不期而遇,柳清巍停住脚步,笑着叫了一声“二哥。” 柳清嵩脚步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瞥过,直接掠步向前,他身边儿跟着华明,算作一个元力预备,一前一后的两人经过柳清巍,像是柳清巍在主动让路一样。 门口还排在后头的那辆马车往前赶了赶,华明率先上前,确认了车子没问题,放下了脚凳,柳清嵩踩着脚凳,一步一步,稳当当上了车,坐在车内之后,他未曾掀开帘子,却还是在车子行走的时候从那摇晃的车帘缝隙,看到了柳清巍保持得很好的微笑。 不愠不怒,真的是好涵养。 “我进了天师府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回来,想办法查查柳清巍之前都在哪里生活,最好详细点儿,知道他的邻里朋友,经历的事情要对得上号。” 柳清嵩吩咐才坐定的华明,华明很了然,这是要对付六少爷了?他也不问缘由,当下应了。 天师府在皇城边儿上,挨着墙根儿,有点儿远,上午街上多有行人,车子行得不快,慢慢晃悠到了天师府门口,柳清嵩下了车,仰头看了看那个足有五层的建筑,犹如一座小型宫殿,很漂亮,很辉煌。 金灿灿的瓦片反射着阳光,汉白玉的柱子雕刻精美,门前的台阶都是青玉的,内中还隐着牡丹花纹,一派人间富贵景象。 “这可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柳清嵩看着,他以为的天师府可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超然物外吗? 在他踩上青玉台阶,要经过白玉廊柱的时候,上面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龙从柱子上游动而出,腾空交错,拦住了前路。 柳清嵩仰了仰手中的帖子,这是天师府的进门贴,以后若是入了门,会改为身份腰牌,来去都以此为准,可谓是认牌不认人。 这规矩,也并不是新的,不过近两年严厉了些。 “请恕我来迟一步。” 柳清嵩才跨过了门槛,看着那雕龙如帐幔鸟一样回归远处,便听得右手边儿一道声音传来,扭头看去,才看到匆匆而来,衣带当风的天师府弟子,对方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一侧脸上还有酒窝,看着便格外年轻,一时竟是无法分辨年龄。 等到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已经不年轻了,眼角的细纹骗不了人,一双眼也不复少年人的黑白分明,多少有些浊世的沧桑。 “能在几天之内修成元神之力,柳家子弟,果然天骄。” 他这话似是追捧,但偏激的人听了只觉得嘲讽,柳清嵩一笑,他的脸上丰盈了些,这一笑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温雅,“不知这位是……” “我姓郑,暂管天师府中的内务,柳公子称我一声‘管事’就是了。” 郑管事笑着说,他并未留须,也不居大,笑容可亲。 “郑管事客气了,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柳清嵩也回以一笑,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 郑管事一边称赞一边引着他往里走,给他介绍着天师府的种种事务,天师府主要分担的是鬼事,但还有一部分跟鬼事有关的事情,他们也负责,比如说那黄符,比如说那帐幔上会飞的鸟,会拦人的花枝,还有刚才那会动的还有些智商的雕龙。 柳清嵩对这方面也挺有兴趣的,两人聊着很快走入了室内,郑管事让柳清嵩先测试了一下那元神之力,确定他的确修炼有成,又是赞了几句,这才给他分派了事务,同时给了他一块儿代表天师府的牌子。 “佩戴此牌,进入就方便一些。” 那青玉牌被柳清嵩用自己的元神之力炼化了一下,便只有他自己能用,理论上不会被盗用。 “多谢郑管事。” “不必,如今那升仙大会过于煊赫,愿意入天师府的还是少了些,对能干之才,我们是多多益善的,这世上,总还有太多的地方不太平。” 郑管事这话说得很有些意思,而他分派下来的具体事务,也让柳清嵩挑眉,这么简单就分派下来一片地方让自己负责,看这位置,算是把自己直接支出皇城了? 这是天师府的意思,还是柳家的意思? 前者是打发关系户,后者,恐怕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去给柳清巍找麻烦吧。 柳清嵩的本意也是熟悉一下天师府事务之后就去外头走一圈儿的,如今这个机会,也算不错。 他干脆应了下来,这一天就在天师府内查了查资料,这边儿的资料很全面,能够从这里看到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样貌,除了厉鬼之外,还有灵兽,凶兽,这样看的话,这个世界似乎也可以当做一个修仙界来看待了。 修仙,也不是不能修武道的。 柳清嵩之前也试过修炼灵力,但,这个世界的灵力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中午柳清嵩享用了一顿天师府内的工作餐,味道很不错,富含元力的肉食吃下去,身体都要舒服很多,那是灵兽的肉,凶兽的肉也富含元力,但那种力量暴虐了一些,并不适合直接食用。 同样被点灵的也是灵兽的魂魄,而非凶兽的魂魄。 点灵,就是赋予一些死物灵魂,那灵魂不是平白来的,是抽取了灵兽的灵魂塞入死物之中,如此,便有了能够飞下帐幔的鸟,还有那看门的雕龙。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残忍,然而对待鬼物,才更是残忍,天师府对鬼物就一个态度,杀,杀不了才是阻敌于外。 这种一竿子打死的态度似乎有些极端,鬼物就是人死之后产生的,那些厉鬼还多是武道高人死去之后产生的,这般极端,倒像是跟武道之人有仇一样,非要让他们各个都魂飞魄散。 但,似乎没人执意这一点,这是觉得死后成鬼,就完全跟人世无关了吗? 反过来想,鬼物攻城,杀人害命,似乎也没想过自己曾经是人,立场问题,无关对错。 一整天都在资料,哪怕柳清嵩有精神力加速,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到车里就躺着了,摇晃着回去,愈发头昏脑胀。 便是如此,吃了一碗粥,见到华明,还是精神一振。 柳清巍的那些事情并不是秘密,在他被认回柳家之前,柳家就已经派人查过一回了,不可能只是凭着升仙大会上他能让柳家的身份牌亮起,就直接确定身份,总还是要谨慎地再查一回。 华明如今去查,也都是把别人看过的那些资料再一一核对一遍,省了不少收集的工夫,速度也就快多了,一天的时间,大部分都核对完成。 柳清巍之前就是在城中混日子的小子,恍惚有人记得是跟着寡母过的,后来就剩他一个,东家吃点儿西家吃点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是自己有些天分,在武馆听了几节课,就真的在武道上修炼出了成绩。 能够参加升仙大会,也是因为那家武馆的馆主有爱才之心,想要栽培他,这才把他送上擂台一试高下。 也有顺便为自家武馆扬名的意思。 “我去问过了,没人太关心过他,就是他左右邻居,也是隔三差五看不到他的人,只后来去武馆这个是近两年的事情,武馆之中倒是对他熟悉。”华明回复着自己查到的东西。 他亲自去走了一圈儿,对这位六少爷,可说是多有佩服。 自古穷文富武,想要在武道上修炼有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看好像人人都能修炼,但真的修出一些什么的,总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在凡境一二阶打转儿,少资源,无肉食,怎样补充血气配合修炼? 华明是自带修为入府的,他也算是有些天赋,差不多的起步点,一开始未尝不是年轻气傲,觉得凭借自己就能成为武王,后来才发现琐事缠身,没有人支持,平凡之家还真是扛不起这样的消耗,便索性签了契约入府做事,看似就是佣工一般,实际就是在卖命。 “两年,从凡境到武道高阶?”柳清嵩笑得玩味,“都说我是天骄之姿,这一位,怕是天赋非凡,一境九阶,一年一境,他的步子倒是大。” 华明低着头,心里却在嘀咕,也许真的是天骄之姿呢?有些时候天赋这玩意儿,真是让人望洋兴叹。 柳清嵩没有跟人解释的意思,自己这样说了一句,便把此事暂且搁下,明日他就要去畀县主管天师府事,放在朝廷体系之中,这等职位也算是一地县令了。 把这件事安排下去,柳清嵩第二天就走了,走得极为干脆,也没跟人告别。 知道柳清嵩在查自己过往,还以为他会怎样的柳清巍预备了好久,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就这样去了?” 没个报复什么的,之前那样是为了虚晃一枪?这算是几个意思,一笑泯恩仇,还是现在没时间计较。 “不然还要怎样啊?”堂哥有些不解柳清巍的讶异,对他这样的失态也是少见,反问了一句,得到柳清巍的讪笑,“不,没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不到了,我还以为,还有机会能跟二哥道歉,总要让他原谅我才好。” 堂哥皱眉看着他“以后不要再说这事了,他不计较也就罢了,你们远着些就是了,清嵩怕是不会想要见你。” 柳清巍故作几分黯然,却也没再提这个茬,他如今已经渐渐摸索出来一些事情,世家大族,到底跟乡野小民不同,有些争斗是不用看面皮的。 。 正文 第1138章 畀县是个大县,或者说这一片大陆都太大了,连带着下属的行政单位管辖的地界都跟着庞大起来,相应的,鬼物频出也成了一种与生活相伴的佐料。 柳清嵩在来到畀县的路上就遇到了鬼物作祟,那是一个武者的鬼魂不甘死去,为一户人家造成了不小的滋扰,晚上的古怪声音,飘忽不定的身影,猛然换了地方的摆设…… 鬼魂的强大与否跟生前的武道境界也有一定的关系,生前是武王境界的变成了鬼魂之后也会是鬼王境界的,如果不是传说中圣境会飞升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么成为鬼之后,恐怕就会是鬼界的至尊了。 这样一一对应下来,柳清嵩如今的天师境界也就是武者境,即低级天师范畴,其实柳清嵩觉得自己可能不止于此,他的元神之力还是有些特别的——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有了一回主角待遇似的,还有些自傲。 但在表面上,柳清嵩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等级划分,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也算是保护自身的套路了。 以他如今的境界,能对付的也就是武者境的鬼物,凡境的鬼物太过稀少,不是特殊的情况,几乎不会成为有意识的鬼物,很多时候都可以被当做阴气驱散,这也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不会沦为人鬼两制的原因。 相对于人类的数量,鬼物的数量并不够多,但相对于人类的寿命,鬼物不被天师灭杀,寿命又太长了些,且那些年长的鬼物,能够用自身的鬼力辅助鬼物成型,如此一来,数量上的差距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柳清嵩大多数时候还是讲道理的,所以在一个障眼法之后,他并没有直接灭杀那个鬼魂,而是抓在了手中,希望从他那里知道有关有畀县的一些情况。 他曾经当过鬼,哪怕这个世界的法则略有不同,但某种本质总是通用的,在大棒萝卜之后,那鬼魂很快臣服,签下了契约,在柳清嵩有生之年,听凭驱使。 这样一来,柳清嵩就有了一个可以隐身的仆从,探听消息是极好的。 得意之余,他很快意识到他以为这是自己的特殊手段,但天师府发展何止千年,都有拘禁灵兽魂魄听凭使唤的手段,难道拘不了鬼魂吗? “畀县的鬼物有多少?” 夜深人静,柳清嵩并没有马上入睡,坐在烛火旁,轻声问着。 在他面前,一道黑影飘忽,渐渐那黑影稳固下来,好似有实体一样,但在对面墙上看不到属于他的影子。 “畀县的鬼物不多,我游荡一天,也只发现了三个,都是武者境的,并不厉害,还有两个地方阴气过重,想来死过不少凡境的武者,还未形成鬼物,但时间长了,再在那里死了人,恐怕就会有鬼了,我顺便把阴气收了收,嘿嘿。” 身材魁梧的鬼魂好似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憨笑的时候还抬手挠头,然而,他现在到底不是真正的实体,手一下子穿过脑袋,直接从面门突出来,他才发现不对,保持着憨笑收回了手。 但那恐怖的场景冲击还是让柳清嵩不忍直视,太丑了。 “行了,这些就不用说了,去问问那几个鬼物,是否服从收编,若是服从,就在你手底下做事,若是不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柳清嵩不耐烦每天兢兢业业去跟着鬼魂跑,大部分鬼魂都不能离开自己死亡地太远,相当于地缚灵一样,这就造成了很多天师感觉困扰的部分,知道那个地方有鬼,但太远了,路不好走,又或者纯粹不想去偏远的地方,不想离开繁华的安乐窝,就不去管了。 其中有没有养寇自重的心思,谁也说不好,但体制内潜规则如此,柳清嵩不想太出格,保持低调搞研究不好吗,干什么争斗不休,难道要做皇帝不成? 讲真的,那种事情有一次两次感受个新鲜就够了,做得多了未必有什么好处,皇帝身上的因果太多了,有的时候杀人都不一定是因为别人作恶,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就算是明君,得到的功德也是有前缀的,是治世功德,而非天道功德,还是要差一档次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当上了昏君,很好,可以去跟什么十世恶人比邻了,说不定比那恶人还糟糕,不知道有什么在后头等着,气运等玄之又玄的东西都会记录在案,跟着灵魂走的。 前提是脱不开这一方世界,若是如同柳清嵩这样作弊似的直接跳转世界,那哪怕有什么罪责因果,也要等等再说,债台高筑,也会有利息的,除非越跳越远,这份利息会积压下来,成为陈年旧账,也许哪天就不了了之了。 但最后可能的是在此之前,赖账的就因为这些远离自身的债务而垮台了,这是正统修行之中绕不过去的修心。 为此,很多修仙世界都会讲究一个因果了还,不染凡尘,为的就是不在无意中勾动这些没必要的债务,产生脱不开的因果关系,影响以后飞升。 “知道知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好的。” 这位武者鬼魂生前就是个皮赖货色,运气好真的有些天赋修炼到了武者境,胡作非为才几天,就被人给弄死了,一身的性子都没怎么改,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见到柳清嵩没什么吩咐了,他这才隐去了身形,自以为得意地还在柳清嵩身边儿多晃了一下,看到柳清嵩双眼直接看向他,目光锐利得有些灼人,这才忙不迭地穿墙而出。 “妈呀,可是吓死人了,以前也没觉得天师这么吓人啊!哦,我现在是鬼了!” 他在外头嘀咕着,鬼话和人话还是不同的,但这话还是被柳清嵩听到了,哑然失笑,这性子可真是太活泼了,跟他那老实人的外表不那么相符啊。 天师府在畀县有一个类似官邸的住所,说是官邸,也像是驿站和哨所的综合性质,来往的天师都可以在此挂靠住宿,附近的人若是有什么鬼事异事,也都可以报到这里,他们会酌情上报与否,也会派人去查看情况。 府中积累的畀县资料,只怕能够与县衙账簿比肩,相形的,也是对县衙的一个监督,若是对方真的有什么不法事想要隐瞒,恐怕还要打点一下天师府的人。 如此一来,天师府这个游离在朝廷之外的庞然大物又像是一个第三方监管机构,可以直接对皇权说话,下情上达上,还是有不小的功劳的。 “这样看,之前的理解还是狭隘了。” 柳清嵩看着这些资料,看着相关的记载,头脑之中却已经在勾勒天师府这个庞大的信息网点能够带来的便利都有什么,这一想,忽而又有了疑问,皇帝是如何保证这个机构不会失去控制的呢? 看似没有权力的天师府中也不全都是没有野心的人,也有那种落魄失意,如原主那般,不得不另起炉灶的,他们哪里甘心看着仇家越过越好,总是要报复的,这样一来,必然会做一些小动作,又有谁来监察? 还是说每一地的县衙之中,必然也有些眼睛是盯着天师府的,互相监督呢? 朝廷的邸报上面并没有相关的信息,柳清嵩这些疑问,除非身处体制内慢慢摸索,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到什么现成的答案。 他便暂且搁下了,于力量增补无用,没必要太紧着,知道不知道也就是一个满足好奇心的事情,甚至他的好奇心也都不是太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说研究一下为何畀县的鬼物如此之少。 武者境的人死了,就会形成鬼物,而畀县的武者境足有十几万之多,这样多的人口基数,那样漫长的时间,怎么会只有三个武者境的鬼物,连宗师境的都没有,这可不科学。 “是环境特殊,无法成形,还是说除了地缚灵,其他的都去了别的地方,又是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什么呢?” 畀县的天师府中都是管理人员,他们并不会深入地方,这个夸张到一看就有问题的数据,也就没有人在意。 地广人稀的老林荒岗总还是有不少的,鬼物也不爱与人混居,去往别处有什么奇怪吗?他们没有如鬼魂那样一日全境的能力,看到这里没有,自然以为是在别处,便是下次看到别处没有,可能以为鬼物知机躲开了,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竟是从没有人留意过这个。 柳清嵩把天师府内几个外来的天师都问过了,发现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人夸赞这是柳清嵩处理得妥当,“治下清明”之类的官场套话也往他头上夸。 柳清嵩笑着应了,扭头就是一脸阴沉,这件事怎么都觉得不对,若不是畀县早就有坑等着自己,就是这里的问题天师府已经有所察觉,这才让自己一个新人过来试水。 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不知道心里头藏着什么算计,可真是苦了他这个小卒,想要清净研究点儿事情都不成,还非要多想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免得包围圈形成,走都走不脱。 作者有话要说天师府没有杀鬼指标。 鬼物可通过吞噬来成长。 大鬼可分出力量培养小鬼,增加鬼物数量。 鬼物寿命比人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39章 柳清嵩考虑的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加上畀县最近报上的一些作祟之事,下头查探过后多半是疑心生暗鬼,也不用柳清嵩这个正经天师出马,自有也修炼元神之力,却修为低下的小卒子搞定。 于是,在外人眼中,柳清嵩进了畀县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若不是路上还曾除过一个鬼,恐怕早就被人当做冒名顶替之辈了。 这样的事,在天师府内还有不少的传闻。 当今世界,武道为尊,虽然天师府的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但因为鬼王作祟的事情太少了,哪个到了鬼王那等层次的不是聪明鬼,非要上赶着过来攻城掠地,除了能得几个鬼物,又能得到什么,偏偏人总会死,武道之争,更如绞肉场一样,哪里没有几个鬼物,非要自己出头来夺,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到了大鬼层次,多半也不缺修炼资源,他们还想要知道更进一步会是怎样,也不会冒头来找不自在。 这些年,天师府就愈发低调了,并不是世家子弟的首选,反而是有些被那些世家所欺,武道无望之人,多有投入天师府中再走新路的。 如此,柳清嵩入天师府一事,世家子弟的身份给他了一条捷径的同时,也注定得罪了那些摸不着捷径边儿的天师们。 “还说那世家子弟都是什么人,如今看来,恐怕也就是徒有虚名,看他那样子,莫不是在这里混个名头,不至于太丢脸吗?” 升仙大会上的事情一波三折,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柳清嵩的扬名会,不到弱冠的宗师,听起来就很厉害了,也算是升仙大会的热门人选。 结果,被一个武者境的平民打趴下了。 废了世家子弟,这个平民肯定要惨了吧,谁知道,一转眼,这还是个沧海遗珠啊! 得,不要说被报复了,直接走上了通天梯,就连现在的官职都比之前要高一些。 “听说你那个哥哥,如今在畀县一事无成呐。” 有心人的试探也免不了照着柳清巍去了,柳清巍淡然一笑,表面上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似有意地挽尊道“二哥的能耐还是有的,你们莫要小瞧了他。”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会为他说话。”那人有些意外,但也没准备再挑拨什么。 经过了柳家的家宴,又从周围的柳家人中把握到了态度,如今柳清巍已经不玩儿白莲花那一套了,只道,“他若是好了,想来也就不至于记恨我了。” 透着点儿天真的想法,还真的有几分符合人设。 同样的话到了杨慧那里,就不好听了,“就算是爬起来了又能怎样,到底折了骨头,这样的人……” 原来还想在柳清嵩身上下注,却挨了个冷脸之后,杨薇也歇了这份儿心思,只在外头还要一副纯善模样,并不多说是非,免不得还要为未来姐夫柳清巍添两句好,说他心里必然也是希望柳清嵩好的。 一时间,在这等流言蜚语之下,皇都中的柳杨两家倒是分外和谐起来,连带着柳清巍对杨薇这个未来小姨子也多了两分看重。 整整一年,柳清嵩都没什么动作,第二年,他却是不得不回来了,一来是祭祖大事,二来便是柳清巍和杨慧的婚事了。 “若是我没记错,怕是提前了吧?” 柳清嵩一年没回来,再次踏入夏风园,都觉得有些生了。 妙枝亲手递了热巾让他擦了擦脸,缓和了冷风带来的寒气之后,脸上愈发红润,妙枝忍不住夸道“少爷这一年倒是气色好了。” 柳清嵩拿热巾擦手,也没回她这话,她便继续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还是杨家两个女儿闹出来的。 杨慧实在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她若是对人不喜欢倒也罢了,若是对人上了心,哪里容得旁人分食,被她撞见杨薇和柳清巍走得近了,愈发不能容忍,闹出来差点儿成了丑事,为了遮掩,也为了缓和,这婚事就提前了两月。 “这事如今府中也算是人人都知道了,实在是闹得大,不得不描补了,只可怜了杨三小姐,脸都花了,还要当做妾侍跟着进来,以后怕是更不好看。” 妙枝说这话也算是有由头的,世家大族,姐妹之间,嫡出庶出,哪里真的能够毫无矛盾,但庶出的也不是随着嫡出的作践,到底还是有用的,平日里刻薄一下也就罢了,真的打杀总还是少数。 杨慧再厌恶杨薇,只要未曾嫁人,她就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反倒因为事情闹开了,为了面子,还要忍着,可她又是个忍不住的,那怎么办?干脆姐妹两个一同嫁过来,到时候就是主母作践小妾,符合潜规则了。 这件事,外头不知情的还要夸赞一句“姊妹情深”之类的话,全了杨家的面子。 便是柳家这里,到底是男方,也不会太丢脸,最多传一句风流名声罢了,不影响柳清巍的晋升。 柳清巍,如今已经是宗师境了。 这速度,真要比的话,怕是比柳清嵩当年都要快些,想想对方是怎么个出身,自小就缺资源,还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可见天赋优秀了。 天赋这玩意儿,看不到摸不到,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完全跟悟性无关的硬性条件,还真是卡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柳清嵩靠在迎枕上,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等到妙枝住口不说了,他才看了她一眼“就这些了?” “并不曾再听说别的。”妙枝如此回话,见到柳清嵩没什么吩咐就离开了,迎头撞见进来的华明,华明笑呵呵让了一步,妙枝知道对方,笑着招呼了一声离开。 华明进来回话,宅院里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但外头的事情,他就打听得多了,“六少爷如今已经是刑部侍郎了,跟几位大人走得挺近,都说是前途可期。” 他做事细心,跟了柳清嵩一年多,知道这人要什么都是细致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名单,上头就是跟柳清巍走得近的那些人的名字官位,还有简单的主管事宜。 说是几位大人,也没漏下那些年轻子弟交情好的,这一张纸画上横竖线,就是个简单的表格了。 柳清嵩扫了一眼,皱着眉。 华明在一旁劝道“大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才一年功夫,我就成了宗师,这还说不得吗?若是大人愿意,我便给大人放出风去,定要压下那边儿的风头才好。” 人心偏,这一年柳清嵩待人不错,偶尔嘴上刻薄一些,该有的却都没少,再有这实打实的修为增进,华明已经归心,就觉得那柳清巍做事不地道,废了人还可以说是武道之争,收手太难,但还抢了对方说好的未婚妻算是怎么回事儿?口头的说好也是订婚啊,可真是不要个脸皮。 就冲这一条,他嘴上说得再好,心里必也不是个好的。 然世上的明眼人太少,还有不少人已经被迷惑了,这一年,再没有人念起柳清嵩曾经的好,反倒都归拢到了那边儿去,热热闹闹的。 其实他们也未必是要对柳清巍怎样忠心,但人聚集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大势的样子。 “不必。”柳清嵩止了华明的意思,道,“有些事情我还没看太明白,且看看吧,过完年咱们就走,不用参加他的婚礼。” “是。”华明答得干脆利落。 过年祭祖都是老流程了,在这个有鬼物的世界里,本来那些老祖宗还有当鬼的机会的,但因为鬼物不属人间的主旋律,这个机会都被湮没了,免得后世子孙有那等耳根子软的,为了一个鬼物祖宗,人造阴气什么的,那可都是在糟践人命。 历史上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皇帝直接派人把那一家族都给灭了,静等着灭门之后鬼物形成又灭杀了一回,如此一来,哪家都对自家的鬼物祖宗不那么放心了,这可是祖宗坑死子孙的典型。 再后来,神朝立基,鬼物都不容于内城,不小心暴毙在城内的,真是非要有天大的机缘,否则化成鬼的当下就可以再死一次了。 寿终正寝,无牵无挂的死后不会形成鬼物,柳家牌面上的这些祖宗,还真是一个牌位摆设,供后人凭吊了。 即便如此,祠堂也是重中之重,除非祭祖添名,轻易不能开的。 严肃而热闹的祭祖仪式之后还有晚宴,柳清嵩却并没有参加,带着妙枝华明两人直接就在仪式之后走掉了。 柳父知道的时候,他们的马车都出了城了,当下骂了几声“不孝子”,本想要找人追回的,又被同辈劝住了,“何必呢,等他心里缓和了些,慢慢就好了。” 修为高了之后,寿命也会相应长一些,总有些人心软,更愿意看到子孙自己和美,而非被逼得表面上一团祥和。 城外马车里,柳清嵩又把华明给的那张纸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但看起来还是忍不住轻笑,“明年,或后年,也许我能回来收拾一下烂摊子?” 妙枝不明白他笑什么,也不明白这个烂摊子指什么,回看一眼,见柳清嵩不想说的样子,也不问,只柔顺地给他倒了一盏热茶,免得又因风冷而咳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或后天,这个世界就完了。 。 正文 第1140章 柳清巍和杨慧的婚礼很热闹,婚姻结两姓之好,两个家族这一天真是热闹极了,那红火的劲儿,怕是不少年后还会在一些人心中念念不忘。 这份热闹传到畀县的时候,却似褪色了不少,连妙枝都没有之前的惦记,柳清嵩更是极为平静。 他收下的那个鬼魂不能进城,原因就是城中有天师府设下的禁制,专门针对鬼物,让他们不能够进城肆虐,这种禁制是从建城时候就设立下来的,改朝换代的时候也会有人负责重新修缮。 可以说,这种针对鬼物的禁制已经成了城墙的一部分,修城时候必然的步骤之一。 这方面还有专门负责的人,神朝千年,发展至今,很多事情都有了规矩,没有散漫的新项目让人大展宏图,同样也没有疏于管理的漏洞,这种稳定才造成了神朝的千年盛事。 只不过,时间长了,总有些人会对某些工作生出倦怠来。 第二年,皇城大乱。 数量庞大的鬼物一夜之间冲入皇城之中,最开始好像叫就是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鬼物入城,争食人,还有鬼物侵占人身,秩序瞬间大乱。 多少年的平安让人把对鬼物的害怕渐渐淡忘,从天师府的地位渐渐衰落就能感觉出来,这些人的防范意识已经不强了,世家大族之中本来还应该有自己的禁制,那是每一个府邸建立之初就请天师府的人设下的,但在这些年中,腐蚀褪色,最终也都成为了无用的摆设。 只有少数几家府邸还能在鬼潮之中坚守,但坚守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风中烛火,一时喘息。 皇宫之中还有禁制,但也正是同样的理由,这许多年的太平日子,早让人忘了鬼物的可怕,那些禁制,也不过是禁制宫中生出鬼物来,对外头来的鬼物,竟是没什么克制了。 再有厉鬼打头,鬼将指挥,鬼王压阵,连罕见的鬼皇也在这场战争之中拖住了大量的人命,而这些死去的人又会集聚大量阴气,方便鬼物的行动成长。 人鬼纷纷,不辨敌我,那一日,皇城瞬间沦陷了一半。 “你,你这个孽子!” 柳老爷看着柳清巍,眸中的愤怒之下还有着不解,“柳家有什么对不住你,你竟然如此不智,与鬼物相交!” 柳家是少数禁制还管用的几家之一,柳清嵩上次回来祭祖,到底还是做了点儿事情的,把自家的禁制重新布置了一下,本来,他们家也许能够幸免于难,不被鬼物湮没的,但,什么都耐不住内部的破坏。 柳老爷有武王修为,他的速度快,在发现禁制出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看到了拔出禁制的人正是柳清巍,他震惊了,有那么一瞬,几乎无法反应。 “抱歉了,谁让我也是鬼物呢?” 柳清巍说得毫无抱歉之意,他可从来都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柳家人,只不过刚好捡到这样的一个身体,能够重返人间罢了。 “你,你说什么?” 柳老爷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在此之前,即便有鬼物能够暂借人身,也真的就是暂借,几天都是多的,说到底他们借了的身体都是死的,不可能再跟活人一样,然而,柳清巍曾经也不是没受伤流过血,也不是没有心跳,怎么…… “还要多谢天师府的手段。” 柳清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来,对柳老爷继续说,“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这些禁制?” 哪一家的禁制都是秘密,若是没有点儿手段,可还真不是一眼能够看出来布置在哪里。 “怎么,怎么可能?”多少年了,一直都依赖天师府来制衡鬼物,柳老爷不敢相信,若是天师府投向了鬼物,那结局会是怎样。 比起外头人的孤陋寡闻,柳老爷还知道一点,皇宫之内,如今可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畀县的天师府中,柳清嵩拿着一册书正在翻阅,妙枝在一旁伺候着茶水,见到他这般悠闲,不由一笑。 “笑什么?” 柳清嵩见了,干脆放下了书,他不爱在晚上看东西,但晚上的思路总是更清晰,让他能够把很多东西串联起来,这种时候,看书反而更容易催眠了。 “这一年,少爷的身体好多了,脾气也好多了。”妙枝说得朴实,做下人的,就希望有个好主子,吃喝不愁之外还能得些冷暖。 柳清嵩漫应着,端了茶喝,一入嘴就知道是加了蜜的,暖融融的,冲去了茶叶的苦涩,留下的只有甜香。 “少爷要等什么时候回去啊?”眼看着天就冷了,妙枝询问着,畀县这里到底跟皇城不能比,路远,也需要早点儿走,免得如去年一样那么赶,老爷会不高兴的。 “回去做什么,外头其实还安定些。” 柳清嵩说得颇为真心,鬼物那边儿已经传来一些消息,事情到临发的时候,很多动作都掩饰不住了,比如说鬼物竟然也集结了大军,比如说他们也有了鬼帝鬼朝,再有,便是皇宫之内的事情了。 也是可笑,柳家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但皇宫之内事关皇帝,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当今的陛下,那位据说武神修为的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修炼中人,不与凡间帝王等同,不会日日听政,常有闭关修炼之事。 便是下头的大臣,没政事的时候也是要修炼的,这种情况下,皇帝好久不露面竟然也没人觉得奇怪。 也只能说皇帝威压太盛,让一众大臣不敢抬头,也不敢生什么贰心,但有些人,还是寻到了机会,一个升仙大会,就把一些事情暴露出来了。 柳清巍的名声大噪,不过是一个副产品,真正的试探在举办升仙大会之后的授官仪式上,不曾露面的皇帝,通过太监传到外头的旨意,没有官员能够面见的事实……凡此种种,一件两件,都可能是情有可原,但凑在一起,就不能说是毫无问题了。 蛰伏在暗中的鬼朝早就想要做点儿什么正式立起,试探的结果,不仅一些心有异心的大臣知道了,鬼朝那边儿也知道了,想要趁机改朝换代。 这是亘古未有之事,却也不一定没有成功的可能。 听到消息的惊愕早就没了,柳清嵩在暗中盘算这种逆乱阴阳的可能到底有多大,他其实还挺想看到鬼朝成功的,这也是另外一种关于力量体系的颠覆,而这种颠覆很可能带来法则上的改变,或者一些更为深远的他暂时还无法触及到的影响。 这样一想,着实期待,但,随之而来的人命也是实打实的,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死了都会变成鬼,一口怨气差了点儿,就只会变为阴气而已。 “到底是家,怎么能够不回去。”妙枝自小入府,柳府就如她的家一样,对这个家的认同感,比半路来的柳清嵩可高多了,出来了是会惦记的,哪怕那里面也没几个能惦记的人。 “我还跟乐儿说,回去会给她带好东西呐。”妙枝说着一笑,似乎想到了乐儿收到礼物时候的样子,一定是又嫌弃又舍不得放手,她就是那样的性子,总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这一想,又想的多了,妙枝有些出神。 柳清嵩愣了一下,家,是啊,对很多人来说,家,很重要的。 “告诉华明,明天就走。” “明天?这么快!” 妙枝惊诧,这都晚了,便是一夜不睡,收拾东西怕也不够吧。 柳清嵩不再说什么,妙枝也不敢耽误,连忙去外头找华明。 烛火燃了一夜,妙枝一夜没睡,在收拾东西,柳清嵩也一夜没睡,却是在修炼,但他如今,却越是修炼越是看不到什么希望。 “元神之力,这条路,太难了。” 他的气海已废,便是把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用起来,能够贮存的元力也太少了,只能维持元神之力的日常消耗,并不能够让它更进一步,这让柳清嵩很失望。 入宝山而空手,太不符合他的价值观了。 这一想,他对柳清巍就要多出些怨恨来,是断然不能看着那位成事了。 “大人,这时候皇城怕是已经保不住了,您回去做什么,要我说,咱们另起山头得了,听说已经有天师府投靠鬼朝了,您也是天师府的人,有这般本事,必然少不得荣耀。” 天师府主流是灭鬼,但投靠鬼朝的那部分则是收鬼,两者观点不同,早就矛盾频生,迟早都要分开,如今这般,顺天应人,不是也挺好吗? 作为被收服的鬼魂,他从没想过柳清嵩不是收鬼一派的,顶多柳清嵩做得狡诈一些,还会在外人面前演一套灭鬼的把戏,私底下收鬼,怎么看也跟灭鬼那派不是一条心啊。 这时候过去,参战吧,他那破身体,四处漏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阴气一冲,只怕还要不好。 报信嘛,也来不及了啊! 救援那是完全没想过,一个人力挽狂澜不是不行,但至少也要有武神级别,否则也就是被倾覆的命,这么能干的大人,总不会那么不智吧。 他一个鬼物都知道要避开些,免得死了白死,怎么大人还…… “过年了,总要回去祭祖的。”柳清嵩笑着说,没在意鬼魂想什么,皇城之中可是好大一场热闹,他若是不去看看,以后怕是要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烂摊子来了 。 正文 第1141章 封闭的石室之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厚厚的石门,严丝合缝的技术,隔绝了任何声音传出的可能,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哪怕他们早就有了最不好的预感,却也不敢打开看看,万一…… “已经很久没有神境了,我们没办法承担这个后果。” 石门之外,是一个华丽而空旷的宫殿内部,那道石门前本来还有着遮挡,如今遮挡去了,准备要开启石门的人被制住,跪倒在两侧。 制住他们的人一脸冷峻,听着那个穿着凤袍的女人说话。 “情况再危险又能怎样,你们可知道,若是打开了门,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都能被平复,最不好的结果则是我们最先死去,谁都救不了,还要为这个天下再添一段浩劫。” 长长的拖尾在地上旋转出漂亮的弧度,女子的声音冷冽,清泉一般,却是带了冰棱的,刺在人心上。 跪倒在地上,跌落了帽子的是三位大臣,他们都是朝中重臣,年龄也不轻了,武道处在衰落之中,不再如巅峰那般强力,这样被人制住,本应该感觉到羞辱的,但听到这样的话,他们完全没办法顾忌更多,争辩道“就算更糟,不过是我等性命先一步丢了,不然,难道还要看着那些鬼物逆乱阴阳吗?若是那般,你我都是这天下的千古罪人。” 说话的老臣胡子全白,一言一句都发自肺腑,哪怕被强压着,但他的傲骨却不会因此屈服,“若是有罪,让我这个老头子背了就是,因此而死的人,全是我的过错,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还,但现在,为了那些人,那些还活着的人,我不能看着那鬼朝成功。” 逆转阴阳,这听起来就很耸人听闻的事情,若是真的成功,谁知道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娘娘,当年这般总是权宜之计,如今,实在是拖延不得了。” “难道娘娘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另外两位大臣也在催促,苦口婆心的老头子情真意切起来,眼睛之中也有着泪光闪烁。 被他们催促的娘娘却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凤眸颇有几分锋利之感,她的面容分毫不为所动。 “逆转阴阳又哪里那般容易,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够成功。”她固执地说,“如今仓促事发,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会有人勤王护道,气血之力就能针对的鬼物,又能厉害到哪里去,等天师府反应过来……” “娘娘,你还没看出来吗?天师府中,必然有人已经投靠鬼朝,否则,那等禁制之事,又岂是人人都能知道,人人都能拔除的?” 声音沉痛地打断了娘娘的话,那位老臣几乎要涕泪四流,这等关键时刻,还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简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娘娘的武道天赋的确好,但也就是太过顺风顺水,她想得太少,这种情况,局面这般,难道还看不出来天师府必然出了问题吗?好的情况是天师府并非全然倾向鬼朝,坏的情况…… 他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娘娘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当然想到天师府可能出了问题,但,那样大的天师府,就算是有什么问题,等一等,他们也是能解决的嘛,总不至于放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发疯的武神比较好。 更不要说这是皇城之中,有着武神修为的大帝还能获得某种神朝国运加持,近乎天神,若是他真的发了疯,他们这些人,都是先死的一批。 若是死了,外头的人死不死,跟她又有什么相干?她的儿子还没成亲呐,她还不想死。 “娘娘,鬼物……” 一个宫人匆匆跑进来要说什么,才跨过门槛,就呕出一口血来,全身青白,竟是直接被鬼物上身了,这等情形让殿内的人都傻了眼,他们有的长这么大都不知道鬼物原来还能这样就上身了。 宫人好歹也有凡境修为,最是克制鬼物的气血之力充足,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就直接被控? 看着那“宫人”对他们露出笑容来,唇边儿的血还在,眼神儿却有些古怪起来,“都躲在这里做什么?让我看看,你们都要做什么。” 宫人吸引了注意力,压制着大臣的手便松了些,一个老臣顾不得形象,干脆滚地脱离控制范围,抬手就去击打石门。 石门本来是有机关的,可是机关已经被坏掉了,当年放下石门的时候,他们就想着,若是大帝没有问题,当可自己破了石门出来,不可留了机关,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如今要放人出来,也只能他们从外部破坏石门了。 那一击力道极大,几乎是献祭式地,把全身的元力都用这种暴力的手段倾泻出去,石门震颤,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知道哪里的灰尘从周围散落,渐渐起了尘雾。 “我来助你!” 三位大臣早就是商量好的,一同来此,就是为了破开石门,另一人抓紧时机,也赶来帮忙,娘娘一时没反应,那几个护卫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是也没有马上阻拦。 “这里面藏了什么?”那“宫人”很快意识到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有一种感觉让他以为不应该破开石门。 敌人想要做的,就要让他做不成才好。 这时候那娘娘也反应过来了,喝道“愣着做什么,拦住他们!” 说完,她竟是不理会那个已经被鬼物附身的宫人,直接往三位老臣这边儿来下手,她的武道修为不错,能够在三宫六院之中立住脚的,也不会是毫无力量之人。 有个侍卫见到那“宫人”过来,还是先往宫人那里打了一掌,这一掌击中了宫人,对方也的确向后倒飞出去,但飞到半空之中的时候就扭转了过来,分明是那鬼物在控制,而且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一掌受到什么伤害。 鬼上身到底不同于真正的附体,身体所受到的伤害,跟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也有不可抗力,受了身体的拖累,也会被击飞而已。 “管那些做什么,又奈何不得。” 娘娘见到这一幕,喝了一声,竟是不让护卫再做徒劳攻击,他们的武道修为都不浅,已经是元力,而元力对鬼物的作用,真的还不如一盆黑狗血管用,在这方面,也是颇为无奈了。 换句话说,若是那个宫人没有被上身,可能她打出来的攻击才是对鬼物伤害最大的,哪怕她的修为是殿中最低的。 一团混战之中,三位老臣拼死搏命,竟是把石门破开一半,还不等他们露出喜色,就被发了狠的娘娘打中后心,一口血喷出来,竟是直入那黑洞洞的门内。 被众人忽略,在最外围的那个宫人,附身之后攻击力有限,算是跟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看着石门被毁了一小半,还没想好要不要退开一些以防不测,就见一道黑影从那黑洞之中飞出,看清楚是什么之后,“宫人”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谁能想到,神朝宫中,竟然还养着鬼,这位鬼,还是大帝本人,若不是我们拔除宫中禁制,恐怕还救不出这位鬼帝了!” “宫人”的大小声实在是莫大的嘲讽,但已经没人反驳她了,在那黑影现身的时候,便已经穿过几人的身体,眨眼之间,那几人便倒下,全身的气血都在穿身而过的刹那被吸掠一空。 娘娘惨白着脸色,这真是再也想不到的最糟糕的一个结果了。 城外,敞开的城门之中全是血色,各种鬼物乱舞,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色的,那全是鬼影交叠而成的黑,阴气太盛,他们竟然也不惧天色,能够在白日里出现,哪怕是黄昏时节,但这般情景,也过于魔幻了。 柳清嵩的精神力并不会受身体的影响,哪怕部分精神力跟着点了元神之火,但还有更多能够为他侦查四方,没有了天师府的禁制,整个皇城包括皇宫之内,对他的精神力来说是一览无余的。 他让华明停了车,就在城门不远的地方,精神力扫过,里面的情况已经知道了,下一刻,他轻声下令“调头,走。” 妙枝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情景,知道不对,这时候再要强求进入,就如送死,她没说什么,但脸色实在是很不好看,嘴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赶车的华明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但他听到柳清嵩的命令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当下就喝令车子转向,不转也是不行的,里头的那种情形,马匹都不愿意进入,早就骚动着要转圈儿了,等到转向之后,不用人驱赶,就飞一样地往远处跑,比过来时候爽快多了。 妙枝苍白着脸放下帘子,柳清嵩对她轻轻说了一句“唉,还是晚了。” “少爷说什么,咱们快跑吧,应该还来得及,他们还没注意到外面。”妙枝说着又不放心地掀开帘子回头看,确定没有追踪而来的鬼物,这才稍稍放心。 那样多的鬼物,哪怕什么都不做,跟他们穿身而过的时候,也必然会让他们几个都横死当场。 心中还有一段庆幸,幸好不曾早早进入。 柳清嵩见妙枝转变如此之快,讶然之余只点了点头,下面,可还是有一场好戏要看,逆转阴阳,两个鬼帝,怕是还有的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明儿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42章 天空之中似乎有浓重的黑云在堆积,沉郁的黑色几乎要化为实质,直接压下来,乍一看,宛若天倾一般的末日之景,阴风乱舞,地上的沙尘和着那些阴气层叠而上,天地之间的界限似乎都不再分明。 “作孽啊!你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天师府中,一人凌空,没有任何借力,他就这样跃然升起,宛若从天边高升的明月,伴着皎洁光晕,在空中呐喊。 黑云之中,似乎有人在,却没有回应。 逆转阴阳,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天地能容否?天道能容否? “为何鬼物就当诛灭,人类就可获存,难道我等生前并不是人吗?既然天地有鬼,自当也有鬼朝,为何要为凡人所诛?” 一个鬼王高声喊着,他的心中满是愤愤不平,死得冤枉,成了鬼,却也未得自由,为了不魂飞魄散,他做了多少害人的事情都不可尽数,但,有错吗?鬼若不害人,哪里来的阴气怨气供他长存? 若是他果然不应该存在,那何必让他死了便是,何必还要化为鬼物呢? 既然化作了鬼物,他就不甘心再死一次! 人心如此,鬼心亦然。 鬼朝,未尝不是顺应天下鬼物之心,方才建立起来的,而今日之乱,许多年前便已经埋下伏笔,天地万物,为何鬼物偏要被压制若斯?不平则鸣,助纣为虐多年的天师府,又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 飞蛾扑火一样的消亡,也如烟花般璀璨一时,但过后恒久不变的黑暗,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 而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这样的昙花一现忽明忽暗,总有那么一些光华冒出来,照亮方寸之地。 远处的山峦上,弃了马车的三人站在山巅上看,远远就看到那片黑云摧城,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只觉得看着都提起了心来。 柳清嵩目光平静,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看着就可以了。 华明却不甘心“这般,若是最后,我们怎么办?” 他问得含含糊糊,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若是真的被那鬼朝逆乱,以后人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吧,二帝相争,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柳清嵩这般说着,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局,已经坏了,不用他插手,便已经能够看到鬼朝的败局,哪怕如今鬼朝占着上峰,但…… 一道白光从地上起来,直插天际,贯穿了层叠黑云,似乎把天都捅了一个窟窿,让那本来不应该有的光芒贯通而下,强行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那是天师府的位置,这是隐藏大招? 柳清嵩有些好奇,这是怎样的力量?这里的距离太远了,已经无法被余及,而那力量太凝聚,不容人感知。 “那是什么?” 鬼魂显出身形来,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的样子,他的出现,倒把华明和妙枝给吓了一跳,主要是妙枝,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为少爷办事的鬼魂,明明是体格健壮的大汉,但那一脸的憨厚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多少的防备心。 柳清嵩没有理会,这家伙,最是知机不过,不知道到哪里吞噬了多少阴气,这会儿消化不良才跑来消食,真是闲得慌了。 “恐怕是天师府的力量,早就听说,天师府藏有国之重器,恐怕是某个宝物的力量,又或者是某位老天师的毕生一击。” 华明见柳清嵩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猜测着。 妙枝好奇,她可从未听说过这些,被注视的华明笑着说了自己听说过的事情,都是些很古旧的事情了,那是天师府的来历,天师府最开始是一群修炼武道走了岔路的人,后来发现厉鬼害人,而他们修炼出来的力量对鬼物有着奇效之后,才有了名声,最后慢慢成了天师府。 神朝初立的时候,也是前朝末年,民不聊生,鬼物滋扰,若不是天师府出力甚多,神朝也未必还会有今天。 当时神朝的开国皇帝就说过与天师府共治天下,于是,天师府那里有什么藏得很深的依仗,也就不足为奇了。 华明越是说越是觉得就是这样,说完自己先点了点头。 妙枝听得一脸叹服,还未曾想天师府竟然这样厉害,再看柳清嵩,似乎又把对方的身影拔高了一个层次。 柳清嵩分了些心神去听,但大部分精神力还是集中在远方的战场,发现那道白光竟然真的有用,他也是心神大震,这也藏得太深了吧,天师府他又不是没去过,当时还曾用精神力扫描什么的,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是他当时不仔细,还是说并非异宝而是人力,且就是那元神之力,若是元神之力,能够做到这样吗? 他的脑中飞快地推演着,有了元神之力的底子,想要推演更进一步是怎样的还是能够的,但若要直接推演到底,凭借他如今的力量,恐怕很难。 咳嗽声响起,妙枝提议说要不要到山下去,天也黑了,当时休息的时候了,只不过那一片天空似乎与众不同,还如深夜明灯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再看一会儿,很快就会结束了。” 柳清嵩止住咳嗽,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目不转睛地看了下去,能够看到的有限,白光的数量多了,不如这一道这么聚焦,但一点一点的白光频繁亮起,好似献祭一样的强大力量让那些飘忽若萤火的光有着不可思议的穿透黑暗的力量,一点点,侵占着那些黑暗的所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几乎成了主旋律的时候,柳清嵩的视线才转向别处,这才发现天光微亮,天边已经有了些隐隐的红霞,正要在幽蓝天空上泛起波澜。 妙枝不知道何时已经睡下了,她裹着皮裘靠在树上,一旁的华明打着哈欠拨弄着篝火,见到柳清嵩转身,忙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通红,问“少爷,咱们走吗?” “不用走了,可以回去看看了。” 柳清嵩做出了跟之前完全相反的回答,华明往皇城那边儿看了一眼,白光之下,还有隐隐的黑云,却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仿若天地之分,上清下浊,泾渭分明。 “他们这是……失败了?” 华明猜测着。 “是啊,天地不容。” 喟叹不知为谁而起,天地不容,仅仅这个词,许多事情似乎都可以被遮掩了。 柳清嵩的眼也有些发红,目光转向别处的时候,甚至有那么刹那都分不清颜色,他的脑中太多的疑问堆叠着,好像那厚厚的黑云,等待着被白光冲破的一刻。 柳清嵩脑中好像想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各种线头都在那里,似乎随便抽出一个都能够抽丝剥茧,看到一个“真相”,而事实上,他更明白看到的线头大部分都是断的,并不是所有的线头都能够连成一条线,那么,维系这一根线的是什么? 这时候,他迫切地需要一些高屋建瓴的“指导”,宏观微观,有的时候只是站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世界就是截然不同的。 这种指导也许能够给他一些更多的启发,让他不至于误入歧途。 系统很少用“我”,但当它如此自称的时候,也意味着一种真实的无奈,它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选取那些独特的世界,让他一一看过,能够看出什么,全凭他自己,它并不能做到更多。 似乎这个隐藏在自己灵魂之中的存在总是能在某种程度上让自己感知到细微,柳清嵩体会到了那种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山上的冷冽空气入肺,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一黑,直接向前倾倒。 “少爷!”妙枝一醒来就看到这一幕,忙跳起来,还是慢了华明一步,看着他接住人,一脸紧张,妙枝也着急起来,催促着下山去了。 皇城之中,尘埃落定,天师府一片悲声,年长的那些都去了,剩下三三两两可能连低级天师都不够格的年轻人,茫然悲痛,外面,敞开的大门之外,处处横尸,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到人在。 破损的雕龙失去了灵性,碎石瓦砾砸坏了青玉石阶,血色还在街道上弥漫,整条长街好像都是红色的,靡靡阴雨之中,阴气弥漫,能够看到隐约的鬼影还在其中未曾退去。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一个凡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浑身的血都看不到模样,他冲出来,劈头盖脸地冲着那些鬼影发动攻击,一下一下的气血之力冲击着,把鬼影击散再击散…… 同样损失惨重的世家大族之中,柳家还算是相对较好,哪怕出了一个披着人皮的内鬼柳清巍,但柳老爷制止及时,加上柳家其他人协力,最终的结果并不算太坏。 “杨慧,哈哈,杨慧,你看看你,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一个什么东西!” 杨薇身边儿的亲近人都被鬼物所噬,在她们的保护之下,她这个体质弱的范儿活了下来,活着看到了那个同样损失惨重却还活着,失魂落魄的杨慧,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放肆而张狂,像是疯了一样。 她的笑声惊醒了杨慧,对方恍若从睡梦之中被唤醒,猛地一惊,看清来人之后,扑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巴掌,这是她第二次动手打她,第一次,是杨薇跟柳清巍私会。 “你以为那个鬼东西跟你没关系吗?蠢货,这时候还觉得我们不够倒霉吗?”再怎样傲慢任性,某些事实也都是清楚的,杨慧很快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做什么,当下也不迟疑,没理会杨薇,直接拽着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直奔杨家而去。 柳家正是一片狼藉,也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六少夫人就这么跑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杨家人过来讨要公道了,说到底,都是柳清巍惹的祸,三下五除二也就是柳家的祸头了。 柳清嵩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说力挽狂澜谈不上,但他的出现还是让杨家偃旗息鼓了,一战之后天师府再次声名煊赫,柳清嵩这个天师也随之水涨船高,值得被多看两眼了。 朝中幸存的大臣们,还有幸存的世家们,开始重新恢复秩序的时候,柳清嵩就在天师府闭关修炼,他并没有为柳家做主,但是他的存在,却让柳家看到了另一个可能,也让一些人发现了天师府的重要性,在他之后,一些世家子弟也随之进入了天师府,主动放弃看似更威风的武道,选择了修炼元神之力。 这一次的鬼朝作乱,对天师府也是一次考验,经此一役,天师府之中,收鬼之声终于不闻。 人死为鬼,是天常,却不代表鬼物作乱,是应当。 “其实,是轮回出了问题,这个世界的灵魂太强大了,武道之人的灵魂太强大了。” 柳清嵩在几年后发现了症结所在,但这个症结对这个世界来说似乎也不算是什么,法则井然,那些强大的灵魂总会被时间消磨,鬼物也并不是能够永生的存在,他们最终会零散成方便轮转的碎片。 天师府灭鬼只是一个加速手段,看似被打得魂飞魄散的鬼魂,其实跟轮回磨盘之中被撕碎的魂魄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一样的工序,一样的结果。 这也就决定了那些对鬼物心怀怜悯的只会养鬼为患,不作死不会死,大概就是这样了。 天师府那种冷酷无情的政策,还是挺对的,只不过总有些同情心泛滥的天师没能贯彻,背弃了本职,这才闹出乱子来。 但这些乱子,对天地来说又算是什么呢?从一开始,天地不容,规则的方框谁也不曾遗漏,总在其中。 若是……不是这一方天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局中,只有棋子,没有棋手。 无法跳出,无法掌控。 ——收着点儿野心,横田跃马,总不要出了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43章 长棍状的白面包拿在手中,温热的触感隔着纸袋传递出来,似乎还有几分潮气,湿润了纸袋的边缘,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半截很快散了热气,纸袋之中的部分,却还有着余温。 玻璃门在身后关闭,一室的橙色暖光也被隔绝在内,外面的街道是石板路,石板与石板的缝隙能够看到黑色的泥泞,路灯有些朦胧,还有几个地方的路灯似乎坏了,让那一片的街道处在黑暗之中,好像城市的阴影,藏污纳垢。 “维尔斯,快点儿,你在磨蹭什么,少爷催了。” 前方路口,一条手臂伸出来,半个脑袋探出来招呼,比那脑袋最先露在外头的是手臂上那个漂亮的蓝色袖口,玻璃制成的,却因为切割工艺很好,乍一看像是宝石一样。 那是上个礼拜被少爷奖赏的,朗勃为此高兴了好久,他一直以成为贴身男仆为目标,当拥有了一个贴身男仆也没有的奖励后,自然喜不自胜。 作为与朗勃关系比较好,搭着朗勃这点儿亲戚关系方才能够走后门进入奥斯特家成为男仆的维尔斯,已经见过好多次这个格外显着的袖扣了,处于某种习惯,眼神下意识就在上面多看了一眼。 脚步加快,迅速抱着一纸袋的面包离开了面包店的台阶,走向了路口,拐了一个弯儿,就能看到停在那里的双轮马车,金属的车身是黑色的,透着些冷冽,上面那透明的玻璃内是白色的纱帘,遮挡住了来自外面的视线。 车的前后都有灯,玻璃灯罩之内温暖的橙色火焰跳跃着,前面高耸起来的位置,穿着黑色制服的车夫坐在那里,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贵族,还带着优雅的假发。 “快来。” 朗勃就在马车下头招手,他的侧面是歌剧院的小门,已经过了进门的点儿了,大门关闭,只剩下留给仆人进出的小门。 纸袋子很大,为了维持里面某个盒子的平稳,维尔斯努力放平手臂,尽量不要太大的颠簸。 奶油蛋糕这种东西,那柔软的点缀是最美丽也最动人的存在,若是碰花了,最后的结果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可是奥斯特少爷要讨好那位小姐所特意点的昂贵的奶油蛋糕,若不是提前预定,根本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拿到东西。 跟在朗勃的身后,维尔斯快步上了那道小楼梯,在讲究一些的地方,都会有这样的小楼梯,是仆人专用的,他们并不能跟主人使用同样的楼梯,甚至在大部分时候,也要避免出现在主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朗勃深谙这样的规矩,毕竟他是以贴身男仆的标准来要求着自己,自从进入奥斯特大宅之后,就没有想过再离开。 维尔斯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是一个小偷,只想要短暂的能够满足自身需要的食粮,既然不准备把这个当做长期的事业,自然不会投入更多的心力,这也是为什么朗勃对他做事总是不太放心的一方面,他总害怕这个家伙会给自己惹祸。 两人上了楼,能够听到歌剧院里那高昂的美声,大概的确很好听,隔着隔板隐约而来的声音有些缥缈,还带着某种让人浑身颤栗的动感。 “给我吧,我来送进去。” 到了门口,朗勃整了整领口和袖子,他特意站直了一下,纠正了腰部的曲线,然后从维尔斯的手中接过那个纸袋子,他显然知道重点是什么,手托的位置准确无误,保证里面的盒子不会有任何的倾倒。 维尔斯在一旁站着,看到他轻轻敲门,门开了,然而开门的并不是奥斯特少爷,而是他的贴身男仆鲁道夫,他有着一张天然就刻板的脸,那是在朗勃口中“拉长的脸”,实在是不太符合一般人的审美,然而当他微微昂起下巴的时候,又能感觉到某种傲然。 鲁道夫看了朗勃一眼,准确地说,是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纸袋子,眼中的蔑视一闪而过,优雅地伸手接过,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门很快合上了。 朗勃的积极准备并没有获得少爷的青睐,那是当然的,从门缝中,能够看到他正跟那位小姐愉快交谈,那位金发美人的笑容是那样美丽,让房间都明亮起来了。 “总是这样,这个家伙,怎么总是这样。” 朗勃有些不服气,他一直觊觎贴身男仆的位置,然而鲁道夫是在他之前就获得这个职位的,还是老爷指定的那种,跟这样的人争,他显然没有多少信心,只能努力表现自己的能干,然而这一点,也总是被对方遮去了光芒。 昏暗中,他袖口的蓝色袖扣好像都褪色了许多,显出仿造宝石的劣质来。 维尔斯站在一旁,他好像不曾听闻这些抱怨,如同尽忠职守的侍卫一样站在那里,隔着木板传来的歌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在歌颂着一出阴谋与政变,他听着这样的歌声,一时有些出神。 身边的朗勃并不是一个能够安定下来的人,他嘀咕一会儿,很快转移了心思,一切好像都随着那电转的心思安定了下来。 维尔斯侧目看了他一眼,那种恶意停止了,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好在,这里本来就有很多的恶意在凝聚,就好像屋中,那味道,甜美得像是一块儿芬芳的蛋糕。 是鲁道夫。 这个看上去刻板而规矩的家伙,有点儿傲慢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多的恶意,是对谁的呢? 奥斯特少爷,还是那位金发美人? 一场歌剧之后,包厢的房门陆续打开,走廊都随之亮了起来,电的速度很快让这里恢复光明,朗勃眨了眨眼睛,似乎略有不适,却还是趁着门没开,吩咐维尔斯下去让车夫做准备。 这是当然的事情,也是容易得罪人的事情。 歌剧院门口的场地有限,不可能所有的马车都停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而来听歌剧的人,身份高低有别,总有些要做出礼让,这种情况下,排车序真的不是什么好活,一个不好,就是里外不是人。 这些在以前都是朗勃的活儿,男仆总要做一些背锅的事情,但维尔斯来了之后,朗勃就很自然地把很多活都分给了他,让他减少在少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维尔斯长得好看,而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得到更多的关注。 维尔斯接收到了这些恶意,带着点儿刺激的辣味儿,很开胃,没有拒绝,他很快下去安排了。 每次这种混乱的时候,总是有太多不可言说的恶意在聚集,就好像是一场美食大比拼,各种味道的美食混杂在一起,让饥饿的人看着便垂涎,让想要品尝的人抱着足够的耐心,一一分辨每一份美食的来源,注意那个特别的“厨子”,想要订购更长久的美食。 “那么,下次再见了,安妮,愿你的美丽永远。” 优雅的吻手礼被奥斯特少爷用出来,便有了些特别的味道,他有着一双颇为撩人的眼眸,抬起小姐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的时候,眼眸向上,看着她那动人的神情,潜藏不住的羞涩就像是那无法隐藏的甜味儿,值得人一再回味。 分明,那一吻是落在了白色的手套上的,但那种甜,却像是通过那短暂的接触落到了嘴里,落到了心里。 “当然,希望与你再会。” 她没有呼唤情人的名字,因为对她来说,这些情人都只有一个名字,就是“你”。 奥斯特少爷很年轻,富有的身家让他的相貌格外英俊,在很多人眼中,这个棕发小子的确有着驰骋情场的实力,他的身边儿,总是有很多的美人徘徊不去。 短暂的作别之后,奥斯特再没有了绅士风度,率先上了车,在安妮小姐的注视下,他撩开了车内的帘子,对外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一个透着些隐秘亲密的笑容,很快就被帘子遮盖了。 朗勃和维尔斯坐在车子后面的座位上,没有被车厢封闭的座位冷硬,两人背对着车厢,刚好能够看到那位安妮小姐略显怅然的样子,她面朝着这边儿,看着,像是期待一个回眸的招手,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么冷的天,她可真不怕冻。” 过于开放的领子让那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寒风中泛上了一层青色,似乎是腰部勒得太紧,青色血管都若隐若现,唇上的鲜红,配着苍白的脸色,安妮小姐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有些病态的美,像是在烈焰之中无力挣扎的少女,让人不自觉地怜惜。 朗勃低声说着抱怨的自语,目光却迟迟无法从她的身上回转,这样放肆的目光,也就只有这么远的距离,他才敢显露出来。 “美丽动人嘛。” 维尔斯随口应了一句,心中还在笑,看似多情的奥斯特少爷,碰上一个更加滥情的女吸血鬼,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情场高手。 而他,以恶意为食的魔鬼,满足自己的食欲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不是认命,而是认清界限,逆天什么的,口头上喊喊是没用的,没有能力之前,该缩着就缩着,该怂着就怂着,否则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玉5个;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zrs10瓶;落月无霜5瓶;不想出被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44章 奥斯特家族在这里有一座漂亮的庄园,地方大,居住很舒适,唯一不便的便是离城市有些远,所以奥斯特少爷又在城市里新买了一个住所,三层的小红楼,还有一个漂亮的前庭,外带一个能够休憩的后花园。 前庭之中,种植着大片的玫瑰花,这种被贵族青睐的花朵,有着馥郁的气息,鲜艳的颜色,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点缀所有骄矜的庭院。 后花园之中有几株大树,茂密的树冠下花藤环绕出一小片芳馨的区域,放置着白色的桌椅,方便一个悠闲的下午茶。 “这些该死的女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向我表达她们的喜欢吗?” 回到房间的奥斯特少爷全没有在外面的优雅,年轻的他大力甩着脱下来的衣服,踢到一边儿的鞋子颠倒着,雪白的袜子踩在棕红的木质地板上,他的手还没停,打开鲁道夫的手,自己拽开衣领,鲁道夫还是一脸的沉稳,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的脸色变化。 他继续伸出手,接替了下面的脱衣工作,这一次,奥斯特少爷没有再打开他的手,他蹲下,很快解到腰带,慢慢剥下了那紧身的裤子,露出奥斯特少爷那白皙的肌肤。 浅色的唇贴在他大腿的肌肤上,半眯着的眼似乎有几分陶醉,他深深呼吸,鼻子似乎想要嵌入那白皙之中,而他的呼吸,让奥斯特少爷微微颤抖了一下,肌肤上,一层漂亮的粉色泛起。 “我的少爷,不要为那些女人烦心,他们都会喜欢你的,那些女人,只想要满足自己的,她们,不值得你为之费心。” 鲁道夫在说话,但他并没有离开那片肌肤,反而放肆地张开嘴在那片皮肤上吮吸,他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用过于成熟的面容做着令人不敢直视的事情,留下微亮的湿迹,他在取悦他的少爷。 门外,朗勃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一门之隔的距离,让他有种自己就是贴身男仆的错觉,他完全不知道里面那个贴身男仆正在做什么事情,维尔斯端着托盘过来,随着脚步接近,他的表情也有了些微的变化。 的味道,有些甜,有些涩,还混杂着一些苦,他并不太喜欢这种味道的恶意,但,量大管饱。 “少爷吩咐了,不让人进去,这些东西,先拿下去吧。” 朗勃拦住了维尔斯的路,不让他进去打搅里面的人。 “好的。” 维尔斯没有二话,不用看,他就能从那些恶意之中分辨里面两个人是怎样的各怀鬼胎,不受重视的少爷,渴望掌控傀儡的男仆,操纵的美梦在他们两人之中交织出一片恶念之海,遇到口味不挑的,这可真是大餐了。 以前的原主可能会乐意多吃一点儿,现在嘛,维尔斯表示他还是比较挑嘴的,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还亲自下场制造更多恶意的剧本简直蠢透了,既然没有限制,为什么魔鬼一定要和某个人签订契约? 好的厨子并不止一个,好的饭菜也从来不是一样,总吃一样东西,是会腻的。 但,奥斯特少爷,这样的男主,这般的近水楼台,还真是少见。 奥斯特少爷的下午茶是跟一位小淑女度过的,十来岁的孩子被打扮成风韵成熟的样子,稚嫩的脸,丰满的身材,还有那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自然诱惑,嘉利小姐娇笑着,不着痕迹地讨好奥斯特少爷。 “你真是太有见地了,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的确是很新颖呐。” 针对最近的流行歌剧,两人探讨的结果就是这样的赞美。 奥斯特少爷对此的反应不是很大,脸上淡淡的,带着几分矜持的笑意,有一种高傲的感觉,这是当然的,这位嘉利小姐不过是小贵族的女儿,很多地方的看法都过于肤浅片面,倒像是专门被教导出来讨好男人的,奥斯特少爷怎么会被此迷惑。 他更在意一些有权势的,或者是能够接触到权势之人的女子能够带给他的好处,比如说那位安妮小姐,就值得他花些心思讨好,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接近某位伯爵大人的捷径。 维尔斯站在二楼上,在窗帘之后看着后花园的这场下午茶,两个并非情投意合的男女正在贴近对方,男方的眸中好像有些欣赏,但那恶意却已经被放飞到二楼上了,女方努力说着话,笑容美好,但眼神之中的厌恶偶尔泛起,也有一些恶意溢散出来,游离失所。 “维尔斯,你又在这里偷懒!” 朗勃从背后突然冒出来,他并没有贴近窗户站着,而是隔了一步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刚好能够让他从玻璃窗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不会看到里面。 “难得,我还以为鲁道夫在呐,他倒是聪明。” 朗勃看到花园里的情景,早忘了刚才的话头,嘀咕了一句,有些郁闷,大概是想到了上次他要在这种时候见缝插针结果被少爷责怪的事情了。 在大部分仆人的面前,少爷的态度通常很直白,喜欢讨厌,明明白白都会说出来,甚至不太顾忌对方的脸面。 维尔斯有幸看到那一幕,能够感受到朗勃当时的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了,但指向方却不是奥斯特少爷,而是鲁道夫,他认为自己的遭遇都是鲁道夫故意的。 实际上,鲁道夫只是在他经过的时候释放了一些无人能够察觉的恶意而已,冷眼看他最后献媚失败。 以魔鬼的视角看人类,还是很不一样的,维尔斯好像变成了一个脸盲症患者,对他们的面容都没什么记忆,反倒是那些恶意,稍稍冒头,就可以让他迅速分辨对方的身份。 嘴角不易察觉地带了些笑容,他轻声说“少爷早就吩咐过了,要一个安静的下午茶时间,鲁道夫肯定是避开了。” 即便是贴身男仆,相信当少爷的也总有些事情不愿意让对方知道,比如私下里搞一些小动作。 亲热交吻的两人完全感受不到冷空气似的,相拥的亲密让一些消息的传递显得不为人知地隐秘。 “我会的,少爷,我知道的。” 嘉利小姐还是太单纯了,无论她初来的时候抱着多少求而不得的恶意,在这种时候也都化作了甜蜜,满心欢喜地接下奥斯特少爷拜托的小事情,以为是在为人分忧,类似于顺路取了快递那种,完全不知道她在整个过程之中是一个怎样的环节。 这个环节,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奥斯特少爷有着太多的红颜知己,总会有人以为他办事为荣,只不过那些人,就不一定能够避开鲁道夫的耳目了。 不想当男仆手中傀儡又想要获得足够重视的少爷,总希望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从中找出值得获利的点。 而有些野心的男仆,却总想把一位少爷当做某个起点,通过控制对方来篡取奥斯特家族的某些利益。 真有趣啊。 似乎成了魔鬼之后,就被传染了某些恶劣的心思,本来就比较喜欢看戏的维尔斯完全不急着剧情又或者其他的事情,慢慢悠悠地维持着男仆的步调,静观其变。 半夜,某位吸血鬼女士造访,她穿着露肩的黑裙,从窗口跨入的时候,黑裙翻起,像是蝙蝠的翅膀,带着暗夜的幽香,那是玫瑰的味道,也是吸血鬼最喜爱的花朵。 “安妮小姐。” 躺在床上好像在睡觉的人睁开眼,眼中全无刚醒的混沌,他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这个会面。 “你们签约了吗?”安妮小姐并没有对此表示意外,如果狭路相逢都还不能认出对方的身份,那魔鬼和吸血鬼也不必当什么近亲了。 哈哈,那当然是一个笑话,魔鬼和吸血鬼怎么会是近亲呢?只不过,迫于天使的存在,两方还是保持着友好关系的,毕竟,有共同的敌人嘛! “不,并没有。”维尔斯很坦诚,他坐起身,丝滑的睡衣在月光下柔亮,他的双手抬起,往后拢了一下头发,白皙的面容完全展露出来,俊美逼人,哪怕眉梢眼角似乎带着些笑意的感觉,但眼中却没有温度。 安妮小姐一扬裙摆,女王一样坐在他的床上,贴近了魔鬼,询问“那,他是你的猎物吗?” “不,不算是。”泛滥地吸取恶意是谈不上猎物的,或者说这些恶意的主人还在养肥中,他还在观望。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安妮小姐拉开了一些距离,红唇之中的香气也远了些,她似乎放松一样给了一个笑容,“那就好,我还怕抢了你的人呐,为此招惹魔鬼,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维尔斯赞道“是个谨慎的想法。” 吸血鬼忠于食欲,魔鬼也是忠于食欲的,在食欲相冲突的情况下,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大部分时候,吸血鬼会更谨慎一点儿,为魔鬼让路,因为魔鬼的数量少,也因为他们并不是太忠实于某一个人的血液,实在是一个人不管饱啊。 魔鬼就不一样了,为了更为美味的果实,他们能够忍受栽种养肥的过程,这种长久的耐心如果不能得到慰劳,最后的结果可有些可怕。 这种敌人,最好还是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嗯呐,新世界,魔鬼! 。 正文 第1145章 “既然没有冲突,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安妮小姐最后宣告,上挑的眼尾扫过来,好像是在试探维尔斯的真实目的,若不是为了食物,一个魔鬼为何以男仆的身份停留在这里,也是一件费人疑猜的事情。 她想着,倾身上前,白皙的手指伸出来,上面的指甲经过了精修的修剪,圆润若有光,她挑着指尖,魅惑的眼神瞟过,指尖若即若离,即将落在维尔斯的胸口,被他快速抓住了手腕,停在了一个有些暧昧的距离。 鲜红的唇微微开启,一点香舌扫过上唇,留下一些发亮的水润,让那鲜红愈发诱惑,她再度靠近,鼻息已经落在维尔斯抓着她那只手的手背上,再进一点儿,红唇就要触及,又被止住了。 维尔斯的另一只手抬起,抵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再不能寸进。 “总是这样拒绝一位淑女,可是不够绅士啊!”安妮小姐眼中似乎有些哀怨,轻佻地抬眸看他,笑着问,“难道你跳转了阵营?不与我一同吗?” “阵营”这个词实在有些敏感,让维尔斯一个机灵,原主记忆中那一片好像被抹去的空白迅速浮现出一些东西来,一眼扫过,眸色深沉。 “你的阵营,血妖?还是吸血鬼?又或者,真的与我一同?” 这一刻,维尔斯好像换了一个人,强大的精神力造成的威压,让安妮小姐的脸色愈发白皙,她是不会有汗水的,但是这时候眼中的狼狈却再也无法掩饰。 她挣脱开维尔斯的手,匆匆后退,刚才还有几分的场面迅速转化成另外一个样子,她靠在窗前,敞开的窗户就是后路,只要她一个后仰,就能从窗户快速离开,这似乎让她觉得安全了一些,强自镇定下来。 同时,维尔斯也收敛了自己那一霎不太受控制的精神力,阵营,没有想到,原主的记忆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个,这可真是有点儿意外之喜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个词,还是从系统那里知道了存在有“人类阵营”,而包括人类阵营在内的五个阵营还有什么,系统就完全不曾告知,而他后来间接也算是接触过一些人类阵营的人,总体来说,好像是那种种族至上的感觉,所作所为,放在另外一个角度看,还真的未必正确。 这种种族主义者,哪怕是人类,似乎也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在面对来自人类阵营黎阳别部邀请的时候,他就拒绝了,不准备加入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庞大的组织之中。 而在之后,他本来以为到了大世界就能够自然而然接触到的各种隐秘,其实还是未曾向他揭开面纱,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不同,而每个世界是否存在隐秘,也并不是因为大小而分。 事实上,如果他去过的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隐秘力量,那这种概率也太可怕了点儿,总体来说,大部分世界也跟普通人一样,普通得很,只有一些特殊的世界,或者是那些世界中特殊的人,才让这些世界有了不同。 阵营,说到底还是一种组织形式,并不是真正属于世界的不同之处,也并非世界隐秘,只要努力探索就会找到,这种碰撞几率还真是大海捞针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捞到一个。 刹那间,思绪纷纷,维尔斯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派的从容淡定,看着靠窗的安妮小姐,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来,抱怨“你可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魔鬼。” 不等维尔斯再说什么,她就已经如同一只黑蝴蝶一样,快速翻身离开,黑色的裙子刹那间就融入了黑暗之中,用精神力看,能够发现那个与众不同的蝙蝠,悄然飞走。 乍一看上去,每个大世界都是很稳定的,法则什么的,已经非常完善了,少了让人能够钻的漏洞,同样也少了一些神异,但细细品味,其中的危险性简直要爆炸了。 每个人都像是□□,他们的灵魂质量决定了他们的潜力很大,哪怕不是每个大世界的人都能够开创小世界,但这种潜力就决定了他们必然与其他人不同。 这样的人被取代,已经可以说是很厉害了。 一路走来,维尔斯从来不怀疑系统这一点,但,如果是有阵营,有组织,还是那种能够横跨若干个世界,掌控若干个世界的组织中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会有什么护身符吗? 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替代掉了,如果不是原主太废,只能是系统太厉害了。 系统的解释有些不清不楚,维尔斯细细问了才明白系统让他取代的每一个“原主”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必然有某些方面达成“契合因素”,这才能够被取代掉。 这种取代几乎是毫无瑕疵的,说是几乎,就是因为只有那些高层才能够发现一些问题,还必须要是在取代的一刹那,否则,因为契合因素的关系,后续他们没有人能够发现维尔斯不是原主。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在,只要不是在高层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如维尔斯这种在阵营中处于下层甚至是边缘的人士,取代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维尔斯没有太追究这个问题,听过就算了,他又不准备跟系统怎样争斗翻脸,没必要把对方的底牌一一问出,了解一二,以后有个经验就是了。 他的思绪很快回到了阵营上,这部分内容,是属于原主记忆中的隐藏内容,在它显露之前,维尔斯从来没发现原主的记忆中还有这么一块儿被隐没的存在,发现之后,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解答了一些疑问。 五个阵营的划分就是根据种族的,人类,妖,鬼,魔,神,总共就这么五个种族,形成了五个阵营,这其中因为世界的不同,什么修仙啊魔法啊科技啊,每个世界之中对一些种族的划分也不同,这些种族就有了可选择的余地,并不是真的一出生就注定了某个阵营,只能说这是大概率的选拔范围。 如吸血鬼,在一些修仙的地方,就会被称呼为血妖,吸血的嘛,依赖血为生,也能通过高等级的血晋级,这就是他们被称作血妖的缘由,如此,他们可以归为妖族阵营。 同样因为吸血鬼的称呼,有些地方会下意识把他们归为鬼族阵营,此外还有跟魔鬼近亲被归为魔族阵营什么的,偶尔还会因为跟人类混居,而被归为人类阵营。 人类阵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杂的,也可以说是类人阵营,很多不太清楚自身种族划分的,会因为同样的形态而进入人类阵营,阵营是很难更改的,一旦进入,几乎都是终生制的,却也不乏一些爱跳槽的存在。 吸血鬼就是那种喜欢反复横跳的,这也让一些忠于阵营的人对他们很看不惯,也无法信任。 原主算是比较弱的魔鬼,因种族属性,天然会归为魔族阵营,成年后,他也明确了自身魔族阵营的身份,但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原因无他,太弱了,大事靠不上,小事轮不上,庸庸碌碌的,阵营划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和制约,因为用不上。 不,也不能说用不上吧,在面对那些阵营不明确的散兵游勇的时候,原主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便是阵营之内,也不至于太受压迫,相对来说,魔族阵营也算得上是和谐民主了。 呃,其实大概率还是原主太弱了,另外就是魔鬼数量少,起码在这个世界如此,数量少,就是地广人稀,碰都碰不到,谈什么欺凌压迫,太遥远了。 “这么一想,这个身份也就是吓唬吓唬外人了。” 如同出身修仙宗门的修仙者面对散修的优越性,就在于此了。 维尔斯又询问系统关于原主的这个身份如何处理,他刚才吓唬走了安妮小姐,却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就是真正的魔族阵营了,这一点,是看灵魂而非看身体的,他取代了原主的身体,不代表能够继承这种阵营身份,除非他真的想要就此投入魔族阵营。 这一想,忽然又有一个疑问, 系统的回答透着些模棱两可,没有明确摒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卧底可能,只不过这种情况达成的可能很低,也许他最初的目的如此,但投入阵营之后,就像是在灵魂上加了一把锁,不能够做内部破坏的事情,最多就是间接传递消息了。 维尔斯随便畅想了一下三十六计,再想到自己不加入阵营的做法,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然,阵营也不是什么纯净水,不进去是对的,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花头,闹不好,就把自己玩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接住了,oo哈哈~ 吃货万岁嘛!谁说神明不是以信仰为食,如果反噬,可能是吃撑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46章 冬天很少能够看到开放的玫瑰,当安妮小姐看到奥斯特少爷送上来的鲜艳红玫瑰的时候,那一瞬的目光,绝对不是惊喜。 “美丽的小姐,就如同娇艳的花,唯有这样的红玫瑰才能配得上安妮小姐的美貌。” 奥斯特少爷夸赞着,他的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那一支红玫瑰已经去了刺,似乎有几分柔弱不堪,红色的花瓣上特意洒上了两滴水珠,恍若露珠般晶莹。 在外人眼中,安妮小姐抬起带着手套的手捂住了嘴,一副十分惊喜的模样,然而事实上,她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这个蠢货,谁让他去摘圣院里的玫瑰了! 那种东西,几乎是圣水浇灌,圣光普照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携带着部分的圣光之力,对吸血鬼这等邪恶生物来说,杀伤力十足。 我就是想吃一口,至于这样吗? 安妮小姐心中悲愤,眸中却已经有了晶莹闪烁,那种感动到几欲流泪的模样,让围观的众人都受到了感染。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花,一定只有圣院之中才有吧,奥斯特,奥斯特,亲爱的奥斯特,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我……” 维尔斯在第三排的位置上,默默看着,忽而感慨吸血鬼的演技,无论男女,必须演技好,就是因为要应付某些突发状况吧,毕竟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有伪装性的。 安妮小姐主动送出了怀抱,拥抱着奥斯特少爷,却没有接那一枝玫瑰,好像随着这个事实,奥斯特少爷就成了最为主要的存在,让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正常的做法,其实应该较为矜持地接下花朵,但,这种感动到难以自控的状态,反而更显得真实,就连奥斯特少爷都没有怀疑,为了拥抱安妮小姐而不损坏那支玫瑰,他把玫瑰递给了鲁道夫,让对方拿着,然后双手环抱,抱住了安妮小姐,对方那纤细的腰肢,几乎能让他的手臂绕两圈儿。 丰腴,纤细……交错的触感让奥斯特少爷沉浸在安妮小姐身上那玫瑰的香氛之中,轻轻一吻。 维尔斯已经无法掩饰眼中的笑意,把这一出表演收入眼底,目送那两个相携进入房中,被忽视的玫瑰再也没了存在感。 这一次分开,是安妮小姐先走,奥斯特少爷没有出来送,而是派了男仆来送,朗勃抢着给安妮小姐打开车门,从维尔斯面前路过的时候,安妮小姐冷哼“圣院,和魔鬼?” “一个惊喜?” 维尔斯笑意盈盈,不等他多说什么,朗勃已经赶过来,轻声呼唤“安妮小姐……” 顺势,维尔斯退开一步,让朗勃抢占了位置,伸出手臂,把安妮小姐请上了马车。 安妮小姐流转的目光多看了维尔斯一眼,坐上车,没有再说话,冷艳高贵地把自己的面容遮挡在纱帘之后。 目送着马车离开,朗勃用手肘撞维尔斯,问“刚才安妮小姐在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就是意外,那支玫瑰,实在是太令人欢喜了,不是吗?” 寒风中,维尔斯笑着,来自安妮小姐的恶意,就好像是一团巧克力酱,苦涩之中的甜意,很特殊。 伴着朗勃的恶意,酸辣,有些刺激的口感搭配啊! “她一定很喜欢那支玫瑰。” 贵族都喜欢玫瑰,吸血鬼也喜欢,但圣院的玫瑰可不一样,圣院,那是笼罩在神明光芒之下,能够被天使目光直视的地方,那里的玫瑰,啧啧,希望这一次的刺激不要太大。 “少爷怎么想起来送玫瑰的,真是太动人了。”维尔斯好像随口说着。 朗勃脸上浮现出一层怒气“一定是鲁道夫那个小人,他瞒着众人帮少爷做了这件事,太可恶了。” 对他们这些男仆而言,主人家的活动几乎是透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但这件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当那支玫瑰被取出,谁都没想到。 大约是玫瑰取得的成功让人欣喜,下午的时候,奥斯特少爷就带着鲁道夫去了圣院。 圣院之中的教堂是向大众开放的,但奥斯特少爷没有在教堂停留,从侧面的小门直接到了后面,穿过花园之后能够看到两个方向的走廊,左边儿是圣院面向众位淑女的课堂,她们会在这里学习神学和语言学管理学的一些知识,方便以后的生活。 右边儿则是更为私密的会所,方便一些心中有所倦怠的旅人跟主教聊一聊最近的事情,疏散一下心中的郁结。 “她很喜欢。” 奥斯特少爷独自进入其中,他坐在沙发上,旁边儿就是整片整片的大窗户,格外明亮的阳光照射进室内,好像内心也被这样的光明笼罩了一样,从这里看出去,能够看到庭院之中的那些玫瑰,围绕在喷泉池,水花飞溅之中,那些玫瑰上像是有一层七彩的光华。 白衣金领的主教很年轻,他有着可人的金色短发,微卷,带着一双金框的眼镜,金色的链子斜下,白皙的肌肤上被折射出金色的光,当他的目光透过那反射着金色的镜片看过来,有些刺目。 “你真的确定,我的身边儿,有黑暗生物吗?”奥斯特少爷斟酌着,说出这样的话。 主教起身,从桌后走出来,走近,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笑,“当然,你难道没有发觉,对某些黑暗生物来说,你的存在,很特别吗?” “特别?”奥斯特少爷重复了一下,似乎在咀嚼这个词的特殊含义,忽而笑起来,“我喜欢这个词。” “那么,再试一次好了,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主教顺势道。 奥斯特少爷点头,很干脆“好,那就再试一次好了。” 这一次,是圣水。 “太奢侈了吧,这是圣水啊,真的是要给我们喝吗?” 朗勃大呼小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好像洒着淡金的水,盛放在玻璃杯中,碎金如梦。 “既然奢侈,就不应该浪费。” 维尔斯摇晃着玻璃杯,似乎是品味红酒的手段,他慢慢把杯子凑近唇部,圣水,对吸血鬼有伤害,对魔鬼也有着伤害,从某个角度来讲,吸血鬼和魔鬼都是黑暗生物,正是那些神所厌恶的。 玫瑰,是第一次,可能只是针对安妮。 圣水,是第二次,却针对周围所有人。 ——围绕着奥斯特少爷的所有人。 因为对方身上有着所谓的气运,是主角,所以才会如此,还是说有什么人,或者神,在布局什么。 情况,似乎有些危险啊! 杯子仰起,圣水入喉,好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又像是锋锐的刀,直接刮入了内腑之中,不等变化,维尔斯身形微晃,他把自己的时间倒退了,只是自己的时间倒退,那些圣水的存在,被扔入了那一秒的时间之中,存在着,却失去了对他的作用。 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了圣水,空空的玻璃杯之中偶有点滴残留,楼上的奥斯特少爷看着,他的目光之中有些疑惑。 鲁道夫在一旁道“少爷,您不觉得那位主教大人有些……” 他讨厌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那位主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借助奥斯特少爷做什么? 纯白的神像之前,主教大人静静地凝望,神明已经很久不曾降下神谕了,是这世间的黑暗太多了吗? 圣院之上,纯白的空间之中,穿着白衣的人正在沉睡,充满着光明的空间之中,这一片的静谧沉沉,似乎都在保证那人的安睡。 白雾在周围凝聚,外面一步之外,便已经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争取这里的神族,阵营之战,刻不容缓,也许只是这一个世界,我们就能够获得成功,你能明白吗?” 天使是神明的造物,本身就是属于神族阵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对面的天使并非这个世界所出,但四目相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们是一起的。 “我知道,但我无法唤醒神。” “是的,我知道,那你就用自己的权力好了,我相信,他们不会计较这些到底是因为神还是天使,他们不会知道的。” 洁白的羽翼安静地在身后蛰伏,白衣的天使焦急地说着,他是个急脾气,总是希望很快把事情办好,尤其在这种事情上,明知道另一处的战火已经在燃烧,而这边儿却还平静无波,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这种状况,只要知道就心急,他需要这里的胜利,需要这里的压倒性胜利,来为天平的一端增加砝码。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 固执的天使不肯做出这种越权的行为,他当然同样能够宣布神谕,事实上很多神谕都是神告知他,他再告知下面的,但,这和他直接下达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神的忠诚是刻在他们的骨血之中的,哪怕自己失了性命,也不能对神有所损害。 他忠于自己的神,只是自己的神,而非神族阵营。 作者有话要说阵营之战,每时每刻。 要注意身体啊,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34719014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47章 维尔斯以前总是把恶魔和魔鬼当做近亲,不是混为一谈,也是差不多的那种,但事实上这两种存在还真的不一样。 不是分支或者从属的关系,而是他发现自己这个魔鬼之身实在是弱得可以,甚至不具备晋级可能,不,应该说还是能够晋级的,只不过晋级之后的效果还是弱。 现在他能够吸纳的恶意,在不选定专门的人选之前,只能够在方圆百步之内,这个范围内的恶意,才能够为他所吸收,成为他的美食。 远了就不会被他所察觉。 除此之外,就是魔鬼本身拥有的普魔不破防,物理不破防了,从防御上来说,必须要到中魔高魔那等的魔法等级才能伤到他的根本,而即便伤到根本了,对魔鬼来说,也就是沉寂若干年的事情,长了万年千年,短了百年十年,被恶意刺激一下,或者跟人签个约,就能直接满血复活。 是的,签约能够满血复活。 且签约对象并不局限于人类,人类只是最优选,因为人类寿命最短,而在短暂的寿命之中,他们的恶意还繁杂量多,这就好像是一桌子的满汉全席,总能换着花样满足魔鬼的食欲,还总会有点儿新鲜可口的小甜点。 在魔鬼有需要的时候,还能够随意催生出一些本来不必要的恶意,成为夜宵零食之类的存在。 这样的人类,对魔鬼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他们的升级很大程度上还是跟签约有关,消耗百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够收获满满,不仅满足食欲,还能升级,怎么想都很划算。 换成现在的维尔斯,在发现单纯吸纳游离恶意并不能够升级之后,他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真的签个人,升个级,说不定升级之后还有新的天地——虽然他已经推算出来大概率升级之后就是增加了吸纳恶意的范围,说不定还在引导恶意上有什么杰出的能力,其他的,基本还是什么攻击力都没有。 但,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有意外呢? 维尔斯很认真地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熟悉一下魔鬼的签约,似乎也能够在之后避免进入圈套吧。 不过,以前还当魔鬼都是吃人灵魂的,如今看来,食谱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也算是有待考证,他还没见过多少魔鬼,说不定其他人跟自己的食谱也不一样,交叉重叠才是更符合事实推论的。 维尔斯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推己及人,他是从系统这里才知道阵营说法的,那么,难道这些天生在大世界的人,一出生就知道吗? 后面的话不等系统再说,维尔斯就明白了,因为他被“呼唤”了。 一道声音好像直接来自心底,跟系统的声音重合了第一个字,系统很快收声,他听到了全部——“阵营之战,灭除神裔。” 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那个声音好像是来自天上,又或者是地下,很古怪。 系统的声音这时候响起,带着点儿调侃的感觉,顺便暴露了它对于游戏的沉迷。 维尔斯冷静思考着,像是在从中找出一些漏洞和缺陷。 系统没有跟他猜谜,直接揭露了答案 魔鬼的本质是什么?魔界之中的生物?不,是黑暗生物,且并非是自然形成的黑暗生物,最开始的诱因催生便是他们的本质——恶。 于是有些信息就能够通过这种本质来传递,不需要再经过其他的通道,就能够让每一个因恶而生的魔鬼知道要选择什么,要做什么。 当然这种通告并不是强制性的,按理来说束缚不大,但这也就是维尔斯这种阵营之外的人感觉,若是阵营之内,就会发现几乎无可违抗,宛若天命。 而对这样的天命,系统的建议是,如果不想马上暴露身份,还是需要参加一下的,哪怕只是划水,也需要摆出一个基本的态度。 维尔斯从善如流,很快思考起来天命具体的意思。 系统的解释难得地全面了一回。 维尔斯思索着,神造物,大概率是在说天使那样的存在,不过也不可能只有天使,如同创世神那种等级的,恐怕所有生物都是神造物,不,如果是这样就不用打了,所以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创世神等级的神明,这样的话,神造物可能也未必是天使模样的,信徒,这个就很好理解了,地面上的教廷,连带着教廷之中的那些人,都是神明的信徒。 以上这些,都是神裔,这样一想,还真是神爱世人啊! “你在看什么,又在偷懒!” 朗勃是奥斯特少爷身边儿很普通的男仆,但在其他人眼中,还算是很有脸面的,维尔斯能够在这里当男仆,一是他有张好看的脸,二是跟朗勃有亲,得到了对方的推荐,因此,朗勃对他便总有些指挥权似的,总爱安排他做事情。 维尔斯平时也不把这样的小刺儿放在心上,吃东西的时候被鱼刺卡了,难道从此不吃鱼了? 这会儿却有些烦,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想要安静想想事情都不成,阵营之战,这可怎么打,谁来监督,谁来算绩效,谁来主攻? 就那么一句话,连个具体的安排都没有,维尔斯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啊! “有时间,你就去忙吧,我这会儿没看到什么事儿,少爷跟鲁道夫出去了,管家也正闲着,你觉得还有什么事儿要做吗?” 维尔斯直接把朗勃顶回去了,哪怕是仆人也不是什么都做的,也不会十二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休息。 朗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从没见过维尔斯似的,缓过劲儿来,正要再发脾气指责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声音,是安妮小姐到了。 “奥斯特少爷不在啊,那我在里面等他。” 安妮小姐不容置疑地跟管家这样说着,直接从他身旁走过,来到了客厅沙发坐下,端正地坐着,抬眸看向楼上,冲着维尔斯眨了眨眼。 客人来了,总不好不接待,何况最近安妮小姐和奥斯特少爷的关系的确很近,管家让人准备了茶水,朗勃本来是想要凑上来搭话的,却被安妮小姐拒绝了,她直接点名了维尔斯,表示想要跟维尔斯聊聊。 管家看了一眼维尔斯的脸,很明白对方的选择,事实上,这样的脸,哪怕是他,对着都能多笑一下,年轻的小姐,喜欢漂亮的脸,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很善于体会上意的管家让其他人都下去了,朗勃憋了一肚子火,却也只能瞪了维尔斯一眼,不敢违抗管家的命令。 “看起来,你在这里似乎不那么自由。”安妮小姐第一句话很像是闲话,有点儿揭短的意思,不等维尔斯反驳,她就继续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圣院的主教唐尼,最近给我找了不少麻烦,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最后一句,带着点儿娇嗔,那浓重的恶意在笑容之下,很甜美,似乎还带着点儿玫瑰的芬芳。 “我为什么要帮你?”维尔斯感觉到了她的笃定,从容反问。 安妮小姐眨眨眼,很无辜地说“难道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你忘了阵营之战的好处了?” 好处?维尔斯从原主的记忆中翻找,实在是没找到相关的部分,是了,原主就是一个小喽啰,他都没接受过什么具体的命令差遣,又怎么可能知道完成任务的好处。 他没什么表示,安妮小姐就急了,语速飞快地说“你难道不想要晋级了?只要干掉一个主教,你能够很快晋级的,还有其他的好处,具体是什么,你一定会比我清楚。” 她没有具体说,这让维尔斯想到了一个可能,果然,她跟自己并不是一个阵营的,不过阵营之战的具体情况她都知道了,这也不可能是巧合,这个女吸血鬼,比想象中更加长袖善舞。 虽然奥斯特少爷不在,但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安妮小姐很快拿起了手包,表示下次找机会拜访,同时让维尔斯送自己离开,两个在马车上把事情说定了。 出手的时间就在当天的晚上,晚上对大部分黑暗生物来说都有着某种加成作用,相对的,对那些仗着圣物逞威风的教廷人员来说就有些克制了,黑暗之中的战斗总会对黑暗生物更有利。 到时候,安妮小姐会以和谈为名,光明正大拜访,维尔斯作为她的男仆随之进入,之后就是要在神像面前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了。 简单明了,完全没有阴谋诡计的阳谋。 “很大概率,神明,天使,都不会出现,我们会胜利的。”安妮小姐自信满满,她这段时间大约真的因为那位多事的唐尼主教,收了不少圣水浇灌的玫瑰花吧。 那滋味儿一定很不好受吧,想到这里,维尔斯感同身受,对这个冒险的计划应了一声“好”。 。 正文 第1148章 魔鬼的记忆相对来说比较单纯,很多事情,人类的事情,他们都不太关心,长寿种都有这个毛病,就好像人类不太关心夏虫到底有没有组织一样。 吸血鬼这种长寿种也不太关心人类的事情,但他们相对魔鬼勤劳很多,免不了和人类的接触,天长日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 “创世纪之后,神明就渐渐不闻,天使之前还曾被几位教皇呼唤出来过,但新世纪也不再听闻,如今很多圣院都是徒有其名,已经无法庇护信徒了,如果继续下去,再过些年,就不用担心神族阵营的问题了。” 安妮小姐不是魔族阵营的,但她所属的阵营绝对不会是神族阵营,神族阵营几乎都是非黑即白的,算是所有阵营都比较无法好好相处的那种,而他们的阵营成员也相对单一,如同净化过的蒸馏水,容不下杂质。 “我们早就怀疑,当初的那位神明很大概率已经陨落了,剩下的从神,没有足够的信仰支撑是无法完成蜕变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贡献不小,当然,还有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妮小姐的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吸血鬼和魔鬼都是跟人类来往比较多的,他们共同的爱好就是玩弄人心,吸血鬼可能更爱看那些人为自己生死不得的爱恨交织,魔鬼就更为直接一些了,表面上的服从助长人类的野心恶意,把百年的契约在十年内消耗完成,就是他们最大的成就感。 若是再能弄出一个皇朝倾覆,国家政变,那就更好不过了,大的灾难总能够造成大的恶意,足够让人一顿饱餐。 吸血鬼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按照他们喜爱的方式,看两个男人或者女人,连带着他们的家族,因为自己而产生矛盾混乱,最后凋零,也是极为美妙的场景。 而吸血鬼的人数比较多,一个如此,两个如此,三个,四个……可以想见,多亏人类的基数大,否则还真夯不住这样的折腾。 即便如此,因为他们对贵族的偏爱,这些年换了代的贵族,那也是非常多了。 两下相加,再有人类寿命短的因素,最初那些信仰极为坚定的早就不存在了,剩下的,不可能还对遥远的神话追忆不忘,信仰就此不纯,渐渐旁落。 这算是两个阵营中人很有默契的一次合作。 维尔斯好像感觉到其中的妙处,也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 “本来我是不准备这样直接来的,但是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安妮小姐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了,显然,对那位唐尼主教,她有着无数怨念。 “是。”维尔斯点头,所以,这位唐尼主教算是神族阵营的? 马车停下之后,维尔斯化作黑雾消失不见,安妮小姐镇定自若地从车上下来,让车夫等在门口,而她自己直接进入了圣院之中。 即便是夜晚,圣院之中的灯也非常明亮,似乎能将整个庭院都照得宛如白昼,白色的雕像,漂亮的喷泉,芬芳的玫瑰……明净的窗子之中,能够看到一尊雪白雕像前的男人,白衣金领,那是教廷的主教服装,很纯澈的白,几乎要化身为房中的另一尊雪白雕像。 唯一刺目的就是他的金发,他也有一头金发。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安妮小姐说着,拉了拉自己胸前垂着的卷发,她穿着那条黑色的裙子,纤细的腰身之下,层叠的黑纱营造出来了蓬松宽大的感觉,她就像是一朵黑玫瑰,带着夜色的幽香,一步步走过了洒满圣水味道的庭院,来到了主教的房门前。 “我可以进来吗?深夜拜访,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我实在是太喜欢……”说着话,安妮小姐已经推开了门,跨步进入了房间。 主教转过身来,迎接的就是美人的投怀送抱,她就像是那黑暗之中迷茫的夜莺,飞一样扑过来,一点雪亮似乎是那莹白的肌肤,然而那光……是匕首锋锐的利刃闪过的寒光。 黑雾在后方渐渐聚拢,一秒不到的时间,重新变成了人,维尔斯笑着按了一下主教的肩膀,他甚至没有看到他的面容,只是轻轻在后面按了一下,制止了他躲避的动作,对方就被安妮直接刺中,软软倒下。 他的口中全是血沫,那一刀很准很狠,直接命中心脏,胸腔之上,那把宝石匕首折射着漂亮的金色光芒,其下,甚至看不到多少血色流出。 “这也太容易了吧。”安妮小姐有些意外,她其实还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大胆的。 维尔斯也是这么觉得,低头看着主教,就看到对方脸上的面容渐渐产生了变化,就好像是薄冰笑容,露出了其后更为真实的面容,那是另一张跟刚才完全不同的脸。 “糟了,是个假的。”安妮小姐的经验很多,脸色微变,“这是替身。” 她连匕首都不要了,扭头就要走,巨大的恶意如同熟透的果实,差点儿诱惑得维尔斯忘了最应该的反应。 “他提前知道了?”维尔斯跟上安妮小姐的脚步,为了万全,他化去了身形,如同一团黑雾,附着在安妮小姐那巨大的黑色裙摆之上,随之而动。 安妮小姐维持着常人最快的脚步在往外走,脸上一片惶然,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但她跑出来一段都没看到一个人,渐渐心也定了,“是个常规替身,应该不是防备我,这家伙,他肯定早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替身,该死!” 教廷之中的升级不易,能够一路走到主教的位置上,不可能一个替身都没有,而准备多少替身,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要看他有多少能力了,刚才那种面容变化的能力并不是教廷常备。 “你确定,他真的是神族阵营?” 好歹也是当过神的人,知道神力是怎样的,知道拥有的神眷之力又是怎样的,维尔斯觉得那种力量有些奇怪,没有附加的神圣属性。 进来和出去是同一条走廊,都要经过喷泉,经过那一小片玫瑰花园,安妮小姐在喷泉边儿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人,忙惊慌地喊“快来,快来人,主教大人他,他……” 她的话不说明白,好像是见了一场恐怖无法保持镇定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来人穿着一身醒目的白袍,当他从廊下的阴影走出,能够看到那金色的领子在微微闪光,他单手扶着眼镜,金色的链子衬得手腕白皙,淡笑“安妮小姐是在找我吗?” “你是,那,那是……”安妮小姐眼中浮现出茫然,还回头看了看,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有点儿困惑。 唐尼主教,这位年轻人,他缓缓走上前来,另一只手伸出,握着的竟是一个杯子,里面碎金的水,是圣水! 哪怕神明不再,哪怕天使不现,这种凝聚着对神明信仰的圣水依旧是黑暗生物的大敌,杯中水被泼出,他的速度很快,水来的速度也快,像是被再次加速了一样。 安妮小姐这次不敢再装了,圣水对他们跟硫酸其实差不多,她恨恨地瞪了唐尼主教一眼,瞬间跳跃而起,想要躲开那些圣水,在她动作的时候,维尔斯也悄然离开了她的长裙,想要通过地上的暗影到唐尼主教那里。 原主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够强,耐折腾,维尔斯想要开发自己除了精神力之外的新战法,便用上了时间之力,转瞬间,他已经来到了唐尼主教的面前,而对方一无所觉的样子,正在全力对着安妮小姐,这是他要泼洒圣水之前。 维尔斯脸色发白,倒退一秒,和倒退四秒,看似相差不大,但负担着实大了三倍不止,一双手伸出去,轻松扣在唐尼的脖子上,白皙的脖子被掐住,轻轻用力,只是一下,好像能够听到“咔”的脆响。 下一刻,维尔斯站在唐尼身边儿,余光能够看到安妮小姐已经跃起,还未落下,而圣水还在缓缓落地,唐尼却已经歪着头,往一旁倒去。 “你做了什么?”安妮小姐很快落地,看了这边儿一眼,满脸意外,唐尼主教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掐死了? 两声闷响,维尔斯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唐尼的尸体变成了木头,巴掌大小的木头雕刻成精致的偶人,跟刚才唐尼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些,头被掐断了。 “很显然,又是个替身。”维尔斯摊手,眸中也有了些意外,一个真身,一个木偶,这替身种类多样,数量,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个。 安妮小姐也看明白了,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真是失算,应该是人类阵营的,不要管他了,他们肯定是联合了。” 人类阵营和神族阵营,联合了有什么好处,事实上,这次的阵营之战,又有什么好处?维尔斯没有问,细细思索,并没有深入其中,他还有很多还不明白,但,能够肯定的是必然有利益在。 “这次之后,他应该也会收敛一些,不至于一直盯着我了。”安妮小姐脸上的阴狠之色只是片刻,很快又笑起来,看了一眼维尔斯,笑意盈盈,“还要多谢你了。” 一个飞吻递过来,安妮小姐拎起裙角,快步往外跑。 维尔斯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她那么轻松,很好,自己主动暴露在了唐尼主教的面前,对方有了新的目标,自然不会一直盯着安妮小姐了,她倒是好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被坑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witty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49章 奥斯特少爷身边儿少了一个叫做维尔斯的男仆。 “知道了,知道了,你安排就是了。” 对这件事,奥斯特少爷完全不上心,他的心中别有烦忧,摆了摆手就把来报告事情的管家打发了。 管家憋了一肚子话没说,见到朗勃,没好气地骂他“你看看你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就这样跑了,没有一点儿责任感。” 朗勃还满腹牢骚,维尔斯明明是跟着安妮小姐走的,为什么要怪自己,背着人嘀咕“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了?” 他的脑海之中不免有些浪漫的想象,说不定是安妮小姐看重他的好相貌,直接把人藏在了家中呢? 也许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被营救,不过,这种艳福,他还是独享吧。 很快抛下那点儿浅薄的友情,朗勃再想起威尔斯的时候还要感慨没有对方的好运气,没有被安妮小姐看上之类的。 这件事情并不隐秘,很快就传出去了,对着名的交际花安妮小姐来说,这不过是她花名之上毫不显眼的点缀,议论起来的时候,大家称赞的都是她的魅力,而她,对那位维尔斯,似乎也回味悠长,会淡笑着说“啊,那可真是令人想念的一张脸。” 夜色之中,带着些诧异的眸光可真是好看极了。 红唇被香舌舔过,似乎能够回味到那种刺激而过瘾的滋味儿,如果可以,还是很想再来一次。 可惜,下一次,他肯定不会跟自己“合作”了。 对魔鬼来说,被摆了一道其实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大不了找个地方窝几年,日子照样过,唯一的损失就是现在的身份用不成了而已。 维尔斯也没多心疼,正常来说,当一个男仆,也不是什么令人恋恋不舍的工作,他刚好可以借此隐去身份,试着找一找其他的魔鬼,看看能不能在这次阵营之战上得到一些利益。 一般来说,开战的时候,损失是一定的,重赏也是一定的。 让安妮小姐担心的唐尼主教在第二天依旧好端端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没有亲手杀死对方一次的情况下,很难判断那是不是又是一个替身。 “这种替身多的家伙也是挺麻烦的。” 维尔斯的亲身体验很不好,却也不太担心这个家伙找他的麻烦,信仰的外皮是伪装,也是桎梏,在不想要崩塌人设的情况下,对方也不会太过分。 祈福日,圣院门口,唐尼主教穿着那标志性的金领白衣站在台阶之上,面带微笑祝福每一个信徒。 “希望我也能得到你的祝福。” 维尔斯换了一张脸,对魔鬼来说,脸从来不是相识的标志,他这会儿的脸普通多了,鼻翼两侧还有着活泼的小雀斑,在一众信徒之中,平凡至极。 “当然,神佑世人。” 唐尼主教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从盘子中拿了一块儿松软的白面包递到了维尔斯的手上,眼神之中的波澜最后都归于平静。 “真的有神吗?”维尔斯突兀发问,在周围诧异的目光之中道,“我从没见过神迹,却希望它的出现,能够让我们摆脱现在的困苦。” “如果你真的希望,那它就一定会出现。” 唐尼主教认真地说,像是面对每一个迷途的孩子,但他的眼神之中分明有着威胁,似乎在表示“别找事儿”。 维尔斯为自己的脑补笑了,点点头,把手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用一种不太真诚的语气说“希望如此。” 彼此最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算是某种妥协,唐尼主教大概也不想当众撕破脸,最后看着他离开。 在杀死的人面前晃了一圈儿,维尔斯秉持着不要放过安妮小姐的恶意,又去她面前晃了一圈儿,这位着名的交际花,实在是很好探知行踪,等候在歌剧院门口,在对方与一位男士相携出来的时候高兴得上前招呼,“深夜不告而别,是你吸引我的小伎俩吗?如果是,那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霸总的台词对有过演戏经验的维尔斯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而这句台词的效果还真的挺不错,惊讶之余,安妮小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似乎品尝到了那句台词之中的恶意,三声,恶心的恶。 欲吐不能地看着风尘仆仆如同流浪诗人一样的维尔斯,安妮小姐很想说出不认识之类的话,但对上那威胁的眼神儿,立马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啊,这……” 不用她再多说什么,旁边儿那位很有地位的男士自以为绅士地主动告辞推避,免得戳破安妮小姐的私隐,但他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儿,起码已经对这位美丽而充满魅力的安妮小姐失了一半的兴趣。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成功男士身边儿的美人自然会让人兴趣倍增,如果这位男士的成功值得仰望,那么想要成为这位美人的裙下之臣也必然不在少数,相对的,如果美人跟一个流浪汉,那无论美人多美,大家都要思考一下自己是否等同于流浪汉这样的等式了。 “维尔斯,你来不是故意破坏我的生意的吧。” 安妮小姐在满足食欲的情况下,从来不介意当一个交际花,对某些优秀的食物还是很看重的,刚才那个就是,年轻,长得帅,又有身份,怎么看都像是名贵的珠宝,值得爱护。 压低了声音的安妮小姐没有拒绝维尔斯自觉上车的行为,两个在车上说话,紧闭的车门能够阻隔一定的声音。 “不,我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只要你不好,我就安心了。” 维尔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恶心人上面还有这样的天赋,更像是处于魔鬼本能的恶作剧,他就喜欢看别人那种复杂而又不舒服的表情。 若是让人愉快幸福了,那才是魔鬼的失责。 “你可真无聊。”安妮小姐这样说着,但她心中的恶意明显又增多了,让维尔斯品味到那种辣味儿,这可是够狠的了。 普通的恶意,希望看着对方倒霉什么的,是有些甜蜜的,涉及感情方面的,尤其是爱情,可能会是酸甜味道的,而那种狠到想要让人死掉,还是非常痛苦的死亡之类的,就会是辣的了。 味道里面,辣味儿本身就是带着痛感的复合。 “想要戏耍魔鬼的你才是无聊吧。”维尔斯没了笑容的时候,便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 安妮小姐心中的恶意都因此收敛了,为此还解释了一下“我是真心想要除掉那个主教的,只能说中间出了点儿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小问题,但这并不是我故意戏耍你。” “嗯。”维尔斯点头,“我相信你不是故意,但事实让我感觉不太舒服,所以,你需要做点儿什么,让我心情变好。” “做点儿什么?”安妮小姐的眼珠一转,表情上就带了两分媚色,在她要主动贴上来的时候又被维尔斯的手阻了,从兜里掏出来的白面包塞在那开启的红唇中,毫不留情的塞让白面包都开裂了,面包渣掉落下来,很不雅。 更不雅的还有被面包袭击之后安妮小姐的表情,错愕之后都有些狰狞了,天知道对吸血鬼来说,人类的食物是怎样的味如嚼蜡,更不要说这白面包中可能还混着圣水。 可恶啊,难道圣院的圣水都不要钱了吗?那个可恶的主教,果然还是很想弄死他。 并不是针对自己的恶意依旧是辣的,却加了一些其他的感觉,比如说甜辣? 维尔斯笑了笑“我现在就想跟你谈谈阵营之战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把你知道的说一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一块儿明显来自圣院的白面包代表什么,那个可能是人类阵营的主教代表什么?安妮小姐已经有了最不好的预测“你竟然敢跟人类合作!”故作的惊讶在对上维尔斯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之后很快平复,没有了笑容之后,安妮小姐也可以冷艳高贵。 “好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呢?你想知道什么,历史?如果是,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阵营之内的秘密当然不能说,但阵营之外,或者是那些过去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不能说了。 为了聊一聊这个很长的话题,维尔斯再次跟着安妮小姐来到了她的公寓之中,两个对睡觉都没什么依赖的长寿种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见鬼,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会主动招惹你!” 安妮小姐只觉得自己度过的这一夜格外漫长,在天明的时候,眼睛都熬成了红色的,想要瞪人都没什么力气,看着那个比吸血鬼还要显得优雅的维尔斯衣着光鲜地离开。 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一夜的确是漫长了点儿,局部范围之内的时间延长,维尔斯发现魔鬼的身体还真是不错,终于让他开发了一些时间之力的实际应用。 “真是讨人喜欢的安妮小姐。” 维尔斯在门口回眸,笑容之中多了些神采,重新恢复的俊脸有着无与伦比的光华,让安妮小姐都为之失神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一个枕头重重地打在迅速关闭的门上,“你这个魔鬼!” 。 正文 第1150章 “早就能猜到阵营之中不可能一派平静,但内斗成这样还能开始阵营之战,这其中的好处就值得思考了。” 维尔斯离开安妮小姐家之后,就重新找了一处公寓住下,魔鬼蛊惑人心的能力很值得称道,居家旅行再方便不过了,几句话就安顿下来,省了维尔斯不少心力。 从安妮小姐那里敲诈过来的她所知道的阵营之战的历史,还真的是很历史的事情了,按照她的话说,大的争斗没有,小的争斗那是每时每刻。 既然能够划分阵营,自然大家都不是一条心的,必然有利益冲突,最简单的,以这个世界来说,人类阵营和神族阵营就不可能同心同德。 神族的晋升除了那些天生神族,大部分都需要人类的信仰,而人类交托信仰的同时就等于把自己发展成为了神族的下属,所谓的神裔看似好处很多,不需要怎样修炼,只要信仰坚定,就会有神族反馈神力下来,提升自身实力等级。 但换一种方式来说,人类就如同神族的食物,可以吃,可以养得美味,便是死了之后,灵魂都能被吸入神国之后继续利用,还有些可以被改造为天使等神造物。 这是不符合人类的自由意志的,仅此一点,人类跟神族就不会是同伴,最多是暂时合作,不足为虑。 “各个种族之间的利益不同,这就决定了合作只会是暂时的,不可能永远,那争斗不可避免。” 同一个种族之间还不停因为利益而分分合合,何况是阵营之间连种族都不同的存在。 “这样的混乱局面,我的加入,利益点在哪里?” 阵营之战的好处想也知道多半针对魔鬼之身,不可能是纯粹对灵魂的,何况就算是针对灵魂,魔鬼的灵魂,和他的灵魂,总还是不同的吧,只怕立功容易,领赏难。 阵营的混乱早就知道了,没必要非要参与一下才能体悟其中的混乱之处,维尔斯信奉的一向是能旁观就旁观,旁观不能理解的也可以等下一次再有机会理解,他对任何一种力量都没有极致的追求,这也让他的力量到目前为止,还算得上是均衡。 其实也并不均衡,每次都换身体的穿越决定了他必然会舍弃身体发展方面的武力值,选择了精神力或者是法师向的发展,也让他对武斗愈发敬而远之。 如果是为了改变自己的这个毛病,大可不用这样,混战必有损伤,维尔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 否则,他也不会被坑了。 忽而这样怀疑起来,系统是有前科的,屠龙剑那件事,他能给记一辈子。 沉默的系统这时候不能够再沉默了, 本来躺在沙发上,脚都翘在扶手上的维尔斯是一派轻松模样的,但听到这里,忽而坐了起来,他的速度快,一缕头发跑到了额前,眸光沉静, 系统大约是被憋得狠了,忽然冒出来一串儿话,还带着点儿和谐主义的意思,又把之前寡言的高冷感觉冲淡了许多,多了些鲜活味道。 维尔斯为那话语的味道忍不住失笑,放松了身体,捋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心中很有些“终于能够好好说话”的成功感。 一路走来,谁又敢说自己从未见过黑暗,都是光明灿烂? 维尔斯没那么天真,也不会觉得那些能够成为一个阵营管理者甚至还是组织者的强人会那么天真,那,他们如果真的都这样选择,必然有选择的必要性,比如说这样做能够推动他们更进一步。 是了,更进一步,这样想就能想得通了。 频繁开启的争端,一方面是底层的挤压必然,争夺别人的市场份额,另一方面,则是高层需要这样的战争,需要因此而来的打破某种规则或者桎梏的力量,让他们能够因此企及更高层次的世界。 应该就是这样。 这是修仙界一贯的套路,在大部分世界也是可以通用的,只要存在那样的道路。 问出之后,维尔斯很快反应过来,不,不对,天地不容,是啊,还有很多的天地不容,那些人并不跟自己一样,他们并没有系统,不可能把穿越当常态,这个世界不怎么样,下个世界再来,或者下下个世界碰运气,总能够碰到一条有着通天梯的世界存在,可能时间漫长了点儿,但这些漫长的时间都会成为灵魂积累的力量,让他在以后获得更大的能力。 而一种力量,在没有前辈的实证之下,谁能确定那真的是一种能够通天的力量。 想想看,在某个世界已经达到某种极限的强者,他能够感觉到还有一层天花板卡着他,可是他使尽方法就是无法打破,无法挣脱,那他能做什么? 如同鬼朝那样试图在颠倒乾坤的时候打破吗?也是一种方法,但成功的几率太低,这时候,有阵营这种组织存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掌握了连通万界的能力,但这未尝不是一条道路。 是了,关键在于阵营掌握的连通万界的能力,这就可以把某个强者偷渡到一个能够打破天花板的世界去,让他更进一步,不,这并不是全部,可能还有别的,他还不清楚的帮助提升的方式。 那些恐怕就要阵营高层人员才能知道了。 只看阵营的混乱,就足以让维尔斯对这些所谓的势力敬而远之,是,他单打独斗,他独身一人,看起来势单力薄,很好欺负,但,太好欺负,似乎也没有什么欺负的必要,他又没有掌握什么令人心动的利益。 无论是被人管理,还是管理人,都不是维尔斯喜欢的,他讨厌那些负累,只想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就好,哦,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系统,作为必要的合作伙伴。 一旦被打上了阵营的标签,恐怕以后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不喜欢为了什么而不得不去做什么事情的感觉,只想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想要做的,不需要受到任何的制约,近乎绝对的自由。 系统回答得很老实,通过这些回答,维尔斯也能听出来,它的损伤似乎得到了很大的弥补,来自安妮小姐那里的“历史”,对它的数据库也是一种很大的补充吧。 这一路,自己在学习在成长,系统也是了,这样一想,似乎还有点儿共同进步的意思,挺不错的。 维尔斯重新躺下来,听着系统给自己分类述说一些方法。 一种就是势力之内的,阵营之内,属于体制内的上升然后获得阵营的帮助,改变大势那种伟力来一次就能帮助一个人上升,但这一次总是来得很不容易,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会因此动荡不安,重燃战火。 还有更高级的系统和主神,以轮回形式来螺旋上升,卡在系统和主神的极限,而系统和主神良莠不齐,哪个能到最高层,还真不是系统所能知晓的,它清楚自己的天花板就在大世界了,那它之后的主神很可能就高一级或者两级的样子。 一种就是搭顺风车,更上一层的世界还会有些大佬,而这些大佬无论是历劫还是怎样的原因,总会对下面的世界做出一些掌控,这些掌控的触角,就是可以搭乘的顺风车,类似于维尔斯收到人类阵营黎阳别部的邀请,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是一次顺风车,可以让他直接被提升上去,只是不免成为大佬的从属。 再一种就是系统推荐的借鸡生蛋,也是最适合维尔斯的,他每次替代的身份都可能拥有一些方便,比如这次的阵营一员,若是他就此在阵营之中爬升,到了中层的时候必然会收获一些忠于他的下层人员,而借着这些人的纵横网络,可以盗取阵营内的一些资源提供自身。 按照系统的推测,再要晋升所需要的资源一个大世界是无法满足的,这就必然要再有来自其他世界资源的支持,一个人分身乏术,普通的分身也无法突破世界壁垒为自己服务,这种时候便很需要势力了。 笼络,管理,控制这些人,对维尔斯来说并不难,但从无到有总是太慢,也容易发生变故,无法有效约束,但借助阵营之力就很简单了,就好像那个世界通告,震慑力十足,还让人摸不清深浅,很容易控制下层,而贪污的中层什么的,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万一事发,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噬,归根结底,还是看实力,实力提升了,即便是违反了阵营法则,也会被稍加宽容,免得因此损失高端战力。若是干脆提升走了,彻底脱离了,那更是一了百了,哪管身后谁背锅。 最后,还有一种更让维尔斯满意却不适合他的晋升方式,那是系统也说不好的万象森罗道,这是少数的能够不封顶的修炼方式之一,类似的应该还有,只是系统破损的数据库只留下了这一个的模糊信息,评价是三个问号。 。 正文 第1151章 【万象森罗,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这是一种怎样的道?】 维尔斯一听就觉得这个最合自己的胃口,心中不由神往。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 系统的数据库遗失,能够补全还多亏了遇见过的那些系统们,甚至还包括某个轮回空间之中的部分数据,偷偷截取复制进行对自身的增补,在维尔斯想着改变剧情,探索力量的时候,它也没有闲着。 而在这些世界,所遇到的任何事情,能够归类总结,综合分析的,它都没有落下,一一列入自己的数据库中,慢慢地补充自身。 维尔斯没有太失望,系统的废,他早就知道了,不死心地追问了一下,【还有其他类似的吗?】 【很抱歉,没有。】 “很好,我就知道,每次都没什么便宜事。” 维尔斯很快放弃了系统这边儿的路子,开始认真想要不要一个势力的事情,借鸡生蛋,听起来很简单,但具体做起来,似乎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很清楚我的性子,一时半刻,或许还行,但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不被外部所迷惑,这就不太简单了。” 记忆力再好在某些事情上好像也是行不通的,想不到就是想不到,这就好像智商不会直接跟情商挂钩,同增同减一样。 “所以,最后的选择,自然还是放弃,我会找到另外一条路,哪怕会更困难。”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阵营之战命令时候的感觉,那种无从抗拒的天命,这还是自己并没有继承原主的那种阵营印记,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就好像最原始的时代,奴隶身上会盖章表明所属一样。 这个阵营印记,恐怕比盖章可怕多了,可能是从精神上灵魂上都控制起来,这也是为何系统都建议说是中层,而不说是高层,他这种没有被盖章的,在高层眼中该是怎样的一目了然。 时刻都在玩儿刺激,可真是要把人刺激大发了。 从一开始,维尔斯的穿越之路就很顺,每次他取代的人物都不会是太差的那种,各方面的优越,让他改掉原主那有些偏激的想法之后,自然而然就会获得成功。 这条路上可能还有些挫折,可能还有些反复,但相对于兢兢业业的提心吊胆来说,还是太顺了,让他无法体会在夹缝中生存是怎样的艰难辛苦。 【希望你不要后悔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我不可能保证还有这样的人选。】 系统选人是存在一定机制的,这个机制甚至都不是它自己能够控制的,这方面,从维尔斯到目前为止取代的原主都是悲剧人物就可以看出来了,有些选择性单一了。 【没关系。】 维尔斯彻底放下这件事,只觉得心里都轻松了很多,这才察觉刚才那种紧张,如果是人的话,恐怕手心里已经有一把汗了。 谈妥了这件事后,系统没有再说话,无论维尔斯怎么跟它说话,它都无动于衷,一如以前的高冷。 经过了刚才的聊天,维尔斯还以为他们能够如朋友一般相处了,看这样子,大约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我们的关系,不必这么冷淡吧,怎么说也是许多年了,我都无法计算了……】维尔斯本来想要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却一下子没想到具体多久,太久了,活到这样的岁数,保持年轻的心态就很重要了。 大约是身体带来的影响吧,魔鬼,到底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维尔斯有些放纵地想。 以后的日子里,维尔斯就好像是坐拥家资的富二代一样,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常常会在外面走一走,转一转,最近城市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安妮小姐的八卦都不是最新鲜的了。 唐尼主教的一次遇袭,大庭广众之下,就在街上被人攻击,那些红着眼睛攻击的人像是着了魔一样,为城市增添了不少的话题,都在传说那些人被魔鬼附身了。 每当这时候,魔鬼都是最为被厌恶的。 贵族们或许头脑还算清醒,不会为圣院放出这样的风声所迷惑,但下面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维尔斯就听到过好几次“这该死的魔鬼”这样的话,若是圣院在这时候鼓惑一下,说不定还会爆发游行之类的事情,造成更大的轰动。 这种透着紧张的氛围中,许多贵族都坐不住了,开始从城里往外跑,去他们那更美丽更安全的庄园之中过冬,这也是贵族的享受了,即便是寒冷的冬日,都不能够影响他们的娱乐。 骑马打猎什么的,无论春夏秋冬,都会是最受到欢迎的活动,还有烤着热乎乎的壁炉打牌跳舞。 奥斯特少爷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出城的那日,他的马车从维尔斯身边儿经过,坐在后面的朗勃还往维尔斯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衣裳普通的人群之中,多出一个衣着更光线的,鹤立鸡群一样瞩目。 “那个人是谁,看起来,似乎有点儿眼熟。” 朗勃暗自觉得奇怪,多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儿的男仆更年轻更英俊,见状跟他说了什么,惹得他皱着眉头回头说话。 维尔斯回头看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魔鬼的本能之一,总能够让那些被迷惑的人忘记某些重点。 他也准备离开这个城市了,那种紧绷的气氛,让维尔斯心中也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更大的危险正在酝酿。 “相信直觉,就是相信自己。” 维尔斯压了压帽子,准备当天就动身。 然而,被安妮小姐拦住了,这位还在八卦之中轰轰烈烈的绯闻主角以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方式过来投奔,维尔斯是在深夜发现对方砸窗子的,毫不留情的一砸,直接让玻璃碎成无数。 幸好当时维尔斯并不在床上,他看着落满床单的碎玻璃,正要对那个不速之客表示些什么,就见对方一脸紧张地说了一句“快跑!” 跑什么?一般人的反应速度可能不会太快,但维尔斯的反应很快,当下就意识到不好,整个人化为黑雾,还不等完全散去,就感觉到了那暴烈的白光,像是要刺破一切,燃烧万物。 “那是什么?” 维尔斯在灼热之中发问。 他现在依附在安妮小姐的裙上,那层层叠叠的裙子并不是普通材质,似乎能够稍作抵挡,却也很快被灼烧了。 长长的裙子眨眼间就损失了大半,剩下的拖拉下来,像是乞丐裙,安妮小姐的长腿几乎无法被完全遮蔽,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蕾丝四角裤,而此刻,那四角裤也有了焦黑色。 同样的黑色也出现在安妮小姐的身上,她恶狠狠地咒骂着,全不见交际花的优雅美丽,“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天使会出现,混蛋,神都死了,这种东西还不死吗?” 她说得混乱,维尔斯却明白了,很好,又是一次嫁祸。 “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引了这东西下来,该死的,他是要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安妮小姐一边跑一边骂,深夜之中,她试图影响每一个人的深睡,把所有人从睡眠之中惊醒,企图混在人群中逃脱,或者干脆以那些人群当挡箭牌,让来人投鼠忌器。 结果,这位天使显然没什么顾忌,维尔斯所在的地方还是公寓,一层两户,五层的房子,除了他,还有九家,这些人家,包括那个楼房,都在白光之中成为灰烬。 霸道的光明之力。 维尔斯几乎能够认定这就是天使的力量了,似乎很多世界天使都会是这样的力量,专一而霸道,不需要任何的附加技巧,完全不像是那么美丽的造物能够酿成的局面。 毁灭性的局面。 “去圣院!” 被拖下水的维尔斯依附在安妮小姐前襟的那片,布料还算是完整,魔鬼和吸血鬼都是黑暗生物,光明之力的克制性是很大的,他不敢从黑雾完全消失,因为被光明直接分解,安妮小姐不敢变成蝙蝠形态,因为害怕力量分散被彻底净化。 两个各有顾忌,似有了几分同舟共济。 “你疯了吗?圣院!天知道是不是他们把这玩意儿引来的。” 安妮小姐一边咒骂着,一边改变了方向,路上还在不停地绕圈儿,尽量牵连更多的人,很好,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意外。 维尔斯只能这样想,不这样想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安妮小姐可不是一个善良的吸血鬼,指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所在,只是一直没来找麻烦就是了,这次祸水东引,没有上一次成功,还要多亏了维尔斯反应快。 白光不时在身后出现,一出现就是一大片,许多地方似乎都被洗为了白地,圣院就在眼前,安妮小姐咬牙冲了进去,下一刻,就没她的事儿了。 看到主动拦住了天使的唐尼主教,安妮小姐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维尔斯也重新化作人身,站在了她的旁边儿,看着唐尼主教跟天使对攻,两个同样都在用光明之力,那白光混成一片,几乎能够将黑夜换为白昼。 “幸好,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 发了疯的天使可以不在乎人类的性命,但人类阵营的不可能不在乎,这是大局。 幸好。维尔斯也松了一口气,紧急情况,他的判断还算管用。 “看戏不适合我们,再见,不,再也不见。” 维尔斯还不想早早离开这个魔鬼之身,看了安妮小姐一眼,快速化作黑雾离开了。 “哼,当谁想要看见你似的。”安妮小姐冷哼一声,拢了一下身上零散的布料,心中又在暗骂,该死的魔鬼,太狡猾了! 白光之下,圣院的灯光之中,黑色的蝙蝠四散飞开,眨眼间,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15瓶;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52章 “最近城中有什么新闻吗?”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茵茵绿草点燃了春天的温柔,手中拿着一卷书,随意翻看着,目光瞥过窗外,奥斯特少爷的心情很好,开口问了一句。 鲁道夫就在他的身边儿,作为贴身男仆,他很少远离奥斯特少爷,听到发问,自然就回答道“少了安妮小姐的美丽,恐怕没有什么新闻能够让您心动了。” 这句是玩笑话,奥斯特少爷一听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听鲁道夫继续说城中的一些变化。 天使降临实在是一件大事,但消息的传递是有时效的,当消息传到庄园这里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奥斯特少爷就没有再回到城中,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乱子。 他还以为那些贵族会因此把天使捧起来,把圣院重新供起来,就连教廷那边儿,说不定也要有什么大动作,而国王,恐怕他也不能再把教廷当做一个摆设了。 实际上,他们的圣水还是很有效的,在驱散一些负面效果方面。 心情不好的时候,奥斯特少爷也会拿圣水当水喝,排解心中的烦闷。 他以前还没这个爱好,感觉就跟嗑药似的,好像那些动不动就拿着鼻烟壶猛嗅的柔弱淑女,透着点儿病态的感觉,然而,在见过唐尼主教之后,他感觉到了某种神圣在心中弥漫,像是整个人都被点醒了一样,开始担心以前从来不会担心的事情。 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在小的时候可以无忧无虑,为了一块儿糖一朵花开心,等到大了,就要担心自己的朋友圈儿是不是能够提供什么帮助了,再大一些,就开始渴望权势,希望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同样,也担心以前从来不会担心的事情,可能等他再老一些,说不定也会迷恋年轻女性的鲜血,以为那些能让自己恢复青春。 不知道圣水有没有类似的效果。 喝起来没有什么怪味道,感觉还是蛮干净的。 “天使带来的净化太彻底了,很多人家都被损毁了,幸好我们在庄园,听说有几位不幸的贵族也随着那剧烈的白光化为了灰烬。” 鲁道夫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叙述着,看到奥斯特少爷那平淡的脸色就知道他对此的感觉恐怕很复杂,奥斯特老爷并不在城中,也就是说这种变化对某个头衔来说无济于事。 “此事圣院已经提交了报告,他们没办法留下天使,也不敢留下,最后近乎是强行地把天使送回了天上,天国才是他们应该存在的地方,这人间,实在是太污秽了。” 是的,污秽,对天使来说,人间的一切都太过肮脏,不净化过是不应该存在的,包括人类本身。 ,恶意,这些对黑暗生物吸引力非常的食物,在天使的眼中,恐怕跟狗屎差不多,只是闻到味道就会本能地恶心,希望将它们彻底消灭干净。 四分之一的城市因此化为白地。 圣院对此负责。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担心那些黑暗生物了,这一次,他们应该会消失得干净一些了。” 鲁道夫脸上带着笑意,他对这些掌握着非凡能力的存在都没什么好感,总是容易打断他的计划。 奥斯特少爷漫不经心地点头,听到圣院在筹钱重建那些建筑的时候,表示自己这边儿也要出一份钱,表示对信仰的支持,但心中,那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浅层信仰已经消失殆尽。 即便真的有天使,但暴烈如斯,到底还是让人不敢苟同。 谁敢说自己真的纯白无瑕,能够跟天使平等对话呢?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展现出我的诚意,我的,而不是奥斯特的。” 跟圣院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他们在一些地方的声誉很好,也有些影响力,在他夺取爵位上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等到鲁道夫离开了,朗勃不失时机地凑上来,也很快被奥斯特少爷安排了差事,他欣喜若狂地接受下来,表示一定会代替奥斯特少爷好好问候他的那位姨妈,把信件送到。 夜幕深沉,奥斯特少爷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明月,月色温柔,夜风微凉,丝质的衬衫被风吹得紧贴着皮肤,冰凉。 “亲爱的,你是在等我吗?” 悄然而至的美人忽而出现在窗棱上,她坐在那里,自由地晃动着双腿,黑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夜风中起伏,好像黑色的波浪。 雪白的皮肤暴露在月光之下,看不到一丝血色,屋中的蜡烛被她带来的风吹灭了,而她的笑容依旧那么富有魅力。 不,是更有魅力了。 “美丽的安妮小姐,我期待你的到来。” 奥斯特少爷微笑着,拉起了她自然垂着的手,在那雪白冰凉的肌肤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的一吻,几乎毫无力度,然那吐息的热度,还是让红唇的美人笑起来,笑得魅惑。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安妮小姐说着附身靠近,拉开奥斯特少爷的衬衣领子,让他的脖颈露出来,那也是雪白的,几乎不见阳光的白,靠近了似乎能够闻到某种香味儿,很甜蜜,很诱人。 红唇贴近,不自觉显露的两颗獠牙如同动物的利齿,轻松刺入那柔嫩的肌肤之中,直插血管,汲取着生命的养分。 汩汩流动的液体,舒适的属于人体的温度,当这股暖流入腹,宛若陈年的烈酒,让人不觉沉醉。 奥斯特少爷逐渐立足不稳,他晃了晃,轻轻推了一下安妮小姐那贪婪的头“好了,再吸就没有下次了。” “那可不行,我喜欢你,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舌头舔过伤口,安妮小姐在离开那一小块儿肌肤的时候,狠狠吮吸了一下,让那伤口已经愈合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吻痕,她又轻轻落下一吻,这才笑容如蜜地看向奥斯特少爷。 两人此刻的姿势已经变了,奥斯特少爷站在那里,扶着她的腰身,而她坐在窗棱上,双臂都环绕着奥斯特少爷的脖颈,看起来像是被倚靠的奥斯特少爷其实是借着安妮小姐的力量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我们的交易,我要知道结果怎样了。” 奥斯特少爷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好像情人在述说爱语,但话语之中却没有一个温情的字眼。 “可真是绝情啊!” 安妮小姐一边抱怨着,一边说出奥斯特少爷想要知道的消息,“你放心好了,为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的爵位落在别人的头上,你要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虽然不能做伯爵夫人,但伯爵情人,不也很好吗?” 她笑嘻嘻说着,奥斯特少爷有些无奈地解释“你知道,我是想要把伯爵夫人的位置留给你的……” “嗯,我知道,不过,那有什么用呢?我若是总是吃你,要不了两天,我就永远吃不到了,总是要慢慢来才好。” 无限爱怜地抚着奥斯特少爷的脸颊,安妮小姐的眼中满是情意,但她的感情,恐怕只是对食物的欢喜之情。 她知道,奥斯特少爷也知道,但他无所谓,只要成为伯爵,不会被那些私生子抢走自己该得的东西,他就很满意了。 这就是两人的交易,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鲜血交换一个吸血鬼的助力,反正,还有圣院,还有圣水。 知道了他们的克星是什么,才能更好地利用。 在这一点上,奥斯特少爷跟安妮小姐还是很聊得来的。 “你以后,城中不能待了吗?” 安妮小姐早就来到这里了,两人的交易也在很早之前,这一次,天使降临闹得那么大,奥斯特少爷还担心她受到波及,不能完成两人的交易。 “先不待了吧,等平静一些,圣院那个唐尼主教可真是讨人厌,如果可以,真想这辈子都不去看他那张脸,不过,某些时候,他也是个好人呐,”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妮小姐咯咯笑起来,“当我把钱塞入钱箱的时候,他的脸色,简直能让我一直回味下去。” 募集资金,被一向敌对的黑暗生物捐款,那种感觉,不亚于跟死敌投降吧,可能还有某种折辱的味道,关键是这么难过了,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还要像对待每一个善心人士一样,对她祝福。 “他当时一定恨不得把圣水洒在我脸上,可惜了……” 保持适当的距离,可是淑女的必修课,哪怕那时候安妮小姐很想要给唐尼主教一个拥抱亲吻。 深夜的叙话很快结束了,两人的交易也在几天之后被一封信告知了结果,奥斯特老爷,感染了未知的病毒死掉了,而他身边儿那几位私生子因为涉嫌谋杀而被抓了起来。 看似被流放在外不受喜欢的婚生子,第一继承人,奥斯特少爷就这样变成了新的年轻的受人瞩目的奥斯特伯爵,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新的奥斯特伯爵很快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一扫城中的颓废气氛,贵族们重新投入了欢宴和舞会之中,为了新的伯爵,为了新的宁静,而新伯爵的神秘情人,一度也成了很多人的话题,他们都对那个神秘的女人神往不已。 “我从没想过,吸血鬼也会豢养储备粮。” 认识安妮小姐的某位魔鬼有些意外地感慨,这可不符合吸血鬼的一贯作风,他们还是很花心的,总没有什么爱好能够长时间维持,如同他们那挑剔的口味一样。 为了一顿饭你能付出多少? 帮了这么大的忙,简直都不像是吸血鬼了,说起来,倒更像是魔鬼的作风。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舍不得,所以——有谁规定我不能这样了吗?”安妮小姐一撩金发,笑着眨眼,似乎还有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魔鬼晃了晃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一个浅浅的波纹形成,圆滑的弧度贴合着杯身。 “你当然可以。”他举杯,没有再说什么。 安妮小姐也举杯,她以为奥斯特少爷就是自己暂时停留的港湾,总有一天,她还会奔向那广袤无垠的大海。 在频繁的阵营之战中,这里的安宁祥和,似乎格外让人眷恋。 许多年后,当她看着那个人渐渐苍老,这是早就想过的事情,人类的寿命有限,他总会老,而那时候,自己就腻了吧。 “跟我一起吧,你知道的,你会重新恢复年轻,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不,你还会见到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依旧有着年轻面容的安妮小姐这样劝说着,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按照她的等级,不太适合有子嗣,因为不能肯定对方会更完美。 中级吸血鬼培养子嗣的话,有一定的几率,对方会成为嗜血而没有神智的怪物。 这大概就是吸血鬼明明培养起来不算难,但总是无法快速增长数量的原因,高级的吸血鬼会讲究贵族讲究优雅,但中级的,哪怕自己不计较那么多,把自己看中的存在制造成嗜血的怪物,也是让人讨厌的。 这种胡乱制造子嗣的存在,总会被其他吸血鬼所排斥,如果事发,少不得要被惩治。 那是一个阴雨的午后,奥斯特少爷躺在安妮小姐的膝上,两个才在大床上打过滚儿,浑身都透着懒散的气息,如同闲聊一样的话题,却因为安妮小姐低头俯视的眸子而显得认真。 “你给我说过,你是多么不容易才获得了奖励,能够在日光下行走,大多数时候都跟常人一样,否则,其他的吸血鬼,那些中级的,只能在夜色中出没,我喜欢夜幕之下的狂欢,但也希望看到日出的瑰丽……” “安妮,”奥斯特少爷对视着她的眼转移到了窗外,蒙蒙的细雨已经下了好久,让白天也如夜幕一样深沉,哗哗的雨声明明不绝于耳,却又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格外的宁静,思绪也顺畅许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成为一个低级吸血鬼,你知道的,那种等级,我无法忍受。” 吸血鬼之中的等级限制非常严格,有很多吸血鬼一辈子都没有升级的希望,一开始是怎样的等级,就是怎样的等级,对制造自己的存在拥有绝对的服从,几乎就是一辈子听命于人的节奏。 哪怕是只追求享受的,也不愿意在享受的途中被打搅,被命令,被差遣,他们更追求自由,也就更追求那些能够让他们自由的奖励。 阵营之战,算是吸血鬼们最喜欢的事情,他们会用各种方式,尽可能让敌对阵营的存在丢脸丢命,以此来获得功勋,从阵营之内得到嘉奖,这些奖励都很实在。 安妮小姐参与了几次阵营之战,其中一次就成功搞掉了一个神族阵营的主教,获得了一个奖励,那是高级吸血鬼的一滴血,让她能够从此不惧阳光。 这可真是很棒的奖励了,她之后对阵营之战愈发上心,也是因此而来,没有什么比这些切实的利益更动人的了。 这是她最成功的一件事,当然会分享给她的情人,最上心的情人。 “那,也可以……”安妮小姐还想要劝说,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每个陷入爱情魔网之中的女人,忽略了情人平静眼眸之下隐藏的汹涌波涛。 “不,不可以,若是不好,我宁愿不要,你是知道我的。” 不愿与父亲宠爱的私生子相争,不愿意跟那些私生子的母亲对决,不愿意争取父亲的宠爱,奥斯特少爷,某些时候也是很任性的人呐。 倔强,而任性。 安妮小姐咬着唇,几乎要把自己的唇咬出血,她不知道怎么再劝说,狼狈地离开了。 被求助的魔鬼听到所有,连冷笑也欠奉,“所以,你是决定牺牲你自己吗?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换取他成为一个中级吸血鬼?” “啊,还有这种方法?”安妮小姐像是被启发了,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匆匆离开的安妮小姐显然没什么叙旧的心思,被绝了一条路之后她也没有绝望,大概是那种方法真的可行吧。 又过去许多年,当某个魔鬼想起好久不见的安妮小姐,想起曾经的男主角,找到了奥斯特伯爵的所在,那座古堡之中,常年点燃着蜡烛的房间里,他看到了那个并没有恢复年轻的吸血鬼。 贵族的优雅并不会因为苍老的面容而失去魅力,哪怕白发如雪,哪怕眼角的皱纹很明显,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昭示着年龄,但他的魅力,还是胜过大部分年轻人,哪怕他的“主角光环”已经有所削减。 世界总是最公平的,它会在某个阶段把你捧为主角,也会在某个阶段废物利用,让你成为一个配角,甚至是炮灰。 魔鬼没有见到安妮小姐,世上大约再也没有了安妮小姐,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转化不是很成功,并不被阵营认可的奥斯特伯爵,一个早就应该死去,却因为某种原因避世隐居的奥斯特伯爵。 浓重的恶意如同一层层黑雾,缠绕在他身上,已经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好像他本来就是这种黑暗产物,必将与黑暗永伴。 “再见,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消息已经是十五号了,要净网,不能更了,都存稿了,等到三十号就能更了!爆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昊天帝姬72瓶;云狐不归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52章 “最近城中有什么新闻吗?”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茵茵绿草点燃了春天的温柔,手中拿着一卷书,随意翻看着,目光瞥过窗外,奥斯特少爷的心情很好,开口问了一句。 鲁道夫就在他的身边儿,作为贴身男仆,他很少远离奥斯特少爷,听到发问,自然就回答道“少了安妮小姐的美丽,恐怕没有什么新闻能够让您心动了。” 这句是玩笑话,奥斯特少爷一听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听鲁道夫继续说城中的一些变化。 天使降临实在是一件大事,但消息的传递是有时效的,当消息传到庄园这里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奥斯特少爷就没有再回到城中,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乱子。 他还以为那些贵族会因此把天使捧起来,把圣院重新供起来,就连教廷那边儿,说不定也要有什么大动作,而国王,恐怕他也不能再把教廷当做一个摆设了。 实际上,他们的圣水还是很有效的,在驱散一些负面效果方面。 心情不好的时候,奥斯特少爷也会拿圣水当水喝,排解心中的烦闷。 他以前还没这个爱好,感觉就跟嗑药似的,好像那些动不动就拿着鼻烟壶猛嗅的柔弱淑女,透着点儿病态的感觉,然而,在见过唐尼主教之后,他感觉到了某种神圣在心中弥漫,像是整个人都被点醒了一样,开始担心以前从来不会担心的事情。 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在小的时候可以无忧无虑,为了一块儿糖一朵花开心,等到大了,就要担心自己的朋友圈儿是不是能够提供什么帮助了,再大一些,就开始渴望权势,希望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同样,也担心以前从来不会担心的事情,可能等他再老一些,说不定也会迷恋年轻女性的鲜血,以为那些能让自己恢复青春。 不知道圣水有没有类似的效果。 喝起来没有什么怪味道,感觉还是蛮干净的。 “天使带来的净化太彻底了,很多人家都被损毁了,幸好我们在庄园,听说有几位不幸的贵族也随着那剧烈的白光化为了灰烬。” 鲁道夫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叙述着,看到奥斯特少爷那平淡的脸色就知道他对此的感觉恐怕很复杂,奥斯特老爷并不在城中,也就是说这种变化对某个头衔来说无济于事。 “此事圣院已经提交了报告,他们没办法留下天使,也不敢留下,最后近乎是强行地把天使送回了天上,天国才是他们应该存在的地方,这人间,实在是太污秽了。” 是的,污秽,对天使来说,人间的一切都太过肮脏,不净化过是不应该存在的,包括人类本身。 ,恶意,这些对黑暗生物吸引力非常的食物,在天使的眼中,恐怕跟狗屎差不多,只是闻到味道就会本能地恶心,希望将它们彻底消灭干净。 四分之一的城市因此化为白地。 圣院对此负责。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担心那些黑暗生物了,这一次,他们应该会消失得干净一些了。” 鲁道夫脸上带着笑意,他对这些掌握着非凡能力的存在都没什么好感,总是容易打断他的计划。 奥斯特少爷漫不经心地点头,听到圣院在筹钱重建那些建筑的时候,表示自己这边儿也要出一份钱,表示对信仰的支持,但心中,那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浅层信仰已经消失殆尽。 即便真的有天使,但暴烈如斯,到底还是让人不敢苟同。 谁敢说自己真的纯白无瑕,能够跟天使平等对话呢?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展现出我的诚意,我的,而不是奥斯特的。” 跟圣院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他们在一些地方的声誉很好,也有些影响力,在他夺取爵位上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等到鲁道夫离开了,朗勃不失时机地凑上来,也很快被奥斯特少爷安排了差事,他欣喜若狂地接受下来,表示一定会代替奥斯特少爷好好问候他的那位姨妈,把信件送到。 夜幕深沉,奥斯特少爷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明月,月色温柔,夜风微凉,丝质的衬衫被风吹得紧贴着皮肤,冰凉。 “亲爱的,你是在等我吗?” 悄然而至的美人忽而出现在窗棱上,她坐在那里,自由地晃动着双腿,黑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夜风中起伏,好像黑色的波浪。 雪白的皮肤暴露在月光之下,看不到一丝血色,屋中的蜡烛被她带来的风吹灭了,而她的笑容依旧那么富有魅力。 不,是更有魅力了。 “美丽的安妮小姐,我期待你的到来。” 奥斯特少爷微笑着,拉起了她自然垂着的手,在那雪白冰凉的肌肤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的一吻,几乎毫无力度,然那吐息的热度,还是让红唇的美人笑起来,笑得魅惑。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安妮小姐说着附身靠近,拉开奥斯特少爷的衬衣领子,让他的脖颈露出来,那也是雪白的,几乎不见阳光的白,靠近了似乎能够闻到某种香味儿,很甜蜜,很诱人。 红唇贴近,不自觉显露的两颗獠牙如同动物的利齿,轻松刺入那柔嫩的肌肤之中,直插血管,汲取着生命的养分。 汩汩流动的液体,舒适的属于人体的温度,当这股暖流入腹,宛若陈年的烈酒,让人不觉沉醉。 奥斯特少爷逐渐立足不稳,他晃了晃,轻轻推了一下安妮小姐那贪婪的头“好了,再吸就没有下次了。” “那可不行,我喜欢你,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舌头舔过伤口,安妮小姐在离开那一小块儿肌肤的时候,狠狠吮吸了一下,让那伤口已经愈合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吻痕,她又轻轻落下一吻,这才笑容如蜜地看向奥斯特少爷。 两人此刻的姿势已经变了,奥斯特少爷站在那里,扶着她的腰身,而她坐在窗棱上,双臂都环绕着奥斯特少爷的脖颈,看起来像是被倚靠的奥斯特少爷其实是借着安妮小姐的力量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我们的交易,我要知道结果怎样了。” 奥斯特少爷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好像情人在述说爱语,但话语之中却没有一个温情的字眼。 “可真是绝情啊!” 安妮小姐一边抱怨着,一边说出奥斯特少爷想要知道的消息,“你放心好了,为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的爵位落在别人的头上,你要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虽然不能做伯爵夫人,但伯爵情人,不也很好吗?” 她笑嘻嘻说着,奥斯特少爷有些无奈地解释“你知道,我是想要把伯爵夫人的位置留给你的……” “嗯,我知道,不过,那有什么用呢?我若是总是吃你,要不了两天,我就永远吃不到了,总是要慢慢来才好。” 无限爱怜地抚着奥斯特少爷的脸颊,安妮小姐的眼中满是情意,但她的感情,恐怕只是对食物的欢喜之情。 她知道,奥斯特少爷也知道,但他无所谓,只要成为伯爵,不会被那些私生子抢走自己该得的东西,他就很满意了。 这就是两人的交易,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鲜血交换一个吸血鬼的助力,反正,还有圣院,还有圣水。 知道了他们的克星是什么,才能更好地利用。 在这一点上,奥斯特少爷跟安妮小姐还是很聊得来的。 “你以后,城中不能待了吗?” 安妮小姐早就来到这里了,两人的交易也在很早之前,这一次,天使降临闹得那么大,奥斯特少爷还担心她受到波及,不能完成两人的交易。 “先不待了吧,等平静一些,圣院那个唐尼主教可真是讨人厌,如果可以,真想这辈子都不去看他那张脸,不过,某些时候,他也是个好人呐,”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妮小姐咯咯笑起来,“当我把钱塞入钱箱的时候,他的脸色,简直能让我一直回味下去。” 募集资金,被一向敌对的黑暗生物捐款,那种感觉,不亚于跟死敌投降吧,可能还有某种折辱的味道,关键是这么难过了,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还要像对待每一个善心人士一样,对她祝福。 “他当时一定恨不得把圣水洒在我脸上,可惜了……” 保持适当的距离,可是淑女的必修课,哪怕那时候安妮小姐很想要给唐尼主教一个拥抱亲吻。 深夜的叙话很快结束了,两人的交易也在几天之后被一封信告知了结果,奥斯特老爷,感染了未知的病毒死掉了,而他身边儿那几位私生子因为涉嫌谋杀而被抓了起来。 看似被流放在外不受喜欢的婚生子,第一继承人,奥斯特少爷就这样变成了新的年轻的受人瞩目的奥斯特伯爵,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新的奥斯特伯爵很快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一扫城中的颓废气氛,贵族们重新投入了欢宴和舞会之中,为了新的伯爵,为了新的宁静,而新伯爵的神秘情人,一度也成了很多人的话题,他们都对那个神秘的女人神往不已。 “我从没想过,吸血鬼也会豢养储备粮。” 认识安妮小姐的某位魔鬼有些意外地感慨,这可不符合吸血鬼的一贯作风,他们还是很花心的,总没有什么爱好能够长时间维持,如同他们那挑剔的口味一样。 为了一顿饭你能付出多少? 帮了这么大的忙,简直都不像是吸血鬼了,说起来,倒更像是魔鬼的作风。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舍不得,所以——有谁规定我不能这样了吗?”安妮小姐一撩金发,笑着眨眼,似乎还有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魔鬼晃了晃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一个浅浅的波纹形成,圆滑的弧度贴合着杯身。 “你当然可以。”他举杯,没有再说什么。 安妮小姐也举杯,她以为奥斯特少爷就是自己暂时停留的港湾,总有一天,她还会奔向那广袤无垠的大海。 在频繁的阵营之战中,这里的安宁祥和,似乎格外让人眷恋。 许多年后,当她看着那个人渐渐苍老,这是早就想过的事情,人类的寿命有限,他总会老,而那时候,自己就腻了吧。 “跟我一起吧,你知道的,你会重新恢复年轻,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不,你还会见到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依旧有着年轻面容的安妮小姐这样劝说着,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按照她的等级,不太适合有子嗣,因为不能肯定对方会更完美。 中级吸血鬼培养子嗣的话,有一定的几率,对方会成为嗜血而没有神智的怪物。 这大概就是吸血鬼明明培养起来不算难,但总是无法快速增长数量的原因,高级的吸血鬼会讲究贵族讲究优雅,但中级的,哪怕自己不计较那么多,把自己看中的存在制造成嗜血的怪物,也是让人讨厌的。 这种胡乱制造子嗣的存在,总会被其他吸血鬼所排斥,如果事发,少不得要被惩治。 那是一个阴雨的午后,奥斯特少爷躺在安妮小姐的膝上,两个才在大床上打过滚儿,浑身都透着懒散的气息,如同闲聊一样的话题,却因为安妮小姐低头俯视的眸子而显得认真。 “你给我说过,你是多么不容易才获得了奖励,能够在日光下行走,大多数时候都跟常人一样,否则,其他的吸血鬼,那些中级的,只能在夜色中出没,我喜欢夜幕之下的狂欢,但也希望看到日出的瑰丽……” “安妮,”奥斯特少爷对视着她的眼转移到了窗外,蒙蒙的细雨已经下了好久,让白天也如夜幕一样深沉,哗哗的雨声明明不绝于耳,却又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格外的宁静,思绪也顺畅许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成为一个低级吸血鬼,你知道的,那种等级,我无法忍受。” 吸血鬼之中的等级限制非常严格,有很多吸血鬼一辈子都没有升级的希望,一开始是怎样的等级,就是怎样的等级,对制造自己的存在拥有绝对的服从,几乎就是一辈子听命于人的节奏。 哪怕是只追求享受的,也不愿意在享受的途中被打搅,被命令,被差遣,他们更追求自由,也就更追求那些能够让他们自由的奖励。 阵营之战,算是吸血鬼们最喜欢的事情,他们会用各种方式,尽可能让敌对阵营的存在丢脸丢命,以此来获得功勋,从阵营之内得到嘉奖,这些奖励都很实在。 安妮小姐参与了几次阵营之战,其中一次就成功搞掉了一个神族阵营的主教,获得了一个奖励,那是高级吸血鬼的一滴血,让她能够从此不惧阳光。 这可真是很棒的奖励了,她之后对阵营之战愈发上心,也是因此而来,没有什么比这些切实的利益更动人的了。 这是她最成功的一件事,当然会分享给她的情人,最上心的情人。 “那,也可以……”安妮小姐还想要劝说,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每个陷入爱情魔网之中的女人,忽略了情人平静眼眸之下隐藏的汹涌波涛。 “不,不可以,若是不好,我宁愿不要,你是知道我的。” 不愿与父亲宠爱的私生子相争,不愿意跟那些私生子的母亲对决,不愿意争取父亲的宠爱,奥斯特少爷,某些时候也是很任性的人呐。 倔强,而任性。 安妮小姐咬着唇,几乎要把自己的唇咬出血,她不知道怎么再劝说,狼狈地离开了。 被求助的魔鬼听到所有,连冷笑也欠奉,“所以,你是决定牺牲你自己吗?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换取他成为一个中级吸血鬼?” “啊,还有这种方法?”安妮小姐像是被启发了,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匆匆离开的安妮小姐显然没什么叙旧的心思,被绝了一条路之后她也没有绝望,大概是那种方法真的可行吧。 又过去许多年,当某个魔鬼想起好久不见的安妮小姐,想起曾经的男主角,找到了奥斯特伯爵的所在,那座古堡之中,常年点燃着蜡烛的房间里,他看到了那个并没有恢复年轻的吸血鬼。 贵族的优雅并不会因为苍老的面容而失去魅力,哪怕白发如雪,哪怕眼角的皱纹很明显,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昭示着年龄,但他的魅力,还是胜过大部分年轻人,哪怕他的“主角光环”已经有所削减。 世界总是最公平的,它会在某个阶段把你捧为主角,也会在某个阶段废物利用,让你成为一个配角,甚至是炮灰。 魔鬼没有见到安妮小姐,世上大约再也没有了安妮小姐,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转化不是很成功,并不被阵营认可的奥斯特伯爵,一个早就应该死去,却因为某种原因避世隐居的奥斯特伯爵。 浓重的恶意如同一层层黑雾,缠绕在他身上,已经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好像他本来就是这种黑暗产物,必将与黑暗永伴。 “再见,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消息已经是十五号了,要净网,不能更了,都存稿了,等到三十号就能更了!爆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昊天帝姬72瓶;云狐不归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53章 “我讨厌伪信者,他们总会让我白忙一场。” 千辛万苦除掉某个主教之后,发现衣冠楚楚的主教大人内里原来也是脑满肠肥的蛆虫,最可恶的是,已经成为主教,却还不是信徒,不是神级阵营,这可真是卧了个大槽了。 一个如此,两个如此,很多都如此,那可太令人讨厌了。 “是啊,那可太令人讨厌了。” 平滑的棺木上没有多余的花纹,深红的颜色接近黑色,雪白的手指从上面拂过的时候,棺木和手指接触的边缘,好像是正在流动的鲜红颜色。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太特别了,你呢,你对我有同样的感受吗?” 爱抚的手明明没有温度,但却似在融化,那样轻柔,仿佛是羽毛轻轻擦过雪花,不沾染分毫的微凉,似有若无,带着遥远的来自天空的灵动之美。 “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比我以为的更喜欢,所以才会在现在,在千百年之后,依旧如此想念。” 似在拂去棺木上的灰尘,手指的动作很轻,避过了棺材盖,他不敢触碰,不敢打开,不敢看到任何一点儿跟怨恨有关的存在。 想念,又怕见。 暗室之中的烛火足够多,足够明亮,让这个并不宽大的空间都像是染成了橙红色一般,再鲜艳一点儿,就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了。 一声叹息,随着那几乎拖地的丝质睡袍远离,丝质反光,褐红色的睡袍少了些深沉,流转着一层隐约鲜红的光。 “大人,主教大人前来拜访。” 暗室之外,早就等候的管家一板一眼地通报着,声音毫无起伏,不带有任何的情绪。 “主教,啊,主教,圣院的主教,我知道。” 他应着,步伐缓慢地往外走,就好像一位真正的年事已高的老人,怕风怕雨怕落叶,不肯让空气在身边儿流动,害怕每一次流动都会带走自己的生命力,让他的身体更加腐朽。 那种腐朽的味道,很臭,从身体之内散发出来,哪怕外表还是沉稳老人的模样,内里却已经是一个怪物了。 “奥斯特伯爵,很高兴见到你。” 主教大人很年轻,他大约是最近才分到附近的圣院的,在这种近乎荒僻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流放了,年轻人,还有着希望,眼中的火光是能够照亮大厅的。 而他那活泼的声音,也是让人怀念,好像很多年前,似乎自己也曾如此一样。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伯爵的回答并不热情,他温和地说了一句,示意已经站起来的年轻主教坐下,好好说一说来访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冒犯。” 年轻主教有着一张圆脸,很爱笑,笑容总是挂在脸上,透着可亲,脱下那一身主教的白衣,他可能就是邻居家阳光开朗的小伙,为人处世都有着稚嫩的地方。 奥斯特伯爵轻轻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年轻主教很快说出了具体的来意,很简单,女仆失踪的事情。 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奥斯特伯爵的古堡之中总是在缺女仆,那些被招收进去的年轻女仆,很快都会不知所踪。 不,也不是所有的都如此,但大多数都会。 理由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失足掉下了悬崖,有的是跟年轻的客人私奔,还有些,干脆就莫名失踪了。 大部分女仆都是没有亲人才来到古堡之中的,女仆的工作能够让这些没有职业技能的孤女获得更好的生活,和某些向上的阶梯。 个别女仆的家人还在,在她们失踪之后,会过来寻找下落,探问一些事情,还有并不相信管家解释的,会把事情报到警察那里,让他们来处理,而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荒僻环境之中的古堡,外表可能巍峨伟岸,但内在,也如同古堡的主人,这位不知道多大年龄的奥斯特伯爵一样,都透着破旧和,这样的环境,对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可能的确是不太如意的。 “有一位少女来寻求圣院的帮助,她坚称接到了妹妹的信,她的妹妹,曾在您的古堡之中当女仆,而她也失踪了,而她的姐姐,那位来求助的少女表示,这一定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谋害,她请求我帮助她寻找一些线索,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儿冒犯,但,希望您能让我在您的城堡之中寻找一下,也许真的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年轻主教一腔热情,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迅速说完以上一串话之后,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这并不是第一起失踪案,如果能够找出线索,解决问题,对您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 “我已经看透了,这该死的阵营之战,就是想要让我们互相消耗,完全看不到什么好处,这些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我恨透他们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再也没得到那样的奖励,抱歉,奥斯特,我无法承诺能让你行走在阳光下,我……” “……所以,你是爱我的?” 雪白的獠牙那一刻是那样锋锐逼人,他不敢直视她的眼,恍惚中能够看到那双眼眸之中的恨意,她当然要恨,毕竟…… “奥斯特伯爵,伯爵,伯爵大人?” 年轻主教很快发现伯爵大人在走神,轻声呼唤了两声,看到老人的眸子再度清亮起来,轻呼了一口气,老人,就好像脆弱的瓷器,总是要担心不小心带来的损害是不是会毁了它。 “你是在怀疑什么,幽灵,黑暗生物?”言辞似乎有些锋锐,但那样慢悠悠的语调说出来,又像是带着些自嘲调侃。 奥斯特伯爵不等年轻主教回话,很快摆摆手,说“你要去找就去找吧,去转转,看看这里到底有多腐朽,这就是养老的地方,也是埋葬尸骨的地方,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好像刺眼的阳光,是不会喜欢这里的。” 话语中的笃定,似乎是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又像是在说那些年轻的女仆,她们那不肯安分的心,在这样的地方总是不能够长久。 见到年老的伯爵有些落落寡欢的样子,年轻主教心中平添了一些愧疚,他到底没有什么证据,表明这个乐善好施的伯爵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样子,也只能为此承受良心的谴责,他怎么能够仅凭着一面之词就怀疑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伯爵呢? 守着贵族的名誉,却不能享受多少,这个看似奢华的古堡,很多地方也都透着陈腐,真的好像一座坟墓一样。 他可能,就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吧。 年轻主教很容易就把自己感动了,眼圈儿都有些发红,起身目视着伯爵大人被管家搀扶着离开,只剩下一个男仆,等候在侧,听凭主教的差遣,准备领着他在古堡中四处看看。 古堡的历史算得上悠久,最初也不是现在的样子,这许多年,总有些东西增增减减,男仆是后来来的,关于历史的东西,说的不清楚,多是从管家那里听来的,也都是说三句忘一句的。 关于几位失踪的女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某一天醒来,就发现女仆不见了,再后来也没找到,如此而已。 这些情况,警察都是来了解过的,并没有什么疑点。 年轻的主教在来之前还有着满心的怀疑,之后,没有发现什么之后,这些怀疑都成了愧疚。 他很快离开了古堡,然后,一个新的女仆来到了古堡之中。 这个新来的年轻女仆有着如同幽灵般的沉默,她总是默默做事毫不吱声,很多时候都是被人忽略的那个,但那种年轻的气息,到底还是无法隐藏,像是鲜红的玫瑰,动人心肠。 某一天,她到了暗室之中,看到了那具棺材,看到了棺材之中的美艳女尸,雪白的肌肤浸泡在暗红色的液体之中,一股玫瑰香气扑面而来,让人能够遥想她睁开眼睛的风情万种。 “你不应该来这里,我不喜欢别人来探听我的秘密。” 奥斯特伯爵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他的行动无声,悄然间就已经堵住了暗室的门,下一刻,他伸手,掐断了年轻女仆的脖颈,让她的鲜血尽数流入了棺材之中,转瞬没过了女尸的面容。 快、准、狠,没有一丝的迟疑,他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完成了这个举动,随手丢弃了女仆的尸身,不去理会那滚落的头颅,那张向上的脸上,还停留着惊诧和恐惧,就此终结。 棺材被盖上盖子,奥斯特伯爵这才直视着褐红色的棺材,轻轻抚摸那平滑的线条,好似无限爱怜地轻声“安妮——” 此一生,他不曾为她忠贞不二,她不曾为他矢志不渝,他最终害死了她,而她,也最终报复了他,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爱?是恨? 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的安妮不会知道,而奥斯特,已经衰老的奥斯特,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总会想起她,想起那段荒唐而年轻的岁月,想起那段被她陪伴被她喜爱的岁月。 时光万般不留情,红了樱桃绿芭蕉。 。 正文 第1154章 永丰河畔杨柳依依,碧波青荇,几艘小船从河中经过,有的在码头停下,装卸活物,高高的支架之上能够看到滑轮机关的存在,小孩儿手臂粗的绳子捆绑着箱子装上卸下,卖苦力的汉子上身着无袖白褂,汗水在身上肆意蔓延,于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霞彩。 小孩子在周围跑跳欢笑,附近人家,从码头两岸开始蔓延开去,好像河边杨柳,自有次序,各家门前多有篮筐,里面或者装着些鱼获,或者就是一些菜蔬,热热闹闹地宛若一个小小的市场。 有头戴帽子的民役在这样的草棚下闲看,管理着小市场的秩序。 熙熙攘攘,喧闹不休,码头这一片宛若一个繁华的缩影,连接着永丰城和河水的脉络,让一张大网铺开一个节点。 “去去去,哪家的孩子,尽在这里胡跑,小心被货物砸了。” 卸下的货物有些会被马车运走,有些则在附近库房储存,还有些则就地拆开,有汉子拿着撬棍站在箱子上开着,每开一个,便有若干苦力过来搬运,人担肩扛,把小件运到各处去。 繁忙之中自有一种秩序,而那些孩子,尤其是某些熊孩子,人来疯一样,非要在这种秩序之间穿梭,有注意的还好,若是不注意的,脚下一绊,还真指不定出事的会是哪个。 遇上这样不晓事的孩子,大人们总是没什么好脸色的,有那脾气不好的还会直接给一脚,不轻不重地把人踹开。 却也有好脾气的,会给个笑脸什么的,更有船上那些完成任务的船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欢笑,再或手上胡乱拿些东西引逗那些孩子,惹得他们愈发不肯罢休。 骂声,笑声,说话声,伴随着车轮碾过沙石地面的声音,交织出来鲜活而繁忙的节奏。 左近一户人家之中,略有歪斜的板门打开,里面的身影露出头来,是个面上苍苦的妇人,她的头上包着布巾,蓝底白花的布巾还算鲜亮,却也不能遮掩她脸上的疲老之态。 “刘娘子,怎地这会子就出来了?” 附近人家见到她,放下手中正在清理的鱼,抬头问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关心和同情。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胡乱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解下了围裙放在小凳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摆着手“快进屋去,你这会儿可吹不得风。” 刘娘子脸上流露出一个愁苦的笑容来,强作欢颜“穷人家,哪里那么多讲究,总要起来忙吃食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们照料,却也总不能这么下去。” 听她这样说,那劝她的妇人便有了几分迟疑,手臂都僵硬了一下,嘴上却道“怎么也不差这几天,好歹做完月子,莫想太多,再有十几天的事情,我们与你凑凑,总能活下去的。” 话好听,但她的动作到底不如一开始那般热切了,一个月,三十天,看似不多,但对一穷二白的刘娘子家,那可真是太长了,她家中只有她自己一个,又没什么稳定的生计,之前帮着码头上的汉子缝补衣裳过活,如今么…… 已经站在门口的妇人拦着,好歹没让刘娘子直接出门,她却也不进门,只往那狭窄屋中床上看了一眼,低声劝道“莫要怪我多嘴,总要让孩儿他爹知道,男娃子呐,哪里能舍了去,但有一口吃的,你们母子就能好过许多。” 刘娘子以前的丈夫是个穷书生,读了一辈子书也没得什么功名,家里一穷二白,以前是靠父母养,以后是靠刘娘子养,刘娘子那点儿钱,吃喝且不够,哪里供得起,某一日,这书生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撇下一个刘娘子,没老人没孩子,若说解脱似乎也算得,便是再嫁也不妨碍,这年头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刘娘子一开始说是等,众人苦劝也不行,佩服她忠贞,便也不再言。 哪里知道,这“忠贞”不过一年余,明明就着邻里,也没几个注意她什么时候肚子渐渐大了,却又不见个男人,周围很是有些闲话。 前阵儿,可算是把孩子生了下来,瘦小却还齐全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当时也有不少人心动了一下,莫不领养了来,只当自家儿子,以后养老。 刘娘子却又不同意,拧巴着,拧巴着,最开始还上门的几个妇人,也都不见了踪影,而没了她们的周济,日日没存粮的刘娘子却也很难在床上安心养身了。 听到妇人言辞恳切的劝说,刘娘子苦着脸,半点儿笑容也挤不出来了,她哪里知道那个该杀的男人是谁呢? 本就是桩羞耻事,不知道被谁摸上了床,吃完不抹嘴的那人倒是一走了之,而她这个连男人面儿都没记住的却有了孩子,发现时已经晚了,再不要也要要了,如今这般,一个人的难成了两个人的,也不过是让日子更苦一点儿,还能怎样呢? 窥着刘娘子的面色,知道其中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日常相见的,也知道刘娘子不是那种会弄鬼的人,这一来,可想是被占了便宜,却也算不得什么,当下又转了口风说“再不然,把孩子舍了就是了,好整齐一个男娃,不说远了,附近也多有人要,你若是肯,总也能得几个钱活了自己,也免得拖累了孩子。” 这末一句就重了些,实在是类似的话劝过好多次,颇有些不下猛药不行的意思了。 妇人眼神儿又往那床上绕了一圈儿,几步宽的房子,没遮没挡的床上,破旧襁褓之中的小婴儿闭着眼睡得正香,小拳头就在脸边儿,不知是不是饿了,花瓣一样的小嘴唇动了动,似乎是个嘬奶的样子。 算不上白净,小脸还有些蜡黄,却是缺了奶水的缘故,若是养养,定能好看许多。 那眉目之间的秀丽之感,的确是可人的,若是再有一身雪白皮肤,怕是比那明珠也不差。 妇人家中也有几个皮小子,却没哪个在这般大点儿就显出如此灵秀来,也无怪那几个动心不成的妇人不死心了,实在是见了想要,要不着,愈发有些惦记。 刘娘子这时候也回头去看,房子顶就是破木板搭起来的,阴雨天的时候免不了漏些雨水,这等晴天,也有那斜光入室,于床上多添几个光斑,小婴儿脸上也有一块儿,光下,那张小黄脸似乎也显得有些白净了,愈发可人。 这是刘娘子生养的第一个孩子,以前总是盼着孩子盼不来,她后来时常想,若是能有个孩子,说不得她那书生丈夫就不会走得那般轻快,说不得还要带上她们母子一起。 哪里想到,后来有了孩子,却是自己不想要的。 但若要舍了去,怀胎十月,骨肉相连,纵是一开始多少不想要,后来也都成了喜欢,又是第一个孩子,哪里愿意舍了去。 “一定要舍了吗?” 刘娘子千不忍万不甘,眼中的泪珠晃了晃,以为已经哭干了的眼窝再次湿润起来,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多少日子,总算是瞧着人心动了,妇人脸上的喜色都压抑不住,笑呵呵道“舍了两个都活,不舍两个都死,刘娘子,你可莫要再执拗了,养好身子,以后有了余钱,总能再有孩子的。” 孩子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哪怕不是血脉相传的,有这么一个孩子,好像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了似的,但对一些人来说,子女都是可买卖的货物,若能卖得好,便是一直生下去又有何难。 他们这片儿,便有那么几家是常卖儿女的,不说顿顿有肉,至少吃穿上,总是看着宽松一些,留下的也能活得更好。 “你还年轻,以后多少孩子要不得,这一个舍了去,只当不曾有过,后面的好好带就是了,莫要为了一个孩子耽误了自己。” 妇人舌灿莲花,入情入理地劝,就要在那火苗之上多添一些干柴,非要让这团火烧起来才好。 家中粒米也无,也有三日没人接济食物,刘娘子饿得头都发昏,听得那妇人一句句劝,便是那弥漫的鱼腥味儿都带着诱人的芬芳,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并未湿润,狠心扭了头不再看床上婴儿,“一切就托赖何老娘了。” 何老娘听了立时笑开了花,忙搀扶着刘娘子进屋,让她在床上坐下,顺手就抱起了一旁的襁褓,连声说“你且放心,再不会让你吃亏的,好好养着,待会儿我就让三丫送饭来。” 她这里抱好了襁褓快步出门,还在门口就扬声喊了起来“三丫,三丫,快给你刘婶子送碗鱼粥来,这坐月子,可要好好补一补才好。” 声音渐渐远去,屋内,坐在床上的刘娘子目光痴痴,盯着床上那一块儿光斑,适才,婴儿就在那里,泪水盈眶,划过干涸的脸庞。 被何老娘抱在怀中的襁褓之中,那闭目的婴儿并没有睡,满心的无奈几乎都要让人叹气,头一次要庆幸一下每次穿越都没有力量了,否则,这小婴儿的身体非要被他的精神力撑爆了不可,哪里还能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半城繁华136瓶;佛前茶28瓶;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55章 【所以说,为什么要从“头”开始啊!】 被“重读”的“头”颇有些怨气,婴儿看似是穿越者的首选,这个时期,无论做什么融入环境都非常方便,对于需要从头修炼的人来说更是多了很多时间,但弊端却也很明显,生活不由自主,碰到个贫贱点儿的,可能才来就死了,半点儿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饶是天赋异禀,该麻爪的时候也只能麻爪。 三天时间,略略修炼了的精神力很方便地融会贯通了语言难关,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还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比如说生母家庭的贫困。 被抱走的婴儿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他询问的系统发声了【你也可以现在死。】 经过上个世界的诸多友好交流,系统大部分时候还是高冷得宛若不存在一样,但在某些地方,却也能够跟他回一两句很有人情味儿的话了。 据系统说,这是因为见过了太多悲欢离合,补充了它的拟人情绪库,各种模式版本的人设都可以被情绪补充完整,但这种完整本身也证明它的智能还是机械智能,并没有真的投入到这些人设之中。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戏精系统上线,随时可以演,但所有演出来的都不是它的本真。 这方面,两个倒是挺有默契的,一个不需要这样的“陪伴”,一个不喜欢这样“演戏”,于是,大部分友好交流的时候就会显出某种多变来,喜怒无常的变化。 何老娘还在兴冲冲地往前走,她有着明确的目标,掮客这种职业是可以兼职的,在不忙的时候,何老娘就会发掘身边儿的资源,拉一些买卖出来,赚点儿中间钱。 而对这片儿的穷人来说,最大也最多的买卖就是人口买卖了。 从某某家还看不出好歹的小丫头,到某某家才落地的男娃,只要有人要,从婴儿到二八,再没有什么不能买卖的,便是刘娘子那种有些青春的妇人,只要还能生育,也能买卖。 也是周围的邻里还没黑心到家,否则刘娘子一个人,早被套了麻袋卖了去,哪里还会好好地活到现在。 这方面,大约还要多亏刘娘子被生活磋磨得老了十岁不止的脸,实在是看不出好颜色来,赚头不多,也就少有人下手了。 如今刘娘子这个孩子,可是早有人想买了。 见到何老娘抱着个襁褓走过,几个妇人还笑着跟她招呼“到底是何老娘有办法,又要赚一笔了。” “哪里,我这也是为刘娘子找条活路。” 何老娘绝口不提“钱”字,笑呵呵地加快了脚步,走过了人多的地方,直奔城里头去。 他们这个码头离永丰城不远,走路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何老娘生怕夜长梦多,错了时机,少了赚头,路上碰见拉草料的牛车,就招呼了一声,坐在草垛上,跟着进城了。 永丰城靠着码头,来往商队颇多,城门吏赚的都是那些商队的钱,对小民反而宽容许多,走路没行礼的,连进城钱都能免了。 眼瞧着到门口了,何老娘就从牛车上下来,抱着孩子走了侧门,那守城门的小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就放行了。 进了城,何老娘就直奔某个小街上去了,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下来,碰见某个同样是抱着孩子的妇人,笑了一下,再进门的时候就抢了一步,先进去了。 一进的小宅院也不是什么豪门,小院中却还能见几朵花,便已经是难得的富人家了。 “您看看我这个,这可是书生的儿子,若不是那书生早早……以后定也是个读书种子。” 何老娘从来知道什么话最是动人心,哪怕她身上的鱼腥味儿有些惹人嫌,但打开的襁褓之中那张小脸儿还是很看得过去的。 “胳膊腿儿齐全,没病没灾,就是他娘没奶水,缺了食儿,养一养就是白胖一个了,落地才十天,眼睛都没睁开,以后可就是亲儿子。” 她的词儿不新鲜,之前的也有这么说的,便是紧着她后面进来的那个妇人,也用差不多的词夸耀着自己找来的孩子,还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襁褓,可是不巧,那个同样不大点儿的小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尿了,一股子尿骚配着那黑猴子一样的丑,可是让人看不顺眼。 站在何老娘面前的妇人很快又把眼珠子看向了这边儿这个,翻开襁褓,把小婴儿反正都看了看,拨拉几下胳膊腿儿,确定都没问题,这才微微点头。 也不多说,先把那位送出门,道了谢给了个安慰红包,再转头跟何老娘个谈价钱。 何老娘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个买卖,知道价格大致多少,也没贪心地报高价,以为没人争就万事大吉了,她说了个很实在的价钱,那妇人也不还价,当下就应了,把怀中准备好的钱给了她,接过了婴儿。 婴儿被她放在塌上,何老娘也没多看,笑呵呵跟着往外走,还不住夸嘴“你放心,这事儿从没有过,这孩子养养,亲娘都不认得,再不会有人烦你。” 妇人点头“多谢了。” 赚了钱,何老娘心情大好,被送出门后就赶紧出城回去,扭头就把一半的钱给了刘娘子,少不得又安慰几句,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若是对方要嫁,她这里说不得还能赚第二笔。 留在小宅子里的妇人却没马上抱着孩子认亲儿,先弄了热水把小婴儿洗过一遍,又用厚实暖和的小被子包裹起来,妆点一新之后,哪怕那婴儿小脸还黄着,看起来也似多了两分富贵气。 “希望养养就能白些。眉眼倒是秀气。砚儿,你以后就是我的砚儿了。” 想到自己的砚儿,妇人又要落泪,抱着婴儿,强自忍住,眼底浮现一抹厉色,砚儿的仇她是必然要报的。 有了新名字的砚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这仇怨,可是深了去了。 婴儿没什么记忆,剩下能够参考的就是剧情了,然而这一次的剧情有些不同,只有一半,老实说真不如没有,这一半云山雾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可能人生就是个大悲剧吧。 这妇人是永平候旁支某房袁毅的妾侍崔姨娘,便是常有的那种老婆留在家,带着妾侍出门不说,回来还要再带回来两个妾侍的那种妾侍。 袁毅因永平候关系,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管理驻军粮草统计等问题,任上一待三年,这次回去就是要活动活动,换个更有前途的官儿,也就是升个级。 崔姨娘怀着孕多有不适,路上又不能为她耽误行程,就脱离了大部队留在了半道上,生了孩子才发现竟然是个死胎,便有大夫悄悄说是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导致的。 这可是真要把人逼疯了,还指望靠着孩子在大宅门里立住脚,哪里想到孩子没了,好好的一个男孩儿就这么没了。 崔姨娘不甘心,就想要找一个男孩儿回来,这件事必要隐秘才好,为此崔姨娘亲自过手,还特弄了这么一个宅院掩人耳目,孩子到手,就要走的,也不怕人找到,这城中买卖婴儿的何止一家,有点儿心眼儿的都要防着孩子的亲生爹娘能找过来,她也不算特殊。 收拾了宅子里的私人物件,崔姨娘就从后门拐出去,她做了伪装,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是她。 等到再从某个巷子里的后门回去,就碰见正一脸紧张守在门口的秀梅,见她回来,眉目舒展,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了她进屋。 梳洗换装之后,刚才还有些显老的妇人便是秀色可餐的俏佳人了。 二八芳龄,成了妾侍,生了孩子,对她们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秀梅打开襁褓,看了看婴儿,发现小脸发黄,皱了下眉,崔姨娘见状笑说“养养就白了,也是我这个当娘的亏了他奶水,在外多有不便,大人也不会怪我的,尽快寻个奶娘就是了。” “也是,小少爷也是吃了苦了。” 秀梅这般说着,就把事情安排下去了,之前还在两人身边儿的老嬷嬷都不中用,通通被崔姨娘发卖了去,其中有那么一位还有点儿惨,瞎了眼哑了嗓,后半辈子恐怕都不得善终了。 第二天,便有奶娘补上来,崔姨娘攥着卖身契,放心了许多,带着人就走了,等到了袁宅,已经是十几日后了,袁砚早就睁开了眼,白白嫩嫩的小脸还是不胖,但白皙的肤色,秀气的五官,谁见了都说更像崔姨娘,也让崔姨娘安心了许多。 袁毅不缺儿子,宅子里的几个儿子也有姨娘生的,崔姨娘这个并不显得特殊,后宅之中的老夫人夫人,怜惜她小小年龄路上吃了苦,对她多有宽容。 崔姨娘表面上都乖巧应了,回到屋中却难掩恨意,这一个个,可真是会装样子,若不是那老嬷嬷早就招了,见到这般慈眉善目的观音,她恐怕还真的要拜一拜了。 年龄虽小,她却很能压事儿,许多心思都藏住了不与人说,便是秀梅,提心吊胆总怕她要做什么,看了些时日也放心了,对小少爷袁砚愈发怜惜,实在是这姨娘太能松开手了,从不用儿子争宠,也就愈发显得呆笨乖巧。 两年后,崔姨娘就再次有孕。 。 正文 第1156章 袁砚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袁家因为出了一位永平候,整个家族都跟着鸡犬升天,不少有些能力的都有了差事,便是那些没差事混日子的,也比一般的平民好过些。 初代的永平候是个有才干的,早就看出武勋不长久,在家族之中办了族学,这也是时下各大家族的兴起之源。 每一代的永平候都坚持资助族学,一代代培育下来,族中也多有几个成才的。 有了这么一位提倡,族中的人,慢慢也规矩起来,洗净了腿上的泥,一个个都进了族学。 不过三代人的努力,族学就很像样子了。 各方面的规矩繁多,但在这些规矩之中透出来的礼法,也是颇为值得深究的。 古代还是很正常的古代,对特殊能力,如精神力比较宽容,但对其他的就不那么友好了。 袁砚身体不太好,胎里的时候就失了营养,后来补总是有所欠缺,秀气文静的外表看着便有几分羸弱感,但他的学习却还认真,只不把这种优秀表现出来,免得出头的椽子先烂。 不是他非要这么怂,实在是时不待我,再有个两年左右,永平候就会因为站错队而被清算。 扳着手指头算算,再有一年多,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留下来的这些人必然要被赶下去一些,永平候因为自家出身的贤妃娘娘,支持了贤妃娘娘的儿子,也就是永平候的外孙四皇子,而四皇子夺嫡的时候表现过火,新帝上位,他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先是被圈,然后被贬,接着又是被斥,最后被自杀谢罪。 在这一串过程之中,永平候出于血缘或者不忍,又在新帝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最后的结果,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人获罪,鸡犬陪葬。 袁家因永平候而起,因永平候而亡,九族之内,逃不掉,没法逃。 在此之前,越是出风头的越是上黑名单,到时候想逃都不好逃,袁砚估摸着自己这小身板,被清算的时候也就车轱辘高,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流个放啥的,天高皇帝远,似乎也无所谓逃不逃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可能是上个世界的习惯带到了现在,现在的袁砚好享受多了,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想太多有的没的,可是很影响享受质量的。 反正这个世界似乎也没什么太过超凡的能力,神话啊,传说啊,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世界是真的曾经有那样一个过去,有些世界,就如海市蜃楼一样有那么一个投影。 还有句话怎么说的,谎话说一千遍也成了真的。 第一个编故事的人可能就是随口说说,但是没想到有人就此衍生出更多的相关故事,一个故事成了系列,就此换假成真。 呃,这样想,似乎…… “袁砚!” 忍无可忍的福字在上头喊了一声,袁砚反应慢半拍似的回过头来,视线好半天没个焦距,等到要被打手板的时候才醒过神儿,却也为时已晚,过错就要罚,小聪明什么的只会加罚。 袁砚也没反抗,老老实实低着头认错,挨了两个手板,夫子可真是不留情,两下把手心都抽红了,好歹是左手,也不妨碍继续写作业练大字。 “没想到你也有挨手板的时候。” 七岁的袁冼是标准的留级生了,五岁入学,两年都没从幼学班升级,实在是幼学班的老大哥了。 而他的皮,很多夫子都领教过,很多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即便如此,日常挨手板最多的还是他,他总会带头恶作剧,也是很多夫子眼中的顽劣之徒。 差学生对好学生大概有一种天然的仰望情绪,看到对方猛然间挨骂了挨打了,可能都有一种“别人家的孩子”突然坍塌的感觉,可能会痛快,更多的也有些怅然吧——原来他也会犯这样的错。 袁砚哪怕不曾表现出色,却也是班中当之无愧的好学生,袁冼就跟他同桌,对比还是挺鲜明的。 “一时走神了。” 对着夫子没多辩解,对着同桌,解释了一句。 这一句下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袁冼像是来了劲儿,不断地跟袁砚发问,他本就是个孩子,偶尔熊,但也不坏,还算熊得有分寸那种,捉弄人并不过分,算不上霸凌,能带着一帮小孩子玩儿,为小孩子出头撑腰,某种程度上,这个老大哥还是挺称职的。 他热情地一句句问,袁砚便不好都不答,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聊得多了。 “我最喜欢学武,偏偏他们都不让,什么天下承平日久之类的,难道学武了就要打仗吗?我就是喜欢学武,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听那些听也听不懂的文章。” 幼学班的夫子教课并不算不上迂腐,通篇朗读,一句一句领读,一个字一个词地解释意思,偶尔有的夫子说嗨了,还会来点儿题外话,顺便讲讲历史什么的,就此拐到诗词上去也是很经常的事情。 美好的韵律,优雅的词句,潜移默化地进行着熏陶,哪怕很多人幼学班之后就不会再往上努力,但言谈举止,总还是会带着些书香气息。 课后的时候,夫子还会留下一些作业,大字是必须的,先写大再写小,谁都是从这个阶段起步的,除此之外就是背诵,今天所学内容的背诵会在次日抽查,若是谁背不出,手板都是一样的疼。 此外,还有一些拓展阅读,夫子会给出几本书的名字,家中有条件的就可以看一下,没条件的可以借着看一下,不要求背诵,但是要求理解。 如果不管怎样也都不想看,那也无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嘛! 袁冼就是写完作业扔书本的人,再要看什么课外阅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今日大约是跟袁砚聊得好了,袁砚说要去族学中的藏书馆看课外阅读的时候,他也跟着来了。 一同往这个方向的还有几个,碰见了认识不认识,也都会点头微笑一下,能够入族学的,不是袁家人,就是袁家亲戚,多认识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处。 袁砚年龄虽小,认识的人却多,很多高年级的都会被他叫一声“哥”,一路走下来,“哥”“哥”“哥”不断,也是挺有意思的。 “没想到你的交际还这么广阔。” 袁砚有些刮目相看,对这种校霸类型的人物,不说敬而远之,旁观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新奇,哪里想到还会有人跟校霸关系这般,不说特别好,但也显得很熟稔。 “都是一家人,算什么交际。” 袁冼被夸得开心,却还要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藏书馆之中并不禁止说话,但大家还是有志一同压低了声音,甚至尽量不发出声音,若一定要探讨什么,就拿着书到边缘处。 每一层的栏杆都是美人靠,上面还放有小桌,很方便坐下来讨论一些什么,若是逆风处,便是声音大点儿也不妨。 袁冼看不进去书,安生坐了一会儿就像是座位上生了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最后还是干脆放下书到栏杆那边儿,听人聊天去了,难得他还能听进去,多少也会知道一些道理。 等到袁砚看完书要回家,袁冼又追了上来,还跟他约道“改日咱们再来啊,我发现这里也不是那么无聊。” “好。”袁砚笑着应了,他也发现,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有了这个开头,后来两人便渐渐熟悉起来了,袁冼的确是爱武的,城中跟武斗有关的玩意儿他都知道,能参加的也都参加过,参加不了的就成了尽职的看客,每次都少不了打赏。 这些场所其实都算不上太正规,多少都有一些赌斗性质,袁砚被邀请着去了一回,见过之后,又发现袁冼是真的爱武,重点不在赌,而在观摩他们的武斗方式,这才松了口气,小小年龄,若是爱上赌博,那可真是没救了。 崔姨娘从来不太关心袁砚的所为,袁砚有着自己的房间,名义上的母子二人,只会在晨昏定省的时候在夫人那里见面,匆匆一面见过,便是各奔东西,一年到头,母子两个也少有什么贴心交流。 这日袁砚回到房间看到等候已久的崔姨娘,着实愣了一下“姨娘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他这日又是和袁冼出去玩儿,回来得的确不早,外面的天都黑了。 “晚间你父考较学问,独你不在,却是去了哪里?”崔姨娘第二胎生了个女儿,自己没养,直接送到了夫人那里,这种情况下,袁砚这个儿子的存在还是很重要的。 袁毅不是贪好女色的人,后宅之中来来回回却也有不下十指的妾侍,不曾生养年龄大了的不是被送到庄子里,就是已故,生了女儿的或有几分体面,却也会在女儿出嫁之后日日孤寂,倒是儿子,总可以互相照应,让人不至于困守内宅。 崔姨娘如今不过二十多,还算芳华正茂,故做出一副教导主任的严肃嘴脸来,却只让袁砚想笑,他忍了那一霎的笑意,老老实实交代了去向,并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隐瞒,以他对崔姨娘的了解,对方也不会为这一次缺席考较多加为难。 的确也是如此,听到袁砚老实交代并未说谎,崔姨娘的脸上就先满意了几分,又温声说了些劝学的话,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袁砚晃过一眼跟在自己身边儿的两个小厮,两人不约而同低着头,显见得,哪个都是告密的,却也怪不得他们,身契都在崔姨娘手中攥着,哪个敢不听话。 “晚了,早点儿睡吧。”袁砚琢磨着,明儿是要再让人给崔姨娘送些外面的小玩意儿分分心也好,免得对方总盯着儿子不学好什么的,压力山大。 。 正文 第1157章 秀梅捧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面摆着三个小匣子,匣子精雕细琢,烫金的花纹于红木之上,一派人间富贵景象。 “又是砚儿送来的?” 只看匣子,崔姨娘就知道是来自何人手笔。 自从袁砚搬到外院去住之后,就时常会有些小玩意儿装在匣子里送过来,这些匣子都是同一批造出来的,模样大都差不多,只是大小和花纹的差别。 秀梅把匣子碰到小桌上,崔姨娘移开面前的茶盏,打开一个看了,贵重的匣子里头装的却是一个草编蚂蚱,纵然那草编精致,蚂蚱活灵活现,但价值的确是相差斐然。 “这可是不怕买椟还珠的。” 崔姨娘脸上露了笑容,在一旁站着的秀梅也笑了,她如今还没有婚嫁,以后也不准备婚嫁,跟崔姨娘表过心意之后,两人之间便真如姐妹一样多了些亲近。 “小少爷的心意才是最贵重的。” 秀梅说这话也不乏让人宽心的意思,本来就不是亲生的,骗天骗地,又哪里骗得了自己,崔姨娘偶尔脸上总是会露出那种抑郁之色,看得秀梅心中也是不好受,要是当初的能活下来就好了,哪怕病弱一些,也不至于…… “那边儿怎么样了?”崔姨娘放下草编蚂蚱,重新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浅啜,眉目低垂,似乎毫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秀梅心中一沉,面色不自觉严肃了一些“姨娘放心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崔姨娘点点头,连着两个“那就好”,压下了心中的激动,等了这么多年,她可不是来内宅装老实人的。 有一点连袁砚都没发现,随着崔姨娘一同在任上的那三个妾侍,如今已经都不在了,其中还有某个怀着孕就意外一尸两命的,便是宅子中原来的妾侍,也有两个的孩子没保住,外头不说,内宅之中,很多人都为此对夫人多了些忌惮。 新补上来的妾侍也是如此,便是老夫人那里,看在儿媳为儿子生了嫡子嫡女的份儿上不好多说什么,心中却也不那么舒坦,说到底,那些妾侍生的,也是她的孙子孙女,就这么被残害了,到底是让人不高兴的。 背过人也免不了唉声叹气两声,便是日常诵经念佛的时候,也常常带上儿媳一起,看着对方那毫无悔色的模样,又是心中叹息。 实际上,夫人有子有女,哪里又要做那么多,这其中,固然有人心怀嫉妒,有人因势利导,还有人顺水摸鱼,但掀起最开头那股风波的还是崔姨娘,从年龄最小的妾侍到如今的老人儿,她这五年的步子一点儿都不大,慢慢地就把一些黑锅扣到了夫人头上。 便是如此还不够,对方的子女可都还好着呐。 袁砚所知的剧情中没有这一段儿几乎与原主无关的内容,他也就没关注过这些,无论是孩子夭折,还是妾侍消失,都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该关注的事情,便是再闲的人也不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小孩子的耳朵里,生怕哪日小孩子说漏了嘴,就是祸事上头。 没有关注,没有了解,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便带着点儿茫然,大哥哥死在女人床上这种事,可真是…… “说出去也不嫌丢人,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家大哥哥是个这样的风流人物?” 袁冼得知内情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八卦的,跟袁砚说着这些,这几天,袁砚因为这位嫡出大哥哥的丧事,请了假,并未去族学之中,倒是把才交了朋友的袁冼憋得不行,一上门拜访就把袁砚拉到一边儿,避了人偷偷说这些。 袁砚的精神力也是有所耳闻的,但都不如袁冼这故作大人姿态的感慨来得生动,听了之后有些想笑,马上风什么的,的确不是该小孩子知道的事情,难为袁冼说得如此遮掩。 有些赧然,袁砚还不知道怎样答话,就听得袁冼继续说“那个女的怎么样了,可是也——”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划脖子的姿势,还翻着白眼吐着舌头,颇有两分古灵精怪。 袁砚摇摇头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的,还要多谢你告诉我。” 对外,还有对内的很多人来说,袁砚这位嫡出大哥哥都是突发疾病死的,自然不会再交代什么女人的下落,但随之而死的忠仆女婢还是有那么几个,谁知道是不是混在其中了。 反正这件事对大家的打击都挺大的,而事情又带着颜色,家中上上下下多少人,想要遮掩也不容易,表面上不提,私底下……连袁冼这个小孩子都能知道,可见还是没瞒过。 想来家中又要有一番波折了。 袁砚感慨一声,也是无奈何得紧。 抄家灭族这种大事,又不是因为自家而起的,自家作为已经比较远的旁支,纵然有些才干,也管不到永平候头上,且再怎么割舍,这时候也舍不掉永平候跟四皇子的联系,一幕大戏已经快要落幕,又能改什么,又能怎么改。 只看着便是了。 和袁冼多说了一会儿话,两个小孩儿,还瞒八卦的,听着袁冼安慰也很有意思,他并不会那种公式化的“节哀顺变”,反而说一些族中人更离谱的事情,儿子死了,儿媳成了公公小妾什么的,都算得简单了。 这样一个个听下来,给袁砚最多的感慨就是,枝繁叶茂,也多枯枝烂叶,九族俱没,有些人罪不至死,有些人却是死了活该。 背靠着永平候这棵大树久了,很多人都忘了律法是什么了,侵占绝户财,私放高利贷,插手官府办案,霸占军户赏金,侵吞军中粮草,虚报军籍,隐瞒私产,逃避税役……除此之外的欺男霸女也没少做,明明一个个都是族学教出来的,但显然,大家对律法的认知不深,宛若法盲,一个个只当不造反便没事儿,哪里知道有些事情积得多了,也是要命的。 最后永平候被追查,真正落在明面上的罪名也不是什么站错队,而是这些平时看起来好像可以放一马的罪名。 一族之错,一人之过,唉…… “等过些日子,你这里完事儿了,就找我去,我最近新识了一个朋友,正要让你知道,也是咱们袁家的人,却是个难得的好手。” 袁冼把胳膊搭在袁砚肩上,因为袁砚个子矮些,他不得不斜落着身子才能完成这个动作,看起来平白多了些痞气。 “好。”袁砚先应了,也没多问是怎样的朋友,想来也是族中那些好武的,三代人下来,袁家的武功着实没落了很多,族中已经少有人喜欢习武,好容易能碰到一个,难怪袁冼如此高兴,等不及赶着丧事过来报喜。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有下人催促,袁冼这次过来是跟着长辈一起的,如今长辈要离开,他自然也不好多留。 临走的时候又再次跟袁砚约定,生怕袁砚忘了这些,一扭头却做出严肃表情,他实在是哀伤不出来,却又不好笑着走,便只能尽量严肃些,一双眼睛却还弯弯若笑。 跟在袁冼身边儿的小厮五大三粗的,心却细,见状忙提醒“收着点儿,不然低头看地。” 袁冼忙照做了,眼睫半垂,挡住了眼神儿,的确是好多了。 袁砚在一旁看着也是有趣,瞥一眼自己的小厮,对方以为他有什么要求,忙躬了身,似乎是要听候吩咐,见得袁砚摆手,这才重新拉开距离。 两个小人儿走到前厅,分开到了各自大人身边儿,又被两位大人说了两句,大意是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要好什么的,寒暄两句一收尾,袁冼就跟着他家大人离开了。 袁毅看了一眼袁砚,袁砚在家中排行老六,下头再没了弟弟,可算得是袁毅最小的儿子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关心,只是公事太忙,又有别的分了心,还要端着严父的架子,最后问询得就少了。 难得见面,本想要考较一下,视线掠过白花,到底还是顿住了,这不是个好时机。 “好好学习,莫要懈怠了功课。”最后,袁毅这样说了一句,就让袁砚离开了,没让他小小年龄还在灵堂守着,只怕惊了魂儿。 然而,这个世界哪里有鬼魂呢?最多是人心鬼蜮罢了。 袁砚不怕鬼的离开了,留下的是怕鬼的兄长,家中行二的庶出兄长一向看大哥不顺眼,若不是对方抢了半天出声,他就是家中老大了,嫡出庶出,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分出了两种人生,怎让人甘心。 两个自小就不太对付,互相攀比,互相竞争,两个小男孩儿,也是从斗嘴打架过来的,一点点积下的怨气便是看到另一个死了也不会怎样放下。 袁砚是第二天起来后才听说昨日里灵堂好大一场热闹,老二喝酒守灵不算,还在灵前和丫鬟厮混,他醉醺醺的,直到天明才被人看到,那丫鬟还爆出许多对方昨日的荒唐之言,竟像是要把袁大哥的死栽在这位老二的头上。 情急之下,老二连声否认之余,也说了很多不好听的扎心话,把夫人气晕了过去,便是老爷也怒吼着要打老二,扎扎实实打了几板子,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把人押去关了祠堂。 。 正文 第1158章 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不好遮掩的,再者,这种事坏的是老二的名声,晕倒的夫人恐怕巴不得事情传得越夸张越好,若是能就此毁了心怀嫉恨的老二,对夫人来说,大约也是件快活事。 “老爷可是动了怒的,少爷可要小心了。” 告知此事的奴婢春华是忠心袁砚的,生怕袁砚不知道这些,一下子撞上去吃了亏,也是让他今日里小心夫人的意思。 晨昏定省,他每日里都是要去夫人那里请安的,也唯有那日,家中的姐妹兄弟,不拘年龄,能够共聚一堂。 “嗯,我知道了。” 袁砚也不是什么纯天然的小孩子,再怎么也不会明知故犯,不去触碰□□桶还是能做到的。 他话音才落,便有秀梅掀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春华小丫头,七八岁的丫头,心眼子倒是多。 “姨娘怕你今日里出了纰漏,让我过来瞧瞧。” 秀梅说着过来给袁砚整衣裳,袁砚小的时候,出了那位已经被放归的奶娘,就是秀梅待他的时间多,两人还是挺熟悉的。 袁砚冲她小小地笑了一下,说“放心好了,必不会有错的。” 屋子里的摆设已经都换过一回,大红大紫的本来就不是袁砚的喜好,如今都撤了去,就连瓶子里插的花都换成了白色,任谁过来都挑不出不是来。 袁砚的衣裳更是素白色的,宛若一个小孝子的模样,便是老爷看着扎眼,却也不会碍了夫人的眼。 他现在年龄小,看似身处外院,不受内院挟制,其实很多事情明里暗里,做主的还是夫人老夫人,还是要注意一下这两个女人的眼色的。 秀梅看了一圈儿,确定没问题,这才放松了表情,又对下头的小丫鬟露了笑容来,夸了一句。 春华抿着嘴,不敢露出笑容来,眼中到底还是高兴的。 往日里去请安,都是各院子的人带着人去就是了,今日里却不一样,有夫人那边儿的老嬷嬷和丫鬟分头来请,来人进了屋,眼睛一睃,周遭尽收眼底,神色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怕是扎了事儿。 等各院子的到了夫人那里,有的先进,有的后进,往日里的次序也乱了起来,只说是夫人有话说,就此分了两三个批次。 袁砚算是第一批进入的,在他前头的两个哥哥还等在外头,他这个小的就先进去了,跨门槛的时候,身后那眼光刀一样锋利。 他的心中满是无奈,不用问就知道,正当年龄的两个哥哥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扎了夫人的眼,不看他们进门前,那些嬷嬷丫鬟的都先进去回话了吗?耳报神之后,能有什么好事儿。 夫人往日都如菩萨一样,慈眉善目,对他们笑得温和,嫡母做派不敢说多好,却也不太差,今天却有些由着性子,见了他们第一批三个小的,夸了一声“你们都很好,快坐下吧。” 跟袁砚一起进来的是他两个姐妹,一个就是崔姨娘生的妹妹九儿,一个是一位已故姨娘留下的女儿六儿,比袁砚还大些,是姐姐。 两个姐妹坐在对面,袁砚独自坐在右边儿第一位,这可不是他平常的座位,坐下之后难免有些局促,看了看对面一眼,两个姐妹顺序在第一第二位坐下,也不是平常位置,更加不安,目光对视,都有些忐忑,只不吭声。 第二批次进来的便是那几个大的了,然后是第三批进来的姨娘们,每一批进来,夫人都说两句话,不轻不重的语气,也不十分严厉,面对姨娘,便是老二生母的那位陈姨娘,也没重话,在对方请罪的时候,只说“老爷既然已经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似乎是揭过的意思。 大家也都这样想的,雷雨过去,该是晴空了。 后头略说了两句话,多问了袁砚和两个姐妹两声,便让各人各自离开,也没要求他们为已故的哥哥做什么。 饶是如此,等到袁砚回到屋子,便收到秀梅传来的口信,说让他多抄几遍经文给大哥哥烧了,让其能够早入轮回之类的话。 袁砚照做,不管两年后怎样,现在,他总还是要服从这个规矩才能过得更轻松些。 事情也的确如此,后头不知道怎样说的,年前的时候,袁砚和两个妹妹就被记在了嫡母名下,庶出变了嫡出。 这变故来得突然,秀梅再来的时候,袁砚还问了两声,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等到抄家的时候,嫡出想跑可不那么容易,倒是一个庶出,便是走了,大约也没什么人在意。 秀梅只当孩子小,对变故心存不安,摸着他的头说“这也是为了你好,小少爷,这样你的前程才能更好。” 不知内情的人听了,又有哪个不理解,对明智一些的姨娘来说,能把自己生下来的儿女记成嫡出,可是了不得的恩典,别的不说,就是分家的时候,嫡出也能比庶出多得一些财产。 旁的好处,更是数之不尽,自此后,夫人娘家就成了袁砚的舅家,过年的时候,夫人还带着他和两个妹妹去娘家凑了凑热闹,给外祖母报喜。 事情已成定局,袁砚也没做什么无谓的反抗,维持着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倒是在外祖母面前刷了好感。 “既然已经这么着了,又是你自己愿意,我听着那姨娘也不是个闹事儿的,如此就好,以后棠姐儿还能有个兄弟依靠。” 外祖母想到已故的亲外孙,叹了口气,面对女儿更多了一片慈母心肠,“砚哥儿年龄小,我看也不是个闹事的样子,你好好养着,养熟了,以后必能孝顺你的,过了年,棠姐儿嫁了,你这里也松快一些。” “正要说这事呐,因为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她的婚事只怕要波折了。”夫人满脸的苦色,早就定下的亲毁是不好毁的,永平候的名声还是很能用一用的,只是那户人家以女方兄长过世为由表示可以延期,听起来就有了要推脱婚事的意思。 先拖着,之后就可以想法子推了,悔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姑娘的年龄不禁拖,拖着拖着,生了变故就很容易推掉婚事了,这种变故,通常都会是女方的问题,或者干脆男方那里弄出些恶心人的庶长子什么的,也能让女方这边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与棠姐儿订婚的那位是五品官之子,门当户对,也不是他们家想要怎样就怎样的,外祖母拧了眉头,两个对坐犯难。 袁砚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的这些话,他被舅家的几个哥哥带着出去玩儿,过年对孩子来说的确是热闹许多,有钱有闲,愈发能聚在一起做游戏了。 几个小子聚在一起玩玩闹闹,说说笑笑,有人提到了袁冼,意思多有夸赞,袁砚惊讶了一下,跟着参与了话题,才知道近日里袁冼跟他那位新朋友袁铭,两个联手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儿”。 “你可知道那袁铭是哪里冒出来的,我等以前还真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对这种同辈英雄,最是好奇,总想要知道得多一些。 袁砚跟袁铭也是见过的,在大哥哥丧事过后,他又到族学上课,就被袁冼引荐着认识了袁铭,但袁铭那人,比袁冼还好玩儿好赌,玩儿得大,下手狠,一同出去过两回,他就再不愿跟他们一起了,连带着跟袁冼似乎都远了一些。 “我以前也不曾听闻,还是跟袁冼同桌,这才知晓,认识了,其他的并不知道。”袁砚的确不知道很多,但袁铭的身世恐怕真的有些问题,他住的地方就一个老仆并几个嬷嬷,管束不住,还总被他捉弄。 袁冼嘴巴漏风,这些事,袁砚都听说过,他们两个还联合起来扮鬼捉弄人,吓得一个老嬷嬷中了风,可真不是什么好作为。 然而这些事,在孩子耳中听来,都是新鲜有趣的,便是他们引领的捉弄人的法子,也让不少人效仿,只不过大人管束得严,并不如他们那般肆意罢了。 “怕是哪家外室子,不然就是庶出不好管教,赶出来的。”一个年龄大点儿的,说话老成许多,对袁铭的那种“自由”嗤之以鼻,“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好下场。” 这算是有远见的话了,好勇斗狠总是长不了的,但对年龄小的孩子来说,实在是讨人厌的冷水,几个很快住了嘴,又撇下那个,往远处玩儿去了。 因袁砚刚才跟着搭话,也被顺手拽走了,远离了那几个大的,几个小的再次玩儿起来,却也不记着刚才聊的袁铭了。 认识了这几个小朋友,袁砚的这个年就过得更热闹了,年后也收到过一些邀约请帖什么的,都是小孩子装大人的套路,来来回回约了几次,玩儿得也欢乐,吃茶看戏,人多了,也有别样的热闹。 不知不觉地,袁砚被新朋友占据了课外时间,就跟同样被新朋友拉远了注意力的袁冼愈发疏远了,若不是还是同桌,恐怕真的没什么交流的机会了。 这一年,袁冼总算是没有再次留级,跟着袁砚一起升了级,两个依旧做了同桌,而坐在两人后头的就是袁铭,他的个子高些,年龄也大些,成了新班级的老大哥。 。 正文 第1159章 “少爷要把这些东西拿去哪里?” 春华不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在整理那些小匣子了,这些一次性购买的红木匣子当真是好看,连她都想要一个当做梳妆匣收些小东西。 她刚进屋,就看到匣子合拢,一晃眼,只看到里面似乎装了一些金银之类的,也不大确定。 “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可还有什么东西不曾收纳。” 袁砚把刚整理好的匣子随手放在枕边儿,给春华指了差事,让她把屋中摆设归置一二,把那些值钱的容易坏的都收拢起来。 庶子变嫡子之后,袁砚的小金库丰满了许多,连带着屋子里的摆设,也多是夫人那边儿给的,老妇人给的也有,大抵是为了给儿媳面子吧,除了摆设看着老成一些,还是很值钱的。 袁砚本来还要挪一个院子,换个大点儿的房间,后来是他自己否了,原因很简单,现在的院子虽小了点儿,但是请安近,而那个大的房间是已故大哥哥想要用来给子嗣的。 便是大哥哥未曾留下子嗣,但这份心总不好否了的,给大嫂看了,也能睹物思人一下。 他当时说得真切感人,半点儿不想要跟大哥争抢,听得夫人很是感动,又给了不少的物件,便是老爷那里,也多有嘉奖之言。 做兄弟的当到不争不抢的份儿上,也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好好养着吧。 肉眼可见的水涨船高,可是丰富了袁砚的收藏,他把收到的物品分了几个档次,过于珍贵不好出手的是一档,比较少,都放在明面上当门面,比较珍贵但没什么私人印记方便换钱的是一档,这一档除了一些容易被惦记,说不定会被长辈询问的,其他的都被袁砚仔细收到匣子里,悄悄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剩下一档就是还算珍贵的消耗品,如上好的毛笔,上好的砚台,上好的纸张,袁砚除了一些自己用,其他的都拿去和人换了物件,三两下倒腾出来些钱,也都装在匣子里找地方藏了。 这些藏起来的都是以后流放的资金,狡兔三窟,等死总是太过消极,总要做点儿什么来方便自己。 云遮雾绕的后半段剧情不用看也能猜到一二,如原主那种性子,是肯定不会做这些未雨绸缪的事情的,他身体又弱,便是有心抢别人的东西,说不定自己还是倒霉的那个。 害人不成反被害,一个想不开同归于尽,可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有了这个想法,袁砚对安排流放事就多了些想法,这方面,他们不是永平候一家子,到底只是九族之中,大约能够多些活动余地,怎么说,只要不是九族俱灭,只是株连,余及,总能好一些。 过年祭祖的时候,袁砚的名字就上了族谱,他当时还悄悄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他们跟永平候这个九族之内已经算是比较远了,再到下一代人,差不多就可以分开了,但是若不分宗,便总是一族,该倒霉的时候那就是红薯藤拔起一大串,谁也少不了谁。 新帝登基,对旧臣表面上还是宽容的,曾经帮扶四皇子的永平候一家子还得到了恩典,似乎往日的风波都被抹平了。 袁毅跟着紧张了两天,年后的时候就彻底放松了,永平候一族之长的位置稳稳地坐着,他们这些依附被荫蔽的也没什么旁的心思。 这些年,袁毅的官也算是当到了头,没有科举出身,又没什么真正的勋贵支持,只是跟永平候沾亲带故,从白衣之身到五品之位,已经领先很多人了。 哪怕袁毅自己还不知足,但他也知道没有大功,想要上升已经很难了。 经过过年那阵子的提心吊胆,稳稳度过新帝登基的风波之后,他心中便多了些对家人的关心,年后老夫人身体不好,他还请了假,在家中陪伴了几日,算是少有的温情了。 与之相对的就是犯了事儿的老二被悄悄送到庄子上的事情,这件事也是年前的事了,过年都没让老二出现。 袁砚当时看了还想,若是自己是被赶走的那个就好了,再不然除族的那个,说不得就不会被株连了。 可惜了,他这样的年龄,若是真的犯了那样的事儿,恐怕不等九族被株连,他就能先遭受点儿人情冷暖带来的磨难。 弱龄之身,一贯羸弱,便是风寒中失了保养,说不定就要来个一命呜呼,既然活了,那样死去,也太没价值了。 反复思量后,袁砚还是放弃了那样的脱身计,准备更稳妥的方案,最好还要照顾到身边儿人。 他身边儿的这几个,在他改成嫡子之后,崔姨娘就让秀梅把卖身契都送来了,崔姨娘连面都不露,秀梅转述的话是“以后好好孝顺夫人”,宛若直接把他这个儿子给抛开了。 在此之前,两个接触也少,有了这话之后,袁砚更是可以看都不去看她了,袁砚大约能猜到她的意思,本来就不是亲儿子,装样子多累,如今甩出去,留一个好名声,让夫人顺心了,她这个当姨娘的日子只会更好过。 儿子没长成之前,内院之事,多是看夫人的意思更多,儿子可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若是再多关心,让夫人看不顺眼,反而是添乱。 所幸,袁砚也挺忙的,小老鼠一样,不停地收拾东西藏来藏去,要避着人藏东西,以他的年龄也是不容易,除了跟朋友约着在外顺带藏一两个匣子,就是半夜里等所有人都睡熟了悄悄溜出去在墙根底下倒腾。 好几个夜晚挖墙根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活像是个要越狱的,用精神力警戒着四周,然后拼命顺着砖缝挖狗洞,再从狗洞钻出去藏东西,过后还要再把砖块儿补回来,又要用些黄泥糊住那些缝隙什么的。 好多次他都想要保留着洞口算了,就让大家都以为是狗洞算了,然而为了缜密,还是要老老实实填补自己挖的洞。 莫名有些小酸涩啊。 六岁的年龄,他还是个孩子。 晚上费了精神,白天就容易走神儿,上课的时候被打手板一次两次,若不是袁冼机灵,总能提醒一二,说不得还要再多挨几下。 为此,两个疏远了些的重新又亲近起来。 “你这是晚上做贼去了,瞧你这样子,活像是一夜没睡。”袁冼嘴巴不留情,观察力还有点儿敏锐,一语中的。 袁砚的身体是先天羸弱,在胎里就不是很好,素白的脸,有点儿青黑就很明显,哪怕他的精神力很好,都扛不住身体这个硬件不支持,哪怕有意遮挡,总还是露了些痕迹。 “说不得是偷香窃玉,说说,滋味儿怎么样?” 袁铭从后头附身过来,他身量高大,这一倾身,拱桥一样,搭着袁冼肩膀,戏谑地看着袁砚。 袁砚的功课并不是特别出色,已经算是收着点儿了,但对学渣来说,所有比自己好的都能算作学霸,多少都有些看不顺眼。 三人同行的时候,袁铭总是会挑着令袁砚难堪的话题来说,想要抓出点儿什么把柄出来,让他心理上更加优越。 袁砚白了袁铭一眼,这里面真正有资格偷香窃玉的就是袁铭了,十一二岁的年龄,若是早熟,说不定还能干点儿实事儿出来,才八岁的袁冼和六岁的袁砚,能做什么? 他不准备多说,袁铭却愈发来劲儿,看到袁砚扭过头去不理他,还不停地戳他的肩膀,想让他继续说昨晚做了什么好事儿。 “我观菩萨慈眉善目,菩萨观我亦如是。” 袁砚被戳得不耐烦,回了一句,言语很有些讽刺意味,污者看人污,自行领会吧。 袁铭不傻,这句话还是能听懂的,他只是不好学而已,当下就有些赤目,被袁冼拦了下来“不过是说句话而已,动什么这么大火气,他又没骂你,做什么白眉赤眼的。” 袁冼其实没太明白那话的意思,但又是“菩萨”,又是“慈眉善目”,估量着都是好话,哪里来的气生? 鸡对鸭讲了两句,袁铭懈怠解释,这种影射内涵的话,若是自己解释明白了,好像自己骂了自己一遍似的,当下也不再理袁砚,拐着袁冼就走了,其后很有些幼稚孤立的意思,都被袁砚给无视了。 一拳头打在棉花里就是这么个感受了,袁铭自觉耀武扬威了几天,没收到什么效果,就懒得理会袁砚了,他总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无论是教训街头混混,还是行侠仗义什么的,都比跟一个人较劲儿好玩儿。 最近他和袁冼又开始盯某个勾三搭四的寡妇,像是要来个大揭秘,掀了画皮捉妖。 袁铭那里放松了对袁砚的敌对之意,袁冼就嘴松,这些事情都跟袁砚说了,袁砚听得皱眉,一样人一样活法,若是活不下去,道德标准其实是没什么约束力的,这时候强行用道德之尺去卡,“你们可真是闲的,怕是作业还不够多。” 得了这一句扫兴的话,袁冼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他知道袁砚嘴紧,不会把这些事给别人说,如此,他就有了一个很保密的树洞,至于树洞不喜欢,那其实很无关紧要。 “我们是在做好事。”袁冼理直气壮,半点儿不怕出现什么无法收拾的后果,他姓袁,这就是底气。 。 正文 第1160章 揭露那日,袁冼约了袁砚去看,知道袁砚不爱凑热闹,还给他定了位置,就在某茶楼二楼上,靠着窗,喝着茶就能看着下头巷子里的热闹,再好不过。 这事儿袁冼和袁铭都筹备很久了,怎能缺少观众,同时还约了不少同学朋友的,只不说什么事儿,就约他们等在某地看大戏,那眉宇间的得意劲儿,很是吸引了一些人。 袁砚是不想去的,当日下学就想要独走,却被众人裹挟着,眼看着就要迈出族学大门了,却被家里头来接的人给拦住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他这般说着,顺势抽身出来,上了马车,被马车猛然加快的速度迫得后仰了一下,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老夫人不行了。” 过来报信的小厮面有急色,又补了一句“秀梅姐让我过来找,要赶紧回去才好。” 他面色上很有些惶惶。 袁砚皱眉,这事儿,来得突然,也有些奇怪了。 他的剧情之中并没有多少大人的事情,这么说吧,一个孩子的记忆之中,就是自己那一片天,大人的事儿没谁细细讲解,参加的葬礼婚礼都跟玩闹穿插着,哪里有多少记忆。 这便有些模模糊糊。 当事人都记不住的,替代者更加记不住。 再者,剧情本身就是一种从自身出发的推演,各方面的数据都是从原主而来的,换了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哪里还有个准头。 袁砚对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预见,当下皱了眉,想着前几日见的祖母,似乎没什么不好啊! 又是急病? 回到家中才知道,这事儿可真复杂,投毒案啊! 据说是夫人不满老夫人的种种安排,有意报复,这才在老夫人的药中投毒,本来不是什么一下致死的毒药,算是慢性的那种,说不得最后病发了也如病发一样,没什么人能知晓。 偏偏最近老夫人换了补药,其中一味跟那毒药相克,一下子发作起来,人当下就坚持不住了,大夫来了只说准备后事,连药都没给。 老夫人现在还昏着,大约最后也想不过来了。 屋子里悲声一片,夫人铁青着脸坐在侧首,崔姨娘等姨娘在后头站着,并若干丫鬟嬷嬷,黑压压一片,另一边儿则是请了假回来,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袁毅,他黑着脸,瞪着跪在中央的丫鬟,还有两个嬷嬷,也在丫鬟之后押着对方。 老夫人就在袁毅身后的床上,她躺在那里,薄被拉在脖颈下,近乎与床榻齐平,呼吸微弱,满头的银丝垂在枕上,苍苍无光,看上去便知已暮。 “母亲——” 袁砚进屋怯怯叫了一声,便往夫人那边儿走去,看都没看袁毅,还有另一边儿的两个兄长。 棠姐儿并不在,大约是被勒令回屋了,到底是一桩丑事,不好让她这个要外嫁的女儿看,免得平添波折。 见到袁砚回来直奔自己,夫人脸色略缓了些,在他近前之后拉着他的手,拍了拍说“没事儿,不要担心,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清者自清,我就不信那背后作祟的能讨了什么好去。”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很冷,往身后斜瞥了一眼,目光严厉,“我早便知道有人搞鬼,若是能耐,别让我把这鬼捉出来。” 姨娘丫鬟之中,摄于冷目,没一个敢抬头,有撑不住的小腿都开始抖了。 崔姨娘算是姨娘里头站得较靠前的,当下又向前一步,道“夫人一向慈悲,哪里会是做这种事的,奴婢相信此事绝不是夫人所为,定是有心人算计,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莫要让那存心作恶的称心。” 夫人微微点头,这番表忠心的话,听起来还是舒服的,再看袁砚,目光又柔和了许多,袁砚正依偎着她,扶着她的手臂没放开,很明显,也选定了立场。 这些年,崔姨娘一向老实不争,现在她儿子又被记做了嫡子,夫人对她还是比较相信的,这一比较,再看后面那些,目光就多有思忖了,也不知是哪个做的,真是心毒。 偏偏,这件事真不好查,老夫人年龄大了,早就不怎么管事儿,找不到利益相关人,比起姨娘或者某个不孝子孙出手,反而是夫人这个早年跟老夫人不那么相合的主母更有冲突,管家这种事,哪里有不磕绊的时候,必然早有矛盾的。 再有子女婚事等事情上,老夫人也是出手压制过夫人的,甚至还亲自给过袁毅几个妾侍,很是给夫人没脸。 这些事情,不必那些老人儿说,后来的人也有不少知道的,实在是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这本难念的经,婆媳之间没矛盾的实在是不多。 袁毅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并没往心里去,如今眼见得亲娘竟然是被加害的,哪里还能忍得住,若不是碍于面子,只怕早就报官严查了,如今家中,也是难得地动了私刑。 看着那个丫鬟被问了几句话拖下去打,最后来人报打死了,袁砚就是皱眉,得了,这又是一条罪状。 理论上,奴婢通买卖,算是私有财产,损坏了也不用报官,但是动刑又不一样,动用私刑,就好像是在一套法律底下再来一套私家法律一样,实在有些大不韪的意思。 再有中毒事,隐瞒不报,固然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潜规则,但于官场来说也多有忌讳,上头不追究也罢了,若是追究,治家不严之类的名声先背起来,还要细论不孝、隐瞒欺君之罪。 这事最后查到一个已经自尽了的丫鬟头上,之前的种种都说是夫人所为,物证就是那药中的毒,还有那下药之人房中藏的财物,人证便是丫鬟死前所言,这人证被打死了,也就成了死证,再也不好翻身。 夫人这边儿,实在是百口莫辩。 一不能证明财物不是自己所给,二不能证明自己没有买通丫鬟,三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这个心。 对老夫人口出怨怼之意,年轻的时候,她也是有过的,便是最近,亲子丧命那时候对老二的从轻发落,也让她怨念过老夫人对老二的偏心,说起老二的生母,那位姨娘,还是老夫人给的云云,真是新仇勾动旧恨,又逢亲子之丧,难免心痛之余多出恨语。 如今也成了丫鬟所证之词的佐证,有几个夫人院中的丫鬟,证明了曾听过夫人对老夫人的愤恨之语。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够了!” 袁毅怒吼止住这些“佐证”,看向夫人,目光之中满是痛心,“你先回你院中,这里的事情有我。” 夫人见状,知道自己是被怀疑了,再要说什么“清者自清”,也不过是自我安慰,当下也不说话,起身就要走,大约是做得久了,椅子冰凉,起身的时候双腿麻木,踉跄了一下,袁砚使劲儿撑住,母子两个就这么互相搀扶着走了。 跟随夫人的嬷嬷丫鬟也跟着离开,剩下的崔姨娘等人,因为刚才崔姨娘率先出头,这会儿竟是以她为主,她带头留了下来安慰袁毅,表示老夫人吉人天相,必能过了此劫的。 秀梅跟在她身边儿,听到她这样说,低垂着眉眼,不去看床榻之上已经无法再醒来的老夫人,偶尔看一眼姨娘,似能看到她勾起的唇角。 当年的事,若不是老夫人默认,也不会有夫人的辣手,按照崔姨娘的判断,跟她同时的那些姨娘不定有几个是老夫人夫人的人,她的亲儿死了,那这些人也不要活了。 谋划多年,到此时,终于大仇得报,多少是令人快意的。 与之相比,袁毅是否宠爱,反倒成了次要的事情。 青春年少,碰见一个能做父亲的男人,又能有多少爱意,妻妾争宠之中,这个男人的无能为再明显不过,便是有些爱意,也都在这种消磨之中平歇了。 晚间,老夫人去了,趁夜办起的丧事并没有让人过于忙乱,那样大的年龄,好多事情都是准备好的,这时候本应该夫人出面,却被袁毅一力承担了,对外说夫人伤心过度,无力主事。 也没什么人怀疑,夫人就这样被禁了足。 外祖母那边儿听说消息,让儿媳过来看望,见了人,便是泪目,袁砚这会儿又刷了一波好感,这些天,他除了去守灵,就陪在夫人身边儿,很是做了孝子模样。 随着老夫人的葬礼完毕,夫人重新出来走动,看似一切恢复如常,可有些事情到底还是不一样了,管家的事情落到了崔姨娘手里,她样样色色都照着往日例子,若有不合的,便直接问了夫人那边儿的嬷嬷,这些日子,也是没什么错处。 除此之外,对两个儿女,从不多余关心,就好像并没有这样两个亲生的一样,又让夫人暗生好感,投桃报李,少不得她也对崔姨娘亲生的两个多照顾了两分。 袁砚切身感受,就是自己的银钱又宽绰了,好容易藏完那些,又多了这许多,若要不藏,总怕将来不够,若要藏,看样子这夜里的老鼠还要多做几天了。 。 正文 第1161章 老夫人过世,袁毅要守孝,守孝期间不宜外出,他就主抓儿子功课,便是女儿也多得了几句关怀。 儿子这边儿,老三老四两个早就大了,虽没考取什么功名,也各有事情可做,捐官跑商,各忙各的,在家的日子也不多,剩下老五和袁砚两个,老五已经在紧张的备考期间,袁砚年龄最小,刚好是能够承欢膝下的时候。 袁毅上次见他一向老实,想到崔姨娘留下的好印象,对袁砚更关怀一些,而这沉重的父爱,带来的就是繁多的作业。 比不得常教书的那几位夫子,袁毅讲课很有些刻板,书上怎样,就是怎样,便是句子经意,都是照本宣科,大约这就是考过和没考过的区别吧。 子不嫌父莽,袁砚也只有多做功课了。 好些日子没再去族学之中,袁冼惦记着,过来看他,才知道他的悲惨生活,很是同情了一阵儿。 他还惦记着上次揭秘的事情,给袁砚讲了讲后续。 “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可热闹了,那几个男的,可是脸色不好,哈哈,有几个跟着男人过来的,见了那寡妇,当下就上去撕打,寡妇衣服都破了,还是个红肚兜,绣着牡丹……” 袁冼边吃边说,正是鲜果季节,咬一口果子,果汁四溅,随着他的吐沫星子,可真是演绎了一个神采飞扬。 “后来那寡妇头发也乱了,衣服也散了,还别说,她那皮肤挺白的……”袁冼又咬了一口果子,果肉甜润,“闹了好大一场,这才散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那寡妇后来怎样了?”袁砚问。 “后来?后来回家了呗,能怎样?”袁冼不以为然地说着,还不忘鄙薄,“那种女人,脸皮厚着呐,指不定过两天又有好几个男人上门。” 所谓的行侠仗义,在袁冼这里,就是图一个他们痛快,只看当时那热闹场面,就足够回本,再不用做什么了。 袁砚轻轻叹息,希望那寡妇真的脸皮厚经打击才好。 除了这件事,袁冼和袁铭又做了几件事,比如把某家的外室通给了正妻知道,看了一出捉奸的好戏;将某家不成器的子孙骗到了花街柳巷,害得对方失了身;又有某家的小娘子,被他们捉弄得失了肚兜,不敢言说地被威胁着给了银两什么的。 种种事迹停下来,恶作剧的痕迹多,但手段也足够狠了。 不用问,袁砚都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多半都是袁铭,袁冼对此最大的观感就是热闹好看,另外被人追着跑,然后想办法反击什么的,也挺刺激的。 他和他的那帮小伙伴,都为袁铭的这些手段所折服,当真把这位当做大哥了。 能想出这些乱七八糟捉弄人的手段,还能安排成功,袁铭不仅有想法,还很有行动力啊! 就好像那个把外室捅给正妻知道的事情,他怎么知道正妻一定会去捉奸闹一场?又是怎么轻易把事情传入内宅之中而不透露自己存在的痕迹?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隐匿不现,现身之后对方难道不知道他是谁,便是下人追击不着,被他们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他们不会找上门吗?偏偏这些事情,不管对错,没人因此被找家长,也没人因此找到族学门口。 那么些人,都就此忍气吞声了吗? 凭什么? 袁家的势力真的如此之大吗? 袁砚明知道没用,却还是忍不住跟袁冼讲了讲道理,但结果还是鸡同鸭讲。 “我为什么要管那些人过得难不难,他们做得不对,我就除暴安良,又有哪里不妥当,反正我不会跟他们那样,那他们因此得咎,也是活该。” 事不及己身,高举正义旗,袁冼只觉得袁砚有些不可理喻,想太多。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若是有心,去查查那寡妇可还好,她做的纵有不对,也可能是生计所迫,被你们如此揭穿,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过。” 叹息一声,袁砚看袁冼不耐烦,也不再多说。 “就你管得多,小老头一样。” 袁冼嘟囔着应了。 次日下午,袁冼再次上门,沉默许多,跟袁砚对坐好一会儿,才问“你说,我们真的做错了吗?我没想过她会死的。” 那寡妇当天夜里就上吊了,因为白日里才闹了一场,便是人死为大,也没人尊她尸身,家中浮财,白日里被打砸了一遍,便是没抢走的那些,也被邻里分了,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如今连尸首都寻不着,说不得是被野狗叼了去了。 袁冼好看热闹,是亲自带着人去了那处宅院看过的,听得周围的骂声,哪怕看不到当时的痕迹,到底还是落到了心里。 这话,跟袁铭说过,对方只是一声冷嗤“不知廉耻之人,死了也是活该,早就该死了!” 这般狠厉,显然不是袁冼所期待的回答,再看周围一堆小弟,对此纷纷应和的样子,袁冼闭了嘴,想了想,又来找袁砚了。 袁砚听得他生动的复述,生了疑,问“你和袁铭相熟,可知他到底是谁家子孙?” 袁冼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天,摇头“这事儿我没问过,看他那意思,似乎对父母都不喜欢。” “这般愤世嫉俗,定然从身世起,说不得他出身就有些不妥当。”袁砚猜测着,到底还是没怂恿袁冼去查,只是给他说了些自立的理念,让他遇事多多换位思考,莫要再如这般,间接害了一条人命。 人命实在是太沉重了,袁冼黑着眼圈儿,深有所感,连连点头,表示以后再不胡闹了。 袁砚见他如此,觉得这怕不是要矫枉过正,却也没太往心里去,如他们这等有些权势依仗的,若是能少行两步,说不得就能少祸害一些人家。 袁冼记下了此事,回头却打听起了袁铭的身世,没等他打听出什么来,就被袁铭先知道了,两个拳脚相加打了一架,袁铭技高一筹,死死压着袁冼打,只把袁冼打成了猪头脸。 因两个是在族学里打架,事情闹大了,袁铭的身世也没瞒住,大家都知道了这位竟然是永平候的庶子。 还是身份有些不光彩的庶子。 他的生母并不是正经的姨娘,而是某姨娘的寡姐,不过是来府中探望还是怎样,就跟永平候偶遇,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最开始还谎称是那姨娘所生,后来才揭露了真相。 那寡姐也是能耐,竟是没做永平候的姨娘,而是另嫁了某位参将,远离了是非地。 袁铭的身世本来是被瞒着的,还是他自己察觉不对劲儿,问出了真相,那位姨娘实在也是恨寡姐多情,让她后来生的儿子都不得看重之类的,里面多少龌龊且不说,这苦情戏在永平候府可是热闹了好些时日。 为了避开这些,袁铭才被送出来,避风头是其一,其二也颇有令他以后自谋生路的意思。 永平候只在钱财上供养着,其他的,都算是放纵,在他将那老嬷嬷气得中风之后,身边儿人愈发默默,这件事,便是夫子找上门后,他身边儿人说出来的,大约也有些报复的意思。 这可真的是大新闻了。 族学因此闹腾了好一段时间,都在说如此品德有亏之人,是否还应继续留下,便是看着永平候的面子,也只怕留下一段冤仇来。 不等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袁铭自己就又闹了起来,把所有非议他的人都打了个遍,对生母也是多有侮辱之言,目中全是恨意。 引发这件事的袁冼借着养伤之名,再不敢入族学,还找袁砚说了当日热闹“听说,他当时就跟要杀人似的,匕首都拿出来了,若不是那帮子及时住嘴,恐怕真要捅死几个了。这可真是疯了。” 袁砚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段曲折身世,讶然之余,还有些怜惜,也是不容易。 若是有某个主角,这大概也是个标准的反派身世了,恶而可怜,说不得还有些同情心泛滥的会以过去之苦,为其开脱,表示有情可原,全不问其所为之恶,害了多少人。 “正好快过年了,我就不再去了,难得我父亲同意,可算是能安生过个年了。”袁冼大有快意,已经消去浮肿的脸上隐约还有当时的青紫,但看起来的确是俊朗了许多,又大了一岁了。 每年夫子都会在年前来个总评,没有具体的分数,但这种总评本身也很分高下,各家的家长只要在意的,莫不以此为由,把儿子再训一顿,算是年前的保留节目了。 袁冼便是每年先苦后甜的那个,每逢过年,必要苦着脸几天,表示受教,如今不入族学这些时日,说不得那些夫子就把最后的这个总评给省了。 袁砚也不打击他,对不求上进的人来说,成绩真的是毛毛雨了,便是一时苦难,也就不能把其变为一生所求。 年前事情繁杂,崔姨娘还管着,但有些又回到了夫人的手中,忙碌起来总能让人忘却一些事情,这个年,过得还算平稳,然,年后,还不及看春暖花开,圣旨就下来了。 。 正文 第1162章 “怎么,怎么会……” 袁毅守孝之前好歹也是个五品官,来家中宣旨的并不是太监,那大概是永平候才能有的待遇——直接带着圣旨去的太监,到了袁毅这里,就是一个军中小将般的人物,口头说了一声,伴随着来的还有户部负责查抄家产的一个官员,六品官。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袁毅作为家中的头面人物,好容易止住了震惊的思绪,上前去要询问,对着那个六品官低头。 六品小官已过中年,个子还不如袁毅高,这会儿却趾高气昂地拉长了调子说“圣旨已下,大人是想要抗旨吗?” 隐隐有拦路状态的袁毅被一将,赶紧侧身让开路来,那人一挥手,便有兵士顺序往里面跑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擂鼓一样击打在人心头。 袁毅忽而想起什么,忙道“里面还有女眷……” 但却没人理会他这些话了,连同那个六品官,都已经大大方方走到正堂主位坐下,等着抄家的兵士过来报账。 后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夫人和姨娘们都在惶然,猛然间这么多兵士冲进家门,任谁都会心中发慌,最令人不自在的便是她们都被驱赶了出来,赶到一间大院集中了起来。 不时能听到一些瓷器被砸碎的声音,还有些叫骂声,下人奴婢们一开始还有些不解,有的张口就骂了,结果得了一顿好打,还有些奴婢的哭声,丫鬟们之中难免有好看的,少不得被那些粗鲁兵士占些便宜,他们也不敢太过,但多摸两把总是有的。 被赶出来的时候,有几个年轻姨娘,都没少挨这些黑手,再有那种如同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儿,实在是让人心乱如麻。 袁砚这些时日都没去族学之中,他们身上还都带着孝,老老实实在家中,正好碰见这场抄家,他那时候正在夫人身边儿被问话,当下就跟着夫人一起到了厅中。 厅中座位并没有几个,夫人示意孩子们坐下来,乱成一团的姨娘们和贴身丫鬟嬷嬷都在窃窃私语。 往常若是这般,少不得要被夫人身边儿的嬷嬷说上两句,但这时候,谁都没有心情,都在猜测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 有的姨娘身上已经有些乱了,那些显眼的首饰被粗鲁地拽走,发丝散乱,泪水又花了妆容,悲戚戚的哭声愈发让人心烦意乱。 “好了,都闭嘴,凡事自有老爷在呐,还没到哭的时候。” 夫人怒喝一声,厅中霎时一静,外头的杂乱声就愈发清晰了。 袁毅这时候进来,正是夫人稳住局面的时候,他也没留意到,只心中多有些安慰,来到夫人身边儿,拍着她的手说“放心,没事儿的。” 短暂的一面之后,他们很快被分开,女眷另有关押地点,男人们则直接被押入了牢中。 袁砚的年龄,不大不小,跟着女眷也可以过关,他却选择跟着两个兄长还有袁毅一起进了牢房。 这次关押的人太多,一个牢房之中好多人,也没特意把他们分开,看看左右牢房,不断被押进来的人都是袁家的人,互相招呼着问了,这才知道这株连九族的祸事便是从永平候那里起的。 有人便骂道“早知今日,该早早与那永平候分宗,就不至于被连累至此。” 这种后悔话实在是没什么用,感慨过后,便有人乐观地表示自家没什么违法犯忌的事情,应该罪不至死,更有比较通律法的说更可能是流放。 两个哥哥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年龄大了,流放也不怕什么,总是能活下去的,就是年龄小的,跟在女眷那里,也不知道路上怎样走法。 袁冼和袁铭也被关进来了,两个在斜对过的牢房里,见到袁砚,袁冼还高兴地打招呼“我还当你在女眷那边儿呐,那边儿的条件大约好些……” 昏暗牢房之中,这么一个心大的透着喜气的招呼声,还真如明媚的阳光一样,过了最开始的恐惧劲儿,也有人感慨这是哪家的小子,竟是这般皮实。 袁铭早听得很多人在骂永平候,好像这时候划清界限,就能拨乱反正洗清自己一样,也没理会袁冼招呼的话,讽刺周围的骂声道“沾好处的时候没少了你们,不知道打着永平候的旗号都做了什么污脏事儿,这会儿吃了亏,倒是怪起永平候来了,这脸皮,可真是有城墙厚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等与永平候的血缘关系难道是我等自己贴上去的不成?永平候一族之长,做事情难道不应该谨慎思量,连累了我等,竟还不许人抱怨几句,说几句自白的话了。” “呵呵,我怎么没听说永平候欺男霸女,不知是你们之中哪个做的,可有脸认?” 圣旨上的罪名再怎么也不会说是夺嫡失败之类的话,便用一些族中人所犯的罪罗列出来,如此,还真没有几个是永平候自己干的,着实要喊一声冤枉了。 “小兔崽子,倒是好孝心,都身陷囹圄了,还不忘给你爹开脱……” 那人正和袁铭在一个牢房之中,话没说完,一个拳头就上来了,袁铭自幼练武,他本身又有天赋,又有名师,自家营养又跟得上去,十来岁的孩子,力量比成人大多了,打这些转文多年的大人,一打一个准儿。 那人当下就被打倒在地,哎呦声不断,还在不断咒骂,连“寡妇生”“婊、子养”这样的话都出来了,惹得袁铭红了眼,打得愈发狠厉,一拳一拳,都是照着脸面上打的。 本来就拥挤的牢房之中竟是为他空出了一圈地方来,有想要拉架的,看他那狠样,竟然是不敢伸手。 这一通打并没有多长时间,袁冼发现就停了说话往里头挤,没等他挤到前面帮把手或者喊个加油什么的,就听得“咔嚓”一声,比拳头闷击的声音不同,这一声脆得多。 “怎么了,怎么了,铭哥,我来帮你!” 袁冼旁边儿的正是他老子,被他拨拉了一把直接侧身在他头上来了一下,“帮个屁帮,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这位自诩读书人,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爆粗口了。 袁冼来不及惊讶,先看到了里面情形,那个满脸是血的大人已经不动了,而袁铭缓缓从他的脖颈间收回手,那样子…… “这是,死了?” 袁冼惊讶出声,现场只有他的声音。 那边儿的人堵住了栏杆处,隔着一条通道,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袁砚用精神力扫了一下,知道情况之后微微摇头,袁铭这家伙身上一向戾气重,这一次,算是彻底爆发了一回。 本就是要流放的一群人,死了一个两个,也没什么打紧,真正的要犯,如永平候那一家子才是名单之上的重点。 袁家这边儿的人可能还是有些亲情观的吧,死了的人平时嘴就有点儿损,跟大家人缘儿都不是很好,而他既然死了,那没必要再拖一个上路,没人说出牢房之中的详情,哪怕狱卒拖尸的时候看到尸体并非自然死亡,也没多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袁铭没有跟永平候一家子嗣在一起,流放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在他被迁出来的时候,族中的族谱就做了变更,直接把他记在了袁家某一房绝嗣的名下,这边儿流放的时候便也是按照那样的标准来的,竟是让他活了下来,成了永平候唯一的血脉。 因是圣旨所批,永平候一家甚至没等到秋后问斩,就直接血染菜市口,等到春暖花开,袁家这些人,在御史折子上有名有案的都被判了刑,其他那些没什么大事儿的才轮到流放。 这些人中,袁毅一家,袁冼一家,还有袁铭一个,都是流放名单上的人。 女眷那边儿,原属于袁家的奴婢都归了官,直接官卖,卖到什么样的地方,纯粹看运气,剩下的女眷,被处理的那些人的女眷直接入了贱籍,进了官办的花楼之中。 再有被流放这批人的女眷,则是跟着一起流放。 年龄小的孩子也不例外。 有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关押时间都没熬过就直接没了,活下来的女眷都有些疯癫,还要跟着一起流放。 圣意如刀,谁都看得出这是新帝要清理旧臣了,大家都不敢冒头,出城的时候,哪怕袁毅还有几个好友,也没见几个过来相送,只有些乔装改扮的下人,偷摸地塞了点儿碎银子过来。 其他人也大抵如此,彼此目视,都觉人情冷暖,此刻品味彻骨。 “罢了,快走吧。” 流放的人是不能坐马车的,纯走路,带队的差役还有些不耐烦,这可谓是苦差,一大帮子人,就他们几个,若是出点儿什么乱子,因为这个,他们的态度倒是还好,不至于动辄打骂羞辱,但也少不了几个没人照应的,一晚上人就不见了。 等到有人找女儿的时候,才被惊觉失踪的人已经好几个了,还都是女的,怕是被这些差役偷偷卖了去,但无凭无据,也不好乱嚷嚷,没人会理犯人的苦。 “我要逃,你们走吗?” 。 正文 第1163章 袁铭是在某天夜里说出这话的,他身边儿聚集了几个人,袁砚算是被袁冼拉着凑过来的,其他的都是族学里那些跟袁冼关系好,后来又认了袁铭当老大的,对他们这帮孩子的看管不算太严,至少那锁链会轻巧一些,大概也是怕他们走不动耽误了路程。 差役是不能杀人,但一路上不少荒郊野地,若是真在哪里扔了尸体,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 “走。”袁冼第一应下,走了近半路程,差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了,连卖人都愈发明目张胆,一错眼就会少个人,那些女孩儿也多是他们姐妹,哪个不心中愤恨。 说起来也是挺无奈的,跟着流放的这些人,正妻几乎没有,连袁毅的夫人都是,因为九族算得是父宗,不包含妻族,夫人便跟袁毅签了和离书,跟来接娘家人走了,她还带走了自己亲生的女儿棠姐儿。 姨娘们是在发卖群里的,妾通买卖,这是当然的事情,于是真正跟着流放的其实就是一些卖都卖不出去的年老色衰的姨娘,还有那些姨娘生的女儿,这些女眷并不记在流放名单之上,便是有,大概也就是后面一个“等”“若干”之类的词。 所以这些差役才敢越来越嚣张地卖人,离了那繁华城中,在一些乡下地方,便是年老的女人也有了市场,更不要说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了。 他们之所以还不直接摆明车马,主要还是顾忌男人们的数量多,哪怕都有铁链锁着,但这东西到底不是万无一失的,差役人数少,总会顾忌他们群起而攻之。 袁砚从牢中出来就再没看到崔姨娘,对方显然还不属于年老色衰那一挂,但他也不是太担心,因为秀梅的身契早就被他给消了,连带着的还有跟着他的春华等人,总是一场主仆,没必要拖着他们去死。 他还把藏金银的地点留了两处分别给他们,想来以后生存无虞。 而崔姨娘那里,他相信秀梅的忠心,肯定会用自己给的钱买回崔姨娘,这一点从没看到崔姨娘亲生的九儿就知道了,不是夫人那里惦记一点儿母女情分带走了,就是秀梅买了崔姨娘之后又疏通关系,把九儿报了病亡。 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起码跟他们一起流放的女孩儿之中并不见特别漂亮的几个,问起来都是病亡,说不得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袁砚告知秀梅的那处藏钱不少,算得上是他变做嫡子之前的全部身家了,不要说赎买两个,便是再多十个也还宽绰,但却并不见她们来买回自己……虽然早就不曾希望,但事实真的如此,还是颇感寒心。 也罢,就此分开就是了。 “我也要走,我们都走。” 袁砚主动开口,言下之意却是要把那些大人女人都带着。 袁铭嗤之以鼻“那么多人,怎么走得脱?”不等袁砚献计,他看了一眼差役所在,这是荒郊的一个野渡,没什么借宿的地方,六个差役在唯一的草棚子里酣睡,他们则被锁在了外头。 “也不是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就是了。” 春日里天气还不是天暖和,越是往北走越冷,便是这样的天,晚上都要烧着火堆睡的,草棚子里的火堆明亮,外头就是他们自己捡拾柴火烧得火,不能走远,又要先满足差役所需,他们这边儿的火堆都快灭了,再没柴火填补。 有几个冷得睡不着的,便徒手拔着身边儿半青的草扔到火中,聊有胜于无地“添柴”。 袁铭说得简单,周围几个孩子听了却是一哆嗦,袁铭在牢中杀人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却没有几个亲眼见了,感受还不太深,这时候听他面色平静这般说,都不由得瑟缩。 有几个却挺起胸膛来附和“对,把他们都杀了,咱们拿了钥匙开了锁,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何必非要去流放地受苦。” 流放的人很少会被赦免,以后可能的前程也都没了,年龄小的如袁冼这种其实还不觉得什么,他本来就没想做官,但年龄长的,考试的没考试的,都心存想法,这会儿突然变故,反而激发出一股子狠劲儿来,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袁铭看着这几个文弱书生,想要冷嗤的,但最后也只勾了一边儿嘴角,到底没发出嘲笑声来,“好,那咱们几个悄悄过去,先把火扔进去,再想法子夺刀杀人。” 办法粗糙,但人多势众,大家心中也都不甚惧怕。 袁铭打头走,后面的人就跟着,有胆小的,有犹豫的,但看到大家都起身去了,也不再迟疑,跟上走了。 孩子们这边儿的动静,大人们开始是没注意的,但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就知道了,有几个大人早就憋不住了,不过是怕一人失误,连累全家,如今看到这么多人都动起来了,也存着想法,当下就跟上了。 陆续有人起立,跟上袁铭的队伍,等到了草棚子,袁铭身后有一人把拿在手中带着火苗的柴火扔到草棚子里头,火星四溅,便是空气湿冷,也有几处点燃了茅草,冒出黑烟来。 “要死了,你们这些……” 差役叫骂着要起身,他们晚间喝了酒,酒足饭饱,本应该安排守夜的人,但这些时日都没事,那守夜的也睡了,这会儿真是猝不及防,有人要抽刀,便有人直接压上去。 人这样多,不会打架都不算什么事儿了,一个压不住人,两个,三个……总能压住的,其中也有人不走运被刀子捅了,惨叫之余也有人补位,还有的干脆用铁链子去勒差役的脖子,又有袁铭这个恶狼,专冲要害下手,一打便是血。 半刻钟的混乱之后,一切重新安静下来了。 差役都死了,袁家人也死了几个,有的是被差役杀了的,有的干脆就是自己人混乱中给弄死了,袁毅就是比较不幸的那个,腰腹上中了一刀,没来得及救,又被后面人给撞了,那差役急着抽刀,竟是不自觉把刀转了转。 这会儿再看,整个人腰上开了个血洞,血留了一地。 袁冼他爹也不走运,本就是文弱书生那款的,不知道谁拉铁链子勒人把他给拽倒了,后面又有人补位,竟是直接被踩踏伤了肺腑,安静之后再看,一嘴的血沫子不知道喷了多少。 袁冼哭哭啼啼地,却也没咒骂什么,跟他们两个一样不走运的多了,这一次,弄死六个差役,他们竟然死了十几个人,这还是袁铭得力,若不然…… 大家心中都知道这些人未必都是差役弄死的,但这时候也不好追究那么多了,只是解开铁链之后,再要一起走,却是不可能了。 “我跟着你走。”抹去泪水后,袁冼斩钉截铁地表示跟着袁铭。 草草安葬了袁毅之后,袁砚就想在某个地方窝两年,略长大些,容貌有了变化,再回去看看,好歹弄出钱来,以后生存也舒适一些。 而这两年,他摸了摸袖口,里面还藏了两片薄金片,也不是全没有资产的。 “好。” 袁铭对袁冼的跟随,一口应下,转身就走,看他这般有主意的样子,恐怕是有些打算的。 袁冼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袁砚“你跟我们走吧,人多好歹有个照应。” 袁砚想了想,自己这小身板儿,只怕金片拿出去就被坑了,当下也点头,跟着袁冼走了,不管怎么说,袁铭的战斗力还是很有保证的。 这般,最后跟上来的都是些年龄差不多的小猫两三只,更大的几个心思更多,拽着自家弟弟走了,并不与他们一起。 路上袁铭带着他们在某家偷了衣服食水,一群人换装之后重新上路,中间少不得还有些偷偷摸摸,等到永丰城的时候,已经宛若一个小商队,连牛车都有了。 袁冼像模像样拿了根棍子,不时搬弄,真个镖师一样,几个个头高的也故作成人模样,有两个还在自己唇上沾了胡子伪装成熟。 风尘仆仆进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通缉令,他们愈发安心了些,都是读过书的,便是最差也认得字,说话间便带着些腔调,表示结伴游学的,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袁砚年龄小,便坐在车中,牛车上搭着个简单的棚子,垂着帘子外头也看不到里头,里头看外头倒是四面透风,都能看清楚一二。 怎么想到永丰城来了? 袁砚着实有些意外袁铭的选择,路上经过就随意打量着外头,见到一个女子的时候多看了两眼,便是婴儿时期不曾睁眼,他却也认得那是生母刘娘子,看她脸上笑容,大抵是过得还不错。 自然收回视线,如此就不必相认了,说起来总是一桩麻烦。 车子并未在客栈停留,反而打听了附近待租的院子,找了一处停了下来,这是要住一段时间的意思了,袁冼有些意外,张口就问了“咱们以后就不走了?” “暂时不走,等一段时间再看。”袁铭定了主意。 一路上都是他拿主意,众人也都习惯了,没人有异议,听令就下来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颜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64章 以前哪怕庶出,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们,经过一路上的磨炼,如今做起杂务收拾东西都是个顶个的熟练,安排有序,井井有条。袁砚自持贡献了金片出来做资金,日常做事便懈怠了两分,他年龄最小,大家也让着他,见他擦了两处,便让他歇着去了。 “这永丰城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儿的,一会儿咱们便去看看吧。” 袁冼跟袁铭关系最近,日常也是最懒的一个,有活都指派小弟干了,这时候也是闲人一个,跟袁砚在一边坐着说起话来。 知道他这好热闹的性子,袁砚点头应了。 院子小也好整理,上一位住家还留下一些家具被褥的,少爷们也没挑拣,又在上头压了自己的被褥就算好了。 看着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袁冼便带着大家都出去了。 袁铭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吃吃喝喝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挺满意,还额外带了些吃的,充当晚上的夜宵。 一进门看到袁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袁冼招呼了一声“吃过了没?我们还带了吃的。” 说着铺设开,吃过没吃过,都坐在桌边儿再次吃起来。 袁铭大口吃了些东西,默不作声地就回了自己屋子,他住的是主屋,也是大家最先收拾好的。 见他进屋,大家自觉放小了声音,一路上多有些不太平,袁铭和袁冼的武力值还是很靠得住的,不自觉地,大家就把他们摆在了老大老二的位置上,很有当小弟的自觉。 袁砚随大流,也不出头,便有些默默。 第二天一大早,袁铭又独自出去,袁冼等人发现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这是做什么啊,起早贪黑的。” 闲下来,大家都有些迷茫,在永丰城熟悉了两天,吃过喝过之后,忽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以前长辈管束着,族学规范着,如今,什么都没了,闲坐在院中享受着夏日的阳光,才忽而意识到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有的人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便是一向乐观热情的袁冼,也总是想起自己的父亲,悄悄抹眼泪。 等袁铭发现大家这股子情绪,就把人召集起来学武,他学的大概是永平候找人教导的武学,拳脚功夫上看不出什么来,普通高明而已,但那玄之又玄的心法却让无所事事的袁砚听得眼睛一亮。 无他,里面的“森罗”二字,着实是让人心动。 【这是万象森罗道?】 不等系统回答,袁砚又收敛了喜色,【不,不是,听起来很高明,但若仅此而已,恐怕还配不上万象森罗。】 上个世界跟系统畅谈之后,袁砚才知道在羊女那个世界,他其实是接触过万象森罗道的,只不过这种接触像是触及了对方的网,哪怕是个边缘,也有一种和危险擦肩而过的后怕来。 袁砚想着这些,还是很认真地记下了全部的心法,袁铭能够这样无私地教导,让他总觉得这心法大约有些问题,谁让袁铭这人的性子着实独得很,半点儿不容人。 晚间细细把功法分析了一遍,终于有点儿大失所望的意思了,哪怕早知道万象森罗道不会那么容易碰到,但难得有半个词在,难免有所奢望。 抛开这一丝奢望看,这心法还是蛮高明的,所修的内力跟袁砚以前所知又有不同,温和许多,内力运行也能滋养经脉,长久修炼下去,不敢说更进一步筑基金丹,或者长命百岁,但健康长寿还是能的。 只不过,心法似乎还有些未尽之意,或者说是狗尾续貂,第一遍看的时候全无问题,但到第二遍,第三遍看,就发现其中有些因果未能尽意。 好像第一次看红楼梦,从头到尾,煊赫波折,但总还是月圆人团圆,不敢说圆满,也是句号了,等到后来再听人说后边儿是旁人续的,再看时便能感觉到前后无法串联,多有不通之处了。 未曾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袁砚看着还好,自己也跟着修行了一会儿,等到念头一起,再看便总觉得不舒服,才修出来的那点儿内力也没再继续。 跟袁砚不同,袁冼积极得很,他的天赋也不错,一整晚的修炼,还真的有了成果,第二天一早就到袁铭面前表功,袁铭似也有两分意外,却没多说,还督促了一下其他人继续修炼,便没再说什么。 有了袁冼的成功,其他人也很想体会一下内力的感觉,愈发刻苦,与之相对的就是袁砚,每日里都有些闲散,便是还翻着话本子,也让人觉得他太过轻松了。 “你今日可练功了?”袁冼第一个上来责难。 袁砚摇头说“我都不太懂,就没练。” 听得这个一贯学的好的说有不懂,袁冼第一反应就是笑,很是得意“那有什么难的,我听了两遍就懂了。” 这种“懂”是很玄乎的,他并没有真正地明白其中每个字每个词的意思,甚至整个的句子也有些似是而非,但听到之后,自然就会有种感觉,玄之又玄,便知道怎样做了。 这些时日,袁冼已经给其他人都讲述过好几遍自己修炼的过程了,这会儿不厌其烦,又给袁砚讲述了一遍,逼着他修炼去。 袁砚不愿意跟他扯皮,当下应了,做好之后就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去了,他对这个一直勤奋,如今精神力扫描已经可以扩展到小半个城了,但那样太过无趣,他也没什么窥私欲,便总收敛着。 这日,跟往日也没什么不同,早出晚归的袁砚回来,但他的气息很不对,平稳从容,哪怕他这些日子一直沉默居多,但如此表相,还是让人有些却步。 “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天都黑了。” 袁冼头一个迎上去,招呼着,他们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正要找些富户再去打劫一把,他对这事儿,积极得很,却一个人做不了主,要跟袁铭商量一下,得了他的准话,才敢去做。 袁铭默默点头,像是在打招呼,进屋之后,面对一大桌子的菜,连筷子都没拿起来,看了看便道“今日之后,再不用操心生计。” 他这话正合了袁冼的心思,他当下就笑起来说“我就知道大哥准有办法,可是已经有什么目标了?” 两个之前恶作剧的时候也是如此,袁铭选定目标,制定方案,袁冼跟着做就是了,袁冼早就习惯如此了,乐得听吩咐。 袁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袁砚身上的时候,袁砚忽而有些怯意,缩了缩脖子,然后又觉得自己如此太小家子气,没骨气了,正要昂起头来,就感觉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没动了,一下,脖子就像是僵住了。 “你跟我来。” 袁铭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一句话,还是让袁砚很明白,这个“你”指的就是自己。 心中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地,点名了? 把自己所为想了一圈儿,最近这段时间,他除了买了话本子就没出门做什么,话本子所花的钱也不多,不至于要批评吧。 自从袁铭改了那暴躁脾气,没再怎么挑衅,他跟袁砚的关系也和平起来,而一路上对方出力甚多,这个“老大”的位置,袁砚也是服气的,并不曾与之作对,突然点名,到底为了什么。 短短几步的距离,袁砚心中已经设想了好多。 饶是如此,袁铭的第一句话还是把他惊了一下。 “你是谁?” 袁砚身后,门无声地关闭了,带起的风吹过袁砚的后脖颈,让他后背的冷汗直冒,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房间,让给袁砚想要装傻都觉得利刃高悬,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看出来了? 艰难抬头,再要跟袁铭对视,却不能够,强自克服了内心那种被支配的惶惶,把视线停留在袁铭的衣领上,张开嘴,嗫嚅着“我,我是,我……” 大约嫌他回答得不够爽力,袁铭再问了一遍“来历!” 这一次,一直隐在袁铭灵魂之中的系统开口了【时空旅者,隶属已经失联,意外来此,不想扰乱进程。】 “如此,也罢,明日午时前,离开此城百里。” 袁铭沉吟了一下,这样说着,声音没变,但这个人,确实已经不同了。 门再次打开,风吹过,才发现后背大约湿了一片,袁砚出来就表示不舒服,要早早睡觉休息,在床上躺下了才深觉刚才表现太差劲儿,再要问系统什么,又觉得大佬就在隔壁,还是不要太叽喳的好,当下收敛了思绪,脑中却反复回想不绝。 压抑不住地想,自己算是被驱赶了?这可真是挺新鲜的经历啊,怎么不招揽自己呢? 莫名有一丝失落涌上心头,类似于混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路人甲。 这级别,可真是被忽视得彻底啊! 转念又有些放松,忽视总好过敌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够了,再想之前袁铭给出的心法,那是大佬赖以晋升的初级心法吗?果然很厉害啊,回头应该再好好研究一下…… 不知道多少个念头转过,天亮了,微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薄薄的窗纸营造出朦胧意境,袁砚起身走出门,经过大佬窗前的时候微微躬身,算是谢过那篇心法了。 。 正文 第1165章 【见好就收,知易行难啊!】 袁砚感慨着,踏着晨曦,走出了小院儿,好歹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也有了些安稳的感觉,紧接着,就被赶出来,可真是…… 克制着自己回头的,他继续迈步往前走着,在城门口还等了一会儿,等到城门开了,赶在第一波人群之中出了城。 小短腿倒腾着,一步步往外走,激动了一整晚的思绪也在渐渐沉淀,忽而问系统【你为什么说时空旅者,难道我们不是什么任务者或者轮回者吗?】 【无论是任务者还是轮回者,都有从属关系,容易被挂上某方的烙印,你确定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向某位存在表示自己其实是某方下属吗?】系统的回答透着点儿辛辣的讽刺。 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然后说自己是某方手下,但其实自己来这里真的是个意外,真的没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还混成了小弟,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是不是还要来个背后一刀?若是这位大佬跟某方刚好有些矛盾,那这简直是上门送死的存在,还是那种搞破坏不成,直接被摁死的。 虽然,他其实真的没想搞什么破坏,但在那种人物眼中,存在便是错了,还用真的做点儿什么? 也曾当过高位者,最是理解这种“怀疑即有罪”,大佬只是驱赶,而非一照面就灭杀,本身已经透着仁慈了。 所以,哪怕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必然是大世界之上的某个大佬,明晃晃的金大腿就在手边儿,他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妄动,若是被怀疑图谋者大,恐怕又是危及小命的风险。 对那种大佬来说,灭了自己,大约只是抬抬手的事情吧。 这种情况下,不追究之前传授的那篇心法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再妄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哪怕真的想,也实在是有些贪心不足了。 心中很明白这个道理,但走的时候,袁砚还是满心的不舍,这是他第一回遇到这种高级的存在,很多疑问在对方那里可能就是一加一的简单问题,哪怕只讲解一两个,也足够他受益了,但…… “唉,大约我就是个路人命吧。” 多少次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路人也不介意的袁砚,头一次有些当主角的想法,若是主角,可能不用主角开口,大佬就会主动教授一些知识,说不定还有什么传承直接给了。 不过,若是大佬真的给自己一个传承,自己真的敢照着练下去吗? 在知道了万象森罗道这种存在之后,若是要接什么馅饼,都要想一想馅饼尽头到底是不是坑了。 【大佬这是要做什么?把我赶走,城外百里,这个位置,差不多了吧。】 袁砚出城之后就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了百里多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他选的这个位置是个小山坡,站在坡上看永丰城,能够把小半城池收入眼底,再有那条河水悠悠,码头也跟过去一样热闹。 繁忙热闹的码头,来来往往的人群,谁都没想过城中来了个顶天的大人物。 系统没有回答,那个能够一眼看穿它存在的大佬还在城中,百里,其实还属于对方的“视力”范围内,若有轻举妄动,很容易就惹来麻烦。 午时很快就到了,夏日酷暑,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会想办法找地方休息,不会在外头闲逛,就是码头上,除了着急的货物,其他的人也都歇着去了。 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骄阳烈烈,空气像是都要被烧着了一样,视线之中有些扭曲变形,小山坡上有些树木,却也不高,这会儿像是被晒得脱水了一样,干巴巴地,勉强能给袁砚遮个阳。 袁砚站在树影之下,眺望着永丰城,很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有些期待,有些猜测,莫不是要白日飞升? 刹那,也就是一个眨眼间,永丰城消失不见了。 无声地消失不见了。 “城呢?城去哪儿了?”袁砚跳起来,那一片空地寸草不生,地皮颜色微深,像是表层被晒干的那层都被刮走了一样,露出底下还有些湿润的土壤来。 很快,随着太阳的照射,水分很快被蒸发,这些土壤颜色渐渐也跟周围相同了。 从永丰城消失到土地同色,恐怕连五分钟都没有,太快了。 【大佬这是做了什么啊?快给解释一下,他把城市收走了?】 袁砚询问系统,他相信刚才那一幕,系统也看得分明。 【隐城。】系统给了一个词,不等袁砚催促,很快解释道,【他将自己的过去连同这座城,一并隐没了。无论时间空间,以后都不会找到这座城,而城中的存在,应该会随之晋升,成为他势力的一部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袁砚迅速理解了,又问【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 【他的弱小时期一同被隐没了,不会再被找到,可以算是一种保护,或者,替换。】 系统的回答也不十分确定的样子,但它给出的结论算是最可靠的那个了。 袁砚想到更多,【这是说,若是以后我成长到那样的高度,也要回来隐藏自己弱小时候的种种痕迹吗?这也太……】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多少个世界了,再一个个去替换,怕不是闲得慌,想着就累人。 【不是所有都如此。】系统先否定了这种顺序,补充道,【何况,你,恐怕还远着呐。】 人性化的嘲讽一点儿都不好听,真的。 袁砚直接忽略了这种打击,自从上个世界把系统惹毛了之后,偶尔收到嘲讽也就很正常了。 “真倒霉,这码头早该搬了,还要咱们大老远跑到这边儿来盯着……” 一个帮闲的在一旁跟人牢骚,看着那码头满心的不解化成了抱怨,“也不知道哪个脑子不清楚的,跑到这么远建个码头,多跑一段儿不就是城边儿了吗?好歹近一些,也省了车马。” “行了吧,就你话多。” 不远处,抗包下来的汉子也是纳闷“那家怎么还不来接货,总不能让我给扛到城里头去吧。” 袁砚从旁边儿经过,听到这些话,也不用再问了,很明显,这些人都忘了这里还有这样一座城,并且这个漏洞以另外一种形式补充完整了。 也不知道那些城里人是怎样的看法,有家室在外头的会怎样,万一有被拆散的姻缘,可真是…… 不过,大佬大概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吧。 袁砚随着大流去了邻城,想办法用精神力控制了一个混混,让他当做伴当,配着袁砚把来时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当时和袁铭袁冼等人过来的一路上,也是经过乡村城市的,但这些地方并没有都被隐没,只不过也没什么人记得他们就是了。 匆匆路人,不被记得也是正常,剩下的就是京中了。 袁砚手头的钱也不多了,他也需要去京中藏钱的地方取出来一些花用,还怕京城同样被隐没,然后他的钱没了,皇帝大臣也没了,世界大乱什么的,路上遇到出京的人都要多问两句。 亲眼见到京城的大门,这才松了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松得早了。 入城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他跟着的那个混混谎称是他爹,两个一同入城,也没看到通缉令什么的,才几个月,便已经是时过境迁,没人记得那一伙流放的了。 在城中打听了一下,永平候什么的,好像这一代就早早完了,大概算了下时间,就是袁铭出生之后,那个时间段到袁铭流放出城之后,那时候永平候还未曾旗帜鲜明支持四皇子夺嫡,没有给新帝留下太多的恶劣印象,反应到下头,就是偶尔会有人说永平候可惜了什么的。 袁家族中人都不见,在京中人的印象里,便是这些袁家人随着永平候的过世,也跟着离开了京中。 袁砚到曾经的永平候府外溜达了一圈儿,看着那破败得好像真的有十几年的宅子,心中的迷雾愈发层叠。 再等到他去几个藏钱的地点找过发现都是空的之后,迷雾散开,终于露出内里的因由来,【那位,竟然是隐没了那一段时间,大约还有部分空间。】 无缝续接的结果就是,袁砚认识袁铭之后藏的那些钱都没了,连带着那片地方也都成了荒废的样子,那分明是曾经袁家的所在,地段不错,但就是不明原因地荒了,一同消失的就是他藏的钱财了。 而袁砚认识袁铭之前藏的那些钱,都给了秀梅春华,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个真真正正的穷光蛋了?” 明明早了两年就开始做准备,五岁能出门就开始想法子藏钱,辛辛苦苦,晚上不睡,努力的结果就是所藏化为乌有,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算了,就当交学费了。” 袁砚悲愤了一会儿,就自己想开了。 至于以后的生活问题,不就是一穷二白嘛,大不了白手起家,这样想着,目光落在一旁的混混身上,这混混以前多做恶事,落在袁砚手中,也算是善恶有报了。 “我想‘我爹’大概不介意让我做个啃老族的。”想着,袁砚难得地扯住了混混的衣袖,目光温和,劳动改造啊亲。 。 正文 第1166章 白日里城中人来人往,街市上最是热闹不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一个推着小车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过,他很注意地避让人群,生怕磕了碰了。 “货郎,停停,让我看看你这儿有什么东西?” 小车外头挂着的布幌子已经束了起来,却还能让一些眼尖的看出这是干什么的。 中年汉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对靠过来的人配着笑脸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里还要家去,该做饭了。” 大中午的,骄阳烈烈,还要赶回家中做饭的汉子,一句话,好像便有无数疾苦。 那人不干,嚷道“你打开货架子我看看,一时半刻的,便是做饭也不差这会儿,总还是赚钱重要吧。” 越是穷苦人家,越是舍得下力气,为了赚钱起早贪黑,废寝忘食都不算什么,道理是对的,却也要分人。 “给孩子做饭重要,我先走了啊,真对不住!” 中年汉子不为所动,推着车子就加快了脚步,他的车子跟一般货郎的小车还不一样,是独轮的,后头带个三角的支架,一踢就能放下来卡在地上保持平衡,再一踢,收上去,就不影响推车了。 独轮车跑得快,那人伸手要拉,都差了半拍,见状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五大三粗的汉子,赶回去奶孩子啊!” 旁边儿路人看了,笑着劝“街上的货郎多了,哪里差他一家,快去看别家吧。” 中年汉子不理会身后这些杂音,推着车子,飞一样往家走,他家就在一条巷子里头,这还是前年买下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舍前头还有一小片可当做院子的地方,种下了蔬菜,如今正是绿的时候。 车子推进院子,挤在门边儿位置,本就不大的小院立刻去了四分之一,车子下方的蔬菜是最先被收掉的,如今还剩下一些矮矮的嫩叶还没长起来。 汉子顺手就从旁边儿拽了几把菜叶,直奔搭在外头的灶头去洗刷,他干活麻利,择菜洗菜切菜,三两下就可以扔进油锅翻炒了,铁勺跟铁锅挂过噌噌作响,烟冒了出来,有些呛人。 一会儿蹲下添柴,一会儿起身翻炒,再要兼顾一旁小灶上的汤锅,汉子忙得不亦乐乎,等到两菜一汤的饭做好了,他便依次端到厅堂里,同时扬声叫一旁屋中的儿子出来吃饭。 厅堂中分,两边儿各有一个房间,大些的是汉子在住,小些的则是他儿子在住。 十几岁的少年郎,眉目清秀,从陋室之中走出,便有了蓬荜生辉的感觉。 “天热,小心烫到。” 汉子搓着手在门口笑着说了一句,他的笑容憨厚,见得少年点头才落了座,却是坐在最外侧的位置,浑不似家中之主。 一顿饭安静吃完,汉子又忙着收捡,等他把灶头都收拾干净了,再要推着小车出去卖货,却被少年喊住了。 “你且留一留。” 汉子脸上不自觉露出惶恐之色来,好像这种不符合日常的变动让他极为不安。 少年安抚地冲他笑了一下,却也没什么作用,无奈之下,解开了精神力暗示。 中年汉子晃了晃身子,抬手扶额,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再见少年,当下一个扑倒在地,膝盖砸在土地上,飞扬起些许尘埃,“大仙,饶了我吧,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诈骗,抢劫,伤人,兼职催债……中年汉子以前的人生还是挺丰富的,他的记忆恍惚分割成了两段,前一段还在对一个老人痛下辣手,非要拖走人家女儿,后一段儿就成了货郎十年。 中间做分隔的就是一个笑容,一个孩子的笑容,当时他们就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方笑了一下,之后…… 莫名的恐惧之下,让他对那样的笑容都会下意识颤抖一下,他甚至来不及印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十年的货郎生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只是看到那个少年,就一下子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而那个如出一辙的笑容。 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中年汉子狼狈不堪地磕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真的……” “行了,这些保证我都不想听,这十年你改造得还不错,这院子是你自己挣出来的,还归你,钱是没有的,那小车还是你的,里面的货也都是你的,你以后好好生活吧,我走了。” 少年简单说完,直接迈步往外走,门口窄小,当他经过那汉子面前的时候,那汉子膝行几步,擦着地匆忙让开,不敢挡了他的路,潜意识里也是希望他快走的。 一声轻笑好像从头顶传来,再抬头,中年汉子就只看到那少年背影在门外,一晃眼儿拐到右边儿去消失不见了。 “吁——”轻轻吐出一口气,用汗湿的衣袖擦脸,汉子这时候才想起那恍若梦境的十年来,看着自己老了些的手,满是惊奇,“我竟成了货郎?”仍是不敢相信。 这一下午,他都没再出去卖货,一点点印证着记忆中的事情,又在屋子中找到了房契,在他住的那个屋子,里头还有各色衣物等,的确是没留下钱,但仅这些,也是他以前不敢想的余财了。 “真个神仙手段!” 畏惧有,感激……大概也有,还有些后怕,这是神仙放过自己,自己才清醒了,若是不放过,莫不是这样浑浑噩噩过一生? 他却不知道,那少年给他的量刑还是比较标准的,参照了现代法,十年有期徒刑,劳动改造,以他的罪名来说,似乎也不为过。 最后还给他留下了房产,真的可谓是宽容了。 城外寒山上有一座寺庙,不远不近的距离,是城中许多夫人们都爱光顾的地方,寺庙后头圈了一块儿地,只种桃树,每逢春季,必有粉云之香,遥邀来客,日子久了,那棵最早的桃花树,也是最中间的那棵树上就挂了不少的姻缘线,红色丝绦,条条垂下,小铃铛连着小木片,上面刻画着祈求美满姻缘的希望。 “施主,你今年可是来晚了。” 山上夏日最是清凉,哪怕没有桃花可看,也还会有些游子愿意到寺庙小住,图一个清净自然凉。 “不晚,刚好避暑。”少年笑着走入预留的小禅房,地方小,一床一桌一椅便满满当当了。 墙上挂着禅意十足的山水画,并非名家,而是他随意勾勒,云水禅心,颇有些意境悠远。 这寒山寺能发展到今天这般地位稳固,说来也有他的一份功劳,那时候还想过要不要干脆当个和尚好了,可到底还是舍不了口腹之欲,自己把自己娇贵了,便多了些挑剔,只好与凡间烟火混杂,也困于钱财,没吃到多好的东西。 唯一有些成就的就是那汉子做饭越来越合他的口味了,可惜……他到底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总不好无辜加罚。 跟老和尚说了两句话,又到寺中各处转了转,在长明灯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特意看了看那个属着“袁砚”二字的灯,那是秀梅为他点的,早在当年,便留下了足够的香火钱。 因为那大佬截取自己的时间,便让一些事情的发展有了些变化,在崔姨娘和秀梅的记忆中,袁家是因永平候不在了而离开城中的,只是离开前,又是和离,又是发卖,很是折腾了一场。 秀梅先消了籍,又用那不得不跟着袁家离开的小少爷给的钱买下了崔姨娘和同样被抛下的九儿,三人一起,靠着剩下的银钱也过起了小富即安的日子。 偶尔还惦记着跟袁家离开的小少爷袁砚,却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去追随,便只在附近的寒山寺点上长明灯怀念罢了。 他们就在城中住着,十年过去,九儿早都嫁人了,崔姨娘也老了,多少深仇大恨,随着袁家的风流云散,似乎也都能消了。她会跟秀梅结伴出来到寺庙上香祈福,袁砚还见过几次,却一次也没上去相认。 他还见过夫人,对方和离之后未曾再嫁人,操办完女儿的婚事之后就直接在家礼佛了,偶尔也会跟着娘家嫂子到寒山寺一游,她的女儿,棠姐儿嫁人之后也来过这里,她的婚事到底出了波折,后嫁的人家并不是一开始说的那位,门户略低了些,却对她极好,母女两个相聚,脸上都有笑容。 也是巧得很,崔姨娘当年那样恨夫人,两人在城中却一次都未曾碰面,就是在这城外寒山寺中,也没有一次偶遇,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命运剪,直接断了两人跟袁家的干系,也断了两人之间可能的联系。 猫爪挠心地痒了好久,袁砚也没再靠上去,试图扯出些联系来,看看事情会怎样发展,谁知道那位大佬会不会还留一手,就怕他捣乱。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袁砚更希望保险一点儿,便安分地忍了。 “我这次来,却是要长住,就拿佛经换租金可好?”袁砚笑呵呵说着,半点儿不亏心,只凭他给寒山寺出的姻缘树的主意,还有那一片桃林,就足够房租了,何况里面他还赞助了不少布置设计,这也算是内装了。 做这些的时候他分文未取,只是图一个交好,希望这些大和尚之中真能有一二慧眼之人,参破天地玄机,给他点儿钻研方向,结果看了几个月佛经,仍是半点儿未有所得,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还是蛮科学的。 这样再看,那大佬所为愈发令人捉摸不透,那是怎样的力量,能够扭转时间空间,直接隐没了一座城市,又隐去了他的所有时间线,包括时间线上的足迹。 此等伟力,怎能不令人心驰神往。 袁砚回过神来,便见得和尚双手合十,笑而不语,似是允了,也做一笑,时间还长,不争朝夕,且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癌羊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67章 永丰城中的人没有察觉到变化,在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连一点儿异象都没有,更没有人会察觉不对,只有那些要出城门的人才觉得古怪,怎么往外走了走,竟是从另一个城门又绕回来了? 好像有一条闭合的路,从南城门直通北城门,一出城,两个城门就接上了,然后不知不觉,从南城门出去的人又从北城门进来了。 “这怎么回事儿?” 一开始还有些莫名,怕不是昏了头吧。 第二次,还是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终于有人面上惶惶,这是闹什么古怪,被困住了? “不知道呀,早上还能出去的,我男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是啊,我家那个也出去了,说是下午回来的,这都晚上了……” “这是怎么闹的?” 城门外的路分明还是那一条,周边的景色没有一点儿变化,但看得见,出去了,就是从另一个城门进来,中间几乎没什么过度,跨过城门的时候,以为是出去,结果是进来。 几个半大顽童还觉得好玩儿,嘻嘻哈哈玩儿了小半个下午,直到晚饭时候才被家中大人揪着耳朵带回家。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吃饭是不可能的,而吃完了饭,也要继续发愁,城中可没什么地儿种粮食,吃完了现有的这些以后可怎么办呢? 有人脑子反应快就匆匆拿着钱去粮铺买粮了,还有些则赶紧去买种子,把自家的小院儿种上东西。 下午发现异样,慌乱一阵儿,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等到次日,天光亮起,又有多少人稍稍安心,起码这日升月降总是一样。 城中的大人们还在,却迟迟没有发生,直到几天过去,连最迟钝的都知道出了事儿,还有些人家因为自家的男人在外做工没回来,哭着喊着闹到了衙门面前,更有些人也急着从大人们那里讨一个说法,才有个腆着肚子的大人出现在堂上。 “这件事情嘛,是好事……” 大人打着官腔,慢条斯理对几个聚集在堂上的士绅解释了一下,堂前大门敞开,不少百姓也聚集在那里,站着听完了全部的内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种事儿真是听说过,但听说的都是某某当了官,然后乡人得了好处什么的,就是穷亲戚也有了个打秋风的地儿,再不然就是某某有了钱,旁人跟他借钱得了免息的待遇之类的。 这就是他们以为的最朴素的“鸡犬升天”,哪里想到还有这种,这种,这,这算是什么? 看到他们还不明白,听说时候也满脑子雾水的大人这会儿反而能用看笨蛋的眼神儿看别人了,全忘了在那位银袍小将面前,自己是如何无法反应的。 “怎么不是好事儿,以后咱们就是仙了,长生不老知道不?还能百病全消,以后也有了更好的去处,若上头有名额下来,会过来征人,到时候可是真正的仙人,能腾云驾雾那种……” 大人解释着,眼神儿之中好像畅想到了未来飞到天上的种种画面,官场体系之中的人,换到另外一个体系之中,很快就明白了该如何上升,治民还不简单,等到他表现好了,说不得也要上一个台阶,这可比换官帽有价值多了。 看到众人没一个吭声,只怕他们还不懂,不知道好好配合的大人又多说了几句,也回答了几个诸如“粮食有限”之类的问题,他们现在已经是仙人了,餐风饮露的仙人,不吃不喝都死不了的仙人,哪里还用得着吃喝,只不过是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当平时那般就是了。 当然,要是有口腹之欲的,离不开吃喝的,也不妨碍,各家地里种东西,几天就能长成,便是地方小,多种几次就是了,反正时间充足,大不了改一改吃饭的习惯,几天吃一次也是可以的嘛。 喝的更不用说,井里头的水取之不尽,再不济,说不得哪日刮风下雨,还能接些雨水来。 银袍小将都说了,未免他们这些人不习惯,这边儿的四季分明,日月轮转,跟以前都是一样的。 这等好事儿,若是提前知晓,定然要将家中夫人儿子都接过来的,少不得还要将亲娘老子都接来孝敬,如今却是悔之莫及,还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想,若是知道自己儿子成了仙人,哈哈。 解决了吃喝大事之后,厅堂之中的人很快陷入了对未来的畅想之中,仙人啊,怎么就成了仙人呢? 便是白日做梦也不敢如此夸张,这种白日飞升,难道不应该有些特殊云霞吗?仔细回忆昨日,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哪里也没有不一样啊! 有几个乡下送菜进来的老农心中也是多有感触,几辈子做梦都不敢这样,这就成仙了? 看看自己双手,还是粗糙如树皮,临水相照,也没从面相上看出什么红光罩顶,然后,就成仙人了? 后面的一些日子,不知道多少人在撒了欢儿地试探,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了,还有人试图修炼一下,尝试着弄出来点儿仙力什么的,结果么,哪怕方法正确,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结果。 小孩子们最开始没什么改变,只觉得生活一下子好了,可不是么,没了吃喝两项费钱,衣服料子也不怕腐朽,家里大人还有什么必要去辛苦工作挣钱? 街面上一下子就荒了大半,多了很多无所事事的人四处乱逛,便是永丰城再大,十天半月不腻,五年十年,也都腻了。 老年人逃过一死,自是欣喜,但年轻的,尤其是小孩子可就不那么高兴了,他们的时间竟然也停在了那一刻,没再成长,然而他们的心智却是在长的,时间长了,心智和身体的不匹配,哪里不会出问题。 那些新成亲的也发现了不美的地方,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孩子,引发不少争吵之后也只能认命,不然呢? 当时就怀着孕的更是倒霉,多少年过去,腹中的胎儿不知死活,不长也不生,天天挺着大肚子来往,哪怕习惯,总还是要担心的。 刘娘子就是大肚子的一位,她怀孕三个多月,其实并不明显,但她自己心中焦躁,丈夫在城外未归,看样子,似乎永远无法归来了,她自己在城内,纵然没了吃喝耗费钱财,但想要更好却也不大可能。 若说成为仙人的确让她高兴了一会儿,但也就是一会儿罢了,旁的好处实在是没看出多少,却渐渐觉出坏处来。 何老娘帮她后找的这家的确不错,是个卖吃食的老实人,为了多挣钱,每日里都会挑着担子到城外码头那里叫卖,家中一儿一女,儿子十来岁年龄,跟亲爹学了手艺,每日里都跟着买卖。 家中只有那快要出嫁的女儿跟着刘娘子,刘娘子不是个刻薄人的,那继女也不欺负人,一来一往,试探了几次对方,两个都放了心,这样的年龄要当亲母女是不太可能,都不习惯,但秋毫无犯还是能做到的。 每日里家中男人出去赚钱,她们就操持家务,刘娘子以前学过绣活,手艺粗糙在外头卖不上钱,但教教原本不会的继女,也能涨回几分面子,增些好感。 知道成仙后,母女两个为父亲兄长垂泪两日,到底还是继续过活,因没了费钱的吃喝,便把剩下的钱买了衣料,裁了新衣,到了约定好的婚嫁时间,刘娘子送继女出嫁,少不得又哭了一场,哭过还要庆幸,幸好都是这城中人。 等到小夫妻为生不出孩子吵架的时候,刘娘子已经在城门口观望了好些天,只要不出城门,在里头站着,看到的就是通往码头的那条路,影影绰绰,似乎还能看到码头的繁忙热闹似的,神似连着人间。 她总是这样看,明知道丈夫不会回来,还是会在这里看,看着看着就会回想以前,回想前一个丈夫,连那第一个未曾仔细瞧过的婴儿也在她记忆中反复重现,她的手会摸着腹部,想着肚中的孩子何时才能出来…… 渐渐地,那张好容易因为生活舒心而多了些笑容的脸上重新弥漫上愁苦来,她是个妇道人家,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儿,踏踏实实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连过得多好都没奢求,吃饱穿暖就行。 而今忽然成了仙,吃饱穿暖都已平常,反倒令她更想那个陪伴自己,还算知冷热的男人了。 时间磨去了对方所有的不好,让她记起的只有好,而越是好,越是觉得如今失了他更添痛苦,眉宇间那股愁苦之意也愈发浓重。 如刘娘子一般的无知者并非一个两个,不知何时,渐渐多了很多人在城门望景,好像要通过那一条路只看到人间去。 银袍小将再次到来已经是百年之后了,对仙人来说很短的时间,他却发现了这许多怨气,摇头轻叹“到底是凡心,不堪匹配。” 话虽如此,却也没刻薄,留下了修仙法,再次离开,言说下一次到来便要选人从军,从此为尊上征战四方。 。 正文 第1168章 银蛇狂舞,闷雷如天崩,黑压压的天空之下,细雨若线,切割着四方空间。 是——真的切割。 地上的积水还在上涨,渐渐淹没了略微高出一些的土包,连同土包之上的植物,有些似乎是茅草的房顶,但这一切景物,都止步在水面之上的寸许空间之中,上面的,被雨线切割的空间则呈现着一种不规则错位重组,好像是完全没有按照顺序拼起来的拼图,到处都透着不和谐的感觉。 颜色却是一致的,没有突兀的明亮颜色点亮这片黑暗,但这片黑暗之中,每逢那闪电劈下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些隐约的人脸,苍白的,透明的,还有着狰狞恐怖表情的人脸。 它们就那样漂浮在空中,在每一次闪电亮起的时候出现,又在闪电消失之后一同消失不见。 “那,那是什么?”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从水下飘出来,那人并不敢直接冒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上,他仰着脸,浅浅地把一张脸露在水面,主要是鼻子露出来,方便呼吸,他说话的时候,每一句话都像是含了许多水,需要人不停地吞吐。 阵阵雷声遮掩了他的声音,但周围那几张从水面上漂浮出来,跟他相似姿势的同伴却都听清了。 所有的人都是面色肃然,哪怕比起半空中那些若有若无的人脸,他们这种姿态才更像是水鬼,更令人恐怖。 “小声点儿,别怕,没什么,也不是那么恐怖。” 一个女生贴近了水面,换着气,小声说着话,如果她不是说一个字就要瞥一眼那随着闪电而显形的人脸,可能会更显出一些胆色过人。 水中一人举起一根枯枝往上抬了一下,只是一下,被水打湿的枯枝就瞬间四分五裂,几乎被雨线切割成粉末,又混在雨滴之中落下。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说话的人眼中骇然,在他身边儿,还有一具浮尸,尸体穿着的衣服分明是宽袍大袖的古装,黑色的长发水草一样荡漾,不远处,还能看到若干浮尸,尸体的服装各式各样,有夸张的黑色披风,有西装燕尾,有性感红裙,还有吊带短裤,她们背朝上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去,倒像是一块儿颜色斑驳的陆地。 一同飘在谁上的还有一些垃圾,断了的水草,枯枝,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黑色块儿状物。 “我们怎么办,不能一直这么泡着啊!” 有人已经开始心急,周围的浮尸很明显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最关键的是,这些年代特色各不相同的衣服,本身也让人恐慌。 一具孩子的尸体旁,猛地掀起一些水花,一张被雨水打湿的脸仰面露出来,这点儿动静太小了,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这里,他们还在说着话,能听得出几个人都是认识的,但不是有意挑选着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而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穿越了,正在着急。 “先庆幸吧,咱们不是一来就在陆地上,不然,早就被这些雨水切割成碎片了,只是,水中也不能久留,找找看,看这水势不小,底下说不定有很多被淹的建筑,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的水性不好,我不敢下去。” 五人中唯二的那个女生这样说着,她拉着身边儿一人的胳膊,目光不时往下看看,全是畏惧。 黑乎乎的水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存在,那些浮尸造成的阴影似乎也在其中潜藏,不知道还有什么在里面,雨水击打在水面上,溅起片片水花,模糊了视线。 “倪远,你的水性好,你先去看看,有危险赶紧上来。” “好。” 一个声音应着,就往水下扎去。 其他人静默不动,等着他的探查结果。 五人之中的一个静静闭上了眼,保持着仰面呼吸的姿势,闭上眼,雨水无法落入眼中,舒服了一些,却也愈发黑暗。 原主的记忆在脑中翻腾,前半段大约算是隐世家族的优秀子弟生活学习日常,倪氏家族名声不显,却是道教传承的一支,这道教传承跟他以前所知的还有不同,名为天道,信奉此道之人内部划分严格,道内两支,一文一武,又有若干等级划分严格,便是一个家族之中也分了三六九等,有一等称为天道维护者,算是文科学不好的武科生的最优选择。 家族中人莫不以入选天道维护者为荣,这一批入选的优秀武科生共有十人,便是此刻在此世界之中的几个了。 目前活着的只有他们五个,那五个还不知道在哪里,是生是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倪远再次浮上来,他大大地喘了几口气,说“下面是一座被淹的村庄,都是茅草房,少见砖瓦,里面没有人,能看到一些水生物,无法判断具体,暂时没有大体型的生物出没,但有一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水中并不安全。” “这不是废话吗,看到这么多浮尸也知道未必都是淹死的了,这个世界有古怪,一来就能看出来了。” 性子急的倪震抢白了两句。 倪远仰面呼吸了一会儿,感觉快要被憋炸的肺部舒服多了,深呼吸一口气说“还有一件事,我怀疑,天上那些脸,就是这些浮尸的。” “你什么意思?” 倪澜有些震惊,再看身边儿的浮尸,猛地抬脚一踢,尸体被她踢得翻转了一下,动作大的部分被雨丝切割,半边儿肩膀都化作血水,但那张脸还是面朝上露出来了,没有脸,白的,没有脸,没有五官。 “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儿没忍住往上冒头,被身边儿人压住了身体,这才没有去挑战雨丝的锋利。 可以想见,在幽暗的水底,当倪远想要往上浮起的时候,看到那一张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都朝下看着的时候,他是怎样的骇然。 水中的幽静,隔得很远听不真切的雷声,还有静静漂浮过去的水生物,一张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在头上连成片,森森寒意逼人。 “冷静,现在还不是慌乱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大家不要自乱阵脚,目前看来,我们都还算安全,没有什么危机,先找地方落脚,倪远,刚才你看到的茅草屋都在什么地方,咱们想办法过去,找个高地歇一歇也好。” 脚下空落落的,周围全是水,还跟那些诡异的尸体浸泡在一起,感觉很不好。 “以前的选拔也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倪佩心细,她的心中很是不安,这样危险,前辈们都是怎么过关的? 这个世界按照道理来说是他们掌控之中的,里面的情况哪怕是刻意不告诉他们,要达到考验的目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危险也一句提示都没有吧。 倪佩的祖父在倪家之中的地位很高,作为颇受祖父疼爱的孙女儿,她所知的也比其他人更多一些,这一次选拔临行前,她的祖父没有叮嘱很多,态度平和,若是真的如此危险,连头都冒不得,那…… 她咬着唇,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去,再不参加这次选拔了,但她又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想作为一个普通的女性以后过着生儿育女的生活,这一次的机会,就不能放弃。 “每次都会不一样的吧。”倪远不确定地说,心中也觉得这次是不是太难了点儿。 这种情况,哪里能够看到邪魔的影子?看都看不到,要怎么消灭? 一直没有说话的倪良忽而开口“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垫下脚吧。” “好。” 倪远带路,大家从水下潜过去,因为惧怕那些浮尸恐怕还有什么古怪,也尽量避开,不能避的时候就用手推开,浮尸也不知道在水面上跑了多久,并未变形,还有浮力,倒不会费很大的力气,但浮尸碰撞,引发的场面实在恐怖,好像水面上的所有尸体都活了一样。 一行人划出一道水线,一个挨一个地往前,到了一处房屋所在,那处房屋的茅草顶已经有些泡得腐烂了,但那梁柱还算得上坚固,能够供人暂时落脚,不过因为雨线不停,谁也不敢冒头,便是有了落脚点,大家也都蹲在梁柱上,不敢妄动。 还在水中泡着,但脚下有了落脚点,似乎感觉也舒服了一些,哪怕一直仰着脖子姿势很不舒服,却也能够再坚持坚持了。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倪佩看着天空,总觉得这一刻和前一刻毫无变化,雨势不见大,也不见小,便是那雷声闪电,看得多了,也都习惯了,连那些恐怖的人脸,也颇有几分见怪不怪。 倪良再次闭眼,原主记忆只有这么多东西,他们是经过某个传送装置直接来到这个世界的,总的来说是在人控制下的穿越,但这种穿越明显又有了些问题,而剧情么,里面的东西可就更为费解了。 原主是比较优秀的武科生,跟他一同入选的这几个倪家人便是有生疏的也没结仇的,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突然性格大变,把他们一一害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谢谢地雷! 等发现十五号不能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在前一天多更了,但还是保持了日更的章,等到三十号能发了就直接发了,有没有很爽啊,一下子十五章,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时不予岁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白夜玖颜兮云狐不归10瓶;断雪尘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69章 令人费解的不止于此。 害人毫无理由,害人之后莫名黑屏,是几个意思? 这个世界一定有问题。 综合原主的记忆,现在的倪良下了这样的判断。 倪家的武科生由来已久,这个隐世家族自身就如同一个缩小的社会,或者说干脆是国中国那样的形式,以家族族长为中心团结起来的倪家众人,在各自的身份上有着不同的分工,对外,对内,学校,家庭……各种社会关系综合在一起,很多人都有不止一个身份。 每个倪家人从小到大的经历大概是这样的,如同正常人一样去上学,这是一个选择点,可以考虑去外面上学,也可以考虑直接上族学,外面的学校无论公立私立,都是跟外面的现代社会接壤的。 科学,民主,自由……和谐的社会发展观,跟倪家的家规族规不冲突,只是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这些选择到外面上学的,回来之后还是要补课的。 其实很多规则,潜移默化之间,就教导给他们了。 这些普遍是针对文科生的。 现代社会的素质教育,没有包含武科的部分,唯一相关的就是体育了,而体育课上也主要是以一些活动竞技之类的项目为主,跟倪家的武科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倪家的族学文武分科是从高年级开始的,也就是说从小每一个倪家人都要学武功,家传武功是天相神功。 天相乃是天相星的意思,天相星五行属阳水,乃是印星,印可左右善恶,意为助主,逢善更善,逢恶更恶,助主伐谋,天相而无定,为天道执掌。 这门神功的本质就是多变,能够根据修炼者个人素质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风格和形式,同样修炼一种神功,但最后用出来的结果却多有不同。 这一点还是很奇特的。 倪良对此很有些兴趣,但现在实在不是揣摩的好时候,暂且搁下这部分记忆,大略熟悉了一下原主的攻击手段,便在继续浸泡着冷水的同时一心二用修炼精神力。 文科生和武科生的真正分开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跟外界的成人观接轨,在十八岁的时候,倪家的这些学生们会选择自己以后最终要在族中担任的职位。 这也是一个选择点。 有人会因为在外面上学的关系,更向往外面那个更大的世界,对这样的倪家人来说,他们会很大方地放对方出去求学,以后无论是在外面工作还是怎样,都不会被倪家人阻挠。 他们会在成功之后自由选择是否回馈家族,便是就此搬出去,实际上脱离家族,也不会受到干涉。 这些人不会知道关于倪家太多的秘密,而他们自小修炼的天相神功,在十八岁之前也就像是普通的养气功一样,并没有特殊的地方,不会被在意。 十八岁是一个关键点,文科生会进入天道堂,之后的职位大多都是族中内部的职位,近乎与外界脱节。 武科生可选的范围广一些,倪家在外界也是有着自己的公司和产业的,其中有一项就是保镖相关,武科没学好的也可以在里面充数。 这种武科没学好,指的就是天相神功没有外在演化,攻击力还处在一种踏实科学的地步,而武科学好的,如这一批入选而来做维护任务的他们,天相神功都有着外在的显化,攻击的时候可能会带出一些异象来,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们这次进入这个世界,要做的就是贯彻自己的任务——维护天道。 这种维护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查看是否有什么超出常理的存在,另一方面就是消灭邪魔。 在进来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被教了一些“经验之谈”,邪魔的存在是首要的,也是最危险的。 但,危险到目前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了。 “太冷了,我,我有些坚持不住了。” 倪澜哆嗦着,她刚才就有些被没有面目的浮尸吓到了,这会儿身边儿都是水,水面上都是那种浮尸,底下还不知道有什么,黑幽幽的水底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却让人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水中的阴冷似乎还有着莫名的邪气,丝丝缕缕都在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她的长发都湿了,散在水中,不知道会不会跟什么纠缠在一起,每每想到可能会跟那些死人的头发纠缠,她就忍不住发抖。 瑟瑟着,声音都带着些颤。 他们甚至不能够直接端正头部,那样高度超过水面太多,就会被雨线切割,而要埋头水下,无论是视力还是呼吸都会受到影响,保持仰面的姿势,短时间还好,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几个小时了,脖子都像是断掉了一样,这样死了一定会很难看吧。 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些水没入嘴中,倪澜又拼命往外吐,完全顾不得吐出的那些还在自己的脸旁来回。 “我,我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倪佩早就受不了了,这会儿听到有人第一个发声,她就跟着出声,几乎要哭了的声音,就差哭着要求回去了。 他们是能够选择回去的,若都是单程票,那倪家早就没人了,但,刚来就回去,这是他们才成为维护者的第一个任务啊,这样会不会太…… 少年人的面子大过天,那个想法在心中不知道徘徊了多少遍,就是张不了口。 “我再去水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箱子之类的,你们等等。” 倪远嘴唇都发紫了,他也被那种冷意侵蚀着,觉得有些难以坚持了,却还咬牙准备再去水中探一探。 倪震侧目,看了他一眼,说“小心。” 倪远没有应声,水声混杂在雷声和雨声中,很快他就潜入水底,再次开始在那幽深之中摸索生路。 倪震等了一会儿,忽而叫起来“倪良,倪良,你还好吗?还活着出个声。” “没死。” 倪良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对精神力的修炼限制不大,几个小时下来,他已经可以弄一个小护罩了,单纯防护攻击,对这些造不成攻击的水,还是没什么大用。 他试着勾动灵魂之中的空间之力,接触天空之中的雨线,雨线很正常,他试探了几回,落下来的雨水都是正常的水,不带有任何的效用,但在天空中,就成了割裂空间的存在,这恐怕不是因为雨水的问题,而是这片空间本来就有问题吧。 而这种雨水可能还是一种保护,或者能够形成隔绝层。 想到“隔绝”,倪良斜了一下眼珠,看向旁边儿的人,是倪佩,小姑娘的脸苍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了,眼中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水中杂质太多,被刺激得,还是她已经悄悄哭过了。 “倪震,我记得你能造冰,你试试,能不能弄一块儿薄冰出来。” “什么造冰,我那是冰属性,能够带出寒气来。”倪震大声说着,“你还嫌不够冷啊,冰水可比冰都冷。” “你先试试,能不能弄出来一块儿,不用太大,就是一片,试一试会不会被雨线切割。” 倪良的声音不大,原主的体质也不怎么样,他们若不是自幼习武,恐怕早就玩完了,即便如此,在水中泡了这么久,皮肤也都白得发皱了。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些浮尸,愈发古怪,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儿,没有一点儿泡水时间长的感觉,除了那种白色,其他的,都很正常。 “不是用枯枝试过了吗?” 倪震嘟囔着,还是动手,弄出了一块儿薄冰来,巴掌大的,很薄,薄得透亮,因为是他制造出来的,放在手中拿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马上融化。 他小心地捏着边缘儿一指头的位置,举起冰片来,向上,接触到雨线的部分,“咦,竟然没事儿!” 他意外了一下,不用倪良再说,也知道该怎么做,马上就开始制造新的薄冰,他的冰属是用天相神功时候的异象,带出的寒气能够给人冰冷的感觉,若是周围环境温度够低,又有水,就会凝冰。 如今周围已经足够冷,凝冰的条件是满足的,就是倪震的能力不够,他努力了好一会儿,也不过是制造出伞面大的冰层来,还有些薄厚不均,那是用力并未掌控好的缘故。 “不行了,再大就无法维持了。” 倪震举着冰层冒出头来,总算能够正了正脖子,他一手举着冰层,一手揉了一下后颈,发出“咔咔”的声响来。 倪澜和倪佩也是精神一振,赶紧凑过来,冒出头来,倪澜还拢了拢头发,把头发上粘的东西给摘掉,叶子,枯草,小树棍,还有一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小东西,她嫌弃地扔着,后来烦了,干脆拿出随身的小刀来直接割短了长发。 割下来的头发也没乱扔,被她收到了随身的包里,那是一种百宝囊,用了从某个世界采集的特殊皮质,带有少许空间属性,可以尽量多装一些东西。 “三个人是极限了,我们轮流,吃点儿东西,我这里带着吃的呐。” 倪澜端正了姿势,终于又有了精神,顺手从包里抓出方便的营养剂来,牙膏似的,咬开口挤到嘴中就行,吃起来非常方便,就是没什么味道,这算是某个世界的科技产品了。 她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又拿出两个来分别塞到倪震和倪佩的口中,倪震举着薄冰,总算隔绝了雨线往下切割,脸上没有连绵不绝的水了,感受好多了,他吸溜着营养剂,快速吃完,换了倪良进来躲着,只当喘口气了。 倪良入了“伞”下,什么都没说就被倪澜塞了营养剂,干脆也不吭声了,用力吸着,补充体力和热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谢谢大家支持! 不是哦!且看且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一梦黄粱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witty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70章 倪远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进行第二轮交替,倪震一直都是举着冰伞的那个,离开了他的寒气,冰伞很快就会融化垮掉,但一直运行天相神功保持输出状态,本身也是非常累人的事情,他的面色不太好,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见到水波动静,瞥见倪远的半张脸,连忙喊了一声“快过来缓口气,休息一下。” 等到倪远进入冰面之下,倪澜流水线一样,在他张嘴要说话的时候,直接给他嘴里塞了一条营养剂。 营养剂的外壳略软,吸完之后能看到如同塑料一样的半透明材质,这会儿却是乳白色的,尾部弹起,差点儿没有在脸上打一下。 倪远下意识吸了一口,知道是什么,马上加大了吸的力度,三下之后,一条营养剂就成了空皮。 “哈。”他吐出咬着的一端,呼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抹脸,又在脸上弄上不少水,轻声说,“你们还挺聪明的嘛,真有办法,我去下面看了,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这样的话,或者我们可以试着登陆,弄个冰屋什么的,我是水属,或者也能弄个水墙,应该跟冰面的效果一样吧。” 办法没有出现之前,事情会显得很难,但有了一个解决方法,再想类似的,就容易多了。 “是个办法,咱们快点儿吧,我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 倪佩积极响应,她是火属,这种环境最是难熬。 “好,有个人分担也好,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倪震也应了。 倪远指明方向,他们开始向着那个方向移动,这种时候,倪良会提示冰面做出一定程度的倾斜,那些雨线不是垂直落下的,会随着风的变化保持一定的倾斜角度。 风属的倪澜尝试着控风,这方面,她的能力很局限,本来影响风的走向就是她的天相神功进攻的时候会呈现的一种扰敌异象,和直接掌控自然界的风不是一回事儿,但在她的努力之下,周围的风还是稍稍做出了一些影响,保证它门尽量不要添乱。 倪佩还给了新的思路“你可以试着让风把它们往别的方向吹啊,如果这边儿没有雨……” 办法越想越多,随着他们的脚踏上地面,那大约是一个小土包的上层,没有被水彻底湮没的地方,每个人心中都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倪良是木属,攻击异象会呈现出万物生发的可能,如果使用木质结构的武器,还能让武器生长变化,造成出其意料的效果,但跟真正控制万物生长还是不一样的,此刻,面对近乎光秃秃的土包,既不能催生植物,也不能凭空让某种植物出现生长,催生的木气顶多是让这里近乎蔫萎的植物多了些绿色,然而这种绿色对烧火来说也是不利的,水汽太多,更多烟气。 冰屋最后建好了,很简陋,一面房顶,两面墙,三面围出一个小空间来,剩下一面用水墙做了半个遮挡,如同墙上开窗一样,流出一点儿空间来观察外面。 有了这个“安全屋”,他们开始思考这次过来到底该怎样找到邪魔。 “很明显这个世界的确是有问题的,先不要说水中那些浮尸的年代各有不同,就是这片地方,一片泽国,肯定不是最开始就是这样的,水底下那些房屋的存在也能说明这件事是后来的变化,而天空上的那些雨水,落到水中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为什么从天空之中落下来形成的雨线能够分割空间呢?” “还有那些人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天空中那些若隐若现的人脸是不是就是水中那些浮尸的脸呢?” “是不是在这里死了之后,或者死于水中之后,脸就会出现在天空上?好像照片墙一样?” 他们在进来之前都受到过邪魔相关培训,维护天道的任务也是围绕着邪魔存在的,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有,那一定是有邪魔,有邪魔,就一定要消灭邪魔。 近乎绝对的非白即黑的教导之下,他们很容易就判断这个世界存在问题,很明显,没有哪个世界是应该这样叫做“正常”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知的“正常”标准是否正确,就以这样的标准来划线了,所有不合格的都是应该被改正被消灭某些存在的。 这在倪良的认知之中当然是错误的,世界多种多样,每一个世界的主导力量都不一定完全相同,如同这个世界,与其说是正常的世界,不如说更像是魔界或者某些偏向另外一种规则的世界。 他现在的身体是倪家人的身体,没有魔族的血脉,无法感知到这里是否存在魔气,但看情况,还是很“邪魔”的。 存在即真理,既然这个世界能够到现在都四角俱全,显然不做更改其实也没什么,但,倪家人维护的天道显然不认可这一点,或者说他们不认可这样的天道,就一定要做出更改才行。 “这恐怕不是我们能够完成的任务吧,顶着这样的雨,都不知道该怎样行动。” 倪震脸色发白,哪怕有倪远帮手,但三面冰墙对他来说负担还是太重了,他们以为自己过来是要查漏补缺,若是发现什么敌手,直接动手打就行了,打不过就可以回去找靠山,打得过当然最好。 结果呢,一个敌手都没看到,就被自然环境打败了,还是这种明显不正常的自然环境。 “这种,不会是被人操控的吧,若是那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一定打不过。” 倪佩很是丧气地猜测,从小窗口看了看外面,天空黑压压的,时不时会有闪电划破苍穹,那时候,密密麻麻的,几乎布满整个天空的惨白人脸就会显露出来,他们并没有太过狰狞可怖的表情,但那些脸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恐怖。 周围没有任何的动物,连一棵高点儿的树都没有,除了雷声雨声,可谓是万籁俱寂,一个活着的存在都找不到,这种地方,该怎么打听消息,又该怎么探知邪魔? 明知道有问题,却无从下手,也是让人为难。 倪澜也有着类似的看法,但她咬了咬唇没吭声,她跟倪佩不一样,倪佩好歹还有一个能够依靠的祖父,她呢,若是第一次任务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丢面子不说,以后说不定都不能再担任天道维护者的职位。 僧多粥少,倪家也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好的职位,是一点儿都不嫌多的。 倪澜一个自幼失了父母的女孩子能够奋斗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她不想失了这次的机会。 “其实也没那么难,你们有没有觉得,雨势似乎在变小?”倪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天相神功能够修出水属来,本身就说明他拥有某种亲水的天赋,对这方面的感知力会比旁人更强一些。 “好像有。”倪震没多想就附和了,他是希望雨势变小的,离了他的控制之后,冰层会慢慢融化,他不得不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输出天相神功,这让他自身的力量就处在一种不断削弱的过程中,很难受。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继续打,不停打,尽量均匀地打,实在是太难受了。 倪良看着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昏暗,好像天地都是一片黑色混沌的感觉,但那闪电的频率也在降低了,还有雷声,似乎绵长了一些,没那么震耳了,这应该不是他们听习惯了。 精神力的感知更为具体一些,外面的一片泽国开始有些沧海桑田的演变,那些不知道从何汇聚而来的水在慢慢消退,一点点让下面被淹没的茅草屋露出头来,一同产生变化的还有那些浮尸。 俯身朝下的浮尸随着水的褪去,渐渐有了角度倾斜的变化,这种倾斜直到他们直立就不再变化了,浮尸立了起来,立在了水中。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立起的浮尸仰面朝天,活着一样看向天空,在下一个雷声之后,再没有了闪电,而浮尸的脸,回来了。 那一声雷,就好像那许多浮尸最后的嘶吼,在那一声之后,雨声渐消,雨过天晴,天空中,透过那层层乌云,一束光线贯穿而下,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中,没了密密麻麻雨线的遮掩,没了那些断裂空间的层层阻隔,没了人脸的遮蔽,那个小山峰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海外仙山,恰恰好,就那样显露在小窗口之中。 “雨停了!” 倪佩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诧异,第一个望向了那束光落下的地方。 “真的停了!”倪澜欢呼,从缩肩拱背的姿势恢复过来,猛地起立,撞到了脑袋才感觉到疼,“好了好了,这些都可以收了。” 挤在一堆儿的五个人适才几乎都忘了各自的性别,这会儿感觉到局促来,三个男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目光远眺,看向了光束所在,自然而然地提议“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倪良的精神力已经感知到那些浮尸活了过来,正在恢复着肢体动作,闭着的眼睛也马上要睁开,这些到底是什么存在?他想了想说“一会儿注意,不要碰那些人。” 人?几人还在奇怪,已经从小窗口看到走动的人了,的确是人,忽然冒出来的好多人,正在走动,与之相对的,那些浮尸,都不见了。 。 正文 第1171章 “他们,就是那些浮尸?” 倪佩惊骇地看着那些走动的人,有脸的人,他们都不说话,只是开始活动,是那种从僵硬状态重新恢复活态的感觉,从死变活,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诡异,而他们恢复活动的速度还非常快,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 他们的走动似乎没有什么一定的顺序,就好像逛大街的人,很快就分散开来,有些就露在了他们的窗口外面。 不说话,只是走动。 一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睁着,来回走动,每个人就好像被设定了轨道的小行星,很快走出一种忙乱的感觉来。 “应该是。” 倪震白着一张脸,看着那些来往的人,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个小冰屋的突兀,但也有几双目光看过来,死气沉沉的目光。 光束从那座小山峰的上空开始扩散,很快,这边儿也亮了起来,地面上,适才荒芜的地面渐渐冒出了绒绒的绿色。 “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天知道被包围了会怎样。” 倪远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各自都有一个百宝囊,直接束在腰上,大部分东西都在百宝囊中,没有多余的背包另外收拾。 说走就走,倪澜站在前面,和倪佩挽着手走出来,两人之后,三个大男人也总算直起了腰身,快步往外走。 离开了半封闭的小冰屋之后,他们属于活人和外来者的气息似乎触动了那些已经在行走的浮尸,他们调转了头颅,齐齐往这边儿看过来。 “快跑。” 倪震见状,觉得不好,喊了一声,立刻跑起来。 不用他说,倪佩和倪澜已经快步跑起来,五个人跑出几步,余光还能看到那些人,的确是在追,但他们的关节似乎不那么灵动,速度很慢,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正被无形的线牵着,并不能随意自如地跑动起来。 这样的速度当然追不上他们,倪远五人很快发现了,心情轻松了一些,等他们跑到小山峰底下的时候,脚下的绿草已经能够覆过鞋面了。 回头望去,能够看到一片晴空之下,绿草茵茵,远处的茅屋周围已经看不到水褪去的痕迹,一些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枯枝重新复活,连同那些人,远远看着那些黑点儿,就有了一种田园生活的悠远之气。 倪澜喘着气又咬了一个营养剂在嘴中,倪佩等人也摸出了包中的营养剂,当水吸起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刚才跑的时候我还在想,会不会被光线切割了呐。” 倪佩很快缓过来,回望着那些大约失了他们踪迹已经不再追逐的人,“那些,到底是什么,还是人吗?还是说,都是邪魔?” “应该是被邪魔支配的诡异吧。” 倪远分析着,他们都是初出茅庐,所有的经验都是长辈说过的那些,没说过的,如眼前这种情况,便都是面面相觑。 初次,总是最难。 倪良看着眼前的小山峰,从这里往上看去,总觉得那束光似乎还在,比周围都要亮一些的感觉,但离得近了,感觉反而不是很清楚。 他的精神力不能探到小山峰那边儿是什么,便是这座山峰,给人的感觉也跟这个世界一样,似在虚实之间,无法确切定位。 “我们爬上山看看吧,我觉得那束光落下来的地方,一定会有些不一样。” 不是办法的办法,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是不成的,总要试试探一探,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如果真的对付不了,那时候再退回去应该也行吧。 一开始就充斥着意外,还有不知道丢在哪里的五个同伴到现在都不见,他们五人心中都是各自忐忑,还不知道来之前得到的回去的方法是否还能管用,应该是管用的吧。 爬山是很累的事情,好在阳光持续的时间还长,而对学过无相神功的他们来说,身轻体健是最基本的素质,在飞快生长的林木之中穿梭的时候,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些轻松。 便是大汗淋漓,也都觉得畅快,似乎将所有的诡异都抛在了脑后。 一直用精神力探测前路的倪良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领头的那个,他们一开始的速度不是这么快的,一来就碰到那样诡异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对之后的存在心存疑虑,连试探都没有就直接飞奔,有些太莽撞了。 但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提升起来,倪良也渐渐占据了领头羊的位置,如同箭头所在,直指顶峰。 山中寂静,连植物生长的声音都听不到,更没有动物和虫鸣,绿色从浅淡到深墨,绿色越来越深的时候,天色好像也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再次湿润起来,倪良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才晴朗了多久。 “好像又要下雨。”倪震脸色很不好,哪怕知道了怎样规避那样的雨线切割,但天知道在这座山上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危险太大。 倪佩犹豫“我们要不要退回之前的地方,起码那里的情况已经熟悉了。” “不行,来不及的。” 倪澜暗中一直在计时,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表就不好用了,但还有心算能够计量时间,在这方面,她可是佼佼者,“从我们过来到现在,用了足有六个小时,便是减去爬山的五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路程,飞速奔跑也有些来不及,而且,谁知道那里会不会因为第二次雨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一样是危险。” 浮尸被当做已经死了的存在时,就让他们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了,再知道这些浮尸其实能走能动能追人,再要去跟那些浮尸一起泡着,倪澜宁可在这里面对新的危险。 跟倪澜一样想法的还有倪震,他果决地说“加快速度,快点儿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路。” 登高望远也好,或者直接在山上躲过被水浸泡也好,反正他是不想再被水泡着了。 倪远也是同样的想法,水性好不代表就喜欢水了,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反正他是不想再泡着了。 主意一定,脚步都没停,五人飞掠过树梢,每一个都能在脚尖轻点之后往前窜出很远的距离,猎猎风鼓动衣裳,冷风吹到头发缝隙里,擦着头皮的凉清凌凌渗入骨髓。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天空再次暗下来的时候,在那束光几乎都无法维持的时候,倪良终于到了峰顶,站在了光束之下,他从这光束中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气息,跟这里不同的气息。 “怎么办?没路了。” 峰顶之上并没有多么特别的景色,从这里望下去,因为天色再度暗下来的关系,那些草木又成了影影绰绰的存在,周围一片昏暗,似乎什么都无法再看清。 “那上面有路。” 倪良抬手,指着光束之上,他能够感觉到,这光束连通的是另外一个地方,跟这里不同的地方。 “很好,问题来了,怎么上去?” 倪震根本没怀疑倪良的说法,这种时候,有人提出看法就是好的,何况倪良似乎很肯定的样子,那样的语气,的确是很难让人怀疑。 这也不是怀疑的时候。 有浪费口舌的工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之后的雨线才是正经的。 说话间,轰隆隆的闷雷声已经在远方响起,远方,那些浮尸所在的地方……可能是距离远了,听起来很不真切。 “会不会,这里不会下雨?” 倪佩不是太乐观地说着。 倪澜踹了一脚身边儿的树木,没有被光照到的树木,绿得发黑的树木随之倒伏,如同枯枝被劈断的“咔嚓”声,还有那迅速褪色的树枝,“这些树枯死了。” “先等等看,现在时间来不及,什么尝试都太仓促了,先弄出冰屋来,熬过这个雨季,等几个小时,看天晴了再尝试一下。” 倪远这样说着,已经开始扒拉枯枝,希望能够弄出一个像模样的树屋来,稍微遮挡一下四周,这样只用撑起头顶一片冰层的话,对倪震的负担也少一些,“先试试看,也许这里的树木不一样,不会被切割。” 未雨绸缪,剩下的时间,的确是不能对那非常淡薄的光束做什么了,倪良赶忙上去帮手,倪震也快步过去,他们之前只在考核的时候见过,彼此没什么了解,这会儿一同忙碌起来,有之前共同泡水的共患难,动作也有些能配合起来。 两个女孩子也不娇气,倪佩和倪澜都在努力帮忙收拢枯枝,周围的树木干枯得越来越快了,刚才还郁郁葱葱的,这会儿已经都成了枯黄。 枯黄的叶子簌簌落下,踩在脚下,轻轻一碰,就成了灰,连同那些枯枝也远没有看到的坚固。 即便是早早被扯下来脱离了主干的,也在风中迅速变干,这种速度太可怕了,肉眼可见的枯萎,让倪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水润的脸蛋,不会也被风吹干吧。 小木屋很快弄好,这一次,倪远借助空气中越来越多的水汽,在枯木搭建的墙壁上覆盖上了一层水膜,坐在地上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这样好歹能省力一些。” 倪佩也坐下来,摸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因为光线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又扯着倪澜,让对方举着小手电给她照亮,“我觉得皮肤有些干,怕是那些风吹的。” 镜子中,娇俏的脸蛋,白皙的皮肤,便是眼下有些青黑,也不影响青春之美,在倪佩的手指捏过的地方,皮肤有些起皱,很快又被抚平的松弛感连她自己都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感谢一直追到现在,我也没想到这么长,大世界还有好多没写呐,构思的大世界之上还有,不可思议的长度了已经。 感谢大家一直追到现在!完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好预测。 技术型工种还在存稿中,怎么样也要两个世界存完了之后再发吧,不然到时候三开三不了,或者早点儿完结苏晓那个,我再全力存稿。 实在是太想写了,唉,还有旧坑没填呐,每次这样想就觉得对不起坑下的大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我填旧坑,估计都忘了吧,oo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好文章要紧!速度么,日更! 。 正文 第1172章 女孩子总是爱美,倪佩一照镜子,倪澜就像是被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也摸出小镜子来照了照,这一路上看起来十分狼狈,汗水湿了又干,没洗脸没护肤,但实际上认真算时间,最多也就是二十来个小时,还算不得一整天,镜子中的人是不可能有太多的变化的。 关注了一下黑眼圈,还有因为没休息好而冒出的小痘痘之外,倪澜就没什么可看的了,等她放下镜子,发现倪佩还在照镜子,笑了一下“这会儿可是不着急了。” 倪佩不好意思地收起镜子,说“我不是看着还没什么变化嘛。” 这倒是。 远方的天空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雷声越来越近,闪电也不时冒出,却都在比较远的地方,他们现在山峰上,地势高了,再看远方,就是一片泽国。 适才还暴露出来的平原山谷,这会儿再次被不知道哪里而来的水覆盖了,当山峰顶上的光束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雨水也终于淅沥而下。 细密的雨珠连成线,切割着天空,所有的空间都变得细碎而狭长,像是才从碎纸机中出来,那似有似无似乎还能对上的颜色之上,每逢闪电亮起,就能看到一张张苍白的脸,占据了天空。 “奇怪了,为什么这些脸不会被切割?” 山峰上的雨很小,小到已经在水屋之中的他们感受不到多少威胁,身上也没有多少寒凉的感觉,便有了心情细细观察那边儿的情况。 倪震还觉得看得不够清楚,摸出了望远镜来,仔细看着,越是看,越是觉得奇怪,忍不住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探出水屋所在,再次试了试雨线的切割能力。 一样的。 跟上次一模一样的。 迅速被细细切割成若干碎末的枯枝随风散下,倪震眯起了眼睛,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眼神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远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这些水是没有问题的,起码我没觉出什么问题,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切割空间?” “空气中还有什么存在吗?”倪澜自然这样想到。 倪佩也说“会不会是那些闪电?我们看不到的电弧还在作用?” 也有可能吧。 “倪良,你有什么想法?”倪震主动把目光转向了倪良,希望能够听到不同的更靠谱的想法。 倪良闭着的眼睛睁开,看了看四双同时看过来的目光,又看向外面的天空说“也许是在分解。” 他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以前也没碰见过类似的世界,但这种切割空间的能力并不是仅仅存在于现实中,他还记得一个混乱色彩的世界,由死人的怨气构成的世界,成分可能还不那么单纯,但,总的来说,也让人找到一些相似之处,比如这种空间凌乱的感觉。 嗯,比起那种令人恶心的凌乱颜色,这种还算是比较好吧。 浮尸的脸再次挂到了天上,天空中若隐若现,不知道有多少张脸,他们见过的那些追逐的人,真的就是全部了吗? 这里的生态环境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这种晴天和雨天的交替,是这种交替就是日夜更迭,还是说这种交替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问题? 世界法则不同的时候,想要找出不正常的所在,还真的是不容易,天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不是就规定了这样的交替才是正常。 倪良才修炼了几个小时的精神力,哪怕这个世界对精神力比较宽容,但要就此观测天空之中的法则,还是想太多。 如果每个世界的法则都如夜空之中的星星一般确定明亮,那也不会有那么多世界都囫囵过了。 说到底,他只是借壳而来,并非被此世界法则钟爱,外来者想要取代原住民的福利,可不是想太多。 便是如今的情况,又多了一层外来,想也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没发现就罢了,发现了,私闯民宅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倪家掌握的“门”可真是奇妙,都有些像是任意门了,他们竟然也不能具体掌控到底是到哪一个世界吗? 还是说他们这次的几个维护者其实是被算计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依靠原主的记忆是很难看明白什么了,还有那个剧情。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原主就会开始杀人了,明明他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类似的交代,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某个邪魔侵占了他的思想吗? 如果的确存在这个可能,那么,现在不是自己,就是别人了。 他的目光看向四人,有些怀疑“那五个,真的都死了吗?” 这话突然而又莫名,倪震愣了一下,这时候怎么说起那五个人来了,不过都是同伴,一起来的,关心一下也不能说不正常。 “不太清楚,到现在都没消息,说不定是早早放弃了吧,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倪震说的是一般情况,是他所了解的一般情况。 倪佩闻言点头,说“别人我是不知道,倪云是不可能有事的,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法宝呐,说是关键的时候可以保命。” “什么样的保命法宝?”倪澜很好奇。 法宝本来就不多见,保命法宝更可谓是稀少,而保命法宝也有各种不同的达成方式,不知道是哪一种呢? “不知道,他没给我看过,不太清楚。” 倪佩摇头,心说这种东西哪里是随便给人看的,万一让人动了贪念可不是不太好? 若不是她跟倪云也算青梅竹马,可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呐。 倪澜轻轻叹了一声,同族之内,能力手段也是天差地别,这种有着长辈护航的,总会比她孤零零一个路更好走。 其他人也没再问,那几个已经找不到了,再问他们有什么东西都是太多余,只当闲谈吧。 倪震看着天空之中的景象,跟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了,正是雷声激烈,闪电频繁的时候,不断闪现的人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别想他们了,咱们先保证自己好了,我总觉得这情况不太对,你刚才说分解,是分解什么,那些浮尸?” 比起闪电电弧的说法,分解这个说法显得有些古怪,也正是这种古怪,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让人想要相信的感觉。 “我也说不太好,只是有些猜测,算是灵光一现的猜测吧。”倪良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深沉的天空,对那些人脸的诡异熟视无睹,目光平静,“最开始看到那束光的时候有的想法,等雨停了,试一试能不能通过那束光离开这里,若是不能,我也没什么想法了。” “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能现在说吗?”倪佩有些不满,实在是好奇极了。 倪良微微摇头,没有什么把握的事情,说出来也是贻笑大方。 见状,几人没有再逼迫,静静等着细雨过去。 倪澜默默地掐算着时间,等到雨停了之后,发现这一次的时间比上一次短了些,告诉了大家,也只获得沉默的点头,只经历了两次雨天,他们还无法总结出更多的规律,便也只是听听。 光束再次落在峰顶,倪良再次感觉到了那种不同于此地的空气,仰头向上看,光源不知来自何方,他看不到什么存在,一片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这要怎么上去?”倪震也站在了光下,站在倪良的身边儿,抬手试了试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没什么温度,很普通,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合力,试试能不能造一个登天梯。” 再次生长起来的树木成了最基础的存在,倪良利用自己的木属特点,把几根劈下来的树干连接在一起,连一段上一段,再连一段,到了木头无法运上来的高度,就催生已经长成的木头再在这样的光束下努力生长。 这种做法很可笑,就像是凡人妄图登天,倪震等人一开始还在努力,后来倪佩就有些不耐“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会儿雨再下起来了呢?咱们不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看吗?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生路呢?” 这个世界很大,从山峰上能够看到那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山谷,更远的地方,似乎还能看到起伏的弧度,也许还有山的存在,而另一边儿,则是一条山脉的谷地,稍远的地方又是山峰。 这座小山峰的特殊就是因为这道最初的光束,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恋恋不舍的了。 “如果跟上次的间隔时间没差,几个小时,咱们从这里离开,可能才走到原点,就会面临又一次的雨天,若是再从那里开始走,谁知道走到下一个地方要多久,时间太漫长了,也不一定有没有用。” 倪澜是不想走的,她感觉这里是特殊的,不然,为什么两次光束的起点都来自这座山峰之上?相较之下,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一样的。 “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什么诡异,先看看这里好了,大不了,下一次间隔,咱们再去别的地方。”倪远想着既然探查就要探查到底,明显天上的问题更大,不能因为没飞机就不去理会吧。 笨办法就笨办法吧,也许笨鸟先飞呢? 倪震没吭声,身体力行地跟着爬上了树,希望看看倪良到底有没有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有了他带头,倪远也没理会两个女孩子要不要跟着,自己抢先上去,倪澜跟倪佩不熟,也没再跟她多说,跟着上了树,剩下倪佩,在原地跺了跺脚,不敢一个乱走,紧跟而上,准备到时候不行了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谢谢大家支持,我会一直好好写的,写多长就不保证了,这个随缘吧,佛系,佛系。 保证日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73章 登天梯到底不是真的登天梯,倪良的天相神功不可能无穷无尽,贮存的“内力”总有用完的时候,哪怕一心二用,一边积蓄一边使用,使用得多了,积蓄跟不上了,也总有水泄光的时候。 倪震跟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倪良脸色发白地抱着树干,好半天没动弹了。 “怎么样,还行吗?” 往上看去,似乎光源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个高度,往下看去,能够看到一片颇为繁华的场景,更远的地方,那些活动着的浮尸如同常人一样来回走动,有些还在建房子。 是的,建房子。 倪震双腿盘住树干,一手抓着粗糙的树皮,一手捏着望远镜往远处看,看到那建房子的场景之后,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些浮尸,到底是什么? 他们不应该如同丧尸那样吗?怎么还会生产生活了? 阳光下那热火朝天的样子,真不像是不正常的感觉,除了那服饰,到底还是太乱了,各种不协调。 “我可能要歇一歇,你要不要试试,能不能用冰续上,继续往上,我觉得已经快看到终点了。” 上方似乎有一个圆洞存在,而光束就从那圆洞之中照射下来,那圆洞就好像一道光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精神力不能直接穿越光门,倪良也没在意,这地方不合常理的东西太多,谁知道那光门又是怎样的存在。 空间之力是一定有的,但除此之外糅合的力量是什么? “冰?”倪震一脸复杂地收回望远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倪良说了什么,倪良又说了一次,这一次说得具体了一些,表示他可以试着吸收空气中的水汽凝冰。 因为光的热量不强,他们还是处在低温之中,在这个高度,温度似乎更低一些,如果有足够的水汽,成冰的低温条件还是满足的。 “好,我上去试试。” 倪震往下面看了一眼,看到倪远在,招呼了一声,“要是水不够,你来点儿水啊!” “去去去,我的神功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倪远有些无奈,摆摆手,算是应了。 倪良没动弹,倪震换了个方向,从他对面儿爬了上去,因为后面倪良节省木气,供人攀爬的树干是越来越细了,腾挪的空间也少了,相对的也透着几分危险。 “倪澜,我们真的不要回去吗?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倪佩跟在倪澜的身后,仰头也看不到对方的脸,愈发觉得忐忑,她真的想回去了,就是下不了决心。 倪澜不吭声,继续往上爬,好像全没听到一样。 爬树对女孩子来说算是弱项,至少对倪澜是这样,她没办法分心,尤其在一定高度之后,往下看都会头晕,她便不敢分神,只盯着眼前方寸之地,尽力攀爬。 体力,耐力,毅力,每一项都考验着她,最要紧的还是时间,天色好像又有些暗了。 若是一会儿下雨她们还来不及退下来,那,恐怕会死得很惨。 又爬了一段儿,等她再回过神来,看向上面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他们呢?太远了,看不到了吗? 心中存着疑,直到手中摸到了一些潮湿,有水,她的手滑了一下,再要抬头看看,咽喉一痛,剧烈地疼痛让她的瞳孔紧缩,那一瞬间眼前好像什么都看不到,是那白光,还是刹那的黑? “咯……”她想要说什么,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两手空空,身上的劲儿一松,直接坠了下去。 “倪澜?” 下坠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倪佩觉得似乎有道黑影从身边儿掠过,她没看清,低头去看,才发现是倪澜,“倪澜——” 她惊呼着,几乎是本能地松了手,整个人就往下坠去,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狼狈地扒住了树干,止住了下坠之势,眼泪哗哗地流着,她跟倪澜的交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谈不上多好,但,就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儿? 仰头往上看了一眼,光源从头顶而下,目光直对而上,眼前似乎都白花花地,除了扒着的树干,似乎什么都看不到,那几人也不见。 倪佩刚才喊的声音已经足够大,如果他们在,不可能没听到,而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哭着问,没有人回答。 她快速地落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倪澜是怎样掉下来的,她不敢再上去,等落了地,看到了倪澜,她的咽喉被戳出一个窟窿,看不到凶器,汩汩的血不断冒出,连伤口的边缘怎样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凶器。 “倪澜,倪澜……” 物伤其类,倪佩哀哀地落着泪,哆嗦了一下,从百宝囊中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物件,按亮了上面单独的一个按钮,看着亮起的绿色指示灯不断闪烁,心中报了一些希冀。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就好了,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倪佩喃喃自语着,紧紧捏着手中的物件,往后退去,远离了倪澜还热乎的尸体,远离了那登天梯,弓着腰缩到了已经有些破败的小屋之中,警惕地看着外面。 只有倪澜,只有倪澜掉下来了。 雷声,闪电,雨水……一个交替又来了,山峰上没有上涨的水,但那些树木也枯萎了,连同这个经历过了一次雨天的木屋都更显破败。 哗啦啦,雨水落了下来,浇在地上,面前,倪澜的尸身并没有被雨线切割,她并没有被水覆盖,却也没有被切割,看似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她的脸,不见了。 又一个闪电,头顶上那在低温环境保留下来的薄冰渐渐化了,滴答滴答,雨水滴落到了倪佩的脖颈后,她被那寒意激得一哆嗦,神情焦躁“怎么还没回去,不是说马上就能回去的吗?”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物件,巴掌大的长方形盒子,上面那个最显眼的指示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恒定不变。 “怎么,怎么会这样?!” 倪佩惊愕,忽然发了狂一样不停地按着那个只有一个的按钮,没有变化,没有变化,无法被关闭,也没有再亮起绿灯。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骗了我们?不,不会的,爷爷不会这样对我的,哪里出了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倪佩癫狂之中看到了天空中的闪电,近在咫尺的位置上,一张人脸浮现在那里,那张脸太熟悉了,那是倪澜的脸。 “倪澜,倪澜,不是我害你的,你去找他们,找他们,一定是他们!” 倪佩挥舞着双手,不敢看外面的那张脸,头顶上,最后残余的那些冰化了,雨线毫不留情地切割过所有的枯枝,让它们四分五裂,一同倒在雨线之下的还有倪佩,她也倒了下来。 鲜血流在身下,很快形成了一小片湿润,随着雨水汇入,这片水洼很快扩大,颜色也被稀释了一样,呈现出正常的水色,干净而澄澈的水。 一会儿,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有一张脸紧贴着倪澜的那张漂浮在那里,那是倪佩的脸。 她头朝下,倒在那正不断扩大的水洼之中,如同一具浮尸。 倪澜的身下,也有这样的一片水洼,她的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仰面变成了面朝下,安静地漂浮在水洼上。 更远的地方,他们一开始所在的那片水泽之上,更多的浮尸面朝下飘在那里,他们有着不同的衣着,不同的性别和年龄,同样的是他们的姿态,都是那么舒展,好像这是一种很放松很舒适的享受,让他们自在徜徉。 一道道雨线肆意而下,随风换着方向,随着它们的努力,那道已经没人的登天梯很快也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漫天冰屑很快融入了雨水之中,随之而下。 “倪良,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上学就要迟到了!” 一个人这样说着,拽着倪良的手腕就要拉他往前走,他的语气熟稔,在他面前,一条街道对面,能够看到一座敞开门的学校,铁门之内,都是学生的背影,一色的校服,整齐喧闹。 倪良抬头,看着面前不时回头看过来的人,对方没有五官,脸上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到听到,他自己毫无所觉的自然让发现这点的人很难平静。 下意识地,倪良想要摸摸自己的脸,看看五官是不是还在原位,放眼望去,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空白脸。 “倪良!” 身后有人这样喊着,倪良回头,看到倪远,在一众空白脸之中,他的五官都被衬托得格外英俊了,却也显得诡异,像是格格不入的那个。 一丝血腥气从他身上传来,精神力先探知了,倪良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等在光门前,说要维持冰柱的倪震。 “倪震呢?”倪良停住脚步问他,拉着他手腕的那个空白脸也停了下来,似乎奇怪他为什么不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倪远,也招呼了一声,“倪云,你也快点儿,今天武科生考试!” 倪云? 倪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看向倪远,对方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慌张,却又很快定下神来,同一时间,一颗水滴飞来,加速的水滴恐怕不比利刃柔软,如果被击中,必然要被开个大洞。 倪良拉过身边儿的空白脸,挡了这一击,空白脸的头颅被刺穿,像是纸片人一样破出一个黑洞,轻飘飘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74章 “噗——” 倪良吐血往后倒退数步,在空白脸被水滴刺穿头颅的同时,他的肚子上也挨了一下,倪远的速度很快,近乎同时把两击一起送到,其实还是相差了至少一秒,空白脸的头颅挡住水滴的时候还是立体的,除了没有面目,跟正常人的头颅没什么差别。 等到一击洞穿,理论上人就是死了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成了轻飘飘的毫无力道的纸片一样的存在,而那打在他肚子上的一击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全部落到了倪良的身上,而纸片人的肚子上甚至没有被打穿的黑洞。 那层“纸”更类似皮,有着超出寻常的韧性。 天相神功这时候发挥出了自己的霸道来,倪远这一击带了属性,水属,倪良是木属,按照水生木的逻辑,这一击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可事实是,那些“水”进入体内之后就自成一派,不但干扰了倪良的正常行功,让经脉不畅,还顺势造成了一些破坏。 如果每一个人的天相神功都如此,也难怪入选竞赛的时候不允许他们使用拳脚了,拿着个兵器什么的,属性是附加在兵器上的,而非直接进入体内,感觉会好些。 纸片人已经倒下,倪远近在面前,两人之间再无遮挡,周围的空白脸这时候看到杀人,也做出了十分正常的反应,有喊叫的,有跑远的,还有在原处不舍围观的,一片嘈杂之声。 倪良一手捂着腹部,嘴角的血迹未干,看向并未直接下杀手的倪远“你是倪云?” 他没有忘记空白脸招呼的那一声,“云”和“远”两个字可不是那么容易混淆的,他确认自己没听错。 “以后就是倪远了。” 倪远这般说着,算是直接默认了。 他的表情沉默,似乎杀人这件事并不让他愉悦。 没有深仇大恨,又不是变态到会因为杀人而高兴,那么,这样做的理由呢? “你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倪良的姿态还是防备,但这种防备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体内,那不合的水属之力正在不断地跟原有的木属争斗,这种时候,天相神功就好像是活着的一样,两方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在开战。 哪怕倪远这一刻放过他,不再出手,他也未必能够在之后活多长时间。 天相神功的霸道这时候才显露出那种唯我独尊的架势来,这种武功就好像倪家号称信奉的天道一样,有我无他,便是同归于尽,也不要其他的存在,哪怕是同源的存在分一杯羹。 这霸道独绝显露在他们这些天道维护者做事的方式上,就是除恶务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残留,对邪魔的斩草除根之处,更甚于邪魔。 善与恶,不同的两个阵营,或者本应该就这样不死不休,但天道这种毫无妥协,绝不容忍共同呼吸一片空气的做法,是不是也太过极端了呢? 若是善走到极致,又该是怎样深沉的恶? 对这一条,倪良是早有体会的,但此时此刻,也不是研究这些的好时候。 “两个。” 倪远对这仅剩的一人似乎也有几分不舍,没有拒绝交流,说完看到倪良发愣的模样,一叹“你以为我是什么杀人狂吗?我们那五个运气不好,一来就暴露在陆地上,直面雨线,你应该看过那雨线切割的厉害,若不是有保命的法宝,我也不能幸免,但这种幸免也只是临时的。” 也许每个反派到了这种时候都爱说一些心路历程之类的话,算是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又或者是自己的不吐不快。 “法宝能够保下我的魂魄,还能让我借体重生,但重生之后就有了债,必须要还,第一次使用,一命还一命,第二次使用,还两命,第三次使用,当还四命。” “你是……” “第三次,法宝交到我的手上时,已经如此。” 倪远毫不讳言,他还需要两条命来偿还这笔人命债,已经杀了两人,除去倪良,还有一人的名额空着。 倪良默默,这样的法宝,这样有效能够应对危机,显然不可能被放置不用,倪家世代不知多少人,轮到倪远的时候是第三次,已经很宽容了。 但对方的这种不得已,放到自己身上,未免就有些郁闷了,尤其是思忖剧情,可能原主就是因为倪云的借体重生,这才开始杀戮身边人,这样一比较,倪云似乎比较倒霉,起码原主还陆续杀了四人,满足了还债条件,而倪远呢? 不对,下面倪震,倪澜,倪佩三个,倪远放走了谁? “你放走了倪佩?”倪良问着,有些意外,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情谊吗?这可跟剧情之中的辣手不符了。 倪远无奈一笑“她跑得太快。” 倪佩当时被惊到了,竟是直接松手,她的爬树技巧本就一般般,远远没到用双腿就能固定的程度,松手之下竟就那么滑下去了,当时的情况,倪远若是要追,很可能就把破绽暴露在倪震的眼皮子底下,他杀倪澜算是出其不意,但要特意追上去杀倪佩,光是时间上就有无法避开的问题,当时马上就要雨天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过倪佩,他知道倪佩的胆量小,独自一个,必是要马上逃了,她若逃回,必然会报信,而根据他们的做法,早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信标,后面再来的人当会容易许多,有了倪佩的信息,他们也能尽可能多地出现在倪远的面前,让他补足差额。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似乎也不是非要杀掉倪良不可,完全可以两个人等着后来者,但,他怕生出更多的变故,也感觉到了法宝的催促。 这样一命换命的法宝可不是正道之物,正是邪魔的法宝,本身就有一股子邪气,一半的缺额对法宝来说可谓是迫不及待需要补足,这种情况下,利箭在弦,不得不发。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倪良大略能够体悟到倪远那一笑之中的无奈,自己也跟着笑了一下,他笑了,反而让倪远诧异,没有人会面临死地如此从容。 “既然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好了,这里,恐怕不可能生还。” 街道楼宇俨然,空白脸的死亡还惊动了警方,那熟悉的警车声盘旋着靠近,他们似乎都无视了空白脸变成纸片人的诡异,认定了那里还有一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正在指指点点。 “你怎么知道?”倪远平静地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好像无视了所有的空白脸,带着点儿嗤笑地看向倪良,对他这样的话,纯粹当做是还不够恶毒的报复之言。 “我们不是一直在找邪魔吗?你知道邪魔在哪里?不是那些浮尸,不是空中那些脸,不是水,不是山,不是木,不是土,不是雷声,不是闪电,也不是眼下这些空白脸,”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腹部的疼痛也在加剧,倪良勉力想要卸去所有的抵抗,但他所修炼出来的天相神功,看似在他体内,其实也不是那么被他操控,尤其在有“外敌”的情况下,便像是在外的大将,听调不听宣。 “你知道?”倪远脸上的嘲意更明显了一些,他们都是初来乍到,目前的情况,又有几个看得明白,若不是法宝催促,他其实也想留着人探路,但,总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只要一时没完成还债,这条命就不算真正属于自己。 “我猜到了。” 倪良露出笑容来,牙齿显露一些,齿缝中都是血色,衬得那个笑容都多了些诡秘凶厉之气。 不用倪远再问,他直接道“我们,就是在邪魔体内啊!” 从胃部过咽喉,直接到了邪魔的头脑之中,这些空白脸,没有一个是真正存在的,是皮囊,是幻形,是各自记忆融合而成的“头脑”。 不知道这位邪魔出了什么问题,但它大约是没了脑子,只凭着本能在行事,消化,吸收,也许,当某天它吸收得多了,补足了头脑的空白,它就会重新醒过来,而这个世界也就成了此路不通,或者更为畅通的样子,让无数的羔羊自投罗网。 这里,不可能出去的。 比其他人更果敢,倪良早就实验了那个据说能够发射信号,让他们回归的小仪器,常亮的红灯足够打消所有多余的想法。 不知道倪家的那道门出了什么错,他们本来想要开启的可能是某个随机的中世界,但,显然,这里是一个不符合预期的大世界,让他们现有的接回手段受到了挑战。 要从贪婪邪魔口中夺食,实在是困难了些。 “这,只是你的猜测。” 倪远压下恐慌,强自镇定,若是如此,那邪魔恐怕早就把他们消化了,哪里还容他们到此? 若此处真是头脑之中,他们若是在这里做什么,万一真的杀了那个邪魔呢?杀了不就可以出去了? 倪良不知道倪远的想法,若是知道,恐怕也要嘲讽一句了,一个能够在体内开大世界的邪魔,恐怕还开了两个大世界的邪魔,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怕不是还没睡醒。 “很高兴认识你们,再见。” 倪良不准备毙命于倪远手下,谁知道他的法宝会不会有什么伤害灵魂的诡异,要走的最后时刻,他灵机一动,捻起时间线往后捋,实在是太想看到后续了,但,不过一指距离,肉身化为齑粉,再继续,怕是灵魂也不能幸免。 轻轻一声叹息似乎在面前的空间回荡,但那里的人已经不见,好像眨眼之间,灰飞烟灭。 倪远呆住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 正文 第1175章 抱着漫不经心的游览态度,哪怕触目所见都是诡异,也有一层心安,怎么说也是从小世界一步步升上来的人,若是连这点儿淡定从容都没有,岂不是白瞎了走过的那许多世界吗? 经历就是经验,那么多经验打底,难道还会怕吗? 有完全的不止一条的退出手段,他的心中是真的很安定,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从容处之的安定。 倪远两次潜入水下,现在也说不好是第一次潜入水下就被倪云取代,还是第二次,比起他们其他人,倪远的确是太容易被偷袭了。 这种选择算是随机选择,与剧情中不一样也没什么可疑,不是原主,不是倪远,也会有别人。 两次建造小屋,倪远都借口水很难立起,他花费的力气太大还不一定能够收到完好效果,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倪震,这就把五人之中其实战力最强的倪震给废了小半。 剩下制造登天梯的时候,倪良选择倪震是觉得冰柱更为靠谱,倪远推给倪震恐怕是想直接废掉他的力气。 倪良骨子里是个有些懒散的人,甚至好逸恶劳,这种可以说算是天性的性格在碰见那些困难的时候,就很容易绕路。 爬树也是个苦差事,爬到那么高的地步,不说身体劳累,就是心理上,也总觉得一松手就坠入万丈深渊了,很多恐高症恐的并不是高,而是那种掉落的幻象,站在高处就无法遏制地想自己若是掉落会怎样,于是站得稳稳的,眼前却已经在眩晕了。 回望万里田园,几乎看不到边儿的世界,那种庞大恢弘的气息,其实并不足以做出大世界或者中世界的划分,但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这里真的是某个中世界或者干脆是更为单调的小世界吗? 而他自身的灵魂程度,跟大世界的人还要相差部分,他能够感受到轻松,中世界和大世界的可能都是有的。 无法被接回的红灯亮起,那么,大世界的可能又增添了几分。 哪有那么多准确无误的定论,都是先猜测,再从旁找证据,证明这个猜测是否合理。 比如说那雨天和晴天的交替,晴天那束光如果是喉管的话,这本身就是一个从外界吸收的过程,是正常的吸收过程,可能也是内部已经分解的某种存在从此上升到脑部的过程。 雨天的话,无论是雨线还是地上的水,是不是本身也可以当做胃液看,切割当咀嚼,雨水当融化,被分开的脸部也许是暗示也许是稀缺,也许是部分灵魂的显化,邪魔体内的东西,哪里能当正常的看待,有个形式就足够暗示了。 就好像在倪良认为是头部存在的那片世界之景,若是无意外,那应该是一个非常恢弘的各种各样的世界拼接而成的大世界,就好像下方那各种服饰的人物一样,上面的世界,也不仅仅是现代一景。 倪良轻叹着。 黑暗的空间之中,这一声轻叹格外真实,他的魂体几乎已为实质,看上去蒙蒙若有光,并没有完全融于这一片黑暗之中,盘腿坐在那里,凭空矮了半截的样子,似有几分老实。 系统的声音并不稚嫩,普通的清润嗓音,当带着这种情绪的时候,愈发逼真,似乎眼前就能够看到那文气少年,跳着脚指责的样子。 倪良笑而不语,灵魂还未完全化为实质,让这笑容也有些虚朦朦的感觉,几不可见。 倪良再度开口,像是在分辨,又像是在诚恳地说明心路历程,在系统小黑屋之中,能够做的似乎也只有交谈了。 倪良感慨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他之前说这位邪魔因为某事没了脑子“未醒”,然而事实上,回到这里细细想,真的就是未醒吗? 对这样的存在来说,它的体内出现一两条小虫子又算什么呢?多少人还跟寄生虫生死与共呐。 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对邪魔本身来说,恐怕也就是一两条寄生虫的存在吧,无论做什么,哪怕是上了脑子,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根本无从影响它的存在。 这么一想,那种时时萦绕的危险感,就不是因为那诡异的环境,而是因为本来就足够危险,因为在邪魔的体内,相当于在它的控制之内,那种存在,可不会如同真正的人类一样,对寄生虫无可奈何,可能只要它一个“净”的念头,他们就都会被杀死,彻彻底底,连灵魂都不会残留地杀死。 不及早脱身,就要面对这种危险,还是无法避免的危险。 倪良回顾这个邪魔世界,简直处处是坑,这是倪家不能回去,若是能够回倪家,也是堕入了一个大坑之中。 倪家的天相神功,听起来就足够厉害了,每个人修炼一样的基础功法,根据自身的性质不同,功法也会附加不同的属性,是不是好像游戏设定那样新奇有趣? 可,若是这功法是“活”的呢? 倪远的水属随着攻击进入体内,跟木属冲突的时候,倪良才发现这个大坑,什么神功,简直就是在寄生! 另外一种形式的寄生。 再回忆原主对倪家的种种认知,可能因为青少年吧,所知的都是很片面的部分,但进入天道堂的老人有几个出来过?不要说老人了,就是那些进入天道堂深造的年轻人,又有几个出来过? 便是出来也都冷冰冰的,透着些不近人情。 最有人情味儿的就是天道维护者了,这也是为什么天道维护者会成为所有武科生向往的最优途径,他们能看到的就是这个,自然想不到别的。 然而天道维护者本身就是小喽啰的那种,冲锋陷阵,攻占其他中世界,部分如同系统所做的这样,在到过的中世界留下足迹,就是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留下天道的概念…… 这样分析,有没有觉得有点儿熟悉,好像是某种复生的准备活动。 如果很多中世界都有对于天道的概念,哪怕这些概念并不统一,但,在信奉天道的人眼中,这样的天道会不会“活”过来? 人造天道? 还是说天道复生? 倪良见得多,脑洞也多,随便想一想,就能想到好几种可能,而这不过是其中最大的一种可能,跟“活”有关。 提起天道,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修仙者,因为他们信奉这个,尝尝会提到这个,但事实上大多数认知之中,天道并不是人,它的“活”跟人的“活”是不一样的,天道是规则,是法度,是存在必然要遵守的条条框框,它不具备人的情感,不应该□□作,也不应该具有偏心属性。 但,那些失意的人,会喜欢这样的天道吗? 如果有一个自己信奉的天道,也庇护着自己的天道,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如果倪良的猜测为真,倪家恐怕还存在着一个或者几个老怪物,等着复活一个偏向倪家的天道,到时候还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场大乱。 系统的回答很是不耐,世界挑选都是随机的,它怎么知道这个这么坑?被倪良这么一说,简直处处死路,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细想想就知道了,倪家人都死了吗?没有,分明还是枝繁叶茂,所以,怕不是被害妄想症吧。 丧失了最后一点儿耐心,系统直接把某人的灵魂体踢出了小黑屋,霸占系统空间什么的,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 正文 第1176章 笔直宽敞的大路在山脚下就没有了,中途截断,像是被强行掐断的一样,前面续接的就是羊肠小道了,蜿蜒曲折,顺着山势盘旋而上,那窄窄的一条道路,似乎直接通向天边去。 “这还真是爱隐居的高人啊!” 少年人冒冒失失,总爱对一些事情发表看法,下了车,看到这样的景色,好看之余,也是满心的不悦,希望那个“高人”真的那么厉害。 带着他来的白发老者精神矍铄,听到孙子的话,目光威严地看了一眼,看得少年自觉撇嘴垂眼,不再多嘴了。 “小孩子不懂事,还希望不要怪罪。” 领路而来的汉子正当壮年,短袖之外露出来的肌肉明显,普通的脸上带着笑“没什么,我们倪家不在乎这些名声,这一次,若不是要报恩,也不会应承此事,还望李先生回去之后莫要多言才是。” 李家的祖上跟倪家有什么恩义后来的这些人都说不好,只是李家有一块儿牌子,算是代代相传的,每个接掌李家的当家人都会从上一代当家人口中知道有这么一家,若是遇到什么悬疑难解之事,就可以去寻上一寻。 多少年的旧事了,后来接手的人都把此束之高阁,并不认为真的管什么用,时间最是无情,多少人家兴起,多少人家衰败,世事变迁,这么些年,几代人,不知道多少起落沉浮,又有哪个长盛不衰。 这一次也真是巧了,正好碰到了姓倪的人,倪姓算不得大姓,碰见一个着实偶然,再有孙子的事情,李老先生就觉得与其把这份人情放置到冷却,还不如用用试试,若是管用,再次续起交情,重新来往也是更实际的事情。 人老了,也总有些不切实际的追古心思,希望知道一些先辈们的事情,能够从侧面听上一些,就足够了。 到了李老先生这把年龄,一声吃喝不缺,荣华富足,又哪里会吝啬昔年的人情,谁又知道这人情会不会通货膨胀,越来越不值钱了。 一行人,带着保镖,顺着小路往山上走,老的少的,都不是爱运动的人,走了一段路就觉得有些气喘,唯有那汉子,若无其事,走得轻松,看得人羡慕不已。 绕过了一座山,就看到那一片平原谷地,没有城墙的城市屋舍林立,有几个高楼大厦,更多的还是古色古香的街巷,从山上俯视下去,若棋盘纵横,井井有条。 “这,这是……”李老先生有些诧异,过来的时候也查过的,这一片儿没什么城市啊! “嘿嘿,这里就是我倪家族地所在了。” 汉子笑着,言语之中颇有些自豪之意。 有保镖悄然摸出手机来,上面的地图并没有显示这片地方,或者说在地图上,这片地方就直接是空白的荒野。 现在用的都是卫星地图,少有什么能够瞒过天上的卫星,这样的存在还真是……细思恐极啊! 情况被反应到李老先生这里,他微微点头,忽然有些后悔,这样的家族的人情,就这般轻易用了,实在是有些不值。 不过,已经走到这里,也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酷啊,这还真是隐居了!” 超出想象的城市让少年兴奋起来,眉飞色舞,来了兴致,脚步都快了几分。 进入城中之后,他们直奔族长居所,那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宅子,建筑风格看不出具体是哪个朝代,似乎与之都不太相符合,又有着独特的特色,雕刻着花纹的白柱看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所在,似乎高入云霄,并不悬挂旗帜,很有几分鼎立天地的感觉。 一个中年人接待了他们,对方并不是族长,自称是倪家对外的管事,这位倪管事见了牌子之后,又询问了事由,听罢,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少年人没什么感觉,倒是李老先生,被看得极为不好意思,这次的事情他自己也是能够解决的,说到底都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长辈帮着倒退一步,送些好处出去,就算是了结了,对方也不会穷追不舍。 但,他想着废物利用的念头,这才用了那块儿牌子,万万没想到倪家是这样的规模,这般看来,这个人情牌用得太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要协调一些,李先生放心,两天之内,必然给你一个结果。”倪管事的口气平淡,既不是大包大揽的豪爽,也不是鄙夷轻视的傲慢,但这种平淡之中透出的大能量,着实让人不能深思。 人既然来了,也没有应承下来事情就急着把人赶走的道理,倪管事跟李先生聊了几句闲话,李先生问起祖上的这一块儿人情牌从何而来,倪管事也是深知,感慨道“创业艰难,我倪家能找到这一块儿安居之地,还要多亏了李先生祖上帮忙,这许多年过去,先辈之恩,后辈不敢或忘,必把事情办妥了才是。” 对方越是如此说,李老先生越是后悔,看着那块儿已经落到倪管事手中的人情牌,恨不得立马抢回来才好。 覆水难收,覆水难收啊! 又说了几句,看少年人坐不住,倪管事笑了一声,说他们可以自去外面那条街逛逛,而旁的地方,最好不要去。 李老先生应了,带着人出去,少年人哪里定得下心,越是不让去,越是想去看看,带着人跑快了几步,脱离了李老先生的视线,一转弯儿就往一处地方去了。 那是一座学校,隔街相望的大铁门内,能够听到正在做操一样的音乐声,让人好奇地想要去看一眼。 跟着少年的保镖拦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不能去的。” “怕什么,倪家又没人看着,我就去看看,又不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少年这般说着,已经跑过了马路,三两下翻过了铁门,往里面跑去。 保镖见状,只能及时跟上,来到这里之后,手机使用并未受限,他还给同行人发了消息,这才安心跟上。 学校是倪家人开的,面对的也是倪家人,还是在倪家内部,保安并没有那么严格,竟是在少年到了操场才被发现,因为是倪家的客人,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是把人送出去而已。 便是如此,李老先生也觉得丢了大面子了,他明明亲口应了不乱闯。 回去之后,这个还算疼爱的孙子在李老先生那里就彻底失了宠爱,两天后,倪家人送信过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这在李老先生的意料之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冲动了。” 自此,把人情牌的事情彻底放下,偶尔还会想起倪家那座城,心中忍不住想,倪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同样的疑问在一些接触过倪家族地的人心中也会反复想起,但倪家的重要性是政府都认可的,双方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交易,这种情况下,倪家的特殊性就一直被保持下来了。 李家少年却没那么容易放下,他还记得在操场,看到那些人练武的样子,一招一式,互相攻击之间带出的那种声势,就像是在看真人版的玄幻小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颜色呢? “还请倪管事同意,让我在倪家学武!” 少年偷偷跑过去拜山头,非要进入学校学习。 一面之缘的倪管事面对这样的少年,处变不惊,微微笑道“这件事,实在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事情,倪家所练的武功,非倪家血脉不得习,外姓人,不能练,也练不了。” 若非如此,军队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增强武力的好方式,倪家只是避世,又非与世隔绝,总有倪家人在跟外面打交道,这里也是能够通网的,倪家不会真的得罪当权者,却也不会完全沦为附庸,要保证这种独特性,武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少年中二,哪里肯听这样的推搪之词,便学了武侠小说之中的套路,改姓也要学,倪管事哭笑不得,每年都会有这么几个人,非要去撞一撞南墙。 他也不多说,领着人过去,让他试,随便试,最后的结果就是经脉损伤,好好一个人,最后躺着出去了,以后的体弱都是注定的了。 这世上,总有些玄之又玄的说法存在,少年信了之后,就想要娶一个倪家女儿,以后好生一个含有倪家血脉能够习武的孩子,可惜了,等他千辛万苦娶了倪家女儿之后,才知道血脉不纯者注定不能学到高深,撑死就是习武强身而已。 怀着孕的妻子见他傻眼,取笑道“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把天相神功外传,倪家又怎么能够独立到今天?” 世世代代,如眼前这个傻小子一般的又可是一个两个,笑容中,也多了一分落寞,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选择的路。 明知道有绝世武功,就是无法落入自己手中,当了丈夫,快当爸爸的傻小子不满地嘀咕“这可真是要逼死强迫症了。” 还有一句话潜藏未说,倪家如此,就不怕有人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怕?怎么可能? 倪家族地最深处,一项决策下达,某位非要蹦跶着跟倪家对着干的那位,该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了。 人死灯灭,倪家有胆量熄灭所有的灯,却不知道那些人敢不敢在黑暗之中前行。 “我倪家,执掌天道,自该有唯我独尊的气度。” 倪家的老祖宗这样说着,他的声音沉闷,若闷雷一样,听不出来处,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令听者奉为圣旨。 “是。” 天道堂内,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倪家的声音,这,就是倪家的天道。 天音如人声,天意如人意,人意决而天意断,意如此,事如此,道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20864535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77章 这是一个黑房间。 单纯意义上的黑,完全不具备可见性。 从系统空间那样的黑房间到了这样的黑房间,差距是什么呢? 可能少了点儿光明吧,毕竟前者的时候,自己的灵魂还是有些朦朦光亮的,后者么,指望皮肤发光吗? 在系统空间中停留可不是单纯为了跟系统谝闲船,分析啊,回顾啊,又不是给人做报告,何必那样一板一眼仔仔细细,经历过的这些世界,可能走过之后再不会回头碰到,这种针对一个世界的分析,还真没必要那么积极向上。 能让他停留在系统空间那么长时间,说话只是一心二用之中的一项,另外一项,就是排除外界一切干扰,推演天相神功。 这是本来应该在世界之中就完成的事情,他对这个神功很感兴趣的,但时间太短,为了避免不可测的事情发生,他仓促回归,这种遗憾当然不能带到下一个世界去,而在下一个世界修炼天相神功也不是什么好想法,谁知道那种“活”着的神功会不会带来什么莫测的变化。 若是为了一个天相神功,耽误下个世界可能会碰到的更有意思的事情,岂不是舍本逐末? 相较之下,系统空间就是个很好的地方了,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打搅,外界的任何元素也无法渗透到系统空间之中,这就像是一个绝对真空的所在,做个实验什么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是作为主人的系统耐性不太好,这么快就把他赶出来实在有些……啧啧两声,心里却也不是真的特别放不下,他对天相神功的推演就剩一个尾巴了,还是缺乏必要条件,无法继续的尾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谓鸡肋是也。 被系统直接叫停,也刚好顺理成章放下。 手臂上似乎有些束缚,脚上动了动,同样有点儿紧,嘴上倒是没缠胶带,但在这样的黑房间中,谁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喊了没找来救人的,反而找来害人的,才是最有可能的。 身上一些地方有些疼痛,但也不是很剧烈,如果有伤,大概就是皮外伤那种吧,不会太严重的撞伤擦伤之类的。 眼睛没有被遮盖,但触目所及,都是漆黑一片,也看不到这样的漆黑之中到底有什么。 实际上,这里是不是一个房间,也都是推测的事情,并不作准。 外面没有其他的声音,很安静,让这里像是一个异度空间一样,透着令人心寒的恐怖。 闭上眼,免得睁的时间太长眼中干涩,他翻阅起了原主的记忆。 二十岁的青年,大二学生,祖国未来的栋梁,富家子弟,张扬娇惯,仗势欺人的事情做过,持强凌弱的事情做过,动手伤人的事情做过,却也都是初高中时候了,长大了,反而学会了收敛,学会为了伪装。 如今也是一位看起来十分优秀,性格温润的学长了。 前一天,记忆中的前一天,因为女友的邀约,穿戴整齐出去约会,这种玩玩类型的女友是不会进入婚姻候选的,只不过因为爱好缘故,对方也是良家小白花那一挂,若是要甩掉,少不得多想一些不会惹出事端的办法。 当然,前一天,原主还没想着怎么甩掉这位现任女友,还想着怎么在一顿浪漫的晚餐之后完成点儿成人才能做的大事,对目前的这位女友,原主新鲜了好一阵儿了,还没有真正得手,欲罢不能。 后来,见到女友之后,一同牵手逛街,再在某一家早就定好位置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出来天都黑了,是的,天都黑了,在去取车的时候,停车场,忽然后颈遭到击打,直接昏倒了。 恍惚中似乎还听到女友的一声努力压抑下来的惊呼。 所以,被绑的会是两个人吗? 不,不是,起码这个房间之中不是,没有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只有他自己,当然也不排除有一具死尸什么的,只不过同样没感受到死气蔓延,应该还算安全干净。 “……现在,审判开始。” 随着这一句话,面前,突然亮起一块儿屏幕来,四十二寸的大屏幕,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几乎就是把他整个人都照亮的节奏。 双手双脚都被捆束,坐在地上的青年本来应该是狼狈而难堪的,但碎发之下,那双神色淡漠的眼看过来的时候,屏幕另一端,许多正在看这场“神之审判”的人都怔了一下。 “这样的人,真的会犯罪吗?” “你看他的衬衣,分明是某家的高定,这种人,这么有钱,还用自己做什么坏事吗?” “不信,不信,我颜狗,不信长得这样的人会犯罪!” “要是真犯罪了,警察难道不会管吗?不知道哪里的犯罪分子,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啊,这个人我认识,这不是王公子吗?王璟桓!寰宸国际知道吧,就是那个地产大户,他家的次子!” “啊啊啊,王璟桓,这是我学长啊!很好的一人,除了喜欢小白花万年不动摇之外,其他没什么啊!” “他的前女友还是我闺蜜呐,据说,感情略渣,只看他不到两年都换了五六个女朋友就知道了,平均三个月一个,说一声花心不为过吧。” “撑死就是喜新厌旧吧,有没有脚踩两条船。” 一条条弹幕飞快划过眼前,歪楼了好一会儿的关注点一会儿又被呼唤了回来,有人还给犯罪分子喊话“你犯大事儿了你知道吗?老虎屁股摸不得,赶紧去自首吧,早死早超生!” “怕不是谁家仇富吧,我也没听说过这位王公子做什么坏事儿啊!顶多是用情不专,这在现代也不犯罪吧!” “是啊,每次分手费还是很不错的,说实话,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个跟他谈的,还算享受啊!” “前面渣女本尊,可敢报上名来?” 自古桃色新闻最动人心,不一会儿,话题就再度歪了。 这些弹幕,王璟桓眼前的这块儿屏幕上也都能看到,大部分都是绿色的,飞快划过,像是被和谐了一样,偶尔会有金色的高光点亮,高呼“公布人渣罪名”什么的。 看起来倒像是旧时候的公审大会,只不过引入了现代科技。 从屏幕亮起到现在,也有五分钟了,王璟桓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冷嗤一声“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在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本身就是犯罪,希望你能尽快改正错误,不要越陷越深。” 他似乎是不想看那些不断划过的弹幕,又闭了一下眼,时间不长,很快就睁开了,表情愈发从容了。 很好,剧情中,这位王公子还是获救了的,警方的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也很重视他的身份,没让他吃多少苦,顶多是担惊受怕的一阵儿。 因为时间不长,原主也没在直播中表现出多么令人鄙夷的缺点,除了失了些面子,受了点儿惊,其实就没怎么样了,但这对原主来说,简直是耻辱,后面那个谋划此事的罪犯就因此倒了霉。 受到此事牵连的还有一些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曾经被校园霸凌的某位的姐姐,那位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弱,最后自杀了事,他的姐姐查知真相已经是在几年后了,拿他们这些大少爷们没什么办法,不知怎么联络上这个网站背后的人,就有了这样的一场审判。 这件事实在是太小了,早就被人遗忘了,这些大少爷们也不认为自己嘲笑的那几句,殴打的那两下就会造成死亡的效果了,把对方的自杀归结为懦弱,很是瞧不起,但因为到底有些关系,家中人还是给了很大一笔钱,足够填平此事了。 他们也没追究对方亲属之后的生活种种,没给对方的生活造成什么磨难,甚至还算是有些补偿的,结果对方反过来追究他们,这就让人很不愉快了。 原主的罪名之中就有这么一项,网站方是想要把这个罪名作为死罪论定的,但一来王璟桓不是那时候霸凌的主犯,顶多是个从犯,帮腔的角色,二来网站方准备慢慢折磨这些人,好容易策划了这样一个活动,怎么都要慢慢来才能够足够轰动嘛,没有马上把这个罪名抛出来,形成舆论压力。 这样的想法太过理想主义,最后打蛇不死,自然会被反噬,一同受到反噬的还有那些罪名之中的幸存者。 那个姐姐最后也是跳楼死的,跟她弟弟当年一样。 而这些大少爷们,肆意宣泄了自己的愤怒之后,也没再理会这件事,继续好好生活?——不,最大的反转就在最后,他们都死了,死法跟被他们逼死的那些人一样。 剧情是根据原主而来的合理推测,每次到原主死亡之后就没有了下文,看不到什么后续,这也让很多剧情看起来都有些虎头蛇尾,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一次,也是如此。 死了?怎么死的?又有一个正义人士催眠了他们,让这些大少爷们陆续跳楼? 王璟桓第一时间想到了催眠,也是因为这个黑房间带来的心理压力,对普通人来说,这样关的时间长了,也会成为神经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 。 正文 第1178章 王璟桓面前的屏幕中只能够看到自己,还有在自己头上飞过的彩色弹幕,从这些弹幕上来看,这个网站还是蛮受欢迎的,也许推广营销做得很不错? 不管怎么说,犯罪分子能够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干脆公司上市好了?这样的才能,纯属浪费啊! 呃,不是正规网站,又想要一下子吸引大家注意,让这么多人同时观看,那肯定还要有一个黑客手段非常不错的人存在,然后还要有财力租用或者干脆买下一个更好的服务器,免得同时涌入的人太多,网站崩盘。 再加上绑架人所需要的精力时间,这成本不小,必然是团伙作案。 但最后警方抓到的似乎就是一个网站负责人,难道主犯还在逃吗? 也不太可能啊! 寰宸国际就不说了,王璟桓是次子,长大了就是股份分红,想要做掌权人还是自己开公司比较快。 不说边缘人吧,但在寰宸国际的话语权肯定不会很大,剩下的那几位大少爷们,一个是李庸,仗着身世好,平日里走路都恨不得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他的同龄人看可能会有仰望巴结什么的,但在现在的王璟桓看来,人不中二枉少年啊! 另一个是刘恺,他家跟王璟桓差不多,两个年龄相差不大,都是自小在一起的,认识了李庸之后,自然就跟在对方身后当小弟了,官商勾结什么的,两个从小就很精通。 还有一个吴玮旻,家中父亲当了个小官,算是有点儿风声,耳目灵敏之人,把儿子早早转到他们学校里头,要跟这些未来的能人们早早结下交情,也是李庸身后小团体的一员。 最后一个比较核心的人物就是许家大少爷许梿了,这位许梿许大少天生爱作。一般人家头一个儿子总是最寄予厚望的,大多数继承人也是这样的嫡长子培养出来的,但到了许家,许梿这位大少爷就生生把这份厚望给作没了。 他小时候家人想要精心培养他,给他加码加课的时候,他这个不乐意那个不高兴,调皮捣蛋作弄老师,仗着祖父撑腰,那是天不怕地不怕,连父母都给没脸,弄得最后父母干脆撒手不管,专心养第二个儿子去了。 许梿还没什么反省,觉得这是抗战胜利了,一甩手就跑国外玩了,等到老爷子觉得不教育不行的时候,许梿已经养成了性子,很难再被掰回来了,哪怕转到国内上学,也就是借着艺术生的名头瞎胡闹。 亏得他自己还有几分艺术天赋,大学的时候还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关的,这也是让很多人跌破眼镜的一件事了,又是许大少辉煌战例上的一笔。 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头人就是李庸,核心人物就他们几个,剩下的那些附庸过来的人,大多背景更差一些,都不值一提。 霸凌一事,他们几个也算是主犯了,剩下的都是从犯,连这个审判都没资格上,可见网站方面也是做过筛选的。 很会抓主要人物啊! 但真正说起来,那些帮凶做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毕竟这些大少爷们,真的动手可能就都是弱鸡了,也自觉有些事情没品,不会亲自去做,但他们表露了对某人的嘲讽,连手都不需要伸一下,下头自然有人会帮忙完成更多的戏码。 比如说那个被霸凌最后承受不住跳楼自杀的那位,王璟桓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无奈摇头,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真的在原主这里没什么分量,完全找不到对方的名字,所以,这可能就是某个因为衣着或者举止让大少爷看不惯了,表达了一句“讨厌”,就此被抹掉的人物之一。 放在原主那种心态上,为了这种人获得死罪什么的,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便是现在的王璟桓,看了原主记忆之后,觉得凭借着记忆中那一句讨厌,一下推搡,就此把当时也是未成年人的原主打成死罪什么的,也未免有些冤枉。 孩子式的残忍,有的时候就是这般难以定罪。 “……举报可以获得积分,希望广大观众,不要错失这次讨伐的良机。” 弹幕中,一道不一样的字体飞过,让看到的人都是眼睛一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断有弹幕打着“我举报”的开头飞过,但细细看去,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有些琐碎和无关紧要。 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在提倡舆论监督的现代,大家还是很注意外在形象的,原主小时候做事情可能有些张扬肆意,但那个年龄,也不会有人多加责怪,等到他长大后,注意收敛了一些,外在的形象就很不错了。 这里还要感谢他父母给的这张好脸,很多事情,都能够以“不知情”的无辜模样洗白。 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大少爷们,多是如此,长大之后就会懂得社会的许多法则,知道该怎样隐藏一些真实性情,因此外在的风评,在不了解的人那里,还是很不错的。 其中不乏一些带着滤镜看他们的人,这些人眼中,大少爷们的身家背景就是锃光瓦亮的光环,足够掩盖一些光环之下的黑影。 直播还在继续,王璟桓看了一眼弹幕,又闭上了眼,试着修炼了精神力,还行,比较轻松。 半个小时之后,关于他的第一项罪名公布出来,是酒驾,其中还掺杂着他未到年龄没有驾驶证就开车之类的事情。 网上的人很不当回事儿,还有弹幕直接把开车歪曲成另外一个意思。 “大少爷厉害了,几岁开的荤?” “有没有跟幼女那个啥?” “论罪,论罪,这个一定要是死罪吧!太过分了!” 喧嚣吵闹的不计其数,很有一些良莠不齐的道德标准不那么高的,在这会儿瞎嚷嚷起来,一大片黄色弹幕发过,把屏幕都遮盖成一片黄色。 歪掉的话题很快被拉回来,应该有人在试着引导这些舆论,努力让这场号称“神之审判”的直播不至于沦为一场消费性质的狂欢,跌破下限。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王璟桓确定这个房间就是一个空房间,除了自己没有他人,但在隔壁,却还关着他的难兄难弟李庸,那边儿可就热闹多了,李庸在那里破口大骂,年少不羁的脸上分明把“你等着”三个大字标得明明白白。 这种嚣张态度,可是很容易惹恼观众的。 按照网站方的设计,他们的死法最后会被公投,观众会在几种死法之中进行选择,让他们以得票最高的死亡方式忏悔自己的罪恶。 这一排房子共有五个,似乎是专门为了他们准备的,黑暗处放置着的刑具应该也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如果进行到最后,一定是一场残酷又血腥的表演。 王璟桓所在的位置算是靠近中间的,另一侧隔壁就是许梿,这位大少爷冷静多了,还应粉丝要求在表演唱歌,一段歌声之后还不忘谴责网站方所谓的大义凛然,那种感觉,他倒像是个评委一样,优哉游哉。 这可真不是正常人的脑子。 吴玮旻和刘恺那里就正常多了,吴玮旻正在发表“人性本恶”的演讲,其中不乏为自己开脱的言语,他又不是圣人,肯定会犯错,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犯法,若是因为道德上有争议的事情直接判定他的罪名,他是不服的。 刘恺干脆金钱开路,表示自己就是不差钱,那些仇富绑架的就不要把自己的行为标榜成正义云云。 到他们这一步的大少爷,心理素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很扛得住的,别的不说,至少给观众留下的印象绝对不是坏到该死的那种。 这样一来,观众们也爱插科打诨,了解一下这些大少爷们的喜好作息什么的,对平日里探知不到的所谓豪门恩怨,也多了几分探究的心理,很乐意在这种难得的机会里多聊聊。 被审判的没有半点儿认罪悔过的态度,看着这场审判直播的观众也没有一点儿自己在主持正义的感觉,哪怕中间还有人不断地调整那总是歪掉的话题,但严肃性的确在那些荤素不忌的一条条弹幕之中化为乌有。 这种情况为警方的营救工作也争取了有利的时间,一刻钟之后,王璟桓已经感知到警察的到来,终于舍得把眼睛睁开,看一看排除了许多困难之后破门而入的警察叔叔。 作为被解救的人,王璟桓一副虚弱表现,一个字都没多说就被救护车直接送入了医院,中间还转了一次院,王家人不放心,专门找了专家给他看的,还找了心理学方面的专家,生怕他留下了什么心理创伤。 “我没事儿,没受什么伤。” 王璟桓面对过来送关心的父母兄长,淡淡一笑,很是处变不惊的样子。 他的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也没被植入微型炸弹什么的,只能说这一次的罪犯科技手段还不够,某些防范措施到底不周全。 “没事儿就好,你以后也收敛些。”王母教育着,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说不定是有什么举动刺人眼了。 “嗯。”王璟桓点头应了,不准备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看他闭了眼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来看望的人也没多留,后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调查,他们也急着要让真正的幕后伏法。 。 正文 第1179章 无论是在被绑架方的亲人,还是在警方来看,这场直播消费的都绝不是正义。 网站负责人的所在地被找到了,可惜人去楼空,剩下一个维护网站的小程序员,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他是真的以为这就是娱乐兴致的直播,没怎么在意内容,哪里知道是真的绑架,就以为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那些大少爷都爱玩儿什么啊,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全是委屈,那种莫名和无辜,就好像其中必然有什么内幕黑暗,要让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当替罪羊。 对他的话,不少人都很无奈,事实上,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真是可能做一些低智商的事情,不久前那位开了个什么趴,没把自己整趴下,却也攻占了好几天的热搜流量。 豪门大少爷之中,很有一种观念在流行,既然已经投胎这么好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些私生活的照片,视频,都不是别人偷偷放到网上的,而是他们自己放上去的,旨在炫耀那些好像不经意出现的背景之中的某些贵重,以及从这些贵重之中透出来的身价。 他们的朋友圈儿里更是混乱,私密照什么的,都不叫个事儿,还经常会干一些无脑的,低级趣味的比拼之类的。 一度,两位豪门少爷,在比谁勾搭的女人多。这件事被某个口风不谨慎的外围女给爆出来之后,当事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自己男性魅力足够,这才能够引得那些美女趋之若鹜。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照片上,都能看到一种类似的拍照模式,主角坐在正中,周围左右,连脚下都有美女环绕,而这些美女也是极尽勾引之能事,努力展露着自己傲人的事业线,必要一举夺魁才好。 直播流行之后,更是有些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愿意用这种新的形式来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到底豪奢到了什么程度。 有这些先例在,那位程序员的理由也就很行得通了,谁知道是不是这些大少爷又有什么新玩法,就好像某些人钟爱制服一样,说不得他们也是要玩儿什么反转。 尽管这种理由荒诞一些,但也是能够被人想通和接受的。 他们都算是有些关系的人,这样的审讯结果很快就被探听清楚了,李庸在病房里破口大骂“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我是那种人吗?低级,狗屎……” 他骂人的词汇贫乏,翻来覆去骂了几句,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满腔的怒火没处倾斜,怒气冲冲地看了看周围的东西,最后一脚踢在桌子上,那是一个架子桌,晃了晃,上面的东西落下来,叮叮咣咣的,滚落了一个保温杯,和几个水果。 “能把咱们几个汇聚一堂,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至少背后人肯定有些能力。” 吴玮旻的发言最是客观,自从他成为这个小团体的核心成员之一后,他的父亲就有了靠山,水涨船高,如今在这个团体之中,他也不是最末尾的那个了,话语比以前多了些分量。 一开始他能够进入这个小团体,除了那点儿同学的脸面之外,就是他很多事情上足够冷静,出谋划策,还有安抚李庸那暴脾气,都很得用。 等到上了大学之后,他又跟李庸报考了一个学校,两人现在还都是同学,倒是刘恺许梿还有王璟桓三个,去了别的大学。 一个城市之中,不同的大学之间距离还是有些的,尤其是某些大学后来的新校区,都在郊外,便更加远了些,哪怕通讯技术不断提升,但离得远了,他们之间再合伙做什么也很少,各自的朋友圈再次扩展,休息的时候还会聚一聚,却也少了高中时候的无间。 这次的事情能够把他们聚在一起,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了。 “我听说,网站方是有一个罪名名单的,已经正在托人找了,若是能够看看到底是什么罪名,也就知道为什么会把我们都聚在一起了。” 吴玮旻冷静地说着,他对这次的事情也很不爽,仔细回想,大学简直就是一个新生,不说洗心革面,但在新的环境之中,要营造一种新的形象还是很容易的,那些过去,谁知道都是什么,突然被人提起,总会有些不快,像是要把黑历史展现在人前一样。 对吴玮旻来说尤为如此,因为那时候他的地位最低,为了讨好这些大少爷,很多事情都是他策划的,单纯为了取乐的新奇,现在回想,可能有些事情是比较过分,容易刺人眼。 李庸踹了桌子一脚,大概疼痛很能唤醒冷静,这会儿安静做下来了,刘恺一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跟他同样的就是许梿了,对方口中似乎还一直哼着歌,连耳机都还挂了一个在耳朵上。 这里是医院的单人病房,跟一个小型的豪华卧室没什么区别,电视沙发,还有待客用的小厅,地方敞亮,环境也好,若不是床上的单子还是白色为主,很容易让人以为这里是某个休闲房间了。 王璟桓没受什么伤,手脚上有被绳子捆绑留下的痕迹,他们几个也都是,动作间一伸手,露出手腕来,都是一样的红红青青。 “这段时间,我爸让我老实待在这里,不要随便出门,再要出门也要带上保镖,又要被看管一段时间了。” 刘恺有些无奈地叹气,他小的时候经常会被这样看管,也是没办法,总有些人盯着劫富济贫的路子,富豪家的小孩儿被绑架什么的,简直让反绑架都成了必修课,即便如此,小孩子的体力弱,总还是弱势,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幸的,尸体都不知道去哪里寻。 在做的除了吴玮旻,都有着类似的经历,就是许梿那个最叛逆的,在差点儿被保姆伙同外人绑架之后,也多了几分警惕心,不是那么排斥保镖的存在。 但这种不排斥也是阶段性的,人么,总是想要的,尤其在青春期的时候,又开始千方百计甩掉保镖。 进入大学之后,自由倒是多了些,起码从小学的花拳绣腿也不是毫无用处了,哪里想到,这一次事件直接被打回原形。 “哪有千日防贼的,总要把这些人抓住了才能安心。”许梿开口说,他的话也是大家心中的想法,纷纷点头。 王璟桓看着大家赞同的模样,心知马上到位的名单就是清算的开始,这件事,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顶起来的案子。 犯了罪,的确应该遭受惩罚,但私自追责,到底有些不妥当。 “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先不要着急,名单到手之后可以慢慢查访,那些罪名牵扯的人,未必能够做到这一步,若是他们有能力,当年就不会被欺负而毫无还手之力,如今都大了,各自都有前程,哪里会为了那点儿咱们都记不住的小仇恨,直接做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怕咱们查过去吗?先看看警方的结论再说,别着急忙慌地,把咱们从被害者的身份变成了罪犯,成了被舆论声讨的对象。” 这一番话很是切中了一些人心中所想,也获得了赞同,许梿却抬眼看了王璟桓一眼“你这是在为他们开脱?” 他倒是敏锐,一下子就听明白王璟桓的意思,但王璟桓怎么会承认,笑着说“我就是想要更清白一些,如今舆论是向着咱们的,若是做的多了,错的多了,不是白白破坏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吗?” 有惊无险,没受到真正的伤害,没有人为此殒命,他们急急忙忙追责,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许梿并没有被这样的话糊弄过去,他这人某些方面十分敏锐,听了王璟桓的话,一笑,琥珀色的眼眸看过来,似有一抹兴味划过,“我就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为那些人开脱。” 他这般表现,刚才还有些信服王璟桓所言的李庸眼神霎时就不对了,“你跟他们有关系?” 直播事件太大,他们被救出来后还没受什么伤,很快就去看了各自的直播表现,王璟桓当时的不冷不淡放到别人眼中是淡定自若,从容有度,但在他们这些自小熟知的人眼中,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大学才两年,怎么可能一个人的变化那么快?这种性格上的些微差别,放在平日里可能无伤大雅,但在心中怀疑升起的时候,就被放大了。 连跟王璟桓一个学校的刘恺都奇怪地看他“你是担心你女朋友?这次真的上心了?” 他的反应倒是快,一下子就把理由都想好了,王璟桓看了他一眼,刘恺这个人没有多么帅气英俊的容貌,普通人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稍微内敛点儿,就更加普通了,连王璟桓一开始都没多注意,这会儿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似乎是在“无意”为他开脱。 摸了摸鼻子,王璟桓好像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这件事吧,跟她应该没关系。” 当时那位小白花女友反应速度快,发现不对,直接昏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她赌赢了,那些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而她昏倒得太快,也什么都没看清楚,最后给警方的证言也是模棱两可。 若是这次王璟桓没能安全脱线,对方怕是少不了麻烦,结果未必好,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不可能与那些人是一伙的,嫌疑太大,无法脱身。 “行了,行了,查过再说。”李庸不耐烦,他似乎天生就没有情爱那根弦,更爱打打杀杀的运动,体会不到这种回护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存1 每逢存稿,必然会早一点儿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奕自珍5瓶;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80章 又说了一会儿,主要是几个人听李庸发泄了一番,为了哄好他的情绪,吴玮旻还要说一些以后怎样修理那些人的建议,听得倒是挺解气。 许梿一直不怎么发表意见,但每次发表都有些邪恶,比起残酷的从□□上打击,他更希望精神上的摧毁,这种爱好也是很有仇报仇了。 刘恺是比较静默的那个,偶尔提出一两句,表示自己也在认真听,认真想,然后觉得大家的建议都很棒什么的,但状态却一直不是很投入,几次跟王璟桓交换视线,目光意味不明。 他跟王璟桓都在楼下住着,走出李庸的病房之后,两个也没坐电梯,从安全通道往楼下走,这里没有监控,说话都方便一些。 “我希望你跟他们没有关系。” 走下一截楼梯,刘恺就直接开口,意思简单明了。 王璟桓失笑,感情这位真的相信了许梿的话啊,“怎么可能有关系,我当时一直在想怎么逃走来着,后来发现弹幕那样轻松,原谅我实在是紧张不起来,好像在参演一部荒诞喜剧似的。” 刘恺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怎么注意弹幕,但注意过的那几条,呃,好像是有点儿搞笑啊! 不过那种情况下,还那么镇定,他狐疑地看着王璟桓“你这是爱情护体了?” 他感觉自己记忆中的王璟桓可没怎么强大的定力。 “可能不怕黑,所以没有进入状态吧。” 这种审判主要是从心理上试压,一直试压,到最后的时候再来个□□毁灭什么的,在那最后的一刻,让人直接崩溃绝望,类似于猫抓老鼠,反复戏弄,就是为了看他们失望的样子。 刘恺黑线“怎么,要不要送你回去再找找感觉?” 王璟桓连忙摆手“免了,又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闲闲两句,下一层就到了,刘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王璟桓也回了房间,看到等在外间的小白花姑娘,对方神色忐忑地看着他,那模样还真是楚楚可怜。 “璟桓——” 娇柔的一声呼唤,伴随着揉弄手指的动作,那种心事全都展现在眼前的一览无余,王璟桓突然明白原主为何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了,省心啊! “事情我都听说了,当时你醒来之后就报警了,做得挺好的。”王璟桓这样说着,看对方脸上涌现出一抹喜色后,又道,“但这件事,你的反应还是让我挺失望的,所以,我们分手吧。” 他能继承原主的身体,不代表愿意继承原主的感情,还是这种很轻佻的玩玩而已的感情,早点儿分手,对谁都好。 何况,看这姑娘的表现,怕是表演科班出身的吧,演戏很专业啊,足够欺骗原主,却欺骗不了他了。 精神力中,情绪变化,无所遁形。 她一开始分明是来试探的,那么,事情就有点儿意思了,她是为了自己试探吗? 原主谈恋爱,为的是享受恋爱中的感觉,又不是找结婚对象,并没有把每个恋爱对象的家底都查一查,而他的喜好万年不动摇,若是给了别人一些空子也是有可能的。 他之前还从没有把这位小白花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一位“有心人”呐。 打脸来得太快,他之前还想这位不可能把自己陷进去,如今看来,倒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只能说,这世上不理智的人太多,豁得出去的人也太多了,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做事情最怕碰见这样的人,很难预测对方的行为,原主和这位小白花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样拼? “璟桓,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的,警察都查了,真的,我当时就是被吓昏了,你是知道的,我胆子小,当时猛地窜出一个黑影来,我还没看清就……”小白花姑娘还努力辩解,完全不知道她在原主这里,连名字都是模糊的。 “好了,这些事情不用说了,你是知道我的,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王璟桓维持着原主对外的那副温和假面,心中却在想,这个女友的时间不长,这么短的时间策划这些显然不足够,所以,是一切都策划好了,才把人送到自己身边吗? 那,李庸他们身边儿,有没有同样的人呢? 快速,准确,直接,把他们五个一网打尽,同时抓起来,这种行动力,组织力,后面的团伙势力应该不小,他们就单纯是为了神之审判吗? 如今网站被封了,就算有什么轰动效应,也无法从中获取足够的好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样的结果,他们难道没有预测吗?跟这个结果对比,绑架犯都比他们有收益。 “璟桓,我知道你迁怒我,但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小白花姑娘尽职尽责地站好最后一班岗,表白后,红着眼圈儿离开,出门的时候,王璟桓都看到那泪水落下的飘零感了。 嗯,很有美感,很能烘托悲情。 门被轻轻关上的时候,门缝中,王璟桓看到刘恺的身影,干脆走过去打开门,把在走廊里站着的刘恺迎了进来。 “分了?”刘恺司空见惯地问了一句,第二句就带着些揶揄,“跟她没关系?” 王璟桓轻咳一声“我之前觉得,跟她没关系来着,看样子李庸说得对,还是要查过才知道。” 这些人可真跟人精似的,瞧那么一眼就能猜到大概,还真不好糊弄,但这种智商才是大少爷们的正常水准吧。 看到王璟桓吃了个瘪,刘恺闷笑了两声,“总算还不是死不回头,不用担心,要是牵扯不大,人还给你留着,让你处置。” “什么处置不处置的,多难听,分了就是分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些人,以后未必能够再看到,浪费太多的心思反而拉低了档次。” 王璟桓一副强行挽尊的模样,很是看得开地摆摆手。 “行行行,你大气,你不计较。” 刘恺懒得跟他争辩这个,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这也算是探明了王璟桓的态度,他们再查小白花就方便多了。 李庸那边儿的速度很快,名单到手之后,一大批人就被查出来了,各种资料汇总,几个再次在病房开起了小会,那样子还真有点儿案件分析的感觉。 事实上李庸这边儿还真的请来了一个专业的过来分析案件,结合李庸他们查到的资料,那位退休的老刑警还真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建议。 “这些人并不具备作案能力,目前最好还是静观其变,看看最后有谁跟他们联系。” 小到打架斗殴,大到公报私仇,初高中那几年,他们几个还真是没少祸害别人,但那种祸害程度,除了跳楼自杀的那个,似乎也没哪个更严重了。 李庸这边儿全不放过,把所有人的资料都查出来了,最被注意的也是跳楼自杀的那个,资料上显示那位的父母年龄都大了,怎么看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其他人么,谁会为了少年时候被打而在成人后绑架杀人的? “这件事情,似乎很难再查下去了。” 伤害未遂,事实上连这个伤害也是因为限制人身自由,因为直播搞得太热火了,加上新闻上不乏一些无脑大少爷们的荒唐事,以至于他们被解救出来之后,这个“受害人”身份也是颇受怀疑的。 谁让某些前辈们还干出过假装绑架勒索父母的蠢事来,他们这样,似乎就像是一种另类的成名仪式,还别说,许梿那个性子,还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这样想的人多了,连他们的父母都受到了影响,怀疑是不是几个孩子串通好了的,弄出这样的一出把戏来博取关注。 他们被关的地方是一个荒僻的别墅群,半截工程摊在那里好多年了,重新装修过的几个房间就要不少钱,又是隔音层又是网络又是那些骇人的刑具,都不是没钱没势能短时间弄好的东西,而投入了这么多钱,最后人却没受什么伤,简直像是奇迹啊! 再加上网站方似乎还有黑客在其中做局,警察都查到钱财支出的账户就是他们五个的,这可真是有点儿有嘴说不清的意思了。 “查,查不下去也要查!”李庸这段时间上火厉害,嘴上都起了泡,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心里已经发了狠,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后半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那位老刑警一眼就看出此事不能善了,却也没多说什么,他并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否则也不会为这些大少爷们服务了。 等他离开之后,吴玮旻就提出了报复的建议,跟李庸所想一样,获得了对方赞赏的目光,还得了一张金卡作为报复资金。 李庸这样一表态,许梿就也甩出一张卡来,“这辈子还没人让我受过委屈冤枉,他们是该付出代价的。” 好么,感情在他心中,被绑架其实都不如被冤枉更令人记恨。 刘恺跟着给出一张卡,“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吴玮旻收了卡,目光自然落到了王璟桓身上,形势如此,他也不能一点儿不出,当下也给出了一张卡,说“谨慎点儿,别在弄出什么大新闻来,我可不想跟那些无脑大少爷们一样成为豪门代表。” “放心好了,我办事,再不会有错的。” 怎样做恶还要摘干净自己,吴玮旻深谙其道,他已经用之前无数次的成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是的,从剧情上来看,不会例外,跟他们罪名有关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幸免,相较之下,跳楼都算是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2 。 正文 第1181章 无边孽力滚滚来—— 王璟桓总觉得交出卡之后,自己头上已经有了形象化的乌云罩顶,真是不能好了。 偏偏还不能不同仇敌忾,不然被怀疑是叛徒的那个,总会比敌人死得更惨,他还没弄明白剧情最后为何他们都会死了,暂时还是不要死了的好。 终于能够走出医院了,然而几个人并不感觉轻松。 “这种只有我相信有人要害我的感觉还真不美好。” 之前还抱怨保镖麻烦的刘恺看到身边儿跟着的那个文弱助理,如此感慨了一句,感觉好像被世界都抛弃了呐。 难得的这点儿文艺心理很快被李庸打掉了,“走快点儿,医院还没待够啊,我可再不想来了。” 无论医院病房多么舒适,都无法跟家里媲美,那种自由度,在心理上就是不一样的。 离了医院的几个四散而去,王璟桓回到家中,只看到了几个佣人,很好,父母兄长,没一个在家的,这也是常态了。 一个电话打给了父亲,“我想改一个名字。” “改名字?”脑子还在公务上打转儿的王父莫名,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法,这么奇怪。 “我找大师算过了,我这个名字不好,笔画太多,有妨碍,需要改一个名字才好,我都问过了,改成王桓就好。玉光难立,暗彩难生,方可平安康泰,桓桓而立。” 王璟桓张口就来,最后那一段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唬人。 王父沉吟了一下,到了他这样的地步,什么都信一点儿,只怕儿子受骗,“你找的哪位大师?可靠吗?” “肯定可靠,你放心好了。” 哪位大师,当然是自己了。 王父沉吟了一下,可能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了一声“瞎折腾”,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这边儿一同意,王璟桓,现在应该叫王桓了,对王母那边儿就更好说了,直接就说“找了个大师,说要改名字才能避过灾劫,父亲也觉得不错”,这样一来,就让王母自然想到可能是王父找来的大师,给了这个改名字的建议。 既然王父已经同意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王母也没二话,被叮嘱了一句以后可不要叫错了,她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大哥那里,更是简单,对方连原因都没问,一个“知道了”,很是公事公办地同意了这件小事。 王桓借着又给李庸他们打电话,说起改名字的事情,误导他们以为是王父的意思,李庸还嘲了一句“你竟然也信这些!” 末了,他们也都答应以后不会叫错,都叫新名字。 通知完了周围一圈儿人之后,改证件反而是最容易的,直接交给助理去办,第二天,王桓就看到了自己的新名字新鲜出炉。 有了新证件,旧的证件就直接作废了,王桓没有扔,拿着旧的证件,还有原主的衣服等物,又买了些东西,再通知李庸他们聚在一起,几个人竟是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 旧的证件和原主的衣物等一起在焚化炉中烧成了灰,盛放在崭新的骨灰盒中,几个人还跟着王桓一起去了买好的墓地,看着师傅把那骨灰盒放在石槽之中入土为安。 封土的时候,因为好玩儿,几个还真的庄严肃穆地一人抓了一把土扔上去,最后还献了花。 因为没有多余的仪式等等,这一处葬礼最大的开销就是墓地上,花了二十万,剩下的骨灰盒等杂事还不到两万,总的来说,真的是很便宜了。 李庸全程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儿看着王桓,最后献花完毕之后才感慨“我都以为许梿已经够疯了,没想到你还更玩儿得开,给自己办葬礼什么的,真是新鲜。” “新鲜什么啊,都是古人玩儿剩下的,不过,你又不收礼金,折腾个什么劲儿啊?”刘恺不明白。 又不是要借机敛财,又是改名字,又是弄葬礼,这是要做什么妖啊? “不是我的葬礼,是王璟桓的葬礼。” 王桓指了指墓碑,上面用的是原主的旧照,一张笑容温和的黑白照,一模一样的面容,但这时候对照着看,竟像是在看两个人。 墓地所在,遍植松柏,非年非节的时候,松柏荫荫,风穿过缝隙吹过来都是透着阴凉的,在这种墓碑林立的地方,便是白日里都无法感觉到温暖。 吴玮旻闭紧了嘴巴不吭声,总觉得环境有些不合适说这种古怪话题,心里头还有些后悔参加这个葬礼,真是没见过这么会玩儿的,要不要再在这里开个音乐会啊! 坟头蹦迪什么的,似乎也挺新奇。 许梿一只耳朵一直带着耳机,似乎有点儿游离在众人之外,站在边缘,看了看左右,伸出双臂,像是拥抱什么地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风,轻声说“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 王桓的精神力也能感受到,但到底是什么,他却说不好,只知道浑身都轻松了很多,那种沉重得像是带着枷锁的感觉已经不再,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放飞了,都要飘起来一样。 “怎么样,也来一次吧,神清气爽!” 鼓动了一句,见到大家都不感兴趣,王桓也没多说,他们的名字哪个不是出生之前这个那个征询了不少意见取的,有的名字存在的本身就体现了长辈的心意,想要改动可是不容易。 一般,也没这个必要改动。 名字如此,更不要说是葬礼了。 被拒绝后,王桓轻叹了一声,名字是最短的咒,他现在的这种轻松,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哗众取宠的直播算什么,未遂的伤害算什么,随着那笔钱的交付,他们本身就上了某些名单吧。 这种科技侧的现代社会,本来对精神力是应该有足够压制的,法则不应该支持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但他能够修炼,并且感觉轻松,这本身也说明了这个世界或者不那么简单。 赏善罚恶,谁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个存在,在记载着善恶,等待着时候来相报呢?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王桓其实也不确定自己的方法是否有效,理论上的东西,总是要实际做一次才能知道,如今看来,还是成功了的。 至少成功了一半,后面的,再看吧。 回去的路上就轻松多了,许梿对之后的行动没什么兴趣,跟大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他现在准备出自己的专辑,是要忙一些。 吴玮旻还在忙着算计那些人,怎样让一些意外自然而然发生,做这些的时候,他也是很愉快的,把别人的性命,别人的喜怒哀乐操控在手中,这种感觉,不仅仅是金钱的魅力。 容易见成效的那些,他已经给李庸他们汇报了结果,听到结果就够了,过程上,除非有意思的那些,否则李庸都不太感兴趣,他甚至没有亲自见过那些人的照片,只是勾去了那些名字。 刘恺和王桓跟着听了听,出来的时候,两个还是一起,要一起回学校。 “你怎么想起来给自……”刘恺注意到王桓的眼神儿,顿了一下,“给王璟桓办葬礼的?” 总觉得这样的说法本身就很拗口,明明是自己给自己办的,但现在,竟像是平白多出来了一个人一样,后脊背都有些发凉。 “不是都说了吗,我请大师算的,这样可以避过灾劫。”他没有再劝刘恺做同样的事情,有些事情,只能说一遍,听与不听,全看个人。 “是哪位大师啊,你不是被谁骗了吧?” 刘恺还是不信,他以前没听说过王璟桓,哦,王桓信这些啊,怎么这会竟是身体力行了? 这可不像是单纯因为父亲吩咐的缘故吧。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王桓敷衍了一句,见他不想说,刘恺也没再问,但总是不时拿那种古怪的眼神儿看他,似乎觉得这人不认识了一样。 学校中,他们两个因为直播还出了名,不少人见了都要背后窃窃私语两句,刘恺面对镜头有些急了,表现出来潜藏的张扬,给认识的人看了,都有一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王桓反而不功不过,既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却也因为冷静收获了足够的支持。 因为直播的中途而止,末了也没说出什么罪名来,让两人的名誉都没什么损失,反而还大热了一把,许梿那边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这段时间抓紧专辑的事情,就是想要趁着这一波大卖一把。 他那点儿动向也没瞒人,知道的人都以为那次直播就是一个噱头,算是一个比较别出心裁的营销炒作。 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忽视了审判所谓的罪名。 吴玮旻主持的复仇工作还在继续,被他盯上的那些人,不是意外车祸,就是打架斗殴意外重伤不治,还有工作受挫的,兄弟和妻子给了绿帽的……他已经尽可能不落俗套,却还是有不少都是受到了同样的挫折。 这种类同还没被人发现蹊跷,但李庸还是表示了不满,在这种情况下,吴玮旻不得不努力发掘一些更为隐秘的联系,最好让他们自取灭亡,也是这时候,发现了小白花姑娘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当年那位跳楼自杀那位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存3 。 正文 第1182章 那一家重男轻女,第一胎的女儿出生之后就被送人了。 后来得了女儿的那户人家带着孩子去了国外,再后来,就是他们告诉了女儿真正的身世,长大了的女儿回来想要看看弟弟却发现弟弟遭受霸凌跳楼自杀…… “你这潜伏得还挺深啊,难为你了。” 李庸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在他面前,小白花姑娘没再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被拧着手臂跪在那里,努力挺直腰杆,怒骂“你们这群人渣,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呦,这还真是姐弟情深啊!” 刘恺意外,从小没见过面的姐弟两个,能有多少感情,回来了就报仇什么的,这仇恨来得就像龙卷风啊! 许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那里坐着,就像一个背景板,在他身边儿,是王桓,他是真的不想出现在这种场合,奈何都是遗留的历史问题,也推拒不了。 “你的人,你说怎么处置?” 李庸扭头问王桓。 “跟我没关系,我不管。” 王桓推得一干二净,好容易把这些事情都推出去,这会儿他要是再揽回来,那就是傻。 当然,这样也许有些绝情了。 小白花姑娘就这样认为,看向王桓的眼神儿比看向李庸还要更痛恨一些,王桓心里感慨了两句无妄之灾,也不再看她。 李庸那个暴脾气,哪里会轻松把人打发了,当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压根儿没有对女人手下留情的意思,他向来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 小白花最开始痛呼,后来就只剩下□□了,咬牙硬抗是扛不住的,末了便开始求饶。 “别打了,会打死我的……你们这是犯法,你们会遭报应的……放了我吧,我不报警,放了我……” 哀哀怯怯的声音,伴着泪水,她的脸已经肿了,一只眼睛旁还冒出了血色,身上衣服遮掩的地方更是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不用人压着,她都站不起来,跪趴在地上。 便是如此,李庸还不肯收手,从身边儿摸出球棒来,照着小白花的腿就打了下去,隔着皮肉都能听到那“咔嚓”声,脆生生的,然后就是“啊”的一声惨叫。 小白花的脸上已经不能看,开了染房一样,哪里能够看到之前的清丽,这种情形还真是有些可怜。 李庸随手撂下球棒,球棒滚落在地的声音把小白花惊得瑟缩,那瑟瑟发抖的样子看着是真可怜了。 地毯上有些迸溅的血迹,李庸大步踩过,靠坐在沙发上,拿了块儿帕子擦着手,扔掉沾了血的帕子,拢了拢汗湿的头发,“痛快,还是这样最痛快。” 他骨子里还是有些暴力倾向的,这样的发泄让他的心情好多了,摆摆手就让保镖把人拖下去了,该医治医治,医药费他还是不缺的。 “出够气了?”许梿问他。 李庸靠在那里,没骨头一样,跟刚才那凶狠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语调都缓了,“今天还行吧,改明儿好了,再来一场,我就指望着这个出气了。” 听他的意思,分明还要继续打下去,中间这段时间,纯粹是养伤用的了,免得一下子将人打死了。 这当然是违法的,但对他们来说,界限就很模糊了,是啊,伤人了,还是故意的,但,赔偿了啊,请最好的医生,去最好的医院,任谁去看,还能在对方的卡里找到一大笔钱,这就算是私了过了,对方就是再告,她能说自己没收钱吗? 若是再狠一点儿,弄出个借款合同,拍个裸照之类的,趁着她这会儿迷迷糊糊,按个手印录个像什么的,以后拿着逼债的借口打人折磨,也都有了理由。 若要更狠,多的是夜总会或者更低的地方,随便把人往那里一丢,不管是被捡尸还是怎样,受的折磨也不会少,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打人而已,也放了对方啊,但对方之后的遭遇,谁还能管她昏迷之后会怎样,又不是他们做的。 开脱的理由那都是现成的,大把大把的,这种擦着边儿做坏事,是他们初高中就会的手段,现在看,都还嫌老套,没玩儿出什么新意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和李庸现在这般,单纯打人相比,也不知道哪个对一个女人来说更好受。 被这样虐待着,最后似乎也只有跳楼解脱了。 “悠着点儿吧,都打成这样了,到底是个姑娘,别受不了再出什么事儿。” 王桓劝了一句,惹来李庸的嘲笑“怎么着,你这还余情未了?” 李庸的眼睛有些小,他这般斜乜着眼睛看人,愈发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光芒,王桓能感觉到那眼中的威胁之意,若要再劝,说不定这矛头就会对准自己了。 他可不愿意招惹这位,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无奈一笑,早就知道会这样,他还不想为王家惹祸,只能坐视了。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剧情中,这几位到底是为什么会跳楼自杀,那明显是他们不会选择的路。 鬼么? 见到王桓没再说话,李庸也没针对他,笑着又招呼大家喝酒,全不把刚才差点儿把人打死的事情放在心上。 吴玮旻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每次看到李庸打人,他的心中就是一紧,等对方放松下来,他这里才跟着松一口气,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许梿就对这些无动于衷了,他还盯着幕后的人,不满地催促吴玮旻“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查到那个黑客吗?还有动手的那些人,我不相信她一个从国外回来两年的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的确是不好找,还在查。” 吴玮旻苦笑,有些事情光有钱也很难办啊! 王桓也在查,这段时间,他在网上逛了很长时间,也把那些直播视频看过了,还自己去现场看过一遍,没有什么不科学的力量,至少这些地方都没发现,那么,这件事还真是有点儿大海捞针。 世界上的黑客到底有多少个,各自水平又如何,这可真的不是很好查的事情,有些人有这样的技术也不胡乱显露,而那些知名的,都有自己的防护手段,王桓排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若是当时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追踪到,时过境迁,再要找就有些困难了。 许梿依旧不满,却没再说什么,若是以前吴家地位还低的时候,他可不会这么客气,如今么,吃了饭就直接走人了,他的新专辑发行在即,还是很忙的。 李庸也懒得跟人联系感情,松松散散的小团体,很有些狗肉朋友的感觉,他这边儿吃了饭就自己去休息,全不管其他人做什么。 吴玮旻继续去查幕后,刘恺和王桓一起走,“你就真的没心疼?” 王桓笑了笑“我才是被欺骗的那个吧。” 受害者的同情心可不会那么泛滥,哪怕这姑娘的复仇挺有道理的,可又不是自己做的,凭什么背黑锅? 这么多个世界走过来,本来就不敢说自己多么良善的王桓便是看着人淹死,可能都不会伸胳膊救人,能喊一声叫人过来救,就是他有良心了,那种浸在骨子里的凉薄之意,稍微触及,都能让外人冻成冰。 “你还真的是变了好多啊!” 刘恺感慨着。 “都上大学了,怎么可能不变,再怎么说也成长了。”王桓自然把这个话题带过,这种自幼相熟的人,的确更容易感受到这种性格上的变化。 王桓无意伪装更多,只能说变化才是正常的。 刘恺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这是换了一个灵魂,就好像许梿轻飘飘放下自己感觉到的不同一样,他也放过了这个话题,笑着说,“是啊,大学改造人还是挺快的,丑小鸭变天鹅,白马变王子。” 两个又说起了大学的话题,最近两人在学校也是大热,之前的时候,刘恺在学校可没那么张扬,他的相貌方面实在是不出众,身上穿的衣服又是那种专门定制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也没谁发现他是个隐藏的高富,收敛了性格的刘恺真如普通学生一样,过了好一段清净日子。 但直播曝光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感慨这种反转真是惊掉眼球,更有女生遗憾,怎么没注意身边儿就有这样一个高富,若是早早注意到了,成了女朋友,这会儿可不是要羡煞旁人。 “都是一堆脑残,我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些女人。” 刘恺自小就很知道圈子里的事情,那些娶圈外女人的,麻雀变凤凰的,从来不是他的爱好,他早就表示过以后一定会娶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以后事业上还有助力,那些门户配不上的,顶多也就是养着玩玩,真娶回去可就丢面子了。 他早早就看好了一位,定下了未婚妻,约会的频率不高,但两人的关系还挺稳定的,对刘恺这样一个高富但不太帅的未婚夫,对方还挺满意的,没有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招惹,圈子里,刘恺还有个专情的名头,算是很不错的那种好男人了。 李庸学业上很出色,以后说不定也能主政一方,吴玮旻人际关系很好,也是个能臣干吏的样子,许梿在音乐上很有天分,一直都有些粉丝追捧,便是原主,在学业上也是优秀的那种,刘恺更是如此,这样的他们,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犯罪,不可能的。 这也是那个直播为何没办法说服太多人的原因,没实锤,谁会信那些不轻不重的小错误应该偿命啊。 也许揭穿画皮造成的反转会让那种巨大的失望变成愤怒,但在没有揭穿之前,他们还都是优秀的人才,需要培养。 王桓看着刘恺的车子离开,站在原地,想了想,扭头去了医院,他要再去看看那位小白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高山之雪10瓶;梦若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83章 医院是那种私人医院,医生护士都能做到专人服务,整洁舒适的病房看上去就像是高级公寓的卧室,一间病房只有一张床,小白花姑娘李纯躺在床上,她的脸有些肿,挨了李庸的拳头之后,眼睛也有些损伤,被纱布包着,看不清面目。 腿上被上了石膏,固定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木乃伊,只能从那些白布的缝隙之中看到病号服的淡蓝颜色。 “你来做什么?” 她没睡着,正呆呆地看着窗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王桓,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吐字不清地问。 王桓看她这般惨状,想到以李庸的性子,等她好点儿了,必然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伤上加伤,这样反复来回,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这间病房,看似谁都能进出,并没有人看守,但她现在的样子,想要出去也不容易,就算是出去了,若是被人说一声精神有问题,再抓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能够帮她的养父母都在国外,也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她这次回来寻找亲生父母和弟弟,说不定还伤了养父母的心,不说他们不知道消息,就是知道了,能不能帮,能帮到几分,都是未知数。 李纯的身边儿没有手机,她现在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络,她的心中还有仇恨,她…… “我想知道你跟那些人的联系,如果你愿意开口的话,我可以为你说情,让李庸放了你。” 王桓很有诚意地说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翘起腿,双手搭在膝上,看着李纯姑娘有些红肿的裸露在外的一只眼睛,希望她能够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诚。 “哼,你会有那么好心?你别骗我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会放过我?不,你们不会,最多是不自己出手而已,我的弟弟,不就是这样被你们逼死的吗?你们这群人渣,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李纯的嗓音最后都有些破音,中间很多字也都发音不清,她本来是声音甜美,吐字清晰的,可是一场毒打,到底还是造成了伤害,一段话说完,自己先咳嗽起来,身躯一震一震地,牵扯着绷带,像是要跳起来的活尸。 守在外面的护士注意到了情况,进来查看了一下,确定她身上用作固定的夹板并没有移位,就放下心马上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忽视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对视,也没有告诫王桓一声,让他不要让病人的情绪那么激动。 这种态度,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把很多话都说了,让李纯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宰杀的刀在别人的手上,而她,不能自主。 眼角流下泪来,她在知道弟弟的事情之后,就无数次感慨过社会的黑暗,但在这种时候,当自己也沦落到这步境地的时候,她除了仇恨之外,还有恐惧,深深的恐惧,也许,她就这样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吧。 “我做的事情已经失败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我本来,也没有准备再做什么了。” 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李纯若是那么简单就放弃了,这两年的投入也不会如此大,只不过是她还没想好更好的复仇方法,像是小说中什么让对方爱上自己再把对方甩掉之类的,她觉得这种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慢不说,还未必能够达到效果。 爱情并不是必需品,没了爱情,他们凭借着钱财权势,还能够活得痛快,时间长了之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有新的爱情,所以,她是想要在□□上摧毁他们的存在的。 只是……那人,太不给力。 “……是在网上联系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就是发了帖子,骂了你们,用了首字母拼音,不会那么容易被猜到的,不知道怎么被发现了,他跟我私信联络,那时候,我已经想办法接近你了……” 原主在五个人之中算是最容易接近的一个,特点明显,就是喜欢小白花类型的女人,这让一些只是想要混钱的姑娘,都会特意装上一段时间的小白花,看看自己有没有好运气混一笔分手费。 这个策略成功的人还是有的,李纯这么做,其实也不显眼,哪怕原主最后知道是装的,充其量就是讽刺一番,分手费给少一点儿罢了,也不会吝啬一点儿分手费,影响大少爷的好名声。 没有被人联络上之前,李纯就已经想到先接近然后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报仇,她甚至想到了投毒,就是还没什么渠道,也不准备把自己陷进去,还在思量更好的办法。 这时候一个送上门说要帮她报仇的人,还是在那种混乱的谁都能发帖子的论坛上来的,通过网络,谁都不认识谁,那么,试一试又能怎样,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似乎也没什么。 “……跟他说定了的时候,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我还想着若是他安排人来个绑架刺杀什么的,我要不要上去搏一把,若是来个救命之恩什么的……” 李纯的养父母将她教得很好,单纯而天真,脑子里还有着浪漫的想法,因为弟弟的死亡,一下子把自己当做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然而她又实在撑不起大女主的戏码,能够想办法接近其中一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连她自己都清楚,原主对她的喜欢并不会长久,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在这个不长久的时间完成自己的复仇。 病急乱投医,从她的想法中也能看出来,其实很多地方都没头脑,若不是有个人横插一杠子帮忙,恐怕最后这场复仇也就是虎头蛇尾的结果,说不得这位李纯姑娘还能得一笔意料之外的分手费,为此画上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那个时候,说不定这位李纯姑娘也觉得太累了,会自动放弃这没什么意义的复仇。 “……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是想到了那个联系我的人,然后我就装昏倒了,后来怕出事情,我还报警了,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那个帖子,那些私信,我后来看了,都没了……” 李纯说着说着哭出了声,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能够做到这一步,说不清多少是为了弟弟死亡而来的愤怒,多少又是把自己当做了主角一样自信,但挨了一顿打之后,所有的这些都成了恐惧。 哭了一会儿,她忽而清醒过来了,再看眼前,椅子还在那个位置,但椅子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看向病房门,虚掩着的门外寂静无声,若不是椅子有了移动,她说不定以为没人来过。 “人渣,都是人渣,都该死,该死……” 喃喃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她的视线又转向了窗外,躺着不能动,身上的疼痛连绵不绝,没有用止疼药,她听到过那些人的对话,这是惩罚,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那些人解气。 他们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们逼死了别人,难道还不许别人的亲人复仇吗?“都该死,该死……” 已经走到楼下的王桓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刚才似乎有什么…… “这是真的放不下?” 吴玮旻正要进去,碰见正出来的王桓,笑着往上看了一眼,他当然知道那个位置是谁的病房,有些玩味,这是动真心了? “怎么可能,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的事情有黑客参与,她的电脑呢?查查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桓温和说着。 “已经在查了,好容易找来一个电脑高手,结果也没查到什么……”说到这里,吴玮旻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这件事已经查了太长时间,各方面都到位了,但就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存在。 倒是那个人联系的一些下手都能找到了,可惜的是,都是通过网络联系,他现在怀疑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直播背后的黑客,这才能把自己的存在隐藏得这么完美。 “没什么目标,这边儿咱们得罪过的人,我也都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吴玮旻深吸一口气,颇有几分苦恼的意思,他已经做到很过分的地步了,却还没什么结果,为此李庸很不满意。 “慢慢来吧。”王桓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但他心里对是否能查到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希望了,那种感觉,恐怕还真是有什么不科学的存在参与其中了。 阴性的,负面的力量,跟吴玮旻告别的时候,他看了看天边的晚霞,逢魔时刻啊,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隐藏得倒是挺好。”王桓有些无奈,好容易好像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但他敢保证,自己就是再次上去,也毫无发现,这种感觉,其实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某种见过的存在换了一种形式? 。 正文 第1184章 “你最近也在查?” 刘恺递过来一瓶酒,小巧的瓶子看起来还颇有几分玲珑,入手冰凉,水珠直接滑落下来。 举起瓶子来的时候,那水顺着手腕往下滑,王桓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对酒没什么嗜好,更多的时候都是为了应景。 五光十色的灯晃着人的眼,歌声吵杂,包厢之中,李庸正搂着一个姑娘放声歌唱,狼嚎一样的歌声,还有一群人在下面鬼哭狼嚎地叫好,这帮人也都算是小团体的外围成员了,家世略差一些,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久,来来回回,换人很快。 其中不乏一些努力钻营想要搭建人脉的,年轻人,吃吃喝喝,唱唱玩玩,说不定就能聊得来了。 王桓坐在一角,摆出一副不愿被人打搅的冷面来,那些人就很有眼色地离远了,也就刘恺,毫无顾忌地过来打搅他的闹中取静。 他去医院看李纯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没想过要隐瞒,见到刘恺好奇,笑了一下,说“的确是很好奇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吴玮旻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再加上他们几个的势力,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到现在还没查出一些东西来,本身就很有问题了。 刘恺没怀疑他的说法,跟他碰了一下酒瓶,问“你是怎么从那小白花口里问出东西来的?” 病房里是有着监控的,他们谈话的种种经过,都被录了下来,紧接着上去的吴玮旻是第一个收看者,李纯那些话,他们之前怎么问都没问出来,没道理王桓一问就问出来了,难道真的是旧情未了? “谁知道呢?” 王桓没有解释精神力造成的跟催眠一样的效果,这种做法太隐蔽,身边的人若是知道了,难免会有些防备心理,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没问出来结果,刘恺点点头,也没再问,他是看过那段监控视频的,的确有些古怪,但,碰见了旧情人,说两句并不对人说的秘密,似乎也正常……吧。 几天后,李纯跳楼了。 “怎么这么突然?” 王桓过来见到李庸等人,张口就问。 “鬼知道她怎么想的。”李庸有些烦躁,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太意外的,最郁闷的还是他还没出够气呐,对方就先跳楼了,这让他的一腔怒气都不知道向谁发。 许梿没在场,他今天要录一个节目,主要是为了新专辑的事情,他的新专辑昨天已经正式上线了,这会儿正如火如荼地往里面添柴火呐。 吴玮旻主动把这件事的责任背到了自己身上,“可能是我去的多了,她心理上觉得无法摆脱,承受不了,这才逃避了吧。” 跳楼自杀是懦弱的行为,是弱者的逃避,这是他们的共识,吴玮旻这样推测,也很合理。 “麻烦的就是非要在医院那里自杀,幸好这件事还没传扬出去,不然又是一场麻烦。” 刘恺庆幸这一点,心里却想着,以后就不要去那家医院了吧,有这样一个自杀的存在过,真是晦气。 王桓看了具体的监控视频,视频上,吴玮旻刚刚离开,李纯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艰难地起身,爬上了窗户,她的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攀爬窗棂的时候,若不是窗户大,打着石膏不能打弯儿的那条腿还真的很难迈出去,近乎蠕动的腾挪,狼狈而吃力的攀越,都让她的动作显得笨拙可笑,活像是个木偶一般。 监控是室内的,她爬上窗户之后,很快就掉下去了,外面没有防护网,也没有露台,就这么直直地掉下去了。 “我当时好像还听到闷响了,好在没落到我眼前。”吴玮旻说着这样的细节,想着当时若是落到自己身前,恐怕会给自己身上都溅上血点吧,那可是够恶心人的。 李庸不耐烦地摆手“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管这个了,继续查,我就不信那些人能一直不冒头了。” 知道暗中潜藏的害自己的人一直没落网,这种感觉是很不好的,随着时间推移,也会越来越不好,李庸的性子不好,是有点儿事儿就睡不着觉的那种,有什么不顺心的总会让他格外烦躁。 这种状态下的他也不会太好说话,吴玮旻有心避一避,应了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刘恺也知道他这毛病,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倒是王桓,多看了李庸几眼,在对方怒气突起问他“看什么”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轻笑着摇头“我想着,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许梿怎么说,他对这件事不是也很上心吗?” 这件事跟几人都有关系,无形中又把这个快要散架的小团体再次联系紧密了起来,之前几次商量事情,许梿都在,这会儿他不在,被惦记一下也是正常的。 “那你就去看啊,还站这儿等什么?”李庸那暴脾气已经无法控制口气中的□□味儿了。 王桓没再说话,漫应着出门,还真的开车去了许梿那里,对方懒洋洋发过来的定位很清晰,他一到,就看到等候在门口,带着墨镜的许梿了。 高大的身材,套着一个有些宽松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一截锁骨,斜挎着一个大包,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松松垮垮的,不是多么出色的搭配,但在这人的气场之下,却有了大派明星的魅力。 “找我什么事儿?” 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坐下,许梿随意地放倒了座椅,半躺在那里,轻声问了一句。 王桓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没见过似的,目光有些陌生。 “别这么看着我,毛骨悚然的。” 许梿不悦,一巴掌探过来,就要往王桓的脸上招呼,强行扭转他的脸。 王桓及时后退,躲过了这一巴掌,掌风在他面前掠过,没用多少力,真打上了估计也不太疼。 “那个李纯死了,这件事我怀疑并不是很科学的原因。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儿吧。”王桓提醒了一句,扭过脸发动了车子。 车子还没离开,许梿就坐了起来,看着他问“你最近是找了哪位大师,这还真迷上了?你说,要怎么小心,我听听。” 这人还真是一贯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人不应该问这个吧,这种带着戏谑的口吻,分明没当真,却又像是在探究什么。 直觉系的人其实也挺不好打交道的,某些时候,你的话语之中有些潜藏的意思,可能自己都没弄明白,对方就先感觉到了,这可就有点儿尴尬了。 王桓一时无言,小团体中,他觉得罪孽比较重的就是吴玮旻和李庸了,吴玮旻是很多事情的实际安排者和执行者,李庸呢,就好像对待李纯一样,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别人如此受害,都没有死人的前例,但如李纯这般承受不住自己出点儿事儿,可也怪不得他们。 刘恺身上也有些不大不小的事儿,还不到死人的标准,却也不是清白无辜。 这种标准有的时候也很难界定,按照法律来说的犯罪,无疑他们都不是,每次说事情也都是李庸表示生气表示要追责,然后就有吴玮旻这个鹰犬一样的存在具体安排下去,他的安排肯定也不会说是具体到要把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可能他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人,表示自己的不满,如李庸那样,对方才会把事情具体下去。 这样一层层吩咐下去,看似他们是主导是谋划,其实所做的也不多,顶多就是几句抱怨之言,如果抱怨也算犯罪的话,那就要冤枉不少人了。 但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他们对这件事先有了恶意,才有了下面那些人的一系列安排,包括那些涉及人员的惨况,不能说他们没有错。 哪怕法律上还有教唆犯这样的罪名,但真正要界定这个罪,总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而对他们来说,通常都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这就很难论罪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在雪崩之前,这样的雪花,每一片都好像很无辜啊!便是雪崩之后,还有更多的雪花和光同尘,又怎么分辨哪一片雪花才是真正造成雪崩的那片呢? 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那些间接积累的伤害,每一项都不到犯罪的标准,不是罪,但当它们积累起来的罪,该由哪一个来承担呢? 就好像他们五人之中,许梿这位许大少都很有些浊世独清的感觉,旁观着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在某些时候出言刺激大家一下,也会在某些时候捧场地笑一笑,他没有真正动手做什么,也没指使别人做什么,但那些人遭受的悲剧难道没有他的一份功劳吗? 看着恶行实施的旁观者,没有罪吗? 坐视恶行发生,是否也是纵容,是知情不报,是包庇呢? “没什么,就是白说一句,走,吃饭去。” 王桓带过了刚才的话题,没有说自己感觉到的“晦气”,那种晦气已经缠绕在他们的身上,随着李纯的死亡,某种存在似乎能够做得更多,是得到了某种助益? 上一次见李纯还真有些疏忽了,对方是什么命格来着?这种算命的东西,在现代社会一般都不太准,王桓的水平也谈不上精通,用的少,疏忽了。 “不说就不说吧,秘密总是瞒不住的。”许梿重新半躺在那里,像是不再惦记这件事了,但他不时扫过来的目光让王桓明白,这个人还是挺有探究欲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85章 事情发生得很快,第三天,王桓就得到了李庸跳楼的消息,一同的还有吴玮旻,当然,两人并不是在同一栋楼上跳下去的。 李庸就是从医院的楼上跳下去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去了那所医院的,又过去做什么,他没让值班护士跟着指引,也没跟哪个医生打招呼,就直接去了医院的楼顶。 楼顶本来是上着锁的,不会让人随便进去,但那天的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是坏的。 次日一早,医院保安发现地上多了一具尸体的时候,就上去检查,发现竟然是从楼顶跳下去的,他发誓那锁之前都是好的,他们平时也不开,但,事实上,那锁就是坏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撬开的。 值班的医生护士都没有听到跳楼的动静,夜间巡查的保安刚好错过了发现最好的时机,凌晨时候,血都凝固了。 吴玮旻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时间跳楼的,却是从学校的教学楼跳下去的,他的学校新校区很大,完工没有多久的教学楼很有些气势,进学校的时候,还有同学玩笑说,不知道谁才是这教学楼的第一跳。 实在是大学生自杀什么的,也是私下颇受关注的新闻了。 没想到竟然是吴玮旻。 吴玮旻在学校的风评很好,属于那种有背景但不倨傲的类型,长相也俊朗,为人处世更是不失圆滑手段,差点儿成为学生部主席的那种人,可想魅力如何,最重要的是,还一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被不少人关注着。 直播事件之后,这种关注还上升了,毕竟他那时候发表的对人性剖析的演讲还是挺深入人心的,谁听了都有代入感,还有教授玩笑表示他可以考虑这方面的研究生。 这样的一个人,深更半夜,跑到教学楼上一跃而下,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了什么。 “都说是情杀呐。” 刘恺跟王桓分享着这条消息,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两个人死亡,还都是他们的小伙伴,难免人心惶惶。 知道消息后,刘恺就第一时间联系了王桓,他认为这件事肯定是那些幕后黑手在作祟,本来以为是他们自己自导自演的直播事件因此再次被重视起来,两个没说多久,又被警方做了回问询笔录。 其中,王桓是警方的关注重点,实在是他改名字什么的太突兀了,连同他那个小范围的没有外传的葬礼也被刘恺给爆料出来了。 许梿那边儿也把他那句含糊不明的提醒给说了出来,表示自己也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在这件事之后,两个人,还是他们的小伙伴跳楼自杀,可能多少还是有些联系吧。 对许梿黑手毫不知情的王桓被问到这件事的时候,颇为无奈“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要是说出来,你们可能以为我传播迷信思想,但,是真的不对劲儿,我都做了预知梦了,梦见我们五个都会跳楼自杀,我不想死,就想着改换姓名试试,说不定就能骗过阎王爷呢?” 这种操作的理论成功可能还是很大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桓的灵魂已经变了,他的灵魂不是原主,套着原主的壳子就像是弄了一个真的身份证,瞒过这方天道的眼,而有了身份证之后再改名什么的,身份证不会因为改了名字而不是身份证,但却可以模糊概念,让某些可能隐藏的存在因此被误导。 灵魂都不一样了,便是外表相似,也会感觉不同的,再加上名字的不同,不是同一个人的结论就很容易的出来了。 再有那个王璟桓的葬礼,从事实上抹杀掉了这个名字存在的过往,画上了一个句号,便是有什么想要追责,也要隔着一层,不那么容易了。 很多时候,只要让某些存在觉得不那么容易,追责也不会追到底了。 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如此,王桓有着好多次侥幸逃生的经历,这些侥幸,有些是真的侥幸,有些则是那些存在不屑于追踪了,太麻烦太浪费时间太浪费精力,付出得到不成正比,给了王桓这种侥幸。 大象不会因为蚂蚁带来的瘙痒而执着于杀死某一只蚂蚁,就是这样的道理。 说到底,他个人的存在,在那些强大的存在面前,也如蚂蚁一般渺小无谓。 给王桓问询的警察还年轻,年轻帅气,高大的身板本来挺得端正,这会儿突然一垮肩,往后靠了靠,他看出对方说的是真话,是真话就更无语了,这种因为梦境改名字什么的,你能说他错了吗? 迷信之所以到现在还有市场,就是因为某些说不上是巧合的巧合,就好像有被害者父母做梦梦到子女尸体被埋藏在哪里,结果警方真的去那里发现了尸体一样,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巧合玄妙,说不清楚。 “那你给自己办的葬礼呢?” “不是自己,是王璟桓。”王桓强调了一句,“同样的理由啊,我就是想着,若是改名还不保险,总要让人知道王璟桓已经死了啊,已经死了的总不会再死一次了吧。”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年轻警察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该翘起大拇指夸奖一下这位大学生了,就这样迷信真的好吗? 简直像是拿着黑狗血就敢闯鬼屋的冒险者,压根儿不清楚黑狗血会不会有用,就想当然这样做了,荒诞而乖谬,偏偏他们自己还信以为真了。 见到年轻警察如此无奈,王桓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我就是有备无患一下,哪里知道真的有人跳楼了啊,提醒许梿也是一时想到了,顺口说了一句,事实上我也提醒过刘恺,只不过他没在意而已。” 刘恺是真的没在意,在被警方追问的时候,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那荒唐的葬礼之后,王桓的确对他如此说过,只是他没有信,扭头就忘了。 难兄难弟的三个在警局大厅碰面,彼此都是尬笑,很好,可以确定真的没什么友谊了。 回去还是坐一辆车,许梿的保姆车,宽敞大气,伸直了腿往后一靠,舒适的真皮座椅让人放松了不少。 “你还真的是迷信了?”刘恺到现在都不敢信,小伙伴真的一头栽到迷信的海洋之中,不复返了。 许梿斜瞥了一眼,没吭声,似乎也在等着听答案。 坐在中间的王桓抬起双臂,压在脑后枕着,谁也没看说“不然呢,我的预知梦都应验一半了,咱们总不能用命去赌另一半不会应验吧,说真的,我这会儿就不应该跟你们一辆车,谁知道后面一半会不会从跳楼改为车祸。” “你就这么想死?”许梿面色阴沉,被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忌讳了。 刘恺的脸上也不好看,忽而又一笑“不怕,这不是还有你吗?如果你改命成功了,我们三个一起,肯定都不会死,如果不成功,不是还有你陪着吗?” 这种说好的一起面对,小伙伴却偷偷溜了的感觉真不好,哪怕对方提醒过,但……锁住了王桓的胳膊,大有遇到车祸先拿他垫背的意思。 王桓也不恼,这种还是玩笑居多,他们其实也没怎么相信,虽然现场没什么发现,但也不排除是被催眠的可能,能够用科学解释的时候,很少人会直接选择相信玄学。 两个小伙伴都死了,也没影响他们打闹的心思,在鸡飞狗跳之前,车子先到了地方,刘恺是第一个被送达的。 刘恺往外看了一眼,笑了一下,从警局回来,这条路线上,他本来不应该是第一个到达的。 回看的眼神儿之中就有些了然,对许梿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摆摆手走了。 车门再次关上,许梿问“我想听点儿具体的,你说了咱们就还是朋友,不说,我肯定拉你垫背。” “你拉,随便拉,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是否有效,说不得咱们还是一起跳楼的小伙伴,同生共死啊,我也没什么遗憾。”王桓格外坦然的样子,他是不可能给原主背黑锅的,死也不可能。 所以,原主的这些小伙伴们,自求多福好了。 可能有那么点儿冤枉,罪不至死,但,比起那些因他们而死得更惨的人,只能说比下有余,也算是有个安慰吧。 王桓这混不吝的态度,还真是与他一贯温和的表相不符,许梿都愣了,愣过之后,冷着脸虚点了他两下,“你,好,你可真好,你放心,绝对不会漏了你,同生共死么,我可记着呐。” 完全没有被威胁到的王桓一脸轻松,还拍了拍许梿的肩膀,“放心,我回去一定会写遗嘱的,可能这件事最大的价值就是证明了世界上有鬼。” 记得某位科学家还做过实验,想要试着找到那种所谓的暗物质集合体,最后的结果么,谁知道最后怎样,反正,如果许梿和刘恺也都跳楼死了,王桓就能知道自己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了。 理论联系实践,若是证明改名有用,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也可以先避一波再说,时间充裕,总是能够慢慢查的。 。 正文 第1186章 许梿和刘恺之后有没有联系,说了什么,王桓都不再关注,他当天就去了医院,待了一天,见过了两起死亡之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他的那些话警方信了多少,总之他们这些关系人,还是被暗中监视着,王桓能够感受到那监视着自己的视线,离开医院的时候还发现了那盯梢的人,恶作剧一样冲对方笑了一下,把那位便衣吓得倒退一步,好悬没崩了自己的路人人设。 王桓之后哪里也没有去,直接回家了,给那位监视的便衣警察减少了不少事情。 网络上,针对这次的事情,也有不少人联想起了直播事件来,怎么说那次事情这几位都被绑架了,便是网民的忘性再大,如今也还没到时过境迁的时候,当时相关的帖子还在,哪怕直播的内容因为涉嫌犯罪被删除了,还有不少人保存了下来,这会儿放上链接,方便后来者回忆查看。 “总还是有问题的吧,不然怎么会跳楼自杀?” “那样的大少爷,怎么会跳楼自杀,要是我,一定非要长命百岁才不亏了这样的投胎技术。” “哼,那些人,不知道背地里都是什么脏事儿,指不定死得不那么干净。” “你们不知道吧,之前那楼上还死了一个……” 李纯回国之后并不是全无交际的,想要一跃而起混到这些少爷的身边儿,怎么也要建立几个合适的联络人,有人爆料了对方的相关事情,也算不得稀奇。 王桓随意翻找着,心思并不在这些评论上。 这个世界,的确是有灵魂的,但灵魂不会成为鬼魂,这两者的差别在于停留与否的问题。 两次死亡,他虽然没有靠得太近,但在灵魂脱离身体要形成鬼魂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那种带有轮回气息的接引之力,那是不可抗力,可能因为他自己的灵魂也不是那么符合身体,在他有意识的接触下,自身也能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吸力。 不想亲身体验还有没有冥界,有没有那种把灵魂都全部碾碎的大磨盘,王桓很快收敛了精神力。 害怕是个案,他又再等了一个人死亡,发现有着同样的力量,这才算放心。 那种力量的强大,证明秩序并未崩解,想要让灵魂滞留人间避过接引之力成为鬼魂,难度可就大多了。 “李纯死后,并没有发现她的鬼魂存在,说不定会被幕后接走,又或者是屈服于这种力量,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幕后搞出来的这些事情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个名单就是一种标记,他们五个被绑过的都在那名单之上,李纯付出的代价恐怕就是自己的灵魂,成与不成,她的灵魂都是注定要被收走的。 李庸和吴玮旻的死亡,也没发现鬼魂的踪影,那么,说不定也被收走了,这样的话,这位的胃口还真是不错,买家卖家通吃啊! 那,上次他们获救是一种意外,是碍于某些规则不能够直接动手造成的漏洞? 可能那个家伙一开始不是那么强大,又或者它必须要借助人类的手杀人,但网站方面,显然没有那么厉害的杀人狂,结果就有了疏漏,呃,可能它控制的不止一个人? 这样才有了那种势力庞大的错觉,也许充当黑客的就是那个家伙自己?大部分超出世界的力量都会有这样的能力,便是王桓自己,如果愿意不惜成本,自己用精神力在网络世界遨游,也是能够达到黑客的技术的。 因为有漏洞,因为失败了,这才有了之后的等待和准备时间,李纯可能就是它先收的利息,有了李纯,可能还有那些被害者的怨气打底,它才有了足够的能够对付他们五个的力量,颇具针对性的力量。 “应该就是这样,一开始,它的力量并不是针对性的,也无法集中到个体身上,这才有了主动联系李纯,有了五个具体的目标之后,才有了针对五个目标的怨力集中,才有了之后的事情,也有可能根本没什么漏洞,而是打草惊蛇,在蛇暴露出踪迹,惹来更多的怨力之后,它才能更为快速准确地收割灵魂,终结这件事。” 还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王桓从来不敢小瞧这些诡异的存在,它们自身的存在就是他不容易理解的那种,更加无法用正常的思想来思考它们要做什么。 就好像系统。 你以为它的存在如同救世主,救了濒死的人,代价就是成为对方的助手,到各个世界做任务赚取积分,方便它升级,也方便自己更加厉害,变相获得永生,很是交易公平。 这些当然可能有,但其他的未必都是如此简单,谁又知道这些被系统带走的灵魂不是废物利用,专门开荒排雷的呢? 就拿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来说,他们的主要工作看起来是扶危救困,帮助那些上一世处境可怜的人获得新生,让她们的未来变得更加有意义,但这种意义对于真正度过上一世的那些灵魂来说有用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的交易。 用自身的灵魂作为筹码,换得别人把自己的人生重活一遍,就算别人过得很成功,又代表什么呢?可能就是个心理安慰,还因为灵魂会被收割的关系,这种安慰也有了时效,不值得。 真正的因为这种复盘而带来的世界主线的改变,分出来的畸形世界,才是他们最大的收获,然而这样的收获,对底层的任务执行者来说,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利益点。 似乎很庞大的利益,似乎很厉害的感觉,但到底有利在哪里,又能利用到什么地方去,就是无从知晓的了。 层次不一样,所感知到的,所想到的,所能用到的,所希望得到的,都会不一样的。 王桓没有为难自己,非要去想那个存在会做什么,他来过,他见过,他经历过,这就很值得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了。 等——他们死。 这个时间并不长,间隔了一天,王桓再次被传到警察局去问询,这一次比上次的态度就要严厉多了,许梿跳楼死了。 竟然是许梿先? 王桓有些惊讶,但他惊讶的点并不在这个新闻上。 警察没看出这点儿差别,询问他关于此事的看法,还有相关的上次他们聊了什么。 刘恺那边儿也被同样问了一遍。 “我能说的都说了,我就是照着王桓的办法做了一遍,我现在的名字已经改了,你们可以查到,我现在叫刘凯文。” 刘恺还主动提供了自己为自己立的墓碑在哪里之类的,看似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让问询的警察都不知道该从何处继续问,这真的不是在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吗?改名字办葬礼就有用? 王桓那边儿也没什么新意,到底他们之前都被严密保护着,是保护也是监视,确定他们不会做什么事情,到目前为止,也没什么证据表明这件事一定跟他们有关,甚至按照某个趋势,他们还可能是未来的受害者,这就让人无法审判了。 王桓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等候的刘恺,对方冲他笑了一下“我等了好久了。” 瞬间,毛骨悚然。 王桓倒退两步,差点儿踩到后面警察的脚,对方有些莫名,但王桓那种戒备的样子,还是让一些老警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迅速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怎么回事儿?”一个警察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询问王桓。 刘恺,不,刘凯文笑着说“没什么,可能是我没死,吓到他了。” 警察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但刚才那短暂的见面也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 王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句话实在应该反过来听,不是没死,而是死了,换了个不知道什么存在,很可能就是幕后那个家伙的东西上来,这可真是等了很久才来的上线啊! “我最近下了一个app,挺有意思的,你也下一个,咱们一起玩儿啊。”刘凯文亮出了手机,一整页上只有一个图标,像是某个游戏的五毛钱设计一样,写着一个“仇”字,还有一道利剑穿过字上,看上去就像是从后往前刺过来的。 王桓僵硬地咧咧嘴,没有吭声,看着刘凯文,并不上前,对方最后笑了一下先离开了。 手机响了,一个消息发过来,来自现在的刘凯文,没有文字,就是一个app的宣传页,上面简短的叙述是为复仇而生的恶魔等着倾听你的仇恨,所有的一切都将得到偿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很好,这可不是什么聊天软件的样子。 “如果你们要查,就查查现在的刘凯文吧,他……”该怎么告诉他们,如今的人已经换了灵魂,不再是那个人了呢? 真会玩儿,不用想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趁着刘恺换名字办葬礼的时候借壳而入的,看样子,非专业人士这样玩儿,给什么孤魂野鬼机会都不稀奇,更何况还是这种——恶魔。 没有给警方留下更多的信息,王桓很快离开了,却没有回家,甩掉跟踪监视的人之后,他就消失了踪影,自此再没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哪里苦情剧了?哈哈,猜错了,不是黑土,不是黑泥,是恶魔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佛前茶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87章 “你这种垃圾还敢喜欢人,真不要脸!”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样子,竟然敢喜欢……” “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下场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的室内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一片黑色的开幕闪过之后,血红色的“仇”字映入眼帘,那从后方刺穿字体的利剑,银白雪亮,有着某种近乎刺穿人心的直接利落。 “我恨她们,我要她们去死。” 在描述里,飞快地打下这样的一段话,不长,但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要戳穿敌人的恨意。 太强烈了,凭什么她们那样对她,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不过是暗恋一个人而已,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她知道自己还在学习阶段,所以什么都没做,顶多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偶尔的碰到说的两句话也没有什么特殊到暧昧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女生要那样对自己? 他是她们的所有物吗?她们凭什么不让人说话? 是,她是有点儿自卑,她的家庭条件不好,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好,但这些是她的错吗?她一直在努力啊!她的父母也在努力地赚钱,有什么值得被她们嘲笑的? 但,一切就那么无理地发生了!在她已经尽可能躲避的时候发生了。 厕所的暴打都不算什么,被锁在器材室,被人猥亵,被拍裸照,被撕扯衣服,被男生嘲笑,被烟头烫伤,被压在马桶里……她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近乎宣泄一样地在长方形的对话框中输入了一堆的“去死”“去死”“去死”,连感叹号都来不及,一个连着一个,希望她们都死掉才好。 对话框中的字很快消失,被发过去了,上面的屏幕上,那些并未加任何特效的字符出现之后竟然有了些不一样,每一个“去死”都比前一个放大一些,颜色深了一些,到最后,深红如墨,还配合着大大的叹号,让人明白那激烈的恨意是怎样决绝。 “请语音描述她们的罪行。” 对话框随着那边儿发过来的这句话消失,变成了一个小话筒的模样,跟平时聊天发语音的情况一样,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 手指按住小话筒,她的声音很冷,最开始尝试有条理地描述她们的罪行,后来就是想到哪里说哪里,不时还倒回去补充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次了,很多次她甚至都记不清具体的开始是为什么,她们抓着那个理由不放,表示嫌弃她恶心的黏糊糊的眼神儿,然后就开始了对她的暴力欺凌。 第一次被垃圾桶扣在头上,闻到那股经血和尿骚混合的味道,第一次被痰糊在脸上,第一次被尿……她不知道她们怎么有那么多恶心人的手段,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能否洗刷脏污,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那些恶心的东西流入身体里,只要想到,她就会想吐。 短短几天时间,她瘦了很多,然而她又不想要让父母担心,什么都不说,只说都好,可是,很多次,她已经被老师批评很多次了,交不上作业,不写卷子,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成绩下降……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变成她们口中的垃圾,至此被踩在脚下,成为一滩烂泥。 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不停地流着,声音都哽咽了,很多地方的话语也不再清晰,情绪渐渐有了波动,再也无法维持一开始那种近乎心死的沉寂。 手指松开了,但她发的语音却没有中断,幽蓝的光芒之中,边框里似乎有些血色在弥漫,一点点蔓延上来,像是一幅动态的图,最终让红色替换整个背景颜色。 “你希望她们怎么死?” 再发过来的文字有了声音,一个机械音,包含着趣味的机械音。 “……跳楼,我希望她们跳楼死,大庭广众之下,摔成一滩烂泥!” 脸上的泪还没有擦干净,笑容就勾起,目光之中有着某种疯狂的意味,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人死亡的场景。 “这可真是没什么新意的死亡方式啊!” 屏幕那一头,并不依靠网络的联系,某位恶魔这样发出感慨,他的身体还被困住,但头颅和双臂已经能动了,这让它对外界的某些干涉能够更强一些了,这种时候,跳楼死亡的方式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娱乐了,那实在是很乏味的,但他又不想让自己失信。 “好吧,那就跳楼死好了,真是毫无想象力的现代人,唉,就不能想点儿有创新意味的方式吗?呃,也许是顾虑警察?挺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 法制,那是什么,又不是对恶魔的,它也从来没想过只依靠现实的力量弄死那些人,不科学的方式手段太多了,但,如果他们都愿意披上科学的外衣,那么它也科学点儿好了。 “可惜了,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恶魔,这么满足你们的愿望。” 某中学几个女生接连跳楼的事件没有形成社会新闻就被压下去了,对外宣称是学生承受不住学习压力这才选择了激烈的表达方式,知道一些内幕的人了解的更多,比如说最先跳楼的那个就是被后面几个霸凌的女生,在她死了之后,那些女生才死的。 这种先后顺序,让“鬼复仇”的说法颇为站得住脚,某中因此多了一个恐怖传说,让一些想要霸凌他人的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会不会刺激女鬼,给自己招至厄运。 已经改名的刘凯文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他的朋友都跳楼死了,他这个大少爷却还好好的,完成学业之后,还当上了公司总经理,完全没有从小职员做起,直接就是总经理,空降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在传说这位刘家大少爷的事情,他当年的幸运还有那种不可用科学解释的操作手段,也让不少人津津乐道。 为此甚至谣传出一位大师,让刘家的父母都为之头疼了几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位大师就好了。 刘凯文从来不否认那位“大师”的存在,还跟别人说是王桓介绍给他的,然而王桓失踪了。 对于王桓的失踪,警方一直在查,一直没有消息,普遍认可的说法就是王桓看破红尘,跟那位大师学习玄学去了,不定是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隐居。 这种说法对王家父母还是有些安慰的,他们也不是只有王桓一个儿子,对这个儿子的期望就是不惹事就好,要求如此松,标准自然也就可以放得更低——活着就好。 每年,刘凯文都会到自己的坟前祭拜一下,同样被他照顾的还有王桓的那个坟墓,两个坟墓是挨着的,不用多走路,眼睛一斜就看到了。 白色的菊花被放置在墓碑前,刘凯文嘴带微笑,回眸看到那个老警察的身影,“辛苦你了。” 老警察是当年负责他们这个案子的警察,当年的队长退休之后也对这件没有头绪的案子耿耿于怀,哪怕已经按照自杀案结案,但他的心中总是有着太多的疑问。 因此格外留意刘凯文的动静,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切入口,当年的幸存者,唯一的线索。 “……那个app,你能再发给我一次吗?” 老警察犹豫着开口,他当年就要过,也曾试着查找过,但始终没有找到,便是对方发过来的链接,打开之后分明是一片空白,他的几个同伴试过了,也是同样的结果,这就有些莫名了。 “app?”刘凯文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这都多少年了,我早就不玩儿那个了。” 好像被他遗弃的直播,博得关注是好的,就是操作起来太麻烦,还容易出问题,尝试过一次之后,他就对这种新玩意没什么兴趣了,倒是app,又隐蔽又好操控,看着那些警察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便有满心的愉悦。 好的心情也是能够加快复苏的。 老警察有些失望,却也理解地点头,这件事可能也就是他耿耿于怀了,别人,哪怕是当事人,可能也忘了。 “有些东西,碰不见也挺好的,不是吗?” 没有深刻的仇恨,是看不到那个app的,也不会被它吸引,而有这样仇恨的人,玉石俱焚难道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吃了卖家吃买家,两头通吃,才是最愉快的啊! 刘凯文没理会为他一句话再次勾起怀疑的老警察,快步走开,心中还想着,果然刚清醒的时候还是脑子不太清楚,搞事情有点儿失败,黑历史啊,还是遗忘的好。 “这一年跳楼而死的人怎么这么多?” 大数据是不能作假的,有些情况,单独听到没什么,但总是不断地听到,再看到跟历年的数据对比,那悬殊的差距,哪怕每一起自杀案看起来都很平常,却也压不住那种异常了。 警方对此,重新开展了调查,当年的李纯跳楼自杀案引起的一系列自杀案就这样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恶魔,这种东西,也不是量产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啾咪10瓶;爱新觉罗初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88章 “从这一起案子开始,便有了连续跳楼自杀……这件案子也是典型的受害者跳楼,然后加害者跟着跳楼的自杀案,从后来者跳楼的时间来看,似乎还有某种延迟,间隔了一两天,而最近的一起自杀案,已经是下饺子一样接连跳楼,影响十分恶劣,不是简单的自杀能够了结的。” 一个挨一个,排着队自杀,尸体都能摞在一起,血液混杂,一片泥泞,那种场面,便是老警察看了也要皱眉头的,听起来似乎没有碎尸残忍,但那种诡异,谁看了都会觉得脖颈后有阴风。 “这种类型的案子,应该都有一个源头,而那个源头就是李纯案。” 已经定性为自杀的案子再次被翻出来,现场照片还有证物什么的都还在,已经退休的老警察作为当年侦办案子的有分量的队长,也被返聘回来,参与案件侦查。 刘凯文再次到警察局走了一趟,重复当年的证词,很正常,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反倒是已经失踪的王桓,离开警局时那句话让人深思,最为诡异的是,王桓离开警局之后就失踪了,很难说跟刘凯文毫无关系。 然而,最重要的问题是没有证据,他们甚至找不到一条确切的犯罪动机,除非真的认为鬼能杀人,这两个是幸存者。 对王桓的搜查力度加大,全国范围内排查,好像针对通缉犯一样,现代监控处处,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王桓的身影,对方在某个偏远的没有网络的小山村落户,职业是支教老师。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桓满眼的无奈,谁能阻挡一个恶魔的复苏呢?看了那些数据就知道脱困是迟早的事情,这种非恶魔世界的大世界存在的恶魔,天知道是怎么来的,原生的,还是外来的。 原生的可能是本世界就有此趋势,阻拦是错,助长必然要增添杀孽,躲远点儿就好,看着就好。 外来的话,想想看,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恶魔在此沉寂,多少年之后又要复苏,这其中,怎么能够判定此世界的天道没有放任没有纵容,没有推波助澜呢? 天心难测,不弄明白这一点,王桓绝对不会轻易下场做什么。 如果是多少年之前,他可能凭借着同为人族的一腔热血就直接冒冒失失上去干了,拼不过大不了逃,然而弄懂了阵营什么的,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小老百姓面对后台的常规做法,躲呗。 不然天知道对方会不会做什么标记,他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要在其他世界碰到对方同伙什么的,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恶魔这种存在的本质还是“恶”,换句话说,除非这个世界有那种光明圣女之类的存在,否则绝对克制是不可能的,而被恶魔害死的人产生的因果,也会由对方自行承担,是养分还是孽力,那就是他们之间需要清算的事情了,也没王桓什么事儿。 他早就不是那种愣头青了,这种随便插上去一杆子,最后的结果可能两方都没事儿,反而把自己弄成了夹心饼,两头倒霉,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警察不甘心放弃,他不愿意看着这么多人无辜死亡,他感觉王桓可能知道的很多,就是隐藏起来了。 看着这位身上有着微薄功德的老警察,王桓叹息一声,到底还是人类啊。 “所有死了的,都不无辜。” 最开始恶魔搞出的那套有罪无罪的论定本身就是它自身属性的一种无意识显露,恶魔并不会太过隐藏这一点,可能会因此被敌方针对,但能针对它们这种存在的敌方也不太可能会用什么阴谋手段。 外人可能会觉得这是极为没脑子的事情,能用手段为什么要硬拼,但实力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当你没实力的时候,连算计都是虚妄,根本无法损伤对方,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恶魔又不挑食,非克制性力量很难伤害它们。 “什么是有罪,什么是无罪,当有了害人之心的那一刻,再无辜的受害者都是潜在的罪人。不看事实,而看心迹。” 想过必有痕迹,恨过必得果报。 王桓还是在暗中关注这件事的,也就能从那些数据之中看到更多的东西,网络上的信息驳杂,很多真相都在只言片语之间,被压在数量庞大的水军之下,像是潜藏在海面下的冰山,需要发掘才能看到。 让罪人以其灵魂为报,换得他的仇人们一同下场,这其中因果会抵消很大的一部分,留下给恶魔的就是甘美的果实。 在这方面,恶魔和魔鬼作为近亲还真是同样的挑嘴。 “什么意思?”老警察敏锐察觉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对方知道真凶是谁? “既然都不无辜,就此放过最好。” 无论是法制的观点还是恶魔的观点,反正死亡的都不是什么纯白无瑕的人,为此搭上这些好人的性命,就实在有些不值得了。 王桓信奉的也是恶有恶报,他不会主动作恶,不会因为要某个恶人光明正大伏法就搭上好人的生命,不值得。 现在没有惹怒那位恶魔,对方还遵循着某种原则在挑食,他们就没有必要逼得对方无所顾忌,人类,从来不代表天道,明白自己的渺小,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强求。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无辜,他们并未作恶,就这样死了,也是不无辜吗?谁敢说自己没有恶念,但有了恶念没去施行,就是善良的。”老警察旁边儿一直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忍不住了,直接反驳王桓的话。 王桓就此住嘴,这是现代社会的普遍观念,不能说错,的确,心有恶念,哪怕是一时闪念的人总是多数,若是这样就要论死,世界上就没几个活人了。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个道理在恶魔那里行不通,想要就此让对方别杀人,岂不是玩笑吗? 最后的问询,王桓都不再说什么,他本来就没有罪,警方也不会扣押,就此放了人。 他被找到的消息瞒不过人,当年有关系的人家,李家,许家,吴家,都有人过来想要询问,可是之后他们再没有见到人,见到的是一场葬礼,无病无灾,王桓就在当天夜里去世了。 突然而诡异,少不得还有一些污名要背在身上,比如说当年的事情其实和王桓有关,对方再次被警方找到,畏罪自杀什么的。 然而认真看过被敛容师修饰过的面容就知道,那个一晚上便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腐朽的身体,分明透着重重诡异。 时间线上,王桓已经看到了之后的事情,那恶魔并未在这个世界久留,说到底,人类世界的多姿多彩,可能发展个百年千年,才值得那样的存在多看一会儿,其他时候,除了满足食欲,时间都是虚度。 哪怕寿命长,也不是这么耗着玩儿的,对方完全复苏之后很快离开了,离开的那一刻回眸看,时间线就此崩断,若不是有系统在,王桓可能就把自己玩崩了。 以为到如今能够知道一些事情,然而事实上,他的弱小一如往昔,谁让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同了呢?若是在某个小世界,哪怕是中世界,他说不定都能称王称霸,然而在这样的大世界,其上可能还有无数高等级世界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那只蝼蚁。 系统闭口不言,吃到教训就好,免得飞上天落不下来了。 很接近“审判”的那种,直接对灵魂论罪然后食用那些有罪的灵魂,这种存在,再想到直播间一开始的名字叫做“神之审判”,很难说对方是不是故意渎神。 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感觉,透着点儿小嚣张啊。 是明知道此世界没有能够抗衡对方的存在吗? 那它来到这里,是意外,还是某种落败? 现在离开了,是去原来的地方,还是去某个新的战场? 人们常以为恶魔魔鬼之类的就是混乱无序阵营的,各自为战,完全不会有什么互帮互助,更加不要想联军打仗了,但实际上,从阵营分类上存在魔族阵营,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还是有着统领和分工的。 这种阵营划分,可能不是全部,而是片面的,系统所知,下层认同的那种。 以前王桓总以为系统所介绍的阵营就是绝对了,但接触过也见过之后就会发现,以种族来划分阵营,真的就是比较低级时候的事情,到了更高等级,扪心自问,当自己有能力有影响力决定数个世界生死的时候,难道会因为自身的种族而把那些世界之中的其他种族生物统统灭绝吗? 不可能那样做,那维持自身的“偏心”,显然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到了那一步,什么种族在面前都是一视同仁,而对这些种族之间的小阵营,看起来也就像是小孩子的拉帮结派吧。 王桓努力把自己放到一个更高的角度去看待阵营问题,愈发觉得不入某个阵营是好事,固然现在加入能够获得一些帮助,那些前辈的经验也能够提供更多的参考,但,既然最后总要分路,现在的朋友说不定会变成未来的仇敌,与其等到以后反目伤心,不如现在不要交好。 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无知的系统忽略了那个问题,快速把王桓的灵魂体塞入一个世界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以肉身的寿命为代价查看时间线上的未来,肉身因此崩溃,在崩溃殆尽之前被恶魔回眸,时间线崩断,保留下来一具外表还算完好的尸体。——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 正文 第1189章 零碎的肢体摆放在一张金属的桌案上,桌案四周是一圈凹槽,方便血液的流入收纳,一端有一个小开口,连通着某条顺着桌腿而下的管子,管子末端是某个容器,半透明的材质,像是水晶,能够透过那层层的雾状裂痕看到里面半满的暗红色液体,是血。 地面上很整齐,没有灰尘,却有一道道更为隐秘的线条,那是不能够用肉眼看到的线条,可能是长久修炼精神力的原因,某些敏锐度提升上来,即便无法查看具体,却也知道地面上这一片平整之下或者之上,其实曾经勾勒过一些图形。 有些昏暗的室内,源于外面的光并不能完全打亮,墙壁上,挂着几个椭圆的晶体,有的半透明,有的是实心的,另一侧的长桌上,放置着许多冷色调的金属,它们有着不同的形状和材质,分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另一侧便是一个书架模样的存在,从地面到天花板,若干层,每一层上面都放放置着一些东西,装在瓶中的各种颜色的液体,装在盒中的蠕动的活物,还有种在小花盆中的正在龇牙咧嘴的植物。 手持着刀,站在金属桌旁,如同一个外科手术师般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似乎也算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漆黑的颜色,可以想象,就算是迸溅上了血点,也完全不会有人看出来什么,那是一种很吸光的黑色,长直脚裸的那种长袍,直筒一样,没什么腰身,透着刻板和暗沉的感觉。 束口的袖子可能是为了方便动作,手上有一层薄膜状的感觉,像是橡胶手套那种隔离作用的存在,能够看见掌纹的薄膜上面留不住血液,正有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落到桌上的几滴很快汇聚起来,当血珠变大,就会随着之前的痕迹流向凹槽,汇入其中。 肢体被切割得很碎,似乎是在提取其中的一样存在,那些零碎之中,有一样是完整的,就是正对着面前的那样,那是一个软骨结构的东西,白生生的,被周围的血色包围着,还有些粉嫩的肉并未刮净,一时间竟是无法辨认到底是什么东西。 双手上的血已经滴落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刀,刀刃闪着寒光,很锋利,搁在金属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闭了一下眼,像是有些不适的样子。 更下方的柜子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它似乎意识到了外面的安静,很快也安静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男人满心的无奈,这可真是个不那么好玩儿的职业—— 炼金师。 炼金最初的含义是把一些草木石头或者其他没什么用处和价值的东西炼成金子,随着发展,这种职业所包含的内容更加广泛,借助神学仪式或者某些玄妙的魔法阵,把某种存在炼化成为另一种存在,把某样东西炼化补全另一样东西,把某个生命炼化成为另一种新的生命。 从最后一个角度来说,炼金可能还包含着部分的伪科学造化之力,汇集神学魔法等奥妙之后形成的一个能够成体系的包含某种规则的学科。 炼金师应运而生,听起来应该是很赚钱的职业,所产出的,最基础的如药水,最玄幻的如生命,有些还具有特殊的用途,物以稀为贵,应该很挣钱,但,原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炼金师。 只能炼造那种简单的东西算什么本事,原主的理论还是比较高瞻远瞩的,认为所有一切服务于己身才是炼金师的最高奥义,也就是相对禁忌的生命炼金。 其实,大多数炼金师摸索炼金程式的时候,免不了意外早就一些低级的生命体,如书架之上摆放的两种,一种是类植物外形的食肉种,有着低等智慧,能够如看家犬一样听话,一种是关在半透明盒子里的蠕虫,外表真的就如蠕虫一样,可以吃下任何的东西,包括金属也能消化,就是消化的时间长了点儿,并且不能够繁殖——大部分炼金生物都是不能繁殖的。 蠕虫的作用就是清理实验室,无论这个实验室是何等的脏污,只要打开盒子,放开蠕虫,对方就能够清理掉那些多余的部分,连凹槽之中的血液凝结物都不会放过,保证清理完成一干二净。 就是现在蠕虫还小,食量也小,在炼金师的控制之下,完成所有的清理工作时间太过漫长,几天的时间显然不适合一天就有好多新点子的炼金师对实验的需求。 紫色的蒸汽在一角升腾着,玻璃容器之中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下方的柜子里再次传来声音,很轻的响动,更像是一种提醒。 没再思考其他,炼金师西里尔扭头走过去,关掉了还在燃烧的火苗,那是一种简单的开关,很像是灯的开关,一正一反两边儿,按掉一边儿就直接关掉火焰,按另一边儿,火焰会再次燃烧。 紫色的雾气有着并不那么令人舒适的味道,西里尔皱眉,那条配方被回忆起来,可真是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回忆,像是黑暗料理的前奏,跟黑暗料理大锅炖的不同,大概是如何把那些固体变成如今的液体。 魔法,神学,什么都好,总有些添加剂让这一变化发生,而结果是什么,显然,无论是原主还是他,都缺少一个试药的。 下方柜子的拉环在上面,那里有一个简单的凹槽,当拉环卡在上面的时候就成了一个锁,打开也很简单,绕一下,解放拉环,拉开,柜子的门就打开了。 黑洞洞的柜子里面,一双眼睛有些明亮,那是一双眼白多过黑色眼仁儿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着黑色的身体和面容,没有毛,它像是一个人类的五岁孩子那般大小,四肢短小,躯干纤长,有点儿像是腊肠狗那般,四肢着地,呜呜着探出脑袋来,那是一张扭曲变形的脸,某个部位像是狗,某个部位像是猫,某个部位有些像是人…… 这也是某次炼金的产物,禁忌的生命炼金,融合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血肉和灵魂,大约是有灵魂的,原主的炼金等级不高,还没到能够体察灵魂的程度,他估摸着做了实验,结果么,不好不坏,跟想象中想要得到的魔兽差别太大,唯一的好处,大概是里面真的容纳了人的灵魂,这家伙的智商还不错,能够做一些基本的实验室清洁的活。 日常还会试药,原主的想法就是“反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能够变成什么,那就更好了”。 饲养是不可能饲养的,只在最初,确定了对方是肉食类存在之后,就只在每次试药之后细细研究这个看起来如同畸形一样的生物身体了。 这种待遇谈不上好,但炼金生物对炼金师的依赖性是从那双眼睁开就具备的,哪怕是炼金师的仇人,被炼金之后,对炼金师也只会有忠诚和依赖,这是不需要用魔法契约保证的规则,类似于造物对造物主。 有这样的规则在,也难怪很多炼金师会把手伸向生命炼金,能够造出一些忠诚于自己,只忠诚于自己的存在,那种安全感可比助手学徒随从之类的来得多多了。 表面上被王国法律禁止的生命炼金,就这样存在和延续下去了,当然表面上,所有的炼金师都会否认他们在做这件事,而其中最需要否认的一条就是人体炼金。 真正地,把人算作炼金材料的一种,投入炼金实验室之中。 很不幸,原主就是那个没忍住用人来炼金的一位,更不幸的是,他这么做还被人发现了,下场么,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食人魔和人同行,当后者人数众多并且知道前者身份的时候,哪怕前者能够食人,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掉。 呃,看着老老实实绕在自己身边儿谄媚的造物,西里尔在想,这家伙身上到底有没有人类的灵魂啊?以后探查一下吧。 手上的薄膜是某种粘液,那本来是某位炼金师炼金失败的产物,但在发现这种产物能够如同手套那样方便干净之后,粘液就被商家买断成为产品,由一些低阶炼金师制作出来,卖与其他的炼金师。 那条炼金程式还让那位塞翁失马的炼金师获得了某个学术奖项,可谓是名利双收。 这种经历还是很励志的,每年都有一些年轻人投身炼金师的行列,实在是某些炼金程式的门槛太低,不需要神学知识不需要魔法,简单的人工就能够做到,对一些想要赚钱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一门手艺活了。 ——有些奇妙的手艺活。 当然,那些没有经过正规的学习的炼金师是被真正的炼金师所不齿的,但在商家,这些炼金师还是很有用的,于是被称为低阶炼金师,意思就是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不需要魔法和神学的炼金。 取出一种溶剂来洗过双手,那层薄膜就此溶解,化作一种黏糊糊的胶状物,被清水一冲就直接掉了。 “收拾干净这里。”对没名字的造物这样吩咐了一句,一如原主记忆中常做的那样,西里尔脱掉那件如同手术服的黑色大衣,脚步轻盈地走出实验室。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 。 正文 第1190章 萨拉古国崇尚黑色,卧室之中的黑色风格堆叠在一起,固然精致有序,但那种压抑感也是实实在在的。 西里尔从半地下实验室走出来,感受到外面明显高了一度,却显得沉闷的空气,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了实验室里面那种混杂的味道,外面的空气却还是污浊潮湿,这是因为萨拉古国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较大的海岛。 四面都是海水,充沛的水汽让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皮肤上似乎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湿润。 本地人还好,外地人第一天来到这里,都会感觉不适,为此,炼金师制造的某种外用药膏销量极好,它能够有效隔绝外界的湿润侵蚀,不仅对人有效,对物品也有效,这种应用广泛的药膏最初被称之为“太阳神的恩赐”,呃,这个过长的名字并不适合称呼,渐渐演变为“恩赐”,有的时候甚至都简化为“那个”这样的指代。 西里尔站在床边儿,看着外面那条黑色的石子路上,一辆满载着恩赐的车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节奏缓缓驶过,那是一辆木轮车,这种已经快要被淘汰的车子用来运送恩赐这种过时的商品,还真是相得益彰。 承载着恩赐的盒子最开始是贴金的,后来成了黄色的不值钱的金属,如今么,木头的盒子已经足够保证它不会跟其他的物质互相浸染了。 从最初的热卖,到后来的销量平稳利润减少,中间还经历过供大于求带来的亏损,趋于平稳的恩赐销量让很多人对它已经不那么重视了,商家连木盒子都懒得多做装饰,单独一盒可能还不显眼,但很多堆放在一起的时候,参差不齐的颜色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了。 车夫带着一个草帽,轻飘飘地甩着鞭子,拉车的动物是这里很普遍的,被宣称为“特产”的海牛,四蹄扁脸,可以涉水,第一次遇见它的人宣城这是来自海中深渊的魔兽,最后么,就是一种好欺负也好驯化的动物罢了。 本地人驯服它已经很有心得,大多数人家用的都是这种动物拉车,它的脾性温顺,还真是很适合驯养的一种生物,首先,要忽略它那张丑陋的脸。 嗯,能够丑得让人一眼记住,也可以是特产了,虽然它的肉并不好吃。 “海曼大叔,你好。” 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已经要离开窗前的西里尔的视线,他多看了一眼,窗外的街道上,一个黄裙子的小姑娘笑容甜美,正在跟那车夫说话。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整个屋子就成了一片黑暗,桌上的灯台点亮,那是一种缓慢变化的光,从微弱到明亮,经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最终恒定在一种自然光上,并不是很刺眼,又能照亮室内。 这其中也应用了一种炼金产品,大部分炼金师都能分辨出来,其中还是有了禁忌的生命炼金部分,但不算太过,于是被广泛应用,在电能未曾出现之前,这种姑且可以算是生物能的存在,就是炼金师最大的荣耀了。 “先生,今天有两封邮件。” 女仆穿着标准的女仆装,黑裙白边儿,长长的衣裙吹落到脚踝,封到下巴下的衣领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胳膊上都不曾露出一点儿,年轻的脸端肃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递过来的信封上压着火漆,一封是鹰头荆棘,一封是平衡天平。 西里尔凭借原主记忆,很快判断出来,鹰头荆棘是哪一家的,先放在一边儿,拆开了那封平衡天平的,那是来自皇家炼金学院的,里面的坏消息一扫而过,哪怕他有一个好背景,也压不住总向禁忌伸手的冲动。 趋于保守的皇家炼金学院对这件事是拒绝的,不许百姓点灯那种拒绝,理念不合而来的退学通知,再正常不过了。 然后是鹰头荆棘,没有什么新意,来自西里尔的家族,显然西里尔被退学这件事是经过他们同意的,而这封信过来却告知了他一个新的方向,让他可以去新开办的魔法学院就读,告诫他不要浪费自己的魔法天赋。 天知道那零星的魔法天赋撑死能够凝一个水球,如果说还有什么杰出,就是在绘制魔法阵上了,也仅限于简单的魔法,否则他的魔力是不够的。 很好,这是一个溺爱原主的家庭。 通篇的遣词造句都充满了鼓励,而不是失望,那种轻松愉悦,就好像看到自家小鹿跨过了栏杆,很好,跨栏高手。 可惜,原主是体会不到这些的,他一门心思栽在炼金的大坑里,为了提升自己的素质,还把不成熟的人体炼金用在自己身上,在有了若干个偷偷弄来的实验品都失败之后,他还敢这样做,对自己动手,简直是自傲到没边儿了。 “年轻人的性子啊!” 这种作死方法对如今的西里尔来说,也只是让人默默摇头,总有些想不开的大好年华的年轻人,愿意用特殊的方法表现自己的天赋出众,而最后的结果么…… 女仆为西里尔端上了茶点,看到食物,西里尔才觉得有些饿了,为了做实验,原主还真是废寝忘食,从昨天就开始在实验室,一直到现在,都是第二天的晚上了,肚子里一点儿食水都没有,这份坚持,还真是值得佩服。 “先生,佣兵工会刚刚传来讯息,您预订的那些低阶魔兽到了,是否还是如上次一般直接送过来?” 再出现的女仆又提供了一条信息,是刚刚接收到的,佣兵工会总会有这样的低阶跑腿任务,让那些冒冒失失就想要成为佣兵的年轻人感受一下接收任务然后执行的快乐。 那些小跑腿儿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目的地,敲响门,然后送上一个口讯或者一封信,甚至是某个外人看了不太明白的标记物。 “嗯,那明天就去看看吧。” 萨拉古国坐落在一处大的岛屿上,佣兵工会所在的位置在平原地带,周围都是如织的人流,紧邻着的一面就是港口,每天都会有不知道多少船只来来回回,大型的包含着生命炼金技术的巨大船只如同一只海上巨兽,安稳地停泊运载,来来回回的财富让很多人为之侧目。 同样被带来的还有风险和机遇,佣兵工会就是这种机遇的一部分,外地人的到来快速发展了本地的经济,却也让这里的繁荣呈现出一种不协调,带有外地人的文化把这里改造得失去了很多特色。 “汤姆,汤姆,哦,我又看到你了,这可真是不容易,太可怕了,那场大风暴,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我都没想到会活下来,你们都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汤姆被晒得发红的脸上全是激动,他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酒杯,那个比他巴掌还要大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水淋漓,流过他的下巴,湿了一片前襟,砰地一声,酒杯被墩在桌上,发出闷响。 “那海中的巨兽,太大了,遮天蔽日,在那样的大风天里,你都看不到他的头尾,还好……” 遇上一次大风暴实在是难得的谈资,汤姆在卖弄着风云变色之际自己的处变不惊,事实上,他那时候已经快尿裤子了,那可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好像要将整艘船都吞掉的大风暴。 拄着手杖缓缓走过酒馆门口的时候,西里尔就听到那露天的酒桌旁,正在议论着前些天的大风暴,在这里也能观测到的大风暴,而战胜了风暴的船只在报纸上也被称之为“海神号”。 来自各地的人们,来自各地的信仰,来自各地的与众不同的魔法,让萨拉古国这座有名的以炼金产品出名的国家因此而愈发繁荣。 靠近港口这边儿的人越来越多,肉眼可见的混乱,喧闹声响彻云霄,十步之外就无法听到彼此的声音,一定要扯着嗓门喊才行,到处都是大声夸耀自己的“汤姆”,他们大部分是水手,佣兵,甚至是无业游民的角色。 再有一些就是奴隶贩子手下的小头目,在闲暇的时候,吹嘘一下自己曾经的“功绩”。 其中有几张面孔,包括刚才的汤姆,都是剧情中出现过的,那是被原主当做实验品的存在。 好像那个从窗下经过的车夫。 这种看起来苍老的年轻人,他们的骨骼,□□,皮肤,毛发,血液,都是很好的实验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连那更加旺盛的灵魂,都让人目眩神迷。 风水日晒雨淋,他们扛过了大自然的风暴,扛过了来自底层人民的困难,扛过了生命带来的种种困境,最后倒在了实验室里,秘密地,不为人所知地就此“失踪”,如同那些不被人在意的低阶魔兽一样,成为了实验的消耗品。 “这趟一定赚得很多吧,又能在这里潇洒几天了!” “哪里有多少,我还要攒钱盖房子呐!” “你去接任务了没有?最近有一条任务挺好做的。” “运什么不是运,运人还更省力,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那些驯服的羔羊,还是能够做一些事情的,能够节省不少人力。” “我也不愿意运这些魔兽,低阶魔兽连魔核都未必有,臭烘烘的,乱糟糟的,一趟下来,总会有些淑女捏着鼻子绕过这里。” “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会有淑女登上你的船吗?” 所有的声音在踏入佣兵工会之后就被隔绝了,大厅里,只能够听到呼吸声,还有鞋底踩过石面的冰冷敲击声。 “我要结束任务。”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少时诵诗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91章 找回的零钱附带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钱袋,黑色为底,上面用金线绣着花纹,恰到好处的花纹像是一个古老的字符,代表着它出自佣兵工会,这算是对尊贵客人的一种彰显。 随意拽起袋子,西里尔走出佣兵工会的大门,同时被带出的还有一辆货车,两头海牛拉着的货车被黑箱子封闭起来,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只能闻到淡淡的臭味儿。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年轻的小伙有着被太阳晒黑的脸,这让他笑起来的牙齿显得很白,所有都是对比着来的,如果旁边儿有一张白纸,那么他的牙齿一定是淡黄色的。 西里尔微微点头,说了一个地址,“去那里,会有人接的。” 他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低阶魔兽,味道不好的低阶魔兽,最好的价值也只能是实验室了。 没有人是傻子,味道好的那些魔兽都会成为贵人餐桌上的食物,尽可能利用每一样东西,这不仅仅是炼金师的宗旨,还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佣兵们的宗旨,能够在完成一项任务的时候多赚一点儿,显然没有人不乐意。 这种被先挑选过然后剩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小伙很能理解这位大人脸上不太好看的表情,要知道,低阶魔兽的繁殖率是很高的,几个月的时间,也许就能拥有一大群,这样的一车,品种单一到只有两三种的,还都是不好吃的那种的,这笔买卖,的确是没有额外的惊喜啊。 他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驾车走了。 “怎么那个任务没有了?” “昨天还有的啊!” “还真是没了,唉,倒霉。” 如果有一个长期的收购低阶魔兽的任务,说不定就有人已经在搞低阶魔兽的养殖场了,哪怕魔兽的属性就是不好驯养。 比起冒着生命危险去森林里面找一大群,抓上一公一母好好繁殖才是人类的智慧体现。 没有理会那些没能再找到这种“便宜”任务的佣兵是多么失望,西里尔招手要了一辆车,往皇家炼金学院去了,他的学籍关系,还有相关的物品,总要处理一下。 之前原主在皇家炼金学院也是优等生,他的出身又不错,贵族之子,有望拜得一位有名望的老师,未来的工作前景也几乎是能够预定的,皇家炼金学院的毕业生,大部分都会进入皇家炼金学会,专门为皇家服务的炼金学会,也有一些产物会跟商家合作,扩大自身的利益。 这是继承人之外的一条光辉灿烂前程似锦的路,奈何,随着皇家炼金学院的退学通知,这条路断了。 魔法当然也是一条好的出路,但魔法的上限是卡在那里的,跟个人天赋有关,天赋这种东西实在不是努力就能消弭的,魔法师的数量稀少而带来的昂贵感,就说明其中限制还是挺大的。 大陆上,最正统也最着名的魔法学院,每年的入学人数都不会超过百人,还要分为几十个班,有的班甚至就是一个人,充斥在魔法学院之中的大部分都是有钱有闲的留级生,与其说他们是来学习的,不如说他们就是找个地方混日子,在努力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终于得到魔法师的名头,也往往是家里蹲的魔法师,不会参与任何魔法相关,免得露怯。 萨拉古国这样的小王国,魔法师就更少了,记录在册的魔法师,只有十位,其中还有六位都是年逾古稀,眼花耳聋,很难做点儿什么的那种。 新开办的魔法学院宣传中说“本院有十位魔法师……”,这种宣传语本身的耸动效果,在数字对比之下,就十分鲜明了。 还不知道那魔法学院那十位魔法师中会不会也有一些不中用的老魔法师,又或者干脆就是本地这些魔法师充数的。 作为某种专科学校来说,若不是魔法师的身份地位还算高贵,哪怕是平民,成为魔法师之后也会跃升为贵族,魔法学院这种专科学校是很难独立起来的,这可能也是大部分魔法学院之中为何会有大量的没什么天赋的贵族子弟的原因了。 没有他们的填充,整个学院,恐怕会像闹鬼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发现自己身为贵族子弟的重要性,还真是新颖。 “皇家炼金学院到了。” 车夫提醒了一声,透明的玻璃外,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朦胧。 西里尔好像回过神一样,睁开眼睛看了看,才从车上下来,随意从钱袋里捏出两个金币扔过去,“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出来。” 车夫眉开眼笑地接住钱,高声应着“好嘞!” 皇家炼金学院招收的学生人数也不多,那是因为不肯放宽标准,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首先要是贵族子弟,其次要有魔法天赋,再次就是理工科知识的扎实与否了。 入学考试的存在首先就把那些还不懂事的孩子排除在外,从年龄上算,这应该是中学加大学的模式,炼金师的等级是看不到头的,他们本身就是对真理的怀疑和探索,而真理在炼金师的理论之中应该是没有极限的。 从一级炼金师到现存的有史可证的九级炼金师,完备的升级链让整个炼金学科呈现出一种繁荣有序的朝气蓬勃。 不仅仅是萨拉古国这里,就连大陆上,炼金师也是人数最多的职业,当然,可能大多数的“炼金师”都是低阶炼金师,没证件执照承认的那种。 这个比重,似乎有些偏颇了,因为规则吗? 进入大门,穿过人来人往的广场,应该是课间时间,能够看到不少学生在广场这边儿活动,他们或者在讨论某个炼金程式,或者在一起阅读炼金期刊,那是一种类似即时通的期刊。 所有学生都会购买一块儿炼金板材,连同学院的炼金塔之后,就会获得符合自己等级的期刊更新内容。 这种内容常常是省略的,或者比较粗浅的那种,如果需要进一步深入了解,就需要再花钱购买相关的内容,很遗憾,炼金板材并不是真正的笔记本电脑,不支持在线操作,当然也没有在线支付的银行卡,于是,仆人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在学院中,看到白色长袍的仆人来去匆匆,也是常态了。 流动的人群,会给人一种热闹的假象,西里尔穿过广场,先去了老师那里,原主本来已经看好了一位老师,准备投入对方门下,之前也一直都是在对方的指导之下炼金,这次被退学,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却还是要去说一声,算是谢谢之前的指导。 对炼金学院来说,所有的知识都是财富,所有的财富,当然都不是免费的。 但在财富之外的感情关系,总还是需要维系一下的,西里尔对炼金也是有着一定兴趣的。 “西里尔,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怎么会……” 费尔普斯是炼金学院有名的五级炼金师,到他这个等级,再往上升就很难了。如今的皇家炼金学会对外宣称的最高级就是六级炼金师,可以想象费尔普斯的等级威望。 最难得的是,他还是平民出身的,从最底层一步步走来,能够获得如今的成就,实在是不容易,以五级炼金师的平均年龄来说,今年还不到五十的他绝对是年轻有为了。 西里尔默默低头,没有辩解什么,原主的男仆做错了事情导致原主一个实验失败,原主怒气之下口不择言,说了要将对方当做实验品弄死,那个男仆也是个新来的,并不是太了解原主,害怕之下,不仅自己逃了,还在逃跑之前举报原主做生命炼金,以低阶魔兽的残骸为证。 这可真是无法辩驳的罪证,随着男仆的失踪,还有不少人认为是原主杀人灭口。对贵族来说,杀一个人当然没什么,杀一个仆人就更没什么了,否则原主也不会在气恼之下冲口而出那样的话,但这件事,原主还真的是有点儿冤枉,他是真的没动手。 可惜,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清白了,哪怕他把那个逃走的男仆找回来,可能大部分人也都会以为是原主找了人冒名顶替,为了洗白自己,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特别记忆一个男仆的样貌。 “……算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听我的,但……我一直坚持认为,炼金存在的意义是让我们过得更好,而不是制造出更多的恐怖。” 意味深长的最后一句话,费尔普斯指的是某次的灾难,那是一场因为炼金触犯禁忌而带来的,也是从那次之后,生命炼金被明面上禁制了,这条后添加的限制,显然很多炼金师并不当回事的。 实验室不敞开,谁又能知道他们到底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了什么。 “不要以为实验室不打开就能够保密了,你要知道,所为必有知。放弃生命炼金吧,这是一种错误的思路,并不会让你的炼金等级因此提高。”费尔普斯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又勉励了几句,希望西里尔在魔法学院能够好好学习,有更好的成就。 “是的,我会的。” 西里尔点头应下,一句都没争辩,哪怕他觉得那最后一句话很有问题,九级炼金师,传说中的九级炼金师是什么样的,不是制造药剂,不是合成材料,不是弄一些半人半物的东西,而是真正地制造出一种生物,能够打破生命炼金禁忌繁殖下来的生物。 如同造物创举,传说中,九级炼金师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造物之神。 还有传说,现在的大部分魔兽,都是那时候的九级炼金师制造出来的,最开始的物种并没有现在这么丰富,是在炼金时代,那众多的九级炼金师制造出来的种族,延续下来成了如今的众多魔兽。 那可真是一个辉煌年代啊! 。 正文 第1192章 在费尔普斯办公室的时候,他的一位弟子卡昂也在,卡昂也是平民出身,入学没多久就投入了费尔普斯名下,如今是三级炼金师,算是原主的师兄,以前的原主是不太看得上对方的,觉得这样才智平庸的人,也就是运气好早早拜入了费尔普斯名下,否则,也不会成为三级炼金师。 入校不到一年,就成为二级炼金师的原主,显然是有着自傲的底气的。 在这方面,费尔普斯也称赞过他的炼金天赋,什么“就像是天生的一样”“对炼金的敏锐远胜于不间断的实验”,那些足以让人虚荣的话语助长了原主的骄傲,最终迈出了被禁止的那一步。 这就好像那个锁上的房间,被叮嘱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但总是有人忍不住,非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禁忌的魅力就在于此,越是被禁止,越是想要做。 “老师还是很欣赏你的。” 卡昂送西里尔出来,他从来没什么架子,在原主的男仆偷懒的时候,他也会帮忙买一些新的炼金内容回来,给原主的实验做助手也是经常的事情。 蓝色的眼眸澄澈而真诚,卡昂看着西里尔说“在事情发生后,老师跟校长说过那应该是个诬告,院长并没有同意他的看法,他们总是防微杜渐,觉得那样就能避免最糟糕的结果,这可能对你很不公平,你也不用灰心,你已经是二级炼金师了,哪怕离开学院,也不会抹杀你的等级,你的未来还是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已经考取的炼金等级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掉等的,毕竟技术上并没有差错,但因为这种事坏掉的是人品是名声,对一位贵族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 幸好,原主本来就没有继承权,溺爱他的父母完全可以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换一个学校毕业之后,也没有人会想他之前有没有被哪个学校退学,大部分人,还是会看毕业院校的牌子论英雄。 西里尔掀起眼帘看这位“师兄”,风度翩翩,是那种温和而不强硬的性子,应该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连话语也足够动人心肠。 但,精神力是不会错的,从费尔普斯,到卡昂,他们所怀抱的并非善意,那种期待,是期待原主真的从事人体炼金吗? 情绪是比语言更快的,它总是能够先一步泄露当事人的某些倾向,但若不是精神力敏锐到一定程度,这些迹象就好像是搬迁的蚂蚁一样很难让人分辨将会有一场暴雨还是一场地震。 “我喜欢的工作,你是指炼金吗?”西里尔明确了这个问题,看到卡昂愣住之后,笑起来,“你的金发很好看,阳光灿烂。” ——你的内心,恐怕就多有阴暗了。 可以想象,原主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会有多少,以为好容易成为三级炼金师,脱离平民那个档次,也能被贵族正眼看待了,就冒出来一个把他当男仆使唤的“师弟”,这可真是,想要不黑化都要考验一下心理耐受力了。 “啊……谢谢?” 卡昂摸不着这段对话的头脑,试探着说了一句,见到西里尔只是笑看着自己,忽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强行总结道,“……总之,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老师也会很乐意为你解答的,希望不会因为这件事埋没了你的炼金天赋。” 炼金天赋?炼金这件事,其实是不太讲天赋的。 “好的。”西里尔笑着道别,在楼下道别,再跟他这样虚与委蛇下去,西里尔觉得自己真的要笑场了。 被尊敬的老师,被不怎么看在眼里的“师兄”,被……逃跑的男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但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奇妙啊。 离开了皇家炼金学院之后还能继续炼金,从事自己的爱好,是不是很美好?但如果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一个阴谋呢? 西里尔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举世皆敌可能有些夸张,但原主的悲剧结局必然有一些身边人的作用存在,明显的,隐藏的,直接的,间接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就成了最后的悲剧。 “期待下次相见。” 西里尔回眸一笑,只翘起了一侧嘴角,让那笑容看上去凭空多了两分嘲讽之意,可惜,卡昂能够看到的只有半面,半面的笑容满满。 西里尔在宿舍转了一圈儿,像他这样的贵族子弟,宿舍都是一个人住,不算仆人,每个人能够带两个男仆,大部分都会带一个,也是为了节省钱财考量,大部分贵族都有些囊中羞涩的困扰,尤其他们这些投入皇家炼金学院的学生,都是没有继承权的那一些。 炼金不需要天赋,它就像是一个搭配好的化学方程式,只要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比例,过程之中没有不必要的粗心大意,最后的总能得到既定的结果。 中层之下的炼金程式都是如此,中层之上才会需要一些神学方面的,还有魔法方面的助益,除此之外,对材料的需求也更上一层楼,不再是低阶的材料能够满足的了。 西里尔本人就处在一个中阶的程度,在宿舍的小型实验室之中,还放置有一些材料,大致看了一下,可能因为原主是炼金师,对这方面很在意的缘故,它们保存得都还不错,扔掉有些可惜,要拿走的话,又太多了。 呃,这个世界也有空间装备,不过太贵,原主还装备不起。 “以后有机会应该准备一个,这些东西不带可惜了,还是要……仆人来收拾一下。” 因为之前那个男仆的事情,实在是把原主的面子扫在了地上,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要一个男仆听用,如今才发现,按照贵族的格调,他还不得不把人补齐,让人来收拾这些东西,否则,让人看到一个贵族子弟自己搬家什么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传言说他的家族要破产了。 说不定,还有一些来自家族的谴责。 “那样问题可就比退学严重多了。” 退学了,家中的父亲还会给他找一个好的学校,让他继续学业,若是让家族名誉蒙羞,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被逐出家族了。 盘算一下原主的财产,住的房子看着不错,父母也说要给他,但目前还是家族名下的,并不属于个人,而他所用的东西,房子里的那些,除了原先的,都是后来他自己一点点添置的,那些钱,就是家族按月给他的,都换成了炼金材料。 炼金,金子还没见到,烧钱是真的,支付了一笔低阶魔兽的款项之后,他手中能够花的钱就不多了。 这般情况,如果他不想把未来的时间分出很大一部分为生计发愁,来自家族的支持,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了,金子不值钱。” 不然,真的炼金其实也挺好的,金子,说到底也是一种元素,通过科学手段也能制造出来,在这个世界炼金更加简单,但炼金术,到底不是单单制造金子那么简单。 两手空空离开学院,西里尔拐上街道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湿热的空气之中夹杂着某种燥意,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顶着太阳走路,石板上的水迹已经被蒸发干净,房顶上,似乎还有种燃烧着的虚幻感,衬得那橙色的屋顶像是一颗颗熟透了的橘子。 “先生,您要水果吗?很新鲜的水果?刚刚从货船上下来的,买几个吧,香甜可口。” 黄色裙子的小姑娘踩着一双木屐,踢踏踢踏的,似有几分不合脚,她挎着一个藤篮,篮子里面装着小半的水果,圆滚滚的紫色果子,铺满了篮底,未满的第二层,便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随着篮子的倾斜而滚动。 西里尔的记忆力很好,看到那女孩儿扬起的笑容,就发现这位是他在楼上窗户里看到的那位,阳光下,她的笑容很动人。 紫色表皮的果子并不好看,这种深颜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毒药之类的东西,但西里尔认识这种果子,的确是口感不错的那种,篮子上还有一层纱巾,大约是为了遮挡阳光的,果篮中持续的湿润让那些果子都水灵灵的。 “装几个吧。” 他这样说着,从钱袋中摸出一枚钱币,随意地弹到了小姑娘的果篮里。 那一闪而过的亮金色映入眼帘,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扩大“好的,谢谢先生,谢谢。” 这个狡猾的小姑娘显然没有找钱的意思了,她笑盈盈地把钱币摸出来,顺手拽下篮子边儿的纱巾,直接把篮子整个递了过去。 西里尔接过,不等他拿稳,小姑娘就飞快地跑开了,木屐踢踏踢踏得,像是快乐的小马在欢快地奔走。 这篮水果在进门的时候被随意交给了女仆,“我需要一个新的男仆,希望他明天能够去帮我把宿舍里的东西带回来,我还有用。” “好的,先生,如您所愿。” 性格保守的女仆应下之后,目视着那通往实验室的背影,估算着之后的一天,他又不会按时吃饭了,这可真不是个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冒出来三个脑洞,加上昨天的两个,再看看已经不知道多少条目的便签,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笼罩了我,码字果然比思想慢多了,天知道这个正在写的我其实已经想完了,想完了抓狂,我怎么这么慢! 谢谢地雷!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我便签上所有的脑洞都跟大家见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水母cheng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一笑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93章 实验室地上的魔法阵并不是白画的,最主要的作用是捉取,跟最正中的实验桌相连,所有被捉取的东西都会在实验桌上呈现。 一旁的长桌上放置着的液体安静地躺在器皿之中,没有盖盖儿,手伸进去再伸出,就会覆盖上一层薄膜,这种粘液在充分接触空气之后就会形成一层极为贴肤的薄膜,当它们静置在器皿中的时候,最表层的那部分也会形成一层薄膜,像是天然的盖子,使用的时候,揭开就可以了,很方便。 在它旁边儿,就是一项可能需要可能不需要的东西了——魔法石。 这里的魔法石并不是能够长生的贤者之石,就是单纯的如同灵石一样的字面意思的魔法石,是魔力凝结的产物,称为魔力石也是可以的。 使用起来也很容易,无论是磨成粉,还是煅烧为液体,或者干脆直接让他们以不标准的形态来被使用,都是可以的,但一般炼金师都有些强迫症,喜欢规则的形状,于是就有了一款在炼金师这里十分受到欢迎,算是实验室必备仪器的小机器,专门为魔法石塑形用的。 小箱子里面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西里尔摸出两块儿大的来,放到一个小型的很像是显微镜的仪器上方,一瞬之后,在下方,就能看到一块儿有着规则形状的晶体出现,紫色的,很漂亮。 紫色晶体有小孩儿拳头大小,这样的规格已经足够了。 他随意地扔到了魔法阵空置好的中心区域,那是一个不那么紧的凹槽,两个紫色晶体落进去还有不少的余地,但整个魔法阵已经随之点亮起来,让实验室内的光再度多了一种淡紫色的光。 魔法石的颜色跟它们的属性有关,而因为魔法石所含的魔力属性并不纯粹,通常来说都会是紫色或者更驳杂的颜色,而效用上,也是紫色的更好,蕴含的魔力更浓一些。 这些都是通过炼金手段凝结的魔法石,通过一定的采集装置,聚集周围一定区域内的魔力,然后让魔法石凝结成形,根据周围魔力蕴含的多寡,魔法石的大小颜色也多有不同。 通常来说,还是紫色居多。 魔法师跟炼金师的不对付,魔法石就是其中一个矛盾点,有魔法师认为是空气中蕴含的魔力不足是因为炼金师暴力萃取凝结魔法石导致的,让新生婴儿之中能够拥有魔力天赋的越来越低,相应的容魔性也每况愈下。 而炼金师这边儿却不可能断了魔法石的制作,因为对大多数炼金师来说,他们自身并没有魔法天赋,但某些炼金程式的过程中,必然少不了魔法石的参与,否则就算他们精神力强大,能够绘制一个魔法阵,没有魔法石作为动能,又哪里能够使用? 他们认为魔法不应该成为炼金师的瓶颈。 ——炼金师不应该为魔法所限制。 两方的矛盾由来已久,魔法师认为炼金师是那些不成才的魔法师弄出来的歪理邪说,注定是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看似繁荣的枝叶都是主干的负担,终有一天喧宾夺主,会影响和制约这个世界的发展,是寄生虫一样的存在。 炼金师则认为魔法师是走错了道的炼金师,一心想着单纯用魔法来制造各种威力大的咒语法阵什么的,完全忽略了创造才是神奇的根本,对神秘学来说,最神秘的就是造物的神奇,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天知道世界的起源到底是怎样,如果有时间,西里尔大概能够回溯时间,顺着时间线往前面看看,不过那也是最后的事情了,现在么,还是先来几个实验热热身吧。 原主记忆之中,还是有些成熟的炼金程式的,值得亲手做一遍看看是怎样的感觉。 魔法阵亮起来之后,地面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上面的所有也都不会成为阻碍,视线能够穿过这层地面,看到下面的情况,下面是一个地下室,里面装着那些低阶魔兽。 那里没有光,它们都出在一种半休眠的状态,被光源惊醒,一双双眼睛似带着莹绿,齐刷刷看过来,有些瘆人。 不知道这些低阶魔兽都是从哪里运来的,看上去有些瘦弱,毛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西里尔下意识皱眉,为了维持原主那种矜持自傲的秉性,他没有亲自检查这些低阶魔兽的状态,这会儿看似乎有些被坑了的感觉,果然,还是应该有一个处理这些事情的男仆在,以前,这种事都是男仆出面的。 随意挑拣了一个,下一刻,就是魔法阵的威能了,脏污的皮毛被直接褪去,像是被清洗干净了一样,被选中的那只低阶魔兽就出现在实验桌上,它有些害怕,发出低低的哀鸣,像是垂死的鹿,目光都是湿漉漉的。 “你也觉得实验挺残忍的吧,但事实上,没有什么实验是不残忍的,只看对谁。”西里尔在它头上轻轻抚了一下,能够感觉到这个小家伙因为惊怖而不停颤抖,那带着温度的颤抖,手停顿了一下,很快拿开,另外一个跟它同病相怜的伙伴出现在了实验桌上。 至此,魔法阵的光芒隐去,紫色的魔法石还有部分残留,那些力量是让实验桌束缚住这两个小家伙的,它们老老实实不敢乱动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杀戮,放血,很简单的两个步骤,西里尔不喜欢实验,总觉得那样太残忍了,既然不是在查看什么病毒反应,实在没必要强求它们活着遭受折磨,剥去皮,割掉肉……有部分像是简单的化学实验,专业而严谨,有部分就像是不可言说的神学仪式,需要用一些血肉白骨之类的东西献祭。 化学实验的部分很好理解,可能没见过这样的溶液,没见过这样的工具,但知道具体的作用之后,两者相加,能够得到的结果都是既定的,就好像你要画一条直线,有了纸笔之后,又有了一个起点,还知道方向,知道要画的长度,那么,这条直线的出现还有什么疑问吗? 但神学仪式的部分,就真的很神了,天知道为什么香薰蜡烛,还有一些血液涂抹出来的符号,配上那个代表着某位神明的存在物,再加上那些血肉骨头之类的东西,就会出现一种无法理解的变化,完全的质变。 看到血肉骨头变成不知名的绿色液体,呃,这生长剂真的不是肥料吗? 这种东西,自己吃是不可能的,西里尔也没想要让柜中那个可怜的家伙出来试药,那家伙的成分是完全不可控的,发展方向也是,两个不可控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天知道会不会坑了自己。 再次启动魔法阵,把绿色液体喂给了下面的某一只低阶魔兽,西里尔没有特意挑选,他的精神力在操控着魔法阵,确定下面的那只魔兽被强行喂食成功,之后的变化么,快速生长带来的痛苦太剧烈了,三十分钟之后,魔兽爆裂,他得到了一堆分离的血肉,而下方被关在笼子里的魔兽们骚动不安,发出了音调不同的抗议。 “能够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是三级炼金师了吧,这晋升,似乎有点儿太容易了。”西里尔反思着,原主记忆中这是不成功的,他当时以为是不能成功接引神异,现在看,大约是精神力不太够? 魔法阵不单单消耗魔法,也是消耗精神力的,而神学仪式,也是精神力消耗的大头,这样一个实验,多处消耗精神力的地方,因为精神力的短缺而无以为继,最终造成实验失败,也是很可能的原因。 “如果每一级炼金师都要比之前一级多一些精神力才能晋升成功的话,那五级炼金师费尔普斯,他的精神力又有多少呢?不可能是自己的五倍之多,却也可能是两倍以上,哪怕这个差距会随着时间抹平……” 西里尔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必然是比费尔普斯快的,他的精神力修炼方法已经是多个世界的精华所在,以他目前的眼光来看,再精进是不太可能了,而这个世界允许精神力存在,但专门的修炼方法,至少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没有看到的,也就说明,他们或许知道精神力起到了作用,却没有专门修炼的方法,只知道让精神力自然增长。 那当然也是能够的,但速度就要慢很多,这其中的时间差就是西里尔的优势所在。 “既然他的精神力很高,那么,他所表露出来的情绪是否就是真的心中所想呢?” 精神力精深的人,当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精神力,保护自己的情绪好恶不会外泄,哪怕没有专业修炼精神力,但精神力高到一定阶段,自然会发现自身精神力对外界带来的影响,从外界带来的影响,那时候就会自然收敛,收敛着收敛着,就成了隐藏,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趋势。 这种情况下,再暴露出来的那些情绪可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幸好,我没有用精神力试探他们。” 西里尔做事一贯谨慎,不是特别的情况,他不会用精神力去“扫描”别人,这也是一种尊重,免得无意触碰到什么不好惹的暴脾气的人,发生了误会。 谁知道哪个世界没有什么隐藏的大佬。 老实讲,因为这种自觉谨慎,大部分时候,即便拥有了很强的精神力,他也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很难对一些事情做到先知先觉,也会因此错失一些机会。 有利有弊,走到现在,没得罪人,也算是本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云无云狐不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94章 做实验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西里尔走出实验室已经是身体对他发出警告的时候了,哪怕原主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饮食不规律,但一整天不吃不喝,还是会给身体造成过度疲累的感觉。 “先生,这是新的男仆德力。” 女仆奉送上饭食,看着西里尔放下餐巾,才上前一步,介绍站在她身后的男仆德力。 对方早有准备,不卑不亢地上前,行了一个礼,“先生。” “嗯,我见过了,你选的人不错。” 女仆是从家族之中带过来的,忠诚毋庸置疑,之前那个逃走的男仆是原主后来收的,没有经过正规的渠道,这一位,看样子,又是家族送来的,那种规矩礼仪,并不是外头那些急于找工作的普通人能够表现出来的素质。 德力叙说自己之前取回的东西放在了哪里,询问是不是要搬入实验室之中,这些活计,包括清理实验室,都是由男仆进行的,还有实验室那些不应该见光的实验品,其实也是男仆需要保密的范畴。 西里尔不是太在意保密的事情,这些东西对如今的他来说真的是毫无威胁力,无论是那只能清理污物的蠕虫,吞噬血肉的植物,还是那关在柜中一看就知道触犯了生命禁忌的炼金产物,在他精神力所摄的范围内,都能一击即碎,不留痕迹。 任何罪名,只要没有了证据,就是造谣诬陷。 多少次都算是个小反派的西里尔对此潜规则了然于心,完全不惧。 “走吧,你看一下实验室,有几处地方我要给你说一下。” 无需考验忠诚,西里尔起身,带着德力去实验室转了一圈儿,在介绍的时候也暗中观察对方的脸色,对那些生命炼金物,他的接受程度良好,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着重询问了看管方法和使用方法。 这是很必须的,生命炼金的产物,除了对造就它们的炼金师保持着某种天然的依赖和忠诚,对其他人都很不友好,当德力的气息出现在它们周围的时候,第一时间,它们都进入类似假死的状态,下一刻就是准备择机而动,消灭敌人。 至于本身有没有消灭敌人的本事,那就是智慧的判断了,不幸的是,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没什么智慧。 很多人对生命炼金产物的恐惧也是来源于此,除了那个能让它们听话的人,面对其他人,都是无差别攻击的模式,而攻击力相对来说还比较诡异,如果造成伤口,哪怕只是一个小伤口,也有可能因为某种诡异的潜在的因素丧命的可能。 它们都是炼金师天然的保镖,最为忠诚的保镖,这也是为什么生命炼金屡禁不止的缘故,谁都希望有这样的安全感。 “不用害怕,我会命令它们在实验室内听从你的管理。” 精神力是所有物种的通用语言,哪怕这些小东西,也是有着微弱的精神力的,语意复杂的句子它们听不懂,但这种简单的命令,它们还是能够明白的。 随着西里尔用精神力默然下令,柜门之中很快安静下来,他打开柜子,放出那丑陋的狗狗,狗狗绕着他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在他脚边虎视眈眈地看着男仆德力。 德力很聪明,马上意识到那个定语的意思,这些东西是不能够带出实验室的。 “是的,先生,我会好好管理的。” 西里尔微微点头,又把一些长时间的需要延续的实验记录分配下去,有几样是原主一直在做不愿意放弃的,有两个是他后来想出来的,一天的时间不会让所有的实验完结,这些时间,很多都是附魔的过程,空气中游离的魔力会在这个时间之中慢慢地跟那些液体或者什么浸入,发生反应,然后再完成下一步的实验步骤。 这些都是需要人力监控的,不能放任不管,而人力,西里尔显然不想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关在这个实验室里,哪怕这个炼金游戏的确很好玩儿。 “是的,我知道该怎么添加催化剂,我懂得一些炼金知识。” 德力回答得很克制,但那种自傲还是不经意显露出来,对一位男仆来说,懂得一些服务管理之外的专业知识,显然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 西里尔挑眉,看样子家族还是很支持他的炼金事业啊,果然,在这个世界,炼金师的地位还是很高的,看样子要快点儿去更新炼金等级了,嗯,一会儿就去吧。 “那就最好了,闲下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学一些炼金知识,它们很有趣不是吗?” “是的,当然,感谢您的慷慨。” 德力再次行礼,脸上多了一些兴奋之色,看样子,他的确是因为喜欢炼金才学习那些知识的。 也许他想要从男仆变成学徒? 阶级不是那么好跨越的,但这样循序渐进,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西里尔一向欣赏这种有进取心的人,看起来就阳光向上,让看到的人会因为那种灿烂而凝眸,心情也受到阳光的照耀而积极起来,对他这种对人对事都不太积极的人来说,身边儿有一个小太阳一样的人存在,还是有些好的影响力的。 “如果你在这方面有长处的话,我可以教给你更多的炼金知识。” “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德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兴奋到露出牙齿的笑容,愈发阳光了。 “那,现在,我们先出去一趟好了,想不想见识一下炼金协会的大厅?” 西里尔顺势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德力应下之后很快去安排马车,等到西里尔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炼金师的徽章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直接登上去就可以了。 附近,那个卖水果的小姑娘也在,见到这边儿有人出来,甜甜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打招呼的样子。 又是一个心态乐观的小太阳。 坐上马车,西里尔还在想,看样子萨拉古国的平民幸福感还挺高的啊! 德力的心情很好,上车后就主动介绍自己,他没有放过这个难得的一对一的谈话空间,用简练而不令人心烦的词句描述了自己的过去,还有些对未来的期许,还不忘对新主人表表忠诚,他的口中带出了一些老宅的消息,像是无意之中,并没有特意卖弄的意思。 聪明,有点儿狡猾。 这不是令人讨厌的品格。 也算是这个阶层生活的小智慧吧。 西里尔面上含笑,直到进入炼金协会的大厅,那笑意都久久未散。 更换等级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三位监考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一场三级炼金师才能完成的炼金程式就可以了,对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来说,他可以在若干炼金程式之中挑选最顺手的那个,一个就够了,而不需要像那些平民子弟一般完成三个或者更多的炼金程式。 随着炼金师中平民出身的人增多,对平民的门槛也在逐渐降低,如今的等级提升已经不是很为难人了,相对的,对贵族子弟就愈发宽松。 西里尔这种中等贵族子弟还罢了,对那些身份更加高贵的贵族子弟,他们只需要让男仆送来对应等级的炼金产物作为证明就好了,不需要现场完成看上去漏洞重重,很容易让人钻空子,但如果钻空子的代价是贵族的丑闻,他们就会更加恪守理智,墨守成规。 规则的制定者,同样需要维持规则,因为规则维护了他们的权威。 “很好,很出色,看样子你已经完全适应这个等级的炼金程式了,有没有想要挑战更高等级的炼金程式?” 一个监考发问。 “以我目前的能力,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更高等级的炼金程式,我会再次来拜访的,很快。”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监考闻言笑起来“年轻人,不要太着急,炼金更需要细致。” 显然,他把这个当做了年轻人的大话,每年都会有些年轻人,觉得自己能够达到传说中的九级炼金师,而当他们中年之后,再有这样野望的就少多了,更加明白踏踏实实一步步走路的稳当。 “希望下次还是我们为你监考。”中间那位炼金师这般说着,他的目光温和平静,情绪少有波动,极为冷静的样子,事实上,那两位的情绪也很平静,这侧面印证了西里尔的想法,这些人的精神力都比较高。 内敛,深沉,本身也是强大的一种表现。 “很荣幸。”西里尔没有猜测这三位的炼金师等级,那是最不能用外表猜测的,但能在炼金协会作为监考存在,控场能力是必须的,一旦出了什么炼金事故,他们要有应对和解决的能力,这样想来,就能明白他们的等级都不会太低,至少比他要高两三个等级的样子,也就是五六级炼金师,相当甚至高于颇有名望的费尔普斯。 然而外界,他们却并不出名,炼金协会的水,很深啊! 炼金协会的徽章上,天平的一端多了一个砝码,让平衡不再,三个砝码,清晰明确地表明了西里尔的等级。 “恭喜先生。”德力对此了然,看了一眼徽章就忙道恭喜,精神上更加振奋一些,三级炼金师,如果是平民,这个等级已经是贵族了,而贵族的话,哪怕没有继承权,也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谢谢大家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空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95章 “最近海上的风暴好多,什么时候这个季节也不适合出海了?” “可能是海神不太高兴,你要知道那些……” 半截被止住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让人在意,西里尔做出倾听的姿势,还望那里多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马车来到佣兵工会,再次下了委托,一个关于小型低阶魔兽的收购委托。 负责下达任务的小姐显然还认得西里尔这样有身份的青年,友善地笑着“早知道您就不会终止上次的任务了?” “不,还是要终止的,需求不一样嘛,我可不想那些大型的魔兽弄乱我的地下室。” 西里尔笑着调侃了一句,对这样的小姐,冷落她们的笑容就是没有礼貌没有风度的体现,虽然这里并不是宴会厅,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貌风度。 小姐笑起来,很快处理好了任务的事情,给了西里尔一张单子,等到任务单子上面的东西齐备,会有人送信到他留下的地址去。 “好的,谢谢。” 听着那司空见惯的流程交代,西里尔笑了一下,告辞离开。 德力没有一直跟在他身边儿,等到两个人再次坐在车中,德力问“也许您愿意听一听最近海上的新鲜事?” 带着点儿试探的口吻,西里尔点点头,就听到了那句让他有些在意的没有说完的话后半句是什么。 海上的人成分一直很复杂,一些大商人其实还是海盗是劫匪是杀人犯,但在海上的时候,就没有人理会那么多了,而他们到了陆地的时候,又会遵守当地的法律,他们称之为“陆地法”的存在,于是在陆上人的眼中,这些大商人又是财富的代名词,还有些文明受礼,有些甚至还是有着爵位的贵族,愈发受人尊敬。 事实上真正出海的那些人有没有爵位不一定,但他们一定会跟一些有爵位的贵族有所交易,很多还是那些贵族扶持起来的爪牙,否则很难快速销赃和经营某些棘手的买卖,其中最棘手的一项就是海上魔兽中的美人鱼了。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通常都有着美丽的面容和动人的歌喉,它们的存在曾经被水手认为是风暴的代名词,而那动听的歌声更是有着“死亡前奏”的美誉。 吃人,且美。 前者寓意危险,而后者寓意诱惑。 越危险,越诱惑。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尤其是那些无事生非,成天浮想联翩,却又不敢真正涉足危险领域的贵族们,他们都喜欢看到这样的东西,美丽危险,危险,美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在自家的庭院里饲养这种美人鱼就成了一种时髦风尚,因为美人鱼离开了水的威胁力不是很大,所以放在景观喷泉里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摆设。 听起来很好,想要就有些难,在海上捕猎美人鱼,还要活捉本来就很难,何况在海上美人鱼的厉害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它们会成群出现,便是偶尔有几个落单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天然能够使用水系魔法,且比大部分魔法师用得都好,如同本能一样的好,还会音波攻击,还有能够撕咬的利爪,牙齿之中还有某种毒素,会在那些水手被迷惑的时候直接吻上去,一个吻,就足以让人丧命,成为它们大快朵颐的食物。 而招惹了一个,很容易就犯了众怒,想要平安从海上离开的难度就大了些,且这种东西还爱记仇,它们会跟随藏有美人鱼的船只,企图弄沉对方,为了让隔绝法阵更好的工作,很多船只也加了改良,但只要稍有漏洞被它们发现,就会一直跟,一直跟……也是很执着的小东西了。 “最近海上的不少风暴据说都是因此而起的,来往的船只都因此少了一些,很多不知道此事的商船都被弄沉了。” 没有一条法律说买卖魔兽犯法,就好像没有一条法律说不准买卖人口一样,这种事情本来就算不上错,但搞到这种地步,那些大商人到底捕捞了多少美人鱼啊? “可能最近过来的货物都会贵一些,本地的也会因此滞销不少。” 萨拉古国是一个岛国,本地的特产勉强算是自给自足,但跟大陆来往的商品,也是繁荣的因素,没有了来自大陆的商品,好像烤肉没放盐,总是要失去不少美味儿。 “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那些大人物,他们总会尽快解决此事的。” 商路不畅,受损的还是持有商品以及想要买进的那些人,对不依赖此为生的他们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 西里尔听到德力这样说,心中的情绪还有点儿小复杂,家族的安分守己在这种时候看来,似乎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蒙受什么损失,不会被影响太多。 微微点头,剧情中,萨拉古国直到最后还健在,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大阴谋的前奏,就是因为美人鱼而来的小波折而已。 说到美人鱼,这种魔兽,本身其实更像是生命炼金的产物啊! 没有接触这方面信息的时候从没想过,但接触了之后,再想到这个世界对于大部分魔兽来历的传说,九级炼金师的杰作,想起来就让人心驰神往。 从无到有,本身就比从有到优更难。 人体炼金么? 人+鱼的组合? 不得不说,哪怕剧情中原主就是栽在这个事情上,但是换了现在的西里尔,还是有些想要尝试,但,还是先从魔兽开始吧,不是同类,感觉还不是太残忍。 回到住所的时候,西里尔才刚下车,就见到那个卖水果的小姑娘,她提着篮子正在不远处,见到这边儿的动静,忙飞奔过来,踢踏踢踏的木屐乱响,真让人为她操心会不会跑丢了鞋子。 喘着气在旁边儿站定,笑盈盈举起水果篮子“先生,特意给您留的,最好的梭罗果,您一定要尝尝。” 看了一眼那篮子的深浅,一层半的样子,大约又是卖剩下的,但这种说法却不令人讨厌。 西里尔微微点头,德力就付了钱,显然,德力不会给太多,小姑娘接了钱之后,笑容短暂垮了一下,很快又扬起来,如上次一般,连篮子都给了,不管怎么说,能早点儿卖完就是好的。 “真是巧言令色,这样的梭罗果,口感并不好。” 德力在人跑走之后嘟囔着说。 的确是,这样的特产水果,也就是外地人来了有兴致尝一尝,本地人早就不爱吃了,酸甜之中还有些难解的涩,大约做果酱的时候多放点儿糖能够中和一下? 西里尔笑了一下,没解释为什么要买这些水果,在可以的时候,他不介意稍稍帮助一下身边的人,他们积极生活的态度还是需要肯定的。 见到他这般,德力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主人家愿意,哪怕是块儿石头,该买还是要买啊,不过,刚才那个小姑娘也有十三四岁了吧,这样的年龄,清纯如花儿一样,长的么…… 在德力努力回想那个小姑娘到底算好看还是不好看的时候,西里尔已经进了客厅,女仆见状,连忙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饭食端上来,其中有一盘的摆盘还用了剖开的梭罗果,它的果肉是黄色的,花儿一样。 这实在是本地常见的水果,稍稍有点儿本钱的商人都不会想要去贩卖,采摘耗费时间,还卖不上价钱,实在是有些贱了。 女仆看到被德力递过来的梭罗果,没有说什么默默接了过去,等到饭后甜点的时候,西里尔就看到了被蜂蜜包裹的果肉,淡黄色的一盘,看着就有些发酸的明亮,那的确是有些酸的。 用银叉吃了几口,西里尔就不再挑战,回到书房去看原主收藏的那些炼金程式,这些大部分都是用钱买回来的,还不是很全,从中挑出几个简单的,交给德力。 “在我不用实验室的时候,你可以试验一下这几种,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好的,谢谢先生。” 德力喜不自禁,双手接过了那几片纸张。 打发他离开之后,西里尔就开始看炼金方面的书籍,很多还是权威着作,从这些时常不被翻阅的书页之中也能看出原主对这门学问是真的很执着的,就是执着到最后难免像是科学狂人,不择手段了。 “你见那十恶不赦的罪人,可以杀了他,让鲜血洗刷他的罪恶,却不可折磨他,让罪恶移转……” 直到现在,有罪之人除了残肢就是砍头,也没有用来做实验的先例,还是这种必须保密的实验,果然是禁忌啊! 炼金师的信仰,呃,还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大部分来说,他们是什么神明都信一点儿的泛信,当有必要的时候,连这点儿都不会有,他们的实验可比砍头更酷烈。 “差点儿忘了,该给家族去一封信,三级炼金师,这个等级已经足够登堂入室了。” 西里尔翻出信纸来,快速书写,当他取代原主的时候,原主的技艺就是他温习过后可以快速使用的存在,但当他离开那个身体,某些习惯性的技艺还是会因此出现偏差,那应该是身体的本能记住的技艺。 最开始的几个文字还显得有些刻板,但很快,笔下的字迹就流畅起来了,好像进入了某种固定程序之中,一如原主有些小飞扬的笔法,别无二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高山之雪14瓶;清蒸娃娃鱼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96章 三级炼金师已经是能够让平民一跃成为小贵族的等级了,在这个等级,很多炼金程式足以让他们变得富有,哪怕是一贫如洗,这时候也有商人愿意因为对方的等级而投资一笔,只要一笔,就能够自己炼金出足够的财富来。 药剂,武器,甚至是更为隐秘物品,不拘什么,随便一样都能够换得一定的财富,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而炼金师对平民来说,唯一的门槛就是聪明了,连不识字都可以,只要知道炼金程式,知道整个实验的顺序,不会弄错一些基本的分量和材料种类,就可以成为不入流的炼金师。 这种准入门槛,让越来越多的炼金师出现,哪怕一开始是不入流的炼金师,也会在日后逐渐产生野望,希望进一步晋升,而这些,炼金协会是放任的。 皇室对此很是看不惯,为此他们提倡只有贵族才是炼金师的最佳人选,因为这种号召,每年都有不少贵族子弟投入其中。 说来也是可笑,最开始为了吸引那些没有继承权的贵族投入炼金行列,而不是成天混吃等死,皇室提高了他们的待遇,只要能够成为三级炼金师,就能够拥有小贵族身份,结果,贵族之子们没有为那样的身份振奋,反而是皇室被自己画的圈框住了,让不少平民一跃而起,成为了新贵族。 家族中的回信很快送到,西里尔随意打开,看到上面不乏热切的欢喜之词,也就仅此而已了。 相隔大半个国家的遥远距离,送信还罢了,若是每天往返,那还不如不要出来住好了,但炼金实验么,天知道会不会哪天出个什么事故,果然还是离家远点儿比较安全。 往最坏处想,就是爆炸的时候,也能保证不会炸到自己家人嘛! 才这样想着,西里尔就感觉到了某种震感,他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停了一下,感觉到第二次,才慌忙加快脚步,别是真的地震了吧,岛国就是容易地震。 “发生了什么?” “先生?”女仆也在窗前,她的手上还有些潮湿,似乎刚刚正在洗手,来不及擦干就赶到了这里。 从这扇窗户往外看去,能够看到街道对面的慌乱,他们这里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临着海港,临着佣兵工会,却又因房屋的高价拒绝了一些人的到来,能够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有钱的外地人,这也是那位卖水果的小姑娘为何总用本地没人吃的梭罗果卖钱的缘故。 “还不清楚,好像有黑烟……” 西里尔也来到窗前,往外看去,升腾起来的黑烟好像蘑菇云一样,离这里大约一两条街道的距离,爆炸? 又看了一会儿,街道上没什么行人,这本来也不是商业街,白天晚上都少人走动,倒是听到远处街道上,似乎有些喧嚣声,太突然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吵杂。 “先生,先生,爆炸了,那里爆炸了,似乎是个隐藏的小作坊。” 德力从外面回来,抓起杯子狠灌了一口水才气喘吁吁地说话,他刚才跑过去看了看,没敢靠近,只在远处看了看,就赶快回来了,这些消息还是从围观的人口中听到的。 隐藏的小作坊? 西里尔下意识皱眉,是那种黑心商人的炼金作坊?这种按照道理都应该向炼金协会提交申请,同意之后才能设立,但有些炼金程式实在是赚钱,便有那等不法商人不按照程序办事,偷偷办起来,家庭式的作坊,雇几个小工,流水线一样来完成炼金程式。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谁也不要求做事情的人一定要会识字,只要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放多少量的材料就好,但总有些人疏忽大意,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因素,让材料之中多了些杂质,效果最恶劣的,就是眼前这种了吧,连着炸了两下。 治安官估计会气得跳脚,这样的声势可是瞒不住的,还不定有多少人伤亡,上面一定都会很头疼,有一段时间,应该会对炼金实验做出一定的禁止和检查。 每年都少不了这样的人,为了赚钱,更愿意用那些没什么知识水平的雇员,最后的结果么,还真是少有爆炸产生,还是这么大的爆炸,不知道是怎样的炼金程式,添加了什么,说不定还无意中制造了□□。 好吧,□□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在有魔法的世界里,想要达到爆炸的效果,□□就可以,要□□干什么啊,还污染环境。 “走,去炼金协会看看。” 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有人告诉炼金协会的,他们肯定会派人探听消息,等他到达协会,说不定就能听点儿现成的,当然,主要是为了买一些材料,比起没有保证的零售方,炼金协会官方买卖的材料品质更为标准一些。 不是所有的炼金师都有能力深海取毒胆,上天拔龙鳞的,总还要有些事情让那些佣兵们做嘛,至于这些材料的有用与否,还真要感谢平民炼金师,他们的加入开创了不少不那么昂贵的炼金程式。 同样,低廉意味着低端,想要做更高等级的实验,还是需要那些更好品质的材料的。 所幸随着家族中的回信,他们的“支持”也到了,一张紫色水晶卡,类似银行卡一样的功能,里面的数字,足够让西里尔稍稍挥霍一下了。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这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方便省心。 德力本来就是外出的衣服,没有再换,准备好车子之后就跟着西里尔一起出门,等到西里尔在炼金协会订购了不少东西之后,他也探听了具体的消息,就跟围观的人说得差不多,爆炸的原因就是炼金操作不当,死伤的人还不少,最重要的是那黑心商人也倒了霉,跟着死了,赔偿的话没办法落实,尤其小作坊里面还有本地雇员,而那商人是外地的,也不好追责。 随着海贸的畅通,经常会有这样的异地商人,大概跟西里尔这种“离家远点儿,免得把家炸飞了”的心态类似,他们更愿意在外地肆意妄为,回到自己的地方,就会安分很多。 “这小商人本来应该在上周随船离开的,但因为美人鱼引来的风暴过多,好几班船都延后了日期,他身边的钱财不够,只能再招一些人手,先弄点儿东西出来卖,哪里想到……” 德力在听来的消息上又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猜想,来龙去脉倒是合情合理了。 炼金程式是炼金师摸索出来的比较成熟的实验,里面包含的内容不简简单单四配方那样简单的配比模式,还有一些细则,比如说煅烧的火候,加水的温度,还有具体到粉末多少克的问题,都是一些需要细致谨慎才能无误完成的。 但在希望赚钱的商人那里,在不太了解这些,认识不到问题严重的雇员那里,随手添加一把,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哪个环节的配比严重失衡,这条本来没有问题的炼金程式就成了爆炸的源泉。 炼金师有一种跟回溯魔法效果一样的仪器,使用之后能够还原案发现场之前三分钟的影像,没有声音,但从操作上看,能够发现是某个妇女手抓粉末投放造成的。 大概家庭妇女习惯了一把撒盐什么的,没有用旁边儿的勺子并刮平,保证一勺的粉末不多一颗,结果,她的经验估量还是有误差的,爆炸就这样产生了。 “按照事故追责,这位妇女的责任是最大的,连那位商人也因此殒命……” 调查此事回来的炼金师一边投放这段影像,一边指出罪魁祸首,他相信,在操作之前,那位小商人肯定都要求过,炼金程式是最不能马虎的,但,这位妇女显然违反了炼金守则,也违背了雇主的要求,自己赔上命了,还搭上许多人的命,就要追责了。 炼金协会这里对此事出具了报告,说明他们的判断,治安官会根据这份报告上的责任认定,把具体的赔偿落实下去。 “我早就说了,那些女人都做不好事情,不适合做这些。” 治安官是个小眼睛的男人,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出来做事,这时候洋洋自得得像是打了胜仗一样。 没有人理会他,炼金协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已经很熟练了,迅速给出了一份报告,让他拿回去交差。 “总有人犯蠢,又有什么办法?” 比起这个报告,炼金师更想知道那位小商人是想要制造什么,也许他拿到的并不是萨拉古国的炼金程式,会是更新的更厉害的?可惜了,爆炸之后的大火,几乎把什么都烧没了。 炼金师轻轻摇头,美人鱼的事情,应该尽快处理了。 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是几条美人鱼么? 爆炸是在上午发生的,中午最喧闹的时候,那边儿还围着不少人,黑烟都快散尽了,火也灭了,还有不少人不顾烫脚在那里翻检,有的是寻找亲人的尸骸,有的是寻找未曾被毁掉的值钱玩意儿。 一片黑乎乎的废墟上,因为人多,还显得有些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没换封面啊!不太会弄,维持自有。 ——我觉得系统封面挺好的——来自不会弄又懒的某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沈二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197章 旁边儿的街上就是有钱人家了,他们因为这件事也受到了点儿影响,玻璃碎了不少,正有人在更换,外墙上也被熏黑了一些,正让不少人皱眉头,还有那边儿的拾荒人带来的嘈杂,更让一些太太小姐们不满。 “早说了不要在这里住,看看这附近都是什么人……” “他们怎么还不走,把窗帘拉起来。” “一群乡巴佬……” 西里尔收敛了精神力,揉了揉额角,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才不往脑子里飘了,活像是成天都在开演唱会一样,还是那种大锅乱炖走调系列的,精神力高了也有些不好。 才下车,还没站稳第二只脚,就有什么冲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跟我妈妈无关的,她也死了啊,死了啊,我没有钱,我……” 小姑娘的声音很尖利,啼血一样高声,有那么一段儿都没听清楚是在说什么,西里尔低头就看到那泪痕斑斑的花猫脸,她的黄裙子不知道在哪里蹭的黑灰,脸上也有,这会儿也顺带着蹭到了西里尔的身上。 正是那个常见的卖水果的女孩儿。 德力从另一边儿绕过来,要拉开女孩儿,还有个穿着制服的士兵过来也要把女孩儿带走。 那女孩儿见到士兵过来,抓得更紧了。 西里尔觉得自己的腿肉都被掐疼了,不悦道“松手!” 德力听到自家先生这样说,手上连忙加了力气,拽起女孩儿一边儿的肩膀,那个过来的士兵见状,也忙拽起另外一边儿,让女孩儿双臂无法合拢,生生被扯开了。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您买下我吧,我能做很多事情,我能当女仆,我能洗衣做饭,我能……不要让他带走我,不要,不要……” 夹杂着哭声的喊叫是很让人头疼的,话语含糊不清,但大致的“求恳”还是听明白了的。 德力把女孩儿交给了那个士兵,士兵这次有了经验了,像是抓母鸡一样,把女孩儿的两条手臂都反到身后一并绑了。 “士兵,这是怎么回事儿?”西里尔询问了一句。 士兵见西里尔的样子,猜测是个贵族,也不敢嚣张,端正姿态答了“前面那小作坊的爆炸,就是她母亲搞出来的,违规操作造成的,当然要给人赔偿,他们家没有别人了,就她和她母亲,她母亲已经死了,自然只有她来赔偿了。” “我没有钱,我不要被卖,我……”女孩儿忽而又高声起来。 士兵这次也不耐烦了,从兜里掏出条手绢,绑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呜咽,无法再发出刺耳的尖叫了。 “抱歉,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了。” 做完这些,士兵又忙向西里尔致歉。 西里尔压抑着没有揉额头,这会儿听到呜咽声,神情比刚才又放松了一些,“她没有钱,会被卖到哪里?” 这种具体的买卖赔偿流程什么的,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西里尔还没太熟悉这个国家的法律,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炼金程式之中,还真没太注意这些。 这个流程士兵还是很清楚的,简单说明了一下,这种因为没钱被卖的女孩儿,统一都会被收拾干净进入拍卖流程,运气好能够成为某位贵族的宠儿,运气不好的也能当个女仆什么的。 对平民来说,贵族家中的女仆也是抢手的活,一般的外来者很难进入。 “不然怎么办呐,要赔偿那么多钱,当然要尽可能卖高价啊!”士兵看出西里尔不是那种难说话的,放松了一些,来了一句俏皮话。 听到自己可能会被卖成为女仆,女孩儿的挣扎也少了一些,口中的呜咽声也消了。 “我不可能帮你赔付那么大一笔钱,你的债,自己完成。” 西里尔颇有些冷酷地对女孩儿这样说,他让德力给了士兵一枚钱币,叮嘱一句“不要吓到她了。” 显然,这女孩儿一开始什么都没弄明白,以为自己要被当牛羊一样卖了,这才害怕逃跑,病急乱投医地寻到西里尔,也真是碰巧了。 士兵得了钱,笑起来“放心好了,治安官是最希望他们卖上高价的人了。” 如果他们自卖自身得来的钱刚好能够赔偿其他人的话,那就省了治安官不少事情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向谁收那笔烂账。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小商人是外地的,他的家人一时半会儿还来不及过来追责,他包括他的那些货物,大概是不用赔钱了,当然账面上,这部分还是会算上的,多多少少,都会落在治安官的口袋里。 这些就没人去深究了。 西里尔看着那女孩儿和士兵离开,士兵大约怕了她闹事儿,也没再给她解开,就那样拽着走了,这回,女孩儿倒是配合多了,跟着迈动脚步,显然,她也知道怎样的选择更好。 见状德力倒是松了一口气,面对西里尔的目光,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您要买下她呐。” “我可买不起。” 一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之子能够支配多少钱,何况炼金实验还是个吞金兽,多少钱都不够往里头丢的,若是没有家族支持,西里尔还要寻思着做一些枯燥的能够赚钱的炼金程式,但既然钱的方面还没那么紧张,那么为什么不随着自己的心意,尽量掌握更加高端的东西呢? 为了一点儿善心,付出一大笔钱,救助一个几面之缘的女孩儿,听起来似乎是很好的事情,很能积功德,但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打乱什么因果线,让她未来的际遇因此而波折? 西里尔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为别人安排更好的生活,他的更好,也是他以为的,未必是别人真正需要的。 帮一时,和帮一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怎么弄的?”女仆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西里尔裤子上的脏,听到德力说了门口的事情之后,冷嗤一声,总觉得那女孩儿说不定早就看好了他们家,幸好没成,不然…… “我见多了这样的人,就该远着点儿,不然以后不知道会怎样。”女仆显然有一大堆的人生经验要说,奈何西里尔不准备听,扭头就回房了,剩下一个心有余悸的德力和女仆交流,他可真是被吓了一跳,那女孩儿那样冲出来,若是先生脾气不好,他这个跟着的男仆也要被责怪的。 一不小心就是丢掉工作的事情,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炼金协会之中,一个小型的会议在静默之中开始,从海上的风暴开始说,说到了滞留在海港附近的那些大小商人。 “总要航线尽快畅通才好,一些新的消息,一些新的材料,也需要通过航线过来。” “那么,举手表决吧。” 举起的手,掌心向外,在昏暗的室内,发白的掌心像是一面小白旗,一面,又一面,再一面……除了弃权的两个之外,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好,那么,先挑选材料吧,正好拍卖会送来了人。” 一个改变命运的时刻悄然到来…… 梦想着被贵族买走宠爱的女孩儿见到了炼金协会的炼金师,那位慈善的长者笑呵呵地看着她,问“你喜欢美人鱼吗?” 美人鱼啊,大海的宠儿,有着漂亮的容貌,漂亮的鱼尾,还有动人的歌喉,那像是许多男人的梦,也是许多女孩儿的梦。 “……喜欢。” 西里尔的私人实验室里,一捧灰猛然窜起,实验台上,适才还存在的东西瞬间化为乌有,连那灰都没剩下,空白一片。 “到了四级的时候,失败的后果就有些严重了,损失的材料不说,这个过程也更为精细了。” 以西里尔现在的精神力来说,还能失败的实验,只能说要么这个炼金方程不够具体,要么,就是还有什么他没有弄对的步骤,比如说中间那个神学祈祷仪式。 “是需要真实信仰吗?” 三级的时候也需要这些,但似乎并不那么重要,过程是奇妙了一些,但也没到必不可少,为什么四级的时候更重要了?是不是越到最后越重要呢? “钱要是再多点儿就好了,呃,也不太合适。” 买跟自身等级相同的炼金程式,价钱高但还算能够接受,但若是高出自己一个等级,价钱会高得有些离谱,若要高两个等级,炼金协会是不会出卖的,就怕有些炼金师铤而走险,在自身准备不足的时候弄出超出能力的实验,最后无法收尾,就会跟之前的爆炸一样害人害己。 洗掉手上的薄膜,又用清水洗了一遍手,看到给自己端水的德力,吩咐道“你收拾一下,试着实验低阶的炼金程式,有什么问题及时停下来就可以了。” 低阶的炼金程式大部分都很安全,万一真有什么问题,相信这个实验室的等级也足够压制了,起码不会发生无法控制的大爆炸。 “好的,谢谢先生。”德力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实验了,但他每次都像第一次一样兴奋,每一个实验对他来说都是新的。 。 正文 第1198章 炼金协会是一栋九层的建筑,第九层几乎是空置的,下面几层则是按照炼金师的等级分配房间,一般来说,越是等级低的炼金师就越是多,一层应该是面积最大的,方便居住,炼金协会的建筑为宝塔型更为合理,但事实上,能够进入炼金协会的炼金师,哪怕是一级炼金师,也是优中选优,备选者越多,所选择的那一二就越为优秀。 这般层层选择下来,能够进入炼金协会的大都是一些外界不太出名,但在炼金协会的认定之中非常厉害的人物。 有些炼金师并不愿进入炼金协会,哪怕这里也会提供更好的实验室,更好的材料,更为优厚的待遇,但这个年代大多数能够当炼金师,并且禁得住一路败家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缺钱的人,他们会来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炼金协会进行的研究更为吸引人。 把一项项炼金程式剖析到极致,分析到底是什么在产生作用,能否增减其中的一两项,又在理论之中推演,根据某几种材料的性质,把它们合并成为一种新的材料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有益变化,又怎样增减这种变化的效能。 哪怕是一级炼金师,也能在这里找到用武之地,还能找到更多指导的老师,何乐而不为。 便是不愿意常年待在炼金协会的,也会受邀于炼金协会,在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些实验的进行。 到了高阶,经常有些实验是需要多人的,这是为了更合理地把每一个步骤做到最优。 炼金师的偏重也是不同的,有人善于剖析材料,分解合并,有人善于煅烧研磨,有人则善于解析法阵……当这种种的最优凑到一起,就能有一个更加好的实验结果出现了。 当然,其中也是讲究一些配合的。 “这都多少年了,好久没见你出来了。” “不是这样的实验,本来我也不用来的。” “实在是不放心,也实在是不好再拖延了。” 炼金协会的九层,因为没有实际上的九级炼金师,在众人的眼中,这里都是空置着的,更像是一个鼓励大家攀登的顶峰,只有部分八级炼金师知道,这里是人体炼金的所在,最为禁忌的人体炼金。 一个人,一条鱼尾,漂亮的海兽尾巴,有着细密的鳞片,可在光下渐变的色泽,在离开了海水的润泽之后,那些鳞片似乎有些缺乏光感,如果实验成功的话,它很快会因为血液的滋润而焕发出新的光彩,即便在阳光下依旧闪耀的光彩。 实验台上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昏睡着,金发散乱在身侧,光洁的肌肤白皙通透,粉色的嘴唇花瓣一样,微微翘起,像是在好梦之中。 “入梦粉用了多少,如果你们看了我最新的研究,就会知道这种入梦粉用多了之后会影响实验的效果,在大多数实验之中,最好用其他方式来代替入梦粉的效用,以免影响不可测的后果……” 一个炼金师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话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动作,最简单的一步,也是最残酷的一步开始了。 切割,拼接,像是把两块儿布用粗大的针强行结合在一起,实验台上很快就多了许多血色,导流槽中的血液充盈着管道,不断流入一旁的容器之中,这些血液有部分会被用作其他实验,剩下的则会成为植物的营养液。 “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仪式,最重要的,还是祈祷海神保佑吧。” “这可真是讽刺啊!” 明明在做着这种篡夺造物权柄的事情,却还在祈求神明的庇佑,但这些玄妙的神学仪式却又是必须的部分,即便到了八级炼金师依旧不能幸免,这其中的原理和奥妙,到底是什么呢? 胡乱发散的情绪并不是太影响这个仪式的成功率,最后一步返回的、笼罩在实验台上那个美人鱼身上的光芒,证明了仪式的成功。 薄薄的微光散去之后,实验台上的血渍也随之一清,那上面,几乎要闪闪发光的美人鱼安静地躺在那里,腰部的接缝处,完美无缺,生命气息也很平稳,实验成功了。 “很好,又是毫无惊喜的一次。” “下一个。” 乏味的口吻之中这样招呼着,地面上的魔法阵亮起来又暗下,暗下又亮起来,实验台上已经换了一个女孩儿,还有一条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鱼尾。 “这个组合还不错,铂金的长发,银白的鱼尾,难得那些人也有品味了。” “所有的白色都是你的喜好,但海神更喜欢蓝色。” 流程化的实验再次开始,三个人的配合十足默契,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在一点点消失,一同损失的还有他们的精神力,当其中一人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实验暂时中断。 “我希望下次有好一点儿的实验再叫我,这可真是太无聊了。” “那是因为成功过,所以对你毫无吸引力了。” “好吧。” 不知不觉出现在贵族庭院的美人鱼平歇了海神的愤怒,再度恢复的航线又带来了新的繁荣。 一次从街上经过,发现曾经发生爆炸的地方已经建起了新的房屋,来来往往又多了一些外地的商人,西里尔嘴角轻轻笑了一下“也许我也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看,大陆上最近出现了很多新的炼金程式,都很不错。” 能够流传过来的还都是一级二级的,这种等级的炼金程式还看不出太出彩的地方,只能说材料步骤的省略让成功率再多了一两分,偶尔有的三级炼金程式,西里尔今天买到一条,看起来还不错,可以试试看。 在实验室消磨了半天的时间,西里尔再出来的时候是一副沉思的表情,的确很成功,节省了时间,他在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实验,对比之后也能发现优劣,那么,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是单纯被删除了冗杂无用的步骤吗? 是不是有什么炼金程式能够把神学仪式的部分删除掉? 因为见过有神的世界,知道那种力量无论在哪个世界,尤其是在神明所在的世界都是顶尖的,通过神学仪式去引导神明注视,庇佑,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个世界还没发现神明具体存在的证明,但宗教信仰还是存在的,各种神的传说也是存在的,一个不好,惹来什么莫测的注视,那可真是自身找死的明证了。 而且,生命炼金本身被禁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西里尔的精神力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也能够模糊检测一下灵魂的所在,那条狗,哦,就是原主遗留下来的生命炼金的拼接脸狗,灵魂也是扭曲糅杂的,这可真是不太好。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也可能是不想那种存在继续伤眼,西里尔解放了那条狗身上人的灵魂,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条狗骨骼血肉的彻底解体,很突然地四分五裂,能够看出来,其中那个属于人类的灵魂大概如同粘合剂一样作用着。 不排除平衡被破坏的可能,具体需要进一步实验来证明。 西里尔已经想出几种实验可能,但这种设想是否能够实现,还要再看看高级炼金程式是怎样的,这方面,又要破财了。 “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没有一个炼金师是富翁,总在赚钱和花钱之间徘徊,维持平衡都不容易,何况,平衡总是要被打破的。” 西里尔感慨地,通过德力联系了几位商人,给他们提供产品或者能够赚钱的炼金程式,后者是西里尔经常卖出的东西,以他的精神力,睡觉也能分出一半的精神力推演一条一级二级的炼金程式,就是三级的也就是多花点儿时间罢了,重要的是这条程式制作的东西实用而有人要。 通常这种情况下向贵族倾销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就多了一些华而不实的“魔镜”,会对主人花式吹捧,还会唱歌说笑话。在第一次接触的人看来,镜子会说话,简直就像是活了一样,很有生命炼金的嫌疑,为此,西里尔还被治安官询问了一下。 而解释是很容易的,类似音乐盒,更高级的看人下菜碟的音乐盒就行了,治安官主要需要确认的就是这东西并不具备危害性,不会攻击和伤害他人,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些就足够了。 这也的确是很好证明的事情,轻易就能够被损坏的镜子很容易让人放下心来。 “不能让我的小狗也说人话吗?我很想知道它到底为了什么闷闷不乐。” 小女孩儿怀抱着雪白的小狗,小狗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像是感受到小女孩儿的心意,蹭了蹭她的下巴又很快趴伏在她的肩头,柔弱可怜。 商家没有同情心,却对小那女孩儿身上的衣服表示了足够的敬意,不时看向小女孩儿身后的大人,那个明显是男仆模样的人,一再表示“我们只有会说话的魔镜,没有让小狗说话的药剂,也许您可以去询问炼金师,他们总会有些奇妙的发明。” 经过旁边儿的西里尔被拽住了衣角,“炼金师大人,可以吗?让我的狗狗说话,我希望能够听懂它的话。” “那你就成为炼金师好了。” 对怀揣梦想的孩子,西里尔做出了鼓励,如果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她还有这样强烈专注的意念,是能够做到的。 。 正文 第1199章 “知道人体炼金和生命炼金同是禁忌,为何人体炼金是禁忌中的禁忌吗?” 实验室里,西里尔洗去手上的薄膜,一场成功的实验总是能让人在实验之后放松心情,他从来不喜欢失败,而那些成熟的炼金程式能够让失败率达到最小。 比起自己摸索,这样成熟的程式哪怕是第一次来,那注定的成功也会让人的心情轻松。 相应的,之后的成就感是不会比前者更多的,淡淡的,不是太浓烈,正适合放松心情,是个开胃的甜点。 “……道德?” 德力已经自己完成过二级实验了,事实上他已经在炼金协会报备了,如今的他也是一个二级炼金师了,但这种等级对改变他的地位没有任何作用,实验室中,他依旧还是助手的地位,因为,西里尔已经是五级炼金师了。 三个月内,连续晋升两级,不,加上前面他刚来的那次,其实是三级,平均一个月一级,这种速度,太快了,快到皇家炼金学院都发函让他回去做成功人士报告了。 那个从未被西里尔光顾过的魔法学校,也像是才知道遗漏了这样一位人才一样,派人过来询问过他的入学事宜,希望尽快落实他的学籍。 “这方面的因素当然有,能够对同类动手总是让人更害怕一些,这也是很多人害怕杀人犯的原因,害怕那种伤害落到自己身上,但对同样的虐杀动物毫无反应。” 五指张开,让重新覆盖的粘液迅速跟空气反应形成薄膜,感受着空气从指缝中穿过的速度,语速不紧不慢地继续,“很多时候,包括在生命炼金里面的人体炼金其实算不上多么邪恶,没有手臂的人,通过炼金让他重新拥有了一条不那么完美的手臂,不好吗?让那些没有腿脚的人,借助炼金得来的腿脚站立起来,不好吗?炼金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随之而来的融合。” 换上了食人鳄的牙齿,也会渐渐开始喜好撕咬生肉,换上了猛兽的腿,也会渐渐像是猛兽,那种存在在生物体内,无法更改的原初基因,深植骨髓的原初基因,也会如同不得不关在一起的蛊虫那样互相撕咬吞噬,最后胜利的那个,通常不会是人类的基因,这就决定了人体炼金的邪恶。 西里尔觉得,生命炼金的邪恶要点甚于人体炼金,人体炼金,改的是身体是血肉是骨骼,可能还有副作用带来的性格人格上的变化,但主要部分的灵魂,其实并没有被撕裂,还因为大部分人体炼金必然是在入梦粉的辅助之下完成的,他们自身没有感受到过程中的痛苦,哪怕肉身出现破损,灵魂却没有任何的撕裂伤。 而其他的,从无到有,或者是原主做过的那种糅杂的生命炼金,得到的新生命看似对原主忠心耿耿,但这种忠心是面对原主身体的气息,而不是其他,它们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之中是被撕裂畸变的。 这样的灵魂,即便是得到了解脱之后,能不能彻底分开还要看时间和运气,不能够分开的游荡灵魂会变成什么样,那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谁让灵魂的捕捉实在是太难了,这方面,西里尔没有强行尝试,没有合适的工具,只凭精神力要做到这件事,那他就要先成神了。 现在么,是做不到的,也许九级炼金师能做到? “没有办法剔除之后的副作用,就不要尝试人体炼金,倒是其他,来个机械手臂什么的,还是能够想一想的。” 西里尔在之前就思索过关于人体炼金的事情,禁忌的魅力总是无法抵挡,他最后选择了那些奄奄一息的罪人,如果出了什么错,能够最大限度宽慰自己的灵魂。 萨拉古国有一项很特殊的法律——罪人赎买,只要有足够的钱,可以买下任何的罪人。 西里尔在知道这条法律之后,突然明白为什么总会有商船运人过来,而这里的人却不会明显增多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成为罪人被赎买了吧。 经过司法程序,很多炼金师心理上的道德感就能够被规避掉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自由发挥了。 而这种实验,失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 阻拦大部分炼金师的就是神学仪式,在高级炼金程式之中,人体炼金的神学仪式是最繁琐复杂的,不同的诉求不同的祈求,面对不同的神明,谁能解释为什么神明能够赞同这种本质上是篡夺神明权柄的事情。 西里尔开始是想要避开这些神学仪式的,但发现避开之后完全失败,就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成熟的炼金程式来了,从三级炼金师到五级炼金师,神学仪式几乎充斥在每一个炼金程式之中,他已经拿到六级炼金程式了,其中还有绕不开的神学仪式,换汤不换药的仪式似乎也更为高级了。 每一次成功损失的精神力也都会增加,这样推算,一个高级炼金师也无法完成几个高级炼金程式,而对精神力的损耗,在没有更好的弥补方法出现之前,仅仅凭着时间来回复,也是漫长的。 魔法师的冥想也不会让回复时间缩短多少,本质上,他们都是在通过时间来回复,只是专注减少了时间损耗。 躺在实验桌上的是一个小型的类狗魔兽,它的一条前腿残缺,完全符合西里尔在佣兵工会下达的任务——残缺而未死的小型低阶魔兽。 连续三个多月的魔兽任务,让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位的兴趣爱好,若不是西里尔如今的炼金师等级已经达到五级,恐怕治安官都没办法安然看着。 对魔兽下手就下手呗,又没有具体的证据表明他是在做生命炼金,再说了,真正被法律明文禁止的其实是人体炼金,只要不对人动手,弄死一些魔兽又算什么。 “试试这个木头腿。” 西里尔让出了主位,让德力尝试,如果实验成功,也许可以作为医疗炼金的补充部分? “好的。”德力被指导着来了一场实验,结果很成功,在神学仪式的祈祷之后,微微的光笼罩了木头腿和狗腿的连接处,等到光芒散去,那木头就好像是从血肉之中生长出来的,不是太好看,但没什么问题。 当然,现在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需要等待魔兽清醒之后再看,还要再养一段时间再看,总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宣告成功的实验,就德力的本心来说,他更喜欢那种来钱快的,更省时间。 西里尔看出德力对这个实验没什么兴趣,心中轻轻叹息,培养代理人什么的,看来不太行得通,还是自己来吧。 即便是木头,也会存在相互影响的因素,时间长了之后,那只魔兽的半边儿身子似乎都木质化了,最可怕的是那木头竟然因为血肉重新焕发了生机,能够继续生长,向下生长的根系,和向上攀援的枝条…… “生命炼金,可真是恐怖啊!” 德力再次感慨,他本来就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见到这样挑战三观的景象,愈发绝了生命炼金的念头,呃,应该是人体炼金。 人们看不到灵魂的扭曲,对他们来讲,生命炼金带来的忠诚于自己的炼金产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西里尔有一次受邀参加炼金师协会的一次聚会,就看到与会的炼金师身上都佩戴着生命炼金的物品,可能是一枚胸针,可能是一条腰带,生命炼金的产物有着各种类似物品的形状,方便他们随身携带,有的人为了安全考量,会从头武装到脚。 他们的精神力不能如西里尔那样具体探知灵魂,也就看不到那种群魔乱舞的恐怖景象,扭曲的灵魂如果能够发出尖啸,恐怕那个聚会只会存在一种声音。 “很有意思的世界,不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直到离开前,西里尔一直都不曾对人体炼金真正下手,而相关的理论书籍则设想了千百种炼金程式,在离开前付之一炬。 那个时候,西里尔已经是比较有名的炼金师了,他甚至知道了美人鱼的内幕,知道了某些魔兽的原初基因并不是纯粹的猛兽基因,还知道黑暗的斗兽场中那些改造人,人体炼金的产物,半是猛兽半是人。 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亲手实验。 炼金师的寿命不会比普通人更长,在他曾经的老师,皇家炼金学院的五级,哦不,那个时候是六级炼金师费尔普斯去世前,他的“师兄”还来找过他,一直没有正式确认师徒关系的两个再次见面,费尔普斯忍不住问“我一直以为你会走出那一步……” “我当然想过,但,总有些事情是需要克制的。”西里尔轻笑,他总不会让别人的想法如愿以偿,在他培养德力的时候,他就突然明白了费尔普斯的想法,或者,他只是想要看到有人能够做到一些自己不想负担风险的事情。 又或者,可以不必打击优秀,给他一条更崎岖的路,他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成长,而道路的进出口,随时可以关掉的闸门,终会断了他的后路和未来。 不能拒绝疾病的费尔普斯,那个躺在病床上目光都平和许多的老人最终闭上了眼,他大概是有些遗憾的,如果有人能够走出人体炼金的路,也许,永生不会再是梦想。 “我当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打破禁忌之门的方法,在门前徘徊,每一次都知道伸手就能推开的虚掩之门,并不具备防御的触手可及的门,最终还是被我拒绝了。” 因果负累,罪恶增长,功德负数……无论是怎样的可怖结果似乎都有可能出现,仅为了一时的好奇和探究欲吗?不值得。 。 正文 第1200章 “今天是伯爵的晚会,你可不要失礼。” 最后的叮嘱声从马车中传来,优雅的贵妇扶着侍者带着白手套的手步履轻缓地走下来,她的脚下,一袭红毯从里面直接延伸出来,保证她那缀满了珠宝蕾丝的缎子鞋沾染不到半点儿灰尘。 “母亲,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声音若黄莺般悦耳的小姐笑应着,紧跟在贵妇之后,从马车之中走出,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中愈发迷人,那一头稍稍卷曲的金发,部分被珍珠发夹别着,部分自然垂下,有一缕在耳边打弯儿,刚好圈住光芒润泽的耳坠,俏皮可爱。 领口一枚小小的徽章别在那里,徽章上是一个天平,一端放置着三个小小的砝码,这是三级炼金师的标志。 贵妇回头,看到她身上这个不太恰当的徽章,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憋下了心中的话。 不能丢脸,不能在这里丢脸。 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她的脸上重新回复了淡然的微笑,在侍者的唱名声中,缓缓走过地毯,进入大厅内。 年轻的小姐也维持着优雅端庄的姿态,缓步走过,她还年轻,哪怕努力压抑自己的步速,每一步还都像是要飞起来一样,有一种跃动之美。 很多已经到来的宾客,男士,或女士,都多看了两眼,有人已经用扇子遮着嘴窃窃私语起来,她们知道这位的故事,那个痴迷于炼金的小姐,她有一个最合适的外号——炼金小姐。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有什么新作品吗?” 一个女孩儿笑着上前招呼炼金小姐,询问她的新作品,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什么药水或者武器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在昏暗的实验室中在呛人的烟雾中,还是在充斥着邪恶感觉得血腥实验之中,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人身上是不是会有那种褪不去的属于炼金的味道。 淡淡的花香来自夜间常开的花,它们的数量太多太小,因而无名,但那种味道还是很好闻的,在一众浓烈的香水味儿中,这个味道更加引人探究。 “当然,我最近研究了一个炼金程式,能够做出很有意思的……”炼金小姐高兴地说,她的高兴也只维持了半句话,很快就有别的小姐过来打招呼,又跟那位最开始跟她打招呼的小姐说笑着走了。 她隐约能够听到两句,“谁喜欢那些臭烘烘的东西……”,“她还真把自己当炼金师了!” 很显然,她们这些贵族小姐,对炼金这件事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是啊,在实验室的时候,不能够穿那些更为漂亮的裙子,不能够让袖口的蕾丝更加飘逸,而实验室某些材料的味道也总不那么令人愉悦,但…… “其实,炼金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喃喃着,这一句,只有她自己听到,带她来的贵妇这时候已经跟熟人打起了招呼,对方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士,不知道是怎样的关系,他们谈得很开心,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通过炼金,我真的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炼金小姐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大厅,水晶灯在头顶绽放光芒,下方手持酒杯的男女笑逐颜开,没有哪个关注到还在门口附近的炼金小姐,就是几个看到她的,也会马上避开她的目光交头接耳起来,不时投过来的打量的目光都带着玩味和取笑。 炼金师的地位是很高,但在这些真正的贵族面前又不算什么了,哪怕很多贵族的子弟都会去学习炼金,但他们并不会有几个真正以此为荣,尤其是低级的时候,都羞于佩戴标志炼金师身份的徽章。 以此为荣,显然是很另类,很非主流的做法。 炼金小姐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异样眼光,但这一刻,还是沉默了,默默地抬脚去了花园,她知道花园里有一个喷泉,在那下方的池子里,养着一条美人鱼。 当年美人鱼大热的时候,因为这条美人鱼,伯爵举行了好几次的聚会,现在么,它已经不新鲜了。 “看啊,你我都是被遗忘的人。” 在最初她选择学习炼金的时候就受到了家中的阻挠,连入学都不能,执意学习的她几乎跟他们都闹翻了,这几年关系都很不好,但,她不后悔。 池子里的美人鱼不是很漂亮,皮肤却很白皙,在水波的映衬之下,像是能够反光一样,她的上半身有一层薄纱缠绕,从腰腹往下,就能看到那蓝色的鱼尾,渐变的色泽很美,月光中,她像是能听人语一般,用清澈的眼眸看着炼金小姐。 炼金小姐站在池子边儿,她没有贸然靠近这条美人鱼,哪怕它应该是已经被驯化过的,足够乖巧的,但,海兽依旧是魔兽,是魔兽就总是会伤人的,有所提防还是好的。 “这个送给你,我才做出来的,它能够释放一个防护魔法,很实用。” 炼金小姐还记得这个弱小的美人鱼被别人抱在怀中无力反抗的样子,她只见过那么一次,就让当时年龄还小的她记忆犹新,现在想来,都觉得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装扮她,他们喜欢她,他们……遗忘她。 ——不知道美人鱼小姐更喜欢什么。 抛过去的手链被接住,美人鱼小姐用她的手笨拙地接过了东西,看了又看,反复地凑在鼻尖端详,似乎不明白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眼中满是好奇和无辜。 炼金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准备拿过那条手链给美人鱼小姐带上,免得浪费了一样好东西。 看到她靠近,美人鱼小姐似乎很高兴,脸上露出笑容来,略有些尖的小牙露出些许,很可爱,她的蓝色尾巴在池水中拍打着,让水哗哗作响,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亲近,又似乎很久没跟人这样亲近,有些激动。 下一刻,天旋地转。 被拉入池水中的时候,炼金小姐都蒙了,她毫无准备地呛了好几口水,下一刻就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来,美人鱼小姐浸入水中,她的脸在水中似乎更加好看了。 隐隐地,似乎有一道声音在说“食物”,“食物”,“饿”,“吃”,不清楚的声音好像是水流在耳蜗中穿梭留下的幻声。 炼金小姐在脖颈被咬断之前,释放了手链上的防护魔法,同时抓紧时间在美人鱼被防护魔法弹开的片刻快速爬上来。 她们就在池子边缘,这是一个不太深的池子,炼金小姐呛着水,拖着因为浸泡了池水而沉重不堪的裙摆爬上来,这个过程反复了几次,美人鱼总是想要把她拽下去,在水中,美人鱼的力量似乎更大一些,这让炼金小姐不得不用了随身的小匕首。 她一贯带着的小匕首,防身的作用真的只是顺便,但足够锋利,胡乱往后划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刺中了什么东西。 淡淡的血色很快溶解在水中,炼金小姐爬上来,又往远处走了好几步,这才抚着锁骨处被撕咬的皮肉狼狈不堪地回望。 池水中,蓝色鱼尾的美人鱼依旧那般青春无辜,甩动着尾巴,看向她的方向,一双眼眸还有着些许期待。 夜风拂过,她哆嗦了一下,很冷。 “这可真是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休息室内,贵妇来回地转圈儿,不断地念叨这句话,好像不会说别的了一样,她的红唇不断开合,披着毯子坐在她面前的炼金小姐头发还有些滴水,她裹紧了毯子,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夫人,抱歉,这可真是一个意外。” 敲门声响起,门打开之后露出管家和善而稍感歉意的笑容,对于此事的处理,他做得很好,而事情发生的原因也很清晰,为了忙碌这个晚会,庄园里的人疏忽了喂养那条美人鱼,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 “这有什么办法呢?魔兽总是那样的,这也不能怪你们。”贵妇在外人面前是如此地礼貌善良,轻易就原谅了他们的疏忽,还对扰乱了晚会表示了歉意。 炼金小姐换了一身新衣服,跟着贵妇离开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多了,对母亲道歉“抱歉,是我自己没注意。” 无论长得多么像人,那到底不是人,而是猛兽,是她自己大意了。 炼金小姐的炼金天赋很一般,但她还是找了一个老师认真学,她的老师是平民出身的,脾气很好,教她的时候已经是六级炼金师了,很受人尊敬。 老师并不因为她是女子而疏忽,很多地方都会认真讲解,某些要求也会格外严格,她很信任自己的老师,直到某一天发现老师在做人体炼金,她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告发了老师的行为。 “对不起,老师,你这样是错的。”炼金小姐很认真地说。 老师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的天真,又似乎是在笑自己给与的信任,“炼金没有错,错的是禁忌。” 许多年后,当又一次美人鱼热兴起的时候,当炼金小姐把失踪的女孩儿和美人鱼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悚然一惊,想到了曾经见过的美人鱼,那已经没有了人性的美人鱼。 禁忌之所以是禁忌,便是因为那门后所关的是不可控,需要一把锁,死死锁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些事情,不一定能够按时更新,如果今天能够存稿下来,就当我现在什么都没说,如果不能,等我后天补上好了! 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1201章 “所以呢,你还是要把钱给他们?” “钱钱钱,你怎么就知道钱,大哥他们不是有急用吗?咱家现在又不用,那是我亲大哥,借给大哥有什么不行?你给你弟拿钱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没有,怎么我就不能给我大哥钱了?” “是我就知道钱吗,刘建国,你没良心!” 女声气得嗓子都要破音了,骂那句“刘建国”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 “我弟借钱是为了买车,他正正经经要当货车司机,我这个当大姐的给他借点儿钱怎么了,该还还是会还的,这些年,他给楠楠买了多少东西,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没少过,还在慢慢还钱,你哥呢?你敢说这是他第一次跟你借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就没见他还过一点儿。” 越是说越是气愤,伴随着愤怒到发抖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不是买房子,就是买地,再不然就是买车,最近还成了投资公司,公司个屁,他认识公司大门朝哪儿开吗?什么投资就敢往里头投钱,他有钱他投好了,还要跟你借钱投资,他若是赔了还不上,怎么办?你真当你赚得多啊,还是咱们家都不过了,以后跟你大哥他们喝西北风啊!” “楠楠眼看着就要高三了,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不是钱啊,咱家这破房子难道不该换啊?你大哥家都住上一百平的大平层了,开着十几万的私家车,咱家呢?不到八十平的小房子,成天两个轮子往外跑,楠楠想要换个新手机都不敢买两千以上的,你再看看刘棠,她的水果机都换几个了?哪一个不要五六千?” “好好的,说孩子做什么,刘棠工作了,那是她本事自己买的,以后让楠楠也赚钱自己买好了。”男声不耐烦地在这里插了一句嘴,想要打断女人的喋喋不休。 “工作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工作了,成天在网上搔首弄姿?”女声说话愈发不客气,冷嘲的语气直刺人心。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来,空气都寂静了。 好一会儿,女人放声大哭“不过了,不过了,我是过不下去了,我当初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立不起来的男人,你欠了你大哥的,你去赔,凭什么让我和楠楠跟着受苦,离婚,离婚!” 叫嚷声中,伴随着摔摔打打的声音,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桌子被踹开的声音,还有椅子被推倒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好像一阵子天崩地裂。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叫做刘建国的男人终于发威,怒吼一声,接着就是嗙地一声,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 客厅静了片刻,转瞬就是呜咽的哭声。 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手里捏着一个本子的刘楠站在门口迟疑,这个时间点儿,她本来是不应该在家的,但…… 分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原主早上起来晚了,急着出门忘记带作业,上午的课一完,就匆匆回来取作业,本来准备拿了作业就出门的,哪里想到碰到这样一场夫妻吵架。 出去,不出去,都有点儿尴尬。 记忆中,这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夫妻两个别看这会儿吵得凶,在原主面前可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看上去和谐美满的样子,哪怕住的小区老旧,房子不大,没车,也没多少存款,但碰见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在今天之前,原主从来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大的矛盾,连“离婚”都喊出来了。 刘建国的大哥刘建军一家最开始是住在乡下的,当年兄弟两个,因为弟弟刘建国小时候顽皮,跟刘建军玩儿的时候伤了对方的腿,后来刘建军就一瘸一拐地,连学都没继续上。 倒是刘建国,坚持上完了学,考进了城里,按理说能够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会更好一些,但因为对哥哥的愧疚,他每次发工资都会给哥哥一些,逢年过节也会给些钱,时间长了,这就成了规矩了。 刘建军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他搬到镇上,要在镇上买房的时候,让刘建国出了一笔,买车的时候又让刘建国出了一笔,还有他的女儿刘棠,比原主大两岁的刘棠上学什么的,刘建国也都出了钱。 刘建国成了城里人之后最开始是在厂子里上班,因为那时候的文化人少,他这个上过学的就成了会计,后来刘建国自己努力又是学习又是考证,就把这个职业一直做下去了,厂子不行了之后,他就到企业中上班,有一段儿还专门帮人做账,后来就进了个财务公司,专职做账。 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个普通员工,收入有限,自己家尚且顾不得多少,哪里还能再顾得上大哥家。 偏偏,刘建国还要把大哥家放在前头照顾,可不是要跟妻子闹矛盾。 如果说刘建军一家人好也就罢了,亲兄弟互帮互助也没什么不可以,但听听刘母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吸着弟弟的血享受生活,怎么不令人愤恨。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位大伯娘可是个面甜心苦的慈悲人,嘴上说得各种动听,把爷爷奶奶都哄了去,实际上,每次都会跟小叔子诉苦,老人用钱啊,女儿用钱啊,乡下地里收成不好要用钱啊…… 刘建国好像猪油蒙了心一样,就是看不出这一家子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的心思,总是能帮就帮,好多次都背着刘母给钱,这一次,还是刘母要用钱,发现卡里没钱了,这才知道刘建国都做了什么,就这,他竟还要再出一次钱借给大哥。 夫妻两个,辛苦半辈子,卡里不过几千块,还要再给大伯哥借一万,这可是从哪里借出去啊! 花季雨季的年龄,原主的衣柜里都没几件贵点儿的好衣裳,都是几十块钱一件的,就这数量都不多,刘母也是常年那几件衣服换着穿,连刘建国,除了撑门面的一套西装之外,也没几件好衣服。 再想想刘建军那里,房子车子样样都有,刘棠也比原主手头更阔绰,若是碰见了还要嘲笑原主两句,对爷爷奶奶那里还要说“小叔一家总是装穷,生怕人跟他借钱似的”,绝口不提那么多年拿的钱就没有还过的。 原主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哪一次父亲出差,回来专门给刘棠带了一大盒糖果,而她,连一颗都没有。 这对比感强烈得让人小小年纪心里都滋生出了恨意。 记忆中的这一幕简直都刺心了。 若不是兄弟两个现在还离得很远,一个城里一个镇里,说不得原主还要认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女儿,刘棠才是了。 每次见了刘棠,刘建国也会更加和颜悦色,就是刚才夫妻吵架之中最激烈的那一次争端,也是因为刘母说了刘棠,这可真是…… 结合刚才听到的,还有记忆中的那些,讲真,现在的刘楠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再看了看剧情,好么,就是亲生的,不用想亲子鉴定的事情了。 剧情中,刘棠这位网络女主播招惹了一些不好对付的人,起了纠纷之后不去告诉她父母,反而扯着小叔出来挡事儿,刘建国不自量力地要维护刘棠,结果被人捅了两刀,坏了一个肾,还要支付一笔数量不小的医药费。 这是因刘棠而起的事儿,但她绝口不提,最后刘母被逼得去各处借钱,原主这个当女儿的还要照顾父亲,因为这件事,成绩下滑,高考都没考好,勉强中了一个三本也没钱读。 情况已经这么糟了,还有说风凉话的,可就更加让人不愉快了,最后原主一气之下想不开,弄死了始作俑者的刘棠,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同样是个悲剧,但这个结果么…… “换做是我,大概不会杀人那么直接,但肯定也不会不报复那一家子的。”刘楠感慨,她一般的角色都算是小反派了,如今这样,虽然酿成了悲剧,但感觉自身还是情有可原的惨,还真是少见。 半个小时过去了,客厅已经安静了,刘母似乎是回卧室休息了,刘楠悄悄拉开门缝,看到的就是好似台风过境之后的一片狼藉。 她绕过那些碎片,垫着脚,悄悄打开门出去,乘车去学校。 刘楠中午没吃饭,晚上放学后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回到家中,看到的是重新恢复平静的家,客厅已经被收拾过了,桌子上摆放着碗碟,四菜一汤,白米饭冒着热气。 刘母的样子看不出来中午那样吵过哭过,平静地招呼她“回来了,快来吃饭。” 刘建国跟在刘母身后,从厨房端了菜上来,也招呼刘楠坐下“吃了饭就快去学习,你现在的学习要抓紧了,再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行了,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刘母不悦地说了一句,又亲手给刘楠递筷子。 洗了手坐在桌旁的刘楠接过筷子,把两人都瞄了一眼,这平平淡淡的,还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呐。 。 正文 第1202章 高中的学习任务还是很重的,作业卷子,好像没完没了一样,吃了饭连碗都不让碰,刘母就让刘楠回屋写作业,还特意给她关了门,中间进来送过一次牛奶和水果,让她补充营养。 “这一年,好好努力,再有一年,大学考完了,就熬出头了。” 刘母看着刘楠认真学习的样子,眼神之中闪过很多,但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样说了一句,无意识的一个“熬”字,若是平时,大概会看作是对高中艰难生活的形象写照,但知道那一场连“离婚”都拿出来说的吵架之后,这个“熬”字,未尝不是表露了自己的心境。 可不就是熬着嘛,眼看着再有一年,就是最关键的高考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家里的这些事情影响孩子,那么多年都过了,也不差这一年了。 “嗯。” 轻轻点头,刘楠学着原主的样子沉默不语,默默地继续做题。 原主就是那样的性子,因为自小就比不得刘棠,看似刘棠没上城里的学校,乡下人,似乎差了一等,但其实呐,乡里的学校也不见得不好,后来转到镇上,这个费那个费交着,学的也多也杂,原主没能培养起来的兴趣爱好,她都有了,音乐画画,哪一样不是需要钱来交学费的。 后来刘棠能够风风火火当女主播,也不光是因为自己长得过得去,又会唱歌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真的多才多艺。 这些,都是原主羡慕的东西,但当她提出要学的时候,是被否定了的,记忆中,刘建国这个当父亲的就一句话问她要到哪里学,那时候的网络还不发达,就连手机都是最简单的那种小灵通,一个普普通通从村里走出来的工人,哪里知道什么少年宫,什么兴趣班,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周围人互相攀比也只知道谁家孩子的学习成绩如何如何,又哪里知道这些该怎么学,随便唱两嗓子就是会唱歌了,随便描两笔就是会画画了,更不要说乐器,都不知道该在哪里买。 原主当时才多大点儿,小小的孩子,更不知道这些,一句话被问卡壳之后,再也没提过这样的话头。 哪怕是那一年过年知道刘棠在学,也只在羡慕之后又被父亲一句话打回来了,“那是人家刘棠学习好,被老师喜欢,刚好那老师会才教的”,言外之意,若是你学习好,你讨老师喜欢,你也能学。 但事实上,那些全都是花钱请了人才学回来的。 跟刘建国不一样,看似没文化,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的刘建军是个活络人,三教九流的都认识一些,有钱有闲,哪怕他瘸了一条腿也没受什么歧视虐待,还结交了许多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朋友。 刘建军这个父亲,一辈子那是真真正正的望女成凤,看着女儿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生怕女儿以后没出路,就想方设法让女儿多学点儿技艺在身,免得以后不好找婆家。 质朴的思想,正确的做法,最后的结果是刘棠在网络女主播的路上也算是风生水起,不敢说攀比那些真正的网红,但养活自己是没问题了。 现在已经是刘建国眼中的成功人士了。 比她小两岁,从小学习优秀,渐渐中人之姿,如今泯然众人的原主就显得不那么亮眼了,一同不那么亮眼的还有那总是遮着额头的厚厚刘海儿,再配上学生标配的黑框眼镜,宽大的校服上身之后,看起来便透着一种土气,哪里有点儿少女该有的青春靓丽。 从小到大都如此,原主其实是有点儿自卑的,好像自己从来就不会比刘棠优秀,本来这样下去,未尝不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生,有些遗憾,有些不甘,但也能过一辈子。 “若是不看剧情,这也算得上是普通至极了。” 刘楠嘀咕着,一口气喝了已经温热的牛奶,胃里被热度抚慰了,心中都舒坦了一些,事情还早,怎么说,先把学习往上赶赶吧,别猛地考试成绩上去了,还让人以为是作弊。 学习的内容没什么难的,刘楠很快搞定了作业和卷子,晚上躺在床上就开始努力修炼,精神力修炼异常顺畅,下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里的法则似乎有些宽容。 预计不到一年时间,仅凭着精神力她就可以当个小超人了,这种感觉,太放纵了吧,这个世界会不会还存在其他超人? 每个早上都是最混乱的,刘母早早做好了早饭,刘楠快速吃了之后就要出去赶车,最好能早点儿,不然公交车上人太多,挤都挤不上去。 刘建国也要早点儿出门,电动车开足马力,奔波半个多小时到公司打卡,私人公司就是这样,对上下班的点儿规定得很死,错了一点儿就要扣钱,平日里的考勤做得很严。 这就跟以前在厂子里工作不一样了,刘建国最开始的时候很是不适应,被扣了一个月才改了过来,每次都尽量早点儿过去,免得路上发生什么事儿耽误了。 有的时候,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要匆匆忙忙出门。 刘母会好一点儿,她早年是当营业员的,后来干过销售,现在卖保险,上班的时间要自由一些,但也要维护客户,发展新客户之类的,每天的工作压力也挺大,总要跟那些小伙子小姑娘一起奔波劳累,对她的年龄来说也是很辛苦了。 这样的环境,奔波劳累,每一分钱赚得都不容易,就这还要借钱给别人挥霍,真是想想就要心生恨意了。 不怪昨天会吵得那样凶。 刘楠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她早上拿了钱,会在学校附近吃饭,节省时间好在教室趴着睡一会儿,中午时间短暂,家远的学生都是如此。 昨天她为了取作业没有休息,今天她也没睡,随便吃了个面包之后就找了个大超市进去消磨时间,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主要是为了借这里的网看看刘棠的直播怎么样。 刘棠所在的直播间叫做“海棠春困”,听着有那么点儿联想,因为名字里有个“棠”字,她会让人称呼她为“棠棠”,谐音“糖糖”,跟她的声音一样含糖量很高,撒娇卖萌的时候颇为可爱,时不时来个么么哒,陪着嘟嘴眨眼的动作让人很是受用。 直播间里,打赏不断,时不时就会冒出一阵动画来,还不断有弹幕在表达爱慕之意,看上去就是男粉居多的样子。 刘楠一边看一边想,不知道刘建国见没见过刘棠这样搔首弄姿“哥哥”“亲爱的”乱叫的样子。 原谅她心理阴暗了一下,实在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些对比让人心疼。 一个小时的直播看完,大致估算了一下刘棠仅仅打赏上面的收入,即便是要和网站分成,网站拿大头,但她能够获得的应该也不少,一个月怎么也有三四千的收入,从女主播的角度来讲,这个程度连网红都算不上,但从刘棠个人来讲,已经比上班赚多了。 刘建军看似没有收入,但乡下的地一直都有在种,现在都是机械种植收割,也不费人力多少事儿,每年的收入,就算少,也有三四万左右,大伯娘的确是没工作的家庭妇女一个,成天照顾爷爷奶奶,看起来也挺辛苦,但爷爷奶奶都是有着养老金的,每年不说多,两三万总是有的,再加上乡下一些集体收益分红,也能有个三四万吧。 这些钱,刘建国都是没见到的,每年为了孝顺老人,他都要给双份的养老金,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给出的礼物伴随着一些钱财之类的,再有一些大事上给的钱。 以最少的数量来估计,刘建国和刘母这些年的积蓄少说也有十万,都投入了刘建军那个无底洞之中。 这笔钱,还是应该拿回来的,就看怎么拿了。 兄弟两个的金钱来往是不走账的,也就是说仅是心里那杆秤,恐怕无法作为任何凭证,具体的金额刘母也是不知道的,刘建国估计也没算过,他给钱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拿回来,一万两万的,一千两千的,零零碎碎的,哪个还记得住。 爷爷奶奶是要跟着刘建军过的,他们早就不管事儿了,也不会记这些,只要到时候大伯娘和刘建军说没有那么多,他们就别想要回来这笔钱。 刘楠倒是能够动用一些“外来”手段,把这些钱要出来,甚至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拿出来,但这样的意义不大。 这件事,她看得很清楚,归根结底的错都是在刘建国身上,他的老实助长了刘建军的贪婪,兄弟两个,可能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他对刘建军的腿心怀愧疚,总觉得若是刘建军不伤了腿,以后说不定也能考到城里怎样怎样。 这就好像损失了一只鸡蛋,却想着这只鸡蛋若是能够孵出小鸡,小鸡再生蛋,蛋再生鸡,鸡再生蛋,蛋再生鸡……循环往复下去是怎样的一笔钱,全没想过如果那只蛋不会孵出小鸡,或者只能孵出公鸡呢? 他的愧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早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却视而不见,只希望填平当年自己挖的坑,却不知道只会把自己都填进去,还要负累一家子人。 “这件事,其实也是可以及时止损的。” 刘楠想过这个家也可以有别的出路,离婚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发展,但,刘母不会同意的,就像她叫嚣得那样厉害,最后还是会给那个男人做饭一样,有些事,早就成了习惯。 比如,忍耐。 作者有话要说人间真实系列。 。 正文 第1203章 高二的课程已经很紧了,下午的课上完之后,一般还有晚自习,今天的晚自习刘楠请了假,表示身体有点儿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她的成绩中庸,平日里算不上老师最看好的好学生,也不是那种特别被警惕的差生,听了她的“头晕”理由之后,老师点头同意了。 还询问她是否需要陪着去医院,是不是要通知家长什么的,高二的学生了,学习是最要抓紧的,身体也是,若是这时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很容易耽误学习的。 老师在这方面也是很有顾虑的,毕竟还没成年,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学校也不能说全无责任。 “不用了,老师,我会叫我妈妈一起的。” 刘楠很是老实地回话,她没有对原主的外在做出大的更改,厚厚的刘海儿,黑框的眼镜,还有那常年不变的看不出身材的校服,看着就是那种很令人放心的类型。 班主任老师是个男老师,也没太细心追问女学生到底哪里不舒服,听了点点头,给批了假条。 刘楠回了家,家中刘母已经做好了饭,刘建国也在帮忙端菜了,见了她进来,招呼她赶紧吃饭,吃完了好去上晚自习。 “我今天请假了,不去晚自习,想去医院看看,我头晕,很不舒服。” 刘楠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的确是不舒服的样子。 听了这话,刘母放下了碗,连饭都没心情吃了,当下就要带刘楠去医院看看,嘴里还念叨“这时候可不能出事啊,这会儿过去,怕是要看急诊了,有没有专家号啊!” 刘建国皱着眉“就是娇气,头晕什么,是不是中午没吃饭?” 这话也算是一语中的,原主平时是没什么零花钱的,中午的饭钱就是每天她能接触到的最大的钱了,小女孩儿么,又不是机器,哪能时时刻刻都专心学习啊,总会分心想要做点儿别的什么,一根好看的笔,一本漂亮的笔记本,或者是某样看起来就很令人心动的文具,这些都是要钱的,为了爱好剩下饭钱,也是有过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刘母也怀疑了,“饿的?” “真的头晕,很不舒服。” 刘楠对拆台的刘建国很是不满,要不要现场晕倒一个试试看啊! 她说着捂住了额头,中午没吃好,晚上看见刘母做的饭菜,她还是很饿的,心里就饿了,刘母手艺很不错的,多少年的饭菜坐下来,吃起来很顺口,但这时候是万万不敢表现想吃了,一副懒懒的连饭都没精神吃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低垂着头,看起来就很丧。 精神面貌不好是能够看出来的,这种也是最明显的,比什么脸白都显眼,刘母看了就担心了,伸手过来抚起刘楠的刘海儿,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反手试了试自己的,发现不烫,这才细细问她“是怎么个晕法?恶心吗?” “就是头晕,很难受。”刘楠支着头,眼皮子都半耷拉下来,十分勉强回话的样子。 刘母看了一眼刘建国,还是担心别是饿的,给刘楠夹了点儿菜,让她先吃,看吃完饭会不会好一些。 明明很想吃了,但这时候也不能表现胃口好,刘楠略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刘母见状,也吃不下了,当下起身穿衣服,要带刘楠去看看。 刘建国也有些担心,却还是说“你不是装的吧,可不能瞎胡闹,医院那是好进的,一进去就不少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你不给女儿看病,我给女儿看,放心,不用你掏钱!” 刘母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可算是知道刘建国在担心什么了,还不是担心女儿花了钱,他没钱给他大哥。 这一想,还真是非看不可了,她宁可把这些钱都扔到医院的检查费里,也不让那不要脸的刘建军一家子占便宜。 “哎,你急什么,这不是我女儿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现在孩子都爱骗人,别是不想学习故意瞎胡闹吧。” 刘建国的怀疑也是很有根据的,当年初升高的时候,就有学生为了不考体育弄什么生病的把戏,原主也是体育不好的那一类,当时也想跟着弄来着,被刘建国批评过一顿阻止了。 就是小时候,学习辛苦劳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早上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捂着额头就说发烧感冒,不愿意去学校的时候。 经历过这些的刘建国对此自然是早有防备。 刘母却一点儿都不听了,这会儿工夫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了,还不忘拽上刘楠,母女两个甩上门就下楼,再没理会刘建国。 等到医院的时候,刘建国也跟着来了,还拿着银行卡,询问“钱够吗?” 西医快,方便,同样检查费也足够高,各个检查项目楼上楼下地跑,亏得这会儿还有人在,没耽误到明天去,即便如此,有些项目的结果还要等一等才能出来。 “先吃点儿东西吧,我去买点儿。” 刘楠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靠在刘母怀中,刘母冷着脸,看到刘建国示好,这才稍有缓和,等到刘楠去做检查的时候,夫妻两个在外头说话,刘母问银行卡上的钱是哪儿来的,还没两句,差点儿又要吵起来。 刘建国还想给刘建军钱,但他自己没有,没有怎么办,只能去借,他还算是有心的,没有直接弄什么贷款出来,跟同事朋友借了些,凑了一万块存在卡上,想着等到星期天回去再给刘建军。 “你可真是你哥的好弟弟!” 刘母知道后夺过了卡,手指甲划过刘建国的手,恶狠狠的,恨不得那一下子直接划在他的脸上,抓破他那张正直的脸,举债供大哥,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脑子的问题是很难查的,医生看了看片子,没看出个什么来,询问了刘楠的感受之后,沉吟半天只说让先观察一下,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 刘楠一直表现得很没精神的样子,也不强求住院,但看她样子,刘母还是担心,孩子难受,当妈的总是最心疼的,“那,这需要住院吗?” 医生很年轻,大概是要连着上夜班的那种,经验也不是十分丰富,话说得很活,“最好是留院观察一下。” 既然医生这样说,刘母就直接去办了住院的手续,刘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等到刘楠脱了外套在病床上躺下来的时候,他拎着些吃的就回来了,热腾腾的小混沌装在塑料饭盒里,还有几个白胖胖的包子。 “你们晚上都没好好吃饭,先吃点儿,晚上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休息。” 这种安排,显然刘建国是不准备为了这件事请假,明天还要上班的。明天刘母陪着刘楠再看看。 病房有三张床,是那种小病房,其中两张都空着,若是住下来也不担心没床睡。 刘母看了一下环境,默默点头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又陪了刘楠一会儿,看她睡着了,这才回家。 刘建国大约回去送了一趟人,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阵凉风,刘楠没有睡,安静地修炼着精神力,如果一场大病还不能让刘建国“改邪归正”,认清亲大哥的真面目划清界限,那就只有逼着刘母分了,不求一定离婚,起码财务上,再不能这么混着了。 按照刘楠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更狠一些,直接弄成刘建国“大病”,让他提前感受一下病况凄凉时候,连亲大哥都不会给他掏医药费会是怎样的,但想想剧情中哪怕到了那种最凄凉的时候,他也没有对刘建军心生怨言,只是自己心灰意冷,刘楠就觉得那样不利于要回钱财。 都说为女则强,不知道当父亲的会不会也这样,试试看吧,若是还不行,那就是无可救药了,说到底,她一个晚辈直接去跟刘建军或者爷爷奶奶对话,也是会被道德上压制的,很难取胜,就算胜了,在刘建国这里也不落好。 最重要的是让对方醒悟过来他到底养了怎样的白眼狼,而不是继续心怀愧疚,不断补贴刘建军一家人。 实在不行还能离婚,这次的事,也可以说是为离婚提前铺垫了,起码会把刘母逼上一逼,让她看清楚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旁边儿床上已经传来了呼噜声,刘建国睡熟了。 刘楠悄悄起身,把才拍的片子拿过来稍稍“加工”了一下,一个小小的不是太起眼的阴影就压在了脑部中枢神经上面,像是盘踞已久的样子。 翌日,刘建国早早去上班,上班前刘母过来送了饭,她总觉得家里的饭好,等刘建国走了,刘母又带着刘楠看专家,片子拿过来看了又看,专家看到那个小肿瘤之后也是心中一沉。 再看看刘楠的年龄,这种年纪得肿瘤……“再拍个片子,仔细查查吧。” 看专家的样子,刘母心中就是一沉,也没具体问,当下就应了,又交了钱带着刘楠检查,刘楠这回动手脚就高端多了,等到片子出来,上面同样的位置,的确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阴影,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肿瘤哪里又能不重视了? 被刘母搂到怀中,听着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哽咽,刘楠略有一丝惭愧,到底还是为难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落到剧情之中呐,如果为了女儿还不能改变,那么这个人真的无可救药了,只能离婚止损了,否则就是把后半辈子全搭上,给别人家做长工了。 说到底,主角也是在欺负老实人呐。——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为你好”经典重现。 。 正文 第1204章 “我不管,那些钱,你必须要回来,以前咱家没什么事儿就算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楠楠若是没钱治病,咱们就不用过了。” 刘母恨得牙根痒痒,卡里的那些钱一点儿都不多,这才多长时间,检查就花了小半了,一天天在医院住着,看着没做什么,就是寻常的检查,但哪天不要一两千,这还是没有动手术,若是要动手术…… “那,我去问问……” 刘建国面上全是犹豫,他心里头还是清楚的,想要要钱没那么容易,但为了女儿,怎么也要走上这一遭。 刘建军还住在镇子上,成天闲得跟人聊天打牌,小棋牌室敞着门,就在家不远处,谁从门前走都能看到,见到刘建国了,还高兴地招呼“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想着这是送钱回来了,态度特别好,跟周围人说了一声,就把牌桌让了出去,把上头的大钱拿走了,剩下些零钱给别人,博得满堂彩,乐呵呵揣好钱走出来。 刘建国不是第一次被自家大哥这样迎接,却是头一次看着那卷成一卷塞到兜里的钱有了些想法,看着也有小一千了,这玩儿得是不是有点儿大。 刘母以前就念叨过这些话,但刘建国在这件事上很有些主意,不许她说,也不爱听她说。 搁他的话说,就是自家大哥没文化又瘸了腿,做不了什么事情,爱玩牌发散发散算是个怎么回事儿,看到钱多,说不定是那天运气好赢的呢? 有些细节是不禁琢磨的,刘建国还没来得及想得更细,刘建军已经从牌桌里面绕出来,一瘸一拐地过来,拍着他的后背说“走,家去,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儿好吃的,我还想着你要礼拜天才过来,今天也没准备啥,赶紧让你嫂子买去,你还别说,住在镇子上就是方便多了,那超市东西也多。” 在弟弟面前,刘建军一点儿都不介意表现自己的“土”气,越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就越是让弟弟内疚不已。 如果说最开始他没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成自然地运用这一点了。 家里头又是一片热情招待,从父母到嫂子,除了还在城里“工作”的刘棠,刘建国见到了家人,也受到了家人的热情招待。 比起在刘母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里的热情更显得亲切,刘建国却没想过,每次他来都是在充当一个财神爷的送财形象,那些拿钱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没个笑脸? 一顿饭吃完,刘建国要钱的话还没说出口,倒是刘建军已经念叨起来了“你那里困难不?我也是没办法,哎,你哥我没本事啊,要用钱了却不知道从哪里拿,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极好的,听说投资以后就能赚钱,到时候我这里的生活也宽绰一些,不用你总是贴补着……” 这是催他给钱了。 刘建国脸色难看,他在外头也不是没借过钱的,给人低头哈腰都是有过的,到了哥哥这里却总是张不了口,嘴唇嗫嚅了好半天,才吭哧吭哧吐出一句话“那个,我也要用钱……”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婉转拒绝家中的用钱要求,刘建军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媳妇却反应快,当下就说“小叔,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若是真的拿不出来,就算了,我们这还有房子,就是……” “是不是你媳妇把钱又贴补娘家了?”刘建军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话茬,直接说道。 刘母不在的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少嚼舌头,说弟媳贴补娘家说得就跟亲眼见过的一样,应时应景再有个带礼物回娘家之类的,就会被怀疑是不是偷偷往娘家送了钱。 “事实”也是明摆着的,刘母娘家跟刘建国这边儿不一样,这些年是越来越好了。 这样对比的时候,刘建军从没想过是自己一家子拖累着刘建国一家,也没想过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当初的臭老九,刘母的父母如今也都是翻了身的,待遇什么的也都上去了,花钱的地方少了,自然显得宽绰些。 这些话,不仔细听,还真是会偏听偏信。 刘建国耳朵根子软,一向容易被说动,若不是这回情况不一样,可能回去再看到刘母催着要钱的脸,又会心生芥蒂。 “不是,没有,是楠楠……” 医生那里还不算确诊,刘建国也不想自家女儿真的是那个病,这话就说得含含糊糊。 饭后一个小时,磨叽来磨叽去,最后两手空空。 要钱失败的刘建国不知道怎么面对刘母,等到刘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要被气炸了,本来还想在刘楠面前掩饰,但刘楠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哪里又能被她瞒过去,问出来之后,刘母也是彻底放开了,对女儿说着说着就流了泪,却还让女儿不要管。 刘楠轻轻叹气,这事情最不好办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刘建军滚刀肉一样,他又没个正经的工作单位,又不怕坏名声,再加上爷爷奶奶的偏心,这件事就是闹出去了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就算有人相信刘建国这边儿看起来“强势”的一方,不觉得是城里人欺负人,但没个借条当凭证什么的,信了的结果也不过是认为刘建军道德有问题,但,道德又不能治罪。 总有人不在乎这些道德上的小瑕疵,继续跟他交好的,不会让他得到什么惩罚报应。 便是刘棠那里,看似是很要名声的小网红,把事情闹上她的直播间也容易,但黑红难道不是红吗?那边儿唱念做打一通下来,谁知道会不会因为“黑洗白”还增添了粉丝,愈发出名? 若是真的让刘棠因此一飞冲天,恐怕原主都要呕死了。 在这种事情上,警察也不是万能的,没证据,又能让警察怎么办?闹去调解也不会有什么下文。 其他的,做套让刘建军把这笔钱吐出来,也是可行的,现在什么投资公司多了去了,融资一笔就跑掉的也多,再有那些卖保健品什么的,总有办法能够把那些钱弄出来,还能让刘建军顺带着倾家荡产一下。 但,生活不是小说,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刘楠倒是能够保证这些非法手段不会被查出来,但刘建军惨了之后呢? 纵然刘建国对这位哥哥的吝啬多有不满,若是看到他们过得不好,难道不要帮吗?再有爷爷奶奶那里,又怎么能够撂下不管,便是真的一分钱不给刘建军,又怎么禁止爷爷奶奶给他们钱呢? 让自家的钱绕个弯儿再落到刘建军手里,那之前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还能闹得更大,闹到记者那里,闹到电视上,但,理由同上,这并不是一时卖惨就能获得的正义,若是不用精神力指向,除非刘楠真的想要先垫付自己的小命来营造一个轰动效应,否则总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悄然无声度过。 这些都是可以预测的。 “做个普通人,真的太难了。” 刘楠感慨着,装病倒是能够看出刘建国那颗当父亲的心不算太黑,但对着自家亲哥拉不下脸要回自家给出的钱,说不得还是没被逼到极限,但这病,刘楠却不好再装下去了。 之前她一直装不知道,卖爱学习人设,即便在病床上也老老实实看书做卷子,等到姥姥家来人看过了,哭过了,舅舅表示怎么样都要治的时候,刘楠也意识到了,再这样拖下去,此路不通的刘建国很可能就把刘母一家子都拖下水了。 舅舅是个好的,记得困难时候姐姐借给的钱,为此也念姐夫的好,对刘楠更是没话说,一得到消息就送了张卡过来,还表示若是再没钱了他还能去外头借。 他这些年跑长途货运,也认识不少人,多少能够筹措一些钱来,但以后还钱就是个问题了,他若要出这个头,少不得自家也跟着担保负债了。 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些人生计都不过了,使劲儿往医院砸钱。 “舅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刘楠的舅舅李继业再次过来的时候,趁着刘母不在,刘楠告诉了他装病的秘密。 “我爸爸心里还有我妈,还有我,但我们在他心中的分量太少了,他总是把钱给大伯一家人,其实他们家比我们过得还好,但爸爸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我听到妈妈跟他吵了,说要离婚,其实我是支持的,有的时候,真恨他啊,我就想逼他一下,让他在那一家人和我们之间做一个选择,结果,他依旧是没有选择。” 这件事的根源就是刘建国,最好的情况,刘楠是希望看到他悔悟的,可,已经是这样艰难的局面了,对方还不醒悟,含含糊糊,仗着还有丈母娘一家帮衬,就能拖就拖,拖到最后,先垮掉的只会是刘母的娘家。 未曾伤敌,先损八百,这个局面,对刘楠来说就是最坏的了,唉,姥姥舅舅都太好了,这可真是让人无奈啊。 作者有话要说普通人的做法就是事情闹大,但若是没证据,就跟剧情中一样,闹到哪里也成了无理搅三分,再加上现在社会上对这种道德上的信用上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太追究,如果工作能力强,公司也不会因为这种问题就把一个人开除,除非是真的影响太坏,对公司都造成了影响。 但,个人影响公司,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实在不行,对方也能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唉,普通人太难了。 如果真的遇到这种亲戚,只能先端正自己的立场,跟父母表明立场,逼着父母做选择,实在不行就先一步买房子买车,先把钱换成实物,起码产权在自己手里,以后倒腾倒腾,还是不损失太多。 但,那种做法,未尝不会伤了父母的心,总是两难。 。 正文 第1205章 李继业的表情从“不可能”到“你在骗我”,又从“这都说胡话了”到“怎么做到的”?一会儿一个表情包,三十来岁的人了,心思还都写在脸上,怪不得以前做生意总是赔钱。 “你——”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段时间,他们跑前跑后,可是咨询了不少专家,都想着要不要再到大城市看病了,结果——那些片子都是假的吗?还是专家都误诊了? 他的指头虚点了两下,到底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眼看着这都准备要安排手术了,这会儿说是假的,幸好还没开颅,不然难道要把神经中枢给割了啊? “你这丫头,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作假的?” 李继业还是有点儿不相信的,他常年往外跑,跟刘楠就是逢年过节见个面,给个红包什么的,真正了解也就是姐姐口中的“听话”而已,哪里想到她会有这种手段。 刘楠秀了一把自己的作假技术,成片作假相对简单一些,磨花一些地方就能让片子自然显出不同的底色来,而那些电脑上的,她的计算机技术就能做出更改了,稍稍一下,也能弄出个小阴影来,但这个前提条件是会看片子,否则怎么知道在相应的位置不同的角度都弄上一致的阴影。 这方面,李继业是不懂的,看刘楠简单用手机操作了一下之后,就信以为真了,再没想其中复杂的地方,要知道即便是医生,也不是每个都会看片的。 短短五分钟,李继业再看刘楠的眼神儿都复杂了,这是什么偏才啊!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说“你知道这段时间的医药费花了多少吗?” 每天住院不可能被撂下不管,该输的营养针,该有的药物,那个并不存在的小阴影是按照肿瘤的标准保守治疗的,其中的药费可是不少。 刘楠也是幽幽一叹“就是知道这个,才不得不说了啊,不然我是准备以死相逼的,看看我爸会不会跟大伯他们要钱,结果,你们这边儿倒是猪队友了一把。” “你可真行啊,看着你妈伤心,你就不难过吗?真够没良心的!” 李继业一指头戳在刘楠头上,到底顾忌着,还不敢用力,狐疑道,“刚才那些,不是骗我的?” “你都看到我怎么作假了,还不相信?”刘楠斜他一眼,看得李继业一噎,他可没忘记这丫头前段时间还装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一脸无辜地装爱学习的样子。 “得了,等我告诉你妈,看你妈怎么收拾你。”李继业故意恨恨说道,眉心却放松了些,这段时间,他的眉心都有皱纹了。 刘楠忙抬手拉他,像是怕他当下就要去挑明真相一样,“别啊,那可真就前功尽弃了,这事儿吧,我琢磨着,还不算完全失败,你帮我一把,咱们就成功了也说不定,你也想要看你姐甩掉那一家子吸血虫吧。” “怎么说话呐,那是你大伯!”李继业反驳她一句,到底还是默默点头,他是真的不忍心看他姐的日子一直这样,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倒是这丫头,以前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古灵精怪,虽然这主意不怎么样,但到底还是……还是个屁啊,怎么收场? 刘楠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种大伯,谁爱要谁要,她是不稀罕的。 见到李继业没再反对,就知道这位舅舅的意思了,嘴上再怎么说要尊重,但那人那事儿,实在是让人尊重不起来。 “这样,你帮我,咱们到外地去,就说去就医,然后骗我妈拿钱——”看到李继业要反驳,刘楠忙用眼神儿止住他,“你骗总比被他们骗了好,骗了的钱给我拿着,也不算是你骗我家的钱,是我自己骗我家的钱。若是那时候我爸还不肯跟大伯他们翻脸,不肯要回以前给出的钱,那就干脆闹得他们离婚好了,总不能让我妈一直跟着他受苦,他愿意怎么供养他大哥都是他的事情,我妈凭什么跟着过苦日子,吃都不敢吃好的,生个病都没钱治,我妈以后跟我过,我保证她能过得更好。” “真是孩子话。” 李继业觉得这简直是逼着姐姐离婚,听起来是不太好,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痛快。 说起来,当年李继业就是反对这门婚事的,他那时候就是看姐夫不顺眼,觉得太老实了,结果么,果然是太老实了,就那样被他大哥欺压了半辈子,连累他姐姐跟着受苦,他也是赞同离婚的,但—— 看了一眼刘楠,刘楠冲他点点头,很是坚毅的模样,没带黑框眼镜,刘海儿也被梳了上去,露出额头和眼睛来,刘楠跟刘母还是有着几分相像的,那种活力看着就让人喜欢。 还不等李继业多看两眼,眼睁睁看着那丫头饱满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不等李继业奇怪,就听到了刘母的声音“来,吃点儿东西,继业,你也过来吃点儿,你那里忙不忙,总是往这边儿跑……” 见了一回“秒变脸”之后,李继业差点儿都要憋不住笑,什么时候楠楠都成了戏精了?以后怕不是要学表演了。 李继业是个很难干的舅舅,两人就此事达成攻守同盟之后,李继业就宣城找到了一个好医生,要转过去看看,他还说是自己托了人情办的,只能自己去,让刘母准备好钱就行了。 这可是要手术的钱,刘母不敢怠慢,再加上李继业这边儿说自家已经出了一半了,她又催着刘建国去找刘建军要钱。 两人为此吵了好几回,因为刘建国总是要不来钱,刘母还亲自出马,去刘家闹了一回。 这边儿有确实的病历,又有现实的情况摆着,爷爷奶奶那里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表示他们两个老的也要出钱,都是孙女儿,便是对刘楠见得少,也没有不疼的道理。 当着刘建国的面儿,刘建军不好说没拿过那么多钱,只说自家穷,实在是拿不出钱。 听到消息的刘棠也回来助阵,见状一边儿劝一边儿试探“我看楠楠一向好好的啊,是不是医院诊断错误啊,或者干脆就是作假了?我听说,有学生为了不考体育,就假装心脏病什么的……再说了,这病,做了手术也好不了吧,不是白花钱吗?” 她话还没说完,刘母一巴掌就糊上去了,响亮得很。 刘棠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巴掌,一下子蒙了。 这一下太突然,刘棠就站在刘建国边儿上,刘建国都没来得及挡,刘母破口大骂“小小年纪,心怎么那么歹毒,你妹妹招你惹你了,你就不能想她点儿好?” 刚才也是刘棠心急了,一时顺口直接说了心里头的想法,被打蒙之后很快哭起来,她模样长得好,捂着脸哭得楚楚可怜,本来心里有点儿火的刘建国又软了心肠,劝刘母“好了好了,棠棠就是心直口快,也不是有意的……” “刘建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人这样说你女儿,你都听得下去!” 刘母真是受不了了,再没想过刘建国会这样息事宁人,她的手还因为那一巴掌隐隐作痛,心中却是更加郁结,再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们一大家子,竟只有自己一个外人。 “弟妹你也别着急,棠棠说的也是事实,这病的确是不好好的,你们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你们还年轻……” 把刘棠护在怀中的大嫂板着脸,很是不悦,看着女儿的目光又是心疼,就算说错话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刘母再也听不下去了,要不是还要要钱,她扭头就走了。 即便如此,扯下脸面来闹,最后要到手的也只有两万,其中一万还是两位老人给的,另一万零打碎敲的,一把子零钱,活像是真的倒光家底了。 “我是乞丐吗?我是来要饭的吗?”刘母走出门,满面凄凉,看着没怎么帮腔的刘建国,目光愈发凄苦,“我要拿我家的钱回来,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刘建国,你借钱出去的时候,想没想过今天?” 面子扔到人家脚底下踩,听着那一句句排揎扎心,拿回来的每一分钱都好像是跪地求回来的一样,明明这些钱是他们借出去的啊! 刘建国心中也是不好受,嗓子哽咽着,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他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但认错的话就是说不出来,黑沉着一张脸“大哥他们也是没钱——” 这句话还没说完,刘母捡起地上的一块儿转头,照着旁边儿停着的两辆车子就开始砸,伴随着车子的警报声,哗啦,玻璃碎了,车子花了。 门里的人赶忙出来,刘建军一眼就看到坏了的车子,紧跟在他身后的刘棠母女也都看到了,震惊恼怒还来不及发作,就听到刘母冲着刘建国喊“你是没长眼睛吗?这两辆车子你是看不见吗?这叫没钱,那什么叫有钱?” 刘建国脸色难看,刘建军他们一家子脸色更是难看,但是刘母的话,让他们发作不得,刚才说没钱的话言犹在耳,在刘棠发疯一样的喊叫声中,刘建军把母女两个推进去,关了大门。 “小婶疯了,你看看她都做什么了,我的车子——” “闭嘴!” 门里的声音传出来了,刘母在外头高声喊“我就想要回我家的钱给我女儿看病,你们若是不还回来,咱们就一起死。” 刘建国忙拉她,还要捂她的嘴,被刘母甩开,又去拉,一甩一拉地纠缠着,夫妻两个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 正文 第1206章 刘母把四万块钱带来了,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张离婚证,这次,是真的离了。 那些钱李继业拿着都觉得烫手,这可能是一开始就预想过的结果,但真的看到那个离婚证,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喉头一时堵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多少年了,我还想着,谁家不是有点儿麻烦事儿啊,比上不足,比下总能有余吧,我一直忍着,一直忍,他给他家花钱,我就给我家花钱,结果呢?” 结果娘家婆家过得都挺好的,就他们自家还在那两室一厅的老旧房子里打转儿,明明是在城市中住着,却像是城市中的乞丐,庸庸碌碌,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一亩三分地。 生活平淡的时候,其实也没觉得什么,刘母不是个追求吃喝享乐的人,自家就没有那个条件,能够好好活着就行了,说一句真水无香也不那么难,但,真的出了事儿了,需要支付几万十几万了,才发现这一点儿积蓄都没有的生活是多么困窘。 “哪时候,我们动不了了,卡里一分钱都没有,还不是要为难楠楠,一辈子,到了,这般散场……” 刘母说不下去了,刘建国对她是好的,若是不好,她不可能嫁给他,也不可能跟他过了这些年的平淡日子,但凡事都不能比较,一比较就要出问题的。 “钱够吗?不够我再跟他们要,已经撕破脸了,我也不怕当泼妇。” 刘母自小还是很要面子的,要面子,又有点儿好强,家里的情况那么糟了,到娘家也没说过一句半句,总是用礼品的丰盈来体现自己过得好,这会儿都说出来,倒像是心气先垮了,零散的白发不驯服地冒出头来,显得苍老。 “姐,够了,都够了,医生说能治好,没问题。” 李继业再也说不出任何逼迫讨钱的话来,那些钱,有他姐的面子重要吗?这样已经足够了,撕扯开了,撕扯干净了,痛过之后,总是能够好的。 他这个态度跟刘楠是一致的,被塞到医学院老实学习的刘楠很快知道了结果,李继业心中感受更深刻一些,却也没给刘楠说“再等几天,就说你病好了,不然就说医生误诊,你其实没事儿,咱们赶紧回去,以后日子还要过,你这也不能耽误,关键的一年,马上就要高考的。” “说病好了吧,不要说医生误诊,他们也不容易。” 刘楠没有把罪名随便乱推的习惯,跟李继业再次对了一下口供,两个就准备打道回府。 回去前,李继业还要跟他兄弟好好道谢,能够混到医学院躲着,还是这位兄弟的功劳,本来不是太熟悉,但因为刘楠的“病”,三两下拉上了点儿关系,结果一场乌龙,却也不妨碍他们继续做戏。 这方面,那位大兄弟也是做出了配合的,否则凭借李继业,恐怕他都不知道个转院通知书怎么写才合适。 “这就走了啊,我说你们这玩儿得可够洋气的。” 大兄弟冯年庚是医学院的研究生,属于比较有关系的那种研究生,平日里看着不是很忙,大约是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还把刘楠作假的片子弄过去看过,之后真是不得不翘一个大拇指,高中小姑娘装病都装得这么专业,简直是让医学院的学生都惭愧啊。 “小姑娘,以后来读医啊,出去了都是当大夫的,赚钱。”冯年庚对刘楠好感一直颇高,知道他们要走,还专门过来送,给了刘楠一本造假的病历本之外,还给了她一大包零食。 “好,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刘楠对这个提议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上个世界的人体炼金,她都没敢真的弄一下,这个世界么,若是学医,是不是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一些尸体,到时候也许能够做点儿什么。 眼睛里面的光芒一亮,看着就是充满活力的样子,哪怕那一头秀发都成了狗啃的,活像是个才还俗的小尼姑,却也难掩眉宇之间的鲜活气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冯年庚拍了拍刘楠的肩膀“下次见了,叫师兄!” 眼看着都是要高考的学生了,装什么嫩呐,还“叔叔”,他有那么老吗?说着,随手一顶帽子扣在了刘楠头上,有点儿歪,到底遮掩了一下,“最近小心着,头皮上的缝合都是画上去的,若是掉色被看出来了,可就露馅了。” “放心吧,这丫头,精着呐。” 再没想到自己会跟着欺上瞒下的李继业很是不担心,又跟冯年庚说了几句,客套着让他以后过来玩儿什么的,就带着刘楠离开了。 刘母跟刘建国离婚之后就回了娘家,李家的房子大,不差两个客房,他们原先住的老房子,刘建国本来说要给刘母的,刘母没拒绝,只说若是治病的钱不够,就把那房子卖了,如今够了,房子的事情就要再协商一下,夫妻两个有志一同地说把房子留给刘楠。 脑袋上动了个手术可不比别的,刘楠之前的学习成绩就不怎么样,以后若是更差,总要让她有个保证。 刘母不愿意再让这件事出了差错,确定了女儿没问题之后,就带着父女两个去变更了户主。 顷刻间就成为有房一族的刘楠看着那房本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感情自己这会儿就成大赢家了。 “妈,你放心,我很能干的,以后给你买更大的房子。” 刘楠哄好伤感的刘母,看向有点儿藕断丝连意思的刘建国,也不好太没人情味儿了,她还记得住院时候,这位父亲也是真的关心她的,吃什么喝什么,也没有不周到的,就是这份周到抵不过他的兄弟情。 “我和妈都在姥姥家住,房子爸爸住着就可以了,我就一条,绝对不能让刘棠他们住。” 虽然说刘棠他们可能也不稀罕这种老房子,但现在的房子升值快,谁知道会不会有哪天又被他们惦记起来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刘建国连连点头“瞎想什么呐,他们有自己的房子,怎么会来咱家住。” 把这话当做小女孩儿的嫉妒之语,到底没往心里去,看他样子,刘楠也不继续说,有这句话撂在这里,应景了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来的。 刘楠可是知道的,刘棠他们没能力在城里买房子,偏偏刘棠又为了直播方便,想要在城里安家,现在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公寓楼,那租金就不少,以前有刘建国一家时不时拿钱贴补,她付租金也不嫌肉疼,若是自己出,说不得她就要动些歪脑筋了。 尤其,现在刘建国和刘母离婚了,刘母和刘楠都搬走了,两室一厅的房子,老旧都不怕,贴了新的壁纸,看上去也能跟新的一样,糊弄直播间里的观众是没问题了。 “行了行了,都答应你。” 刘建国一副好爸爸的样子,说什么应什么,忙前忙后帮着搬东西,路上还跟刘母说“其实不搬也可以的,咱家离学校近,楠楠上学也方便,换了新环境,她恐怕也会不适应。” 姥姥是和舅舅一家一起住的,舅舅家的孩子还小些,肯定会比较乱,跟高中生的作息,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刘母的神色也有些犹豫,二十年的夫妻,彼此都很熟悉,那个老房子,住了那么久,也算是有感情了,这样搬回娘家,不是做客,常住的话,弟弟倒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弟妹呢? 远香近臭,时间长了,总会有些矛盾的吧。 “我觉得挺好啊,姥姥家宽敞明亮,舅舅还认识医学院的学生呐,我想好了,以后就学医,当个好大夫。” 没有了厚重的刘海儿,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刘楠看病回来的变化轻易就被接受了,逃过了一场大病,也算是劫后余生,性子开朗活泼一些,很正常。 被女儿拆台的刘建国尴尬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局促的样子,真是看着可怜又可笑。 刘母的神色略宽,好声气地说“行了,我娘家我还不知道吗?我们住在那里也是暂时的,等楠楠考了大学,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弟妹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一年的时间,她总能容我的,我还能挣钱,也不会吃她的喝她的,就是这次楠楠看病的钱,我也会慢慢还给继业,总不会亏了他们家。” 早就想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一两句话更改的,刘母看明白了,知道自己离婚之后,女儿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这个认知,让她愈发不能回头,刘建国是个好男人,对她们也不能说不好,只不过…… “你照顾好你自己,以后多留个心眼儿,挣钱了就给自己留着,楠楠这次生病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一家子都是不会出钱的,若是你以后有个病啊灾啊,难道指望他们吗?还不是靠你自己。” 说到这里,刘母又瞪了刘建国一眼,“你可记好了,你要是没钱,我是不会让女儿孝顺你的,免得被你拖累了。” 想到跟大哥要钱的种种,刘建国深深地沉默了,良久,沉重地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捉虫,马上回去改。 没车,没车,咱们这是正经的清水啊!真的很正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2086453510瓶;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07章 刘楠生病的事儿并没有在学校里大肆传播,只是请了病假,老师那里大概知道一些这病严重,等她病好了重新上学,对很多人来说,也就是缺席了一段时间而已。 原主在学校之中的朋友都是泛泛之交,见到她病好了回来,也就大略问一问,很容易就被刘楠忽悠过去了。 再次上学,刘楠的转变主要是外表上面的,同样是宽松肥大的校服,没了厚厚的刘海儿遮挡额头,哪怕还是同样的黑框眼镜,都显出了一种学霸该有的风度来。 是的,学霸。 刘楠的学习是在稳步提升之中,每一次都不是很过分,但到最终考试的时候就发现原来她的排名已经那么前了。 对此,一开始老师们还有些接受不良,表扬了好几回,后来也就形成习惯了,看到她成绩好也不会特别夸奖一下进步多少多少。 最开始还跟刘楠处于一个档次的朋友们,因此也多少受了些鼓励,有人坚持着跟上了进步,有人则依旧原地踏步,随着刘楠的成绩越来越好,她以前的形象也逐渐被覆盖掉了,成为了大家公认的好学生。 而这位好学生,比起以前,还更加孤僻了一些,午饭都不跟人一起吃的。 没了刘建国那个漏气的孔,刘母每个月的工资也能攒下一些,除了给了姥姥算是交个食宿费,其他的都给刘楠攒着,即便如此,生活也能看到更多的希望了,刘楠的零用钱都因此多了些。 刘母给她的零用多了不说,每个星期,刘建国也会过来见她,给她一些钱,比起以前,刘楠手中的钱倒是松了不少。 这些钱被刘楠攒着,两个月后买了一个新的手机,收看直播都更方便了一些。 刘棠惹上的那些人还是出事儿了。 这一次,刘建国没有傻傻地给人挡灾,刘楠一直盯着这块儿,提前把人叫走了,刘棠扑了一个空,不得已自己面对那些人,她的反应过激,吃了些亏,哭着求助。 “他们自己给我刷礼物的,又不是我骗他们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刘棠找到了刘建国家里,一脸委屈地跟小叔叫屈,想让小叔出头,把那些人拍的不雅照要回来,如果这个过程之中要出什么钱的话,她当然是没有的,指望小叔出就是了。 刘建国没想那么长远,听到这种事,眉头皱得死紧,就是说不出不管的话来。 “这人都跑了,到哪里去寻?”他也不是傻,不那么想出头,这样推脱着。 刘棠咬牙“我把他们约出来,小叔,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爸会打死我的。” 刘棠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用钱把那些人哄下来了,除了被拍了照片,摸了两把,也没受更严重的伤害,心底里还是不怕的,隐隐还觉得那些人智商低,不雅照就能真正威胁她了吗?敢发网上试试,真当网警摆着好看的啊! 就是为了这件事报警的话,自己其实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为了让他们刷那些礼物,她的确是哄了这边儿哄那边儿,还时不时干点儿拱火的事儿,真正说起来,不可能不理亏的。 若是闹大了,那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是不好出头的。 刘楠一直盯着,这边儿刘棠去家里找刘建国,她就知道了,前后脚跟着过去,看到刘建国要一口答应下来,高声道“姐姐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报警好了,他们这么干就是犯法,我爸又不是警察,不好管这些事情的,万一他们要伤人怎么办?” 走到刘建国身边儿,挽着他的手臂,往后拽了拽,意思是不让他出头。 刘建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跟一些人,还不定几个人拼硬气,实在是拼不起来,若要拼钱,他们家还有什么钱吗? “我的病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欠着舅舅好多钱没还,我们家实在是出不起这个头,我也不忍心看我爸为了这件事奔波。大伯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就算是再生气,也会帮姐姐出头的,何况,大伯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就有什么人能够说和说和,根本不用姐姐出钱呢?” 刘楠看着刘棠,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看起来还真是好看,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那是化了妆的,还有心情精心装扮自己,可见这事情并不那么严重。 剧情中,刘建国被捅了一刀,差点儿就没救回来,跑走的刘棠毫发无伤,如今么,刘棠自己应对,依旧是毫发无伤,让刘楠提前做好的准备都落了个空,可见啊,这人的能力,真是不好说啊。 “姐姐若是觉得不好开口,也不要紧,我跟大伯说就好了,正好,我还留着大伯的电话呐。” 说着,刘楠就摸出手机来,已经是拨通状态了,父母那一辈闹开了,小辈们,还是没做什么的,何况刘楠之前生病,要钱等事都没出面,刘建军没有理由不接她的电话。 电话通了,刘棠那个“别——”都没说完,刘楠就噼里啪啦语速颇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大伯你是知道的,我爸都不认识什么人,万一弄不好,让那些人恼火了,直接把那些照片散播出去……” 响锣不用重锤,刘建军辛辛苦苦培养刘棠,难道就只是一片爱女之心,还不是希望以后女儿能够嫁个好人家,也帮扶自家一把,若是女儿名声坏了,对他来说这损失可有点儿大,属于多年辛苦毁于一旦。 “把电话给棠棠。”刘建军到了这种时候,很有主见,不知道跟刘棠说了什么,让刘棠变了脸色,电话再递回来,刘楠就收到了来自大伯的感谢,大伯跟大伯娘一样,嘴上能说好听话的时候,总不会态度恶劣,这通感谢足足说了五分钟,还不忘为自家辩白一下,还问了刘母好,也没漏了关心刘建国,真是一个好大哥的模样。 就凭对方这种面子活儿,刘楠也要叹一个“服”了。 等刘楠挂了电话,刘棠也黑着脸告别“那,小叔,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我爸说不用你操心了。” 她的心情不那么美丽,小心地擦了擦眼泪,不花了妆,扭头就走了,也没跟刘楠道个别。 “楠楠,你——”刘建国见人走了,扭头想要说女儿两句,刘楠已经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了,仰面看着他,一双眼黑亮黑亮的,配上那毛刺刺的短发,看起来活像只刺猬。 他不说话了,刘楠却不肯罢休“早说了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惦记我就好了,那些事儿,能是好管的吗?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大伯什么都做不了啊?” 处处都把心意尽到前面,未尝不是一种优越感作祟吧。 能读书,能进城,能当工人,能吃商品粮,那个年代,刘建国才是最令人羡慕的那个吧,但,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兄弟两个,不说身份地位彻底颠倒,对比却没那么鲜明了,这种时候,还要充大头,就是强出头了。 刘棠来还是带了一袋子水果来的,她为了自己的面子,总不会买太差的水果,刘楠打开袋子,摸出一个黄橙橙的橘子来剥开,很甜,不知道是她自己买的,还是哪个粉丝送她的。 “楠楠,你怎么能这么说呐,那是你姐姐,她若是有事儿,你难道能不管不顾?”刘建国不解地看着刘楠,似乎不太理解对方的冷漠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刘楠吃着橘子不吭声,为什么不能呢?狠狠心,她连刘建国都是可以不管不顾的,当然,这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伤人心了,事情是可以做出来的,但说出来就没必要了。 又吃了一个橘子,她就走了,她可没有对刘建国说教的习惯,女儿说父亲,也不是个事儿,这事儿还是让刘母说吧。 刘建国和刘母虽然离婚了,但因为两家本来就离得不远,平日里总还是能见到的,吃了晚饭没事儿遛个弯儿什么的,刘建国也总会约了刘母出来一起走,两个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谈恋爱的时候,悄悄出来散个步什么的,但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柔情蜜意,闲说话打发时间罢了。 谈的最多的还是女儿,因为一场大病立志学医什么的,听起来就蛮好的,刘母总是幻想女儿以后也当个出名的外科医生,受人尊敬怎样怎样的,想起来就开心。 得了刘楠的通风报信,知道刘棠又想要让刘建国做什么,她就生气,晚上见了刘建国就没好话,“你这么大个人,是不是傻,人家叫你出头你就出头啊!你就不想想万一出点儿啥事儿怎么办,现在的小年轻可不是以前,随便拿着刀子捅人的比比皆是……” 同样是说教,刘母说的,刘建国就受用了,他能体会到那层关心,心里暖融融的,只说说起复婚的话,换来的只有沉默。 复婚是不可能复婚的。 刘楠高考那一年,两个还这样来往着,刘建国也会到姥姥家拜访,也会留下来吃饭,但夫妻两个依旧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比陌生人更亲近一些,又比亲人更疏淡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指导,解释一下,假病历这条不是说病例完全造假,且,不是医生造假,而是根据之前主角作假的片子得出的结论给一个假的手术完结的结果,这样说有点儿绕口了,就是说补一个手术结果,康复良好之类的后续结论,这个作假,且不是医生给的,而是医学院研究生,非医生给的假专业结论,就是糊弄外行人的。 也不是只用了四万块,而是之前还有李继业给出的假的数目,说是自家补上的钱,差四五万样子的,逼着刘母跟刘建军一家要钱。 当然,没有手术,只是做了一个假,剃了头发,头皮上画点儿缝合伤之类的痕迹,假装经过了手术,糊弄刘母的。 这里面没有写太详细,拉拉杂杂的,非医科就要露馅了,oo哈哈~ 学医加油啊!如果是西医就更厉害了,从某个角度来讲,我觉得中医的伟大在于不开刀——请忽略华佗那个想要开颅的狂人!讲真,当年那种条件,曹操要是真的开颅手术了,死亡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吧! 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1208章 刘楠考的是医学院,就是冯年庚所在的那个医学院,也是江省最好的医学院。 “怎么想起学临床了?” 冯年庚对刘楠的选择有点儿不解,一般来说,女孩子都爱学个预防,影像,麻醉,或者干脆就是护理之类的专业,再不然药学也是个比较不错的方向,真正临床的,不能说没有,但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少,不是每个人都有拿起手术刀的勇气的。 而临床就免不了要面对那些,奋战在第一线什么的,听起来很不错,真正做起来,呵呵。 冯年庚自己就是没什么勇气的,研究生就直接成了病理方面的,从事一些理论研究上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做医生,能够在学校当个教授就是很好了。 “临床才能接触到人(尸体)啊!” 刘楠仔细想过了,还是从尸体入手比较好,人体炼金,一开始就用的话,多少有些残忍,先用尸体试试,不牵扯灵魂的实验,尝试之后再用,最好不要牵扯灵魂,她对这方面还是比较忌讳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冯年庚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也没细想,拉过刘楠的行李箱就往里面走,“走吧,师兄送你进去,你家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太远了,没让我妈跟过来。”刘楠回答得浑不在意,“我都成人了,自己就可以了。” 她也没让刘建国跟过来,刘楠素来不喜欢送别场景,让他们大老远来一趟,送一趟人就回去,周折两三天,凑这个热闹,连李继业,她也没让过来,这边儿有认识的冯年庚在,本来也不需要更多的人了。 “这是算好让师兄当劳力了吧。” 冯年庚笑眯眯地说,左右看看,周围的漂亮学妹们,哪个一进来都是被三五个高大帅气的学长围上去,迎接新生这种事儿,在大学里头,总有不少学长抢着干。 当然,也要看看学妹的颜值气质什么的,一般来说,少有冷场的。 刘楠这一年的变化跟以前相比还是挺大的,清秀的容貌,合适的着装,再加上颇有些自矜的气质,整个人就像是褪去了绒羽的丑小鸭,显现出天然的属于白天鹅的美态来。 走在路上,也不是泯然众人的模样,于很多人眼中,也有了小美女的姿态,起码也是清秀可人那挂的。 这样的人操起手术刀来,想想,还挺带感的。 冯年庚很是熟络地当起了向导,把医学院当自家地盘介绍了一遍,还带刘楠去见了自家舅舅,也就是他的研究生导师汪海平,被冯年庚拐带到汪海平家吃饭的刘楠直接被当成了冯年庚的小女友看待,得了一通热情招待。 “我舅舅八成是误会了。” 吃了饭送刘楠出来,冯年庚嘴角还挂着坏笑,被逼着赶紧找女友解决终身大事,大约是每到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会有的烦恼,有个“误会”挡一挡,拖延一下,他还是挺乐意的。 刘楠看出他没有其他不好的心思,也不跟他计较这个,当初的帮忙是真的,若不是他,恐怕事情还不能那么一如所料,这次,就当是她帮忙了。 大学三年,刘楠都是冯年庚的挡箭牌,冯家不少人都在医药线上,跟医学院打交道也多,非正式地,刘楠都见过好几回“家长”了,冯家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没有一个奇葩过来为难刘楠。 弄得刘楠这个“正牌女友”偶尔想起自己挡箭牌的身份,都觉得怕不是要弄假成真了。 冯年庚这人看起来有那么点儿风流倜傥的意思,成天不干正事儿,不是在这儿凑一局,就是在那儿玩玩,但在交友方面,还真是没有的意思,身边的女性朋友,稍微亲近的也只有刘楠一个。 等到冯家那边儿询问他们是不是要毕业结婚,刘楠才想起自己这个挡箭牌当了多久了。 “你看我怎么样,要不,咱俩凑合过了?” 冯年庚毛遂自荐,他说话的时候嘴边儿还是带着笑的,就是那笑容也跟平时一样轻松,眼神之中却很认真。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灵机一动的冲动念头。 刘楠的人体炼金实验很不顺利,用尸体总是不能得出很好地反馈,还差点儿弄成丧尸病毒那种东西,这个世界的法则的确是太宽容了,宽容得让她有些意外,某些不合理的东西都可以被制造出来,让她这个制造者都要捏把汗。 这种情况下,对活人动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刘楠还是有点儿下不去手,法则的宽容决定了意外可能更多,而每一个意外都可能坑死始作俑者,这问题,不可不慎啊。 当了快四年的好学生,刘楠都觉得有些倦怠了,已经放弃搞事情的想法,这样的话,必然就会进入现实生活的固有流程。 这个世界,她是个女子,有父有母有亲朋,总不能太过任性,让家人跟着操心,抬眼看看冯年庚,这人的性子,这几年也很了解,还算合得来,平时他对自己的照顾也很不错,继续下去么? “可能我有些自私,以后的日子还会跟以前一样,不可能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你能接受吗?”刘楠哪怕不再弄人体炼金,但其他的一些研究还是不能放弃的,比如说测试这个世界的法则容量,到底能够宽容到什么程度,专注于这些事情上,家庭必然只会变成次要而非必要的辅助。 不是很清楚的一句话,冯年庚的笑容却扩大了,他明白这个意思了,“我哪次拦着你了,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还要可怜巴巴惦记你吃饭了没,贤良淑德,难道不是夸奖我的?” 一开始,他可能就是想要好好照顾一个有趣的小学妹,后来么,这照顾之中用了心,不知不觉用了情,若想不亏本,就只能娶回家了,否则,他投入的那些成本,哪里收得回来。 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精力,去这样照顾一个人的衣食住行了。 “好啊,贤夫。” 刘楠莞尔,勾起冯年庚的下巴,来了个标准的调戏姿势。 冯年庚探出兰花指,在刘楠额头上来了一下,相视而笑,心中安定。 婚礼的事情刘楠都没有太操心,两家父母一碰面,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尤其是冯年庚这个老大难,在冯母的口中,刘楠的出现简直是拯救了他未来的孤苦人生,可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到了刘建国和刘母这边儿,见到刘楠能够这么快定下来,他们是最高兴的,女儿一天天大了,可不就要想嫁人的事情,这可比工作都要要紧多了,定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别的我也不说,就希望他们以后日子过得好。”刘母笑中带泪,她希望女儿不要像自己一样,不,不可能跟自己一样,冯年庚不是那样的人。 两边儿商量定了,婚礼也很快操办起来了,李继业见到冯年庚,还有点儿瞠目“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存了心了,我说当年怎么对我们那么照顾。” 贸然把作假的事情告诉冯年庚的时候,他们其实还不是很熟悉,就是一次短途作伴的说话聊天而已,这种关系,能有多熟悉,若不是刘楠突然弄出来的作假事件,李继业都不会再跟见过一次的冯年庚联系,千方百计地,这么扯上了关系,结果竟然是送羊入虎口。 “以后好好对我们家楠楠啊,不然有你受的。”李继业半是真诚半是威胁地说着。 冯年庚满口应了“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 他比李继业更清楚刘楠的底细,别的不说,对方私下里搞的那些小实验,虽然没有明确的实验记录流出来,但只看结果,就知道大佬总是大佬,不好惹,不好惹。 婚后的生活跟以前差不多,刘楠是没有因为婚姻生活耽误实验的,跟她一样,冯年庚也没丢了自己闲散贪玩儿的心,时不时来个一个人的短途旅行,逍遥自在,完全不是被婚姻束缚住的样子。 两个人的心态不同,重心各异,相处起来竟还很不错。 刘楠毕业后找了个项目组加入进去,继续搞研究,冯年庚偶尔给她帮把手,等到有了孩子,他就是现成的奶爸,夫妻两个的家庭角色完全颠倒了。 冯家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谁让冯年庚就是个没工作靠老婆养的呢?父母能够贴补的有限,看着他们相安无事,也就不会上去指手画脚,刘家更没什么意见,刘建国早就没了话语权,刘母这边儿,看到女儿过得自在,自然是什么都好。 刘母住着女儿给买的房子,偶尔来小夫妻这边儿转转就回去,每次都放心不下刘建国,“老夫老妻半辈子,他现在也老了,总不能没个人看顾,我多看亮眼,也给你省心,不管怎么说,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若是倒下了,总还是你的负担。” 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刘母脸上的表情分明很有责任感,冯年庚给刘楠说“这还是有感情,放不下。” “看破不说破,随他们去吧。”刘楠是不会管的,当年算是逼着他们分开,如今他们若要再和好,她其实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刘建国那个毛病,这些年,总算给的钱少了,若要完全不给,大约是不可能了。 她有的时候很不能理解刘母的心态,断都断得不干脆,何必呢?有一回回去,看着老夫妻两个步履悠然散漫的背影,近乎相同的步态,忽而就觉得他们其实还挺合拍的,不需要外人再去插手多事了。 。 正文 第1209章 “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虚弱的呻吟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湮灭,重伤濒死的人趴在地上,他的头努力抬起来,满头的鲜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血雾弥漫过眼睛,好像那一双眼也成了鲜红的,眼中的光愈发微弱,却又执着地坚持着。 伸出来的手探向前方,不知道是不是要抓什么,看着公路的,希冀,绝望,交替呈现,反复轮回,他始终不肯放弃,不肯轻易让自己的生命终结。 而他的同伴,已经四散而逃,不知道方向了。 他的下半截身体已经断开了,很残酷的腰斩之伤,更残酷的是那好像是被什么穿过身体造成的,洞开的伤口并不规律,拉长的肠子又像是另一个噩梦。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楚了,一双眼还在努力看着,但眼中能够看到的都是影子,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影子,似乎有一抹白进入视线。 “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 他虚弱地念叨着这句话,音量却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可能那呐喊还在心中回响,但嘴中只剩下了出气的力量。 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伤势,都会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胆小的可能会直接吓晕过去,现代人么,哪个见过这么残酷的腰斩,看起来就像是恶鬼复生,从地底下爬出来一样。 “你想活?” 清凌凌的声音进入脑中,眼神有刹那也回复了清明,他努力仰头,想要看清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但他太难了,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太难了,只微微抬起一点儿,鼻尖还未远离泥土的腥气,他只看到了那白色的长裤,很利落的线条,还有那双精致的女士皮鞋,白色的。 “想,我要活下去,求你,救我……” 他渴求着,声音却是不大。 现在的他每一次说话都是负担,在他身下,一大片血迹已经晕染开,让地面的颜色都深沉了一些。 他已经快要失血致死了。 “那,无论是怎样的活,你都能接受吗?” 那人慢条斯理,似乎在犹豫,在思考。 如果他还有正常的思维能力,恐怕第一时间就会破口大骂,救人还要考虑什么,把他送医院也好啊,不救就走,要救就赶紧,再多说两句,他就死了,也不用求救了。 “接受,接受,救我,我要活!” 迫不及待地发出的怒吼,其实也就是比平常更低一些的音量,全不见丝毫的力量。 “那,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一句像是叹息,最后的叹息,让他沉沦地狱之前的最后叹息。 也许,其中有一点儿怜悯? 醒来之后,天地好像都换了一个样子,他还活着,但不人不鬼。 如果是以前,面对八爪鱼一样的下半身,面对不匹配的身体比例,他恐怕早就诅咒出声了,但是在那个小小的实验室中,当他躺在实验床上睁开眼睛之后的三秒,明白了怎样活下来之后,他就不再做什么挣扎了。 能活下来就好,但这样的活,恐怕也不是被认可的吧。 “抱歉,实在是没什么趁手的材料,刚好有这个,将就用吧,也许你们不太在意这些?超人?” 最后那句称呼,很像是嘲讽。 他抬头,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医生”,利落的短发,清秀普通的面容,目光并不锐利也不逼人,个子,哦,她现在是比自己高了,但也没什么迫人的力量感,平平常常,似乎一拳就能打倒,完全不必介意。 但,还是不一样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送他过来的系统再没声息,他已经无法看到自己的个人数据,曾经拥有的那些卡牌,被储存在系统空间之中的卡牌,也都不见了,这会儿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毫无技能点的普通人。 唯一残留的恐怕就是上半身的肌肉,还有那些因为肌肉而存在的力量,但那些特殊的能力,什么火焰刀之类的,都没有了。 “……谢谢。” 可能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能够活下来,的确是很好的事情了。 “不用,应该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可能无法找到这么好的实验素材,当然,目前的结果你肯定不会满意,我会继续实验的,直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出现。” 女人只有一个人,抱臂站在那里,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薄唇之中吐出令人胆寒心颤的话语。 什么意思?他愣住。 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女人转身离开了,实验室的门关上,想要做点儿什么的他还在实验床上,没有见到束缚带之类的东西,但他想要下来却做不到,那属于八爪鱼的八爪肆意地卷曲伸张,完全不由他控制的样子。 女人,刘楠,走出实验室之后,就看到等候在实验室外面的冯年庚,这里有一面是单面玻璃,他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景,虽然听不到那些话到底是什么,但看情形就会让人发抖。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这种实验,你——”冯年庚看着自己的妻子,多年的夫妻,却像是不认识了一样,观察着她的神色。 “我知道岳父的离世让你很不好受,但生活还是要过的,你这样,若是被发现了……”他的眉宇之间写满了担忧,神色惶惶,利用关系之便,他也做过一些小的不是那么坏的事情,但真正违法犯忌的还没有做过,这种人体实验,显然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刘楠看着他,轻轻一笑“安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不会离开这里,我保证。” 法阵还是很可信的,何况实验室中不止有法阵一层保险,不要说一个被做了人体炼金,可能逐步退化为野兽的人在了,就算是哥斯拉,也不能在里面胡来。 冯年庚勉强信了,忍不住回头看实验室内的情景,那个男人徒劳地在那张冰冷的床上挣扎,为了实验用的床,显然不会有什么舒适度可言,连一层单子都没有,冰冷坚硬。 不久前,刘建国死了。 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因为一起突发事件,房子倒塌,死得不仅有他,还有刘建军一家,刘棠没事儿,她被那些人带走了,实验室里那个男人的同伴,他们似乎有什么任务,需要带着一个事主。 这些,刘楠都是后来才查到的,她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大了,对很多地方都能侦测到,但法治社会,她并没有监控他人的习惯,发现楼房倒塌,到赶过去,并没有用多长时间,还来得及在这个男人死亡前将他救下,但其他的,就没办法追赶了。 那些人有着特殊的能力,他们能够瞬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留下的是一地的废墟,还有残肢断臂。 死了那么多人,刘楠要是想,当然能够找到合适的下半身换给男人,但,为什么呢?这些人以前做过什么她不知道,但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却是众目昭彰,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害死了这么多人的外来者,难道不应该去死一死吗? 在见到那个挣扎着想要求生的人时,刘楠立刻就想到了,这是很好的实验素材,这种外来者,他们的身体素质必然会更高吧。 冯年庚紧紧抓着刘楠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这个她的私人实验室就好像是张开巨口的猛兽,令人不安。 刘楠柔声安抚了他,打发冯年庚去处理外面的事情,刘建国的死亡对刘母也是个打击,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段时间都是冯年庚在办,刘楠借口伤痛太过,两天没出现了,这会儿出来说要好好休息,冯年庚立马就体贴地给了她充足的时间,生怕再有什么事情把她刺激了。 单独回到房间,关好房门,扭头,刘楠就从大阳台爬上了楼顶,又从楼顶的门离开大楼,还有其他人呐,希望他们没跑远。 徒手攀援什么的,若非精神力已经强大到能够辅助,还真是找死更快一些。 刘楠小心地追踪那些人的行迹,本来觉得用不着的计算机技术又捡了起来,查监控定位什么的,因为对方似乎也有屏蔽器之类的外挂,查起来比较困难。 系统一直不吭声,听到刘楠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了,这才嘀咕 刘楠心情平静,朋友之间,也没必要事事都告知对方,她不会那样要求系统,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意料之外了,剧情中,原主可是死得早,没有这一出。 系统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好久,就在刘楠以为沉默就是默认的时候,慢吞吞地,几个音蹦出来 刘楠品味了一下,很快理解了系统的意思,系统和系统之间,除非直接有挟制的上下级权限,否则互相侦测,可能就是彼此发现,共同暴露在对方眼中,结果么,自家这个没了靠山,失了数据库的小可怜,可能会是被吞噬的那个。 所以,闭上眼睛不看,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好方法。 “那么,我自己来吧,也很简单。” 追逐,狩猎,她很少干这种事情,但偶尔黄雀在后一回,却也很不错,追随在恶鬼身后,看看那些蝉还能剩下几只,也许,用不着她出手,只要旁观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个番外! 不是第一次嫁人,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不过大约被我省略了家长里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豆芽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10章 “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了!” 刘棠抓着自己的头发,很想大声喊出来,但她的音量也只是维持在一种表面抓狂的状态下,近乎封闭的房间之内,一男一女两个分别站在窗帘后,小心翼翼地往窗户外面观察,尽量不露出自己来。 另一对男女则看着沙发后的刘棠,其中一个女的面露不屑,“你这种女主播,我见得多了,不就是使劲儿让人家给你打钱,看人家没钱了,立刻翻脸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认个错很难吗?” “我有什么错?”刘棠倔强地不肯认,看着对面两人的神色都透着厌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突然冒出来问这个问那个,骗自己出来,非要让自己跟个邋遢男人表白,然后又拉着自己跑,非说有恶鬼什么的,都是神经病吧! 她怎么从没看见什么恶鬼! 但这话,她不敢再说了,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人一路上的破坏力,看到那在他们离开之后就直接倒塌的楼房,还有那莫名的,一伸手就能抓取的能力,这些人,很神奇,很神秘,很……都是疯子! 男的见到这种情形,也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认不认错的事情了,她就算现在认了也不能怎么样了。” 他比刘棠还要郁闷,这么个玩意儿,大家却要玩命保下她的命,她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这么大脸。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一开始,本来没这么麻烦的!” 女的满肚子的气。 他们参加的是逃生游戏,按照一般的逃生游戏的惯例,他们都需要先解谜,找出oss是谁,然后再开始完成boss执念,如果能够成功化解执念,他们就能够成功离开游戏世界,获得奖励,增强自身能力。 完成度优秀的那些还能抽卡,抽出来的卡牌都是很有用的那种,还能够交易什么的,从普通人一下子变身超人的感觉,特别美好。 而游戏世界之中的困难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简单,有的难度会大一些,他们这支小队的等级已经比较高了,所以才能来这种难度大的游戏,却万万没想到解谜这一关算不上困难,更难的是后面。 他们快速而准确地找到了隐藏的恶鬼,还弄明白了恶鬼形成的原因,知道了恶鬼的执念。 说起来也是可笑,这个恶鬼自己是个死宅,成天住在家里啃老,却喜欢一个网络女主播,给她不停地打赏,属于那种自己喝凉水,也要给人吃泡面的类型,舔狗么,没好结果也是应该的。 因为把父母养老钱都拿去打赏的缘故,家中陷入了困境,父母跟他吵了起来,言辞激烈,他自己脾气又不好,争执中就把父母给弄死了,冲动杀人之后就是碎尸藏尸…… 他们被送过来的地点就在那栋楼中,要从楼里若干住户之中分辨哪个才是那个恶鬼。那个时候,恶鬼的父母,被他杀死的两位老人还能如同活人一样正常活动,好像是在自身死亡之前的时间点一样。 在恶鬼“杀死”父母之后,鬼气弥漫,他们才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就是那个恶鬼,然后就在试探恶鬼的执念。 这里面也是有一个期限的,七天。七天之内,若是不能够得出执念所在,并让执念顺利化解,恶鬼就不会被超脱,七天之后,恶鬼的能力大增,他们就会非常困难了。 一般来说,执念都是挂念最深的存在,杀父弑母的恶鬼显然不可能把执念系在父母身上,他们就从恶鬼的爱好着手,恶鬼生前的爱好很明显,一下子就判断出来是那位网络女主播棠棠。 在第三天,他们就知道了执念是谁,第四天,他们就着手寻找这位女主播,让她能够出现在恶鬼面前,对那个还没有法力大增,还能维持人形的恶鬼说出对方想要听到的话。 真的就是骗骗鬼就好了,就算是说跟对方结婚,也不用真的结啊,甜言蜜语,说一句“喜欢你”又能怎么样? 若是恶鬼不会因为执念化解而消失,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恶鬼做男朋友,不也很拉风吗? 说不定还能被宠成小公主呐。 对于刘棠这种关键人物,他们不能迷惑她的心智,很多能力在她身上也是失效的,他们就想到了一种最温和的办法,由他们之中比较帅的万里冒充那个恶鬼的身份,花钱相约线下见面。 只要花点儿心思,在刘棠倾心于万里的时候,偷梁换柱一下,让对方念着那句网名表白,一切就都搞定了。 计划很好,万里却没有出场的机会。 刘棠自从上次上当被人约出来拍了不雅照之后,从刘建军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教训,再也不敢那样做了,帅不帅,能当饭吃吗?谁知道照片和视频中的那个究竟是真是假,别以为视频就不能伪装了。 ——她根本就没出现! 拿着玫瑰花,活像是个傻子似的万里白等了一个小时,被刘棠找个借口敷衍掉了,她的借口是理由充分的,想要表现自己深情人设的万里没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同时也想办法弄到了刘棠的地址。 只是生怕强迫手段坏事,还在维持某种规矩,按照对方的玩法往下走。 接下来,就是一边刷礼物,一边甜言蜜语哄人出来,足足两天的时间,没有一次邀约成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还都被排在几天后,他们哪里还有几天可以耽误,不得已,就要来硬的。 表示因为弟弟很喜欢她,于是花钱请她跟弟弟表白,说一句话十万块什么的,大约没人不同意吧,又不让她为这一句话负担一辈子。 然而,刘棠矫情上了,生了疑心,生怕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好不容易被骗去见了恶鬼一面,立刻翻脸,还骂“什么癞蛤蟆都敢出现了,自己什么样没点儿数吗?” 年轻漂亮的刘棠一直没结婚,就是因为眼光太高了,有钱还要帅,两个条件少一个都不行。 足足四天时间,就这样浪费在见面的那句话上,恶鬼甚至提前强大了,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他们没有足够的准备,匆忙逃离,出现了减员。 这种情况下,这个女人还半点儿都没有认错的意思,欠揍吧! 女的很想动手,但现在恶鬼已经强大起来,这时候他的“执念”愈发不能出事,如果“执念”死在他们手上,他们就要跟着陪葬,如果“执念”被恶鬼自己杀掉,恶鬼会更加强大,他们必然全灭。 不但不能打死刘棠,还要保护她不要死在恶鬼手里。 可以试试让她死在其他人手中,但,法治社会,大约这种情况很难设计达成,而他们也没办法验证那样的情况下,恶鬼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 难度平白提升几个等级,这个刘棠还一脸无所谓,你们有病的神情,看了真是让人愈发火大。 嘴里蹦出一个脏字来,女的一脚踹翻了凳子,看着刘棠下意识躲了一下,她的心中全是恶念,恨不得当下就把人丢出去喂恶鬼算了…… 一整天的逃亡,足足一整天的逃亡,不断减员,刘棠竟成了坚持到最后的那个,被刘楠救下来了。 跟踪了一整天的刘楠,亲眼看到那些人死了,恶鬼还存在,恶鬼还要继续攻击昏迷的刘棠,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控制住了那只恶鬼。 精神力法阵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用,恶鬼不甘心地在里面挣扎,被压缩成一个圆球,落到刘棠的手中。 跟踪了一天,从那些怨气横生的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拼凑起了真相,把事情的原委想一想,想到中断的剧情后续,大概就能推测出这个“完整剧情”了,因刘棠这个关键人物而来的完整剧情。 以前刘楠还真的没有多想,刘棠不雅照的事情,她想到了剧情惯性,想到了剧情中刘建国的不值,看看人家刘建军,好像也没掏什么钱,就把事情摆平了,当然,刘棠自己也有能力,经历了那样的挫折,后续的发展也没耽误,若不是相貌实在是没什么更抓眼球的特色,说不定早早就能转行成明星了。 以为改变了原主死局,后面就都是平淡了,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波折在等着,一个必然会出现的跟刘棠有关的恶鬼,还有因恶鬼而来的任务者,或者游戏者。 系统难得好奇发问。 刘棠满心无奈,习惯了小炮灰反派的角色配置,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吗?何况,刘棠这样的关键人物,连游戏者都不敢杀死的存在,真的可能会魂飞魄散吗? 给刘棠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刘楠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救下她,已经是很有亲情的体现了。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再管了。 无论这个世界是不是游戏世界,某个主神控制下的世界,时间线还是循着自己的步伐前进,刘棠会老会死,新的恶鬼还会出现,同样还有新的游戏者,刘楠不曾刻意寻找,却还是碰见过另一次,那一次的游戏者低调很多,造成的无辜伤亡也少很多,用不着她去主持正义,她就安静路过,不留痕迹。 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 正文 第1211章 ——你现在在哪儿? ——今天约吗? ——视频吗? ——公司怎么样了? ——你的病好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想要那么多,你陪我就好。 一条条信息带着醒目的小红标闪啊闪啊,好像每眨一下眼睛都能看到它们在熠熠生辉,手机页面上,一整页都是这样的小红标,整齐地标注在头像的右上角,冲着看手机的人打招呼。 忽然,一个页面切入进来,是视频通话的页面。 点了绿色的接听键,听到那边儿传来的声音,有点儿空旷,似乎是在某个比较安静的房间里。 背景的墙壁上贴着漂亮的壁纸,淡淡的羽毛好像是加了绒的,视觉上都能感觉到那种质感,披散着卷发的女人故意做出妩媚的模样来,抛了一个媚眼过来,手机高质的像素让这个媚眼没有太过失真,能够看出她精心的妆容。 “文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好多天了,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吗?” 她说着有些抱怨的样子,嘟嘟嘴上的口红似乎都失色了几分。 智能手机已经换了几代了,越来越宽大的屏幕还是不够她欣赏对面的男色,这样帅气的男人怎么就成为她的男朋友了呢?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似乎是不太喜欢面对镜头,对面那个男人的脸稍稍侧了一下,他大约没有关注手机上小窗口显示出来的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太过冷淡,轻声说了一句“嗯,正有事,稍后再聊。”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视频,似乎很冷淡的样子。 女人有些不满,对着手机已经跳转的页面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太倒贴了?下次,贤淑一点儿?” 她在尝试男友到底喜欢什么风格,直到现在,对网聊上认识这样帅气的男友,她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让他失望了呢? 女人咬着唇,有点儿不自在地想,她知道自己为了今天的妆化了多久,也在想第一次留下的印象是不是太不佳了? 感觉好像男友有点儿冷淡呐。 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应该在他忙着正事的时候打电话? 一定是这样! 明明不想当个怨妇的,怎么就没忍住,离上次视频……也有十来天了,十来天,也不是很长啊! 但—— 她还记得自己打给男友的钱,他会不会觉得太少了?要不要,再多打一些过去? 文涛那人就是这样,有事情总是不开口的,作为体贴的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她应该主动帮他的——这样,他大概就能多一点儿时间来陪伴自己了? 想到甜蜜处,女人捧着自己发热的脸,微微笑起来。 另一边儿,“文涛”那里,刚刚接起一个电话。 “哥啊,你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啊,要不要放个假?” 问话的年轻男声小心翼翼,透着点儿试探。 “文涛”揉了揉太阳穴,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电话,很是漫不经心的姿态,他长得好看,坐在窗前,俨然已经成了外面人的风景。 “……没什么。” 他知道对面打电话的是谁,是一个叫做小五的男孩子,十岁的样子,非常年轻,脸上总有几个顽固不化的青春痘,为人倒是颇有活力,聊天的时候,各种话术都深得人心。 套路玩得很好,在他们这一行里,算是很能干的销售了。 想到这个行当,“文涛”皱了皱眉,说“刚才有个视频过来,不小心接了,我说正有事儿,很快挂了,你登录解释一下。” 说着,他开了免提,换了手机页面,退出了那个聊天app。 “好嘞,放心,没事儿,你说成什么样,我都能圆回来!”小五笑着说,状态活力满满的样子。 “文涛”较冷淡,“嗯”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 小五没挂电话,又说“我跟ac说了出差在外地,哥的照片还有吗?不要上次的那些,要海边儿的。” “文涛”想了一下,说“我拍几张发给你,正好这边儿也有海,你看看能不能用。” “哥,记得白衬衣啊,你白衬衣最帅了,那些兔子都要发出狼叫了!” 小五笑嘻嘻地说。 “好。”“文涛”应下,作为小组主管,他还是应该做到这些事情的,提供必备的资料支援,算是行政工作?后勤? 得了肯定的回答,小五又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他知道“文涛”的性子,不是爱说话的那种,略显冷淡的商务风,走商务男的人设。 其实在小五看来,这实在有点儿辜负了“文涛”那张脸,他天生就应该是当明星的,或者在哪个会所里面上班,收入比这个也不差,哦,当然,他们公司也是蛮正规的,赚钱嘛,怎么不是赚。 说要拍照片的“文涛”起身去换了衣服,休闲风的白衬衣,修身的亚麻裤,面对镜子中的那张脸,有一种映照到现实的恍然,略显精致却并不女气的眉眼,哪怕眸光冷淡,都难掩清逸,如九霄仙人,落入凡间。 的确是很出众的一张脸。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明星,只能说,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人都能成为明星的,就像明星之中也有很多颜值一般的人。 原主的真实姓氏不可考,被拐卖的男孩儿,大抵因为被拐的时候年龄太小,什么都不记得,如今换了人,也没有一丝半毫的记忆,从养父母的打骂开始的人生,显然不会因为是大家都喜欢的男孩子而有什么优待,谁让他的养父母在买了他之后又有了亲生儿子呢? 儿子,总是亲生的好。 辗转被卖的经历大约就是童年的全部了,些许温情的时候总是与贫穷挂钩,现在看来,值得庆幸的是从未遇到什么变态的人,顶多是从一个家庭到另一个家庭的颠沛流离,当然,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等到年龄再大一些,卖都不好卖了,他也懂点儿事儿了,就偷偷跑了,没文化,没见识,跟着街头混混打架吸烟的日子也是有的,中途没什么醒悟过来,浪子回头的事情。 只是在十四五的时候,跟着一位比较好的老大,开始干点儿倒买倒卖的小勾当,跟着跑个腿什么的。 再后来,就是在现在的公司的经历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他的姓是跟着那位已经成为总经理的老大姓,姓叶,叫做叶韬。 有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一张越来越好看的脸,他空降成为了外联部一个小组的主管,手下有着十几个人,不停地在开展业务,而他这个主管,主要做的就是露脸的活儿。 按照叶老大,不,叶总经理的意思,他们这个业务还是很有意义的,为一些平凡的人创造一个美梦嘛! 希望白马王子从天而降,好啊,通过网络给你,但能不能抓得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经过了下头的组员如小五那些人的网聊,确信了他们建立的人设,平凡的女孩子们一头栽进这个有些华美的梦境之中,希望完成麻雀变凤凰,王子爱上我之类的转变,但事实上,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付出更多,而一无所获。 ——爱情骗局。 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钱。 原主知道营造怎样的风格更容易获得好感,他这一组都是走商务风的,对商场精英人士,那些完全不懂得怎样投资的普通人就好像是等待宰割的小白兔,她们爱上了你,就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投资,认真地为你的事业添砖加瓦,尽可能多地提供她们自己认为微不足道的帮助。 点点滴滴,汇聚起来,就成了公司的盈利。 原主所在的公司,真的是很正规的公司,他们这些主管包括底下的业务员,都是拿提成的,而不是随便从那些资金之中抽取。 这其中,当然有说法,因为让那些小白兔投资的网页什么的,都是需要请专门的人制作的,其中需要的一些比较快的,如同□□那样的网站,盈亏也是需要人操作的,还有一些曲线图之类的,这些都需要较为专业人士的技术支持。 起码从外表上看,这样的网站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的,但若细细查去,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代理服务器,还都是在国外的,如果一定要追踪的话,就会发现更多的数据作假问题。 当然,网络上的信息何其繁杂,一般来说,也没人细细查证,而为了方便隐秘,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更新一些网站,方便下一次的投资进行。 这种事,真正追究起来,也很容易推卸责任,投资么,有赚有赔,若是有稳赚不赔的,那就更像是骗局了。 原主没什么文化,弄不懂这些事情,但他有一张好脸,拿去当门面还是很好的,很适合外联部的这种组织形式。 要知道,大部分在网上聊骚的人都不会是多么出众的俊男美女,想要很好地经营一个形象,不被人看穿是用了网络上的大众图片,还是需要有一个模板的。 原主就是这个模板之一,其他组还有更多类型的模板,下头的组员会根据需要选择模板,组员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只是在这里工作时间久了,会有一些习惯性的选择,会更适应某个固定的模式,比如小五,就是这种跟了原主一年多的固定组员了。 “挺新鲜的。”叶韬寻思着,用手机登上了办公室系统,看了看上头发下来的通知内容,最近一段时间主推□□,他转手就把消息发到小组群里,下头很快排起了几行“知道了”“没问题”“ok”,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 存稿! 中秋快乐!记得吃月饼啊!今年最奇葩馅料,我觉得是一个叫做鲍汁月莲的,目前为止,没看到更奇葩的了。不敢想象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完全没勇气打开,┭┮﹏┭┮ 。 正文 第1212章 漫步在海边,白沙在脚下松软凹陷,很容易就会有一些沙子进入指缝之中,或者牢挂在脚趾上,沙子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细碎得像是研磨成粉的金子,粘在肌肤上,会让那白皙的肌肤也跟着发光。 白色的衬衣随意地被风吹起,偶尔露出一丝半毫的腰腹部,隐约可见那柔韧的腰身,似乎还有腹肌些微的形状。 亚麻色是很柔和的一种颜色,若是身材不好,穿上就会显得臃肿肥腻,然而修长的腿永远能够更好地被衬托,当风吹过,腿部的线条凸显,会有一种脖子以下都是腿的错觉,愈发显得人高挑挺拔,连海风之中凌乱的发,都透着某种不羁的美感。 红唇不曾上色,却有着自然的艳,衬得那冷淡的表情都有了一种异样的吸引,吸引着每一个被这副容貌诱惑的人。 自拍,找好角度,把手机放在某处,拍摄更为立体的远景,这一片海滩很安静,没有穿着比基尼来来回回的喧闹人群,也没有许多在海边儿招徕游客的人士,见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海船,连沙面都更加平整一些。 不远处,能够看到正在拍摄婚纱照的新人,在摄影师的指派下,做出一个又一个动作,略显僵硬的笑容中,全是对未来的期望。 叶韬随意地看了一眼,海边的风景很好,唯一不那么美妙的就是接连不断的业务了,照片发过去之后,很快就有人要求视频。 “哥啊,她不知道怎么总是在怀疑我,你这边儿登录接一下视频,我已经拖了好久了,记得啊,忙工作的那种,呃,比较累也可以。” 他们这一组的主管之前也是走商务男人设,不过类型和现在的叶韬完全不同,是属于带着点儿小胡子的性感成熟类型,叶韬么,更年轻,更面嫩,哪怕是走商务人设,也有一种接管家业富二代的感觉,更让人心动的同时,也让一些年龄较大的女性抱有警惕心,总觉得这样的好事儿不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种情况下,要求尽可能多的接触也是正常的,如果忙,那就视频嘛,反正现在通讯发达,普通的手机也都能够视频,完全不怕做不到这一点。 但对他们业务组来说,尽可能减少视频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不让负担风险视频的主管出事儿。 之前的那位,就是视频中过于嗨,口癖露了馅,被爆料出来,差点儿成了热点新闻,反正当时那个大型翻车现场,足够让他的业绩被清零了。 重新从下头的销售干起是不可能了,但也算得上是公司的老员工,不可能被开除,便被转去了别的部门继续工作,不用再露脸的工作。 有这个前车之鉴在,经历过那一位翻车,差点儿把自己辛辛苦苦谈成的“女朋友”搞吹的经历,下头的组员都提着小心,生怕叶韬这个新主管再出什么问题。 别看叶韬已经成为主管一年多了,但在这一行,任何时候小心都是不嫌多的。 “嗯,好。” 叶韬听了点儿要点,记下来,登录上对方提供的聊天账号,主动拨通那位小白兔的视频,这位的基本资料原主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某公司的财务,三十多的女人,还只是财务,事业上必然有些不尽如人意,爱情上,普通的面容,没怎么谈过恋爱的感情空白,都是很好的切入口。 视频接通之前,叶韬已经回到了房间,他现在住的房间有两间房,其中一间是布置成办公室的样子,尽可能地高大上,里面的一些设备都是极为高端的那种,水果牌子的电脑随意摆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舒适的老板椅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人完全包裹住一样,很气派。 这样的地方,若是坐在那里的人稍微不自信一点儿,就很容易被压下气势,成为办公用品的反衬。 原主却极为端得住,那种处变不惊,是能够看到对方砍过来的刀也保持平静的,换成如今的叶韬,只会更出色,而不会逊色。 “你真的有那么忙吗?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本来准备好了好多抱怨的话,但当视频接通,看到视频那段的那张脸,看到那若有若无的疲惫之色,她的抱怨都轻微了许多,更像是在娇嗔一样。 女人脸上画着尽可能精致的妆容,但大概是她的手法太过生疏,很多地方还能看到瑕疵,并不均匀的粉,不够凸显立体的阴影,过于明艳的口红更像是在减分。 “很忙。” 叶韬延续着原主的风格,“实话实说”,努力在商务男的人设之上加一个直男人设,这样做的好处是,送出的礼物不那么昂贵,也是能够被原谅的。 对这些小兔子,底下的组员都是很用心的,会在生日或者某个值得庆祝纪念的日子送上贴心的礼物,鲜花是最普遍的,其他的就是一些很寻常的东西了。 由于目标人群都是一群普通人,她们对品牌的要求一般不太高,就算有个别追求品牌的,也不好意思对着男友高颜值的脸展现自己略显拜金的模样,而她们通常选用的服饰品牌,决定了她们能够收到的礼物档次也不会太高。 一个高颜值高学历高智商高收入的男友送这样的礼物会不会崩人设?答案是不会,因为有更扎心的解释在等着,比如说“我以为你喜欢的就是这样”,或者干脆说“我就喜欢这些平凡而普通的东西”。 一开始就把礼物的标准定到很低的位置上,用最多几百块钱的投入来换回对方几万块钱的投资,这笔账还是非常划算的。 因为有礼物投入,他们这个公司真的可以说是良心企业了。 其他这种类型的公司,可没有这么好的心,连称呼上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被他们收拢到身边儿的小白兔,总比做别人待宰的猪更好。 没有对等的身份,没有对等的颜值,甚至没有对等的学历,都是能够让这些小白兔自卑的理由,她们不敢对男友要求太多,反而在男友有需要的时候会倾尽一切。 剧情中的唐兰就是这样的一位女主角,她在网上认识了“男友”,在“男友”负责的项目出现问题的时候,主动出钱,希望能够帮忙,她把父母的养老钱,还有自己积攒的积蓄都投入进去了,甚至还把房子做了抵押,竭尽所能地帮助挽回那个几千万的项目。 只是一时的流动资金不凑手嘛,她这个没身家没地位,没办法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也是可以帮忙的,她希望证明自己的真心,就此投入爱情的无底洞之中,结果不言而喻,几十万打了水漂,再没听见响声。 她的“男友”逐渐跟她失去了联系,当彻底联系不上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那种绝望,无法对父母交代,无法对朋友明言的绝望,让她用死亡来逃避。 钱没有办法追回,因为本来就是在网上直接冲入某个投资公司的账户,完全可以看作是个人投资,这种投资,赔了也是很正常的,不能算作诈骗,连能够留作证据的聊天对话之中,也很像是女方一厢情愿,主动要充钱如账户的样子。 披着谈恋爱的外衣骗钱,总是具有迷惑性,连证据都不那么充足。 如唐兰这样极端的,剧情中提及的较少,更多的都是被骗得人财两空,但损失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也就不会选择绝路。 当然,在一个没有鬼怪存在的科学世界之中,这种死亡本身不会造成更多的负担,原主死亡的直接原因不是这个。 间接原因还是有一些的,唐兰有一个当警察的姐姐要做唐妍,唐兰被骗的时候,唐妍正在进行某个重要任务,并没有分心家中,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看到唐兰尸体的时候了。 妹妹就这样死了,家中被骗了,亏自己还是个当警察的。 一腔义愤之下,唐妍追查妹妹生前的情况,试图找到那个“男友”,意外混入了小白兔之中,被某个组员捞起来培养,她的段数可比唐兰高多了,反骗过来,顺藤摸瓜,从冰山一角入手,发现这是一个特大的诈骗团伙,组织头目都在东南亚某地,属于跨国的犯罪团伙了。 申请得到了重视之后,在一众警察的努力之下,诈骗团伙走向了末日。 不,末日是属于下面这些抛头露面的人的,背后的那位大佬,还在深深隐藏着,顺利逃脱。 剧情中没有说那么详细,只是说明了原主死于这场追剿行动,混乱之中,被叶老大拉去挡枪,就此死去。 时间么,还有一年,应该还来得及脱身。 【每一次,我都想静悄悄路过,但每一次,似乎都要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系统当然不会给什么任务,但身处这种角色,本身也是要改变的吧,否则,就这样死去,跟原主一样死去,穿越的意义又何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泩箬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13章 一年啊……叶韬算了算时间,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儿,唐兰的事情还没出来,但应该已经在局中了,原主的工作便是在组员推脱不掉的时候充当门面,接听视频,倒是不用太频繁的电话,他的声音已经被收录,组员们可以用他的声音接听电话,可能会有点儿失真,但电话之中声音失真,也是可以理解的。 视频之中大多数时候露个脸就行,不需要太多的对话,以简短为主,主要也是凸显工作繁忙之类的,不用说太多,不用诉苦,只要那张脸皱一皱眉头,就会自动获得一大堆脑补出来的原因,然后被谅解。 小五还开玩笑说,我要是长着这样一张脸,直接当小白脸就好了,绝对不会像叶哥一样还努力工作。 如小五这样的组员,每个人的手中少说也有五六个待宰的兔子,一个小组下面十几个组员,人员繁杂,兔子也是会被频繁收割的,没有了价值的那些自然会被放生,这些都是不需要通过上面同意的,同样,他们开展业务,培养新的兔子,也是不需要上面审批。 这种情况下,叶韬很难对每个人手中的兔子做出一个评估,甚至无法分辨唐兰现在会在谁的手下,是否跟他视频过了,现在又被骗了多少,是否还能挽救。 这种资料,想要查也是不好查的,事实上因为兔子的流动性太大,单个组员也很难全部记忆自己曾经收获过的那些客户都是谁。 除非是特别特殊的,否则,很难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事情无法挽救。 叶韬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要挽救,当然不是不能做到,但那些都是原主能力之外的办法,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我尊重她的选择。” 叶韬轻易下了决定,他不准备为唐兰耗费大量的精力,一个人,一个悲剧,也是广大受骗者的一个缩影,但,二十多岁的人了,已经成人,难道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更重要的是,叶韬根本无法断定,如果自己从现在开始查找,是否能在唐兰悲剧之前找到她,挽回她的一条性命。 这种不确定会不会成功的事情,他通常都是选择不做的。 至于唐妍,他反而不是很担心,能够做到公司规模的诈骗团伙,被警察盯上是多么正常的事情,若不是身在其中,叶韬都可以打一个举报电话了。 叶总经理叶波,当年也曾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好底子没有因为他虚度时光而荒废,如今人过四十,还能显出透着些儒雅的斯文气来,西装革履的时候,尤其如此,在一些场合之中,一声“叶总”也足够吸引很多美女的眼神了。 他一直没结婚,对叶韬就像对儿子一样,在外头也常说“我家小子”之类的话,还是很看重的样子。 叶韬天然就是他的嫡系,随着他许多年,两人的感情说是父子也就差一层血缘关系了。 “最近的工作怎么样,状态不好?” 叶波约叶韬到他的住所说话,他的公寓之中一看就是单身汉的风格,冷硬而刻板,进屋扯了领带,松了扣子之后,他的神情更放松了些,随手倒了两杯酒,递给了叶韬一杯。 叶韬知道自己的小组成员之中肯定有叶波的眼线,对下头人做出一定的掌控,也是这些当大哥们的习惯性行为。 “还好吧,就是觉得有点儿无聊。”琢磨着原主的品味,大概也不会说什么更高深的话,叶韬喝了一口酒之后又说,“我想着要不要学点儿什么,不然这个商务人设也很难撑起来,上次想要说炒黄金来着,都不知道怎么说术语,装逼都不成功,有点儿丧气。” “哈哈……”叶波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显出几分慈爱来,“这有什么难的,想学就去学,你要是学得好了,就给你换个部门,免得浪费了未来的投资人才,咱们现在都是正规公司,最是需要人才了。”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虚,公司是面向社会招生的,很多大学生都在这里任职,还有更为专业的主管之类的,只不过那些部门,都是正规部门,并不跟叶韬这种不正规的外联部混为一谈。 公司的财务是自己人,外人看不到账目,也很难摸清楚各个部门之间的猫腻,只知道公司还要往总公司打钱,还跟好几个公司保有来往,具体是怎样的营生,就少有人摸清楚了。 “唉,我就怕自己没什么基础,学不会,您还不知道我,从没正经学过,只怕那些字组合起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叶韬说着好像不好意思一样摸了摸脸颊,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乎是掩饰这句实话带来的心中羞涩。 “放心学,不怕,这学费,公司给出了。” 叶波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他这时候的样子,很有几年前操刀子砍人的爽气了。 叶韬笑了笑,“有您支持就好,我就怕大家知道了嘲笑我。” “笑什么,这也是提升业务能力嘛!” 叶波不以为意,脸上却也是笑盈盈的。 公司里,尤其是他们部门之间,消息几乎瞒不住,当年随着叶波一道混出来的还有几个,都被安插进了各个岗位之中,叶韬这个外联部小组主管,看着没什么权力,但不做事儿光收钱,还是被很多人看不顺眼的。 其中一个绰号鹰眼的,还曾为叶波拼杀差点儿瞎了一只眼,一道刀疤从额头划过一只眼,落到鬓角,生生坏了容貌,在正规公司的各个岗位之中很不吃香,被叶波安排到了安保部,听起来还不错,但由于公司表面上的性质,他们这些保安就好像是看大门看仓库的一样,很不受重视。 叶波还一直说着正规公司,不要那么多打打杀杀,安保部的位置无形中就降低了很多,在他们内部也不太受待见了。 叶韬次日去公司递交报告,跟这位鹰眼狭路相逢,对方眼神儿之中都透着嘲弄“听说咱们叶大少也要去学习了,这是想要包装自己,讨那些富婆欢心了?” 对这种看不得别人好的,叶韬一向都是无视的,可惜道路太窄,在一方有意挡路的情况下,还真是无从错开。 “人啊,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自暴自弃不是吗?” 目光在鹰眼的伤疤上瞄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儿怜悯的意思,叶韬想,难道我不会戳人伤疤吗?伤人的时候也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效啊。 “你——” 鹰眼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声询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是总公司派下来的秘书贺南淮,经常跟在叶波身边儿,可能也算是个眼线。 “没什么,我过来递交报告。” 叶韬轻笑着,从鹰眼身边儿经过,他走得自若,快要撞上肩膀的时候,鹰眼匆忙侧身,像是专门为了给他让路一样。 在外人面前,他们这些叶波的嫡系部队,可是不能闹不和掉链子,这点儿大局观鹰眼还是有的。 “叶总一早就说了。”贺南淮一手扶了下眼镜,笑得温文,像是听了叶波的命令专门过来迎接的一样。 对他这种无形的挑拨,叶韬视而不见,笑了一下,像是接受了对方的示好,走过去,跟着一同去叶总的办公室。 报告是真的报告,每个月都有一次,因为金额巨大,奖金提成什么的,也都是当月就发下去的,能够更好地提高组员的积极性。 到了叶波办公室门口,贺南淮就在门外的办公桌坐下了,叶韬自己直接进去,把放在文件夹里的报告递上去。 叶波打开看了看,报告是很正规的打印版,但上面的内容就显得有些无聊了,都是文艺品的名字,他们这个公司明面上经营的就是一些价值比较高的文艺品,仿古的画,仿古的瓷器,还有纪念币等值得收藏的产品。 报告上面,就是这些名字,每一行都是最简单的格式,一个名字之后跟着一个数字,再后面就是一个组员的代号,很简略,如小五,在上面写的就是小五,而不是真实的名字。 这种内部文件,本来也可以不用太详细,若是外人看起来,也只会以为是记录的人为了简便方便,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叶波随意翻了一下,就把文件放到了一边儿,在这方面,他们没有跟总公司作假,毕竟很多网站都是总公司弄的,钱具体也是投入到里面去,他们这里要等着返回来的钱,作假只是增加麻烦罢了。 “培训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了,你直接去读就行了,金融学可是热门,好好学。”叶波递给叶韬一份资料,上面是某大学的金融课程的介绍,这种金融课程是专门为一些已经工作又想充电的人准备的,效果多少不好说,反正进去一趟,总能镀个金,结识一些人脉。 “好好看,好好学,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叶波对叶韬是真的关心,知道他以往的秉性,并不一个劲儿地加码,生怕他产生了逆反心理,反而不愿意学了。 以前的时候,叶波就曾说过让原主去学习,都是原主自己拒绝了的,如今叶韬主动要求充电,他的目光之中都多了欣慰。 叶韬的心情有些复杂,剧情中,原主是被叶波拉去挡枪的,原主死的时候怨不怨的不好说,但看叶波现在对他的态度,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要找挡箭牌的样子。 “嗯,我会好好学的。”叶韬接过资料,他还想借着这一步跳出樊笼,当然会好好学。 。 正文 第1214章 这所大学的所在位置就在唐妍所在的城市。 金融进修班在大学里面讲课,时间安排很灵活,尽量错开了学生们上下课的时间,让这些人到中年的成功人士无需跟风华正茂的学生们打太多的照面,免得他们拉不下颜面。 说到底,这样的课程就是镀金罢了,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真的增加多少底蕴,人到中年,未必还能学进去,听个思想,感受一下学习气氛罢了。 有些人还专门就是为了人脉来的,希望能够从这些已经较为成功的人之中找到自己的出路。 叶韬这样的年轻,在进修班露面的时候,就把很多已经中年微秃的人镇住了,以为他走错了教室,知道他也是来进修的之后,就把叶韬当成了想要混人脉的那种人,有意无意地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叶韬也不在意,他来学习,也不是为了这些人的人脉。 一方面能够看看公司的底蕴到底如何,能够给他安排怎样的进修班,另一方面,跳出樊笼之后,有些事情就更好做了,起码能够看起来白莲花一些。 在进修班上完课之后,同期的中年同学们就各自相约,或忙或聚,叶韬则跟着大学生去其他教室听课,他长得出众,又有进修班的听课证,来去大学都很方便,没有多久就有了点儿名声。 为了这次进修好看,他那个外联部主管的职位也被改成了口头上的销售经理,公司之中,销售部中的人都是不知道公司生意的人,他们彼此之间也不是很熟悉,突然冒出来一个销售经理,悄无声息,也没人会拆穿。 叶韬对那些中年同学介绍起来,他们都颇为不以为然,大概是当做房产销售之中那些泛滥的“主管”“经理”头衔一样,没有当回事儿。 但在大学生之中,这个头衔就很有些魅力了。 任何时候,爱学习的人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一段时间之后,叶韬的手机上就多了几个大学生好友,他们还把叶韬拉进了学校群中,对叶韬这位外来者颇有些敬意地称呼为“学长”,听起来还很亲切。 叶韬跟他们泛泛联系着,却把一个群中的人单独加为了好友,那个叫做“美颜相机”的就是唐妍。 她正在查一桩案子,跟大学生有关,需要混入这样的群中打听消息,她伪装的小学妹形象很不错,群里的人都爱跟她说些消息。 被单独拉出来加好友,唐妍已经很熟悉了,她混入群中有几天了,卖小学妹人设,套近乎拉关系,尽量找跟受害人有关的那几个,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都说网上全是虚假,但有的时候,面对网上的人,人们也最爱说真话,她打着的旗号就是受害人的小学妹,那些跟受害人关系好的,必然都会对她友善一些,听说她在找受害人的下落,也有人私下里加她,告诉她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警方询问的时候,很难问出来,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加入群中的原因。 唐妍这边儿没有验证,加她之后就会直接跳出对话框,看到这个加她的人,唐妍有些意外,叶韬她是知道的,没办法,那样的人,总有人私下里偷偷爆照,现在的社会,明珠是很难蒙尘的。 对这样的男色,看到了总是很难不留意的。 “奇怪,他加我做什么?” 唐妍这个小学妹要查的事情,群里都知道。他们不知道受害人是死了,只以为是失踪,凡是认识的都尽可能提供帮助,若有人热心,也会对后来者说这件事。 “难道是猎奇?” 唐妍没有在网上爆照,也没暴露过声音,对着一个很难让人想入非非的网名,也不会有人贸贸然想要网恋吧。 何况,那样的帅哥,怎么也不可能需要从网上寻找安慰。 ——我知道你在找她,不用找了,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一下子抓住了唐妍的眼球,她本来想要直接关掉那个对话框的,看到这句话,提起了精神力,直接坐直了身体,双手捧着手机,屏幕的反光上,那张脸很是严肃。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她怎么死的? 对面,看到这句话的叶韬,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来,不紧不慢地发过去一句话。 ——不好说,但,她已经死了,你不用找了。 ——你是谁,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学姐对我那么好,她如果真的死了,我要为她找到凶手。 ——你找不到的,放弃吧。 ——不,我一定会找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牵连你。 唐妍热血上头,按手机的时候都有残影了,她真的就好像一个坚持善良的小学妹,一定要为学姐伸张正义。 ——我不知道那么多,我也不确定,只是有可能,你不要查了,这些事,警察都管不了的。 “去你的,什么警察管不了,警察还就要管了。” 唐妍看到那句“警察都管不了”是真的怒了,她这个警察,一定就要管了。 ——我管,我会管到底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连累你,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小学妹”言辞恳切,只看文字,就能感觉到,若是真的,此刻她怕是要怒红了眼睛,随时都可能哭出来的样子哀求。 叶韬唇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他坐在咖啡店临窗的位置,慢慢地品味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缓缓地搅动波纹,看着手机上一条接一条催促的信息,似乎是终于被对方的执着所动容,一只手发着讯息,告诉对方一个地点。 ——你可以去这里找找,若是没有找到,就说明我知道的不是准确的信息,我也帮不了你了。 那个地点,当然能够找到,唐妍一看那个地点就愈发振奋,这就是抛尸的地点,很偏僻的废旧工厂旁边儿,紧邻着污水池,发现的那具尸体,若是再晚一段时间,恐怕就很难辨认死者了。 ——好,我现在就去找。 唐妍心中焦灼,却也知道不能马上就追问对方更多的信息,必须要有一个时间差,找了,并且找到尸体的时间。 三个小时之后,唐妍的信息再度发了回来,附带的还有一张死者被发现时候的照片,如果是知情人,看到这样的照片,多少也会动容。 ——你知道是谁杀死了学姐吗?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她报仇! 唐妍的信息之中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恨不得把感叹号充斥在字里行间。 ——既然找到了,就让她入土为安吧,发生了这种事,谁都不想的,凶手应该不会继续杀人,你若是追查下去,被发现了,对自己也很不好。 叶韬这段时间为了方便进修,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他这会儿躺在床上,看着那张图片,图片上面,衣裳不堪的女尸几乎完全浸没在水中,她的面目朝上,还没有彻底腐烂,能够看出些许活着时候的清纯感,是那种成熟男人比较喜欢的纯。 可惜,她的生活可不像外表这样纯。 女人是贺南淮的情人,那个斯斯文文的青年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清纯外表的女人,这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不过这一个的欺骗性太大,竟然把贺南淮都给骗了,脚踩几条船,翻船的时候,别人没什么,贺南淮怎么会放过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 这大概是他心中想都不愿意想的黑历史吧,做诈骗的被人骗了,简直有辱他的魅力和智商。 叶波对贺南淮那边儿一直都是比较警惕的,虽不会做得太过,但对方做点儿什么,他这边儿都需要一些消息。鹰眼就是盯着贺南淮的那只眼睛,这件事贺南淮做得有点儿冲动,虽然选择了不错的抛尸地点,却没提防身后的眼睛,事情被鹰眼知道了,告诉了叶波。 当时原主也在办公室中,是知道这件事的,叶波后来还说了一句“真是看不出来啊,挺能下狠手的。”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并没有详查,怕惹来贺南淮的注意,但那个地点,鹰眼提了一嘴,还夸了“选得好”,原主当时没留心,打群架的时候,没几个是没见过血的,对这种事,不能说司空见惯,却也不觉得多么厉害,听过就算,但到了叶韬这里,联系到剧情,就发现这个点很容易切入一下。 帮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这样想着,在对面一条条信息的求恳之下,在后面那几条情真意切的语音之下,叶韬还是透露了一点儿消息,表达了一下自己身在屋檐下,不由自己的无奈。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你若继续这样大张旗鼓地追查,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的,我也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这才提醒你,他们的势力很大,你这样会被注意到的。 ——你认识那个人,你知道凶手是谁,你跟他是一伙的? 唐妍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庞大的犯罪团伙?她的目光愈发郑重了,也许她抓住了一根重要的线。 。 正文 第1215章 叶韬比原主更知道该怎么演戏,隔着网络,很多人设也很好做,他选择跟原主比较相近的那种,自幼颠沛流离误入歧途,心存善念却再难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设,信息之中无意中流露出只言片语,都带着点儿淡淡的悲观色彩。 反复在信息里劝说“小学妹”不要冲动,不要再陷进去,趁着此时脱身还算容易,他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什么的,偶尔会说出一些有关凶手的信息,勾着网络那头着急上火的“小学妹”。 两人的信息来往频繁,一头发了,另一头必然会回,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话语,也会说两句,什么“要是我以前认识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你的未来是光明的,不要涉足黑暗”之类的。 面对这样的话,唐妍这个热血“小学妹”自然不能冷淡,还指望对方说出更多的信息,又认为对方肯定是犯罪团伙之中的一员,当然要感化为主,不停地安慰,鼓励,激励,有的时候不耐烦了,看看对方被偷拍的照片,心情又会好很多,这样的美颜,就此沦入黑暗,也会让人于心不忍。 “队长,我这里肯定能够有收获!” 唐妍自信满满,面对愁眉不展的队长,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死者的私生活太混乱了,从高中开始,这位家境贫寒的女生就开始了不太正当的交往,一开始应该算是生活所迫,为了能够继续上学,比起其他的刷盘子之类的耗费时间的廉价工作,凭着一张脸睡一觉就能赚回来一个月的生活费,真的是很划算了。 那时候的人,她后来也都保持着联系,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如此,她自己对这方面也是有要求的,会在不正常交往之外,寻求一些正常的男朋友,相较于其他正经恋爱的分分合合,她的分手更为快速,往往一言不合就能换人的那种,而每个跟她交往过的都不是那么清白的,这就加大了警方排查的难度。 这些“男朋友”之中不少都还是家中有妻有子的成功人士,为了名誉或者其他,他们也很少会说真话。 而还在学校的男朋友,相对单纯一些,但因为那喜怒无常而来的分手,也很难说其中不是有人心怀怨恨。 唐妍才刚当警察,年轻没资历,又是个女生,很容易让人看轻,队长就分派给她相对简单的任务,混入那些大学生之中打听消息,大学的课程太自由了,跟着上课显然不是好主意,唐妍就想到了从网络入手。 现在,也的确取得了成果。 听到唐妍的汇报,队长想了想“看样子他还是有顾虑,你多开解他,鼓励他,尽量让他对你敞开心扉,不行来个美人计嘛!” 最后一句话就是玩笑了,队长也是唐妍的学长,两人私下里相处如兄妹一样,这次的任务,若不是队长有意培养,唐妍还很难被委以重任。 在唐妍心中,这次任务很重要,重要到关系自己以后是否能够独当一面,她对自己的职业,还是有规划的,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当上刑警队长。 给了队长一个白眼,“你也不怕对方也来美人计。” “哦?看样子长得很不错?”队长玩笑着,眉间的褶皱也放松了一些,“我们的警花也会被迷住?” “是啊,我都不敢见面,毫无抵抗力。” 唐妍半真半假地说着,她是不准备见面的,但,如果网上聊天不能获得更多信息,她也只能选择面谈了。 叶韬预料之中的约会,就在一节课后不期而遇。 唐妍花了妆,柔和了五官之中的英气,穿着素白的裙子,等在教学楼下,堵住了叶韬的路,“学长,我是美颜相机唐妍。” 叶韬顿住了脚步,看着唐妍,眼神之中有一抹慌乱飞快隐藏起来,微微蹙眉“我说过了,这件事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面见之后,显然他的态度又更强硬了一些。 “学长,咱们能够到别处聊吗?” 唐妍目露恳求,一只手拉住了叶韬的胳膊,不让他擦身而过。 “你——”叶韬很是无奈,大约从胳膊上传来的力道感受到了小学妹的执着,最终默许,跟着她一同离开了学校。 唐妍早就订好了一个包厢,两人到了之后点菜吃饭,默默无语,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唐妍才说起来意,再次哀求叶韬告诉他真相。 “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学长,告诉我好吗?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不会告诉警察,也不会……知道真相之后,我就不会继续追查下去了,我保证,我跟你保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相信你。” 唐妍对这个真相是真的执着,同样她也打开了录音设备,准备把叶韬所说都录下来。 今天是进修班的最后一堂课,之后,叶韬也不会再来这个学校了,这是叶韬算好的最后期限,如果唐妍今天不出现,他们以后就只能网上联络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被说服一样,叶韬大概说了一下贺南淮的地位,还有他和叶波之间的关系,“他是总公司那边儿的人,叶总不放心,这才盯了一下,哪晓得发现这件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听他们提过一句,叶总对我很好,哪怕他的公司可能有点儿不正规,但……我是不可能背叛叶总的,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哪个山沟沟里了,这是活命之恩,所以,我不可能帮你指证,那有可能会牵连叶总的,如果他的公司被查,他,我,还有下面的那些员工,就都没有办法生活了……” 唐妍听着,突然觉得这跟自己一开始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警察的敏感又冒上来,“你们公司,叶总的那个公司是做什么的?” 她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开始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杀人买卖,如今看,好像不是那样啊。 “也没什么,就是说服一些人玩投资,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强迫什么的,打钱都是她们自己愿意的。” 叶韬像是没想到自己没必要向人解释这么多,紧张地说,神色之中却有着明显的不安,似乎在表明他大概知道这种“自愿”不是那么自愿。 他的表现太直白了,就好像是一张无法掩饰墨点的白纸,哪怕他已经努力卷起身体了,还是会显露那些黑色的痕迹。 “投资什么?” 唐妍继续追问,像是没发现这问答已经超纲,偏离了受害人的主题。 “什么都有,比较驳杂,就是在指定网站……”叶韬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说了一样,止住了话音,端起水轻轻抿了一口,唇上一点润红,“唐小姐,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以后不用再联系我了,这样对你也不好,我这种人,本来就应该在黑暗中,你是个好女孩儿,是要生活在阳光下的。” 似有若无的爱慕之意透着点儿自怨自艾的味道,有些伤情。 唐妍看着叶韬,看着他眉间轻蹙的样子,脑子中似乎想到了很多美好的诗句,此情此景,那一抹斜光分割明暗,她的心中似乎也平生了许多纠结,让她相信这样的人作恶,实在是不能。 “你既然知道公司不好,为什么不离开呢?你也参与那些事情了?” 说这话之前,唐妍已经关上了录音笔的开关,她这一刻,就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 “做与不做,有什么分别呢?身处淤泥,洗不清的。” 喟叹一声,叶韬起身离开。 面对对面的空座位,唐妍自言自语“投资,是诈骗吗?” 她听说过很多网络诈骗的事情,没想过会亲自接触,还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他在公司到底做了什么,若是没做,及时抽身还是可以的……吧。 对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会抱以一份宽容,唐妍此刻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应该帮一把,不让那样一个出色的青年就此沉入深渊。 莫名的责任感驱使着她,在之后继续跟叶韬保持联系,她对上的解释是希望能够放长线钓大鱼,彻底挖出这个诈骗团伙。 叶韬不知道唐妍具体会怎样做,回到公司,见过叶波之后,他表示了自己想要学以致用的心思,表示之前的工作很无聊,刚好趁机换一个工作,如果真能在销售上做出成绩来,也不枉费了学了这段时间的课程。 叶波对叶韬一向是放纵的,很多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很是支持叶韬的决定,当下就把他这个销售经理坐实了,让他先去销售部试试水。 “你试试看,若是不喜欢,还可以换。” “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让这个销售经理名副其实。”叶韬信誓旦旦。 等他走了,叶波就跟贺南淮玩笑“这进修班上得,还受刺激了。”他最是知道叶韬的脾气,自尊心强,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耐性也短,说不定过两天又受不了了。 贺南淮笑笑没吭声,对叶波的任人唯亲,他毫无意见,关键在于业绩,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 。 正文 第1216章 警局里,唐妍正在案情分析会上讲述自己目前调查到的东西。 队长听着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呃,是的。” 唐妍知道这就是最大的短板,证据,当然不会有什么证据,听说的,似是而非的,可能叶韬就是从一个闲谈八卦之中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就此说那个贺南淮就是凶手,总还是缺乏足够的力度。 甚至这个中间的环节,也都不太清楚,为绿帽子愤而杀人,任何一个见过贺南淮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样的人,看起来还是很出色的,怎么会有女人会做这种事呢? “我还发现一点,他所在的那个公司,可能是诈骗公司。” 唐妍犹豫着,还是开口,她不希望叶韬被牵扯进来,她总觉得对方可能很无辜,但这样一查,以后肯定…… “行,那先去查。” 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队长有足够的耐心继续调查充足的证据。 “是。” 唐妍爽快应下,她也是想要再见到叶韬的,那次谈话之后,叶韬就离开了,课程当然是结束了,但其中,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关系呢? 她还没有跟他说,那个小学妹的身份是假的呐。 的火锅味道一出来,整个房间之中好像就只有这一种味道了,小五熟练地打开瓶盖,啤酒大概经过了摇晃,汽花直冒出来。 “哥啊,你真的不干了?” 他对着瓶口吸了一口,又分法餐具,外卖餐具看起来很干净,一人一个小纸包,里面筷子勺子都有,看起来就清爽。 坐在沙发上的叶韬微微倾身,拆开递到眼前的餐具包,“什么叫做不干了,我还在公司,就是换成销售经理了,出去也好听嘛!” “是是是,听起来还像是升职了一样!” 小五一笑,眼睛就眯起来了,他本来就是单眼皮,眼睛又小,这一笑愈发找不到眼睛,倒是脸上几个红红的痘痘非常显眼了。 “就是吧,哥啊,我这里还有几个难缠的主,之前见的都是你,若是后面换人,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像哥这么优秀的人啊!” 小五这个马匹拍得不是那么高明,在聊天app上可以“舌灿莲花”,但到现实中,面对面地看着这个人,莫名就有了一些小白兔们的感受了,那张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距离感的。 叶韬沉吟着,这件事么,叶波没有说,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尾巴,不可能让别人处理,“那你到时候还是能够转给我,快点儿完结就是了。” 如他这样的主管位置,人员递补最大的麻烦就在这里了,之前那位也是,即便他翻车了,还是有些人不知道,后来也是转给对方的。 小五大约知道叶韬跟叶波的关系好,他猜测是父子之类的,生怕叶韬来点儿衙内作风,说不干就不干,什么都不沾了,留下来的就是麻烦事情。 “行啊,那是肯定的,拖得时间长了也麻烦,这些女人,一个个都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小五吐槽了几句,他为了不跟那些小白兔视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找了很多借口,其中最出名的被广为引用的一个就是“前女友车祸”了,大意是说正视频着前女友车祸,以后就对视频有了阴影什么的。 大多数小白兔为了自己表现自己的体贴和善解人意,也会省略掉这一环,但同样的话,哪怕是真的,说的次数多了也不好,便也要为对方做点儿“改变”了。 现在的人都精明,哪里那么容易就把钱拿出来,总是需要多套路两下的。 火锅是鸳鸯锅,清汤,麻辣两个选择,小五一个劲儿往麻辣里面涮肉,吃得不亦乐乎,一会儿嘴唇就跟肿了一样,脸上的红色也越来越多了。 “哥啊,你还别说,你这进修的效果也太不一般了,这才多长时间,看着就比以前更有气势了,不一样,真是不一样,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小五赞叹着,同样是没文化的,看到别人上进,自己的心里头感觉就要复杂多了。 “你也可以好好学学,这一行,总还是要自己努力点儿的。” 叶韬对小五的观感还好,走错路的少年,哪里都有几个,不杀人放火,不打家劫舍,骗钱么,总不能都说是骗子的错,至少在叶韬看来,轻易上当的那些,难道不是起了贪心? “你说的对,哥,我是真佩服你……” 小五已经喝了两瓶酒了,脸上红彤彤的,说话都有了些酒后吐真言的意思,少不得又是一堆好话奉上。 叶韬听着只是微笑,小五是他这一组从头跟到尾的,现在他走了,小五大概率还应该在这个组待着,而他跟自己的关系—— “贺南淮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知道他杀人了吗?” 声音平常,像是一句普通的问候。 小五的眼神迷茫,努力睁大的眼睛之中似乎都是一片混沌,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听到那些话,他声音木木地说“知道,还是我找的地儿……” “具体说说。” 叶韬来了兴趣,微笑着看着小五,谁能想到看似心无城府的小五,其实是贺南淮的眼睛呢? 不只是他身边儿,鹰眼的安保部中也有,鹰眼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把人排斥到外围,算是对后来者的考验,也说不上错,而原主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让小五顺利上升到了好下属级别,若不是他没有什么野心,可能就会慢慢演变成心腹了。 本来就是闲来一问,能够得到意料之外的结果,就很惊喜了。 当晚,信息再次发送,叶韬很爽快地给唐妍一个可能找到证据的地点。 ——这些信息你告诉警方好了,我也希望恶有恶报,希望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好好保护自己。 在这条信息之前,是唐妍发的足足两页的信息,一条条的问候,从无间断,还有安慰和谈心的话语,转发的心灵鸡汤。 像是被这些“软化”了,叶韬发出了信息,没有说自己是怎样艰难打听到的,却不怀疑对方肯定能够猜到。 看着已经昏睡到打小呼噜的小五,叶韬拿起已经打开的几瓶酒,把酒水倒入了卫生间,撂给小五一张毯子,就把客厅留给了他。 第二天,叶韬走出卧室的时候,就看到恢复了整洁的客厅,昨天的火锅味道也全都散尽了,晨起的风吹进来,带着外面的花香。 作为新来的销售经理,叶韬第一天上班就差点儿迟到,习惯了之前那种散漫的工作态度,真要朝九晚五,还是挺让人不适应的。 尤其客户这边儿,底下的销售员不断地约客户过来,销售主管是最先露脸去谈的,然后就是销售经理,叶韬的帅气还是占足了便宜,面对他那张脸,本来没怎么想要买东西的,最后也都买了几样东西。 当天下班,营业额已经远超之前几天,让被空降困扰的销售员再没有了什么不满。 平静了两天之后,贺南淮就被警察带走了,这可是一根很好的线头,如果他们能够抓住,后面的诈骗团伙还是有可能落网的,不过要抓头目就不那么容易了。 叶波能够混迹江湖多年还成功混成公司高管,本身对危机的预测还是很准的,近乎直觉地准,贺南淮才被警方传去问询,他这边儿就订好了机票,要到东南亚考察业务。 同行的还有叶韬和鹰眼。 剧情迅速地改变了。 这个节奏,不在叶韬的预料范围之内,坐在头等舱上,他还有些奇怪“应该没什么事儿吧,不会牵连到咱们头上的。” 这种“无知”的话惹来鹰眼一声嗤笑,看叶波的面子,他也没多说什么,很快转移了视线,拿起了杂志随手翻看。 “以防万一,就当是旅游好了,你以前不是最想去国外吗?这也算是出国游了。” 本想借着警察来查,让公司停摆,如今看来,还是想得太美,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情呢? 叶韬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心中却在想,唐妍还是有点儿不给力啊! 他却不知道,唐妍已经争取几次了,但无凭无据,连个举报人都没有,一句两句含糊不清的话,显然不构成立案条件,都被队长给否了,还被告诫了几次不能滥用职权,正处在情绪低落状态的唐妍连给叶韬发信息都少了几条。 下了飞机安顿下来之后,叶韬才又是健康查看手机,发现唐妍的信息少了,也没在意,他还在想叶波今天说的事情,剧情中不可见,一片空白的大佬,明天他就能去见一见了,这个算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事不可为,他也不再强求原来的计划,顺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不再需要唐妍小女警的帮助了,对这边儿自然就不在意了。 他却不知道,离开叶波和他的公司还在顺利运行,而在贺南淮证据确凿被关起来之前,唐兰跳楼的事情还是如期发生了。 接到了通知的唐妍显然再没时间操心那点儿男色,满腔的愤怒都集中在要为妹妹报仇的心思上,她一定要找到妹妹死亡的原因,然后她看到了那张照片,被唐兰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视频时候的截图照片。 ——“叶韬!” 作者有话要说有存稿就会设定时间早一点儿,双更是不可能双更的,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空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17章 诈骗集团的大佬是一个皮肤发黑的青年人,貌不惊人,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口雪白的牙齿,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符合这个地方的很阳光的笑容,但看到的第一眼,总会让人想到深海之中的大白鲨,吞噬者。 “很高兴见到你们。” 对方热情得就好像是一个地接导游,完全看不出传说中大佬该有的傲慢无礼和盛气凌人,笑着主动伸手,然后被更主动的叶波握住,两方都笑颜如花,亲切地问候了几句,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然而,叶波的年龄应该都可以当大佬的爸爸了。 见到相貌出众的叶韬,大佬还多问了两句,原主的容貌本来已经是得天独厚,再配上现在的叶韬,那种历经无数世界的独特气质,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就跟下凡的谪仙没什么两样,是个人都要多看一眼。 “叶总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显然,大佬也很清楚这样的容貌会有多么大的加成作用,笑着跟叶波赞叹。 “这是我当亲儿子一样看重的,叶韬,过来。” 叶波如同每一个仁慈的长者,愿意给小辈更多的机会,迫不及待地介绍两人认识。 在来之前,叶韬已经被叮嘱过了,少说话,多听多看,这的确是惯常的称呼,但也未尝不是将原主魅力发挥到极致的方法,因为学识浅薄,多说两句就要暴露草包的内里,容易让人心生厌弃。 “你好。” 叶韬斯文有礼,却没有更多的诚惶诚恐,明明是欢宴的场合,但那热闹就好像与他没有分毫关系,而他保持着一种略带疏离的态度,眸中似都带着两分清冷。 大佬的目光愈发无法转移,赞不绝口地称赞叶波有一个好儿子,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座。 叶波是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来的,同时最重要需要解释的就是贺南淮的事情,他留在公司的人已经打听出来稍微具体的经过,这次过来也是生怕弄出了误会来。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弄那些虚的,能够跟总公司密切联系我是愿意的,但这种意外,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就怕你这里误会,匆忙赶过来了,大陆警方那边儿,我实在是使不上什么力,还需要您谋划一二,说不定能够把人救出来……” 叶波的话很诚恳,打架斗痕,他还能拼一拼,大不了扔出一条命去,但现在的社会变化太快,他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了,能够搭上诈骗集团的顺风车,就算是他做过的最成功的最可能安度晚年的选择了。 没有意外的话,主观上,他并不想下车。 大佬手上带着一个有些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静默不笑的时候,他就转动那枚戒指,不时让那红宝石朝里。 “这件事情来得突然,公司那边儿一向做得干净,却也保不准有个万一,我年龄大了,就想要稳妥一点儿,希望在外头待上一段时间,免得被人堵在了家里……” 这是要谈条件,交换地区了。 叶韬大致知道一点儿,这个诈骗集团的规模是相当庞大的,不止一个公司,也不止一个国家,不敢说全世界都有爪牙,但在很多地方,尤其是混乱的小国家,公司的头目真跟土皇帝没有什么差别,就好像现在,宴会周围那些能携带枪、支的安保人员,已经不弱于一些正规军了。 “既然叶总这么说,就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好了,其他地方暂时还没空缺,不过叶总的能力我还是信任的,也许我们能够开展一些新的项目?” 大佬再度笑起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过来的目光中似乎也满是诚恳。 坐在叶波身边儿的叶韬听到了清楚的吐气声,他能感觉到叶波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很快再次提起了这口气,诈骗已经是比较安全的盈利模式了,其他的,会不会是什么更有风险的生意? 回去以后,叶波对叶韬说“这几天随便逛逛,好好放松一下。” “好。” 叶韬应下,回了自己房间之后,才看到静音手机上的几个信息,都是唐妍发来的,她在质问她妹妹的事情是否跟他有关,还发过来了那张无可辩驳的视频截图照片。 唐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些意外,剧情的惯性还是很大的,他放任不管,则必然会一切都如“剧情”。 “看样子,蝴蝶要扇翅膀,还是要找个好位置啊,否则,不要说风暴了,连大风都起不来啊。” 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流畅地输入信息。 ——我不认识你的妹妹,但,大概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近乎是默认的态度之中,却又有一种难言的无奈,他之前做的事情,约略给唐妍说过一些,大概就是默认公司使用自己的照片图像什么的,也会帮忙接听些视频,这样的责任,轻还是重,就要看别人怎么判断了。 心焦如焚的唐妍本来是一腔怒火的,消息迟迟没有答复,她对着手机渐渐冷静了下来,再看到这样的回复之后,不知怎地,心中又有些不合时宜的同情,他大概也是没什么能力自主的。 想想看,那样一个人,自小接触的就是这些,还欠了里面的人恩情,他若是没心没肺十恶不赦倒好了,可他偏偏又不是,还保存着善良的品质,被迫接触这些,内心该有多么煎熬? 唐妍想着这些,手上控制不住似的,按下了视频通话。 对方接通得很慢,似乎经过了一些犹豫,就在唐妍都要挂断的时候,他接通了。 “很抱歉,如果你要恨我的话……” 叶韬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但眸中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一眼看过来,就让人软了心。 “我——”唐妍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本来准备好了很多质问的话,想要问个清楚,问个明白,但想到对方在公司的地位,撑死了就是一个小喽啰,那些钱,被骗走的那些钱,他能够得到多少?如果用谁得的钱多来定罪,那他还是无辜的吧。 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主动参与的。 被迫,被逼无奈,也是不一样的吧。 心中开脱的说辞已经过了一大片,再看那张脸,愈发有些看到莲花深陷淤泥的惋惜与不舍,就这么看着他半浮半沉吗? “我是很想责怪你的,但以你的立场,你身处的环境,已经很艰难了,我想,你一定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让她打钱过去吧。” 那样的一张脸,谈钱都显得俗气,被问的人还在沉默,问话的人已经觉得自己在为难人了。 “你不要再回那个公司了,我是一定会搜集足够的罪证的,这样的公司,这样的组织,不能再留着害人了。” 唐妍的语气坚决,问题的症结就是那个公司,而不是公司之中那些不知情的员工。 “……他们,很多都是不知情的。”叶韬似乎是想要为那些真正无辜的人辩解,从头到尾,他没有为自己解释开脱过。 他越是如此,唐妍越是能够分清两者的不同,她冷静地说“我知道,他们大概惯用的手段就是推销产品,骗人投资,更卑鄙的就是以爱情为手段了……” 对面叶韬听到这里,忽而恍然,看来唐妍已经知道诈骗手段是通过恋爱了,恋爱中的男女总是这样,愿意为恋人着想,这时候痴心一点儿的,被骗去钱财也不在少数。 而大多数没什么组织,至少不像现在这个诈骗集团如此规模庞大。 听完唐妍的意思,见她宣泄了一些情绪,在挂断视频之前,叶韬轻轻地说“……不要着急,我会帮你。” 说完,不待唐妍反应,他就挂断了视频,放下手机,露出一个笑容,脑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感觉还挺不错的。 “帮我,怎么帮我?会不会有危险,这人,怎么这么……” 唐妍对着黑了屏的手机怔了一会儿,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担心着,之前的愤怒悲伤全都转化成了另外的一种情绪,被那一句话温暖的心中似乎品味到了一丝甜意,他愿意帮我,他愿意帮我…… 一方面想到对方可能会面对的危险,一方面又想到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会是利用,在他心中,她还是那个寻找学姐的小学妹,而在她心中,他的地位,却已经跟之前乐于助人的好心人有了些不同。 他可能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帮我,那我,是不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 一道等式确立起来的时候,一颗爱情的种子也就此种下。 几年后,当诈骗集团的大佬在枪战中被乱、枪、击毙之后,在后期备受重视的二把手叶韬也消失了踪影。 同年,有一笔钱款被分成无数,投入了零散账户之中,那些曾经被骗的人面对失而复得的钱款,很多人喜极而泣,还有些人悲喜交加。 唐妍看着自己收到的最后一条来自叶韬的信息——前期的账目已经不可考,我无法查证,还有被挥霍掉的那些,我也无法弥补,我只能做这么多,只能帮你到这里,希望你不要怪我。 被扔掉的手机屏幕上最后一次映照主人的脸,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抛开手机,就像是抛开了一个早就想要扔掉的负累,任由那自由的光线折射而来,为笑容更增几分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 。 正文 第1218章 逝者已去,时间轻擦,很多事情都会褪去最初的颜色,也有一些,在朦胧之中愈发美好。 唐妍今天上班有点儿晚,请了个病假去看了医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冒,但美女总是冒着鼻涕泡很影响形象,吸溜鼻涕不适合美女来做,用纸巾把鼻头擦红也更像是个小丑,感冒带来的鼻塞也很影响呼吸,让她在这个冬日格外难熬。 “怎么样啊?” 同事看不到她眼睛之中因为睡不好觉而多出来的红血丝,问了两句,明明是问她的病,脸上却还带着笑。 唐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菜鸟了,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好事儿啊!” 同事脸上还带着笑容,她是专门做文职的,感性天然就会多一些,“今儿一早就有一个姑娘红着眼睛过来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接待了才知道她以前报过案,诈骗,结果,突然,被诈骗的那些钱回来了,这可不是好事儿,把她感动得,又觉得以前可能是误会那位男友了,特意过来销案的。” “全回来了?” 唐妍下意识问了,她想到了那条信息,那个一直没有被删除的号码,哪怕是在听说他已经成为诈骗集团高层的时候,她都还保留着,不好说一个小学妹是怎么知道对方那么多动向,但她总会发一些心灵鸡汤,希望对方能够迷途知返。 昨天那个信息,就是对她这几年的坚持不懈的回报。 “……哦,那倒没有,”这个否定回答并没有让同事的热情稍稍冷却,她的笑容只停滞了片刻,又马上道,“这都几年了,怎么也不可能马上回来,但回来了,不管多少,总能证明没骗钱,那段感情不是被欺骗了,不也很好吗?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因为还不上钱才一直不敢来见面,最后……” 眼看着同事一脸感同身受,就差没有直接开展一篇言情小说了,唐妍急忙用手势叫停,她总觉得自己的头还有些昏昏的,实在不宜听这样的感情故事,离题万里,而真相,偏偏她又不能说。 人的性子总是不好改的,几年时间,不会让人面目全非,忍住不跟八卦的同事多说,扭头去了队长的办公室,唐妍就询问叶韬的这种情况,是否能够算是无罪脱身。 当警察的,实在不应该这么天真,但她又期盼着能够得到那样的结果,诈骗集团被端掉,赃款被追回还给了受害者,哪怕不是全部,但这份功绩总是实实在在的。 尽管,尽管,尽管这其中的手段不是那么正规,但…… 她想要争取法理之外的人情。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在黑白之间,你要说他没有错,他明明知道这些都是错的,补救也的确是补救了,老实说能够在之后返回这些钱,本来也说明了他的良知还是在的,而且这个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他还是用了心的,但,在这其中,那些没有等到还钱就死掉的人,还有那些活着的人在这期间受到的磨难,难道就都不存在了吗?” “唐妍,你是一名警察,你要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立场,那些可恨之人固然有可怜之处,但难道就因为他可怜,你就忘记了他的可恨,把他所做的错事通通视而不见吗?” “是,的确是有人销案了,但,那些没销案的呢?” 连唐兰那样没心眼儿的都知道偷偷留下一张截图照片,那些更有心的,哪怕是为了那张好看的脸,也都会多藏几张截图保留,如果没有这个人,如果只是网络上的图片,还好说,可现实是,这个人存在,这个人也真的跟这件事相关,那么,他们就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全然无辜。 也许量刑上可能会有轻重之说,但在他们,还是要把人抓回来算数的。 “可是,那些,那些,明明不是他做的……” 唐妍弱弱地说,她又想流鼻涕了,忙低头掏出纸手帕来掩住了鼻子,不用对面的队长发话,鼻音很重地说“我知道了。” “你可以原谅他,但你不能代那些受害者原谅他。” 队长语重心长,有些事情他没有点破,不代表看不出来,是,那个叫做叶韬的,的确通过唐妍提供了很多情况,甚至那个诈骗集团的破灭,他提供的资料也是有功的,但这些是能够放在明面上的功劳吗? “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不,不能。” 唐妍实话实说,她在之后再发信息没有人回,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为这个,她昨天都没有睡好,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为一个人这样牵肠挂肚,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她,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下班回家,见到一大桌子菜,有些惊讶“这是出了什么喜事儿,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女儿年龄大了,就是不找对象,这点让唐母颇为不满,已经好些日子对唐妍没有好脸了。 几年,几年的时间,就能让她渐渐忘掉失去了一个小女儿的悲伤,不然呢,活人的日子总是还要继续过下去,天天哭丧着脸,几年不笑,都是不可能的。 不仅是唐母,还有唐父,也都渐渐放下了那点儿伤痛,连损失了钱财的事情都可以揭过了。 没了就是没了,追着不放,只是让自己为难。 两位老人都看得开,只对仅剩的这个女儿更加看重一些,希望她尽快结婚生子才好,头两年还在失去了小女儿的悲痛中,没来得及催促,后面这几年,就开始盯人不放了。 “今天有一件大好事儿,你猜猜是什么?” 唐父笑呵呵地坐在桌前,卖着关子。 “什么啊?”唐妍已经猜到了,吸了一下鼻子,努力做出好奇的样子来满足父母的兴致。 “那些钱,那些钱回来了!” 唐母高兴地说着,笑着留下了眼泪,哽咽着“你妹妹没有被骗,只是这些钱迟了点儿,她没有等到,也许,也许……” 她说不下去,多年的电视剧熏陶,足够让她当一个三流的编剧来编出一段段感人的故事蒙蔽自己,不然,又怎么解释,已经被骗走的钱会被送回来,骗子的良心吗? “都在里面,都在里面,”她手都有些发抖,哭也是一件耗费力气的事情,她推出那张卡,“听人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钱都回来了,都在里面,都打回来了……” 当初的一笔笔数字,唐兰经手的,她们只知道自己作为父母借出的那一份,其他的都不知道多少,看到那样一大笔钱,总觉得只多不少,也许还有利息,或者是投资的回报? 唐父和唐母都更愿意相信,女儿不是受骗了,她的男朋友没有骗她,只是投资出了问题,或者本来就要这样长的时间才能见到回报。 “银行买理财还要几年呐,可能他的投资就是比较长,中间也许出了什么问题,他才失联,但他没有失信。” 唐父说这一句的时候,也是脑补了很多,他的联想力要比唐母弱一些,但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没有看错人。 “那样的人,看着就不是会骗人的。” 唐母用唐妍默默递出的纸巾擦了眼泪,又擤了鼻涕,跟她同样的还有唐妍,被感冒困扰的唐妍回到家中少了很多偶像包袱,母女两个,一样红着眼擤鼻涕的样子,看起来又有几分好笑。 唐父笑起来,又担心“咱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他会不会还不知道兰兰的事情,会不会……” 后面的话又卡了,不知道怎么说,得了钱的联系不到人,也没有过来找,什么原因?钱能回来,似乎说明不是骗子,但不是骗子,为什么突然不联系了呢?若是联系了,也许兰兰就不会…… 总还是有着淡淡的怨恨,无法开解。 “不管怎么样,钱回来了就是好事情,快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唐妍撒娇卖萌,飞快地扯开了话题,不愿意揭露某个真相,就让他们都这样以为吧,总是个安慰。 “好,吃饭,吃饭。” 唐母张罗着分了筷子,三个人的座位,总像是缺了那么一个,让她的泪水又往外涌,兰兰,就是太冲动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唐家人心中的伤痛因此平复了一些,唐父唐母没有再追究打钱的那一方到底怎样了,唐妍却还不愿意放弃,可是,她再也没有联系上叶韬,那样一个出色的人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再也无法找到。 又坚持了两年,唐妍就顺着唐母的要求相亲,大龄女警换上便装,等候在咖啡馆内,见到进来的青年,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你好。” “你好。” 对美女警花饶有兴趣的青年,回了一个同样礼貌的笑容,他想,也许他们可以多聊两句,警察和律师,还真是比较搭配的。 一年后,平淡恋爱之后的婚姻举行,穿着白纱的唐妍站在新郎面前,看着自己的裙角,想起她曾经也有一条素白的裙子,曾经……音乐飘荡,她的心情也在随着音符起舞,笑容浅浅,梦中,也该有这样的笑容,该有这样的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唐妍太难了——无望的爱,注定没有未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泩箬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19章 灵堂清冷,白色的蜡烛执着地燃烧着,那火苗就是最明亮的色彩,让白色的背景都显得昏黄,黑白照片上女孩儿微笑的脸庞都泛起了柔光,若是有些色彩,大约还是生前模样。 火盆之中,灰烬似打着旋儿飘舞,在火焰推动的气浪之中,这种飘舞像极了肆意放飞的舞蹈,无法推测每一片灰烬的落点,在旁边儿的人,不一会儿身上就有了不规则的落灰。 薄薄的,小小的,还维持着纸片的形状,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散落成灰,进入纤维的缝隙之中,再难抹除。 “陈露,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去了,你的母亲,你都不顾了吗?还有我们,都是朋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就不能跟大家商量吗?还有顾朗,你对我们不能说,还不能对他说吗?” “哼,那还用说,肯定是顾朗对她不好呗,我早就说了,那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个花心的,陈露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不被骗,别看他刚才那么情深意切地,说不定是演给谁看呐。” “哎呀,你别这么说,陈露跟顾朗在一起还是很好的,顾朗那人,可能性子就是那样,也不是说所有会说话的男人都是坏的啊,不会说话又怎么做销售?” “你给他辩驳做什么,邓云诗,你可是陈露的闺蜜,怎么帮着顾朗说话,你们不是有什么吧?” 随着问话而来的狐疑眼神,针刺一样,让披散着长发的邓云诗瞬间变成炸了毛的猫,跳起来说“乔伊,你什么意思,我跟陈露关系那么好,我跟她男友是朋友,又是同事,还能有什么,我们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什么,别忘了,我跟顾朗认识得还早呐,我要是有心,还能把他介绍给陈露?” 她动作过大,随着她的动作,火盆之中的纸灰似乎受到了影响,也跟着往上窜了窜,还在灵堂的四个人却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个。 最先说话的男人方鹤忙劝“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乔伊,你要是没证据就不要乱说,陈露还在看着呐。” 乔伊底气不足地嘟囔“我就是随口说一句,她那么大反应,难道不是心虚?” 说到最后,莫名又是有了依据,再看向邓云诗的目光愈发有点儿捉摸不定,比起刚才那句不走心的话,这次倒像是有了什么把握,“你和顾朗都是一个公司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真有什么能让我们知道?说不定陈露就是被你们瞒在鼓里,发现真相之后想不开这才跳楼的。” 她的语气笃定,好似确信自己的推理完全没问题一样。 逻辑上来讲,的确是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可能,也就是一种可能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云诗气得脸都红了,声音更是高了个八度,连供桌上的蜡烛似乎都被惊扰,往他们这边儿燎了点儿,幅度不大,烛影晃动,那落在几人脸上的光也随着阴晴不定。 黑白照片上,披肩长发的女孩儿笑得柔顺,一侧嘴角好像还有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笑涡,愈发透着乖巧,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性子极好,是很温顺的小白兔类型。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就不能安安静静送陈露一程?” 一直沉默的男人忍不住发声,他是陈露的表哥辛鑫也站起了身,直接打断了她们的争吵,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站在那里都能形成巨大的阴影,哪怕那阴影是朝后的,并未笼罩在两个女生的身上,但那种高过一头甚至两头的压迫感,还是十足的,让她们一下子都噤了声,却也没有马上蹲下,继续烧纸,彼此都厌弃的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眼看着曾经是好友的两个都不能再好了。 乔伊,邓云诗,还有陈露三个都是同宿舍的好友,大学时候结下的友谊,她们三个毕业之后又在同一个城市找了工作,彼此之间经常会聚会,在外人看来,铁三角一般的稳固不动,好得令人羡慕。 但是再怎么稳固的三角形,也是有着不稳定的时候的,陈露就是三人之中最重要的那一点,乔伊和邓云诗两个关系其实不是太好,不过因为都跟陈露关系好,再有陈露调节着,她们三个才能一直友好下去。 如今陈露不在了,一些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 乔伊一直看不上邓云诗的“婊”,好打扮,着装精致,看人的时候似乎总是用眼角,看到有钱人,具体来说是从一些值钱的衣服饰品上猜出别人有钱,那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似乎一下子就友好了很多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其实并不是那么明显,起码很多男生都看不出来,他们总会喜欢那种一看就漂亮得夺人眼球的女孩儿,哪怕那漂亮之中起码有三分都是装扮添加上来的,他们也完全不介意。 而乔伊这样自诩心灵美的女生,却因为不修边幅的外表,还有某些粗放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总是被喜欢的男生忽略,或者干脆当做好兄弟。 她对这些总是表现得浑不在意,大手一挥颇为豪爽地表示那是她看不上他们,但其实,她喜欢的那个,喜欢的却是邓云诗这种类型,还称赞对方“人跟名字一样好,像是从烟雨蒙蒙之中走出来的诗意女孩儿”,溢美之词足够让人酸到心里。 乔伊不是个坏心人,否则一个寝室,她总能找到办法偷偷整治邓云诗,但她心底里到底对邓云诗不那么喜欢,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儿,友谊来临总是需要点儿挫折。 因为陈露,三人总是一同进进出出,时间久了,倒也培养起了一点儿感情,却也不怎么能禁得住考验。 邓云诗也不喜欢乔伊,像她这种恨不得将自己包装成杂志封面的女孩儿,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乔伊那种粗犷类型的女孩儿,关键是这人总会在一些时候心直口快,说出她的某些囧事。 倒不是什么私隐,若是那样,她们恐怕也不会一直“友好”到现在。 “好了好了,你们总还要看陈露的面子吧,非要这样闹腾到把陈露母亲再吵过来吗?老人家好不容易才回去休息,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好好受个夜吗?” 方鹤再次说话,他跟乔伊离得近,以前也是好兄弟一样,干脆伸手拉她,又把手中捏着的纸钱递给她,提醒“这可是烧给陈露的,你别带着气。”硬是在她肩膀上压了压,让她老实蹲下去。 乔伊跟陈露的关系还是好的,知道陈露的事情,一向女汉子的她,眼圈儿都红了,当下就大哭了一场,全无形象。 这会儿抹抹脸,也没再争什么,蹲着,把纸钱往火盆里放,一张,一张地,放得仔细,像是怕那些纸钱烧不干净一样,不时用一旁的拨火棍拨弄两下。 “你还不知道乔伊,她一向心直口快,其实没什么坏心,若是真的怀疑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你也别跟她置气,咱们都是陈露的朋友,就算有什么不对付,也别在她灵前,让她看了闹心。” 方鹤来到邓云诗面前,主动给她递台阶。 邓云诗脸上神色不好,但还是顺势下来了,“你看她说得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几年的室友,我做过什么抢人男朋友的事情吗?我跟陈露又是朋友,我要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成了什么人,在她眼中,我就一点儿人品都没有吗?” 她说着,泪水潸潸,正要从随身的小包里摸纸巾,摸了个空,才想到包放在了里间,旁边儿辛鑫默默地递过了抽纸,邓云诗看也不看,直接抽了一张,掩住了口鼻。 看她这样,乔伊自己也觉得有那么点儿过分,四年室友,她纵然看不上邓云诗平日里的做派,但这人有没有跟人同居,有没有抢人男友,她总是知道的。 不是没有发生过别人的男友给邓云诗献殷勤,但那些殷勤也都被冷淡地拒绝了,乔伊还曾为此帮邓云诗拦过那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的“别人”,邓云诗也曾反驳过一些人对乔伊的恶言,两个人的友情,也不是真的半点儿没有,否则,一个陈露也维系不起来。 她的眉宇之间有些厌烦,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却把手中的纸钱塞到了已经蹲下的邓云诗怀中,默不作声地致了歉。 被她的动作惊得,邓云诗的哭泣都断了拍子,移开了续接的纸巾,抽噎着整理好怀中的纸钱,跟乔伊一样,一张又一张分开,默默地往火盆里面填放。 一墙之隔,躺在陈露室内,嗅着枕边的幽香,睁开的黑眸很快又闭上,安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年轻而俊朗,他的眼皮合拢着,眼珠却在乱转,似乎不是那么安稳。 几分钟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透着些疲惫地坐起来,揉了揉额角,拖着略显沉痛的步伐走出来,悄然来到布置在客厅的灵堂前,他这个男朋友,总不能缺席太久,在这个关键的场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19章 灵堂清冷,白色的蜡烛执着地燃烧着,那火苗就是最明亮的色彩,让白色的背景都显得昏黄,黑白照片上女孩儿微笑的脸庞都泛起了柔光,若是有些色彩,大约还是生前模样。 火盆之中,灰烬似打着旋儿飘舞,在火焰推动的气浪之中,这种飘舞像极了肆意放飞的舞蹈,无法推测每一片灰烬的落点,在旁边儿的人,不一会儿身上就有了不规则的落灰。 薄薄的,小小的,还维持着纸片的形状,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散落成灰,进入纤维的缝隙之中,再难抹除。 “陈露,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去了,你的母亲,你都不顾了吗?还有我们,都是朋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就不能跟大家商量吗?还有顾朗,你对我们不能说,还不能对他说吗?” “哼,那还用说,肯定是顾朗对她不好呗,我早就说了,那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个花心的,陈露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不被骗,别看他刚才那么情深意切地,说不定是演给谁看呐。” “哎呀,你别这么说,陈露跟顾朗在一起还是很好的,顾朗那人,可能性子就是那样,也不是说所有会说话的男人都是坏的啊,不会说话又怎么做销售?” “你给他辩驳做什么,邓云诗,你可是陈露的闺蜜,怎么帮着顾朗说话,你们不是有什么吧?” 随着问话而来的狐疑眼神,针刺一样,让披散着长发的邓云诗瞬间变成炸了毛的猫,跳起来说“乔伊,你什么意思,我跟陈露关系那么好,我跟她男友是朋友,又是同事,还能有什么,我们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什么,别忘了,我跟顾朗认识得还早呐,我要是有心,还能把他介绍给陈露?” 她动作过大,随着她的动作,火盆之中的纸灰似乎受到了影响,也跟着往上窜了窜,还在灵堂的四个人却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个。 最先说话的男人方鹤忙劝“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乔伊,你要是没证据就不要乱说,陈露还在看着呐。” 乔伊底气不足地嘟囔“我就是随口说一句,她那么大反应,难道不是心虚?” 说到最后,莫名又是有了依据,再看向邓云诗的目光愈发有点儿捉摸不定,比起刚才那句不走心的话,这次倒像是有了什么把握,“你和顾朗都是一个公司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真有什么能让我们知道?说不定陈露就是被你们瞒在鼓里,发现真相之后想不开这才跳楼的。” 她的语气笃定,好似确信自己的推理完全没问题一样。 逻辑上来讲,的确是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可能,也就是一种可能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云诗气得脸都红了,声音更是高了个八度,连供桌上的蜡烛似乎都被惊扰,往他们这边儿燎了点儿,幅度不大,烛影晃动,那落在几人脸上的光也随着阴晴不定。 黑白照片上,披肩长发的女孩儿笑得柔顺,一侧嘴角好像还有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笑涡,愈发透着乖巧,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性子极好,是很温顺的小白兔类型。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就不能安安静静送陈露一程?” 一直沉默的男人忍不住发声,他是陈露的表哥辛鑫也站起了身,直接打断了她们的争吵,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站在那里都能形成巨大的阴影,哪怕那阴影是朝后的,并未笼罩在两个女生的身上,但那种高过一头甚至两头的压迫感,还是十足的,让她们一下子都噤了声,却也没有马上蹲下,继续烧纸,彼此都厌弃的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眼看着曾经是好友的两个都不能再好了。 乔伊,邓云诗,还有陈露三个都是同宿舍的好友,大学时候结下的友谊,她们三个毕业之后又在同一个城市找了工作,彼此之间经常会聚会,在外人看来,铁三角一般的稳固不动,好得令人羡慕。 但是再怎么稳固的三角形,也是有着不稳定的时候的,陈露就是三人之中最重要的那一点,乔伊和邓云诗两个关系其实不是太好,不过因为都跟陈露关系好,再有陈露调节着,她们三个才能一直友好下去。 如今陈露不在了,一些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 乔伊一直看不上邓云诗的“婊”,好打扮,着装精致,看人的时候似乎总是用眼角,看到有钱人,具体来说是从一些值钱的衣服饰品上猜出别人有钱,那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似乎一下子就友好了很多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其实并不是那么明显,起码很多男生都看不出来,他们总会喜欢那种一看就漂亮得夺人眼球的女孩儿,哪怕那漂亮之中起码有三分都是装扮添加上来的,他们也完全不介意。 而乔伊这样自诩心灵美的女生,却因为不修边幅的外表,还有某些粗放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总是被喜欢的男生忽略,或者干脆当做好兄弟。 她对这些总是表现得浑不在意,大手一挥颇为豪爽地表示那是她看不上他们,但其实,她喜欢的那个,喜欢的却是邓云诗这种类型,还称赞对方“人跟名字一样好,像是从烟雨蒙蒙之中走出来的诗意女孩儿”,溢美之词足够让人酸到心里。 乔伊不是个坏心人,否则一个寝室,她总能找到办法偷偷整治邓云诗,但她心底里到底对邓云诗不那么喜欢,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儿,友谊来临总是需要点儿挫折。 因为陈露,三人总是一同进进出出,时间久了,倒也培养起了一点儿感情,却也不怎么能禁得住考验。 邓云诗也不喜欢乔伊,像她这种恨不得将自己包装成杂志封面的女孩儿,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乔伊那种粗犷类型的女孩儿,关键是这人总会在一些时候心直口快,说出她的某些囧事。 倒不是什么私隐,若是那样,她们恐怕也不会一直“友好”到现在。 “好了好了,你们总还要看陈露的面子吧,非要这样闹腾到把陈露母亲再吵过来吗?老人家好不容易才回去休息,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好好受个夜吗?” 方鹤再次说话,他跟乔伊离得近,以前也是好兄弟一样,干脆伸手拉她,又把手中捏着的纸钱递给她,提醒“这可是烧给陈露的,你别带着气。”硬是在她肩膀上压了压,让她老实蹲下去。 乔伊跟陈露的关系还是好的,知道陈露的事情,一向女汉子的她,眼圈儿都红了,当下就大哭了一场,全无形象。 这会儿抹抹脸,也没再争什么,蹲着,把纸钱往火盆里放,一张,一张地,放得仔细,像是怕那些纸钱烧不干净一样,不时用一旁的拨火棍拨弄两下。 “你还不知道乔伊,她一向心直口快,其实没什么坏心,若是真的怀疑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你也别跟她置气,咱们都是陈露的朋友,就算有什么不对付,也别在她灵前,让她看了闹心。” 方鹤来到邓云诗面前,主动给她递台阶。 邓云诗脸上神色不好,但还是顺势下来了,“你看她说得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几年的室友,我做过什么抢人男朋友的事情吗?我跟陈露又是朋友,我要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成了什么人,在她眼中,我就一点儿人品都没有吗?” 她说着,泪水潸潸,正要从随身的小包里摸纸巾,摸了个空,才想到包放在了里间,旁边儿辛鑫默默地递过了抽纸,邓云诗看也不看,直接抽了一张,掩住了口鼻。 看她这样,乔伊自己也觉得有那么点儿过分,四年室友,她纵然看不上邓云诗平日里的做派,但这人有没有跟人同居,有没有抢人男友,她总是知道的。 不是没有发生过别人的男友给邓云诗献殷勤,但那些殷勤也都被冷淡地拒绝了,乔伊还曾为此帮邓云诗拦过那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的“别人”,邓云诗也曾反驳过一些人对乔伊的恶言,两个人的友情,也不是真的半点儿没有,否则,一个陈露也维系不起来。 她的眉宇之间有些厌烦,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却把手中的纸钱塞到了已经蹲下的邓云诗怀中,默不作声地致了歉。 被她的动作惊得,邓云诗的哭泣都断了拍子,移开了续接的纸巾,抽噎着整理好怀中的纸钱,跟乔伊一样,一张又一张分开,默默地往火盆里面填放。 一墙之隔,躺在陈露室内,嗅着枕边的幽香,睁开的黑眸很快又闭上,安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年轻而俊朗,他的眼皮合拢着,眼珠却在乱转,似乎不是那么安稳。 几分钟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透着些疲惫地坐起来,揉了揉额角,拖着略显沉痛的步伐走出来,悄然来到布置在客厅的灵堂前,他这个男朋友,总不能缺席太久,在这个关键的场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20章 客厅地方不大,陈露家境本来就不是很好,父亲早逝,据说都没来得及看到她降生就离开了。 陈母挺着大肚子没有改嫁,一个人拉扯着陈露长大,因为是个女孩儿,又因为她父亲的赔偿金问题,受到了婆家和娘家的双重欺压,无力面对的陈母几乎是逃离一样来到了这个城市,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艰难地独自抚养着陈露。 当时陈母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拿出所有的钱买了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后来靠着把其中一个房间租出去,换得了能让母女两个保底的生活费,算是在这座城市扎了根。 因为跟两家亲戚都断了联系,陈露出事,陈母也没再联系他们,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联系方式还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人,她也不想找。 就这么一个女儿,眼看着毕业工作了出息了,以后说不定就能享福了,哪里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这打击太大,陈母听到消息就昏倒了,后来再醒过来坚持不住院,回来操办丧事,不肯扔下陈露,她这样,陈露的朋友哪里能够放心,都跟过来帮忙,后来也是她们努力劝慰,这才让精神不济的陈母早早去休息了。 原主这个男友最大的作为就是在陈母面前卖了一波惨,明明陈母才是受到最大打击的那个,但他却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很是表演了一把深情,还因为面对黑白相片,受不得刺激,一下子晕倒了,比陈母还早退场,被方鹤和辛鑫搬到了陈露屋内。 在陈露长大能拿奖学金之后,这一间房子就没有再租出去,重新布置了一下,成了陈露的房间。 作为陈露的男朋友,原主能够得到躺在床上的待遇,这也是陈母安排的,她为原主的“深情”很是流了一把泪,似乎心中也多少受到了点儿安慰,哪怕原主什么承诺都没给她,却也被她当做自己人看待了。 剧情中,这一夜,过得很是安静,原主装昏倒本来就是想要省心,哪里还会起来,直接“昏着昏着”就睡了,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第二天又装憔悴装魂不守舍,别人说什么都没反应,活像是个傻子。 原主的演技不错,没人看穿,陈母更是一下子把对女儿的感情都移了一半到这个本来应该就位的未来女婿身上,让他在家中好好休息,还专门给留了饭。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死,这个未来女婿也有一半的功劳,哪怕原主也算是无意的,但那一推之力促成了陈露的坠楼。 原主的反应极快,见到陈露掉落的手机,匆忙捡起来发了一条信息到自己的手机上,等了一会儿,又往楼下看,再等一会儿,就碰上来天台上看个究竟的热心人士。 他只知道喃喃“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成功骗过了一众群众,也骗过了警察,哪怕陈露的手机上也有他的指纹,却什么都不能说明。 时间相差太短了,连法医都无法确认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到底是坠楼在前,还是发信息在前,也就无法论证接到信息上来看的原主到底是不是凶手。 后来的摸排走访都能证明这一对儿小情侣关系极好的,没矛盾没吵架,而性格内向的陈露则被很多人认为不爱说话不太开朗,变相证明了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冲动了。 对这个结果,没有人置疑——原主演得太好了。 局面到此,对顾朗来说,还算是不错,方便他继续洗白自己。 辛鑫是第一个注意到顾朗过来的,他本来就在三人后面,他的手臂长,能够从更远地方把纸钱递入火盆之中,火盆是一个陶瓷盆,很古旧的那种棕色盆子,一丝花纹也无,经过了半晚上的使用,已经被熏黑了大半,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你怎么起来了?” 原主那时候的昏倒可真是吓了人一跳,直直地就往后倒,若是没人接住,恐怕后脑勺都要摔破了。 辛鑫见他出来,连忙起来,让开位置,顾朗好似谁都没看见,盯着照片,梦游一样往前走着,眼神都透着迟钝,辛鑫顺势站在他后面一些的位置,防着这人有点儿什么,还能扶一把。 方鹤也是这样,两个女生,哪怕是对顾朗有所不满的乔伊,看到顾朗这样,之前那些怀疑啊质问的话,也都没一句能说出口的,神色之中还有些同情,若是有个男人对她这样深情……她的目光往辛鑫那里瞥了一眼,辛鑫神色不动,正注意着顾朗,怕他再次昏倒。 “你没事儿吧,你也看开点儿……”方鹤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他更不放心怕顾朗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惊动可能已经入睡的陈母。 心里头还嘀咕,平日里也没见顾朗跟陈露感情那么深啊?难道真的是有些感情只能在遇见事情之后才能看出来深浅?若是这样,他情愿平平淡淡,啥事都没有。 想着,他看了一眼邓云诗,使了个眼色。 邓云诗好歹是顾朗的同事,两个人都在一个项目部上,负责的工作也有交集,日常都会说几句话的,比起别人,譬如说乔伊来,是稍微亲近了一些的。 因为乔伊之前的那些话,邓云诗本来不想表达关切的,但看顾朗的样子,说实在的,高大帅气的男生,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人品也看不出坏来,怎么都不会不招人喜欢的,再看他现在这样,邓云诗也不忍心。 硬顶着可能被乔伊再次怀疑的可能,柔声道“陈露要是还在,也不忍心看你这样的,顾朗,你坚强点儿,别让她担心……” “露露——” 这一声,声音不大,也没有声嘶力竭,跟之前的呢喃不同,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认清事实之后的沉痛,这个人的魂儿好似终于回来了。 从声音之中听出这些的四个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连乔伊的神色都略显放松,还主动递上了就在她手边儿的抽纸。 邓云诗配合默契地抽出几张来,塞到了顾朗手上,又给后面两个大男人使眼色,拽着顾朗退回来,不让他踩到正中的火盆,方鹤机灵地又塞了纸钱过来,“给她烧点儿纸吧。” 他们四个,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飘在一旁的灰白鬼魂,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笑容,却能看出她笑容之中透着些轻松活泼。 “我在啊,你不要伤心了,我的男朋友原来这么爱我啊,好开心,但,你还是不要太伤心了,看得我心中也闷闷的,啊,我都死了,还有心吗?” 刚才还用手摸着心口的鬼魂陈露又一脸茫然,一会儿才又笑起来,双手捧着脸,小花痴一样看着顾朗,目不转睛,“我可真厉害,我怎么就有了这么好看的男朋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不管了,反正我挺高兴的,应该是高兴吧,唉,你可不要伤心了,看得人都难过了……” 灰白的颜色像是火盆上汇聚出来的烟气,小腿下方缥缈不定,似乎一片混沌,上方却还清晰,能够看到明显的着装来,正是她死的时候穿的那条裙子,很漂亮,很艳丽,一半都是鲜红,从心口向下蔓延,裙摆上的一大片鲜红像是能够流动似的。 ——那是被她的鲜血染红的。 顾朗眉心一跳,好在也不是第一眼见到陈露的鬼魂,他刚醒来的时候是感觉到了冷的,睁开眼很快又闭上,即便如此,还是看清楚了灰白色的鬼魂面色阴沉看着他“我真的是你害死的吗?” 不等才看明白记忆的顾朗做更多的反应,几乎是他才闭上眼,又听到了鬼魂陈露说“啊,我就说么,怎么都觉得不太像,原来是误会啊,那个乔伊也真是太信口胡说了,一眼就能看出她说得不是真的,我怎么就信了呢?唉,我还说呐,要真是你干的,我就弄死你,现在看来……” 顾朗再次睁开眼,两次睁眼时间相差不大,他的动作慢,看起来就像是精力不济的样子,也没令鬼魂陈露怀疑。 鬼魂陈露和生前变化很大,如很多人的印象中那样,陈露就是一个乖巧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心里头倒是很有主见,也有些外柔内刚,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哪怕是原主眼中,她是什么都憋在心里,轻易不往外说的。 原主跟她的感情的确是出了点儿小问题,没有想要分手,陈露的性格是原主喜欢的那种,起码外表上看起来很好掌控,家中寡母一个,再没了别的心思,从原主登门之后,就把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看做了自己的,这几年房价飙升,别看这房子老旧了些,不起眼,但真正卖起来少说也要几十万的价钱,这对很多人来说,可能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积攒。 对原主来说更是如此,他一开始跟陈露谈,没想那么远,但在见到这个房子之后就觉得用来保底很不错,但若能有更好的,他也不介意再有一位女朋友,左拥右抱什么的,很多男人都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哪怕原主还不够成功,但他觉得若是做到这一点,自己就已然是一个成功男人了。 他的目标还没找好,只是跟一些女同事女客户都有点儿暧昧,陈露发现过好几次,都不吭声,这一次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跟原主吵架,吵完了还不肯分手,非要逼着原主表态怎样怎样,原主没见过小白兔发飙,又是心慌又是不耐烦,直接推了一把,谁想到陈露脚后有东西绊着,竟是直接倒栽葱坠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最近系统升级,被动get到一个新技能——怎样从作者后台看评论。 感谢所有喜欢我文文的人! 吐槽最近看了一半,呃,没有那么多,但女性角色出现就弃掉的文文,不是我看不起女性或者怎样一定变态要求男主单身当个和尚,但,升级啊奋斗啊,看得不就是其中的爽快吗?非要弄出两个女性角色过来腻腻歪歪,为了这一个男人接受彼此存在什么的,真当现代女性都那啥嘛! 感情戏写得又没有言情好,套路都不真诚,又不是在向后宫看齐,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来个女的来个女的冒出来,感觉满世界只有这一个男人,吐槽无力,连带着对他的奋斗也毫不感兴趣了呐,难道不是只会在妹子面前炫耀,就凭自己穿越重生是主角? 还有一个文,本来想要试读一下,第一章都没看完,实在是不行了,一个男主角叫小花是什么鬼,真以为有过胡铁花,就能再来一个小花了?还是现代都市文 文荒一如既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夜清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21章 后半夜,顾朗蹲在那里烧纸,旁边儿有凳子,但是大概所有的人都觉得坐着凳子烧纸不太好吧,两个女生也是坚持着,坚持不住了,就拉过垫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快到天明的时候,几个人都成了黑眼圈儿,皮肤黑的辛鑫还不太显,两个女生脸上就十分明显了,方鹤的眼中都是红血丝,强压下打哈欠的,忙着给睡醒起来的陈母帮忙。 明明有两个更适合帮忙做饭的女生,但她们嘴不快又对家务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嘴上会讨好人的方鹤更快一筹,得了陈母的好感。 顾朗听了半夜鬼魂陈露的诉说,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话,却也让他分析出了很多事情。 人死之后是没有记忆的,不仅仅是没有死亡时候的记忆,连生前的记忆都没了。 鬼魂陈露有记忆就在这个屋子里,只能在屋子里活动,不能出去,而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却认为自己跟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所以,她就是陈露的鬼魂,也就是陈露。 为她守夜的这几个都是她的朋友,这也是她听他们自己说的,具体是怎样的朋友,因为争吵之后,顾朗出来后,乔伊和邓云诗都没再说什么,两个男人更是沉默,她也不知道更多。 鬼魂陈露明显跟生前的性格不同,生前她有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并不跟人说,在外面的表现就是温柔乖巧,在乔伊和邓云诗中间,犹如调和剂一样的存在。 而变成鬼魂之后就不一样了,什么都说,坦白得像是要把每一分钟的心情都如实描述一下,没有人回应也不在乎,自己说得很开心的样子,像是小孩子在一步步认识世界的感觉。 老实说,顾朗还没见过这样的鬼魂,他觉得这种存在的陈露就像是换成了一个全新的人,重新开始了一样,倒不像是跟生前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若不是她跟陈露真的一模一样,当做另外一个存在看待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世界的鬼魂都这样吗? 顾朗还没见过更多,也不确定会不会见到更多,如果鬼魂都如此与众不同,说不定见到他们的条件也会有些变化,比如只有相关的人才能见到什么的,哦,还有一条,精神力强大的相关人士。 “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别嫌弃,快吃点儿热乎的,歇歇。”陈母眼睛还红着,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夜到底有没有睡,端了稀饭放到桌上,小餐桌四四方方,也摆不下多少东西,两个女生连忙过去帮忙。 椅子是不够的,辛鑫主动端了一碗稀饭说“我喝稀饭就行了。”干脆不上桌,把地方留给陈母。 乔伊也大咧咧地说“我也一碗稀饭就行了,你们坐着吃。” 除了稀饭,桌上还有咸菜豆腐脑什么的,陈母自己腌的酱黄瓜,看起来也是不错的样子。 陈母没有坐下,她亲自端了饭送到顾朗的手上,“别伤心了,快吃点儿东西,这一晚上……” 她看着顾朗的样子,又有点儿说不下去,多好的男朋友啊,露露没福气,竟是…… 作为一个母亲,陈母平日里看到的都是陈露的乖巧懂事,她知道自家女儿内向,却没想过她有一天想不通突然就这样去了,太突然了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饿,你吃吧。” 顾朗的嗓子有些干哑,眼神都没什么光彩,根本就没有伸手去接饭碗。 “你这孩子,不吃饭怎么行,快点儿,过来吃,露露黑心扔下我们走了,我们却还要好好的。” 陈母说着的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她的语调还算轻松,似乎真的已经因为一场痛哭,稍稍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啊,快吃吧,吃完还有事情要做呐。” 乔伊也劝,方鹤跟着也拉顾朗起来去桌上坐下,他的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这一位再昏倒了。 连辛鑫都预防地先放下了手中的碗,准备随时帮把手,好在没到那一步,顾朗没什么抵抗地被拉到了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这就对了嘛,怎么能不吃饭呢?你看看你,这一夜没休息感觉都不如昨天好看了呐。”鬼魂露露还在顾朗身边儿,只有四张椅子,本来就不够坐,她却不管不顾地占据了侧面的一个,正好是邓云诗做的那个,看在顾朗眼中,一个虚影跟实体互不融合的样子,像是连体婴儿上下分出的不同部位,古怪极了。 顾朗全当看不见,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鬼魂会有什么不一样,别看鬼魂陈露现在很开朗很体贴的模样,但她说要“弄死”人的时候,也没见什么鬼魂的阴冷狠厉,谈笑杀人? 总之,那大半红衣,总显得不那么寻常。 几个年轻人都不太会办葬礼,陈母过了最初那一阵儿,倒像是开看了一样,天还没亮,就招呼着他们去了殡仪馆,带着陈露的遗照一起,真正的火化还是要在那里进行的。 全程参与了这一趟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晕头转向的,按照殡仪馆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陈母捧着骨灰盒出来,顾朗捧着遗照,又转到馆中寄存,几日后,被陈母买下的那处墓碑刻好字,他们还要再来一趟,看着陈露的骨灰盒入土为安。 “这个流程好麻烦啊,哎,怎么就我一个人啊,我还以为会有其他的鬼呢?他们都去哪里了呢?” 鬼魂陈露好像小女孩儿一样,好奇地跟着走完了全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陈母选择的墓地也评价了一二。 墓园之中的墓地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最好的一等挨着中心位置,就是一进门就能看到的,算是八卦图的中心附近,地方宽敞不说,还种着低矮的花木,被修剪得欹曲有型,绿叶葱葱,可以想见,当繁花盛开时候的美态。 “为什么不是那里,我看那里更好看,这里太偏了,连阳光都晒不到,地方还小,站都站不下。” “阿姨选的地方不错啊,看起来就很清幽。”乔伊还是第一次来墓园,看着这里的环境,夸赞道。 忽略那一座座墓碑,单看风景的话,还是不错的,这里的墓园当初兴建都是找了风水大师看过的,连布局方位都有讲究,八卦外围的这些被划分出来的区域各有不同,种植的都是松柏,小小的松柏还未长成,但每个墓碑左右都有,就显得格外葱茏了,乍一看,似也蔚然成林。 “哪里好了,还说自己性子直,竟是张口胡说,你看不到那边儿更好吗?我就想要那边儿地方大的。” 鬼魂陈露性子跟生前大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体谅陈母买下这块地方花光了积蓄,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沉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邓云诗摩挲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胳膊,看了看周围,感觉莫名地阴冷,神色间都有了些不安。 别看她跟乔伊说得那么硬气,但论到跟顾朗的关系上,还真有些心虚,最先认识顾朗的是她,也是她最先有好感的,她约了顾朗出去吃饭,然后遇到陈露,然后……眼看着那两个成了一对儿,眼看着顾朗还那么能说会道,那么讨人喜欢,她怎么敢说心中全无恶意,只是,她是真的还没做什么,撑死了就是日常说话更为熟稔罢了。 熟悉,亲近,也没怎么样——不肯承认那点儿暧昧的邓云诗刻意拉开了跟顾朗的距离。 “冷了?”辛鑫带着一件外套,一直没穿,这会儿直接展开搭在了邓云诗身上,邓云诗没想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头去看,轻声道了谢。 这点儿小动作避不过人,乔伊把一声冷哼压在鼻腔里,方鹤想要笑又很快敛住,依旧搀扶着陈母,劝慰着她“等过几天,我们再来,您放心,我们都是陈露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您找我们就成,我们一定会帮您的。” 这话,实在应该是做男朋友的顾朗说,但顾朗一副失了神的样子,到现在似乎都还半梦半醒,游魂一样,哪个也不好让他表现什么。 男女朋友,又没结婚,实在没必要在一方死了之后依旧背负什么。 “嗯,我放心。”陈母拍了拍方鹤的手背,余光看到身后依旧魂不守舍的顾朗,心中轻叹,要是露露的男朋友是这个方鹤就好了,说话做事,都妥当极了,但顾朗的用情至深,又让她心中安慰,总算露露没有遇到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 几人送了陈母回家,就都离开了。 他们五个都是陈露的朋友,但朋友之间却不那么熟悉,经此一事,方鹤才跟顾朗认识。 “我跟乔伊早就认识了,跟陈露也是朋友,你是陈露的男友,四舍五入的,咱们也是朋友了,这事儿,过了就过了,你也别太伤心了,日子还要过,你要是有心,以后多来照应一下陈母就是了,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还有我们呐。” 方鹤专门等在楼下跟顾朗说话,他这话说得挺大气,顾朗听了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既没给一个承诺也没说什么绝情的话。 鬼魂陈露的好感度却是偏了些“我看这个才像是我男朋友,仔细看看,他也蛮不错嘛,还知道照应我妈,你怎么就木木的,一点儿都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能说会道……” 不等顾朗对她的这段话做出感想,鬼魂陈露又道“不过,你能带我出来,可见还是我们关系深,以后我就跟着你好了,外面真好玩儿,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然而我一点儿都不想带着你,顾朗有苦说不出,跟几人告别之后,独自离开,不,还附带了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魂陈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推荐!会去看看是不是我的菜。 以后就看无cp了!今儿又弃了一个历史类的,听到家中议婚消息不想嫁给男主而表现刁蛮什么的,还找爱慕者个男主找麻烦什么的——以男主视角来说,这种没事添乱的家伙,本来也不喜欢,真想一棒子打飞了事儿,然而,后来他们好像还是在一起了——不好的预感,弃了。 。 正文 第1222章 原主是外地人,确切地说是从农村飞出来的凤凰男,家庭条件,在村子里还算是不错,有房有地,不愁吃穿,上头还有哥哥帮忙养家,下头没有弟弟妹妹拖累,他来到大城市完全没什么负担,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 农村的观念,老大养老,他这个老二,就可以随便飞了。 他自己也是想要在城里扎下根的,因此一直都很努力,努力读书,努力工作,连找女朋友,乖巧听话这些个人特色之外,有房子也是他的首选,因为,他自己就是没房子的,直到现在都是租房子住,跟陈露谈恋爱之后,还曾想过要不要直接住到她家,省下房租钱,后来还是考虑陈母在,有点儿碍眼,这才没有挪窝。 为了面子,他租的是一室一厅的精装修房子,地方小,却什么都不缺,看起来也干净整洁,之前陈露天天给他收拾,现在么…… “啊,这是你住的地方啊,我都记不得了,不过看起来还不错,好像有点儿眼熟……” 鬼魂陈露说着话,自己四下飘了一遍,像是审视自家地盘似的,转了一圈儿再回到顾朗身边儿,想法又多了,“我看你这里少了些东西,为什么不买一些布娃娃呐,我可喜欢那个了,街上好多,你去买一些,放到卧室里,我就可以抱着睡觉了……” 鬼魂并不是实体,想要抱住什么现实的东西,呵呵。 哪怕这个世界的鬼魂可能有点儿定义不同,但某些基本条件还是没什么变化的,这一条,顾朗早就发现了。 在墓园的时候,鬼魂陈露喜欢那宽敞地方的绿色枝条,想要攀折都未曾成功,最后嘟着嘴自己飘在枝条下头,乍一看像是吊了一件衣服似的,还晃悠悠地。 她控制自己行动的方式似乎就是意念,又或者干脆就是灵魂之力,考虑到陈露生前并不是什么异能者,她大概也不会什么灵魂之力,无师自通的情况下,意念就是最为可能的。 “还可以养个小宠物,我最喜欢宠物了,小猫啊,小狗啊,兔子……也行吧……” 鬼魂陈露还在说着自己准备对屋子做出的增减,顾朗听得心中却是一动,她的记忆,似乎已经有了些恢复。 不是所有都不记得,还是说随着那血色蔓延更多,她会记起更多? 墓园时候提条件没人搭理,鬼魂陈露就生气了,而随着她生气,裙子上的血色就向上蔓延,边际往上长了一圈儿,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让人看着就生出不好的预感了。 顾朗猜测,当这血色染红整条白裙的时候,陈露就会记起所有的一切,到那个时候,必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了。 怎么总有点儿倒计时的感觉,像是身边儿多了一颗定时炸弹。 关键是,还看不清楚倒计时到底还剩多少。 本来回到家中就能够休息的顾朗,因为跟随而来的鬼魂陈露,不得不再做出一些深情的表现来,木愣愣坐着,呢喃“露露”,眼中悲痛,却又什么都不说,折腾了小半夜,后半夜才睡下。 期间几次都要破功,实在是鬼魂陈露的做法太莫名了,一开始她似乎还是很感动的样子,后来就恼了,明明摸不到,却故意贴着顾朗的脸,鼻尖对鼻尖地说“看看我,看看我,我在这里呐,哎,你怎么总是看不到我啊,你要是能看到我就好了,咱们可以一起逛街,一起……你可真没用……” 她自说自话好半天,没人搭理,后来自己也烦了,一扭头就去卧室睡了,顾朗家中只有一个卧室,她进去之后,不想跟女鬼睡一张床的顾朗就只能在沙发讲究了。 沙发太软了,早上起来感觉腰都疼,顾朗起来收拾了自己之后就匆匆出门,还以为大白天能够甩掉鬼魂陈露,但出门之后发现这家伙竟然跟来了。 一晚上过去,鬼魂陈露又掌握了新的技能,藏在顾朗的皮夹之中洋洋得意“哈哈,我厉害吧,只要是我的照片,我都可以进去啊,以后我就可以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这么看来,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很深的嘛……” 原主没有买车,他看不上那些几万块的车,又不愿意要别人的二手车,宁可每次上下班都是出租车,都要维持自己的面子。 遵循了这一条的顾朗今天上班也是出租车,因为晚了点儿,赶上上下班高峰,出租车还没有公交车快,到公司的时候都快迟到了。 匆忙打了卡之后,正好碰到邓云诗拎着早点往楼上走,她们的办公室在楼上,顾朗先点了下头,邓云诗回了一个笑,不知道说什么,直接错身离开了。 “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啊,怎么都不说话?你和邓云诗,你俩,是不是……” 旁边儿的年轻女同事有些八卦,做销售的,眼力方面总是要有的,顾朗以前见了谁都会打招呼,简直是眉飞色舞,八面来风,今天却一直沉默,就算是迟到了也不至于这样,何况还没迟到,心情不好? 不对,要是心情不好,早就说了。 “你和邓云诗?”鬼魂陈露的声音自带阴沉沉特点,没有笑音的时候就更是明显。 皮夹就在衣兜里,贴着腹部,那股凉气好像直入肺腑一般,顾朗皱眉,他能够确定这股阴气对人不好。 “别开玩笑了,我心情不好。”顾朗本来不是一个爱跟别人分享私事的,但是生怕这些同事大嘴巴,再说点儿这个那个的,以原主记忆中跟邓云诗的来往,那简直是无事生非型的,分明就是瞎撩,不知道原主有女友的,都会把他俩看做一对儿,时常会有打趣。 一刻钟后,就有人知道了顾朗为什么心情不好,他的女朋友不久前去了,昨天他们才去参加了葬礼,而邓云诗跟他的女友是好朋友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显得更亲近一些之类的。 “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这个。” “抱歉啊,实在是……” “节哀顺变啊,你女友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一堆安慰声之中还夹杂着鬼魂陈露的反驳“谁说的,我看他这样很高兴好吧,这样才是爱我,不然,我不是白死了,不是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了?” 跟昨天,不,前天的逻辑又不同了,那时候鬼魂陈露还说过“不要伤心”这样的话,现在,似乎就是自己越伤心她越高兴了,还真是成了鬼,连性格都捉摸不定了。 明目张胆唱反调,偏偏只有自己一个知道,顾朗差点儿错了表情,低下头一副闷闷的样子,别人也不好多说,很快散开了。 他们这是一个新建的楼盘,后面还在施工,前面就弄了一个堂皇的售楼部开始销售了,作为销售经理,顾朗和销售人员都在楼下办公,他们这里分为两拨人,两个销售经理,领着各自的团队,打擂台一样,适者生存。 每个月的销售额就是他们的生死线,赢了什么都有,嘉奖,奖金,表扬,福利……输了就会陷入苦战,若是连输几次,有可能整个团队都会被换血,哪怕是销售经理,也不能万年长青。 这种竞争机制其实挺残酷的,逼着每一个人都要尽力,完全不能混日子,每一个销售人员都是,如果连续三个月都不开张,那么就要面临被清退的命运。 顾朗的状态不好,落到另一方眼中,反而是难得的机会。 “这可真是难得,抓住时机,多抢他们几个单子,说不定就直接能让他们全都被换退了。” “我还以为顾朗和邓云诗才是一对儿呐,看他们以前那嘴脸,活像是上下勾结了一样。” “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死的,会不会是被他给害死的啊?” “我记得顾朗手上还有个客户,说不定今天就会过来,你们记得好好表现,最好直接抢过来。” 鬼魂陈露对这里的环境很新鲜,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事,分清自己是哪边儿的之后,就颇有敌意地针对另外一边儿的人,她现在实在做不了什么,就耳报神一样,把另一边儿的小话都告诉顾朗。 好在顾朗下头那些销售人员体谅他心情不好,今天也没跟他说说笑笑,倒是让顾朗能够专心听鬼魂陈露学舌,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必要提防,事实上,若不是想要试一试能不能甩开鬼魂陈露,顾朗今天都准备请假了。 客户,客户算什么,他也不怕丢了这里的饭碗没地方吃饭,有能力的人就是这样任性。 鬼魂陈露却不甘心被失败,她很有干劲儿地表示一定不会听信敌方的话,一定会帮顾朗获得胜利,简直像是要打仗一样。 顾朗都该庆幸鬼魂陈露这会儿还弱小,做不了什么,否则,那边儿的人恐怕直接就要面临生死选择了——还不知道鬼魂会用怎样的手段杀人——是否与他所知又有不同。 强压下那点儿小躁动,顾朗冷静了一下,听到外边儿那一拨人在喊口号,知道自己也该露面了。 一楼的阴气有些重,鬼魂陈露可以脱离照片自由活动,她跟随在顾朗身边儿,像是最合格的小秘书,听到顾朗训话,她也跟着握起小拳头挥舞,感觉还挺振奋的,一脸兴奋的笑容。 没有人看得见她,她也不介意,愉快地笑着“你这工作还挺有意思嘛,我一定要帮你赢了他们!” 随着这一句话,白裙上的血色又上升了一圈儿,顾朗看得心惊肉跳,没生气也带涨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推荐,我会去搜搜看的! 看文愉快! 。 正文 第1223章 顾朗今天有个客户要来,早都说好了的,要最后看看样板间,确定了就直接在这里买了。 按照房产销售流程来看,这也算是最后一步了,拍板交钱签合同,在这一步抢单才是最成功的,这样的客户,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倾向要买,只要不是服务特别不好,惹人恼火,结果都不会有变化。 车子才进入售楼部前面的弯道,里面的人就看到了,有些人开始骚动起来,那边儿已经有人摆好姿势等在门口,等着迎接客户了,如果对方接到了人,哪怕这客户之前都是顾朗在谈,他也不好再挤上去把人赶下来,在客户面前闹不和,大家都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朗哥,快点儿,你客户来了!” 刚才还体谅顾朗心情不好的销售人员这会儿跟着紧张起来,一个站到门口去打擂带观望,另一个就开始催促顾朗赶紧跟上。 还有几个手脚麻利地把准备好的各种册子摆在明面上,方便顾朗随时取用。 被他们那紧张的情绪感染,顾朗差点儿忘了自己还要演绎一下悲伤,鬼魂陈露也跟着凑热闹“快点儿啊,他们怎么那么贼?” 那边儿人动作也不慢,一个个嘴上不说什么,都用动作表示出来了,都处在最好的接力位置上,就等着那客户进来之后迅速补位。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销售都这么有意思,顾朗见状,心情都愉悦起来了,抬手揉了揉脸,露出一个有些敷衍的笑容来,在反光到能够当镜子的装饰板上照了照,自嘲一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他一个人,生生压下那种竞争前的积极状态,让周围人又想到了他女友才死的事情,目光不自觉就带了同情的色彩。 “打起精神来,生活总要过嘛,前头你谈得那么好,可不能被人抢了去……” 后半句话含而未说,目光中却带着点儿跃跃欲试,如果一定要让给别人,与其给了那边儿,还不如让手下人沾光,要知道卖出一套房子,提成少说也有一两万,可不是轻易能够放弃的。 顾朗没搭理这个有点儿小心思的,又照了照,扯出几个笑容似乎在调试一样,大约还是受了心情影响,最后那个笑容明明是在笑,总让人看到了点儿悲伤的痕迹。 “我怎么感觉朗哥今天更有魅力了?” “是啊,看着就让人心都碎了。” 销售的都是些年轻人,女孩子居多,总能够在一些不太正式的话题上聊得来,知道抢单无望,一个个也没失落太久,很快又小声聊起来,脸上的笑容都透着愉悦。 “虚伪,可真是虚伪,这些虚伪的女人,还是我对你最好,你放心,我会帮你拿下大单的。” 鬼魂陈露还在信誓旦旦,但她每次说这样的话,顾朗都恨不得给她塞回去,让她闭嘴,眼睁睁看着那裙子上的血色愈发浓重,最边缘的地方甚至都要化为黑色,顾朗心中就沉甸甸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收鬼? 现在修炼也有点儿来不及啊,关键是在鬼魂陈露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很多材料也不具备…… 心中想着攸关生死的问题,在那腆着肚子的客户进门前,他还是在沙盘前站定了,笑容淡淡地迎接。 客户笑呵呵地跟他招呼“小顾啊,你上次说的那个房子,我考虑了一下——” 鬼魂陈露似乎有些着急,在客户走到阴影下的时候,猛地冲上去,身影完全融合在客户心宽体胖的身体之中,顾朗站在客户正面,看着客户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眼翻白,似乎是昏倒的前奏,不等顾朗做什么,他的黑眼仁儿再次露出来,笑容却显得僵硬了很多。 “——买一套似乎不够,要多买几套才好,我看你上次介绍的都挺好,我都买了吧!” 周围浮起一片吸气声,有意压抑的吸气声本来不会太大,但因为众人都如此,在空旷的大厅内都像是有了回响一样,十分清晰。 鬼上身。 顾朗的脸色并不好看,一点儿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惊喜,他再次询问了一下,确定“客户”的意思不变,然后带着他走买房的流程,交钱签合同,就在交完钱把合同签了之后,客户像是卸了力一样瘫软在沙发上,脸色发白。 跟着服务的销售人员还没发现什么不对,热情地送上热水,顾朗看着摊开的合同,还有那伏倒在一旁的鬼魂陈露,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红色还未完全浸染到胸口,下半截裙摆都成了黑色的。 “我帮你做到了,你看,好不好,你高不高兴?你怎么不笑了,你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微弱,能够做到这样,对她来说,似乎也是很勉强的一件事,但她还是做了,而完成后,她的能力,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应该是更强了。 陪着客户过来买房子的还有他的司机,看到他不太舒服的样子,也没让人在这里久留,扶着浑浑噩噩的老板就离开了。 “朗哥,你可太厉害了,这就是……让我算算,这一笔,提成起码也有十几万吧!买房子的首付都有了。” “什么首付啊,朗哥买房子可不用贷款,有实力呐!” “再来几单,恐怕就要直接住上小别墅了!” 笑声中略带追捧,真心假意,顾朗都没时间追究了,他也如放下什么重担一样往沙发上一靠,摆放在贵宾室的沙发是真的柔软,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棉花之中,很让人放松,却也愈发失了骨头。 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半点儿没有为这样的大单子而兴奋高兴的意思,面对众人的恭贺欢笑,连一个敷衍的微笑都挤不出来,被关怀问候的时候,顾朗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撑起身子来,状似无意地脱了外套放在一旁椅子上,抱起合同上了楼,这些是要交上去备案的。 “朗哥恐怕真的受打击了,看起来真的很爱她女友啊,魂都没了。” “刚才看朗哥笑的那样子,我都怕他谈不下来了,哪想到这客户这么给力……” “你们见过朗哥女友没,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让朗哥这么惦记?” “这人啊,还真看不出来,我还总说朗哥油嘴滑舌,像是个花心的,哪里想到这还挺深情的。” “深情什么啊,不用吃饭啊,也就这几天,过了这几天再看,肯定不是这样了。” “……那倒是,现在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顾朗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鬼魂陈露已经恢复了精神,再度小尾巴一样跟上来,嘴上还絮絮叨叨说着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的话,这里的环境太杂了,她同一时间就能听到两三种不同论调的话,导致她的态度也在不停反复,反复到那红色不断上涨,已经不剩多少白色了。 “我现在状态实在是不好,先休息两天,这两天,你们好好工作,别误了自己。” 销售是靠提成赚钱的,没客户耽误不了甲方,只能耽误自己的钱途。 “好,朗哥放心。” “没问题,朗哥好好休息啊!” “是啊,朗哥照顾好自己。” “睡一觉说不定就好点儿。” 七嘴八舌的祝福声中,顾朗拿起外套就走了,出门的时候向周围云点头,步履匆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还没有待够呐。” 鬼魂陈露有些不满,但迫于顾朗的步伐,她只能够跟随,太阳对她还是有影响的,她不能够在太阳底下行走,但藏身照片之中就没这么多限制了,不会影响她说话,只是阻碍了她的视觉。 再待下去,恐怕就会死得很难看了。 顾朗第一站就是去了陈母家,陈母一个人在家,听到敲门声,等了很久才过来开门,看到顾朗,她愣了一下“你来了啊,快进来吧。” 她也没问顾朗过来做什么,顾朗没准备进去,就站在门口,站在太阳底下,跟陈母说“我知道您只有露露一个女儿,她是我女朋友,一直是,只有她一个,以后我都不会找别人了,你就当我是您半个儿子吧,以后我会照顾您的,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能跟我说,这是我的号码,您留着,有事情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 说完这些话,不等陈母说什么,顾朗就像是情难自抑般红了眼圈,似是不想在人前流泪,他扭头就走了,等陈母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这孩子,这孩子,真是……露露,你要是还活着多好?” 顾朗并没有马上走,他在楼下阴影处背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四十五度角仰头看天空,似乎在看某一座楼顶,喃喃“对不起,露露,我不能跟你一起死,我只能这样,这样……” 再回到家中,颓废再也不用掩饰,坐在一个地方好久不动弹,好一会儿才掏出皮夹,对着里面那张陈露的照片说“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露露,我,我舍不得你,若是,若是我们没有吵架,该有多好,若是,若是,若是我能拉住你该有多好?露露,你一定很恨我吧,都说人死了之后有鬼魂,你若是恨我就来找我吧,若能去陪你,也挺好……” 泪光涌动,声如蚊讷,无人处,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感情中最无法面对的部分,于渐渐昏暗的光线之中笼罩周身,恨不得时间倒流,一切重来。 在他面前,理应无法被人肉眼看到的地方,一道身影茕茕,灰白色的地方似乎都被填实,一身红裙下半截是黑色的,她的眸也是黑红两色混杂,有什么在眼底暗沉翻涌,脸上没了笑容,愈发显得冷冰。 “——我记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狐不归6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24章 “那天,我发现了你跟她们的聊天记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对她们好,她们有我那么爱你吗?” 尖利的指甲也是灰白色的,没有长出常人范围,却很疼,掐在脖子上很疼,好像那指甲都在脖子上开了洞,让热乎乎的血流出来,变得冰冷。 “我哭着求你不要再跟那些人聊天,不要再跟那些贱女人聊天,不要理会她们,不要看她们,只看我,只看我就好了,我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还总要跟她们联系,客户,客户就那样重要吗?” 按照道理,顾朗这时候应该是看不见鬼魂陈露的,他如同一个常人一样被掐得倒在沙发上,他努力地伸手往前抓,想要拉下那扼住咽喉的禁锢,但,他什么都不会摸到,鬼魂,本来就已经不再是物质世界的存在,无法被触碰。 “露露,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一起走了吗?” 他茫然地四下看着,向前抓的手,除了一开始的应激反应之外,很快换成了触碰的样子,他似乎想要摸到那个不存在的人,触碰她,然后……一个拥抱的姿势虚虚环住面前的空气。 顾朗故意抱得不那么准确,却是想象意义上的正确,他的声带还没被卡死,还能说话,轻声“我没想过让你死的,我没想过,我想要救你的,我太慌了,我愣了,我再去抓,什么都没抓住,只有空气,露露,你应该恨我,我太没用了,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不知道该做什么,等我想起来,我——” 脖颈上的力道一直没减轻,鬼魂陈露还是那样爱说话,跟她生前完全不一样,“所以呢,所以你跟我一起死了吗?你没有,你的确不是故意的,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杀人的胆子,但,若不是你推我,我也不会掉下去,你害死了我,你该死!” 暴涨的冷气是渗入骨髓的阴冷,屋子里好像已经到了零下,顾朗的手都开始发抖,他的脖颈上那股力道更大了,看在眼中是鬼魂陈露的手在用力,但事实上他什么都摸不到,那不是手,而是属于鬼魂的鬼力或者阴力,别管怎么称呼,反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做梦,不是产生了幻觉。 感受着那样的力道,心中平静无波,面上也渐渐舒缓了惶恐紧张的情绪,眼角似乎还有泪水溢出,神情渐渐放松,艰难道“露露,谢谢你恨我……” “谢什么,我是要杀你,我是要杀了你,被我杀死,你不会变成鬼魂的,我会一下子杀死你,你不会有机会变成鬼魂,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你,你谢我什么?” 鬼魂陈露发了疯一样,面目都跟着狰狞了,但她手上的用力却只猛了一下,看到顾朗似乎无法承受地后仰,脸都泛紫了,忽而松了手上力道,她的眼中也滑下了泪。 “咳咳,咳咳,露露,露露,你还在吗,露露,你别走,你别扔下我一个,你别离开我,我真的很需要你,露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她们聊天了,露露……” 泪珠静静滑落,顾朗坐起来徒劳地抓了抓周围,什么都没碰到,鬼魂陈露退回到最开始的距离,隔着一张茶几,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个人,却再也无法碰到。 “露露,露露,你别走,你别走,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我没勇气,我没能陪你一起,我……”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垂下头,碎发凌乱,低低的,极力压抑却又无法排解的饮泣之声是那样悲伤,让空气都有了流泪的冲动。 鬼魂陈露眸中的黑色渐渐褪去,鲜红鲜红的眸子看着顾朗,看着他肩膀不堪悲伤而微微颤抖的样子,一抹柔和之色划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的记忆还不是全部清晰,但这个人,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她却是再了解不过了,嘴上怎样说着占便宜,怎样暧昧,但事实上,他没有付出过行动,这也是她生前一次又一次默默原谅的原因,她知道,他对那些女人,其实也没有多用心,没有…… 他对她,才是深情。 死了之后能够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他的样子,他的表现,她都看在眼中,还能说什么呢? “我记得你说过的,你会照顾我妈,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你活着吧,你好好照顾她,我不杀你了。” 鬼魂陈露这一刻,似乎彻底放下了,他还带着有她照片的钱夹,他还记着他们的感情无法释怀,如果就让他这样记一辈子,后悔一辈子,她大概也会觉得舒心吧。 黑色的裙角从眼前划过,顾朗状似一无所觉的样子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的脖颈上只有黑色的手印留下,那是鬼力侵蚀造成的,能够被白天的阳气渐渐冲淡,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痕迹,但那种死亡的威胁……好险。 低头的幅度大了一些,拴在红线上的吊坠从领口滑出,那是一个水头很好的玉坠,大肚子的佛陀笑得慈祥,眉目之中似乎都带着某种惑人的意味,让看到的人也会松弛了面部肌肉,缓解了紧张的神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佛家有法,当渡众生。 一个精神力法阵,加上一些词语的音阶,利用玉器特有的材质传导,能够收到这样的效果,险之又险。 好处是不会被鬼魂陈露怀疑所下的决定并非自己本心,坏处是,很容易会再有反复,说不得,这份深情还要一直延续下去,若是他哪日找了新的女友,想要成婚,恐怕就会发现鬼魂陈露的卷土重来,那时候,可就未必还能活命了。 不过,那时候他的精神力也会更高一些,那些对付鬼魂的方法也能多准备几个,试试看对这个世界的鬼魂是不是有效。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本来他就不准备找女友结婚什么的,多一个已逝的女友挡住那些口舌,也很不错。 好一会儿,顾朗抬起头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没开灯,外面的万家灯火照进来,一屋子的幽暗。 “好好休息几天,再看看要不要继续去上班吧。” 把玉佛放入衣领内,冰凉的感觉让顾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经过了鬼力侵蚀,这玩意儿也冷多了。 两天后,邓云诗约了辛鑫一起过来找顾朗,因为以前的那点儿心虚,她是再不想跟顾朗打交道的,只是那样矫枉过正,似乎又不太好,何况陈母还拜托了。 “怎么想起来找他?” 辛鑫见邓云诗穿得严实,递了一杯热奶茶过去,听说女孩子就爱喝这些东西。 邓云诗接过来道了谢,这几天她的肚子都很不舒服,凉飕飕的,好像里面包了一团冰一样,连带着大姨妈都有些不正常了,她还说有时间去看看老中医,是不是需要调养一下。 “这不是陈阿姨跟我说的吗?说是那天顾朗找过去,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心里头不放心,总觉得是不是有事儿,想让我去看看。昨天就说了,我是拖到今天有时间这才……他这两天都请假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来。” 何止是没缓过来,还有些毛病,财务那里的事情她都听说了,请假前,顾朗跟一个财务买了她上次旅游买的玉佛,说是有什么急用,来不及去别的地方选了,硬是溢价一万多,怕不是钱多烧得,若非那位财务已婚多年,只怕又要有些口舌,当成追人的手段什么的。 邓云诗心里头也免不了八卦,那玉佛是要给谁买的啊,男戴观音女戴佛,肯定是个女的,会给谁呢?那么急,都来不及去店里买? “你知道他住哪儿?”辛鑫问。 “嗯,公司有登记,若不是他连电话也不接,我也不用特意来一趟,我……”邓云诗说着看了一眼辛鑫,她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而她么,不是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她喜欢的其实是顾朗那样的,瓜田李下,为了避嫌,这才约了辛鑫。 辛鑫似乎体味到了这一层意思,没有再问,跟着邓云诗去了顾朗家中。 家中有人,顾朗神色颓废地开了门,倒是没有酒气和乱扔的垃圾,哪怕窗帘拉着显得更为昏暗,但还是能够承受的范围。 邓云诗是不喜欢顾朗现在这个样子的,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她是有点儿看不上的,去了那点儿心思,说话就更公允了,几句话的问候之后,转达了陈母的意思,“她说让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惦记她,她会把那间房子再租出去,以后也不怕没人帮衬……” “我会照顾她的,你们不用管,我会负责的。”顾朗很坚持。 邓云诗没有多劝,这种事都是个人意见,她也不准备为了顾朗的以后多考虑什么,她又没必要为顾朗负责,没了那点儿喜欢,这人是好是歹随他去吧。 辛鑫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顾朗一眼,说“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我们说,你这个朋友,还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顾朗这人还算有担当,不是那种轻浮油滑的男人。 。 正文 第1225章 鬼魂陈露是特例,还是普遍?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半个月后出现,顾朗再次见鬼,一个跟随在某人身后的鬼魂,对方碎碎念着一些事情,大抵是那人怎样害死了他谋夺了他的家产,最要命的还是他一向优秀的儿子竟然也是那人的。 “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你该死……” 虚胖的鬼魂看起来就不是个能打的,而被他记恨的那人却是个身材有型的,应该会比他能打,哪怕成为鬼魂了,但看他胸口的浅浅红色,大概也很难逆袭成功,呃,应该不算是逆袭,反攻? 被记恨的那人是个客户,正跟一个销售小姐谈笑风生“可不是么,儿子大了,早点儿买个房子,以后就给儿子当婚房,建行嘛!” “啊,您可真是个好父亲。”长发披肩的销售小姐笑靥如花,很是满意畅谈的结果,笑着吹捧这位大老板父亲的能干,一套几百万的房子,随手就买了,的确是很能干了。 顾朗端着水杯,销假回来之后,他就是一副老干部的样子,总是端着保温杯,不同的是保温杯里的热水不会泡枸杞。 售楼大厅里这会儿没什么人,沙发那边儿的谈笑声就显得洪亮了些,见顾朗盯着那边儿看,同样看向那里的售楼小哥酸溜溜地说“干这行还是美女吃香啊!那老板对我正眼都不带瞅的。朗哥,你看,这一单又稳了。” “那倒是。”顾朗点点头,凭那人身后鬼魂的模样,顾忌两个反目出什么事情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完成一个买房交易了。 “别酸别人,好好努力,咱们这里可是风水宝地啊!” 只要不是阳光直射,一进屋子鬼魂就能显形,要是有个精神力高的,在这里简直是能够洞悉天机啊! 不知道这个鬼魂生前什么性格,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也跟鬼魂陈露一样,变成了话痨,生怕来历交代得不够清楚,前因后果不够明确,如同吵架中的女人,总是反复自己生前那点儿事情,这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为了增强怨气? 有些东西,心里头觉得很重要还不够,还需要通过各种刺激,包括语言刺激来增强。 又或者,是为了增强执念? 也当过鬼,但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怎样走正统路子的顾朗,还真的不太了解这种野路子鬼魂到底都是怎样变强的,鬼魂陈露完全不能作为标准,她的变化太快了。 是啊,太快了,若是没有这个同类的衬托还没觉得,但这样一对比,生前被害死,死了才发现被戴了绿帽子很多年,其中怨气恨意总会比陈露更深吧,但这个鬼魂弱得,连鬼魂陈露的初级阶段都达不到,这总不能是说穿鞋的还不如光脚的吧。 跳出剧情来看,根据以往的经验,顾朗判断问题在鬼魂陈露身上,总之,几乎没多少剧情就死掉的原主撑死了就是个小炮灰,还是反派系的,早早退场,而存在下来的鬼魂陈露指不定会成为大佬什么的,再在某个重要的戏份之中成为大反派,或者干脆就是配角打个辅助,总之,会得到一定的世界偏爱。 这样想,之前没有能力下杀手而选择了逃避作战,果然又是聪明的决策了,否则,谁知道世界会不会采取补位原则,若是弄掉了它一个反派,再还它一个反派什么的,想想就是数不尽的因果。 很多时候,不杀都是因为太麻烦,这个教训,顾朗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越是到大世界了越是明白,很多时候杀死一个人的物理存在没点儿用,反而容易形成更为麻烦的局面。 比如陈露,比如某些死后还能形成小世界当囚牢的人物,都是人才啊! 而大世界人们的灵魂均值决定了,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有这样的能力,这就恐怖了,想想看,有形之物好对付,还是无形之物好对付,又或者诡秘之物好对付? 顾朗还在想着,那边儿的聊天已经结束了,父亲给儿子买房,然而儿子未成年,这便需要监护人出场了,尴尬的是,父亲竟然不是监护人,签合同还要孩子的母亲来。 “可能是重组家庭吧?” 销售小姐送走了客户,回来就跟他们八卦,猜测对方到底是怎样的条件。 “看着不像,听他对自己儿子不是蛮喜欢的吗?不像后爸。就是做事不果断,还要女方做主,吃软饭?” “不管怎么样,能够交了定金就好,我就怕最后跑单了,这样也算是放心了。” “哎,就是可惜,要是下个月的单子就好了,这个月的销冠肯定又是朗哥。” “哈,你们不说我都忘了,还有那个客户的房子。” 顾朗想起来被鬼魂陈露鬼上身的那位客户,好几天没看到人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悔,虽然那样的大老板大概也是不好意思反悔的,合同都签了,备案了,但肯定会有点儿麻烦。 “那可真是个大老板啊,一下子买那么多套,他是要送人吗?” 买房子多的不是没有,还有那种一买好几层的,但这种住宅买那么多,可就有点儿奇怪了,就算是投资也不是这样的啊。 销售们好奇的眼神看过来,询问“他是做什么的啊,那么有钱?” “开公司的呗。”顾朗没准备说这些客户,哪怕很多都算是半公开的内容,一语带过之后就叮嘱神态轻松的销售小姐,“这一单你也留心一点儿,不要让他们拖太长时间了,容易生变故。” “会有什么变故啊?”她不解反问。 “留心点儿就是了。”顾朗当时看到那男人走出去的时候,他身后的鬼魂身上红色蔓延了一些,想到当初鬼魂陈露也是如此,顾朗是真心觉得这个售楼大厅可能真的是什么风水宝地了,专利鬼魂。 “好吧,我知道了。” 对自己经理的好心叮嘱,销售小姐也没反驳,认真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日期,完善了客户记录。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顾朗回到家中,黑乎乎的房间还是很冷,他的脖颈这两天还是有点儿不舒服,对着镜子仔细看,能够看到那皮下渗出来的灰黑色泽,鬼力果然不是很好驱逐,精神力到底不是专门克制这个的,用起来十分不顺。 但要修炼别的力量,等到有效果的时候,最快也要一两年的时间,都是积累型的力量,顾朗倒是可以微调时间,蕴藏在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给了他这样的特权,但这种特权的使用总是有代价的,寿命,健康,身体……总要放弃点儿什么,缩短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要不然,就是消耗自己的灵魂之力了,很是不值。 能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而减轻的症状,为什么需要主动消弭?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这个周末去寺庙看看吧,给露露点一盏长明灯?” 顾朗自语着,神情中还有着对去世女友的“眷恋”,心中在想的却是这个世界既然能够存在鬼魂,鬼魂还能依附在别的物品之上跟随人,那么,佛家道家,是否有着对应打击的力量呢?能够直接换得一些符箓,总好过自己修炼再刻画,方便快捷。 以他的经验,哪怕没有修炼出相关力量,精神力的探查也足够在这方面辨别真伪了。 要是体系都差不多,也许他还能当个引路人什么的,玄学大师?听起来也是不错的称谓。 以为女友祈福的名义,顾朗打听了几个比较着名的寺庙道观,星期天的时候去转了转,跟那些只知道磕头烧香的信众不同,他总是要跟大师道长们多聊两句,而他深厚的佛道水平,也让那些大师和道长们讶然,对这位居士赞不绝口,但对鬼魂事,大家都是讳莫如深。 佛家要超度,道家要旅归,对鬼魂的态度都不提倡灭杀,而把这当做天地循环的必要一环,如此对鬼魂的态度最厉害的不过是驱逐,而非镇压。 这个,有点儿不一样啊! 深入探讨之后,顾朗又借了一些不对外的典籍翻阅,精神力在身,看书的速度简直是作弊似的一目万千,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相关方面的典籍都看了一遍,顾朗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些。 看似都是现代社会,科技的发展水平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现代和现代还是不一样的,传说不同,历史文化也不同,还有就是这种对鬼魂的态度,以及对这种存在的思考上面都是不同的。 这个世界的古代,那些典籍之上就早有记载,记下了怎样驱逐那些心怀仇恨的恶鬼,记下了该怎样规避被人记恨,与人为善的思想是最根本的,而在这种根本的思想之外是各种避讳的方法。 同样,也有一些比较管用的符咒,顾朗亲身尝试了几个,可能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大师道长们都不是很坚定自己的信仰了,起效的很少,纵然起效也十分微弱,但的确是达到了驱逐他身上鬼力的效果的,只是太微弱了,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到。 顾朗感受完符咒的效果,看着已经被合拢的典籍,脑子中有点儿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平衡,平衡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秘技反复横跳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26章 “可不是么,我听说了都觉得惊险……” “这都现代社会了,真的会有那啥啊,不是都破除了吗?” “破除了难道就没人看风水了吗?不是还有人求平安符吗?” “有些事情,不好说啊……” 早上一上班,就见几个销售小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聊什么呐,这么热闹?” 顾朗随口问了一句,对这些女孩子的事情,他其实是不关心的。 “还不是那个客户,朗哥你还记得吧?” 被酸过的销售小姐说起这件事,神神秘秘地,“他差点儿出事儿,找了大师才知道,是被鬼缠上了,因为这个,这不,要再来看一看他选的那个房子,专门找那位大师过来看看。” 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其实很常见,房子算是个大件,说不好一套房子就住一辈子了,里面的风水啊,方位啊什么的,都是很有讲究的,有些人连新开个办公室都会找大师看看,里面要不要怎样布置之类的,对住宅,更是重中之重。 不说这些客户,就是那些房地产老板,哪个买地前不先查查风水,建楼前也会找人再看看,仔细规划一下。 这样出来的房子大家都安心。 “看就看吧,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顾朗把这附近也看过了,他没有修炼相关的法术,但眼力还是不缺的,明面上,这地方的确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售楼大厅的阴气重,大概也是因为才开发的缘故,阳气少,便显得聚阴。 事实上,聚阴也不是一件坏事,阴可通财,加上厅内一些风水小摆件,主财运亨通,得了财运,顺便聚集点儿阴气,也没什么大不了,些许阴气缠不到活人身上,就是有什么体质差的,来回上班路上晒上一会儿太阳,也没什么问题了。 “啊,朗哥你还知道这个啊?” 销售小姐有些意外,一般年轻人,对这方面就算是有些好奇,但也不会太过认真地学习相关知识,能听懂一两句风水术语就算是很不错了。 “什么懂不懂的,我不需要懂,老板他们知道就行了,不然怎么会选这个地方建楼呢?” 一下子投资上亿,不是赚钱的项目,有什么潜在问题,可不是要亏死了。 销售小姐一拍脑门,恍然“是啊,咱们哪有老板精。那这事儿就不用往上报了呗?” 她才来没多久,对这件事也真是摸不准轻重,顾朗笑了一下“在这儿等着我呐,你约就是了,不用报,看出什么来再报也来得及。” 他也有点儿好奇,大师?佛家,还是道家? 下午的时候,客户就带着一个年轻小姐来了,中年的客户没秃顶没大肚,五官端正有型,那位年轻小姐气质独特,走在他身边儿,也不似秘书助理之流,再看客户对她的态度,销售小姐心中猜测怕不是小情人儿? 这种瞒上不瞒下的事情在她们这里都很常见,前两天还有一个为小三买房子的,最关键的是,这套房子的事情,他的大老婆还知道,这可真是玩得开了。 笑吟吟迎上去,两句话之后讶然“这位周小姐就是大师啊?失敬失敬,我还以为大师都要是鹤发童颜的老仙人呐!” 她的话带着三分俏皮,悄然恭维周小姐的年轻漂亮,周小姐抿唇笑了一下,眼神不为所动,面上却有两分谦虚,“哪里,祖传的行当,不好丢了。” 这一说,就显出家学渊源来了。 这会儿大厅里没有旁的客户,闲着的几个销售人员都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便有人挤眉弄眼,美女当风水大师,还真是少见得很。 逃过了一劫的客户对此事颇为认真,对这位周小姐也很尊敬,言谈之中说起那只鬼的事情,更是大谈特谈,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之中脱离出来,倒是把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全转化为了对周小姐的推崇,哪怕面对一个销售小姐,仍然积极地夸赞周小姐的能干厉害。 讲述到她是怎么消灭那个鬼的,更是带着痛快神色,大有再看一遍的意思。 不曾见过他狼狈样子的销售小姐少不得又要夸赞客户的胆色过人,能够面对鬼魂显形而不变色的,的确是有勇气了。 言谈之中,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个鬼魂是为什么缠上这位客户的。 房子已经有了夸奖,销售小姐领着人去后面看,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开,等她这边儿出了门,销售人员就开始了热议。 “听起来跟真的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啥啊?” “就算没有,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看那周小姐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干这行的。” “太年轻了,怕是也没人信服吧。” “不过肯定赚得多啊,这一单不知道能拿多少万?” 话题很快在钱上绕来绕去,顾朗站在门边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手中还捧着自己的保温杯,发现他的人吓了一跳,顺势问“朗哥,你怎么看的,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师没?” “第一次见,不过看起来还真是有本事的。” 的确是有本事,玄学上面的能力,顾朗没有修炼,还真看不出来对方的深浅,但因果就很好看了,跟这玩意打交道多了,顾朗都能用直觉来判断了,那周小姐身上的因果厚重得,简直是一个移动的毛线球,连真身都看不到了。 找不到线头的因果,比找得到的,更为可怕。 她灭杀的鬼魂,恐怕不止那一个想要报仇雪恨的吧。 这边儿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等了一会儿,销售小姐就带着客户和周小姐回转,那边儿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框架,里面的装修都还没跟上,交房的时间有的等了。 “……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周小姐穿着平底鞋,从后边儿走了一圈儿回来,带回来一些灰白色的脚印,留在大厅地板上,分外明显。 她的目光掠过顾朗的时候,轻“咦”了一声,上前两步,“这位先生,我看你似乎也有些困扰,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电话联系。” 说着,她递上了一张名片给顾朗,目光掠过他的脖颈处,那里被衬衣领子遮盖住了,但仔细看,似乎能够看到一丝不属于衣领阴影的灰色痕迹。 “啊?”顾朗好像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放下手中水杯,接过了她的名片,“好,谢谢。” “这是怎么了吗?”客户见状有些担心,他知道顾朗是这里的销售经理,如果这里的人有问题,房子会有问题吗? “没什么。” 周小姐显然很懂得维护他人的,并没有多说,摇头退回了原位。 得了这句话,客户似乎更放心了,这才决定交了剩下的款项,今天签合同,销售小姐开始跟着跑上跑下,忙完了这件事送走了这两位,她回过头来才嬉笑打趣“朗哥,你这是桃花运来了啊!” “什么桃花运,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名片很简单,白底黑字,就一个名字一个电话,连具体做什么都没说,自信到狂妄。 有几个还记得顾朗的女友去世没多久,扯了一下销售小姐的胳膊,提醒她这件事,后面的话题就自然没再深入。顾朗随手放下名片,重新捧起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升腾的热气润湿眼底,沉沉的黑色似在流动,这个周小姐,很有意思啊! 时有大鬼,世有大师。 这是要玄学大兴了? 这两日看过的典籍还在脑中打转儿,如果那些典籍所说为真,这位周小姐恐怕是犯了大忌讳。 顾朗么,他是相信那些典籍为真的,亲眼见过轮回的他更明白鬼魂如果存在,必然是轮回前必有的一环,破坏了便是损失,损失了便是因果,因果重了,对自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些典籍之中对因果曾有这样的说法,每一丝因果缠身都会增加一点儿重量,一点点儿地增加……死亡之后的鬼魂便不会再轻盈,沉重必将堕入地狱,而地狱,佛家和道家,就是不同的说法了,必然都是一样样磨盘,重新把一切粉碎,才能再入轮回。 以周小姐如今的模样,她怕是必须要有地狱一游了,经过地狱磨砺,洗白灵魂,重新投入轮回,那个过程,可以想见的漫长痛苦。 这位周小姐,恐怕不知道这些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地灭杀鬼魂,她是受了谁的教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以为能人所不能就是能干吗? 顾朗没有跟这位周小姐联系,周小姐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大约她的业务太忙,没工夫惦记一个销售经理的小问题,两人的交集至此中断,只不过因为销售小姐和客户的良好关系,还是能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位周小姐的一些事情,在富人圈子里,周小姐这位玄学大师,可谓是声名鹊起,时常打脸一些佛寺道观,很有点儿开宗立派的意思。 总听说她又除了哪里哪里的恶鬼,什么灵异地点灵异事件都被她给解决了,活脱脱一个人生赢家的版本。 顾朗没有听完全部,在又积攒了一些钱财之后,他就辞去了销售经理的工作,辞职理由是这样的一句话我想用有限的时间去追求无限的未知。 自此,顾朗离开了繁华都市,去往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溯本求源。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多远,每年总有一笔钱打入陈母的账户,他承诺过的,不会忘,哪怕,那个鬼魂陈露已经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27章 “你这样……值得吗?” 白裙女子手执长剑于黑夜之中,若明月皎皎,暗夜生辉,她的双眸之中含着一丝怜悯,看着那个快要消散的黑裙虚影,黑色是暗红的血色凝聚而成,随着虚影的浅淡,那血色也在流动中,渐渐回到最初的鲜红,又从鲜红一点点褪色,露出一点儿白色的痕迹来。 而随着那白色显露,鬼魂陈露脸上的神色却愈发平和,让她能够好好跟这个敌人说几句话了。 “你真的是很厉害的大师,我去过好多地方,和尚,道士,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凭借着那效力微弱的驱鬼符,最多能够保护他们自己一时罢了……” 鬼魂陈露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她是随着那人去的,她想要知道那人会做什么,依附在其他物品之上,随着别人一起去,看到那人为她点亮长明灯,看着那人为她询问是否还有转世投胎的可能,看着那人埋头于典籍之中希望找到她的鬼魂能够存在的明证…… ……看着看着,脸上就会露出笑容来,他其实还是爱她的,这个认知,让心中的仇恨都跟着平息了,却还是放不下。 可是,她还是太弱了,白天不能够陪伴他,只是依附在物品之中的陪伴是不够的,还有,她的鬼力也会伤人,若是再伤到他,她也会心疼的—— 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眸光之中却带着淡淡的愁绪,她为自己辩解“我其实没想害那么多人的……” 只是有种本能,告诉她若要变强要怎样做,她希望变强,希望强大之后能够再陪伴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不让他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不让别的女人占据他心上的位置。 “无论是怎样的本意,你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为了你的爱情,害了那么多人。” 白裙女子说得毫不留情,她不是第一次跟这个鬼魂打交道,好几次事情,她都发现背后有这个鬼魂的影子,这个鬼魂的能力很特殊,能够辅助新的厉鬼生成,而每一个厉鬼的诞生都会为她提供一些力量,他们害死的人愈多,能够提供给她的力量也就愈多,加速了她的成长。 作为一个玄学大师,对鬼魂的态度本来就是需要灭杀的,面对这样的一个幕后黑手,又怎么能够轻松放过,只不过,这个鬼魂隐藏得太好。 白裙女子的余光看到了一旁的男人林朗,林朗是某集团的继承人,不过二十多的年龄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平日对他人疏离淡漠,但对她……心中似有一丝甜蜜,触景生情,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爱情。 林朗的西装外套铺在地上,一个女子正躺在那里,红裙散开,好像零落的花瓣,孤零零在那里凋零。 那本来应该是林朗的未婚妻,家中长辈安排下来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温柔娴淑,并不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只是林朗并不喜欢她,在白裙女子没有出现之前,林朗对他的未婚妻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在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之后,他的目光之中就只能留下那一个人的身影了。 他担心地看着白裙女子,全没有注意到在这冰冷的夜色下,那柔弱无依的红裙女子会感觉到怎样的寒冷。 鬼魂陈露身上的红裙已经褪色一半,她的神色愈发平和,面对这样的指责都无法再动怒,“周遥,你不会对他出手的吧?” 那个“他”没有明指,但白裙女子周遥知道这说的是谁,是一个叫做顾朗的男人,他是陈露生前的男友,似乎在对方死后还念念不忘,多可笑啊,根据林朗调查所知,陈露的死,可能也有这个男人的一份功劳,但死后的陈露,已经成了鬼魂的陈露,却不恨他,不像被她怂恿的那些厉鬼一样去杀死这些“仇人”,反而放过了那个男人,到现在,自己都要魂飞魄散了,还为那个男人操心。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周遥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了。 如果是她,周遥想,若是有人这样对她,她但凡有一丝能力报复,就绝对不会放过。 “你放心,除了你,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是的,没有任何证据,那个男人把事情隐藏得很好,还聪明地离开了这里,若不是周遥深知厉鬼只会在被人害死的情况下才会成形,恐怕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那最不可能的真相。 明明其后所知,那个男人都是那样深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女友,念念不忘着已经死去的前女友。 这是怎样的神仙爱情啊! 周遥看不懂,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嘲意,若是往常,鬼魂陈露定然要为此而大怒,但她的鬼力已经被打散了,辛苦凝结成的核心也碎了,她的魂飞魄散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后一点红色凝结在心口,好像心上留下来的血色,白色的裙子似在微风中摇曳,她站立在虚空,裙下小腿部分已经飞灰,什么都不会留下,手臂之上也在渐渐烟消。 “那就好,不要告诉他我魂飞魄散了,就让他一直找,一直找,就这样念着我一辈子。” 鬼魂陈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不是释然,不含怨念,却有一种异样的欣喜的笑容。 “……好。” 周遥本来就不准备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知道那个探幽访古的男人到底在找什么,真的以为死人能够复活,一切能够重来吗? 她的话音落下,面前已经空无一物,一切都散了,连那白裙的影像都没多留一秒。 “这是,都结束了?”林朗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在最后的时刻,他终于看到了那个附身在自己未婚妻身上的鬼魂是怎样的,也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作为这件事的辅助调查者,他知道的其实更多一些,比如陈露和顾朗的爱情。 没有见过鬼魂陈露的人,恐怕都以为顾朗是怎样深情的男人,连陈露的母亲都是那样以为的,逢人就念叨他的好,但,这个被她感念的男人,其实也是害死了她女儿的人,这样一想,心中就是无限地复杂。 他可真厉害,连鬼魂都放过他了。 作为一个男人,林朗不得不说对这种事情多少有些酸溜溜的,他对周遥若是有一刻不殷勤了,那就是没了女友的结果,周遥对她,可不会像是鬼魂陈露那样留情。 周遥收了手中桃木剑,转过身来,说“结束了,以后应该能平静很多。” 厉鬼的形成还是需要很多条件的,若不是鬼魂陈露做了催化剂,提前投资了鬼力,让那些厉鬼成形,他们这个城市,本来也不会有太多的厉鬼存在。 若是真能让厉鬼报仇,还要法律做什么? 周遥认为自己是正义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她得到那一本《玄门要诀》,并且还学会了之后,她就应该承担这样的责任。 而每一次灭杀鬼魂之后的巨大收获,她感觉自己的能力又提升了很多,下一次,就能对付更厉害的存在了。 林朗赶紧上前,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外套了,就直接伸出手臂,把周遥揽到了怀中,“那快回去吧,夜风太凉了。” 不仅是夜风的凉,一个厉鬼刚刚被除掉,她的阴气消散在周围,阴气的浓度提升会导致周围更冷。 “好。”周遥应了一声,率先抬脚走向不远的车子处,林朗没有陪她一起过去,看着她独行的背影无奈摇头,回去把还躺在地上的未婚妻抱了起来,跟上了周遥的脚步。 周遥余光已经看到这一幕了,她的心里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却又不愿意承认对林朗的感情更深,坐在车中干脆闭上了眼,闭目养神。 有了林朗的帮忙,周遥在道门协会之中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玄学大师的称谓更是圈子里对她的盛赞,一时间,风头无两。 本地的事情平息了,外地却还有更多的邀请,周遥对灭杀鬼魂很是热衷,很有种维护天下正义,匡扶正道的感觉,总是需要去外面东奔西跑,林朗却不能总是陪着,便派了助理帮忙,助理不是玄学圈子里的,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到位,还要周遥多费一遍事情,被嫌弃了几回之后,周遥干脆自己找了一个志同道合的道友同进同出。 随着周遥活动范围扩大,她的圈子也渐渐扩大了,一些玄学世家的人也都能够接触上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儿的道友就是一个玄学世家的优秀子弟,他自小对道家玄学痴迷,知道自己有真材实料,这才一直跟随。 两个人的感情在其后的一些事件之中逐渐加深,倒是林朗,日渐疏远,最后干脆分手了。 周遥婚后并没有当一个贤妻良母,依旧是到处追着鬼魂跑,她的老公也跟着,两人很有了些名气,一生都为人推崇,唯一遗憾的就是一辈子都没留下一个子女来。 “玄学中人,五弊三缺,总不能把好事都占全了,如此,也足够了。”周遥的老公很是看得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神态安详地闭了眼。 周遥的目光中似有泪光闪烁,面对白发苍苍不复年轻时候英俊的老公,良久,轻声一叹“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你们家的老祖算计了我,却也给了我一段别人不能有的风光,还有你,你是真的爱我,也是真的怜我,对我好……一生相守,难负深情,我到底是不能怪你的,便是魂飞魄散,也只当是因果轮转吧。” 当年的老祖也是玄学大师,一生灭杀鬼魂无数,死后才知因果纠缠不能转生,生死两难,不知用了怎样的秘术托于后人,这才有了《玄门要诀》的流出。那杀鬼提升修为的诀窍本身就是歪门邪道,可惜她年轻无知,竟是就此入套,最后更是嫁进来,改换门庭,彻底不分彼此,能替人受过了。 环环相扣,丝丝入套,便是如今明白,也已经无力更改了,这时候,周遥又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鬼魂,女鬼深情,纠缠不清,她鄙夷的不果断如今轮到自己身上,竟也是相似仿佛,没什么差别。 眼角的泪光晶莹,嘴角的笑容浅浅,幸福之中似有一丝苦味儿流转,却让那幸福愈发显得回味悠长,难以忘怀。 情啊,就是这样一个套,入了,就逃不掉,明知深渊万丈,再难翻身,却也只能沉沦其中,不求善终。 。 正文 第1228章 群星寰宇,宇宙四方,严阵以待的人们守卫着虚空战场,征伐,杀戮之后一片断壁残垣,更有残存的意识凝结而成的煞气,笼罩整片天幕之中,仰头看去,能够看到煞气成云,所过之处,生机全无。 依靠着残破的城墙,阵法的光芒渐渐黯淡,刚刚熬过一波冲击,下面算是中场休息的时间,很多人都绷不住坐在地上,能够来到虚空战场的人,身体的强度都已刀枪不入,但此刻也有许多破衣烂衫,快速愈合的血肉都有些乏力,需要药物的支持了。 “阵法所需的灵材已经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够补充?” 坐在身旁的年轻男人其实已经不年轻,约有几百岁了,是某宗的天才弟子,属于那种十年筑基类型的,从练气一路修炼到化神,不超千年,是真正凤毛麟角的那一拨人物。 但在这里,也就是个好一点儿的炮灰。 看他坐在那里还在碎碎念个没完,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笑,“行了,你消停点儿吧,心不累吗?” 身体的疲累还在其次,药物跟上了,总能好,从丹丸到药粉,到灵液,更有各色天材地宝,功勋足够了,总能够兑换出来,便是一时功勋不凑手,也会有借贷的可能,但,心累,却是没什么办法的。 虚空战场不是一般的地方,在这里,成天与厮杀相伴,睁眼就是漫天煞气,气势压人,这种环境之中,犹如黑房子之内,时间长了,总是会有点儿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心理上的小问题,而对修仙者来说,这种心理问题,往往更加不友好。 走火入魔都是怎么来的? 一个不好,心火难消,当下就是自燃一场,烧得一个魂飞魄散,轮回无路。 “累啊,每次想到就是差那么点儿东西,咱们就要搏命,我的心里头就累。”男人的脸上很白净,没有蓄须,青年俊秀,若是放在街上,那把扇子随意展开合拢,嘴角含笑,必然也是翩翩佳公子一样的人物。 然而他的人生轨迹却是这样的,幼时被选入仙门,天资出众被着力培养,成长期间在外行走还有个护道之人暗中守护以防不测,等到历练够了,修为够了,就被送到这里来,代表宗门出力,成为这个偌大绞肉场的一员。 天才又怎样,天才在这里死掉的时候也不会比别人更好看一点儿,天上甚至连个谢幕的烟花都不会给,顶多是能让那煞气愈发浓重一分,但那一分两分,对很多人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的天之骄子,每日里想的就是怎样修炼,怎样争锋,怎样得到更好的资源,怎样更好地表现自己,为宗门争光,那么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这里的残酷,他们就像是被征来的兵,无论怎样的惊才绝艳,都会在这里消磨掉大半精力,没什么意外,几乎再也无法回还。 一个个这样的天才组成了这道虚空战场的防线,作为中流砥柱,铸成坚不可摧的人族之墙。 在这里几年之后,比对从前,就会发现好像上当受骗了一样,明明谁都说成仙之后必是逍遥自在,而他们却要在这里卖命,为了那些完全不知道虚空战场的人拼搏。 而这种拼搏的结果,不过是那些人虚度的时光。 换一个种族,换一个地方,可能他们都不需要承担这些责任,不用考虑培养他们的宗门荣耀,凭借自身的实力,就能够逍遥自在地活下去,对他们这样的人,便是敌对方,也是能够招徕的。 强者,在任何地方,都能成为座上宾。 “——梁师弟死了。” 男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些呆,没有看任何人,没有看任何地方,声音干涩地说,“他受了伤,本来我已经帮他换了药,但还没来得及给他,他就死了,屠维城那里,因为阵法缺了灵材,没有撑住,最后一波了,就是那一点儿,梁师弟不得不带伤迎敌,他的剑法本来是极好的,偏偏伤了右手,又碰上了八臂神将……”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好长一段的沉默,而沉默之中,似乎已经能够让人想到那种仓促迎敌是怎样的憋屈。 八臂神将,八条手臂,每一条手臂都能使用一样兵器,攻击的时候,更有自带的合击之法,一个人至少能够当做两三人使用,面对这样的强敌,一个拿剑都乏力的人,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屠维城破了吗?” “没有——被救援了。” 当然不能破,每一个城都是一个阵法节点,十干十二支,对应的都是阵法之中的一个关键点,围绕着这二十二座城,还有若干小城拱卫,共同建立起来一个人道大阵。 十干为天干,十二支为地支,天干主天道,地支代地道,以天道和地道契合人事之运,定时空,定地象,定人道之运,有此二十二座城在,便不愁人族运道衰竭,无有倾覆之祸。 无论如何,这二十二座城,都是必然会被保下的,哪怕这种保护岌岌可危,但真到了快要倾覆的危机时刻,必然会有大能前往救援,只要不让异族真正毁了城池,在此之前一二损毁,也是能够承受的损失。 这种损失之中,还包括人命,最多的,也是人命。 再次沉默。 在虚空战场,主持大阵的人不会坐视某一个阵法节点被破,但被破和救援之间的时间差,就是关键了,很多人,就死在这个时间差上。 “本来,我以为他去屠维城也很好的,咱们都知道,屠维城是大城,防护什么的,总比那些小城好多了,虽然也是异族攻击的重点,但……” 无论多少想的很好的结果,都会在转折之后成空。 “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早知道……” 他们目前所在的就是一座拱卫困顿城的小城,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需要什么报上去的时候也只说是困顿右二卫城,所有要下发到他们这里的资源,都会先从困顿城走一遭,连屠维城都差点儿被攻破,困顿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哪里都缺物资,最后的结果,他们这些卫城便总是被克扣的。 没有足够的物资,再要发挥防御的作用,可不就要用人命填? 各个宗门,从没有一年断了往这里送人,但结果也不乐观,还有一些宗门,悄无声息间就消失了,下界的争斗不会打到这里,世界自有屏障,但那争斗的余波影响的却是让一些人已经失了护卫的心。 “宗门这两年来的人愈发少了,听说是斗不过剑宗,被占去了很多地方,内门弟子都不好过了,还要被摊派这样的任务,梁师弟受伤后还跟我说,早知道就不入仙门了,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他说他还没娶妻生子,享得人间乐事呐……” 那样的乐事如果真的让他享受,他可能也不是那么想要,但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些,总是有些意难平的。 同样都是宗门弟子,同样享受了宗门供给的资源,但他们是靠自己拼搏而来的,一分一厘,皆要付出代价,那些长辈们的好,也未尝不是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但那些二代三代们,却是肆意挥霍犹觉不足,平日里挤占资源,等到需要出力的时候,又找不到人了。 反倒是他们,毫无根基,凡人中选中的魁首,培养之后就可以随意投入使用,顶着一个天之骄子的名头,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怎样的天骄人物了,被宗门的“好”忽悠着,直接顶上了名额,来到了这里,这一来,就再无回转之日了。 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就要在这里度过余生吗? 进阶的可能还是有的,在这里时间久了,也曾听说过临阵突破的例子,但那些例子太少太少,少到不能带给人任何振奋的感觉,满心满眼都是无望。 “……我其实就想知道,那些物资都去哪里了,咱们的命还没有那些物资值钱吗?” 男人的声音一直没什么激动的感觉,他说了很多,很多,都随着风散去了,听他说话的人一直不吭声,一直沉默,好像前几天说要投敌的不是他一样。 “我们没有办法。” 生活似乎总是这样,一个黑暗的罩子在最顶端,当你达不到这个高度的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当你看到了之后,你的心中是怎样的感觉?绝望吗? 记忆中,他和男人有着差不多的经历,相似的人生让他们这两个同一批过来,又一同被分配到这里的不同宗门的弟子很快有了交集,又在那种共同御敌的过程中结下了同袍情谊,共同作战多年,也如亲兄弟一般了。 两人的感触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更爱说,一个容易累积,最后爆发的那一刻。 投敌? 投敌又岂是那么好投的,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看异族如猪狗,异族看他们,何尝不是猪狗一般,可杀可宰可食用?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身份暴露之后,作为叛徒,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唉,这可真累。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了!希望大家喜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颜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29章 “慕容恒,你倒是说话啊,昨天你不还很有办法吗?” 男人陈子鸣忽然转头看着他,白净的脸上,一双乌黑瞳仁之中似乎满含期待,是真的想要改变吧,言语间都做出了暗示。 办法,什么才是办法?投敌吗? 原主可能会干脆地不管不顾地投敌,用自己的行动来报复警醒那些克扣物资的人,告诉他们,他们的行为会产生多么大的恶果,也许有些人会从中省悟,也许还有人执迷不悟,但总是一次醒钟,也可解一时之痛快。 “你真的觉得我的办法很好吗?” 两个谁都不明说,慕容恒反问回去,等着陈子鸣的回答。 陈子鸣哑然,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办法,义愤之时,会想,干脆投了对面又能怎样。他认为自己就是天才型的人物,如今是因为虚空战场的连年征战没办法好好修炼,资源又跟不上,这才耽搁了修为,若是能够有足够的资源,静下心来,一定可以再突破的,到那时,强者不会缺少座位。 但异族又不是傻子,若要接纳他们,必然也会让他们先做一些事情当做投名状,他知道慕容恒拉着自己是什么意思,这座城的阵法是他在维护的,甚至去困顿城申请物资也总是他去的,他以前也不是这么爱说话的人,但时间长了,修为没长进,竟是磨出了嘴皮子,成了习惯了。 ——若要投敌,是要献城的。 慕容恒没有看他,看着漫天的沙尘,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很不友好,已经是世界壁垒之外,一片地面说不上是原来就有还是后来兴建,黄沙处处,煞风一起,这些黄沙也要跟着添乱的。 陈子鸣是水系,又是剑修,因阵法上的水平在这小城众人之中是最好,还担任了阵法师,日常维护阵法外,还要跟着迎敌出战。他跟慕容恒两个,并肩作战不是一次两次,陈子鸣心肠软,每次看到有人被杀,都会想,若是阵法的效能再强一些,那些人,哪怕不敌,也还是能够退入阵内,保住一条命的。 年轻的生命死在异族手中,那种惨烈,是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的,也许,自己哪一日,也会被那样剜了心开了腹剖了骨撕了肠断了头颅……把一腔不平不甘都添入煞气之中,成为这片虚空战场永远无法驱散的阴云。 慕容恒是木系,也可称之为剑修,辅修炼丹,因资源短缺,炼丹的水平是没什么地方发挥的,他自己的丹药都不足,更不要说供给别人了。 两人在战阵上都有着先天的弱势,在这种没水没植物的地方,几乎就是一身功力废了一半,能发挥出来的,十成之中不过六七,比不得那等更为适应这里的那些人,还能借杀伐之气修炼。 “那,又能怎么办呢?” 陈子鸣茫然地发问,自己全无主意。 困顿右二卫城总共就只有十个人,他们在分配到这里之后都会先学一种剑阵,配合城上的五行生灭阵,剑阵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十人可若百人,攻击力度上自保有余,但也就是自保有余了。 若是城上的阵法效能不足,他们就连自保都做不到,若是有人被杀,剑阵当然还能继续,但效能也会大幅度降低,真等到各自为战的时候,也就离死不远了。 异族冲杀之间也会配合,如八臂就会常常与银环配合,八臂是八条手臂的人形,他们自带的合击之术可当做一个小三才阵看待,攻击力,防御力,都是极佳的,唯一欠缺的就是速度了,在这方面,银环就能够做到足够的补充。 银环类蛇属,有着跟蛇相似的外形,却是扁平脸,脸在前端朝天,以人族的习惯,这样的脸若要对着人,必要勾下来才可,而银环袭击之时,也常做勾状,又被称之为勾蛇。 他们的速度是极快的,正好可以作为八臂的补充,出战之时,常常能够看到八臂坐在银环之上,最开始人们不知道,还常因此把八臂当做主人,把银环当做坐骑,后来才知两者在异族之中地位平等,不过是为了战阵方便,这才如此配合。 除此之外,已经出现的,被人们记录下来的异族足有百十种,战争一起,真是万里风云变幻,各有不同,每个异族都有自己的攻击手段,他们常年和人类征战,还学了人族的攻击手段,愈发难以对付。 人族也试过学习他们的手段,一些配合上倒是可以借鉴,但他们的大多数手段都是源自血脉,人族学习不来。 比如说勾蛇自带的魅惑效果,便是血脉的影响,他们什么都不必学,天然就会有那样的能力,而随着时间的增长,或者吃了什么好东西,能量积累,这种效果也会愈发出众。 与人族需要通过学习来掌控某种技巧不同,他们都是天生的神异,因此他们认为自己乃是天生神族,生来就应该统治世界,统治宇宙的。 历史上,对虚空战场的形成是这样说的,有神人天降,奴役人族,(人族)愤而反抗,破碎虚空,自此,御敌于虚空之外。 所以,对异族的叫法也有差异,另有一说乃是“神族”,神族之中的蚁附之辈为神兵,其中卓越统帅之人,为神将,更有居中指挥之人,称为神人,也可称为异人统帅。 称之为“神”,似乎能够淡化某些痕迹,让人投敌也少了些顾忌。 慕容恒摇头轻笑,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虚空战场,何止万年,又有多少投敌之人得了好处,便是这边儿的巨额悬赏,也能让那人早早成为战场上的靶子,死个干净彻底了。 异族之人,怎么会甘心用资源培养人族,想要树立标杆千金马骨,也备不住他们根本没有足够说服人的资源啊。 知晓剧情的慕容恒就像是有了一个小外挂一样,很清楚异族那边儿也不好混,真的抛弃了人族立场投靠过去,只会更难,不会有混出头的那天,而强者之梦,也可以到此终结了。 是蝇营狗苟,背负骂名,草草结束一生,还是坚持底线,轰轰烈烈,搏一个激流勇进浪遏飞舟? 还用选吗? “生而为人,当卫人族。”慕容恒音量不高,话却铿锵,惹得陈子鸣诧异,“你昨天还……”怎么变得这么快。 慕容恒叹道“恨之者,人;爱之者,人。所恨所爱,唯有一人。难舍难弃,唯此一人。昨日一时恨语,又怎能当真?” 陈子鸣默然,他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感情的,哪怕父母亲缘淡薄,修仙之后不复相见,哪怕师门长辈的好今日看来也是早有所图,但故土难舍,故人难弃,有些话,说来简单,有些事,做起来却太难。 “就这样吗?就这样下去?” 他的口中喃喃,还有些放不下,还有些怨愤不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不能就这样。”慕容恒的眸中似乎有光华万丈汇入其中,坚定而决绝,“为人,可不择手段。” “你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没有资源,对他们来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扛过异族的下一次进攻,这时候提升修为恢复实力都来不及,还能做什么? 慕容恒看向陈子鸣“还要师兄协助我,我需要做一些事情,是否可行,还是要尝试一下的,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过是现在这般了。” “好,你要做什么,我帮你。”陈子鸣答应得很干脆,从慕容恒的眼中,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一种特别的说不出来的东西,让他觉得对方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陈子鸣做梦都想不到,就在眨眼之间,身边儿的人就能换了个灵魂,夺舍都没有这么快的,而在这种地方,谁会想着夺舍,怕是恨不得早死,免去这枯燥的麻木。 慕容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八臂尸体上,神兵而已,各方面等级都不高,这等异族,一身能力都在血脉之中,而精血只能活的时候提取,死了已然无用,死后的血全无生时效力,人族大能早就研究过,这些残尸,血肉可供养一些灵虫,骨骼勉强能当做替换城墙的材料,再无他用,也无人收敛。 异族那边儿,也不在意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会落得怎样下场,不会用什么交换,这就让这些尸体愈发没了用场,只会在碍事时才会被一脚踢开。 慕容恒探手,一股力吸住尸体拖了过来,八臂身躯颇大,宛若巨人,尸体平拖,动静有些大,周围几人侧目,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我一直在想,这些尸体是否能够当做阵法材料,师兄若不介意,可否帮我试试,若是能成,也许我们就能好过一些。” 慕容恒微微放大了声音,是对陈子鸣说,更是对周围几人说。 有人已然失望摇头“若是可行,早便有人发下方法来,虚空战场何止万年,万年都无人发现,你真当陈子鸣是阵法大师吗?” 这话中最多的不是嘲讽陈子鸣的阵法之道不精,而是失望于并没有新的能够让人看到希望的改变。 陈子鸣听出前一种意思,面色微窘,他在阵法上的造诣的确是称不上大师的,所谓的天之骄子,在这里也只是泯然众人。 “我就知贸然提出,必有人笑,但这事实在是已经想了很久,若是不能尝试一下,我的念头就不通达,正好此时有暇,便劳累师兄陪我浪费些许时间了。”慕容恒说着面露歉意,似乎真的对此感到抱歉。 陈子鸣忙说“无碍,无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我做就是。” 两人已经聚在八臂之前,似乎真要做点儿什么,周围有人多看两眼,更多人还是无动于衷,急于恢复实力,否则很难扛过异族下一波的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里兮5瓶;御街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0章 异族,这些所谓神族人的身体到底和人族有什么不同呢?不是外表上的差异,而是内在的,除却血脉之外的差异,慕容恒想要研究的就是这一点,他没有动用灵力,直接拿长剑当做手术刀,的确是有些不顺手,但锋利程度是足够了,一剑下去就直接把人开膛破肚了。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陈子鸣愣了一下“是要取骨吗?” 一般来说,异族的骨骼足够坚硬结实,作为城墙修补材料的也主要是这部分,剩下的血肉都是无用,他们死亡之后,血脉之中的特殊能力就没有了,肉皮还坚硬,但内在也没更多的特殊了,时间长了,依旧是会腐烂的。 慕容恒的一剑割得很浅,只是划破了表皮的程度,并不是一下子把尸体切割成两半,骨骼还没暴露出来,不像是取骨的步骤。 “先取出来吧。” 慕容恒没有跟陈子鸣解释更多,直接给他分派了取骨的任务,让他稍微小心一点儿,不要破坏尸体的完整性。 这个八臂死在剑下,一剑穿心,身体上的伤痕有很多,但都不是太暴露,如果要剥皮的话,可能还能撕下一张不是太碎烂的皮子,按照道理,这样坚硬的皮当做盔甲的材料也是不错的,但那都是对凡人而言,对他们来说,自己的皮肤坚硬度已经可以比拟,没必要多这么一层,防护作用有限到几乎没有。 能够穿透同样硬度的攻击力不会在穿透一层之后就乏力,若要三层以上,其重量本身就是累赘了。 是的,这家伙的外皮非常重。 慕容恒一点点研究着,他一心二用,一边修炼着自己的精神力,一边研究着异族的尸体。 异族的心脏或者不能叫做心脏,而是心源,哪怕外表有了人形,但内在的器官还是很多都不一样,类似功能的位置也都跟人族不同,而心源位于中心位置,是一颗类似于结晶石一样的东西,在异族活着的时候是囊袋状的,死了之后就会外表固化为石质的感觉,但内里还是软和的,包裹着一部分的残血。 拿起那暗红发黑的心源,用修炼出来的精神力感受解析里面的残血,慕容恒所见颇多,知道很多不同都是能够从血液之中看出来的,哪怕这些血已经失去了活性,但…… 时间之力在手中流转,一点点倒退着心源的时间,局限于部分部位的时间倒流所消耗的相对要小一些,以慕容恒现在的时间之力能够把它倒退到快要死去的状态,完全活着是不可能的,心源一旦复活,这个异族,哪怕没有身体,也可以算是活着的了。 “取好了,你看看,下一步做什么?” 陈子鸣的动作很快,作为阵法师,修补城墙也成了他的一项工作,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很多了,闭着眼睛都能完整取出骨头,若不是慕容恒要求保留剩下的部分完整,他的动作还会更快一点儿。 “好,等我弄完这个。” 心源的外表已经柔软,像是一个软软的有着些许可疑温度的袋子,慕容恒找出一个空了的药瓶来,挤压心源,就好像是挤压奶袋一样,让里面的残血流入瓶中,快速封存。 “这些有什么用,异族一旦死了,心源之血就完全无效了。” 人族大能早就想过利用异族的力量来做资源的补充,异族最有价值的就是血脉,但活着剥夺出来的血脉却不能够给人族用,同化效果太强了,若要炼丹,哪怕是炼丹大师出手,也不过是让这种千辛万苦弄来的材料发挥普通材料的价值,性价比上还是不合适。 保留活性的价值都如此低,没有活性的更是没人要。 陈子鸣不明白慕容恒的做法有什么意义,直接就问了。 “我就是想要研究一下。”慕容恒也没多解释,他若是说得多了,难免又像是挑衅那些炼丹大师的权威一样了,大能都说了没用,他还要废物利用,是觉得大能还没他厉害吗? 陈子鸣剥离出来的骨骼很完整,他是直接打开皮肉,把八臂先切出来,然后再整个抽骨,手法娴熟到骨肉分离都很完美,直接就是白生生的白骨,还保持着生前的形状。 慕容恒研究了一下,试了试硬度什么的,询问陈子鸣“既然骨骼之上能够刻画阵法,那么能不能直接把几个骨骼联合起来做成一个阵法呢?” 原主也有学习阵法,如他们这样的宗门子弟,进入宗门之后的学习套路是这样的,先从练气开始,练气阶段,约略两三个法术,筑基期的时候会相对涉及一些副业,学学炼丹布阵之类的,各方面的能力都会有一个较为均衡的增强,从诸多选修课中挑选一二喜欢的学,再从这些学问之中获得领悟最后积累到金丹,金丹期会对之前选修的课程再加深学习,也可能直接更换选修课,学习更感兴趣的部分,水到渠成的积累之后就是元婴了,那时候会更为细致深入地学习一二副业。 化神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在此之前,陈子鸣是一直坚持学习了阵法,层层深入之后,如今虽然还称不上阵法大师,但当一个阵法师是没问题的,原主则是炼丹,他在这方面其实是个弱势,木系本来就不是最合适炼丹的,但金丹之后都有丹火,用丹火炼丹也是修者常态,其后又得了一朵青芯焰,虽属木系,但也能继续炼丹。 木系本来就会对草药之类研究更多,原主对此很喜欢,就坚持下来了,如今日常系丹药,自己炼制都没什么问题。 换成现在,用青芯焰也可以炼制尸身,现在的慕容恒所掌握的东西就太多了,傀儡术,人体炼金,都能用得上这八臂的尸体,就看哪种能够发挥更大作用了。 除此之外,他所会的阵法,也许这个世界有些不同,但某些道理总是相通的,略作改变之后,应该也能适应这里,只不过越是大型的阵法所需要的资源也就越多,这座小城暂时是负担不起了。 “什么样的阵法?” 这个方法,陈子鸣也是想过的,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颓废,总还是想着有后进之日,但日子久了,渐渐就磨成了颓废模样,再也不知奋进了。 “炼魂阵。” 慕容恒眼神幽幽,轻声吐出这个阵名,曾经作为魔,他也研究了不少东西,正派反派,当所有的角色都经历过,大部分的种族都了解过,有些东西,触类旁通,也会有所领悟。 炼魂阵的名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好,陈子鸣吓了一跳,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又不是对人族用的,对异族,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不过,他轻轻摇头“炼魂阵所需材料且不说,对异族,它的意义并不大。” 异族不修元神,看起来是弱点,但在战场上反而成了优点,一些针对元神的攻击,对他们都是无效的,人家没有,你攻击啥? 炼魂阵,名字有个“魂”字,但针对的其实还是元神。 慕容恒说“我说的炼魂阵,跟你所知的并不一样,这个炼魂阵是要利用这里无处不在的煞气,制造一个以煞气为基的阵法,一旦启动,先炼煞,再炼魂。异族不修元神,却有灵魂,躲不过的。” 因为虚空战场的存在,他们所在的世界之中其实没有真正的魔道中人,没有那种反人类的修魔者,对灵魂的认知便停留在很浅显的魂飞魄散之上,修者更看重元神,而凡人更看重性命,对灵魂的利用率几乎是零。 谈不上是空白领域,毕竟元神也是灵魂修炼出来的一种力量,只是两者还有差别,不能够完全等同。 所以针对元神的炼魂,对灵魂的效用就比较低了。 异族的灵魂强度,大概也是天生的强大,这才能够直接避过炼魂阵的效用,任何阵法都是有一个范围的,在炼魂阵起效之前,他们就直接离开了那个范围,自然不会感受到什么伤害。 慕容恒一直很在意自己的灵魂,生怕自己的灵魂受损,在每个世界,有意无意地,他就会关注更多针对灵魂的手段,有益的有害的,知道多了之后对灵魂的了解也会再创新高,同样的手段,他施展出来,危害可能都会提高一倍。 再经过诸如傀儡术,人体炼金术的加持,又有对轮回的了解,慕容恒提出来的炼魂阵其实已经是一种糅合了诸多构想的大杂烩,手段杂七杂八,而对灵魂的伤害,也必然是触目惊心。 为免伤人伤己,有人拿这样的阵法反过来害自己,他本来是不想提出的,但在这种环境之中,他一时之间,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炼魂阵了,完全不用反复试验,他早就有了成熟的构想,大约实验一两次就绝对能够成功。 “听起来……”陈子鸣沉吟了一下,重复了一遍那个“先炼煞,后炼魂”的话,似乎还是可行的,战场上煞气不缺,随便都能取用,也谈不上浪费资源,“那,咱们就先试试?” “好,试试吧。”慕容恒很有把握,他才不会说自己到底曾经构思过多少次,他也很想在现实中尝试一下,看看威力到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落月无霜5瓶;轮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1章 慕容恒分配了一下任务,阵法的大致结构符合这边儿布阵习惯的都交给陈子鸣来做,剩下那些精细的,可能会用到其他世界学来的知识的,则是慕容恒自己做。 他一心二用早就成了习惯,即便是一边指导陈子鸣布阵,一边自己刻画精细的阵符,在保证质量的同时,速度也不慢。 两人忙活着,听得陈子鸣不住夸赞某些布置更好之类的,也有人产生了好奇,过来帮忙,慕容恒干脆让他们再去取些骨骼来,这些异族的尸骨的硬度刚好,用来布阵极为稳妥。 炼魂阵布置在小城前方十里处,这也是他们能够到达最远的距离了,再远,就很有些危险了,即便都是黄沙漫天,煞气滚滚,看不到异族藏身何处,但超过一定距离会被袭击还是经常有的。 为此,诸城间的来往也是有着一定风险的,除了花费不菲的传送阵,就只能赌一赌不会被异族设伏的好运气了。 蒙蒙的灰光在白骨上闪过,陈子鸣眼睛一亮“这是阵成了?” “应该是成了,且等稍后一试。” 慕容恒目光之中流露出满意,这件事也在他心头盘桓好久了,自然也想要看到成果。 身怀利器,必跃跃欲试。 “稍后?”陈子鸣反问,看着慕容恒指了指前方,猛地醒悟,“是了,我都没注意到,他们又要来了,咱们先撤回去吧。” 沉浸在布置阵法中,陈子鸣竟是没发觉异族的进攻又要开始了。 悄无声息之间,煞风已经开始了变化,而这是无法隐藏的杀机。 帮忙布阵的两个也跟着匆忙退回城内,陈子鸣犹豫了一下,询问说“城上的阵法已经不能够维持多长时间了,我先不开启,等异族临近,我再开启,可行?” 这阵法并非私人所有,要考虑怎样利用到极致,便不得不询问同伴的心情,若是有人害怕那时候来不及,要求现在就保护上,也是应有之意。 “行,我们就先试试这个炼魂阵,看起来,的确是不凡。” “我也觉得有些特殊,慕容,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手,以前竟是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是啊,看起来的确有些门道。” 东西好不好,看一眼就能知道,但要具体说好在哪里,却无法说清楚了,但对这个阵法能够引煞入内,以煞气驱动,仅此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他们所知的引用煞气的阵法不是没有,但所需资源都颇多,如这个阵法一般就地取材,若是能够管用,其他地方岂不是都能布上这样的阵,大大减少伤亡? 跟陈子鸣一样,他们也有朋友伙伴在其他的城中,若是能够把阵法推广出去,获益的必不是一个两个。 “若是能成,这可是一件大功,可以提前想想能够兑换什么了。” 有人已经笑着打趣,这还是他们好久一来第一次感觉到轻松,哪怕那个阵法还没起作用,未必能够有效,但这时候的心情,已经跟之前那种死气沉沉不太一样了。 慕容恒微微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必要兑换煞气修炼之法,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往常那些大宗门可不会把这种方法放入兑换名录之中。” 高层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想见,他们也发现了人族的弱势,如果再不给这些守城之人提升功力,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个小城失守而一溃千里。 也许,高层上掌权之人也有了变化? “修炼煞气?怎么能够修炼煞气呢?”陈子鸣有些急,别看在这里修炼煞气得天独厚,但要知道,什么叫做煞气。 煞气除了天地自然生成的那些天然负面力量,另有就是人死之后的不甘怨愤的情绪融入其中,还有些恶念毒意,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转化的,除非是天生的煞气之体,或者是其他什么特殊体质,否则熔炼煞气入体,看似初期能够得到的好处极大,中期也能飞快提升自己,到了后期,就要面临一个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换句话说,修炼煞气是以提前消耗身体潜力为代价的,煞气入体之人,最后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身体千疮百孔,无法再继续提升,只能在一个境界上止步而死,在这之前,伴随的还有煞气带来的痛苦,身体和精神,两方面都有。 陈子鸣是见过修炼煞气之人的,在困顿城就有,他们能够组成阵法对敌,便是个人对敌,也战力翻倍,看起来的确是好,但…… “你可别犯傻,若是煞气真的那么好修炼,咱们这里必有不少人都练的,难道都是困于功绩不够吗?其中的弊端巨大,非只言片语能够化解,你可莫要犯傻。” 陈子鸣拉着慕容恒的手都用力了一些,他是真的把慕容恒当兄弟看的。 慕容恒安抚地一笑,说“放心,我就是研究一下,也许能够从中找出更好的方法呢?那些大宗门的传承,还是有着特殊之处的。” 听他如此说,陈子鸣也不好再劝,眼前,城外,十五里处,已经能够看到异族的身影了。 “来了,他们来了!” “希望阵法一定管用!” 几人站在城墙上,屏着呼吸看着,怪模怪样的异族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的武器都良莠不齐,好多还是从人族这里夺过去的,八臂挥舞的就多是人族的刀剑。 战阵之上,用剑的还是大多数,剑光粼粼,反射过来,让人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空中的煞气随着他们的逼近,随着那杀机的搅动,也如风暴一般肆虐起来,异族无惧这些,但这些带给人族的感受就是呼吸都困难了。 灵气稀薄,哪怕站在城上,大阵之中,都能感受到近乎窒息的感觉,陈子鸣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异族那边儿,嘴里不住念叨“进去,进去,进去……” 他的目光所及,就是炼魂阵所在的方位,那里布置下去的白骨已经沉入了黄沙之中,一眼看过去,黄沙漫漫,竟是分不清哪里才是阵法所在。 当冲在最前面的异族踏入阵法范围的时候,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在第三步上,他轰然倒地,慕容恒看得清楚,在第一步的时候,阵法就已经在起作用了,隐藏在煞气之中的杀机缠绕在他的身上,但他的身体太强壮了,乃至于灵魂被炼魂阵勾出撕碎之后,他的身体还能依照之前的惯性前进第三步。 也就是三步了。 异族的反应没有那么快,还有人在往这里冲,只要是在阵法范围之内,便会在三步之后倒下,有些身体不够强壮的,甚至都坚持不到第三步,第二步的时候就倒下了。 齐刷刷,好似五体伏地一样,冲着小城这边儿倒下。 异族的身躯庞大沉重,这么多人一起倒下的时候,地面好像都跟着震颤起来了。 “成功了,成功了!” 不管是布阵的还是没布阵的,震惊过后都露出了笑容,跟着欢呼起来,哪怕一些人在阵法边缘擦过来,还是攻到了近前,也没让他们更加紧张,这些漏网之鱼,实在是太少了。 陈子鸣震惊中都忘记开启城上阵法,几个带着喜悦的人甚至都没有组成剑阵配合,就群起而攻之,一人几剑地把那个异族大卸八块儿,连着碎了几个,才有人喊“注意点儿,完整点儿,骨头还有用!” 显然,这是觉察出炼魂阵的好处了。 其实他们活着更有用。 慕容恒没有提布阵用的异族之血的事情,而是抓紧跟在他们身后开始收拾残尸,希望赶在残血丧失活性之前取出。 “留一口气,别着急,他们的血还有用。” 慕容恒大声招呼,有人笑着应下,只要不被群攻,总还是能够腾出手来,留几个活口。 明明还在守城之中,还有源源不断的异族冲来,几人却全无紧张之情,笑着说着闲话,有几个压不住心性的还如年轻时候那样,边使出华丽的剑招,便叫出名字来,气氛欢乐。 这种气氛之下,倒在地上还未死的异族就很惨了,慕容恒留了一两个在一旁,准备再好好研究一下异族活着的时候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挑选着留下的都是八臂,这个异族是速度比较慢的那种,除去八条手臂带来的威胁之外,其他方面就没有更诡异的攻击手段了,比较好对付。 这会儿,异族那边儿已经发现这边儿攻不过来,暂缓了这边儿的攻击,他们不是每一次都会对每一个城市发起攻击的,而是挑选着来,破阵只要一两个节点就够了,没必要把所有的小城都攻破。 困顿右二卫城这边儿拿不下来,他们就直接绕到附近的困顿城了,跟困顿右二卫城呈星罗状的右三卫城和右一卫城则倒了霉,成为了异族主攻之处。 难得有一次,战力闲置,陈子鸣带着笑退下来,询问慕容恒“还要布阵吗?我也来帮忙,还是取骨吗?” 去了那种消极情绪,白净面庞笑起来也有一种俊秀美好之感,慕容恒笑了一下,说“我想尝试一些别的,我自己来吧,你帮我压阵。” “好,我帮你!” 陈子鸣全没怀疑为什么慕容恒突然这么厉害了,笑呵呵跟慕容恒说着话,看着他一点点对那些异族下刀子,神情放松。 作者有话要说把阵法的关键抓在手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御街行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2章 对异族下手,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之中都是没错的,何况这样的虚空战场,敌对方就是这些异族,他们死得越多越好,不强求死得一定要惨,但若是很惨,也没人会因此心怀愧疚,没什么不好下手的。 事实上,这虚空战场还有另外一样好处,大概这里的确是“虚空”吧,头顶上的天空规则投影不多,很多地方都放宽了限制,于是慕容恒下起手来,愈发有点儿肆无忌惮。 战阵之上,不沾因果。 两军对垒,不问功德。 杀人无算的大将军死了之后不会因为杀了多少人而受多少报复,甚至还会因为于国于民有功,而受到阴德庇佑,说不好还能在阴间混个官当当,延续凡间的荣耀。 在这里若是做点儿什么不容易被道德允许的事情,也不会激起太多的反感,总还有一个人族大义的名头在前面顶着,对异族的残忍,从来不叫残忍。 两侧的城市还在被围攻,他们这里却被放过了,两三人警惕着那些异族,怕他们突然发动攻击,剩下的人则对炼魂阵大感兴趣。 “我看这阵法用料简单,若是能够在每个小城前都布置一个,必然更加安全。” “的确如此,这炼魂阵,真是极妙,若能流传,也当是一派。” 他们的接受程度挺高,在生死边缘反复来回的生命总有更强大的神经,能够接受更多的“魔道”事物。 慕容恒一边儿对那个活着的八臂下手,一边儿让陈子鸣刻画一个简单的阵法,他给了图纸,上面其实是个变异的魔法阵,用灵力勾勒之后不会产生太多的反应,还要用精神力启动一回,慕容恒在上面还加了一个锁,自己才掌握着钥匙,免得被其他人无意中开启了。 对修者来说,精神力也不是多么神秘的力量,若是发现其中窍门,很容易就能掌握。 既然大家接受度这么高,那么,就可以试一试真正的人体炼金了,还有傀儡术…… 慕容恒早有不少的想法,可惜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这回却是不能放过了。 异族的攻击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半个时辰之后,苦战就结束了,异族和人族,都有大能压阵,他们下面攻城防守的时间,也是两族大能交手的时间,大能们分出胜负或平局,他们下面也就要停手了。 等到异族退却,慕容恒又让陈子鸣去收敛炼魂阵内的尸体,不能进入炼魂阵范围内,一旦启动,这个阵法就跟煞气相连,煞气不绝,阵法不止,若是自己人踏入其中,下场必也如那些尸体一样。 “这可有点儿太恐怖了。” 陈子鸣听说其中厉害之后有点儿啧舌,“那么,这阵法还会自己增长了?我看它的范围比之前似乎大了一些。” 他不说,慕容恒还没留意,听到了之后就到城头去看,远方,异族留下的尸体像是明显的分界线,阵法的确是扩大了。 “这个,还真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莫不是这里的煞气太厉害了,或者这些异族的灵魂太滋补了?无论是煞气还是灵魂,都是这个阵法的营养,若是被补得肥了,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慕容恒皱眉看着,心里头有点儿不妙的感觉,他的确是给阵法融入了一丝活性,但也是废物利用似的,用了那八臂的残血,如果这种活性能够做到如此,那这也太厉害了吧。 “是谁布下这等邪阵?” 声如洪钟,似从云中而来。 “前辈,是我布下这等阵法,实在是逼不得已。”陈子鸣反应极快,直接行礼认错。 “邪阵”之名,明显不是要嘉奖的意思。 云中似有一道身影在,煞风层层,近不得他的身,高居天上,他俯视下来,捋着胡须看了又看,一叹道“此等阵法造诣,竟是走入了邪道。此阵有伤天和,速速撤了,不可再用。” “这——” 陈子鸣悄然看了慕容恒一眼,这个阵法还能撤掉吗?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其他人也多有怨色,却不敢表露。 “洪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有伤天和,依我看,这阵法,当大大嘉奖才是,不知是何人所做,来我这里领奖。”云中另有一人开口,笑呵呵的,听起来便是心中一松。 陈子鸣放松了一下,却又看了慕容恒一眼,张口就要说出实话,刚才挺身而出,是为了背负罪责,不是为了抢功。 “恭喜恭喜,陈师兄速去领奖。” 慕容恒笑着催促了一句,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否则那位“洪老”还在,分分钟就能好事变坏事。 陈子鸣面色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说什么,轻身一纵,就上了天空,随着那个后来的声音离开。 随着这等大能同行的好处就是快,回来的时候还能有点儿动用传送阵的特权,传送阵只到几个节点城,陈子鸣是从困顿城自己飞回来的,好在这会儿还算是中场休息的时间,上一场异族死伤太多,结果并不好,竟是没人设伏,让他平安回来了。 一同被他带回来的还有一枚玉简,递给了慕容恒“给,你要的煞气修炼之法,你看看便是了,不要轻易修炼,后期没有好处的。” “放心,我不会自己修炼的,就是看看,看看。” 慕容恒其实有点儿收集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对这些功法知识之类的东西,都会尽可能多地搜集一些。 针对煞气,真的是他的一个弱项,能够用煞气入阵,还真的就是一件尝试,尝试成功,他自己也有点儿意外,至于阵法的隐患,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远。 陈子鸣脸上还不放心,慕容恒忙道“师兄可要看看我弄出来的东西,可是不同。” 人体炼金的手段在这里也是能用的,似乎比那个世界还要顺手,很轻功就弄出来了,容易得让慕容恒都有些意外,果然因为这里是“虚”空吗? 陈子鸣早就好奇慕容恒到底要弄什么,视线转移过去,就看到那个被砍掉了一双手臂的六臂,身材什么的似乎也都缩水了一圈儿的样子,个子也低了,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正被其他人围观。 “这是……” 看得那六臂身上毫无束缚,之前的伤似乎也消失不见了,陈子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慕容恒已经把玉简之中的内容给看完了,还没怎样研究,听得问,笑着说“以前总对傀儡术有些想法,我看那些异族悍不畏死,他们的体格的确壮硕胜过我族,若能用傀儡术操纵一二,也可少些损伤。” “……傀儡术吗?”陈子鸣有些怀疑,看了看那个六臂,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六臂眼神之中分明不是木然,若是高级傀儡术,或者也能到这种程度,但,慕容恒还会高级傀儡术吗? “就是胡乱实验,还不知道结果怎样,也许就像那个炼魂阵,如今是能布不能收,对了,你去了,那位前辈怎么说,对此阵可有什么看法?” 大能的修为是实实在在的,眼光见识必然也不俗,他们是能从这阵上看出什么,还是看不出什么呢? “钟长老是剑宗的,对阵法并不精通,只说的确有些邪性,还不知结果如何,既然已经布下,便看看再说。” 修者其实也是很富有科研精神的一些人,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符箓之道,都有先行者在前创新实践,后来者也会在学习的过程之中改造变形,让这一道愈发适合世事变迁,能够一直流传下去的是道,而非某一种特定的方法。 道通,则法通。 到了一定程度,即便对某一道没有太深了解,品鉴的眼力却是无师自通,慕容恒的炼魂阵的确有些问题,但能被一语道破其“邪”,也证明这些大能的眼力绝非虚妄。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这阵还会扩大,可见并不安全,之前想的是简单了,说不得,最后还要长老们来收拾残局。” 慕容恒说的也是事实。 一般情况下,小辈们的这些事情,上头的人都是不管的,能够旁观就是重视了,如果有了成果,就会迅速推广,如果不行,也就止于此地,不会扩大损失。 见慕容恒如此说,陈子鸣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想不开。” 将心比己,若是自己做出这样大事,最后不能论功行赏,心里头必然有些过不去的。 慕容恒愣了一下,忽而说“这修炼之法,是你换的?” “啊,没有,钟长老还是给了奖赏的,就是这修炼之法所需太多,我又添了些罢了,你我兄弟,你莫要多想。” 陈子鸣连忙摆手,不肯居功。 慕容恒已是眉眼弯弯“我知,多谢师兄好意。” 被他笑得不好意思,陈子鸣忙凑过去看那六臂,试图从中找出什么隐患缺陷来,只怕再有个什么“邪性”,坏了好大功绩。 慕容恒见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愈发好笑,这位师兄,还真是值得结交,可惜了,剧情中,一样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长老们表示还要观望,所给奖赏必然不多,兑换功法必然不够,其中必然有填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板凳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3章 六臂是慕容恒对傀儡术和人体炼金的一些思考,还不完善,但放在那里已经很能看了,在慕容恒的授意之下,他们可以命令六臂做一些事情,这是傀儡术的优点,哪怕是危及自身性命也不能拒绝。 然而,无论是否是慕容恒授意,他们都不能让六臂伤害慕容恒,这是人体炼金的优点,忠诚可靠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羁绊,好似自诞生的那一刻,就有茫茫规则为六臂定下了未来,不可以伤害他的造物主的不可破守则。 除此之外,就是予取予求。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陈子鸣一时言语匮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术的强大,傀儡术吗?不,若是傀儡术,傀儡的主人是可以更改的,这也是为什么傀儡术一直都被看得很低端,因为不可靠。 “这炼金术,有限制吗?” 陈子鸣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其他人的视线也跟着集中到慕容恒身上,慕容恒站在那里,青衫荡荡,发丝也被风吹得凌乱,眸中含笑“有,大概是有伤天和吧。” 在虚空战场,很多界限都不存在,就让某些事情变得无所谓了,这种“天和”在人族大义之下,似乎也不是不能伤害。 “这算什么,这种地方,谁还知道是哪块儿天。” 一人直接给了个白眼,这算什么限制,这里的天和,天知道这里的天道是不是他们的天道,不看那些异族也活得好好的吗? “就是,这炼金术还要什么,你只管说,我们帮忙去找,必要多弄几个才算是安全。” 有了这等炼金生物当刀剑当盾牌,每个人存活的几率大了何止一成,这种好事,总是要越多越好。 陈子鸣也表态“我看是要那些异族尸体,我这就去弄些来,其他城中也有不少,都无人收敛,咱们要回来就是了,若能把这种炼金生物推广出去,必也有不少人愿意用资源来换。” 他的脑筋转得快,竟是立刻想到了该怎么换取资源。 慕容恒似有两分犹豫“我怕会有人再说邪性之类,恐不好,若为长老怪罪……” “若是长老怪罪,就让他们怪罪好了,他们还能怎样,直接杀了我等吗?” 同为人族流血出力,仅凭这一点,那些长老就奈何他们不得,也许能够把人弄到更前线的某个小城去,等着消耗时候当炮灰,但其他的,再做不了了。 但若是能够有几个这样的炼金生物在身侧,这炮灰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用炼金生物守城,而他们用炼金生物换得的资源修炼,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便是那些长老们,恐怕也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见得大家群情踊跃,慕容恒脸上的微笑愈发明灿“如此,我便多做几个炼金生物就是了,这等炼金术,也并非什么奥妙之术,从傀儡术上演变,大家可以帮我做些基础,我再关键处布阵就是了。” 炼金术的关键是等价交换,这种生命炼金,要让一个炼金生物真正形成一定的意识,能够听命做事之类的,所需的就是灵魂了,一个以上的灵魂,附带牺牲所准备身体的其他条件,然后匹配上一个木讷的灵魂,让一个全新的生命形成。 而且这个生命并不是完全的一块儿白板,还具有某些身体的战斗意识,和某些方面的常识习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主人更换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等价交换,越是研究,慕容恒越是能够发现其中的陷阱,付出的灵魂才是最珍贵的,给出的那个,可能也就是初级智能的程度,还有着某些方面的局限,想要突破自身的上限极为困难,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足够的能量,否则永远都是只能在低级层面发展的生物,是兽,而非人。 为什么生命炼金的最后总是走向人体炼金,就是因为炼金师们希望突破这种智慧上的限制,希望以人的智慧来弥补。 然而,不等价的炼金一开始就决定了付出和回报必然不成正比。 这也是正常,否则体弱的炼金师又怎么会痴迷炼金带来的强大力量? 既然想要用少的付出获得多的,那么必然理解其实付出了多的,得到少的。 慕容恒把炼金术的关键一步握在手中,而开放基础普通的那些让陈子鸣等人帮忙,借助炼魂阵留下的若干完好尸体,他们很快就做出了一些徒具其型的炼金生命雏形。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引入灵魂了。” 慕容恒说得简单,拿出了被时间之力退回到死前状态的异族心源血,那血中包含的就是灵魂,需要被献祭的灵魂。 一双双眼睛睁开,不同的眸子之中都是同样的澄澈,他们看着慕容恒,好像看着自己的天命之主,唯有恭敬和服从。 慕容恒满意地笑,就是这种效果,果然是这种效果,和推算的一样,和预估的一样。 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他很快把炼金生命分派下去,陈子鸣得到了两个,作为保护,还能替他出战,剩下的还有几个,陈子鸣已经做好了安排,“我带去困顿城卖了,多少换回点儿东西来,咱们连丹药都没有了。” 小城之中是有一个名义上的库房的,存储他们需要用的东西,但小城的领头人早就死在大战之中,再没有补上,剩下的人都做不了主,钥匙在陈子鸣那里,他知道库房之中也没什么东西了。 “好。” 慕容恒一口应下,他相信陈子鸣不会吞了这点儿东西。 困顿右二卫城的炼金生物买卖就这么做了起来,一开始还是小批量的,实在是存有活性的心源残血难得,这才是直接跟灵魂挂钩的东西,其他的,签字都没效力的。 后来生意传开了,困顿城中也有几个能量大的,试过了炼金生物的能力之后很是满意,为了给小辈多个护身之物,干脆在右一卫城设伏,放那些异族进来,然后再开启阵法,关门打狗。 他们倒是想在右二卫城这么干,还省了搬运这些异族尸体的麻烦,但右二卫城前面的炼魂阵就像一个巨大的围墙,直接让异族铩羽而归,再不敢侵扰,可能也是因为后来毙命于其中的异族太少,炼魂阵的规模没有再扩大下去,看起来安全许多。 眼看着炼金生物有朝着流水线发展的驱使,慕容恒干脆把步骤简化到人人都能知道,谁来了谁自己就能做,提前刻画好的法阵,只会在开启的时候有朦朦微光,平时谁都看不到,也不可能被破译。 而保持活性的心源之血,则都有慕容恒统一加工,时间之力,不是没有人看破,但跟他人修炼的不同,慕容恒的时间之力是融入灵魂之中的,宛若本能,而不像其他人一样专门修炼这个,使用的时候消耗也许更多。 即便如此,伴随着炼金生物的出名,他也跟着出名了。 “钟长老,好说话吗?”接到阏逢城传话的时候,慕容恒问了陈子鸣一声。 陈子鸣犹豫一下,回忆说“还好吧,我陪你去一趟吧。” “不用,走传送阵,我自己就行,师兄在这里便是,还有不少人等着要炼金生物呐。”慕容恒说着话,塞给陈子鸣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若干小瓶,瓶中的心源之血都是处理过的活血,可以炼金。 程序都几近固化,因为城外的炼魂阵成了屏障,异族折戟之后再不来闯,就让右二卫城的这些人都成了熟练的工人,每天修炼之外的时间,就是加工这些炼金生物。 慕容恒也无需担心炼金生物的忠诚问题,通过阵法锁定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这点就是保证。 【我这也算是技术壁垒了吧。】 传送阵在困顿城,前往困顿城的路上,头一次踏足这条路的慕容恒神态轻松,漫不经心和系统聊天。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系统的回答很出人意料,慕容恒却一下就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是为家为民,大义为人?】慕容恒轻嗤,他对自己的认知从来是最清楚的,的确某些方面有着不可破的底线,但在某些方面,他对所有的世界都没有底线,一个过客,指望他多么有责任感,把这个世界发展得完美无瑕吗? 他并没有这个义务,但大多数时候他选择往好的方面做,不是因为坏的成本太高,而是因为他并不觉得坏有什么意义,重点是,对自己有什么意义。 能够为了一柄屠龙剑而屠杀龙族到灭种,就可以知道慕容恒心性中狠厉的那一面是什么,是对自己的利。 而事后,发现这件事的利并非自己所求,也会愿意为了这种坏去弥补,但一旦需要自己真的付出什么了,又会用因果木偶这样的手段转嫁出去,为此甚至不惜亲手捧出一个幸运儿出来,这样的他,心中到底有多少悔过之意,也是可以想见的。 保全自己在先,壮大自己在后,这条路上,不在乎是直是曲,他总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求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可能有点儿长。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1234章 “何况,我这般,难道不是为了人族吗?”慕容恒跨过传送阵的时候,脸上有着悲天悯人的神情,“为我人族,百死不悔。” 系统机灵地做出了补充说明。 慕容恒踏出传送阵的时候,脸上挂上了如沐春风的微笑,对守在传送阵那里等着领路的年轻人轻轻点头“劳烦了。” “你就是慕容恒,你的那个炼金生物我也有,的确很不错,可惜不能收入储物袋中,还要御兽环才能收纳,麻烦了一些。” 年轻人是剑宗弟子,服饰明晰,一柄小剑就在衣领处熠熠生辉,并不是绣上去的,法衣之上,每一个花纹都不是无用的,这小剑也许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来个一剑穿喉什么的,威胁意味十足。 “惭愧,惭愧,还有改进的空间,正要听取钟长老的意见。”慕容恒表现得谦恭十足,剑宗是当世第一大宗,挤压得其他宗门几无生路,那煞气修炼的法门,也是剑宗之中煞气剑的基础功法,足见底蕴。 “请。”年轻人不再多言,态度温和,在前引路,慕容恒快步跟上,正要看看钟长老会有怎样的高见。 “咱们剑宗就这样忍了,让了?地盘能让,利益能让,道法也能让吗?”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朗朗悦耳,自有震撼,“那些异族来历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连为什么作战都不清楚,你们告诉我,这就是千万年来虚空战场的战绩吗?依靠着大阵维持防线不垮,是我们的力量还不够,还是异族的力量太强大,我跟那些异族作战,我发现他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他们的攻击花样多,难道我们的花样少吗?符阵丹器,哪一道不能对他们做出打击?此路不通走彼路,难道你们只想着防御,没想过反攻吗?” 充满着少年意气的话语是那样轻扬,飘出了大殿,传到了外面人的耳中,外面几个守卫在大殿门口的人脸上都有了些难以克制的神色变化。 这里的人是疲惫的,是困顿的,是麻木的,大多数时候,他们已经如同人族皇朝的军队,只知道服从命令,而不去想命令究竟来自何方,究竟为了什么。 明明放在世界之中,也是修道有成的佼佼者,明明来到这里之后,也曾有过抱负,希望能够凭借着自己等人的努力,让这个战场早早结束,让一切恢复平静和安定,但,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度过的岁月不仅带来的衰老,还带来了衰老必然的疲惫,一个个,都像是提前走入到了天人五衰的行列之中,没了那么多的追求。 每一天例行的修炼之外,就剩下了抗敌,抗敌,打败异族的攻击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这件事服务,他们生存的意义,似乎也随之固化了。 “我听说过一句话,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去攻击他们,难道我们没有在这虚空自由行走的能力吗?或者说,这千万年,你们只能够固守,而不能够反攻,我们人族,就这么弱吗?” “告诉我,我们人族,弱吗?” 谁会承认这个啊! 台阶之下,慕容恒有点儿失笑,但他也注意到了领路的年轻人脸上很是动容,他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地高喊“不弱,我们人族不弱,我们也有自己的手段,我们也能够攻击,还以颜色。” 他说着,领着慕容恒入内,大步而上,一下子跨过数级台阶,迫不及待地想要攀登高峰的样子。 慕容恒随着走上去,却缓慢一些,一步步踏过一级级台阶,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领路的年轻人已经一脸振奋地在说“我们的阵法也能用,现在还有了炼金生物,若是数量多了,也许还能组成军队,直接攻打到异族的老巢去,让他们被动防御,疲于应付。” “说得好,就要这样!”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俊朗的样貌符合修仙者一贯的形象,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万里独行的侠客,有一种慨然豪放的感觉,是那种能够让人一眼放心交付后背的伙伴。 他的衣领上也有一柄小剑,是剑宗的弟子,看服饰,大概还是比较核心的那种弟子,颇受重视,否则也不可能在一众长老面前大放厥词。 慕容恒跨过门槛,走入殿内,冲着殿中几位长老行礼“长河派慕容恒,见过诸位长老。” 钟长老抬了抬手,似在“免礼”。 “你就是慕容恒?看起来也很年轻嘛,你可听到我的话了,是否赞同我的想法,我们一起,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一起打到异族的老巢去,让这虚空战场从此空置。” 青年的目光看过来,积极而明亮,直接邀约,完全不介意自己所为是否越礼。 慕容恒看了他一眼,这人给他的感觉有点儿奇怪,太特殊了,特殊到有那么点儿突兀了。 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对这样的邀约,先于长老们开口的失礼,他觉得自己还没资格批判。 钟长老似乎有那么点儿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让他退下“收收你那点儿心思吧,局势还没弄清楚,就在这里信口胡说,也不怕几位长老笑你。” 他这样说着,转头看向几位长老,笑道,“让大家见笑了,这孩子年轻,又是宗子,难免有些年轻气盛,这是不把咱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年轻人嘛,总是这样,咱们年轻的时候不还是如此?”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老笑呵呵捋着胡须,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洪长老嗔道“行了,你们剑宗不尽是这样的弟子嘛,意气之争,不必再说了,今天的事情是那些炼金生物,”他转向慕容恒,这个本来应该是这会儿的主角,却被排挤到殿门边儿的配角,“那炼魂阵也是出自你手,你这些手段,实在是有伤天和啊!” 听得那话语之中有些不赞同的意思,慕容恒行礼正要说话,就听得那剑宗宗子抢答道“有什么不好,什么天和,是人族的天和,还是异族的天和?” 他的目光锐利,看向洪长老的时候似乎还带着点儿怀疑,怀疑这人的用心目的。 洪长老被看得一怒,胡子一翘,就要发脾气,却被钟长老的呵斥抢先,“宗子不可无理,洪老为人族千年,有功无过。” “有功无过?防线未曾推进一步,哪里来的功绩?”宗子对此很是不满,批驳时又说了他来到这里所见,底层的那些当做士兵用的天之骄子是怎样的浴血奋战,而他们这些大能,则坐观变化,说是抵御外敌,难道不是在借机练兵,问题是这样的锻炼不说毫无益处,至少代价太大,且看不出有何用处。 他慷慨激昂,殿中成了他一个人的演讲,钟长老的脸色有些变化,终于在他说到一个段落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说“宗子,你才来多久,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还是先了解了解再说吧,今天的事,是为了奖励慕容恒的炼金生物,宗子不可再喧宾夺主。” 这后一句“喧宾夺主”似乎说动了那位意气风发的宗子,他歉意地回看了慕容恒一眼,给了他一个友好而歉然的微笑。 慕容恒连忙摆手,示意无事,连长老都要稍避锋芒的剑宗宗子,他可得罪不起。 洪长老在一旁似乎想说什么,但看钟长老已经定下了基调,其他长老默认,现场又有几个年轻的被宗子鼓动的弟子,轻轻一叹,也不说什么了,他还是觉得那种存在,不应该出现。 那不是简单的傀儡术,那……洪长老是认真研究过这所谓的炼金生物的,对那炼金术的名字虽觉得别扭,但若是对人族有用,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可是,他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隐患在,一时又说不明白,便只说“有伤天和”,希望打消大规模应用的念头,这些生物,若是突然之间反叛,岂不是把自己的要害送到了别人的剑下? 没有洪长老的谨慎稳重拖后腿,钟长老更为激进一些,很快宣布了奖赏什么,表示慕容恒这种态度是值得欣赏的,需要再接再厉。 “大战当前,能够对异族产生伤害就是好的。”钟长老最后这样结尾,算是定下了对慕容恒的态度,肯定他的功绩。 慕容恒谢过之后,就可以自己去兑换所需物品,若是不兑换,攒着也是可以的,不过在这种地方,有今天没明天的,一般有能力兑换都兑换了。 他走出大殿,没走多远,后面剑宗宗子就跟了出来,叫住了慕容恒,态度热情“我才来这虚空战场,目前就在这阏逢城中,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哦,我名高剑,你叫我一声‘高师弟’就可以了。” “岂敢,岂敢,宗子言重了,身份在此,是该称呼‘宗子’的。”慕容恒回绝了这种不知好歹的亲近。 “唉,怎么你也这么迂腐,罢了罢了,你们都如此,你若是有什么要的,只管找我就是了,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高剑又说了一些话,对那炼金生物的夸奖溢于言表,还表示有时间,必然要去看看那炼魂阵是何等厉害的阵法。 慕容恒笑着表示了欢迎,看着不一会儿那高剑就被众人簇拥着离开,显然,他的人缘儿不是一般的好,完全没有剑宗的冷傲之感。 他的到来,大概也会带来一些变化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20瓶;御街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5章 每个大城都有赏功殿,在其中可以兑换军功,不过每个城的赏功殿未必东西齐全,如阏逢城这般大城的赏功殿东西会更齐全一些,慕容恒专门去逛了一圈儿,从一些物品上也能判断出如今的修仙界是怎样的水平,只能说在他所经历过的算是中上,也不能说是绝顶,哪怕修仙者的层次高了,但在某些方面,似乎也存在着弱化一样,倒像是天地禁锢,不允许更高层次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些修仙世界,元婴就算是最顶层的那一拨人了,下一个等级,他们就可以直接飞升,这也算是一种弱化。 而一些世界,即便是化神期,能够施展的法术水准也不过是略高于元婴,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完全不像是大境界那样拉开了距离。 这里的修仙界,顶级的那部分大佬们,慕容恒还无法准确论断,因为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确能够做到返璞归真,这一点,其实元婴期的大能就能做到了,再要更高,大殿之中,几乎感觉不到威压,就好像是平常人开会一样,愈发显得宗子喧闹,这也证明了那些大能们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极致,即便情绪变动也没有一丝泄露,这种层次,慕容恒猜测也许是大乘? 这种层次的物品,赏功殿里是没有的,赏功殿中最高等级的就是合体期的物品了,神物自晦,放在展示台内,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禁制封锁的缘故。 慕容恒看了又看,最后选了一件心甲,巴掌大点儿,一旦施展开,能够化作一套护甲护住前后心,还有一层护罩在外,防护能力有三层,最核心的一层是心甲内侧的一个镶嵌阵法,看起来就很是不凡,应该也是炼器大家的手段。 同样,这份军功也是不少,兑换完了之后,慕容恒就是一穷二白了。 手中没钱,去哪儿都没必要,慕容恒从街上走过,直接从传送阵回去,途径困顿城的时候就碰到了陈子鸣。 “师兄。”慕容恒笑着招呼等候在附近的陈子鸣,他见到慕容恒,脸上也露出了笑来,“早知道我就跟着你去了,在这里等着,反而心中不安,怎样,洪长老可有再找麻烦?天玄宗和剑宗不睦并非一日两日,若是迁怒于你,就不好了,若是钟长老护着你……” 一见面,陈子鸣就免不了絮叨,慕容恒拉着他“师兄,我们路上说。” 附近人来人往,若是听到对长老有所议论,终究不好。 “好。”陈子鸣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也可能是注意陈子鸣身边儿的六臂,这是慕容恒第一个做出来的,送给了陈子鸣护身,便是剑修也怕难敌四手,有个帮衬的炼金生物,总是好事。 从困顿城回去的路上,陈子鸣又问了问具体过去说了什么,慕容恒拿出那块儿巴掌大的心甲来递给陈子鸣,“这是我为师兄选的,师兄看看可好?” 陈子鸣愣了一下,无意识接过那块心甲,又急忙要推出去,“你留着自己用就是了,给我做什么,剑修一往无前,哪里用得着这些外物?” “师兄肯帮我兑换煞气修炼方法,却不肯要我送给师兄的礼物吗?自来到这里,师兄对我照顾良多,上次的炼魂阵一事,还是师兄好意挡在了前头,师兄对我好,竟是不许我对师兄好么,师兄且炼化了吧,别白费了我一番好意。” 慕容恒最不喜欢推来推去的事情,有来有往,不过如此而已,若论价值,其中心意又该怎么算。 见他态度坚决,大有不接受就生气的样子,陈子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捏着心甲,保证“师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完全不知道陈子鸣想到了什么,但看他已经自我感动了,慕容恒就没多说,又询问了剑宗宗子的事情。 “也就只有剑宗了,”两人如今正在回右二卫城的路上,周围无人,黄沙弥漫,倒像是一层层沙帐,营造出了一个能够让人放心交谈的空间,陈子鸣轻叹,“当世第一大宗,除了剑宗,也无人敢称宗子了。剑宗的宗子,据说必要天生剑骨,轻松就能领悟剑意,无论灵根为何,以后修为必将远胜我等。” 剑宗能够成为第一大宗,各方面的原因都是有的,传承悠久一方面,宗主能力高绝一方面,再有就是弟子众多,关键是优秀的弟子众多,这一方面也让他们更容易选出这种天才中的天才。 “天生剑骨?”慕容恒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骨骼,但这样听起来的确是很厉害,回忆见过的宗子高剑,没看出来他到底如何,倒是那种热忱,很不像是剑宗弟子。 剑宗弟子,其实大部分还是有些高冷的,对他们这些小门派出身的,总是多有些傲然之色。 “是啊,天赋还是很厉害的,我也只是听说,还未见过,师弟竟然已经见过了吗?可是怎样的天才?”陈子鸣有些好奇,他上次去的时候,剑宗宗子还未曾到达虚空战场,只是听说有这样一个天纵奇才。 不过,大家对天才的形容大概都是那样的几个词,陈子鸣也是从“天才阶段”过来的,对那些说辞,自己知道其中水分还是很大的,同样是天才,跟什么样的人比才能显出天才来,也是有说法的。 他并没有太相信这些说辞,还想着以后见了再看,看看是怎样的人。 嫉妒,也许会有些,但在这里几年,见到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宗门之中的天才之辈,也有些的确是远超自身的,见得多了,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怎样天才还看不出来,但的确是不同,锐意进取,跟这里的气氛是有些不一样的,也许他能带来一些新的变化,更好的变化。” 慕容恒说得有所保留,他在见到这位剑宗宗子的第一面,不,应该说还没见的时候,听到那些说辞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来了,来了”,这种主角出场的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他都快要无法控制自己那种探究的眼神儿了。 气运之子,大概就是这种主角感觉吧。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无法彻底确定的感觉,慕容恒能够这样判断,除了直觉之外,就是经验之谈了。 有些人,一出现,就必然是焦点,有些人,一出现,就必然要引领整个时代。 “那可真是好,最近的日子,已经好多了,不知道还能怎样变化。”陈子鸣已经开始畅想,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说着话,两人已经回到了右二卫城,这里的流水线加工厂还在继续,一个个炼金生物的半成品都在那里躺着,只差最后那最关键的一步了。 “哦,看我,竟是把这事忘了。”陈子鸣拍了一下额头,说,“心源之血已经用完了,最近需要炼金生物的实在是太多,而心源之血太少了,供不应求。” 他的脸上有些焦急,这些炼金生物都能当做资源看待,一旦滞销,很可能他们的资源再次被卡,没了资源,不能修炼,不能修炼,还有什么盼头? “不要着急,先等等,我看剑宗宗子很支持炼金生物,说不得会有些人扶持咱们。”慕容恒不是太着急,他还了陈子鸣的人情之后,就想着好好研究煞气的应用方法,若是能够再改进一下现在的流水线作业,自然更好。 如他所料,没过几天,便有人送来了若干残血异族,慕容恒照旧做出加工之后,又送出了一批炼金生物。 在这个期间,异族也发动了几次进攻,他们并不是每次都会朝着一座城发动攻击,都是挑着来,而因为右二卫城前面的炼魂阵阻挡,异族已经好一段时间放过这里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以前不敢想的。” 一人正在加工着其他地方送来的异族尸体,想到以前的拼死拼活,不由得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这样的工作,放在以前,他们这些天之骄子都是不会去做的,不说低贱,而是太没有价值了,但在这里,看到太多同伴死得凄惨,再看这时候的安稳,哪怕做着这样没什么技术的工作,也觉得高兴。 “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呐,有什么不敢想,宗子说了,我们不止要活着回去,还要再登高峰,真正执掌天道,不必受异族之苦,不必于此枯守,我等修仙者,若不能超脱,又何必修这个仙,千辛万苦,不是为了此刻抛洒热血,更不是沦丧在异族之口,这虚空战场,终有一日,必将废弃。” 另一人也是态度积极,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在黄沙漫漫,煞气低沉的天地之中,那声音就好像是春天的鸟鸣,带来了一种自由的空气。 慕容恒看着他们,心中多有感慨,主角的威力,很多时候并不是“气运”二字能够概括的,他敢说以前的若干年,必然也有人如这位剑宗宗子一般锐意前冲,但那些人,不是死在异族手下,便是死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之中,心中有剑,外壳难破,久了,那剑也如石中剑,再也拔不出来了。 不是每一个人振臂一呼,都能从者如云,这种大势之成,必然需要一个特殊的人,那个人,就是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粉丝群,微博是“晋江莫向晚”,但大概没什么东西,不是个爱玩儿微博的人,有这个时间我就码字了,老实说,微博不适合我这种话多的,o(n_n)o哈哈~ 谢谢大家支持,如果有什么要跟我交流的,直接在当天的章节下评论就好了,没存稿的时候(通常情况都是没存稿的),我会在第二天更新之前看前一天的评论,喜欢看到大家喜欢我的文文的样子,很振奋,感觉还能再刚十万字(然而并没有),再次感谢大家支持! 我喜欢的,也被大家喜欢,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吾道不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6章 “阏逢城打起了反攻战。” 修仙者之间的消息传递还是非常快速的,当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阏逢城那边儿已经打起了反攻,由剑宗宗子率领一些年轻人,在大能们的护驾之下,向着异族冲锋而去。 阏逢城跟困顿城并不在一条直线上,那边儿的战况没办法直接看到,便有困顿城守城者设置了水幕,让大家可以从水幕上看到这场战争的过程。 这种做法是很冒风险的,一方面因为水幕消耗的资源相对较多,一方面也因为输赢难定,如果所有人都看到的时候输了,对士气也是有着很大的影响的。 异族一向都是群攻的,既然阏逢城那边儿反攻,牵扯了异族精力,困顿城这边儿就清静多了,面前千米,全是煞风卷着黄沙,看不到任何异族存在。 水幕平整得就像是一面镜子,立在正对城门的地方,城中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个现场直播。 看着水幕中,剑宗宗子长剑出鞘,剑光冷冽,足有一米多的剑气刺破苍穹,连周围的煞气都跟着散了一些,白衣亮剑,俊朗如风,唇边含着一抹笑容“杀!” “杀!” “杀!” “杀——” 在他身后,许多年轻人,剑宗弟子领头,众志成城,异口同声,天地之间,似乎都要为这一声“杀”而震颤,水幕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但看那些煞气云卷,估计现场的杀气都已经直冲云霄了。 “好气势!” 困顿城中,一些还有热血的人,都振臂高呼,为此欢呼雀跃,仅仅这个出场,就足够让人心折了。 陈子鸣和慕容恒也专门到这里来观看,看着这一幕,陈子鸣的眸子明亮“剑宗宗子,真是一个人物,若是能够不死,以后必然也能引领千秋。” “看起来是。”慕容恒持保留意见,这种主角,大势所趋,若是不出所料,在这个阶段,无人能够与之争锋,而只要他一直赢,一直赢,一直赢下去,气运会在他身上越聚越浓,直至成为命运之子。 命运之子啊! 慕容恒看着水幕之中那个已经冲到最前面的身影,心中在想,命运之子的命运,可不是那么好扛的,希望他的表现能够更加亮眼一点儿。 若干年轻人冲杀进异族的队伍之中,异族对这一次的攻击完全没有一点儿准备,以前每次都是他们攻击,人族防守,如今攻守异势,突然之间,异族也有些联络不畅,无从组织守势,各自为战之下,很快就被斩于利剑之下。 剑宗的弟子,对剑的运用还是拔尖的。 看着那银晃晃的剑光整齐划一地落下,半空中,甚至有了剑气汇合而成的虚剑,虚剑明光,一剑千里,竟是直接把异族队伍分成了两半,这景象太惊人了,就算是见识过剑宗的一些大威力剑阵的也不由得惊叹。 “我记得上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似乎还是十几年前,剑宗的剑阵,名不虚传。” “这是剑宗的人剑,人人为剑,剑为人人,千人一剑,剑斩千人,据说这一剑,人越多,威力越大,没有上限,没有止境。” “人剑已经这般,不知道天剑是怎样,据说那是天地人三剑之中威力最大的一剑,人剑斩人,地剑裂地,天剑则可分天道。” 周围议论纷纷,听入耳中,陈子鸣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睛紧盯着水幕,水幕之中已经换了新的场景,脑海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剑的威势。 慕容恒也是目光骤亮,剑宗果然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宗,这一剑,果然有几分门道,以人养剑,剑若分、身,分则可聚,聚则可杀。 这一剑,已经不全是剑意的凝结了,甚至还有着微缩剑阵的感觉,以人为剑阵之基,以身体之中经脉为运输线,以肺腑内器为节点,一阵成,威势可随修为增长,人养剑,剑蕴人,一剑出,千人如一,这才威势倍增。 人剑如此,不知道地剑又是怎样,天剑又如何。 “地剑的威力我曾远远见过,似是钟长老所用,的确威力不凡,至于天剑……”陈子鸣沉吟着,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剑宗的天剑已经失传,此番看宗子若此,怕是已经继承天剑,天生剑骨,果然不凡。” 越是威力大的功法或者招式,越是需要特殊的根骨,某一项强大的功法失传,多半都是因为后来找不到合适的传人,在这一点上,越是大宗派,越是要求多,这些都是底蕴,也是门槛,阻拦了内外的人。 慕容恒本来以为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一个实验场了,在这个天地规则都较为宽松的地方,他可以实验自己以前所学,整合那些不太方便露面的知识,尸傀,人体炼金……包括以前的某些想法,某些构思,都能够在这里肆意施展,充足的异族尸体,足够他慢慢实验了。 但,现在看来,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小看了,表面上的平淡之下,各宗各派之中,难道没有隐藏更多的“底蕴”吗? 经历太多,他似乎也有些飘了,就此一直吃老本吗?那岂不是辜负了这个世界的繁华灿烂? “师兄。”慕容恒突然出声轻唤。 “嗯?”陈子鸣发出一个鼻音,头也没回,依旧看着水幕之中的冲杀现场,最前方的白衣就好像是一面旗帜,而他的剑光摇曳,每一下都带给后方无限激动。 “一直守在困顿右二卫城这样的小城,学着剑法却一直当阵法师,哪怕如今制作炼金生物,也觉得很不如意吧?” 慕容恒一样看着水幕,看着那上面明明已经受伤已经拼死,面容都扭曲了,却还在将手中利剑狠狠捅、入异族身体的弟子,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分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但那股子狠劲儿,却有一种莫名的昂扬之态,自己都可能濒死,但那种焕发的精神,却像是枯木逢春。 剑宗宗子,就好像是一场及时的甘霖,让所有的人看到了萌芽的可能,看到了壮大的可能。 “是,”陈子鸣侧目,唇边还带着温和的笑容,“最开始是,每一次挥剑都劈向异族,一次又一次……我是主动去充当阵法师的,我觉得,我的剑,不应该是杀戮之剑。” 每个学剑的人都可以叫做剑修,但对剑的意义却有不同,很多人秉性之中并没有这种争锋和杀戮的念头,接触便会觉得不适,之后便会因为这种不适而选择毁灭,这种自我毁灭不是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差又或者什么精神上的病症,而是因为道。 修仙者对天道的感悟是在修炼之初就不断进行的,修炼的低级阶段,这种感悟是可以纠正的,哪怕是极南极北的纠正,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到金丹期之后,这种纠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到了他们这个阶段,纠正的偏差若是太大,结果跟自杀什么区别,可称之为道俎。 这是以自身祭天道。 不可逆转,不可挽回,当你意识到自己的道出错的时候,当你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就注定了必然成为天道祭品。 这就是道俎,残酷无比。 来到虚空战场的人,每一个都是宗门之中优选出来的战力最强的那一批人,但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善战,也许同辈争锋之中,无有弱者,但生死相搏,未必每个人都能用尽全力。 为了避免道俎,便有人会主动退下第一线,如陈子鸣这般,转而去做一些后方的事情。 听着陈子鸣的述说,翻看着原主的记忆,慕容恒发现了这个隐藏着的道俎,是了,他到底不是原主,没有原主对天道的感悟,这一条便很容易忽视了,这还真是一个新的知识点。 慕容恒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等级的修仙者,不知道其他世界的是不是也是如此,但这种限制,却让他有了更多的思考。 如果每个高层都有着这样的限制,天道的霸道,还真是无话可说。 天道,天道到底是什么呢? 每个人所理解的天道必然都有不同,每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对自己的道的认知,也都有不同,而这种不同如果一夜之间倾覆,那么,必然道俎。 “所以,如今就很好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如他们这样冲杀到前面去的,但我也会在后方做更多,生而为人,当为人族,这件事,退避不得。” 陈子鸣唇角含笑,看得出,对为人族出力这件事,他是没什么抗拒之心的,只不过,他的剑道并非杀戮之道或与之相关的道法罢了。 “既如此……”慕容恒沉吟着,他本来是说,若是陈子鸣想要加入进去,他们也许可以想办法向剑宗靠拢,那个时候,学习剑宗的天地人剑,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但看陈子鸣,似乎没这个意思,那么,也许他们就要分道了。 修仙者,对自身相关的事情,多有所感应,陈子鸣笑道“你若想去就去吧,现在的这些炼金生物已经够了,没必要为此多费工夫,我辈修者,聚散随缘。” 慕容恒闻言一笑,如此,他自当加入其中,潮头汹涌,击空拍岸,借势而起,当傲世人。 作者有话要说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希望一天爆发来十万的,奈何手残 这个文文还有很长,真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脑洞写完了,日产脑洞二,数日完结一,完了,数学不好,算不来了。 今天晚了点儿,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秘技反复横跳1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7章 水幕之中的大胜是所有人的众望所归,却也有着某种偶然性,那日,异族集中力量攻击的并不是阏逢城,在阏逢城前的异族只能说是少数,大胜的色彩因此而有所淡化。 慕容恒跟陈子鸣告别,直接去了阏逢城,响应宗子发布的召集令,右二卫城之中,没有人跟慕容恒争夺这个名额,谁都知道,冲杀在前总是最危险的。 阏逢城中,好不热闹。 一场大胜之后本来就是热闹的,何况这次还有不少热血未冷的青年响应召集令而来。 剑宗宗子高剑,看着那乌压压的人头,满心的欢喜,大手笔地给下了充足的物资供应,就连赏功殿那里,也开放了一些剑宗特有的功法之类的。 其中,人剑赫然在列。 “我要兑换人剑!” “我也是。” “还有我!” 辛辛苦苦攒下的功绩就这样被换成了人剑的修炼之法,水幕之中,那样的剑锋,足够让人心折。 很多不是剑修的也在此刻兑换了一份,希望能够触类旁通,从中领悟更多的信息。 慕容恒的功绩上次兑换心甲已经花光,这次过来,陈子鸣又转给了他一些,还有右二卫城作战的同伴,也都转了一些给他,不多,刚好能够兑换这么一份人剑。 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慕容恒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那人剑到底是何等功法,却被人一声叫住了。 “慕容兄!” 宗子白衣飒爽,朗声呼唤,面上全是喜色“慕容兄此来,可是来助我一臂之力?” “正有此意。”慕容恒笑着行礼。 “啊……我是不是听错了,甚好,甚好,能得慕容兄相助,我必能组建一支炼金生物军队,必将那些异族打得落花流水。” 宗子诧异了一下,心中大快,笑起来愈发朗然若阳。 “这个,怕是不易。”慕容恒一听就知道这位宗子大概还没时间了解炼金生物的炼制中最困难的那一步是什么,见他面露询问之色,便细细说了心源之血的难得,这么说吧,能够把异族活捉的犯不着去弄这个,能弄这个的无法活捉异族。 宗子皱起了眉头“这样么,那,且等等就是,这次我等只顾杀敌,也未曾留下什么活口,下次,试着捕捉一二吧。” 跟在宗子身后的还有一人,忽而问“只能用异族的心源之血吗?” 这个问题很是关键,关键在起作用的不是什么血,而是附在心源之血上的灵魂,慕容恒的目光锐利,看过去,那弟子无辜笑笑,好像没发现自己问出的问题是不是有些犯忌讳。 “既然如此关键,自是不易更改。”宗子没有察觉异常,只当是炼丹之中还能寻求药草的替代品那般,随口一句之后,还鼓励了一下慕容恒,希望他能够对这种炼金生物做出改进。 言下之意,并不是很看好慕容恒的个人战力,觉得比起战场上多一个人,还不如让他搞好后勤。 慕容恒才得了人剑之法,也不想去争这一时片刻,当下应了,还得了宗子分配的住所,这是示之以亲近之意。 宗子看起来年轻,做事却很老道嘛,这样简单干脆,就直接把慕容恒划分到自己麾下了,还颇有看重之意的样子。 来了几日之后,慕容恒一直闭门不出研究人剑之法,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几日工夫,外界已经大变,剑宗宗子竟是带人把阵线前推百米,所有的人都因此动起来,去前方布置更新的阵法,最好能跟此地串联,保证安全。 阏逢城内因此冷清了一些,但在一些地方,却是热火朝天,尤其是水幕之前,更是每天都有人在观看前线的情况。 慕容恒驻足看了一会儿,人剑之威,已经看过,异族也不是傻子,对此多有防备,这次他们从人族那里学到的阵法也应用到了自身上,他们并不具备灵力,而是用自己的神力对阵法又做出了更改,使用起来,效果也能抵挡人剑之威。 上方长剑力压,下方屏障层叠,水幕之中的光层似乎都出现了晕影,不能一剑破法,必有反噬之祸。 “异族的学习也太快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这么快就能对付人剑了。” “异族也不是傻子,现在他们在前线的战力,也都集中在这里了,自然不一样。” “宗子他们有什么办法吗?若是不能破阵,攻守僵持,于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一个青年这般说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直接上前喊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等着被打,比现在打人更好吗?宗子之功,岂容尔等污蔑。” “我怎么就是污蔑了,不过是……” “一犬吠形,众犬吠声!” “狺狺狂吠,不知所以,我等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不能担忧了吗?” 两人当街直接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街上其他人有些加入其中,有些劝架,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顷刻间,便要大战一场的感觉。 水幕之中的局面也忽而产生了变化,宗子不知如何突入异族阵群之中,一剑斩了领头之人,阵法光幕顷刻间消散,空中长剑压下,场面再次混乱。 “快看,宗子赢了!” 大概这些天,这样的局面已经发生过太多次,每次到了这种时候,都可以算是己方赢了,突入之后,毫无悬念。 后方弟子突入,慕容恒已知人剑短长,便没再多加注意,反而注意到了天蓝色衣袍的天玄宗弟子,他们使用的功法看起来更为玄奇,有点儿大挪移的感觉,对方的攻击屡屡落空,而他们的攻击,每每都会落在要害,看起来,玄之又玄,不可捉摸。 但比起剑宗弟子的人剑,可观性却少了很多,几乎没什么人注意。 天玄宗,可是仅次于剑宗的大宗,一度还有二日凌天的意思,这样的宗派之中,功法必然也有其特殊性。 慕容恒琢磨着,不知道能不能从赏功殿兑换出来,但这种可能大概几乎没有,这种应该类似于核心功法了。 如剑宗的人剑,其实也该算是核心功法,看起来剑宗弟子人人都会,似乎不太稀罕,但不要忘了,能够出现在这个虚空战场的剑宗弟子,没有一人不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人才,他们所会的必然是核心功法。 再次大胜归来,慕容恒看到剑宗宗子脸上明显不是特别高兴,他率先去了长老大殿之中,跟他们反应了一下这次发现的问题。 “异族,不是野蛮人,他们具有智慧,不弱于人族的智慧,这场战争,比我想象的更为困难一些。” 高剑懂得反思,他已经发现之前的胜利让自己骄傲过头了。 钟长老捋着胡须点头,目露赞许,年轻人,就是要尝试过了才知道好歹,“你现在知道为何我不赞同你使用人剑了吧。” 战场之上,不是一剑可定乾坤的。 “我不后悔。”高剑昂着头,目光之中的斗志并未衰退,“能用人剑争取到现在的局面,很值得,没了人剑,还有地剑,还有天剑,还有其他的新创的剑法,然,若没了斗志,没了求胜的渴望,我等泥塑木雕,枯守于此,又有何益?异族可推陈出新,难道我人族不能吗?” 他的声音铿锵,心念未曾因挫折而磨损,反而有了磨砺之后的明光。 慕容恒走至殿外,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对这位宗子也有了些赞许,的确是百折不挠的人物。 “每次见到宗子,我都觉得,还有希望。” 引路的剑宗弟子在旁,口气感叹。 慕容恒微微点头,的确如此,这样的光明人物,也实在应该愈发灿烂。 “得益于赏功殿开放人剑,我研究之后觉得,也许可以做出一定的改进,不知道长老们可曾想过阵图?” 在殿内沉默的时候,慕容恒大步走进,说明了自己的发现,魔法阵是能够做出效果增益的,修仙界的阵法也同样如此,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需要提前准备,并且还需要材料布置,哪怕是阵盘,也需要提前做出来,使用的时候再驱动。 战场上,瞬息万变,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可能就会发生很多事情,若是能够做成阵图—— “阵图?跟阵盘有何不同?” 洪长老皱眉,他对慕容恒的观感一向不佳,总觉得这人爱走歪路,不那么正派。 慕容恒忙解说自己的改进,用阵图代替人剑的发动,节省时间是一个优点,另外一个,就是并非剑宗弟子,不会人剑的弟子,也能用出近乎相同的威力,除此之外,还可以改攻为困,同时也可在阵图之中容纳炼魂阵,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是歪门邪道,但炼魂阵的强大,同样毋庸置疑。 而有了阵图,就相当于给炼魂阵加了边界,也能限制炼魂阵的盲目扩张,算是弥补一二了。 “既然这样,你且试一试。”钟长老一眼而决,殿中,剑宗宗子看向慕容恒的目光也多有欣赏,但慕容恒也没忽略他眼底的一抹狐疑之色,屡屡表现出色,在这位天之骄子的面前,似乎也有争锋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8章 走出大殿的时候,高剑和慕容恒并行“师兄真是天纵奇才,能够制作炼金生物,还能想出阵图,我虽还不知具体如何,但听起来,也是奇思妙想,远超前人。” “宗子谬赞了,我也不过是想要为人族多出一分力罢了,这虚空战场,万年饮血,我等所做出的,不就是想要让它以后再无用场吗?” 慕容恒看着外面,台阶层层,这里是中心大殿,在这里,能够看到下面若干建筑,多少年了,这虚空风景虽单一,但人族的智慧,总能够在城市之中做出改变了,另一种繁华,如荒漠之中安静开放的小花。 有人从街上走过,身后跟着的炼金生物张牙舞爪,不是很符合人族的审美,但看的多了,竟也有一种丑萌丑萌的感觉。 能为我所用,丑也是美。 如那白骨弥合的城,是狰狞,是残酷,是肃杀,却也是繁华,是灿烂,是坚守的和平。 衣着各色的弟子在这里匆匆行过,大部分弟子穿着的都是宗门之中派发的法衣,一来彰显身份,容易划分阵营,二来战争到来之时,很容易找到更为可靠的同伴,协同合作。 三来,大概在这种风景之中,这种情境之下,也没有多少人还在乎衣食住行的享乐,若是为了享乐,大可不必到这里。 “人族一生,不应在此终结。” 既然有幸修仙,必要天长地久,哪里愿意刹那芳华。 “是,正是如此。” 高剑也有感慨,他若是为了一时安逸,又何必来到这里,既然来到这里,便准备带领他们做出改变,哪怕再艰难,也要改变。 杀死人的不仅是恶劣的环境,还有麻木的僵守。 “师兄所为,若有所需,我定会帮忙,为了人族。” 转头看向慕容恒,高剑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些东西已经释然,无论对方是否有意争锋,但这种锋芒,都是人族所需要的,战场之上,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放下心里那点儿似乎被抢夺了什么的不适感,高剑对着慕容恒笑得友善。 “为了人族。” 慕容恒也笑起来,眸中有对高剑的欣赏,其心正,其剑煌煌,这是一个能够担当得起那份气运的主角。 他,总是要帮他的。 系统的突然出言,让慕容恒的笑容僵了一下。 慕容恒不是为了气运,却又不得不为了气运,天地浩大,若想在这浩大之中找到一条线,一条轨迹,通向高处的轨迹,那么,气运就是线头,可以循之溯源的线头。 看着高剑离开的背影,慕容恒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很快有人发现宗子,然后给他让路,还有人带着欣喜的笑容凑上前跟他打招呼,这位宗子的人缘儿的确很好。 “宗子真是个很好的人。” 有着成为领袖的风范,也有着宽大的心胸,想来,他就算知道慕容恒蹭走了些许气运,也不会生气吧。 下一次出战的时候,慕容恒也在其中,同样在其中的还有一些才学会阵图的剑宗弟子,因为阵图就是从人剑领悟而来的,便由剑宗弟子先试行,若是效果好,再推广开去。 作为第一大宗,剑宗有着这样的大气,敢于尝试,敢于为天下先。 “其实我觉得还是跟阵盘差不多啊,好像……” “还是有区别的,跟人剑差不多……” 学了阵图的剑宗弟子对此将信将疑,哪怕他们演示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如同人剑一样的效果,但跟人剑哪个更优,凭肉眼却是无法判断的。 慕容恒带了一组小队,除了他,都是剑宗弟子,听得身后人这样小声议论,他也不恼,这阵图本来就是从人剑得到的灵感,有所相像多正常啊,但真正用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气息,灵力,某一个程度的同频之后,阵图就能够被点亮,封锁,防御,攻击,近乎全面的功能让阵图的强大超过人剑。 起码如果再出现上次水幕之中那种僵持不下的情况,阵图可以来一个,之后就可以扔出如同魔法卷轴的炼魂阵了。 阏逢城几次主导进攻,已经被异族注意到了,严防死守,他们才出城,脱离了大阵没有多久,前方的异族就已经严阵以待。 “杀!” 高剑一声高喝,杀气冲天,剑意纵横,上方的煞气也被搅动,如同龙卷风一样压低,随时都成为双方的麻烦。 然而,这道龙卷风是能够被剑气逼出的,于是也成了攻击力的一环。 上万剑宗弟子,一同使用人剑,这一剑,如法术一样,万人汇聚一剑,剑成,则天下惊。 慕容恒从旁辅助,他令身后百余名剑宗弟子直接点亮阵图,虚空之中,长剑之下,似乎有水波晃动,一道道小小的剑光如同游龙一样,于虚空之中游弋,交织出来的路线很复杂,如果有人懂得魔法,大概能够看出,那很像一个魔法阵。 “炼魂阵。” 异族的阵法也已经祭起,他们不修灵力,是用各自的不同而组合的阵,当小剑进入,便已经有些被滋扰的架势,等到慕容恒扔出炼魂阵,煞气似乎寻得一个入口,直接撕裂异族阵营,炼魂阵融入,顷刻间,便有一个个异族如被拖倒的麦子,倒伏下去。 当这个倒伏的人数到了一定程度,炼魂阵满了的时候,异族的阵也破了。 最上方,虚空之上的剑挟裹着煞气落下,异族之中便如被放了一个炸弹一样,四下散开,血肉横飞。 场面很是血腥,亲身加入其中,闻得那股气息,慕容恒就有些皱眉,他也有段日子养尊处优了,还真的不太适应这样的血腥了。 战场之上,这却又是无法避免的。 “成了!” “真的成了,这威力,似乎专门用来破局啊!” “何止是破局,分明也能……” 人剑是众人一击,一击之后,很难再次击出,阵图却不同,每个人都觉得省力很多,维持几乎是不耗费灵力的。 “我们也冲上去吧。” 慕容恒回收了炼魂阵,免得把自己阻拦在后面,迅速带着人跟上大部队,他的速度快,前面高剑的速度却被拖了一下,异族也有大能在。 一个巨大得几乎要有三人高的巨人在前,挡住了前路,高剑攻之不下,竟还差点儿被一掌拍飞,见状,云层之中一声高喝“异人,老夫在此,可敢一战?” 竟是洪长老的声音。 随着洪长老的邀战,便有一道光从空中落下,击在那异族巨人身上,直接洞开一个血窟窿。 异族巨人狂吼一声,在他周围的人,包括还不及他小腿高的人都感觉到一道狂风袭来,竟是把那煞风龙卷都再吹了过来,一时间,不知多少人族被卷起,冲锋阵型都乱了。 “那光……” 慕容恒目眩神迷,同样也在向后翻飞,目光之中却还似在看着那道光,天玄宗的功法是什么,怎么会有那样的光,他竟然感觉到了光中的法则之力,让他有一种“观星”的既视感。 长老们的修为,已经涉及到了规则之力,还是天玄宗的功法有所不同? 可惜了,赏功殿并未开放其他宗派的核心功法,他竟是无从参考。 “不愧是天玄宗啊,真厉害!” “我听说天玄宗最厉害的就是天地倒悬了。” “天地倒悬?” “好了,别聊了,快杀!” 好容易停稳,一众人再次冲杀,阵图开启,每个人都在阵图之中,都受阵图保护,又都构成阵图,身边的游剑万千,一剑杀不了人,两剑,三剑……异族很容易就能享受一回移动版的千刀万剐,场面很是壮观。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剑宗弟子,是新的剑法?” “这也太厉害了吧,看起来比那人剑都厉害!” 另一边儿水幕之前,很多观看的人都发现了阵图的玄妙,实在是那发光的小剑看起来便特别耀目,何况还有那么多,游鱼一样,竟是将一小片地方都变成了粼粼波光。 困顿城中,陈子鸣仰头看着水幕,他看到了慕容恒的身影,紧跟在高剑之后,奋不顾身,他的身后,就是那一片乱晃的银光,宛若一小片银色的湖泊,泛波其上,似踏波而行。 “不一样了,真是不一样了!” 自从剑宗宗子出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连慕容恒,也有这般活力,在以前,他从未见过。 心中也有些振奋,有些激动,却也捏着一把汗,举目四望,尽是异族,他们已经冲到了那么深的地方,若是被围而歼之…… 深入其中的慕容恒不知道还有人为自己担心,他什么都没想,到了这一步,脑子之中似乎都是一片空白,冲杀之中似乎有某种熟悉的感觉在胸腔之中翻滚,“杀!” 双目之中,隐隐发赤,长剑所指,莫不截断,不知不觉中,精神力已然先人一步,控人如木,杀人如割草,顷刻间,四顾无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39章 异族之中,八臂算是比较普通的了,起码攻击力还是大家能够理解的,还有一种异族是多目,多目多则百目,少则三目,每增一目,攻击力便会递增,目中之光,可惑神,可控神,可如剑破时空,天涯咫尺,瞬息即至。 那光,有的有形,有的无形,于战场之上,防不胜防,因多目异族数量较少,大部分人都不会做针对的防御。 被多目控制之后,有的时候还会起反作用效果,比如说发狂如魔,反而超常发挥战力,把前面的异族多干掉几个之类的。 慕容恒的灵魂好像飞到了半空中,看着下方的身体在纵横睥睨,剑光之下,几无一合之敌。 【这是煞气入体?】 跳出身体再看,情况就很明显了,他并不是被多目暗算,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有些多目是能够增晦气,毁运气,相对来说,就会让这种小几率的状况发生。 【是。】 战场之上,尤其是在一片煞气笼罩的战场之上,任何投入都是有风险的,投入杀气之中,很容易就会被煞气亲近,煞气会带来死气,死气增加覆盖生气,最后也就是死了。 【我就说么,总感觉有点儿不对,这样投入,怕是我屠龙的时候都没这么投入吧。】 慕容恒小小地刺了系统一下,灵魂体便再次投入身体,一进一出,顷刻间的事情,眼中的清光却再次恢复,暂停了脚步,冷静下来看周围的状况。 “师兄,怎么停下了?” 后面操作阵图的剑宗弟子,这时候也感觉到了阵图的好处,正冲得带劲儿呐,他们的眼中也有一层薄薄的赤色。 慕容恒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这些剑宗弟子的修为都比自己精深一些,这才能够抵抗得更久,但再继续下去,恐怕也要沦为煞气所附了。 “修为不够,不能再向前了。” 慕容恒明白最大的困境在哪里,这个世界的确多姿多彩,虚空战场,的确百炼英豪,但,修为不够,也就是沦为炮灰的料。 前方百里处,剑宗宗子也停在那里,回顾身后,目光之中有些骄傲有些复杂,只能到这里了。 深入异族之中,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乱箭齐飞,谁知道哪一根就成了命中要害的暗箭,而异族的能力,多的是奇诡难测的天生神力,外围的时候还好,冲到中间,周围的人都顾不到的时候,就很危险了。 慕容恒停下了,剑宗宗子停下了,还有一些人也都渐渐跟着停下了,他们都明白自己的极限所在,没有被煞气影响,一门心思冲锋在前,异族那边儿也渐渐稳定下来,再筑防线,继续下去,彼此就都没什么好处了。 已经有人力竭落在了后面,杀人到底还是跟割草不同,哪怕修仙者,也无无限力。 云层之上,长老们还在酣战,天象混乱,不时飘雪,偶尔落冰,更有雷鸣阵阵,几乎破天。 一时星河灿烂,一时日月悬空,下方的弟子,有仰面看的,多是双目刺痛,很快避开了视线。 大概是剑宗的招式已经展示太多,没了什么新鲜感,这次回城,不少人还在议论战场之事,说的最多却不是人剑,也不是新颖的阵图,而是天玄宗的天地倒悬。 天玄宗的立宗之念是天道倒悬,听起来有那么点儿邪魔的味道,其实是真正的霸道,比剑宗的剑出无我更加霸道,要天道为之倒悬,道心永耀。 大约是这种理念就很糟天妒吧,天玄宗的发展也是几番波折,历经千万年,都未曾成为第一大宗,屈居于剑宗之下,但他们的底蕴也是颇为深厚的,成名绝技——天地倒悬,更是有斗转星移,天心为人心之伟力。 战场之上的天象混乱,就是这天地倒悬引起的,他们在当时不敢看,看不分明,但在水幕之中,城中人却能略略看到一些,那种天地为之让步的浩瀚,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好容易争一把,结果被夺了风头。” 慕容恒回右二卫城访友,跟陈子鸣说起这件事,笑容无奈。 他现在的修为困住了他的能力,很多东西,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展现出来的,就好像同样的一招剑术,放在初学者手中,就是普普通通,而放在大能者手中,则是返璞归真,发挥出的作用完全不同。 知道自己的困境,知道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出增减的,慕容恒就不再那么心急了,用多余的时间增加对世界的了解。 原主记忆中的世界,说来惭愧,他到现在,竟是连面都没见过,一点儿美好都没感觉到,就开始在这种荒僻之地抛头颅洒热血了,还真是为了人族。 陈子鸣听了,只是笑“什么叫争一把,你那个阵图,不是也很令人惊艳吗?据说不用是剑宗弟子就能学习,比学习人剑更简单,我还说你什么时候教教我们,下次若有异族攻城,我等也能用一用了。” “这地方,哪里有异族再来啊!” 城外的炼魂阵足够威慑,偶尔会有忘了前事的异族从那里经过,然后抛下几具尸体,被陈子鸣等人弄回来当做原料,慕容恒走后,心源之血的提取也没了人手,炼金生物的生产几乎停滞,即便如此,右二卫城也还是活得肆意,成为不少小城羡慕的对象。 慕容恒站在城头,看向了城外的炼魂阵,他之前叫陈子鸣留意,这会儿见到炼魂阵上方煞气都形成了一个空洞,便问道“那炼魂阵是不是又扩大了?” “你看出来了啊?” 陈子鸣面色沉凝“我总觉得这还是太危险了,无怪洪长老说邪性,的确看起来颇为可怖,这种成长速度,幸好它是横向的,否则我们这座城也危险了。不过,也有些好处,你发现了吗?” “发现了,灵气充裕了一些。” 慕容恒点点头,虚空战场几乎是被煞气占领的,煞气很排他,除了煞气,空气中的灵气微乎其微,用来修炼是绝对不够的,但如今因为炼魂阵需要煞气,煞气被吸收出了一个空洞之后,灵气竟然渐渐充盈起来,这说明,虚空战场之外还是存在灵气的,也就是说理论上,煞气全部除掉之后,灵气也会占领这里,这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冲杀到半截就后继无力,需要休息之后再战。 只要空气中的灵气充足,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本来就是修仙者的攻击法门,到了他们这个修为,也不用坐下回气什么的,行走坐卧,都是在跟灵气交融,很容易就能成为永动机。 前提是灵气足够。 这个关窍,早有人想过,但前人找不到吸收煞气的大户,哪怕是神兵利器,也有个尽头,唯有这个炼魂阵,只要煞气和灵魂充足,它的自我成长,几乎是没有尽头的。 这种表现,让人惊艳,也让人害怕。 想想看,若是把虚空战场的所有异族都吞噬殆尽,这个炼魂阵,是否会演变成另外一种存在,一种活性更甚的存在,那时候,它恐怕比异族更令人难以对付,更加头疼。 “上次洪长老还来看了看,他似乎做了些尝试,我也没看明白,但他的语气很不好,气哼哼走了。” 这处地方因为是第一处炼魂阵,被不少长老暗中关注着,相当于一个试点工程,看看是否有问题,如今,炼魂阵都没有推广,说明其中的问题还是很大的。 慕容恒点头,说“师兄,我这次来,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自弄出阵图之后,我想到把炼魂阵投入阵图之中,这样一来,阵图的边界就是炼魂阵的边界,不至于盲目扩张到无法控制,如今我想做一个替换,还要师兄帮忙,你我一同破了现在这个炼魂阵。” 最开始布置的时候什么资源都没有,这个炼魂阵足够简陋,却也因为简陋而强悍,精神力法阵的层层叠加,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威力倍增,后来慕容恒受到了一定重视,尤其是创出阵图之后,获得了一些资源,再弄出来的阵图就比较靠谱了,固然威力受限,不可能无限扩大,但安全也是真的安全了。 “那自然好,趁着现在异族没来,我们快快动手。” 陈子鸣早就习惯了有个炼魂阵作为小城外的屏障,若是慕容恒说直接收走,他也会同意,毕竟危险性是可以预期的,但他的心中多少还是会不放心,要让他们这些安逸了一段时间的人再如以前用性命去守护,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但只是替换的话,无论效果如何,对异族同样具有威慑力就是了,零星几个异族,他们还不至于害怕到不敢出剑。 同在城中的几个都是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听说只是替换,也都没什么异议,还笑道“多亏了你的炼魂阵,这件事,我等还要好好谢你。” 慕容恒矜持地笑了一下,没多谦让,他们还真是要谢谢他,不然以原主所为,这些人都是早就死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煞气入体,然主角灵魂跟身体本来就不是一体,适配度问题,轻易就能脱困,不被身体影响。 。 正文 第1240章 破坏不是很难,早在布设之初,慕容恒就想到了该怎样破坏,留下的口子是方便自己,总不能让自己的东西再把自己给坑了。 精神力很容易找到了“后门”,进入之后,轻轻触碰,顷刻间,微光黯淡,炼魂阵的效果就完全毁了。 有的时候,破坏就是这样轻轻一推的事情。 陈子鸣不知道其中缘故,见到炼魂阵破掉,诧异得脱口而出“这么容易吗?” 一般越是厉害的阵法,越是不容易破坏,其中涉及到很多关联,而每一个看似阵眼的存在,都可能会有若干陷阱在侧,一旦触碰,就是自找麻烦。 新的炼魂阵,同一时间,在某些目光的注视之下布置下去,阵图是一种能够隐藏在空间之中的存在,不再局限在地面之上,有可能是半空,有可能是地下,在这一片位置的上下,都成了危险的领域。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慕容恒告诉了陈子鸣这个阵图怎样布设和接触,就跟他告别了,他的预想之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一别,大概真的是很久不会再见了。 阏逢城的变化太快,从传送阵走过来的一路上,都能看到脸上带着喜色的各派弟子,这段时间的战损很大,但更大的战果,让人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不久,慕容恒“发明”了傀儡外壳,剑宗宗子就拿出了潜入计划。 “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异族非要攻击我们,亡族灭种,对每个种族来说都是很严重的事情,我们为这一场战争付出了很多,他们同样也付出了很多,这段时间,他们的损失一定比我们更大,但他们还不曾放弃,这么久的时间,他们都不放弃,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够放弃的理由呢?” 剑宗宗子提出的问题很尖锐,也的确是很关键的。 不仅仅是人,哪个种族做事情要考虑的都是利益,捕猎是为了吃肉,也可以是为了换钱,总之是对自己有利,杀人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是为了侵占他人的财产,是为了占领他人的地盘,谋夺他人的地位。 那么,对一个种族的屠戮是为了什么呢? 【一柄屠龙剑?】 慕容恒玩笑着对系统这样说。 这次的会议,作为这段时间贡献最大的人,他也有幸跟几个年轻弟子一起参加,在末座看着宗子跟诸位长老大方而谈,完全没有被师徒尊卑束缚的大方,有一种强势的感觉。 长老们对宗子的态度很包容,尤其是剑宗的钟长老,作为剑宗在这里的总负责人,他的态度能够代表剑宗的态度,也强迫一些小的宗门长老必须端正自己的态度,就是对剑宗宗子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憋着,一点儿都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剑宗宗子的激进态度,私底下不是没有长老反对的,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钟长老教训了一顿,单人作战的时候,剑宗往往能够越级而战,那种锋锐之意,很难有什么防御能够抵挡。 “这件事,我们也去探查过,情况很复杂……” 钟长老沉吟着,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说到这里,就把目光看向了洪长老,洪长老有点儿无奈地叹气,然后一挥袖子,大殿之中,众人面前,就展现出一副画面。 众多异族如蚂蚁般繁多,在他们身后,陆地就好像是融化了一样,融化的糖直接被拉丝的感觉,粘稠浓密,还有似乎随时都要复合的黏性,另一边儿,被黏住的那边儿,一半还能看出正常的世界的感觉,朦朦胧胧,似乎能够看到他们的世界之中的绿树红花,山川秀美,但另外一半,似乎是阴影的缘故,有些黑乎乎的,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世界崩溃了。】 系统突然出声,让端正坐姿的慕容恒迅速醒神,目光都跟着发生了一些变化,【怎么回事儿?异族的世界崩溃了?】 【嗯,他们的世界崩溃了。】 系统的回答很简略,完全没有什么新的信息,但这种重复的话,大概也表达了它自己的震惊。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世界还会崩溃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无法判断是怎么回事儿,但看得出来,他们有一个大麻烦,而这个大麻烦,会随着他们的入侵,变成我们的麻烦,如果不能把他们全部打死赶走,也许我们的世界也会变成那样。” 像是要融化的雪糕,淅淅沥沥,黏黏糊糊,还有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多新鲜啊,难道世界就能永生了?】 大概是最近总是被慕容恒刺上两句,系统也有了逆反情绪,这一句话情绪感十足。 慕容恒摸了摸鼻子,好吧,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吞,一边分心听着洪长老他们对这件事的解释,一边询问系统【好吧,能说说具体的吗?什么情况下,世界会崩溃?】 他以前好像还真的没遇到过这种世界崩溃的情况,他认真地想了想,繁杂的记忆化作一幅幅画面,流转而过,一秒钟数十帧画面,似乎真的都还算和平吧,最危险的那种,也不过是妖魔鬼怪之类的,没见过这种不可抗力的世界崩溃。 【很多情况,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他这个,太远了,看不清楚。】 系统似乎专注于洪长老的讲述,还有那画面之中的演示,一看就是高空之中拍出来的,修仙者的录影技术,还不错,很清晰,但具体的变化,涉及到那关键的黑色部分,就看不清楚了。 还是距离太远了,若是能够近一点儿就好了。 【不,我是问,都有什么情况会造成世界崩溃。】 慕容恒对此很是好奇,他本来不是很赞同剑宗宗子的潜入计划,一个傀儡外壳而已,难道真的能够在各方面伪装成功吗?你知道异族之间怎样交流的吗?你知道异族都有怎样的气息吗?你知道他们打招呼是怎样的方式吗? 外面的异族不下百种,哪怕混居在一起多年,但他们彼此的习俗还是不会轻易被打破,而已经习惯了协同合作,就意味着他们对其他种族的习俗都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冒充任何一个异族进入中心区域,到他们的大后方去。 是潜伏给了你勇气吗? 这个计划,真的是冒险主义的经典战例了。 如果成功可能真的有些奇效,但目前听来,就是纸张谈兵一样的无用。 【跟你说了,很多情况,很多,你让我一一举例吗?】 【如果你的数据库有的话。】 慕容恒不客气地提出要求,他就是想要知道都有哪些情况,好奇,探索,研究……从第一步开始,也许能够获得一些好处呢? 【外来入侵,生灭轮回,原点崩溃,概念坍塌……自己作死,以上。】 系统最终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还是告诉了他这些情况,但显然,并不准备进一步做解释了。 慕容恒能够听懂的就是最简单的,“外来入侵”清晰明了,他也曾见过光明神融合某个世界的情况,知道那种时候一不小心也许就会造成本世界崩溃,俗话说玩脱了。 “生灭轮回”就有点儿复杂了,慕容恒的理解大概就是世界也有衰亡期,进入衰亡期之后就崩溃了,然后再从无到有地重新发展,但那种情况应该是极为缓慢的,不会造成这种一半一半的奇特景象。 “原点崩溃”,可能是生命的原点?名词就有些模糊,具体的含义就愈发不好猜测。 最难理解的就是“概念坍塌”了,这是几个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概念”吗?还是什么“天道”之类的存在? 很想问,好想问,非常想问…… “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去看一下,若是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斩断这种联系,是否也会少一些威胁?” 剑宗宗子没有气馁,两只手指并拢如剑,在那黏着拉丝的地方竖着一切,若是斩断这里,起码能够减少那更大的威胁感。 水幕不会附带某种精神上的威压之类的效果,但那种黑色,的确看了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洪长老微微摇头,目光之中有看孩子的包容“这部分,你以为是什么,这些就是异族所化,如果不把这些异族杀死,这种联系永远无法斩断。” 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以为是桥的存在,的确有桥的作用,但它的建筑材料明显不是普通的材质。 “异族的繁衍能力太快了。” 即便是在虚空战场,但不停歇的战争也没带走他们多少人,不断有人出生,成长的速度很快,可能几天,就会有一个八臂从婴儿到少年,还有些异族一出生就是少年,这种情况下,杀的人比不上生的人,倒是人族这边儿,因为修炼方式的不同,很多弟子不仅没有道侣,他们的修为也高到很难再产生子嗣的地步了。 此消彼长,哪怕现在人族的局势似乎占优,但他们补充的没有死的多,异族死的没有生的多,持久战的话,局面对人族不利,他们这些大能们是希望积累优势的,因为短期很难结束战斗,但积累的结果,又比不上那些天生神力的异族。 大殿沉静,气氛再次压抑起来。 。 正文 第1241章 “无论怎样,我们应该主动去寻求破局的生机,被动防御千万年,难道还不够吗?” 剑宗宗子不准备放弃自己的提议,坚持着要去那个连接的关键看一看。 慕容恒也挺好奇的,即将崩溃的世界吗? 【是否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但看到这样的情况,总会想是不是会有什么好处。 系统的回答很笼统【这要看是哪种情况的世界崩溃了,有些情况下,是能够获得好处的,蕴含着一个大世界的根基。】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很好,还是需要去看一看。 “宗子说得很有道理,我支持宗子!” “我们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了,难道还要继续几千年吗?到寿元耗尽?” 相对于其他人,他们的寿元几乎是无限的,上万年的时间,绝对不会是弹指一挥间,但这样长的时间,都要耗费在这里吗? 不是说他们的作为没有意义,而是这种意义对他们个人来言,还不能弥补全部。 谁修仙不是为了逍遥自在,探问长生,难道长生了就是要做这种事情吗?这可能还没有凡人幸福。 “长老,我们就试试吧,如果能够成功呢?” “如果不成功呢?” 有人立刻杠起来了,即便是年轻人,剑宗宗子的魅力也没有征服所有人,还是有人看不惯他的。 慕容恒有幸作为与会人员,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涉及的傀儡外壳我了解,它未必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但在伪装方面,只要不是太大意,应该没有问题,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相信在各位长老们的保驾护航之下,这一趟也只会是有惊无险。” 既然洪长老能够拍下这样的画面,说明他们也在关注着异族的后方,能够关注,就证明捞人大概也不困难。 “只要人数少点儿,混入其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慕容恒说完看向剑宗宗子,宗子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似乎是感激他的支持。 钟长老沉吟着,没有吭声,洪长老皱着眉头,轻叹道“既然你们一定你要试一试,就试一试吧,年轻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您放心,我们一撞墙,立刻就回头。” 剑宗宗子笑着说了一句俏皮话,洪长老无奈地摇头笑笑,看向钟长老,钟长老脸上也有些无奈,他是不想同意的,宗子关系重大,千万年,可能就这么一个天生剑骨之人,但,剑不可弯折,这种无关痛痒的挫折若是让他挫了道心,就不好了。 摆摆手,钟长老说“去准备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为你们保驾护航一回。” 剑宗宗子展开大大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是”,带着人就去准备了。 慕容恒跟上宗子的脚步,走出大殿之后叫住了他,从他那里要了一个名额。 慕容恒的修为已经有些落后了,他要走名额的理由是“傀儡外壳是新作出来的,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自己可以现场更改修理。” “好,那就拜托你了。” 宗子大方地给出一个名额,对这次的行动,似乎更有信心了。 “他的修为,怕是要拖后腿吧。” 有剑宗弟子不太满意地嘟囔。 “放心吧,我觉得,他应该会给我们一些惊喜的。” 气运牵引之下,剑宗宗子还判断不出太多的东西,却近乎本能地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 慕容恒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剑宗宗子还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本心里,他是有些不太喜欢这个人的,可他做出来的炼魂阵,阵图,炼金生物,包括现在的傀儡外壳,都给他提供了某种帮助,让他无法讨厌。 异族跟人族交战多年,彼此都在对方那里落下不少尸体,尤其是异族,并不似人族还能自爆,留下的尸体就更多的,大部分都是八臂银环之类的外围成员,内部的那些,如多目,非常少。 一开始做傀儡外壳是实验性质的,用的“小白鼠”都很普通,这一次要深入其中,就不能用外围的异族尸体了。 别看异族混居一团,似乎很乱的样子,他们内部的秩序还是井然的,钟长老提供了几个异族尸体,有两个还是慕容恒从没见过的,少不得又研究了一下,耽误了一段时间,十天后才真正启动计划。 为了方便行动,他们选择的还是跟人类相近的傀儡外壳,一种是多目,一种是皮肤纯黑的黑皮,一双白色的眼,看谁都像是在翻白眼,最大的优点就是夜色之中闭上眼就找不到了。 这种异族以往还从没见过,慕容恒研究过后才发现这种异族威胁有点儿大,他的力量是一种黑色的液体,整个人都可以化为黑色的液体,而这种液体最大的效果就是污染灵气法宝,对修仙者非常克制。 据说,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最开始的虚空战场开始的时候,黑皮第一次立威之后,修仙者就把其列为了重点打击对象,还有大能不顾道义,直接冲着低阶的黑皮出手,大范围灭绝,以至于现在异族之中黑皮都成了保护动物一样珍稀,很少出现在正面战场上了。 要把这种全身都能化为液体的尸体炼制成一个看起来还很像样的傀儡外壳,慕容恒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哪怕这个傀儡外壳的创意是来自于机甲,但制作成功的原理已经完全是修仙版的了。 现在,就是修仙版机甲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套入傀儡外壳之中的感觉并不是太好,有剑宗弟子刚进去就表示心慌慌,一个透气孔都没有的外壳,还是尸体制作而成的,那种心理感觉,啧啧,还真是谁进去谁知道。 “活动还行,走吧。” 宗子实验了一下手脚的活动,发现没什么问题,直接下令离开。 他们现在在阏逢城外的一个荒僻处,以前战线没有被推进的时候,异族还在此埋伏过外出的人,他们把这里当做起点,起码表面上不会有人发现问题。 “不能拖延时间,速战速决,我们对他们的交流都不了解,尽量少说话。” 彼此的语言都不一样,但神识上异种语言也不存在交流障碍,事实上精神力都能做到这一条,神识能做到也就不稀奇了。 但这种交流的频率肯定会有不同,就好像不同的人说同样的一句话,停顿的地方都会不同,语气的轻重也有不同一样。 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少说话是个好选择。 “是。” 这次出来的总共五个,除了慕容恒这个小派系的,一个天玄宗的,剩下三个都是剑宗的,保证了剑宗宗子的绝对命令权。 异族和人族的战场是犬牙交错的,人族的防御阵线并不是一条绝对的直线,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这些地方就是他们的机会,绕过大城,等待机会,为了他们的顺利潜入,阏逢城会制造一次进攻,混乱之中,他们会从另外一边儿插、入异族的队伍,一同撤退。 计划很成功,现场减员很难马上清点,趁着时间差,他们直接穿过异族的阵营到达后方,其中也有几次差点儿被发现,都被他们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到达洪长老画面展示的地方前,看着那黏连的部分,近看,还是很难看,是一种近乎肉色,又有些像是浅色的树根的纠缠,剑宗宗子仔细探查了左右,不敢用灵力,只能用神识,用眼睛,用听力,确认周围都没有什么防御之后,有种莫名所以的感觉,这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难道这不是什么关键的位置吗? 从洪长老出示的画面上,分明能够看出这座“桥”的关键,若是斩断了,不仅异族没有退路,人族这边儿的压力变相会小一些,起码不用防备异族背后的那个莫名黑影。 “怎么会这么容易?” 有剑宗弟子同样不敢置信,发出了声音来。 “不要说那么多,也许这里真的无法破坏,先看看。”剑宗宗子还是很沉稳的,决定走过去仔细观察。 抬头一看,慕容恒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桥”的边缘。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彼此都带着傀儡外壳,连个透气孔都没有,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剑宗宗子看着那个丑陋的黑皮的脸,放弃从上面看到什么答案,直接听对方的回答。 “有趣,很有趣啊!” 慕容恒观察了好一会儿,没有贸然触动“桥”,他觉得既然长老说这些跟那些异族相关,那么这种关联可能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比如说这边儿一触碰,那边儿就会有感应什么的,那么,他们的贸然动手可能会迅速暴露自身,毫无益处。 剑宗宗子有些不耐烦,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的确是有些发现,我们最好先不要触动这些东西,我怀疑它们是‘活’着的。”跟异族具有联动机制,也能算是“活”吧,又或者是某个异族无法被他们理解的天生神力副产品? “我要去对面看看,你们自便吧。” 黑皮的白眼看过来,明明眼中没什么,他们也知道眼后的人是谁,但看着这样一双眼,还是有一种面对异类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剑宗宗子的话还没问完,慕容恒已经艺高人胆大地直接飞过了桥,到了另一个世界上去。 。 正文 第1242章 “宗子!” “宗子——” 剑宗宗子几乎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就过去了,两个剑宗弟子在后面呼之不及,咬咬牙,只能也跟着过去了。 剩下一个天玄宗弟子,看看“桥”对面已经看不到影子的三个人,想了想,在原地踱步,转了一个圈儿,这才学着他们的样子,纵身而起,往“桥”对面而去。 茂林参天,从“桥”的另一端下落的时候,就像是落入了深渊之中,一片绿渐渐放大,渐渐从葱茏一片细致起来,能够看到枝干,看到叶片,看到层层叠叠的枝干和叶片之下,似乎有些暗绿的痕迹,也许是青苔地衣,也许是树影婆娑。 通过那层界壁的时候,慕容恒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穿透了一个泡泡,那种感知太细微,太快速,一触即散,感觉很奇妙,从脚到头,如同过了一遍扫描,但这个“安检”的功能明显已经出问题了,一点儿阻拦的力量都没有,就那样任由他捅、破了。 一晃眼的绿色之后,双脚落地,他看到现在所处的环境,很茂密的林子,树木的种类都是初见,有很多不符合“常识”的物种,有些还是活动的,但这种“活”所具备的智慧大概不多,否则,它们就会成为异族,跟着一起攻打人族了。 仰头看已经看不到“桥”的末端了,上头又有些“嗖嗖”的声音,慕容恒赶紧让了几步,就看到剑宗宗子和两个剑宗弟子前后脚落在他的附近。 “这个世界,就是异族的世界了?” 剑宗宗子早忘了是基于怎样的理由追来的,似乎也没必要询问慕容恒,反倒是这个世界,灵力不那么充足的世界,带给了他更加新鲜的感受。 “看起来还不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要攻打我们?” 剑宗弟子已经跟来了,也不会再废话说什么谨慎,反而查探着周围,这个世界也有灵气,谈不上特别稀薄,却绝对不够他们这样修为的人肆意使用。 慕容恒没想到剑宗宗子也会跟着来,不过,这样的大气运之人跟着,也许他也能沾点儿好运。 这样想着,他笑道“我正要往前面看看,之前那幅画面之中的黑色阴影,实在是让我有些介意,很想靠近去看看,若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也许这场战争能够早早平息。” 修仙者不是什么和平主义,但如果这个世界每个地方的灵气都是这样的浓度,那么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太低,还不至于为此染上什么道德污点。 “一起。” 剑宗宗子强调了一句。 “好。” 慕容恒应下,他们这边儿才往前走,后面天玄宗的那个弟子就追来了,“等等我,我也去。” “这一趟可是说不定有什么危险,你若是迟疑,就等等消息,然后回去报讯。” 剑宗宗子对那天玄宗弟子如此说,话语之间,并没有鄙薄对方胆小的意思,但那天玄宗弟子还是很不好意思,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本来也是要来的——啊,这是洪长老吩咐的,他对那片黑影很在意,还让我带了留影石,要到近处看一看,我本来还想着自己偷偷去呐。” 年轻弟子明显是个藏不住话的,一时说漏了嘴,干脆直接交底了。 这还真是剑宗宗子意料之外,便是慕容恒都回头看了一眼,天玄宗在意这件事,挺敏锐的嘛! “很明显的死气,我们顺着走。” 慕容恒不知道何时成了指挥者,走在前面,引领着方向。 剑宗宗子有些别扭,却没有为此争吵,同样的目的地,方向也没问题,跟着就是了。 一行人默默,快速地往世界的另一半而去,路上也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动物给人添麻烦,但剑中之剑,何等犀利,不用最中间的慕容恒出手,两个剑宗弟子在两翼出剑,交叉横扫,前方所有阻碍,全都灰飞烟灭。 异族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顶级生物,没有了他们存在的世界,简直没有一合之敌,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约有一个时辰,在全力赶路之下,他们终于到了那分野的地方,升腾的黑雾几乎化作实质的黑夜,诡异的黑白分明的天空,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那偶尔会飘飘的黑雾。 感觉,就好像是那一半已经被吞噬进入了一个黑洞一样,或者就是那黑雾,直接把世界的一半蚕食入腹。 【这是什么情况?】 离那个分解还有十里的时候,慕容恒就停下来了,前方那些黑雾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接触,也许会被融化。 【情况有点儿复杂——我的数据库不全。】 系统的回答给了一个大喘气,显然,这是数据库中没有的情况。 这都什么运气? 慕容恒无奈。 “不要往前了,我感觉前面很不好。” 剑宗宗子皱着眉,跟慕容恒前后脚停了下来,不让人再向前,“那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 话虽如此说,他却还是拿出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瓶子,巴掌大小,一声“去”,让瓶子往黑雾之中而去,似乎是要收摄一些,雾气涌动,的确能够看到一些黑雾在往瓶子那里靠近,然后,“嘭”,瓶子碎了。 碎片挟裹在黑雾之中,很快消失不见,只有一片,似乎是因为靠近边界,直接被崩飞出来,落在了边界外的草地上。 剑宗宗子扬手,碎片飞过来,他没有接触,看着那个边缘仿佛是被侵蚀了的痕迹,似乎还有些焦黑,他双指如剑,牵引着那一股焦黑,似乎是想要把那焦黑上附着的力量牵引出来,然而没有成功,那焦黑亮了亮,就再度暗了下去,同时,碎片也小了一圈儿。 “对灵气的侵蚀很厉害。” 如果没有傀儡外壳,大家就会看到剑宗宗子难看的脸色了,对灵气也有威胁的话,对他们的世界就有着同样的威胁。 这个结果表明他们很难克制这种黑雾,哪怕是布阵都不行,因为所有阵法所需都是拥有灵气的物件,而黑雾的侵蚀力,并不会因此减弱。 “咱们回去报告这个消息,看看长老们如何处置吧。” 天玄宗弟子已经用留影石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提议往回走,在这里,那种危险感太浓烈了,总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吞噬了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他完全不想知道那黑雾到底是什么。 “好,先回去吧。” 剑宗宗子一向锐意进取,这时候却也同意了这种暂时回避的建议,没有好的主意还要冲上去,那就是愚蠢了,他既然带人出来,就有责任带人回去。 被剑宗宗子看了一眼的慕容恒没有反对,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 既然都没有异议,又都感觉危险,大家当下就回返。 经过一棵粗壮的大树时,慕容恒的身影晃了一下,黑皮的外壳有些软,很快又挺直了腰杆,跟上了队伍。 剑宗宗子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黑皮努力跟随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加快了速度。 大树后,另一个黑皮外壳出现,白眼看着他们的背影,确定他们都离开了之后,脱下了傀儡外壳,“这玩意儿,感觉还是憋闷。” 哪怕不用呼吸了,但感觉还是不太好。 黑皮能够全身化为液体,慕容恒努力研究了很久,保留下来了这个优点,看似一个的傀儡外壳,其实能够变成多个,而所有的傀儡外壳,其实都具备另外一个能力,跟随技能。 这一套跟随技能,还是从游戏技能之中得到的灵感,这样一来,等到他们回去之后发现傀儡外壳是空的,也不太可能马上来这里找慕容恒,那么,他就还能对这些黑雾实验一些别的能力。 “大概我跟黑色有缘,遇见的黑色存在总是如此诡异。” 【分明是力量形态的某种体现,就好像光明之力总是白色一样。】 【难道没有金色吗?】 慕容恒收好傀儡外壳,从储物袋中拿出工具来,准备先从魔法阵开始尝试,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用灵力替代魔力,阵法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变化,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试试别的,用灵力驱动的阵法来聚集魔力什么的,他其实也是实验过的…… “回来就好。” 钟长老看到平安回来的五个,对着那丑陋的傀儡外壳,都能露出笑容来,剑宗宗子等人很快脱下了傀儡外壳,长出一口气,这种外壳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憋闷的,剑宗宗子回头,看到黑皮还在那里不动,有些疑惑,“师兄?” 钟长老也发现不对,伸手一道剑光划过,黑皮分开两半,里面空空如也,人呢? “糟了,他定是还在那里!” 再没想到黑皮的傀儡外壳还有这个作用,剑宗宗子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最爱研究,定是舍不得走,留在那里了。 暗中一路跟随的洪长老皱眉“罢了,不用管他,先看看此行状况如何。”他更关注那个留影石中的记录,如他们这等大能,轻易无法进入其他世界,要知道具体状况,还是要看他们带回来的留影石。 。 正文 第1243章 每个世界的规则都是不一样的,而这不一样的规则决定了力量的形式,以及力量的上限,就好像一个修仙世界,为什么是修仙,而不能修炼别的能力,为什么只能修炼到元婴而不是化神,这都是由世界规则决定的。 虚空战场之中,这种限制不算太严格,因为虚空战场本来就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一个平台,并不是真正的世界,没有健全的规则,同时也不会完全受到它依附存在的那个世界的约束。 所以在虚空战场之上做的实验,能够用灵力转化魔力等其他力量的实验,到了这里,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哪怕是异族的世界之中,都被限制了。 “真是麻烦,之前的实验算是白做了,完全没有能够利用的成果。” 慕容恒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他认为自己的实验技术不可能差到每次都错,重新反复地想,终于想到世界规则的问题上了。 很多时候,他还是很重视法则的,但法则跟规则又不同,这么说吧,法则是大能可以观测可以借用甚至可以演化的条条框框,不突破某个上限,就会一直在这样的法则照耀之下,像是无法跳出鱼缸的鱼,哪怕是自寻死路,也无法离开那个鱼缸。 世界规则相对来说就是更上一层的存在了,还在法则之上的存在,这种存在是世界的根基,世界的边框,世界的实质……它并不是一条或几条具体的线,也不是有形而明确的边界,但它确实规范了一个范围,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它的范围之内才能生效。 这个异族的世界,最大的力量,能够被世界规则允许的力量就是异族的所为神力了,那是一种天赋能力,不能够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取。 慕容恒当初保留的心源残血还有,通过阵法的转换,他可以暂时借用残血的力量,感知这种独属于异族的天赋能力,也可以借用,但血液分量不足,也就一击之力,能够做出的攻击力本身还包容在世界规则的范畴之内,对黑雾毫无影响。 这也是当然的,若是那些异族有能力处置这些黑雾,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到外面侵占别人的世界。 “现在可麻烦了,能够用的能力对黑雾毫无作用,不能够用的能力,怎样都是不能用,一旦跳入局中,就是困局,然而在局外,却又对这黑雾毫无办法……” 千万年来,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批注意到这些黑色阴影的人,更不要说人族之中还有诸多大能者,若是他们能够对这些黑雾下手,做出什么处置,恐怕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很多时候,人族都更擅长化干戈为玉帛,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虚空战场也不会维持这么久。 这是一个僵局。 世界壁垒是个莫得感情的家伙,限定了一套具体的准入办法,一旦符合规则,就能够直接进入,若是不附和,就会被排斥在外,超出一定力量限制的修仙界大能们肯定就在这种规则之外,进不来,才会通过弟子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 天玄宗弟子的话十分明了地卖了洪长老他们那些长老们的看法,他们肯定也是希望能够解决这个紧跟在异族尾巴后面的巨大威胁的。 “如果我还有神力就好了……” 天生神族,能够把玩世界于手中,那个时候的他才是最强大的吧,看似最强大,慕容恒撇了撇嘴,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没有神力,对付这黑雾,在有限的条件下,全无办法。 “不,也不能说全无办法吧,若是能够切除……” 世界层级划分不是因为世界的面积大小,而是世界内智慧生物的灵魂质量,也就是说,哪怕切除掉被黑雾侵蚀的这部分,也不会对世界的等级有任何的影响,前提是,切除的方法。 切除也不是表面的切除,物理方法,能够给地上打洞,剑宗弟子的人剑也可以直接翻地三万里,切割一个星球,表面上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这种物理切割并没有切割世界规则,只要世界规则还感觉它们是一个整体,别说是圆形的世界,就是分成三块儿的异形,也能算作一个世界,而不是三个不相关的个体。 【这方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觉得,这已经是最靠谱的方法了。】 也是很疯狂的方法。 修为不高,还不能掌握法则,就想要对世界规则开刀,这想法,实在是有点儿大了。 【……没有。】 系统的回答不是那么坚决。 慕容恒听出来了,立刻追问【如果有你就告诉我,就算做不到,我听听也好啊!】 【直接舍弃这里不是很好吗?】 系统给出的永远是最简单的方法,完全不去考虑会给宿主产生什么后果,会给其他人造成什么后果。 慕容恒轻叹,系统的思维方式跟他到底还是不同的,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的交流没有障碍,但在这种时候就很容易看出来了,同样是人族,面对人族的困境,哪怕慕容恒不是领头人,也总有一份身为人族的责任感,希望尽力援手,这种心愿,就是系统所不能理解的了。 【世界那么多,我去过很多,还要去更多,这一个世界于我来说,大概也如路边砂砾,无关痛痒,但,看着那些为了人族而死的人,同为人族,又岂能置若罔闻——对了,阵营在这里会不会提供帮助?】 慕容恒突然想到了人类阵营,若是他们能够参与,是不是会对打击异族更有帮助,若是能够除掉所有异族,斩断那道“桥”,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其实这才是最靠谱的方法,只不过与之形成的杀孽相比,慕容恒还是愿意用更为和平的方法解决问题,比如说对付这种无意识的吞噬世界的黑雾。 起码黑雾看颜色就不是个好的,铲除它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可以看一下虚空战场是谁建立的。】 系统给了一个建议。 慕容恒刚要从善如流,突然反应过来了,他的确能够动用时间之力溯源追本,但看到的同时,代价就是这一段人生的草草结束,他体内的修为,恐怕退不到百年就玩完了,退千百年,耗尽所有,大约也只能看到昙花一现的片刻吧。 这个性价比,分明就是提前退场啊。 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好吧,他算是彻底明白系统的“不配合”态度了,最后的时候,他倒是可以去看一下,但在这之前,还是先解决黑雾的问题,或者是那座“桥”的问题。 【对了,是否能够引渡呢?】 大概是战场之上,无论对错,慕容恒对异族没有多少恨意,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要寻求生路,但寻求生路的同时还不断繁衍生息,让问题加剧,就有些烦了。 转换一个角度来想,既然他们那么想要到修仙界,就直接把他们引进去好了,不过是灵魂引进去,身体就跟着这个世界一起崩溃,这样“桥”也断了,黑雾的阴影也能够甩掉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半拉世界,除了异族,还是有着很多其他生物的,看物种情况也颇为丰富,跟着黑雾一同消亡,可惜了。 【你可以试试。】 系统的态度依旧不是太积极,大多数时候它都是这样,听之任之,慕容恒已经习惯了,但好容易感觉这系统有血有肉有情绪了,它又回到以前那样,就让慕容恒感觉有些失落了。 不能是朋友吗? “那就试试好了。” 慕容恒准备从改良炼魂阵开始,变成敛魂阵也是不错的方法,没有了灵魂的身体就是死物,“桥”应该很容易就断开了。 这样想着,慕容恒就没在这里再耽误时间,穿上黑皮外壳,原路离开,飞过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还能感觉到来自黑雾的威胁,那种感觉,似乎跟以前的某些感觉重叠了一样,让他摇了摇头,抛下那些纷乱的思绪。 “千万年才吞噬了一半的世界,这个速度,似乎也不是很急迫啊!” 如果是他以前见到的那位,肯定不会用这么长时间,所以,这种可能不存在。 踏足虚空战场,身体感觉都轻松了很多,慕容恒准备先回去一趟,自己的想法需要资源的支持,先去说服那些长老们同意吧。 阏逢城,大殿中,剑宗宗子正在叙述一路来回的种种,还有慕容恒的表现,他的本心里是不相信这个人会做什么对人族不利的事情的,但战争时候,一切从严,对方对傀儡外壳的效果做出了隐瞒,还没有跟随队伍一同回来,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三个弟子也跟着发言,各有倾向,除了天玄宗弟子还算支持慕容恒之外,其他两个剑宗弟子,也是抱着宁折不弯的态度把慕容恒列为怀疑目标。 长老们却已经无心一个慕容恒是否投敌的事情了,他们看着那宁静的黑雾,心中想法各有不同,有几个已经明显眉心拢成“川”字,忧虑深重。他们也许从未见过这种黑雾,但却能够从那影像之中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更严重,必须要严阵以待。 。 正文 第1244章 慕容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这里的,傀儡外壳在进城之前就脱下来了,青衣飒飒,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身影已经落入殿中,不等守卫通报,便有长老招手让他进来。 “你为何迟归?” 洪长老直接质问,半点儿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到了他们这一步,很多事情反而更为率真,心中所想,口中即言,无所顾忌,似更合逍遥之道。 慕容恒拱手为礼,待他施礼之后,钟长老脸上神色略微缓和,能够行礼,就证明还不是投敌,这种最简单的判断看似自大且不周,但对他们这等人来说,已经足够判断,其中该是另有隐情。 “此行仓促,总还有很多事情未曾看清楚,这才特意停留一二,邀天之幸,对那黑雾虽没奈何,却改得一敛魂阵,可对付异族之‘桥’,若能断了两方世界的联系,便是那黑雾再甚,影响也难以横渡虚空,到达我们的世界,如此,人族便可得救。” 表面上看是异族的侵略引发人族的大危机,不得不建设虚空战场,御敌于外,但内在的,还是那个导致世界崩溃的黑雾迫之太急,谁知道它会不会顺着那道“桥”直接来到这边儿世界,迫得人族无处安身。 “哦?敛魂阵?又是你那等邪阵?” 洪长老皱着眉,颇为不悦。 钟长老却是哈哈大笑“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邪不邪的,能够管用就好,这敛魂阵如何作用,速速说来,若是可行,布置下去就是。” 剑宗宗子按捺着性子,听完了慕容恒对敛魂阵的介绍,之后发问“我已经听闻炼魂阵,效用更好,这敛魂阵,收敛异族魂魄,可是有什么用途不成?” “异族于我为仇雠,战场之上,身死化煞,总是天地之灾,若可行,我人族难道容不得异族生存么?既能一战定乾坤,何必杀戮太甚,于道心有缺,不如放其入轮回之中,生死轮转,前事尽消。” 相战千万年,纵是有那种战场上诛杀人族的仇敌,也还有很多新生者,并未接触战场,若是不加分辨,一应诛杀,对道心而言,的确有些妨碍。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为何要有一个遁去的一?天道尚且留存一线生机,他们若是太过,将来自身怕就是找不到那个生机一线了。 因果轮回,莫不如是。 既然是修仙者,对这一套论调都是熟悉的,也是赞同的,人心所向,便是如此,闻言,哪怕是洪长老,也对慕容恒刮目相看,未曾料得这人心性竟算中正。 委实是那些手段之中的邪气让人侧目不悦,比起敛魂阵,那炼魂阵就着实太霸道了,半点儿不容人。 大殿之中,不止洪长老微微点头,其他几位长老也都似有赞许之色,这般心性才是修仙者该有的。 见得几位长老态度,问出那句话的剑宗宗子恨不得自打嘴巴,懊恼之色浮现,一瞬又收敛,他适才质疑,分明有怀疑慕容恒收集那些异族魂魄的用意,但听对方这一说,高下立判,竟是自己枉做小人,助对方登天了。 这一番心中较量并未落于痕迹,表面上,剑宗宗子跟着夸赞,甚至还引得周围几个年轻人一同夸赞,殿中一派和乐,已经约定先看看敛魂阵效果,若是可行,哪怕他们这些年轻人不能深入,那些长老们也不会自拘身份,再让小辈下场了。 “战场千年,虚空难渡,若是敛魂阵可行,一举扫清寰宇,我等也不介意亲自下场,去与小辈一争高下了。” 钟长老率先表态,其他长老也随之附和。 慕容恒听得“小辈”之语,忽而明悟,这不仅仅是说人族这边儿的天之骄子们,还是在说异族那边儿神力低微的那些,这些长老们,身居高位,所看所想与他们已经全然不同,生死胶着的战况,于他们也是小辈相争,说是沙场练兵还不至于,但游戏人间的意思却有两分。 若非异族所在世界之中还有黑雾年年逼迫,他们也不会有多么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反过来想,能把异族都看做小辈,这些长老们的心性显然已经拔高到另外一个层次上去了,再不是凡人所能及。 慕容恒一直不知道几位长老的修为到底多高,但他所经过的修仙世界之中,这个已经算是层次最高的了,他自身都有化神修为,几位长老必然更上几层境界,如此一来—— 【修仙者修炼到最后,恐怕也不能简单称之为人族了吧。】 每晋升一个境界,都会对自身带来一层洗练,层层递进之后,属于凡人的那些似乎都会被洗掉,不仅仅是七情六欲相关,还有一些别的,比如说为何高阶的修仙者难有后代子嗣,可能就是相关的能力已经丢失了,或者层次的提高已经很难被允许传承后代了。 【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系统的回答似乎有几分冷漠,显然,大世界层次内的人族,哪怕是修仙者,还是这种大能,在它眼中,也与凡人等同。 敛魂阵很经得起考验,慕容恒多个世界的经验堆积成这个世界的功勋,在钟长老的首肯之下,几位长老就把布置阵法的任务给安排了,直接弄了一个超级大阵,把聚在一起的异族全部囊括其中。 异族不通阵法,哪怕他们也向人族学习,但这些东西,可不是看几眼就能看会的,并无察觉之下,阵法发动,毫无意外,尽皆伏倒。 那场面颇为壮观,慕容恒与陈子鸣站在飞舟上观看,飞舟上布置了一个小阵法,灵石驱动,能够隔绝外面的煞气,然煞风如雾,视线总有几分不清,于风拢残云之中,一片异族倒地,寂然无声,壮观又震撼。 “就这样结束了?” 陈子鸣神色茫然,看着下方,眼珠都不转一下,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轰轰烈烈的斗法痕迹,不见长剑鲜血的挥洒,没有人族的尸体成为异族的口中食,也不见异族凶蛮残酷之色,静谧之中,所有的异族倒下,歪七扭八的身体就此再无声息。 “是啊,这样就结束了。” 慕容恒的话语有些感慨,这比想象中的要简单,是最初来到这里的他想不到的,然而关键不是这些异族,而是异族之后那道联系的“桥”,是否因此毁掉。 “断了!” “断了!” “断了!” 天地间似乎有些轰然之声,从远方传来,一道一道,听到的人都在高喊这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欣喜。 慕容恒遥望,他的目力还没办法企及那么远,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道水幕以天为幕,放出前方景象,那近乎肉色的“桥”断了,如同消融一样断掉了,没了“桥”的束缚,那个被迫停靠在虚空战场旁边儿的世界也逐渐远去,两方世界的规则不一样,本来就很难相遇,不知道当初的异族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现在联系断了,自然也就回归各自的轨道。 那世界逐渐远去,模样反而能够看清楚一些了,不是浑然一体的圆形,很多地方有些不平的凹凸,像是树根的肉瘤,有点儿丑,而上面的色彩,包括吗黑雾的黑,愈发增添了这种丑的感觉。 随着它的渐渐远去,慕容恒的心中也随之松快了一些,像是头顶的乌云终于远离了一些距离。 虚空震荡,千百年的战争也维持着一个相对的平衡,当一方被彻底打破的时候,平衡也随之破碎了。 “所有弟子,速回城中!开启阵法!” 画面消失,一道声音直入云霄,所有人都被这洪亮的声音一惊,快速各自归位,传讯的法阵不断闪烁灵光,一道道消息传来,随着异族被灭,虚空战场也维持不住了,消亡就在转眼之间。 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完成剩余战备资源的转移,还要快速分批返回世界,否则虚空战场破碎,人道大阵破碎,还在虚空战场上的人就会因此被抛入虚空,再难回转。 对这方面,钟长老他们早就做出了安排,已经在二十二座城中都设下了回返的传送阵,他们只要在既定时间之内赶往临近的主城就行了。 从骤然胜利的空虚之中回过神来,各城之中,再次忙碌起来,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归,而回归的顺序是按照各大宗派的排名来的,排名靠后的弟子只能在后面等待,无论功勋多少。 在虚空战场,大部分宗派弟子都穿着宗派服饰,看着那服饰严整的宗派弟子带着喜色率先踏上传送阵,留在旁边儿等候的那些已经失了宗门的弟子,心中霎时压抑起来了。 煞气随风,一阵风过,不知多少煞气入了心神之中,暗自潜藏。 陈子鸣和慕容恒也等候在一旁,看着那些秩序井然的回归弟子,陈子鸣脸上全无喜色,回去又如何呢?他的门派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回去了要重新建立吗?又有哪家会给他地方和资源? 山川有主,灵气已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侵占别人的所有,那,他以后拿什么修炼?没有资源,回去跟虚空战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已蹬仙途,又哪里会回到娶妻生子的凡人之乐呢? “……师兄……” 慕容恒回头本想说两句什么,他的宗派已经不在,排名还在陈子鸣之后,陈子鸣会先归,而他—— “嗯?” 陈子鸣回头,一丝煞气黑光,从眼底划过,笑容温和,似无变化。 慕容恒轻轻摇头,已经忘了适才要说什么,也没必要再说了,【这世间,当有魔道。】 天魔无相,心魔无形,道亦非常道,暗补天数。 慕容恒看着陈子鸣站在传送阵中,冲自己点头示意,一个微笑,他也点头,目有所思,他听陈子鸣说过这个修仙世界的种种,从未听闻魔道,更少见邪道,走邪路的不过筑基就断了前途,如他们这等人,随手可斩,再不用提起。 没有魔道本身就让习惯了阴阳正邪乾坤的慕容恒有所不解,难道人心向善,善行天下吗?如今,翻回去想所有因果,异族模样古怪,多有不合审美之处,如今魂魄被收,便是入了轮回转世,又能化为何物? 煞气潜藏,异族转世,全无所获的弟子回归故里,乡土依旧,故人不见,也许还有血债累累,记在曾经并肩作战的大派弟子所在宗门之上,仇,可报乎?情,可堪乎? 一丝心魔若生而难灭,便是魔道之属。 【我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剧情的确是更改了,起码自己的结局,到现在大约可以不死了,若是愿意,继续修炼个百八十年,看能不能飞升,又能飞升到什么地方,就是一个俗套的过程了。 但,细思其中经过,却像是被一步步推着走,走到魔道问世的这一步,慕容恒忽而觉得全身发冷,其中所有决定,都是自己所为,但如今去看,又活像是别人做的,他已经有点儿分不清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问错了。】 系统这一声不算高,却发人深省。 慕容恒及时止了所想,深深吐出一口气,这里的煞气太厉害了,可乱神思,他本来不应该想这些的,无论对错,有他一个,少他一个,总不会有多少差别,他又不是什么世界中心,何必纠结其他人的命运是否与自己有关。 着相了。 “这地方,太危险了!” 慕容恒觉得若是再久待一段时间,他恐怕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所想了,煞气之害,可剧烈如迅风,也可润物细无声,便是时时警醒,也难免已经中招而不知。 眼看着就快进入传送阵了,慕容恒伸出手指,拉住了时间线,追本溯源,一瞬间,千万年,画面轰然炸开的时候,他也口鼻出血,一目遗缺,最后是被人扶着方才走入阵中,他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独目回望,光幕之外,虚空碎裂,片片纷飞,曾经的二十二城,化为齑粉,如梦幻泡影。 人族啊—— 悠然长叹,不堪回首。 作者有话要说大长章,明天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研y60瓶;轻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45章 百年岁月,对凡人是一世轮回,对修仙者来说,一次闭关的时间而已,但树百年的时间呢? 时间流转,最是无情,曾经的长河派,如今已经不见踪影,山川依旧,河水滔滔,守望长河的宗派已无一人。 “这位……前辈,不知此来有何要事?” 元婴期的修士仙风道骨,银白的头发和胡须,飘飘然来到面前,恭敬行礼,还是青年姿态的修士眇了一目,白纱斜绕,于乌发后轻系,仅剩的一目之中雾气弥漫,颇见混沌,似越古而来,自有苍茫之气。 独立河边,怅怀古金,本有一番名士风流,却因那孤高的修为,让人不敢侧目。 元婴修士心中已经几个来回,虚空战场已碎,这位大能,怕是才从战场上下来吧,虽不见多少杀伐煞气,但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感觉还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十米外犹觉心惊,不敢多问,又不得不问。 最近这段时间,自虚空战场上下来的大能们生出不少事情,曾经的宗派不见影子,他们也能理解,但若要凭吊怀古,若要再兴宗派,少不了一块儿灵山韵水的地方,这位,怕不是,也要…… 浅笑若春山,晃影一现,人已不见。 “咦?” 惊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不是来要债的。 偌大世界之中,许多修士都经历了一些虚惊一场的变故,人性千百,哪有相同,有的好说话一些,知道世事变迁,怪不得哪个,有的心中不忿,多少师兄弟师姐妹,于战场之上抛洒热血,大胜回归,才发现师门不再,曾经的所有美好都被人破坏掉了,怎能甘心? 好像背后被插了一刀,他们肯将生死为人族,人族,却不肯以生死相待。 霎时间,乱象丛生,各有其理。 慕容恒的眼睛几乎是看不到了,能够保留下来的一目,在看到虚空战场破碎之后也成了雾眼,大好山川,绚丽色彩,于他眼中,也似在浓雾之中,颜色混杂难辨,事物都若隔了一层。 若非修士还有神识能够当眼睛,怕是早就要跟个睁眼瞎一样了,其实,也没差多少,青年外表之内,已经一片败絮,若非跟剑宗宗子争得的一二气运,能够残喘至今,尤为可知。 他就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一次? 一年后,魔道立。 正在某座山中观看日出的慕容恒再次见到了陈子鸣,深衣肃杀,一层雾气凉薄,“师弟这是怎么弄的?” 不似那元婴期的修士还看不出深浅,陈子鸣一眼就看出来慕容恒所失之多,徒有境界的凡人而已,再无一丝灵力存留。 这可不是返璞归真,而是真的没了灵力,内腑俱在,却是五脏虚空。 “好奇嘛,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系统当年那句诱导的话,含义是说虚空战场也许就是人族阵营建立的,既如此,慕容恒当然想要看看他们建立这样的战场是怎样的伟业,那虚空战场的浩瀚,他尚且之窥一斑,若是能够见到全貌,不敢说虽死无憾,却也是难得的经验。 更何况,还能知道当年事情真相如何,结果么,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容恒的笑容平和,全不见之前锐意推进的一面,陈子鸣见状,没有再问此事,却道“师弟若是不愿入剑宗,不如随我回魔宗好了。” 从虚空战场回来,一些已经失了宗门的人被剑宗收拢去了,还有一些分流到了天玄宗等大宗派之中,剩下的小宗派也酌情吸纳了一二,纵如此,这些人数还是太少,大部分人,无处可依,直到魔道立,各个魔宗如雨后春笋,让那些心魔肆虐之人有了个归处,不必再担心道俎。 魔道,本就肆意无限。 陈子鸣的气质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那个温和青年,只是话却少了很多,不知道是有感于现状之乱,还是已经预见了多年之后曾经的战友可能再以生死相搏。 “不了不了,我这样,去哪里不是拖累,何必再去连累师兄?” 慕容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何必再给自己头上加一个标签,就让他作为英雄死去好了。 回望陈子鸣,他的眼中还是看不清楚,朦胧的目光似在雾里看花,“师兄,魔宗可好?” “……好。”陈子鸣的回答没有半点儿言不由衷,从正入反,总是有些感慨的,但,无悔。 慕容恒的唇角勾出一个捉弄人的笑容,“听师兄如此说,我就放心了,送师兄一样礼物好了。” “什……么?” 陈子鸣问题未完,眼前所见,轰然炸开,似万花翻飞,黑白流光…… 忽而,眼前画面稳定下来,一虚虚人影立在空中,星辰流转在身前身后,左近人族如蚁附之群,于人影脚下仰望,深蓝黑天,人影一手伸出,若黑白落子,轻轻一点,涟漪泛波,荡漾出一块儿平面来,人影单手压下,在一片“卫我人族”的呼喝声之中,虚空战场的地面夯实呈现。 借着,那人影素手捉星,周遭的星辰若随意可拿捏的棋子,一颗颗,被落在了虚空战场之上。 陈子鸣曾经担任右二卫城的阵法师,对人道大阵所知甚详,粗看那星辰落子,分明一颗颗都是二十二城所在,二十二颗星辰落地化城,璀璨之光,于阵成的那一刻收敛于内。 大阵已成,人影欲散,忽有所觉,停驻虚空,双眸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目光如电,光摄心魂。 四目欲对的瞬间,陈子鸣就有狼狈回转奔逃的冲动,下意识避开了双眼,然一句话却还是落在了耳中,砸在了心上。 ——“我为人族,人族为我!” 目光再及之处,人影似已不见,有一星光耀寰宇,飞升九霄,那是—— 陈子鸣震惊得双目圆瞪,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所有画面再次化作黑白流光,倏忽千万里,无一物可辨清。 像是被压入了一条细长的竹筒之中,如蛇窜行,渐渐地,白光取代了所有,似黑暗之中初见日光,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仅一下,眨眼之间,还在山崖之巅,红日高升,云霞似画,那个曾在面前站立的青年却已经不见了。 不是霞举飞升,不是白日化虹,修者,不得天道,身死神销,丝缕难存。 “师弟——” 陈子鸣喉头微动,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等千万年前的隐秘事,哪里是那么好偷窥的,能够窥到一二,必有不小的代价,再要与人看,更是耗费不小,不知是怎样秘术,竟能无需灵力催动,但这个代价,真的值得吗? “我为人族,人族为我,那位大能必已飞升,却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布下如此手段,恢弘大气,难以逆转。” 入魔之后,心意无羁,陈子鸣竟是明白了那画面之中所讲述的是怎样的一个故事,那些异族,便是有着生死危机,只怕也是那大能引来,为了飞升? 为了飞升。 巨大危机之前的迫临,千万人族,齐心所向,以一人代一族,攫取天命,飞升成仙。 是壮举,当仰望,却定了其后千万年,人族疲于抵抗异族,战场丧命之人,怕不止千万之众,这些人,又当如何呢? “果然,这世间,该有魔了。” 心中如是想着,却又有疑惑,当年那位大能,可曾知道如今局面,又可能料到会有多少人因他所为而命丧虚空?若一无所知,未免无辜,若都在所料,他所修的是天道,是魔道? 负手而立,于山巅之上思忖良久,直到日暮,陈子鸣方离开。 【坏得很啊!】 系统主动评价慕容恒的作为。 已经离开世界,进入系统空间之中的慕容恒回归了灵魂体的本质,看着自己的灵魂日渐充盈,那种满足感,就像是久病之人逐渐恢复健康一样,喜悦不减。 哪怕被系统如此评价,依旧是微笑以对。 【废了好大力气搞来的资料片,一个人看岂不是浪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分享是一种美德。】 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历史所带来的震撼,想到那位大能回望的一眼,他可能并非针对自己,只是那一眼留在了时光之中,循着时间线过去的慕容恒并未接受全部威力,仅仅部分,就让他动用时间之力的损耗倍增,若非还有气运护体,恐怕很难回转,天知道就此掉落在那位的时间线里会是怎样的下场,其中惊吓,其中震撼,岂能用言语来描述。 这种事情若是不分享一下,他心中都不舒坦。 虽然早知道阵营建设之初就是为了便利高层,但便利到这种程度,一族举一人,总还是有些难以言表的滋味,同是人族,你问过我了吗? 那酸溜溜的滋味儿啊,随着分享,似乎也能淡去一些。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利己主义?集体的力量?还是……因果?】 最可怕,最不可怕的,就是这份因果了。 人族大能在高层,好处是什么,也许是能够被提携,同是人族,前辈后辈,一衣带水,总有几分香火情,顺带手帮一把,也算是上面有人。可怕处,便是这等大能,若是有个什么不妥,被追踪全族,身为人族,谁也脱不了干系。 【前人可鉴。】 系统的回答不说南辕北辙,却也单纯得过于表面了,慕容恒一时卡壳,自己心理阴暗了吗?看样子还是要调整一下心态啊,不要太阴谋论了,心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佛前茶57瓶;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46章 “爸爸,妈妈,救我!” “你是坏人,滚开!” “放开我,疼,不要拉我!” “你这个坏东西,滚开,滚开,滚开——” 女童的声音刺耳尖锐,像是坚硬的物体划过玻璃的时候带来的那种让人难以忍受,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 伴随着哭喊声,还有抓挠的动作不断重复,然而,小小女童,怎么挣得过大人的手呢?小鸡仔一样被反折双臂,提溜起来,像是待宰的鸡鸭,不管怎样咯咯咯,嘎嘎嘎,都不会求得任何的怜悯。 即便如此,她还是乱叫着,直到被人胡乱堵住了嘴,那是一块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抹布,看上去就很脏。 女童的眼中噙着泪,水汪汪的,玻璃珠一样清透,乌黑的瞳仁看向一旁的男童,差不多大的年龄,女童的身高似乎还要显高一些,而男童就愈发显小了,他似乎是被吓坏了,哆嗦着,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活像一只木鸡。 “呜呜呜,呜呜呜……” 女童还在不停地蹬动双腿,仿佛是在空气中划水一般,本来站在她后面的大人被踢了几脚,心中满是不耐,眉宇之间都透着狠厉“把这小崽子弄死算了!” “那也不能在这里,快上车,赶紧走。” 面包车里传来男人催促的声音,这段路没有监控,却也不代表绝对安全,不然,这两个小崽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另一个男人一把抓起男童的后背心,长袖衣服一紧,他就像是被装裹在网兜里一样,直接被提上了车子,扔了进去,扑在座位上的时候,头似乎还磕了一下对面的车门,发出一声轻响,还有一声低低的吸气声。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抬头去看任何人,反而像是害怕极了,缩在角落里,腾出了足够两个成年人继续入座的空间。 男人很快上车,另一个紧随其后,把那个女童推上了车,因为手头没有束缚的东西,他这一边儿一撒手,那女童就得了自由,自己拽下嘴上的破布,“呸呸”了几声,就高声喊着“你们放我下去,你们是坏人,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们,枪毙你们!” 她的词汇量不是非常丰富,但对罪犯来说,还真是足够了,这些话可真是太有威胁了。 不敢肯定刚才的事情这女童看到了多少,男人一巴掌扇过去,呵斥“闭嘴!” 车内的空气都随之一冷,杀意弥漫。 “反正这里也没监控,把他们扔在这里得了,别那么麻烦了。” 后上车的那个男人已经满是不耐,他是最厌烦小孩子的了,裤腿上,还有女童踢出来的印子,愈发让他觉得厌恶。 副驾驶上,一个样貌略显猥琐的男人嘿嘿笑着“三弟还是太年轻,能赚一点儿赚一点儿嘛,这送上门的买卖,又不是缺门路,还把钱往外推吗?嫌钱多啊!” “呐,拿这个捆上,再堵上嘴就清净了。” 挨着男童的男人从车座底下抽出了麻绳来,还有麻袋,上面的土还没掉干净,一股子土腥味道。 在这个过程中,女童一直发出刺耳的叫喊,车轱辘一样重复着那几句话,完全不知道适当地保持安静对自己的小命有多重要。 两个大男人制服一个不到十岁的女童,足够了,很快,麻袋鼓囊囊地,被塞到了车子下面,被踢了几脚的那个男人还在上面踹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女童踹疼了,麻袋不动了。 “就是个欠打的玩意儿!” 那男人啐了一口,心中似乎舒服多了,也不提把人弄死的事情了。 “诶,这还有一个。” 挨着男童的那个男人往座位上一靠,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最安静的,因为太安静了。 “那是你姐姐吧,你哑巴了,怎么不吭声?” 闲人事多就是这样了,话多的嫌吵,不说话的又奇怪他安静,男童被抓起来问话,不敢不答,却是答非所问“别打我,别打我。” 头上挨了一下,不重,几个男人笑起来,“是个小怂包啊!” 见他不哭不闹不乱喊叫,也没人非要去打哭他,就把他扔到一边儿不管了,没有顾忌男童在场,几个男人开始商量之后的事情,他们刚赚了点儿钱,准备找个地方花销花销,若不是碰上这两个捎带脚的零花,恐怕早就去哪里逍遥了。 男童缩在座椅一角,努力把自己缩成团儿,减少跟旁边儿男人的接触,低着头,听着他们说着那些肆意的往事,什么抢劫,什么杀人,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似乎都有了一种别的趣味,不时发出大笑来。 车子开得很快,道路愈发崎岖不平,时不时的颠簸让男童很难保持自身的稳定,总要蹭一下身边儿的男人,他会很快缩好,那模样似乎是想要找到龟壳的小乌龟,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娃子都值钱了,以前都是要男孩儿的。” 副驾驶座上的人侧目就看到后面那小可怜一样的男童,忽而感慨起来,想起了自己曾经最赚钱的买卖,这兄弟四个不是亲兄弟,因为某些缘故认识之后就成了个小团伙,平日里自家开伙,偶尔也会合作点儿大买卖。 开车的是大哥,最是沉默寡言的一个,催促上车的就是他,副驾驶的是老二,最好吹牛卖弄经验之谈,后面的老三老四算是后来入伙的,一个杀过人,一个是土货买卖的,这次提供信息的就是老四,弄了一票大的,找了僻静地方交接,偏碰上了两个小孩儿,还真是送上门的小菜,不吃白不吃了。 “随便卖几个钱就是了,现在这生意也不好做,小钱也不能放过了。” 老四说得很有经验之谈,他和老二是最能聊到一起的,倒是老三,有点儿率性,刚才要杀人的就是他,他也是有经验的,据说以前还当过屠夫,杀猪卖肉。 老二一拍大腿,说“可不是么,现在管得越来越严了,什么天眼,什么法网的,我都闹不明白,反正吧,这是不给人活路了。” “可不是么。” 说到这一点,几人都很有共同语言,便是一向少言的大哥也跟着说了一句,小范围吐槽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俩小崽子从哪里跑出来的,附近也没见大人啊!” “管他哪儿来的,咱们给他们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要我说啊,二哥这活儿也是惠民了,谁家不想要的就给想要的,这不也是合理分配吗?” “对头,就是这个话,我就琢磨着,我怎么也该跟送子观音一个档次,怎么就越来越不受待见了呢?” 老二像是找到了知音,愈发叫屈。 说说笑笑地,车子就在一个老小区里面停了下来,老式的小区最高不过五层楼,楼梯窄,门洞也窄,没什么公摊,一层三户,现在都几几年了,哪里还有人住这样的小区,就是那些顽固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被子女接走了,这边儿住着的人多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在这个城市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住不起更好的地方,只能在这里住着。 一些陋习也在那本来就很窄的楼梯拐角处显现出来,屁大点儿地方,还要搭个架子放点儿东西,大锁子锁上,或者干脆放着锁着的车子,跟暖气管儿锁在一起,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防水布罩得严严实实的,算是点儿家当。 没有物业,没有人管,寻常走到这里,胖点儿的人都不好进,这几个往里走的时候都要稍稍侧身。 麻袋被拎在手里,男童乖巧,就被夹在大人中间,上楼的时候嫌他小腿儿慢,直接把人抱起来往上走。 “这t谁放的东西,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老三在楼道里就大声骂,碰到哪里还直接一脚踹上去,脾气躁得无人敢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往上走,像是给大家伴奏一样。 楼中好多户都是空着的,以前这里是个厂办小区,随着厂子破产,小区里的人也到外头另谋生路了,若不是如今城市扩张太快,这个城外头的小区还赶不上繁华的时候。 如今很多人都在外头有了新的住所工作,这里还留着,不过是防着以后拆迁补偿什么的,拿来出租的还是少数,好些人都不爱费这个事儿,毕竟离市中心太远了,大部分工作的人都不会选择这里。 四人住在顶楼,不是租的房子,而是撬了锁住进来的,反正房主人也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这边儿说不定早就搬走了。 上了楼,开了门,老三就把麻袋一扔,麻袋里的女童扭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挣扎,但最终都是徒劳。 男童也被扔在了一边儿,老四告诉他“自己待着,别捣乱,不然也把你弄麻袋里头去。” 男童忙不迭点头“我乖。” “好孩子。”老二挤出个笑容来,他就喜欢这种乖巧的小孩儿,别给大人添乱,大人也能给他安排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没了,陈子鸣的话,魔宗立足,魔道巨擘以上,可脑补填充,oo哈哈~喜欢就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2086453520瓶;y╭╮赢赢10瓶;墨泠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47章 男童静默地坐在沙发一角,那沙发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物件了,透着一种渗入底层的灰,坐上去都害怕弄脏衣服的感觉,但这时候,也没办法在乎很多了。 麻袋就在他一眼能看到的位置,里面的女童似乎还在努力,麻袋不时扭动,但没什么进展,在它周围,不是冰冷的墙面,就是同样冰冷的地面,等麻袋挪动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几个男人已经去屋里拿东西吃了,烧水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两室一厅的房间之中,这些声音都无法避过中间空旷的大厅。 一会儿,泡面的香气弥漫出来,侵占了所有的角落,霸道而独特。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总觉得这次很有问题。】 男童的记忆中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小学生,被小学生姐姐带着离家出走,原因是姐姐觉得爸妈对弟弟太过偏爱,她要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为什么表达不满要带着弟弟一起出来? 还去那种比较偏离热闹街道的地方,充分有理由怀疑,这个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把弟弟哄出来,然后放到远的地方扔掉。 小学生的姐姐,大概还不太会考虑监控范围能不能见之类的事情吧,而两个倒霉蛋,碰见了一伙歹徒,结果自己被绑架,好像送上门的小白兔。 记忆如此,剧情中就多了些内容,危机时刻,弟弟洛晓星一开始就乖巧,找了机会要逃跑,结果因为吵闹的姐姐洛晓月,发出了不合适的声音,惊动了歹徒,然后两个被抓起来打了一顿,弟弟年龄小,差点儿被打死,发烧好久,聋了。姐姐被卖到了偏僻的山区,运气好碰到的养父母还不错,长大后又到了城里,成了有钱人家的女佣。 看起来是个好前途了,然而女佣的心肠实在不好,嫌弃自己照顾的老人实在太讨厌了,老年痴呆还半瘫痪,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发现老人的儿子媳妇都不怎么来这里之后,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刻薄,在某一天的疏忽怠慢中,老人很狼狈地去世了。 【我觉得,我可能应该是那个姐姐。】 剧情中,关于姐姐的剧情最完整,倒是弟弟,似乎就是聋了,之后是生是死,全然不知。 按照系统一贯的选择标准,难道不是做恶事的那个才是自己的角色吗?弟弟做什么恶事了?比姐姐还恶? 关键是,剧情难道不是针对被穿越的原主的吗? 系统毫无反应,总是这样任性,爱答不理。 洛晓星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虐习惯了,竟然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心中轻叹一声,看着那个麻袋,想了又想,还是不要挑战了。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这个世界对某些力量的限制力度非常大,精神力完全没有修炼的可能,其他的力量更是想都别想,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岁男童怎样力斗四个歹徒,别想了,以为这里是小鬼当家啊! 好歹人家当家的小鬼还有点儿准备时间,还有工具什么的,他有什么?房子里扫一圈儿,是能搬起凳子,还是能扛起沙发啊! 更不要提还要救人了。 有了对比,就能发现剧情中原主的做法已经是有勇有谋了,知道趁着大人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反倒是他的姐姐,一开始就拖后腿,后面的表现也让人觉得救了也是白救。 洛晓星从来没有一颗圣母心,哪怕觉得对方的角色可能本来是要给自己的,也不会想着去拯救什么的,力所能及,拉一把,力不能及,各自安好吧。 往后头一倒,缩在那里,洛晓星闭上眼,直接睡了。 一大早就被姐姐拉起来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实在是伤不起。 后面的流程就没什么变化了,洛晓月和洛晓星这俩姐弟被拉入面包车中,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先把洛晓月拉出来卖了,一天一夜,她一直都没吃东西没喝水,整个人都憔悴了,也没心力闹了,一直被塞着的嘴都是干的,拉出抹布都不知道叫唤了,老老实实地被拉出去卖了。 洛晓星这里却有点儿争议了,本来老二说有个地方可以卖过去,那里对男孩儿的价还高点儿,但大哥说不用跑那么远,“多也多不了几个钱,我看就给那个老瞎子好了,当初他还帮过我一把,我跑了没给他养老,这个乖巧,留给他正好。” “行,既然对大哥有恩,也别要钱了,不差这点儿。” 老二大气得很,直接一挥手舍了这点儿小钱。 “就是,大哥不早说,早说了咱们早点儿留意着,说不定还能寻个好的。” 老四也跟着说,他对这个大哥还是很信服的。 老三也跟着附和,他一向没什么主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我看这个就挺好,不给人添麻烦。” 大哥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男童,从昨天到现在,同样没饭吃没水喝,也乖乖巧巧的,一点儿都没闹,这就很让人满意了。 洛晓星心中猜测,这伙人的话也不知道准不准,说不定剧情中的原主也是被扔给了一个老瞎子,报恩不报恩的,大概就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他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要给人养老赚钱,恐怕还要很多年,在此之前,都是要让人养着的。 再有,瞎子,又老,若是要糊弄,还不是很容易? 老二是个心思灵活的,从没听过大哥说什么老瞎子,有些好奇,问了起来。 大哥一向寡言,但在这件事上,可能是为了让同伙心里舒坦,也没吝啬解释,说了那位老瞎子的过往,以前是个道士,后来时代变迁,不信那套了,封建迷信都被扫入故纸堆烧了,老瞎子待的道观也没了,自己也被赶了出来,还被收拾了机会,眼睛可能就是那时候瞎的。 一开始在村子里待着,但现在村里人都不信那些了,他就到了城里,成了流浪者中的一个,有那么点儿风水门道,嘴巴还能哄人,哪怕没人信,也还能混口饭吃。 大哥以前落魄过,得过这个瞎子给的饭,那时候对方还说要让他养老送终来着,还说教他读书什么的,但教的东西都是拗口的古文,大哥若是有那个才华学就不会落到无家可归了,后来偷偷跑了,但在心里头,这个老瞎子算是对他好的,就想着给他补一个养老送终的男孩儿。 “这也是碰到了,要不然,谁耐烦给他专门找去,正好这个还乖巧,估计也闹不出什么麻烦来。” 车子早都跑了老远了,都不是一个城市了,也不怕孩子的家长找过来,而这么小的男童,记得什么,吃几顿饭,指定就不记得家在哪儿了。 说话间,车子就到地方了,是个回收垃圾的小店,门口还有个破牌子,纸板上写着“回收老酒”之类的字。 “到了。” 大哥把车子一停,自己亲自下去,店门没关,往里头看了看,他回身就把车上的洛晓星拽了下来,往门口一推“老头,还你个男孩儿,以后咱俩两清了啊!” 说完,不等里头人回应,他就出去,外头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离开了。 洛晓星站在门口,似乎有几分怯生生地,房子不大,是很旧的那种砖瓦房,小窗户不知道多久没擦了,都是灰土,大白天里面不开灯跟黑的一样,门口的这点儿光根本无法照亮房间。 眼睛适应了一下,洛晓星看到了那个老瞎子,穿着灰扑扑的长袖衣裳,一双眼睛是闭着的,看不到多么恐怖的眼球,那满脸的褶子也就平易近人了,他似乎也被大哥的一通操作搞蒙了,有些迟钝地“看”向门口,问“人呢?” 没有精神力的洛晓星感觉很不好,像是瞎了一半一样,遇事似乎都少几分闯劲儿,听到问,下意识地“到”了一声,反应过来,微微脸红,一定是因为身体年龄限制了心理年龄,他才不会这么幼稚。 老瞎子因为这反应笑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笑声,若是换个阴暗的环境,大概都能去配音巫婆了。 洛晓星没有低头,看着对方,他本来也不是羞怯的性子,对方是个瞎子,他似乎就更不怕有什么不符合孩子的表现被发现了。 视线略显大胆地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圈儿,再看看老瞎子的胳膊腿儿,比起那四个男人来,这人显然好对付多了,只要混过对方的眼睛,去警察局报个警也不难。 唯一难的就是洛晓星也不知道原主的家庭住址,记忆中,这孩子从没关注过这个,每天上学放学什么的都是家长接送,连路都不记,心大。 同样心大的还有原主的父母,礼拜天把两个小孩子单独放在家里,还以为姐姐会照顾弟弟什么的,想得真美。 比起在熟悉的人面前演戏,不如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放飞自我,站在门口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洛晓星快速决定了自己的策略,如果这个老瞎子对自己还不错的话,就先停留一阵儿吧,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为什么剧情中没有原主的戏份了,这不科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夜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48章 “过来,让我看看,多大了?” 老瞎子招招手,嘴里问着话,很和善的样子。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自己又是个瞎子,面对一个小孩子,装样子的可能很小,洛晓星这样想着,缓步上前,略带迟疑的脚步,脸上却不见任何防备犹豫的神色,很是从容。 他嘴上却一句话都没回,似乎还在害怕的样子,不敢贸然出声。 快到老瞎子手臂范围内的时候,洛晓星就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试探一样,抬手在老瞎子面前挥舞了一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瞎了。 他的动作,老瞎子肯定察觉到了,呵呵笑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星星。” 洛晓星说着这个有点儿羞耻的名称,这是原主的小名,家里头都这样叫,而他的姐姐洛晓月,小名叫做小月亮,姐弟两个的顺序还是一点儿不错的。 在这种小事上,洛晓星在可能的情况下,都不会撒谎,换一个自己以为很顺耳更好听不羞耻的名字,意义何在呢?万一哪朝应景,两方一对,好么,这孩子从小就撒谎成性,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印象,也会让人觉得奇怪,小孩子就算对自己名字不满,有这样直接给自己起别的名字的吗? 总会显得古怪,若是碰上什么穿越重生等系列特殊情况的,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猫腻来了,而这种把自己不同明晃晃摆出来,像立了一个靶子的情况就显得太蠢了。 洛晓星每次到了一个世界之后,都会下意识隐藏自己,他见过了太多的特殊人物,也知道更多的特殊危险,在这种没必要的地方,总不会故意标新立异。 “小星星啊,是个好听的名字。” 对这个一听就不是大名的名字,老瞎子笑着夸赞了一声,这声夸赞十分真诚,让洛晓星微微脸红,心中对这老瞎子的印象更好了一点儿,看起来是个和善人。 也就这会儿,后背被拍了一下,不重,但洛晓星却愣了,怎么这老瞎子跟自己的距离竟然拉近了,他什么时候上前的? 习惯了用精神力对周围做出扫描防御之后,没了精神力的洛晓星真的跟半瞎没什么两样,明明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老瞎子身上的,但他什么时候上前的这一步真的是完全没看到啊! 他呆呆的,警惕心这么差了吗? “小星星,几岁了啊?这个头挺好。” 老瞎子的手先拍了一下洛晓星的后背,似乎把人往跟前拢了拢,然后又从他的后颈往下捋了一遍,还往两个肩膀扩展了一下,这是在摸骨。 洛晓星很不习惯地耸了耸肩,想要避开那只粗糙的大手,但老瞎子的动作很快,不到十秒的工夫,已经摸完了。 “是个好根骨啊,可惜了,可惜了……” 老瞎子喃喃自语,闭着眼睛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绪变化,老年斑和皱纹像是核桃壳,分毫不漏,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洛晓星一时好奇起来“可惜什么?” 他觉得,就是一个小孩子,这时候也会好奇的,就是可能好奇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具体,不知道如何发问。 “可惜了,以前的那些东西都不吃香了,不然啊,你就是各家都抢着要的小金童啊!” 老瞎子笑呵呵地说,洛晓星的身高,在他身边儿,刚好可以让他很自然地摸到头顶,不用弯腰怎样,老瞎子也没用目光平视的高度来表示自己的亲和,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问洛晓星“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这话一问,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洛晓星的肚子里跟着叫起来,怎么可能不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眼看着第二个白天又要过去了。 “饿!” 响亮的童声是沉闷房间里唯一的鲜活。 老瞎子哈哈笑着“好好好,等着啊,星星,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自然而然的一句话,听起来真像是普通的一对爷孙俩。 洛晓星被老瞎子安排在屋子里坐下,这里有一个不长的沙发,看款式是比较老旧的那种,沙发前头没拜访茶几,右边儿有一个小柜子,床头柜的形式,比沙发扶手要高一些,上面空无一物,可以当个吃饭的小桌。 左边儿是一个长方形柜台,玻璃的,里面放着一些香烟打火机之类的东西,种类极少,多是重复放满而已。柜台右侧摆放的是一摞报纸,分成了两级,分别是本市的市报和日报。 旁边儿还有一个方纸盒,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左侧就是口香糖了,最上端还插着几根棒棒糖,透明塑料纸包着,有些鲜亮。 靠内侧,就是一个收音机了,这会儿关着的,但看那拉长的电线,可能不久前还在开着,听着什么。 沙发能容两人坐,老瞎子刚才坐在那里的位置到现在都显出些凹陷来,没有弹起来,另一边儿则放着几个小木棍,等长的小木棍两头都是磨圆的,因为经常被摩挲的关系,表面像是包浆了一样,有着些微的亮色。 水泥地,天花板上的灯是那种长管的日光灯,灯绳在对面的墙壁上垂下来,那里还挂着日历,财神赐福的大红图案之下,一行行黑红数字,拴着一个小葫芦的灯绳就垂在数字前头,应该很容易能够拉到。 老瞎子往后面去了,一扇小门似乎是常开着的,门帘子半遮着,上面是仙鹤衔梅的刺绣不知道是不是人工的,那绒绒的绣花给人一种很古旧的感觉,浓浓的时代感。 原来大约是白底的,但是时间长了,上面就多了一些多余的色点,有的能够分辨出来是油迹,有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让原来清爽的图案有些缤纷多彩。 “来了,来了,好吃的来了!” 老瞎子掀开门帘,从后面走出来,他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勺子,冒着热气,随着他的走近,一股子香味儿传来,食物的味道最是诱人。 洛晓星的肚子里腹鸣声更响了,又被老瞎子笑了两声,洛晓星抬头看,他已经稳稳地把碗放在了沙发头的小柜上,“过来吃吧,趁热吃,小心,别烫到。” 米饭被菜汤泡了之后更显晶莹,菜叶很鲜嫩的感觉,绿油油的,偶有黄色的也像是菜心的嫩黄,洛晓星很多时候都能随遇而安,适应能力算是比较强的了,也不追究这是不是剩饭再加工,闻着味道不错,尝了一口也挺好,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老瞎子就在旁边儿,听到他吃了,脸上露出笑容来,弯腰从柜子另一侧摸出一瓶水来,放在台面上给他,“慢点儿吃,一会儿再喝点儿水。” 似乎是怕洛晓星年龄小手劲儿也小,老瞎子放下瓶子的时候顺便就给他拧开了,洛晓星打开闻了一下,又尝了一点儿,以经验判断,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灌了一大口。 不说不觉得,这一吃一喝才发现自己已经干涸太久了,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一顿饭吃完,一老一小也更能说两句话了,捡着原主的情况给老瞎子说了,洛晓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言语之中对姐姐的怨念更是直白,不管原主怎么想,洛晓星对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姐姐,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哪怕知道对方的表现更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不同层次的人很少在一起吧,因为无法忍受对方这种纯天然的蠢。 很多时候,洛晓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交际面越来越窄了,明明去过很多世界,但在每个世界,都没几个能聊的朋友,可能就是这种吹毛求疵的态度吧,对方有一点儿自己接受不了的,立刻远离,不存在任何容忍。 看过很多世界,能够接受很多怪异,但在对朋友的事情上,却总是更为刻薄,凭什么容忍呢?他穿越一个世界,也不是为了容忍身边人的,接受不了就远着呗,凭什么强迫自己委屈自己接受呢? “这样啊,那你挺独的。”老瞎子感受到了那点儿小情绪,一句话评价完毕,也不存在批评的意思。 洛晓星哼哼两声,没有对那个“独”表示疑问,但那不满的小情绪却很明显。 老瞎子也没哄他,问他还要不要吃什么,又问他困不困,要不要休息,然后又拽下一根棒棒糖给他,纯粹是哄小孩子的那一套。 洛晓星昨天没睡好,吃饱喝足,又不想吃棒棒糖装小孩儿,干脆就说自己困了,被老瞎子带到后面的房间去,中间一个窄窄的地方应该是厨房,连带着洗手池厕所,都在这个长条形的区域,再过一道门,就是卧室了,老瞎子一个人一张床,屋里摆设十分简单,就多一个床头柜,应该跟沙发那边儿的是配套的一对,分开放了。 “去吧,去床上睡,脱了鞋,睡醒了就可以吃晚饭了,爷爷给你做肉肉吃!” 老瞎子也不怕他跑了的样子,吩咐了一句,听动静他是躺下了,给他拉上了被子,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赤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轻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49章 老瞎子姓罗,还是邻居叫出来的,“罗老”“罗老”的,听起来也像是个邻居家的和善长辈,附近人家买个烟酒什么的,不是特别挑,都会在罗老这里买,算是照顾残疾人生意。 这份和善到了据说是罗老孙子的洛晓星这里,竟然还有了加倍的意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罗老都没怎么和人说洛晓星的来历,叹息两声,一脸愁容,别人就自动脑补出来一长篇子女不孝的故事来。 连带着附近的老太太看到洛晓星,都会给塞两颗瓜子糖什么的,纯是哄自家孙子的态度。 洛晓星就这么住下来了,没有户口什么的,也没办法再继续上学,每天吃吃睡睡之余,就跟罗老学东西,也不是什么玄妙道法,就是从最基本的句子开始,一些道教上的道理,听起来还是很正统的那种,但与洛晓星之前所知道的不同,这种道教似乎也是比较讲究信仰的。 “漫天神佛,都需要信仰吃饭呐。” 罗老也会给洛晓星讲一些传说故事,说到神佛玄妙的时候,总会这样感慨一句,听起来格外接地气。 暂时安心住在这里的洛晓星很好奇罗老还会有什么深藏的知识,他自己没想着去报警什么的,罗老当然也不会提这茬,一天天时间久了,就有人问罗老怎么洛晓星不去上学。 “我一个瞎老头子,哪里会弄这些啊,等孩子再大点儿吧。” 他这样说,别人也不好贸然插手,这也算是实际困难,就算是义务教育,但学杂费也是费用,哪怕没多少,总不能别人代交了吧,时间长了,算什么。 罗老所在的这片有个小片警,挺负责的,知道这个情况之后,看着洛晓星也是个机灵懂事的样子,想着这样耽误孩子不成,给联系了联系,找了个学校,办了个学籍,就这么着,洛晓星就成了罗晓星,直接改了个姓,真成了罗老的孙子了。 拿回户口本的那天,罗老摸着后面多出来的那一页,一直在笑,不断地说“谢谢你们了,谢谢国家了!” 跟在罗老身边儿的洛晓星满心的不可言说,这结果,算是自己作出来的?不知道丢了一对儿孩子的原主父母会怎样,剧情中,关于他们,同样没什么交代的。 可惜了,这一点在原主记忆中同样没什么印象,洛晓星也不准备去找了,以后有机会碰到再说吧。 到目前为止,他一点儿特殊能力都没办法修炼,这个世界,能够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似乎好几个世界也都没这么平凡了,算是重温过去吧。 小学生的生活很快开始了,最大的难点户口学籍被搞定之后,洛晓星就背着罗老准备的新书包上学去了,每天放学之后,他还有额外的学习任务,就是罗老教给他的那些道法知识。 全无特殊能力的情况下,这些道法知识如同纸上谈兵,完全是自我架构小说的感觉,挺没用的,但因为其中能够自圆其说的原理,洛晓星还是很乐于听一听,被要求背诵的时候也不觉得为难。 对罗老还有着佩服,这么大的年龄,脑中还记着这些知识,可见是怎样的深刻记忆,偏偏又都是没用的东西,如此坚守,实在是难得。 这种,应该就算是道教的虔诚信徒了吧。 偏偏,房间之中,连一点儿道教的痕迹都找不到,没有罗盘,没有木剑,也没有什么道教祖师爷的画像,连香炉都没有一个,更不会过什么特殊的节日。 遇到周围那些有点儿迷信思想的老头老太太们串联去烧香什么的,罗老还要多劝一句“菩萨哪里忙得过来呦,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看开些,努力些,什么都好了。” 听这话音,又不像是个信仰道教的人了。反倒是像那些反迷信协会的。 “爷爷,你都说那些无用了,为什么还要教我这些呢?” 洛晓星某天就直接问了,他实在是觉得奇怪。 罗老对洛晓星的态度一向是很好,因为教给他的东西,他当下就能背诵,领悟力也是极好的,听到他这样发问质疑,也不生气,摸了摸他的头说“知识就是知识,会了总是好的。” “有什么好呢?” 洛晓星锲而不舍地追问。 “好处啊,可多着呐,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罗老笑得愈发和眉善目,但这种话分明就是在哄小孩子的。 都到这种程度了,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了,洛晓星撇撇嘴,最厌烦这种被当小孩子看待的感觉,很多事情都不能知道一个确切,所谓的“长大了就知道了”,不是“长大了就忘了”,就是“长大了就无所谓了”,或者干脆是“长大了也不知道”,反正那时候这样对自己说的人,不是忘了就是不在了,也没处找人算账去。 洛晓星的记忆力很好,他以前总是以为这是精神力修炼带来的副作用,现在么,却觉得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灵魂之力的增强,唯一能够回答这件事的系统缺失了相关的数据,无法做出确切的回答。 不过洛晓星也不太在意它的回答,这件事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以前每次穿越,他总是第一时间修炼精神力,之后的种种,无论是记忆力增强,还是感官敏锐,都以为是精神力增强的结果,没有多想,现在不能修炼了,他反倒感觉出来自己的灵魂之力在一次次穿越之后的积累。 没到引起质变的程度,却已经让人很满意了。 “好孩子,好多事情,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等以后学的多了,就自然知道了。” 罗老好一会儿没听到洛晓星说话,生怕他是生气了,又开始哄他,从来到这里,洛晓星都是不哭不闹的,好像一开始就是他的孙子一样,但罗老知道没这么简单,这孩子心思深,不定在想什么,可能就像以前那个孩子一样,哪一天,一眨眼就没了。 来去都是缘,莫强求,莫强求。 这种心态之下,罗老对洛晓星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好的,而洛晓星从没要求找过爸爸妈妈,也是让罗老奇怪的,只能想,可能他的爸妈对他不好吧。 爷孙两个的日子很平淡,罗老的小店杂七杂八卖点儿东西糊口,他眼睛不好,有点儿良心的就不会糊弄他那几个小钱,就算是周围那些不学好的小子,在他这里买个烟什么的,也从没有短过钱。 但这些钱也不多,若不是小片警热心给搞定了学校的事情,洛晓星还真的很难继续上学,因为这个,洛晓星找借口跳级的时候就很容易了。 一直上着学,也没隐藏自己,洛晓星初中都上完了,也没见到有寻人启事什么的是找自己的,原主的父母连背景板都不如,再没有出现过。 按照罗老的话,就是“缘分尽了”,洛晓星跟着学了好几年的道教知识,自觉也理解了其中一些普遍意义的道系感觉,对缘分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可以类比因果,但比因果又次之,是更为平淡的一种感觉,而这种缘分比因果的好处就是可以根据“事实”“断了”。 比如说洛晓星和原主父母的事情,他没有去找,借口原主记忆中没什么具体的地名方位,便一点儿努力都不去付出,只在原地等待,而原主的父母,不管找了还是没找,只要没来到他的面前,没给他知道这些消息,那么几年的等待之后毫无下文,他这边儿就可以直接以“缘分断了”解脱自己。 因果则不然,有关系就是有关系,不管相隔多远,时间空间,关系就在那里,不去做点儿什么,是不可能斩断这份因果的,其黏连性太强,很难解脱。 “说起来还是缘分好啊,缘来缘去,缘聚缘散,一人可决。” 洛晓星学明白这一点,就是无尽感慨,当年若是笃信缘分之说,大概也不会被因果纠缠。 这就是另外一种唯心主义的说法了,在玄学的命题上,唯心主义算是正统,这就好像上个世界的所谓道俎,就是骗不过自己的心,若是能够骗得过,是道是魔,一样都能通天,哪里还要区分。 现在再说这些都完了,他已经入了因果的坑,再要跳到缘分的坑里就不容易了,只能吸取这种思想作为补充,从罗老这里学到的知识,将来未必不能用到其他地方去。 这也是洛晓星坚持多年学习从未间断的缘故,为此,罗老更加欢喜,那种“后继有人”的欣喜是骗不了人的。 可惜的是,罗老的身体不太好,眼看着洛晓星高二了,再有一年就能出头,他这里却坚持不下去了,生病没钱看病是个大难题,最难的还是身体各个器官的衰老,再难挽回。 多年师父已如父,洛晓星看着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看不清面容的罗老,感慨万端。 这些年,他看着罗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不是一个坏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平平常常的老人家,总是能够念着人家的好,也乐于对别人好,养活别人一口饭吃什么的都是经常的,便是那犯了事儿的小混混,在他这里都能得两句宽慰,一碗热饭,是个心肠好的。 “爷爷,你别担心我,我会挣钱,挣钱给你看病。” 道教知识学了那么多,大的不敢说,看相测字风水超度,总是能够做两样的,随便哪个,有了名头都能挣大钱,洛晓星不明白为何罗老懂得那么多却一样不去做,似守着什么清规戒律一样,到他这里,却没那么多讲究了。 作者有话要说理解万岁! 谢谢推荐!去扫了一下,章节挺少的,不过第一章看了下,总觉得女主是不是观点有点儿偏,现代社会男的找了小三,决绝得不行,古代社会,男的同样一堆小三,小三都生了孩子,她这个正妃没生,然后女主还觉得男的挺有良心了,这样都没休了正妃什么的。 有点儿晕,都说到“妃”了,这也算是王爷了吧,这种婚姻,难道能够凭他做主?就算可以,古代也没必要休妻吧,喜欢哪个迎回来做小妾就好了,身份不够高,做妾不很当然吗?又不是不允许多娶,怎么这还成了有良心了?说不定男的是等着正妃自然病死,他还有个好名声呢? 既然在现代不肯屈就,在古代,也不要放低标准才对啊! 等它肥点儿,我又文荒的时候再看,现在的口味不喜欢看穿越过去就贬低被穿越的原主的,平白显示自己多高明的感觉,明明现代也没宅斗经验,也没赢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拂泩箬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50章 然而,年龄是个内伤。 对某些职业来说,越老越吃香,就像中医,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大夫,肯定比嘴上无毛的小年轻吃香,而无论是算命测字看风水,也都是那种看起来仙风道骨,起码已经有些年岁的人来做更让人信任。 洛晓星出去溜了一圈儿,发现这行业竞争还是蛮有压力的,某处测字摊子一摆一排,寺庙外头,还有道士模样的开摊子,更有那种穿着改良中式练功服,眯着眼睛往那里一坐的,看不出是气功大师,还是世外高人的那种,也跟人聊什么风水啊五行啊,言辞讲究,挺有格调。 努力化妆也只能达到青年程度的洛晓星,就纯粹是那种不晓事的小孩子,不被这些人看在眼里的。 这个世界完全不允许特殊能力存在,信口胡说的话,洛晓星自己也不是很有底气,毕竟,看一个人气色好不好什么的,发红还是发黑,发黄还是发白什么的,也要考虑一下肤色问题,肤质油还是干的问题,否则一个油光满面,看成红光满面,那也差太远了。 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无力的时候了,洛晓星拿着一瓶矿泉水,坐在街角大树外围的装饰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仔细地看他们各人的面相,没有特殊能力辅助,纯凭眼力,想要看出个一二三来还是挺难的。 玄学知识,本来就不太适用于理科范畴,这就好像现在人人都能看的周公解梦一样,程式化套用,往往会得出可笑的结论来,而要活学活用,古往今来,又出了几个周公? 道教的知识也是如此,洛晓星从罗老那里学到的那些,理论上是能够说得通的,但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信仰,无论是最简单的平安符,还是算命超度,都需要通过各种仪式连连接信仰终端的那位道祖,然后才能通过某种玄之又玄的手段获得对方降下的炁,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附着在木剑又或者符纸之上,再通过某种手段应用出来,产生效用。 说白了,道士就是一个技术类的中间商,可能还会包括拆装机器维修机器之类的活儿,但具体的真正起作用的炁,从头到尾,都不在道士的手中。 而中间商的好处就是炁会通过道士的身体来完成转移,这就达成了某种有助于延年益寿的效果,道士多有长寿之人,也愈发显得神异。 道家一直流传的返老还童,如果真的存在,就是这种炁留存足够多产生的效果了。 “以前还真是疏忽这方面了,快钱还真不是那么好赚的,关键是还没本钱。” 洛晓星有些无奈,罗老的那点儿积蓄,他已经都塞到医院账户上了,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坚持几天,剩下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该怎么用普通手段获取。 “诶,罗晓星,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不去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洛晓星看去,是他们班新来的代课老师高冰清,一位漂亮年轻的女老师,穿着工装短裙走入教室的时候,可是征服了不少萌动的少男心。 高冰清穿着高跟鞋,走在一个男人的身侧,波浪卷的长发飘散,女性魅力彰显,郎才女貌的两个走过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高老师。”洛晓星站起来称呼了一声,看着高老师走近,表情带着些莫名,本来也不是多么熟悉的关系,老师学生,还不是班主任和学生,用得着碰见了专门过来问问吗? 高冰清转头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让对方先离开之类的话,男人有些不悦,说了两句,跟着一起过来了。 “今天是礼拜三,你应该在学校的,怎么这会儿在这里,逃课了?”高冰清一副很关心的样子,比班主任还要有责任心的感觉,但作为代课老师,她本来不用关注这么多的。 接受了来自老师的好意,洛晓星简单说了句“家中有点儿事,我请假了。” “有什么事儿?”高冰清顺着追问了一句,见到洛晓星神色冷淡,又道,“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跟老师说,该上课还是要上课的,这附近是商业街,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刨根问底的好奇心针对自己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洛晓星不想说缺钱之类的事情,敷衍道“我路过这里,累了,坐着歇歇。” 言外之意,若不是你们过来打搅,可能我已经走了。 “我看你这学生也好好的,没什么事儿,你要是不放心,不如我们把他送回家?”男人说着晃了晃车钥匙,看向洛晓星就像是在看麻烦一样。 高冰清的眼底划过一抹厌烦,连忙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要跟他谈谈,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等我。” 她的话这样说就是一种拒绝的态度了,男人看样子也是个成功人士,年轻而气傲,闻言也没纠缠,说了声“行,有空再约”就先走了。 看着男人插着手离开,高冰清神色都为之一松,看向目光之中带着了然的洛晓星后,尬笑了一下,说“你有什么困难的事儿,不介意的话,可以跟老师聊聊,也许老师能够帮你呢?” 她很有坐下长谈的意思,洛晓星却不想奉陪,神色冷淡看着她,说“那是相亲对象吧,可能你们父母还很熟悉,你们也不是不认识,然而,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却想要进一步发展,所以,你拿我当由头避开跟他的约会?老师,这样利用一个学生,真的好吗?” “你怎么知……啊,不是,我们就是朋友,一起吃饭而已,你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高冰清没反应过来,差点儿承认了,面色惊讶看着洛晓星,洛晓星的神色一直都没变化,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模样,仿佛他口中说的并不是眼前人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老师,”打断了高冰清的话,洛晓星有些不客气地说,“我不想听你那些事情,也不准备把我的事情说给你听,如果可以,你就当做没看到我,离开就好。另外,提醒一句,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利用的,你下次利用人,最好想想清楚,被你利用的人会不会被迁怒。” 刚才那个男人看洛晓星了两次,一次是说话前,还跟高冰清站在不远处的时候,一次是说要送他回去,晃钥匙的时候,两次都带着些恶意,这会儿高冰清还在他面前,对方不会做什么,但若是不在了呢?若是下次碰见,会不会被打一顿或者怎样,又或者对方就是个心眼儿小的,这会儿就联系人给自己好看了呢? 洛晓星从来不会低估他人的恶意,凡事也总是做最坏的打算,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远离某些麻烦的,眼前的高冰清算一个,另外一个,是他们学校的校花苏瑾。 巧了,两个都是女人,引起的麻烦也是类似。 没有理会高冰清再要辩解的焦急神态,洛晓星扔下话扭头就走,这种因美女而起的麻烦,无论多少次遇见,都很难让人不迁怒的。 下午的时候,洛晓星又往古玩市场逛了一圈儿,跟那里的老板们都聊了聊,比起玄之又玄的算命测字,看古董的眼力,洛晓星还是有的,那些老板不是太拿得准的,就会听洛晓星说一说,也不会全信,但他说的时候若是有买家听到信了,买了,老板那里也会给洛晓星一笔算是介绍费的费用,不多,零零散散的,小半天也能有个一百来块钱。 洛晓星以前没在这个圈子混过,算是个生面孔,能够有这点儿人气费就算是不错的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苏瑾,对方比他大一些,同班,又曾同桌,理论上是比旁人更熟悉一些,对方也总是愿意充作洛晓星的姐姐,一味对他好,从早餐加的牛奶到下午偶尔的饮料,哪怕有人说闲话,苏瑾还是愿意给洛晓星塞零食,像是真的要把人养起来一样。 打着姐姐关心弟弟的旗号,却还是被她的爱慕者们看不惯,最令人郁闷的就是,洛晓星不接受不给苏瑾面子,会有人来“教训”洛晓星,洛晓星若是给了面子接受了,还有人看不惯会在一些地方给洛晓星找麻烦,不是扔了他的作业本,就是弄污他的校服,最恶劣的一次是扔了他的课本,后来还是苏瑾给找回来的。 “我听说你爷爷病了,一定很需要钱吧,呐,这些你拿着,都是我的零用钱,爸妈不知道的,就算你借我的,先看病要紧,以后有了再还我就是了,都说了你是我罩着的,怎么这种大事也不跟我说,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姐?” 苏瑾一把塞过来一个信封,鼓囊囊的,信封下还有几个簇新的笔记本,“我给你做的笔记,有时间好好看看,不要落了学习,你的学习一向很好的。” 跟高冰清又不一样,苏瑾一心帮洛晓星,倒是真的不图什么,挺纯粹的友谊,哪怕洛晓星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却有一腔融化坚冰的热情,一次又一次贴上来,主动帮忙。 手下意识接过笔记本的时候,也接了上面那个信封,洛晓星还什么都没说,马尾带起的香风甩过眼前,苏瑾已经跑得只剩下一个背影了,徒留洛晓星一眼复杂“你要是个男的,那就是好兄弟了。”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然而,换句话说,要是个男的,雄性竞争意识在,哪个又能一直细心体贴地包容洛晓星这样拧巴的脾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吗?我是百度书名的,复制黏贴,然后点开第一个,今天说了又去搜了一下,竟然不是正版_||几十章的样子,特意又加上网站名称搜了一下,结果打不开,不知道是哪儿的问题,现在不是很想看,先放放吧。 一家搜了一下,好像不是穿越的,不想看┭┮﹏┭┮我萌穿越,不想改。 。 正文 第1251章 信封之中的钱足有一万,洛晓星知道苏瑾的家境不错,但能拿出来这么多,必然也是搜刮了自己的零花钱,关键是,没有借条就直接借出来这样一笔数目的钱,对方的信任,最为可贵。 比起他现在每天的三瓜俩枣,这一万块还真的能够撑很久,只是接下来后,再不可能如之前那样对苏瑾一推三千里了。 “真是个麻烦。” 洛晓星次日一早就把钱存到了医院账户上,每天,罗老的医药费都要下去快一千,还不算请了一个护工的钱,入不敷出的感觉,时时刻刻。 即便如此,洛晓星的步调还是不紧不慢,他一边关注着这个城市里的新闻,一边每天都在古玩市场逛,生生把自己从生脸孔刷成了熟面孔,遇到每个老板都能招呼两声,因为跟他们都聊过那些有价值的古董。 有一天,就有一个王老板叫住了洛晓星,给他介绍了个生意,也是碰巧,他进门的时候,一位买古董的老客户正跟王老板聊天,说起自家的风水问题什么的,王老板就想到了洛晓星给自己拉的道家传承人设。 “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小罗,别看小罗年轻,可是正经的道家传承,看个风水,还不是小意思?” 王老板笑呵呵着推荐,那老客户人过中年,头上早早显出稀疏来,看到洛晓星年轻的样子,多少有点儿不信,“这孩子,还在上学吧?” 哪怕洛晓星没穿校服,但那张脸,真的太年轻,第一时间的怀疑之后,再看对方的气质,又觉得未必是空穴来风,太沉稳太淡定了,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写实版,看起来让人信服。 那王老板大约是不想损了面子,不用洛晓星开口,就吹开了“这个,不看年龄,看传承的,这叫什么,家学渊源!小罗的爷爷就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这传下来的,那都是真功夫,哪像现在,真以为这种事情还能考文凭啊,那道祖菩萨认吗?” 胳膊拄着柜台,脸上笑嘻嘻,他指点着洛晓星,像是指点江山一样,“小罗,你也别愣着,看看孙老板,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孙老板大约也是闲的,饶有兴致地放下茶盏,坐得端正了些,说“行啊,你看看,若是说的好了,就去我家看风水去,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既然这样说,那是认真要看看了。 才跨进门槛的洛晓星对着两位点头招呼,看向孙老板的时候,目光认真了许多,端详一遍,打量一遍,好一会儿没说话,反倒看得那位孙老板又是拉衣角,又是摸头发,有些不自然的样子。 “孙老板,是做房产生意的吧。”洛晓星说得肯定,嘴角似有一分笑意,成竹在胸。 孙老板第一时间看向王老板,目中含义“你说的?” 王老板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目光之中也有些惊奇“嘿,小罗,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这是算出来的,面相?” 洛晓星笑而不语,没有精神力扫描什么的,他对自己的道法水平只信三层,这还算是经验多,眼光独到,否则,怕是两层都没有,这两层之中,给一些含糊的说法,就好像街上那些人什么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言语,还是能沾点儿边儿的,就好像很多心理测试上面,一段话总有那么一两句切中人心。 但要像是这样直接说出了确定的职业,就需要几分冒险了。 孙老板看着就是个成功人士,哪怕对方现在这一身颇为休闲,但从衣着打扮上能够看出身家不菲,如今最赚钱的是什么生意,又是什么生意能够在这样的下午悠悠闲闲逛古董街,再要考虑一下古董市场的客人都是怎样的,这个年龄段又能这样成功的人会做什么生意。 还可以从皮肤和声音状态上分析一下这位孙老板是个海量的,再看茶水旁的烟灰缸,里面还有一截才按进去仍有余烟的烟头,王老板是不爱抽烟的,烟灰缸也是在孙老板的手边儿,再看他的手指,是个老烟枪的样子。 烟酒必备,成功老板……考虑到现在的这个时代,房产经济的可能性最大,而且,这可能还是父辈就开始的行业,这才让孙老板这个年龄,又成功,又不至于太忙碌,有人能够分担一二。 “孙老板是独生子。” 洛晓星的第二句话紧接着就出来了。 “哦,这也是面相看出来的?” 孙老板有些不自然地想要找镜子照照,看看他的面相是不是真的说了这么多,正好王老板店内有个古董镜子,近代时候的水银镜,巴掌大一块儿,他凑过去看了看,挑眉瞪眼,也没看到有什么不一样,还摸了摸略略泛油的额头鼻头。 “我看看,我看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王老板凑趣地也过来看,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来。 孙老板是那种典型的方正脸孔,放到过去的某个年代,那就是样板戏里的正派人物,这样的一张脸,一般看到的人都会自动套用那个年代的情况,多子多孙且不说,起码兄弟姐妹应该多几个吧,怎么还成了独生子呢? 洛晓星笑而不语,看着孙老板自我琢磨了一下,忽而说“这是看出我的年龄了吧,到我那一代,刚好是独生子女政策,响应国家嘛,就都成了独生子女了。” 王老板摇头“这可不一定,还要看是哪里的,我见过的,可有好多都是多了姐妹的。” 什么政策都不可能一刀切,城里人,乡下人,那还不是一个标准呐。 孙老板摸了摸脸颊,心里起了兴趣,转头问“你还看出什么来了,财运?福运?” 洛晓星轻轻摇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好说?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好的?” 孙老板问着,看到王老板给他示意,这才恍然,一笑道“小罗是吧,你只管说,红包不会少的。” “过往的事情还是好看的,说给当事人听,也没什么损耗,未来的事情,那就好看不好说了。”洛晓星见这位孙老板已经意动,便不准备再说算命的事情,“孙老板听过一句话没有,命是越算越薄的,正常人,无病无灾,还是不要算的比较好,免得白白薄了自家的命数,反而对未来不好。” 孙老板以前很少算命,还真不太了解这个行当的种种,听了还真信了几分,王老板笑呵呵着“行了,你就不用算了,小罗这意思,你以后的财运大着呐,我这里,还要仰仗你多照顾了。” “这是……”孙老板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有个不好的,算命的才好唬住人,若是没病没灾,什么都没有不好的,那说了也就听个开心而已,若是因了这开心不努力,说不得连这点儿“开心”都没有了。 脸上笑起来,孙老板夸赞了洛晓星两句,当下就问了洛晓星有没有事儿,没事儿就带他回去看看风水。 “行啊,那我就跟孙老板走一趟吧。” 洛晓星大大方方应下,这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能来古董市场的,对这些已经被科学淘汰的玄学还是有几分相信的,而这些人多是不差钱的主,有那么一个两个,就能解决他的困境了,完全不用满大街拉那些半信半疑一百两百的凑数。 跟在孙老板之后出门,洛晓星还冲王老板示意了一下,这生意怎么说也是对方介绍来的,不给好处费,也要记一个人情。 孙老板经营的房产公司是从父亲手中接手的,独生子,也没什么被竞争的压力,父亲现在还不会完全放手,只是让他先负责了一个项目,这边儿一边建着要卖的楼,也在后头留了一块儿给他们自家建几套别墅,要看风水的就是这个别墅区。 大面儿上的风水都是孙老板的父亲找人看过的,这小别墅的布局也有章法,唯一要看的就是别墅里头的摆设,怎样跟外头的风水合上。 之前请过的那位风水大师也能看,但对方的出场费用高,还要搭人情,孙老板就想着找别人看看,反正大面的风水不错,里头的摆设,总不会有太大问题,他对这个谈不上特别信,也就是跟王老板说起来了,专门得了对方推荐,又见了洛晓星的水平,这才顺势邀来了,怎么他也不差个红包钱。 这对洛晓星,却是很重要的一单生意了,不来个开门红,以后就愈发不好赚口碑了。 他先在整个项目上转了转,还要了图纸看了看,又看了看别墅这边儿的布局,说了说外面的风水如何如何布置的,当初那位风水大师来看,孙老板也是在旁作陪的,对不对,一听就知道,更信了两分,领着洛晓星往别墅里面去,又给了相应的图纸。 在洛晓星看来,风水又要比算命测字简单了,有无效用,效用如何,都不是当下就能看出来的,以后若有不好,也可说哪里哪里冲上了,实际情况总是在变化的嘛! 洛晓星大略指点了几句屋中物品摆放,就得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重点是得了孙老板的好评,以孙老板的朋友圈儿,随便一两句,他以后大约可以不用再去古董市场碰运气,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有手机,否则,影响力大概还能更扩大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落月无霜墨泠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52章 病房里,八张病床足有五张都住满了人,都是老年人,胳膊疼腿疼的,睡觉都会哼哧哼哧地发出喘不上气的憋闷声。 罗老醒来后就在这个普通病房,被女护工照顾着还有些不得劲儿,见到洛晓星就催他“我没什么事儿了,赶紧出院吧,这都是白花钱,唉,老了啊!” 他现在说话还会大喘气,一句话要断成好几个词来说,费劲儿得很,但精神头却不见衰减,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医生那里已经给了最后通牒,没几天了,该准备着了。 洛晓星看着这样的罗老,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他沉默太久了,周围又有那些杂音干扰,罗老有些不确定他还在,伸出手乱摸,洛晓星上前一步,被他捉住了手臂。 “我想回家看看,别在这里浪费钱了,你现在正要紧,以后还要用钱。” 罗老抓着洛晓星的手用力,他的手已经瘦得鸡爪一样,布满老人斑的皮肤如同脱水的树皮,看起来就有一种恐怖感。 死亡临近。 “好。” 洛晓星没跟他争辩什么,这一段最后的时光,如果能够选择,不会有人选择躺在病床上等死,那本身就残忍而可怖。 小店还在,哪怕这些日子都没开张,但每天洛晓星还会打理,屋子里的布置都没变,所有的摆设都在原来的地方,罗老走进来的时候,不用手摸,不用试探,就跟能看到一样,自在了许多。 他被洛晓星扶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把能碰到的东西都摸了摸,感慨“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过去了,让我算算,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把所有地方都看过了一圈儿,在家中吃了洛晓星做的饭,简单到不行的汤泡饭,米饭软得像是熬了好久的粥,入口就化开了,罗老吃得微笑“我这也算是享到孙子福了,这才几天啊,你就会做饭了。” 昏迷的时间,罗老是没记忆的,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好像眨眼间,孙子就长大了一样。 洛晓星也不纠正他的认知,不去说这段时间过得艰难,也不去说家中已经没钱,就让罗老以为一切都还好吧。 一碗饭还没吃完,罗老就昏昏欲睡,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夜里睡得不安稳,洛晓星跟他一个屋,并排的两张单人床中间只留下一条小过道,夜里起来几次,看了又看,确定对方的身体的确没问题。 第二天醒来,罗老的精神还好,他的眼下却有些发青。 “到山里?”听到罗老要去的地方,洛晓星有点儿为难,那座山有点儿远,也算是附近的名山了,这会儿去,正是礼拜天,人多车多,怕是不好走。 现在的网络还不发达,专门租车的业务可能有,但以前也没注意过,洛晓星先安排了罗老吃饭,又去外头跑了一圈儿,总算找了个出租谈定了价钱,专门往山里跑一趟。 那司机还挺警惕,觉得大老远包车上山什么的,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儿,等看到就是一个瞎眼老头,一个少年之后,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一路上俏皮话不断,逗得罗老频频发笑。 “咱们这儿风水好啊,以前这山还不出名,后来怎么着,不是发现了个大墓,这都是什么人才建大墓啊,那都得是有钱有权的,他们能选中咱们这片地方,不就是看中了风水好?” 司机的话题开始是八卦闲聊,后来就说到了他们要去的那座山,在当地,这座山也算是有点儿名气的,礼拜天,总会有人去山上溜达一圈儿,山上还有道观,还有寺庙,香火据说还都不错。 “说得对啊,咱们这儿就是风水好。” 罗老赞同这句话,跟着说起了道家知识,这方面,他是个专业的,说得头头是道,那司机都听得入了神,不断捧着他继续说。 洛晓星听到山上道观,就看了一眼罗老,也没从他那里得出什么回应来,他还在跟司机扯着风水闲篇,说家里应该摆什么才能利财之类令人喜闻乐见的小窍门。 听起来很有道理,却又不能一概而论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车子不能往山上走,就在山脚下停了,司机表示会一直在附近等他们,又通了姓名,说找不到了喊一声也行。 简陋的停车场附近有不少的小店,餐饮的,工艺品的,还有些闲来无事的游戏室台球厅之类的,司机锁上车子就直奔台球厅,估计也是要凑几把的。 到了山里,空气都不一样了,山林的清新夹杂着淡淡的湿气,罗老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兴冲冲往前走,差点儿绊到台阶之后才放慢脚步“以前都没有这些的。” 现在旅游业还不是大热,但靠山吃山的人显然注意到了该怎样兴旺一点儿,这边儿的山脚下原来都是简单的石阶,现在则被修建了一番,用水泥铺了一条路,多建了几级台阶。 洛晓星从未来过,扶着罗老往前走,听着他说以前这里是怎样怎样的,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向上攀登,是一条入山的路,却不是旅游常走的主路,渐渐地,走入山中,就见不到同行的人了。 林密山幽,偶尔一两声鸟鸣虫叫,或还有些叶片被翻动的窸窣之声,一步步走过去,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小路在做出回响。 罗老对这里极为熟悉,据他说,自有记忆就在山里,自小就长在道观之中,来来回回,上山下山,认得路后就没少跑,跑过了童年,跑过了少年,跑过了青年,在他以为要连老年也在这山里头度过的时候,出了变故。 时代的浪潮翻涌而来,带来的变革让每一处地方都被迫应变,守旧的终将被泥土覆盖,革新的才能看到未来的曙光。 “一晃几十年了,做梦都想来这里看看,竟是一直都没有来。” 罗老对这座山的感情很复杂,可能年轻时候还想去外头看看,但真的出去之后,又总想回来。 洛晓星扶着他走,半路上,他们就偏离了那条水泥路,如今正在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罗老哪怕还记得,却在某些地方迈不动步子了,三四十年没走过的路,再走起来,那里的草都不让人啊! “道观,应该是在那边儿吧。” 正好在一个坡上,洛晓星能够看到某处的反光,那里似乎还有冲天的烟气升腾,应该是香炉吧。 看方位,应该是道家习惯。 罗老轻轻摇头“你没听那赵师傅说吗?那都是后来建的道观,以前的哪里在那里啊,还要往里走呐。” 山不高,也不够大,不够深远,能够容纳一个道观,一座寺庙,就算是极限了,再要到别处去……洛晓星用所学的道家知识看了看,竟是看不到什么好方位。 风水也是学过的,但在深山之中,还能看到多少风景,层层的树干就像是防守的士兵一样,阻隔了视线,更有上下陡坡各自蜿蜒,七横七纵地构造出复杂的道路网络,便是山脉走向,于山中判断,也只能窥一斑而已,判断多有不准。 洛晓星暗自沉思,心中细细排列这山脉走向分布图,希望能够找出罗老所说的地方。 罗老却没考较他的意思,直接就指点了方位,靠近峰顶的位置有一处旧址,就是道观曾经所在。 攀援而上,能看到这里似乎经过了火烧,断壁残垣,还能看到些焦黑的痕迹,乱七八糟的地方已经遍布杂草,只有那一块儿方正的地基,似乎说明曾经的大殿有着怎样的纵深。 “我师父就葬在这里,师兄他们也是……”罗老指点了一处地方,位于道观旧址的后方,已经不见墓碑,只有杂草凌乱,连凸起的坟包都只隐约可见。 罗老离了几步远就停住了脚,站定了指点洛晓星,“等我死了,你就在这里挖一块儿地,把我葬在这里就好,落叶归根,总还是要回到这里的。” 洛晓星听他这样说,只是轻“嗯”,没说什么火葬不火葬的事情,他理解罗老的这种心思,愿意跟亲人在一处,在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看来,这才是落叶归根。 “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若是愿意教给别人,就找个看起来忠厚的教教,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也没什么用,我以前放不下,如今看来,倒是难为了你,还要学这些老古董,全无一用。” 见罗老面有颓色,背都跟着驼了几分,洛晓星开口安慰他“怎么能说是无用,前几天我还给人看风水了……” “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罗老震惊打断了,他回头看着洛晓星,第一次睁开眼皮,露出一双白眼来,那一双眼仁儿似乎因为常年不见光都成了淡灰色的,怪异非常。 “你说你做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洛晓星,似有七分怒气。 “看风水啊。” 洛晓星不明所以,罗老自己还跟司机说风水什么的,也没见这样震惊,道教的很多东西,无信仰,不神异,大部分都像是在自导自演自说自话,完成一个古老的逻辑。 “你——你——”罗老气得几乎不知道如何说,被洛晓星拍了好一会儿后背才顺过气来,非逼着他不许再弄这些东西,又自责都是自己的错什么的,明明是上山散心,却带了一肚子郁气回去,当天就直接去医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天生不爱虐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笑点神三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53章 这一次再进医院,就是大限将至了。 罗老带着氧气面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拉着洛晓星的手说话,医生护士都已经束手无策,留给他们两个单独说话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你记得,”罗老拉着洛晓星的手,想要用力,但他的力气已经全用在说话上了,手软趴趴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被洛晓星托着,“不要再用那些,不要,我,我……” 罗老说话很艰难,能够看到氧气面罩上的水雾一会儿就遍布了视线,他努力着,身体似乎还在微微用力,说“我虽然被他们赶出来……道观也被烧了,那些学了一辈子的书也被烧了……还熏瞎了眼,但,但我不恨他们,他们,他们是对的,这个世界上,不能有神明,不能有,那些,不能有,不,不能……”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罗老很努力想要说完整,但他显然已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了,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目光焦急地看着洛晓星,他的眼睛睁着,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那样似乎努力在注视的无神目光,还是让洛晓星明白了。 “我知道,我明白,不能信仰那些,无神论,我知道的。” 洛晓星微微点头,以前罗老也不是没跟他谈过无神论的事情,在罗老看来,那些求神拜佛的老头老太太是可怜又可悲的,同时也有些可恨,他会跟洛晓星说很多无神论的好,那种虔诚,似乎他的信仰已经转成了针对无神论这个论调。 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在那样信仰大颠覆的时候,如果不是死抱着过去的顽固不放,大约就会如同罗老一样,转化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不再笃信任何神明,可以放弃信仰神明带来的力量。 这种坚定是很难被理解的,在洛晓星看来,很多事情总是要自己先有了力量再说话,就好像一个没有钱的人说他不爱钱,在人听来只会是笑话,无人理会,但一个世界首富若说他不爱钱什么的,可能就会被追捧被夸赞,那个时候,他若是贯彻自己不爱钱的举动捐款做慈善什么的,想必能够轻松收获一大波好感。 这就好像那个最简单的对比,一个只有一块钱的人捐出了八毛,一个拥有一万块的人捐出了八百,没有人会去问那个捐出八毛的还有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费用,反而会有人认为他小气自私,捐出的钱不够做怎样的事情。 数字的对比永远是那样鲜明而无情,大多数人只看到明面上拿出来的数字,不会看到潜藏的数字。 就如同现在的罗老,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个瞎眼老头子,老,穷,病,死了也不会获得多少关注和叹息,谁又能想到若是在神秘学的世界之中,他也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做很多很多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呢? 舍弃后者,过前者的人生,如此自苦,何苦来哉?那个时代,毕竟已经过去了,如今,即便是那些秉持着无神论的人,也不会对迷信风水的人做什么,信仰自由,不正是如今的论调吗? 如果那时候是顺时代而为,那么现在的固守,反而成了另外的一种逆流,只会让自己被淹没,不损人,亦不利己。 “我知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没见过那样的人道之火,你不会知道,你答应我,答应……” 罗老忽然来了一把力气,把话说到了这里,身子半挺着,上半身呈现出僵直的状态。 “好,我答应你。” 洛晓星说得毫无心理负担,他若是没钱了,少不得还要再去看看风水,至于信仰什么,那就算了,他是不可能信仰什么的。 如果一定要信,就信自己好了,点燃神火而封神,说不定哪一天他也能做到,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除非他想要停下穿越的脚步,或者能够携带辛苦得来的力量到更高层,否则困守在一个世界,随着世界崩溃而崩溃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如同自建了一个囚笼,纵然是囚笼之中的神又怎样,神的快乐,难道他没享受过吗?反倒是更高级的逍遥自在,他更向往。 “好——好……” 这最后的两声就好像是气音,罗老的身体软了下去,头贴着枕,眼皮落下遮住了双眼,氧气面罩之内,再无起伏。 洛晓星看着罗老,忽然觉得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瘦小得连一张床的一半都占不满,似乎可以被自己一把抱起。 护士大概知道洛晓星的情况,指点着他该做怎样的事情,寿衣什么的,罗老早早就为自己准备了,昨日里还在说,店里太小放不下棺材,否则也要早早备好什么的。 老人家,总爱把自己的后事提前置办上,仿佛看着那些东西就能安心许多,知道死后的世界也不可怕一样。 洛晓星按照正常的流程办了手续,把人领了出来,却没送到殡仪馆去,罗老没什么相熟的人,大可不必让众人送上礼金流一些眼泪,白走一个过场,洛晓星通过孙老板的关系,找人定了棺材悄悄送到山上,又亲自把罗老背上了山。 大约是念着跟洛晓星那点儿看风水的交情,孙老板还专门往山上来了一趟,找人帮忙挖了墓葬坑,看着棺材下落填土之后也跟着拜了拜,还问洛晓星要不要把这里的道观重新弄起来。 “山下那个我也去过,一个大师都没有,都是假把式,靠着旅游混饭吃,这里可是真的,我帮你重新建起来,以后就是缅怀上香,也有个地方不是?” 孙老板看似一番好意,也的确是好意,另外有些就是顺便的人情,他一个地产公司老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若还有什么制约限制,就是人脉圈子上的事情了,这些就不是简单的钱能买通的了,有个大师在手,也能当个结交关系的契机。 之前洛晓星还有两单生意,就是孙老板给介绍的,那之后他这个介绍人也得了好处,本来不是很熟悉的朋友交上了,以后只要情商在线,只有越来越好的,这路子就能打开,渐渐广了。 孙老板以前是不太信这些的,现在却发现了信的好处,先不说那些风水管不管用,但那么多老板都信这个,不仅是老板,很多领导也信,这见面就好说话了,关系么,不就是一点点说起来的? “谢谢了,但,不用了。” 洛晓星拒绝了这份好意,看到孙老板脸上没了笑容,忙又应了以后继续看风水的事情,把不重建道观说成了罗老的意思,他这个当孙子的只能听从。 “唉,老爷子,就是倔。” 孙老板听洛晓星说过一些罗老的怪脾气,只当高人么,都这样,气性大,当年被人拖出来赶走了,这以后干脆就不回去了,这是怎么一个思路,他不懂,只庆幸打交道的幸好是年轻的,否则还不得跟那个哪个大师一样,难说话得很。 这话揭过了,孙老板又做东要请客吃饭,洛晓星感激他帮忙,主动应了请客的话,请他在山下吃了一顿,还约了下一次给谁谁谁看风水的事情。 洛晓星如今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最初就是孙老板捧起来的,便是看着这点儿人情,他也不可能拒绝。 等人走了之后,洛晓星又自己上了山,景区大门已经关了,他绕了个方向上去,再次到了罗老的墓前。 纸钱在夜色中白得刺目,风一吹,哗啦啦翻动,草茎伏低,阴冷的寒气似从坟包之中而来,黑碑白字,墓碑前的小香炉内已经有了浅浅的一层灰压在了沙子上。 洛晓星随身带着一束香,再次插上点燃,袅袅的烟气被风吹散,荧荧的火光如夜中的眼,忽明忽暗。 “爷爷,借您的时间一用。” 在罗老提及“人道之火”的时候,洛晓星就捏住了那将断的线头,他想逆流回源,看看那所谓的“人道之火”是什么,为什么让罗老如此忌惮,放弃了一生所学。 最后那一秒被留在了指间,溯源的同时,身后纷纷断线,脑海之中,黑白流光,如车外树影,匆匆而过,掐准估摸的时间,停下来,眼前,一个村庄被乌云笼罩,一群点着火把的人走入其中,领头的女子短发干练,军绿色的衣裳在火把的映衬下有几分橘黄。 “同志们,我们无产阶级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们要打破旧时代,建立新秩序……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们要去唤醒他们,解放他们,拯救他们……” 进村之前的激昂话语带着异样的音阶感,那女子举着火把率先进去,在她身后,一个小队,十几人的样子,一同进去,进入那乌云笼罩的村庄之中。 能够看到乌云张牙舞爪似乎要袭击他们,却似畏惧那几个小小火把一样,迟迟不敢下去,然后,就看到那星星点点的火把没入黑暗的村庄之中,很快,天空中的乌云也随之七零八落,渐渐消散。 一种橙色的光从村庄之中升起,照亮着周围,让夜色都不再黑暗,有了温暖的感觉。 “噗——”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儿落到罗老的墓碑上,香炉却没能幸免,荧荧火光被鲜血浇熄,洛晓星擦去嘴角的血丝,擦干净香炉,填了新土,换了香,重新点燃,火光之中,他的脸颊凹陷,眼下青黑,双目无光。 “人道之火,那就是人道之火吗?无神论,竟是如此……” 喃喃着,洛晓星摇摇晃晃地下山,这一次,怕是要休息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谢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的小天使水母cheng1个;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54章 洛晓星在神秘学上的见识可以说是远胜当世人的,仅仅那片刻画面,他就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而这些事情的源头就是关于信仰的问题。 洛晓星之前对信仰的认识是一种思想上的寄托,这种寄托在神明真正存在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做灵魂的寄托。 换句话说,活着的时候,身体在的时候,灵魂能够支配身体,是个独立的个体,但交托信仰之后,宛若交了保护费获得帮派庇护,这个时候,别人伤害你,会有人为你出头,同样的,你死了之后,就是这份保护费要收利息的时候了。 洛晓星之所以对信仰一直戒之颇深,便是因为这玩意动辄就能上升到灵魂层次,是,信仰是毒,对神明来说,尤为如此,信仰反噬甚至可以让神明陨落,但对普通人来说,信仰是什么呢?信仰是给自己的灵魂找了个主子,从此“生死”都由那个主子做主了。 那乌云所化,应该就是那个村庄的信仰之神外显化身,因是借了罗老的时间线,洛晓星能够看到的也就是那样不清楚的乌云,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神明,但在那乌云笼罩之下的村庄中的人,都可谓是乌云的牵线木偶,受其支配。 而乌云对那些无神论者的无力,则是因为无信。 如俗语中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信可解为信仰,因为信,所以魑魅魍魉皆有可能,只看神明是怎样的倾向,信众就能看到怎样的鬼怪。 无信,则不为所惑,既不信仰这般神明,那神明所出的炁化作的各种灵异鬼怪,都视若无睹,触而不觉,心志坚,不为所动,直捣黄龙亦无所惧,干脆利落灭了神明寄居所在,所有灵异,不看自破。 这方才是无神论的真谛。 若直接将那一小队人带去的“光明”理解为人道之火,也是可以说得通的,这也就是罗老一直忌讳而又无悔的吧。 洛晓星去过很多世界,当过神明,也冒充过信众,还曾从某种近乎中立的角度,如魔法师炼金师这类角色上看过信仰和神明的关系,更加明白信仰这根线维系着怎样的危险关系,也更加明白神明等存在有怎样的伟力。 那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比起借用神明伟力达到的成功,彻底湮灭这根线,让所有的人都不再当牵线木偶,才是时代的进步,是人类的进步。 从这个角度上,就很容易理解罗老那种复杂态度了,他知道自己所学代表着什么,也知道新的无神论出现之后能够做到什么,这是能够让人类真正自由的思想,也真正不为那些诡秘所害的依凭,所以他甘心放弃所学,于世俗之中做一个庸碌凡人,而不再试图复辟鬼神论,让某些阴影再次笼罩在人们的头顶上方。 看明白了这些的洛晓星心情很复杂,扪心自问,若是处在罗老的位置上,他恐怕是做不到如此的,起码,不可能断得这么彻底干脆。 好些日子,洛晓星都待在家中,并未出门,直到跟孙老板约定的日子,他才换了身衣裳出门,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看起来却如中年人一般沉稳,步态气质,都有独特感觉。 来到约定好的茶楼,才发现包间内竟然还有两位同行,孙老板热情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位大师是来自港岛,传承似乎也十分厉害,属于子孙观出身,他身边儿带着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小儿子,气宇轩昂,颇有傲人之态。 见到洛晓星之后,不等主家说话,那年轻人就奇道“这么年轻,骗人也不找个专业点儿的。” 这话挑事儿的意味太重,孙老板面上难看,不等他说话,洛晓星坦然道“是啊,不如你们专业。” 看那位大师的改良道袍,布袋之中的桃木剑,再加上手中精美的小罗盘,看起来还真是颇为专业了,意有所指地从那些物件上一眼晃过,洛晓星笑着跟孙老板打了个招呼,他看出来,这次算是孙老板有求于人,这次的机会说不定是硬凑上去的。 而这两位同行,大概也是某位老板硬送上去的礼,而真正的大人物,则是坐着的那位,气度沉稳,手抚着茶盖,嘴角含笑,看他们互怼。 “哈哈,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 孙老板打个哈哈,扯过这个闲篇,不待那个年轻人反应过来,就向坐着的那位推荐了洛晓星,说了种种好话,洛晓星这种冷淡的性子,能够接到活儿,还真多亏了孙老板推介时候的舌灿莲花,为他增添了不少光彩。 另一边儿的老板大约早就介绍过了那一对父子,这会儿也略说了两句,算是应和孙老板的面子,不至于真正打闹成一团,那年轻人也被他父亲挟制着,没再说什么失礼的话。 一行人随着真正的大老板去了需要看风水的楼盘,两方人不会合计,到了地方就各分东西,看了一圈儿,各自给出了方案。 那年轻人有意卖弄,说了地基埋符的好处,他亮出的符纸却让洛晓星皱眉,虽微弱,但那种玄妙力量,实在如黑夜萤火,难以忽略。 “你这符纸,借我看看。” 洛晓星伸手拽过年轻人显摆的符纸,上面铁画银钩,红字如血,却毫无腥气,甚至还有些烟火气息,而指尖所触,让洛晓星的眉头不觉紧皱,不是说都无神论了吗?怎么还有人真的又弄出了信仰来。 他哪怕从未接触过,只是理论了解,却也能够断定那符纸上所依附的一层就是通过信仰借用的炁,名称不同,但力量的实质却总有相似之处,洛晓星一眼就判断出来了,拿在手中,也只是再确认一遍而已。 “你干什么,这是要偷师?不怕你看,这种符纸,你就是看了也画不出来。”年轻人夺过符纸,不悦地讥讽洛晓星。 孙老板站在一边儿,洛晓星是他介绍来的人,出了错出了丑,他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示意洛晓星,让他不要丢脸。 洛晓星没理会孙老板,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骄傲中的年轻人,又看向他的父亲,“这位观主,你应该知道这种力量是什么吧?” 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会放出魔鬼的那种。 观主第一次正视洛晓星,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还真懂,一时兴味“你竟然知道?” “传承如此,想要不知道都难。”洛晓星淡淡一句,看对方样子,就知道其中道理也是懂得的,但,这世上千人千面,有如罗老这种宁可贫寒度日也坚守不改的,自然也有过了风浪便想重拾旧日风光的,神明不神明的,生前可见神异,死后,谁又管死后如何。 至于对他人如何,对那些不知真情怎样的信中如何,他们又哪里有那个责任去给什么交代呢? 不负责任扩散信仰的人,就好像是不挑选目标随便放毒之人,什么社会危害,什么法律道德,通通不在考量范围之内,若能让自己更强一分,便是天下动荡,又何妨做乱世英豪。 “如此,也是同道中人嘛!” 观主笑哈哈地,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然而后面的话却不肯再说了。 三位老板看着两人这通机锋,不明所以,那大老板有心要问,观主却笑而不语,多有神秘,洛晓星也只当未闻,不能说,不能解释,有些事情,越是神秘,越是启人深究,而深究的结果,便是自此落入窠臼,再难走脱。 好容易的一条无神大路,可得自由,偏总有人寻得小路古踪,非要给自己套上绳索方好,也是为之奈何。 那年轻人面色阴郁片刻,见得洛晓星态度并不积极主动,又自我推荐那符纸如何如何的好处,最终获得那位大老板的默许,拔得了头筹。 “唉,你今日怎么了,怎么竟是不争,这好好的机会……”孙老板眼中埋怨,嘴上却不多说,一句遗憾过后,还让车送洛晓星回去。 “若不明真相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原委,就不可能如他们那样行事,此事,却是累了孙老板了。”之前已经叫做“孙叔”,如今又退回“孙老板”的称呼,下车之际,洛晓星就知道,这位以后怕是也不会那么卖力帮自己推介了。 车中孙老板摆摆手,也没再说什么,他好容易争取来的在大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心中懊恼,已是迁怒洛晓星。 看着车子从面前划过,洛晓星苦笑,得了,这些日子真是倒霉透了,损了三十年寿命不说,又丢了个长期饭碗,幸好已经把钱还了苏瑾,否则,可真是再难抬头了。 之后洛晓星从王老板那里听说孙老板也信了那两位港岛大师,把自家的小别墅按照他们指点的风水位重新安排了一下,事业果然蒸蒸日上云云,又说新进得了位千金,眼看着也是家庭圆满幸福的样子。 王老板还问两人怎地突然远了,一副八卦神情,很想知道其中细节,洛晓星只是摇头,能有什么细节,来自神明的玄妙力量,自然在很多事情上多有神效,但后续如何,该怎样还,却又不是普通人能够预料的了。 他如今也是个普通人,好好高考就是了,旁的事情,也不用管那么多。 。 正文 第1255章 洛晓星的高考成绩并不出彩,中规中矩地排在二三名之列,上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学,选择的理由就是奖学金,还有这所大学相对宽松的待遇,他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忙自己的事情,无论是对道家知识的研究整理,还是对佛教知识的探索思考,都需要更多的自由时间。 “我还以为你会……” 苏瑾万万没想到洛晓星会考中那等二流学校,不能说极差,但跟对方的成绩相比,就好像她知道,他的成绩其实能够更好,可他的性子,总是那般不上心,这等关乎前程的国考,于他而言,就像是平时的考试一样,全无紧要。 “怎么想到选哲学的?” “哲学不好吗?唯心主义,唯物主义,悲观主义,神秘主义……总有一种思考方式能够破解世界的真相。” 高考到底是人生大事,完成了之后,心情也愉悦很多,一种暂时的安定感让洛晓星难得愿意跟苏瑾多说两句。 这种愉悦似乎是可以感染的,走在校园之中,苏瑾的手中还抱着一些书,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来,“这么说,你以后要成为一个哲学家了?” “这么说,你以后要成为数学家了?” 洛晓星适时反问一句,两人不是同一所大学,也不在同一地,以后再相见的可能都很低,在没有手机的时代,依靠书信,轻飘飘,就好像是随风的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埋葬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了。 再见可能都无期,曾经的那点儿不快,也没必要念念不忘,其实,回头再去看,那些因为喜欢苏瑾而对自己抱有敌意的男生,未尝不是可笑而又可怀念的青春飞扬。 那些不快,也算是自己青春的印记了。 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两人在校门口分道扬镳,苏瑾走出十步回头,看到的只是洛晓星的背影,她驻足,深深凝望,直到对方走出好远之后才失望地垂下眼睫,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他对自己,毫无意思。 一段青春未曾言说的喜欢,随着夏末而散,她也是优秀的女子,以后,再不会相念。 洛晓星的大学生活很自由,因学术上的论文足够优秀,早早就被圈定是研究生的一员,跟着哲学大佬探索各种主义,解构其中奥秘,深究其中原理,学会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对事对物的见解都有了新的角度。 以前洛晓星还没深入研究过哲学,对这门学科一直当做形而上的那种闲着没事儿干的思索,他有那么多秘密还没看完,那么多神秘还不知道根底,哪里有工夫跟这些有的没的一同呻吟,什么普遍性特殊性,虽然也在一些地方有所涉及,但更多的还是就事论事,没有想过要找一种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因为他知道这不存在。 一个世界的真理很难在另一个世界通行,能够套用一二就算是两个世界的相似度比较高了,哪怕是同样的名字,也可能有不一样的含义。 拿最简单的道教知识来说,看似都是道教一家,其中的理念却已经千差万别,甚至根源就不相同,以信仰为驱动的道教,这还是洛晓星第一次碰到。 他还曾去佛寺之中探寻,那些传承悠久的寺庙之中还有着曾经的典籍孤本,刨除所有玄之又玄,很难定义真假的话语去看,也能看到通篇的信仰在其中缓缓而行。 跟道教一样,佛教这里,也被那场动荡毁去了信仰的根基,如今再传出来的,算是删节版的经义,除去信仰这个关键的一环,经义还是那个经义,却少了神异,所有的法术也都成了理论上安慰人心的仪式。 据此,洛晓星还贡献了几篇论文,分析了一下这方面的思想问题。 碰见洛晓月是在一次从寺庙回来的途中,年轻靓丽的洛晓月一身名牌,从容上了一辆豪车,侧脸的浅笑让洛晓星侧目,人长大了还是有很多变化的,外形上跟小时候也有很多不同,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洛晓月。 那种感应很难说不是什么血缘亲情,还记得剧情中洛晓月这个时候已经是在大户人家当女佣了,怎么这女佣这样轻松吗?还是说她的剧情无形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洛晓星站在那里看着,车子一时没开走,车中人似乎注意到了他这里的目光,侧目看了一眼,翻了一个白眼,骂了一句“神经病”,尖刻而无端。 开车的年轻人带着墨镜,哈哈笑着,脚下一踩,车子快速划入车道之中,很快留下一串尾气。 那是她男朋友吗?洛晓星皱了皱眉,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有几分眼熟,想了想,才想起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跟在港岛大师身边儿的那个,竟然是他。 匆匆一瞥,面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比起几年前的张扬,如今,还是很张扬,可见他生活顺遂。 看来,这些年,他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洛晓星很长时间没有去玄学圈子里混了,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当天下午往古玩市场转了一圈儿,王老板这些年的生意没什么变化,一走到古玩街,就会发现这里仿佛还是当年模样,似乎时间留驻,从未远步。 “王老板,生意兴隆啊!” 洛晓星久不上门,见到人便先拱手笑着给个口喜。 “呦,小罗啊,你可是许久没见了,这都是大学生了吧,怎么样?”王老板对洛晓星还是很热情,像是几年的空缺都不曾有过。 两个聊了几句,寒暄过后,才说起了正题,洛晓星问起了如今玄学圈子里的事情,王老板似被骚到了痒处,当下就口若悬河,给他说起这些年被缺席的八卦到底怎样。 自那位大师打开场面之后,陆续就有港岛的大师过来,除此以外,还有某国的小鬼之说日渐兴盛,王老板对此很是无奈“好好的生意,都让外人赚去了,看看那些明星大腕儿,动辄百八十万的,都成了那些大师们的囊中之物,唉,看得我呦,这双眼都红了,你说咱这老祖宗的东西,怎么就不吃香了呢?” 古玩市场也不是一直兴盛的,总有些时候不那么景气,但古董这东西不一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就是古董了,王老板沉得住气,远没有口中说的那么苦闷。 洛晓星笑笑不语,商家么,哭个穷什么的,可能就是预防打秋风的,他也不是真想借钱或怎样,干脆不接这茬,随着胡扯了一通闲篇就离开了。 听王老板提到了养小鬼这等事,洛晓星静极思动,倒是想去国外看一看了,跟教授磨了磨嘴皮子,申请了个项目,得了点儿经费,洛晓星就包袱款款去国外实地研究去了。 东南亚诸国,还都在一片大陆之上,并不远,但政体不同,气象也大有不同,那种自由的空气让洛晓星双眸一亮,像是终于吸足了氧气活过来一样,某种限制竟然不存在,这说明什么? “师弟啊,你怎么总是坐着不动,咱们不是来研究小鬼文化的吗?”一同前来的冯师兄在房间里待不住,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儿了。 他们是昨天上午到的,洛晓星借口累了需要休息,昨天就憋在房间里了,今天上午又说起得晚,磨蹭着吃了午饭,又要睡觉,这会儿都下午四点多了,还是不想动的意思,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啊,难不成是专门过来感受外国空气的? 开着的窗户外面不时有潮热的风吹进来,难受,真难受,冯师兄巴不得早点儿研究完了回去,免得在这里再水土不服染上什么病。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师兄不要着急,咱们明天上午就出去,一定不会有错的。” 白浪费了两天的房钱,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洛晓星再次修炼出了精神力,让他感觉好极了。 次日两人再出去的时候,冯师兄就发现他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能够跟那些外国人交流了,令人惊恐的是,他师弟明明说的还是普通话,对方说的是本地话,两个怎么就交流无障碍了? “师弟,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要告诉我他们都听得懂普通话。” 同样的一句话,自己说了没反应,师弟说了有反应,这证明什么? 洛晓星笑得含蓄,压着冯师兄的好奇心就是不解释,带他去看了养小鬼的村庄,还探访了一位大师,不许冯师兄买那里的纪念品,带着人回来之后才说“师兄啊,我这里有一门功法,你要不要学一学?” “你这是对神秘学走火入魔了吧?”冯师兄是知道洛晓星的兴趣所在的,几篇论文都是神秘主义相关,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但喜欢了还弄出什么功法来……想到那种各说各话却能交流无碍的神秘,一咬牙,“学,怎么不学。” 要批判的话,也要先学了才能说话。 回国后,冯师兄感觉自己的三观都遭到了洗礼,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比起冯师兄的激动,洛晓星就要平静多了,一回国他就感觉到了那种压制,精神力再无寸进,这是无神论的极端压制。 这是被信仰锁住的世界,所有的玄学都需要信仰为先,神明为导,精神力就像是不循规蹈矩的小偷,撬出了一条缝隙,绕开了拦路的神明,这条路能走多远,能否匹敌神明,能否代替无神论走出一条不那么极端的道路,洛晓星也无法断言。 “多出一条路也是好的,也许,会有更好的思想引导出更顺畅更包容的通天大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 。 正文 第1256章 “你会得到报应的。” 怨毒的声音伴随着咒骂,女子看着甩开她的男人,一双眼中满是不甘恨意,她跌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身下还有一滩血,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半幅丝质的长裙浸泡在血中,晦色暗红。 年轻人冷嗤一声,看着女子那副无辜者的模样,只觉得曾经好看的容貌似乎都丑陋了很多,“得了,反正这孩子你又不想要,在哪里打胎不是打,何必做出这幅样子来,行了,好好养着,钱少不了你的。” 说完,他拎着一个箱子转身离开,箱子的密封不是很好,走了几步,丝丝液体渗透出来,落在地上,开出血色的花朵。 “你这个混蛋,虎毒还不食子呐,你这个畜生……” 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手捂着小腹,真的失去了那个孩子,她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后悔,脑海之中划过了很多画面,小时候令她讨厌的弟弟,长大后令她讨厌的养父母,还有主家那个令人讨厌的老头…… 她想要弟弟丢在外面——结果,自己也丢了。 她想要逃离养父母的家——结果,她丢掉了家的温暖。 她想要那个老头再也不会麻烦自己了——结果,她失了稳定的工作。 她想要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结果,她失子不被重视。 为什么,为什么生活总是如此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泪盈于睫,被手背很快擦去,女子失声痛哭“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要的总是得不到,不想要的总能到来,她就是想要过得更顺心一点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够? 泪水不断冲刷着双眼,渐渐地,眼睛红了…… 警笛声在外面响起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一片血腥,几个警察小心地在外面检查着现场的痕迹,刑警队长皱着眉看着别墅之中的地面,也不知道留了多少血,竟然整个地面都成了红色的,连墙壁上和家具上,也能看到不少喷溅状的血点子。 “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一个年轻的警察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倒是不害怕,就是不断咋舌,像是在计算所有这些平面上的血量,该用几个人来凑足。 “女佣,厨师,还有一个应该是女主人,总共三个人。” 一双血脚印从台阶上往下,脚尖朝外,一直走到了外面的水泥路上,再远一些就看不到了。 “这是有活着的人?” 看着这个痕迹,难免在想是不是什么嫌疑犯,因为那血脚印的步幅均匀,似乎能够从脚印上看出走出者的心情是何等的平静从容。 脑海之中已经想到一副画面,变态杀手淡定离开的画面,刑警队长摸出了一根烟来放在鼻前闻了又闻,似乎从尼古丁的香味上能够感受到一些镇定,让他的脑子能够飞速转动,联想出那是怎样的场景。 “队长,你看这跟上次的那个案子,是不是有些相似?” 已经在里面转了一圈儿的警察过来汇报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最近发生的灭门惨案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队长沉吟着“现在还不好说啊,同样是灭门,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上次的案子是一个老头,也是独居别墅的,同住别墅的女佣厨师管家司机也都跟着一起死了,现场同样是一片血腥,因为是独栋别墅,家中人都不经常过去,直到尸体发臭了才有遛狗的人发现,这里倒是新鲜多了。 “附近有人说昨天夜里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咒骂声,想着可能是失恋了什么的,也没管……” 这边儿的独栋别墅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分贝超过一定数值,还是能够听到些许动静的。 “具体是什么时间?” “夜里十二点多吧,他也不是很确定,是半夜起来喝水听到的,还吓了一跳,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 现场探查完毕之后,所有可能的物证都被带走,尸体也都收敛回去了,回到警局,队长开了一个会,简单布置了一下任务,各自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一条线索随着女主人的身份浮现出来,这位女主人竟然曾经是那老头家的女佣,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佣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一个独栋别墅的女主人,还要看看那别墅是谁买的。 线索一条条往下查的时候,市里又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个女明星,现场没有发现什么凶器,而女明星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就是腰腹部有些很明显的乌青小手印,属于小孩儿的手印。 女明星家中还发现了很多小孩子的玩具衣服之类的物品,而据她的经纪人所说,女明星并没有结婚生子,只在最近有了个如胶似漆的男朋友,还没想好要不要公开。 “先查查她的男朋友,现在的,以前的,这些女明星,感情生活总是隐藏得比较深,用点儿心,好好查查。” 刑警队长用手指捏着鼻梁骨,熬夜让他的眼神儿都有些不济事了,喝了几口浓茶,忍不住奇道“最近怎么这么多命案?” 稀奇古怪的命案,少有直接死于利器的,淹死的,烧死的,上吊死的……话说,这年头上吊还真是稀罕得很,最稀罕的还是绳子是缠在铁架床上的,这可真是够花样的了。 作为一个老刑侦,刑警队长觉得自己这一年见识到的死法比之前几十年见到的都要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不,应该说不知道杀人者是怎么想的,都是杀人,费那么大劲儿推陈出新做什么? 听说现在人衣服都不喜欢跟人重样,莫不是这死法也要不重样才好? 无厘头地这么想了一下,没等深入,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挂了电话,略有丧气地让负责案子的人都停了停,面对一众疑惑的眼神儿,队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行了,上面有教授过来,专门负责这种案子,咱们等等他们的意见吧。” “教授?什么教授?那些研究学问的写写论文就行了,怎么还管起案子来了?学个心理学就以为能看脸抓人了?都把警察当什么了!” 年轻警察很是不满,他已经付出很多努力了,似乎跟曙光只隔着一线,这种时候放弃的不是案子,是功勋,是荣耀,还是未来的前程。 “什么心理学,哲学的!”刑警队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啊?哲学!这跟哲学有什么关系啊!” 年轻警察嚷嚷起来了,满腹牢骚怨气,被队长瞪了一眼“行了,上头的命令都下来了,你就别啰嗦了,等他们来了,你把情况给他们说一下,我这里先回去睡一觉,无事一身轻,其他人,也都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都两天没合眼了。” 下午的时候,年轻警察接到了上头来人,挺年轻的一位,“冯教授是吧,我这里一直等着呐……” “不是教授,不是教授,我现在就是个助教,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冯老师’就行。”来人连忙摆手,先否认了这个,年轻警察往他身后看了看,只有陪同而来的一个年轻警察小王冲他笑了一下,介绍说“这位冯老师是咱们警局的特别顾问,听说这里出了这种案子,专门来看看的。” 小王语焉不详,年轻警察一时好奇,多问了两句,却没得出一句实话,只说“看了就知道了”,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问了不碍事儿,就跟着一起去了。 冯老师很好说话,都是年轻人,很快就跟他们聊到一起去了,但说起具体的事情,又不好好说,只让他带着到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儿,左看看右看看,再回去的时候就冲小王点了点头。 小王满脸的无奈“得,又是这种案子。” 两人打哑谜一样,谁都不说清楚,年轻警察记得都要跳脚了,“哎哎哎,到底什么事儿啊,好歹跟我说清楚啊!” “这事儿啊,不知道最好,你只要坚定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便能百邪不侵。”冯老师神神叨叨,说的话也让人有点儿不明白。 年轻警察只听到“无神论者”,嗤了一声,警察队伍之中,谁不是无神论者啊,这信鬼神的,可做不了警察。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啊! 案子交出去,他们就不管了,后来怎么结案的也不知道,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冯老师做了点儿什么,有了作用,后来的命案就少了些,不那么频发了,似乎还真有些门道的样子。 回到大学生活中的冯老师却似恍如隔世,跟教授说了探查的种种之后,心里面还是很不得劲儿“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这么多鬼鬼神神的,小师弟也是的,不说清楚就跑了,弄得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那什么人道之火,真的有用吗?” 教授好奇地听了始末,心里头蠢蠢欲动,奈何,他早就试过了,就是入不了那个什么精神力的门道,大概自己真的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吧,搞哲学的,好多搞到最后都成了神学信徒,自己倒好,竟然如此坚定,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用的话,这世界都成什么样了。” 懒得搭理弟子这点儿无病呻吟,教授随口说了两句,就打发他去写论文了,现在他们的论文方向已经走偏很多,可惜的是,这些走偏的论文不能直接发表出去,都会递交上去,相应的,上头的批款多了许多。 冯老师,冯助教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教书育人,教的却是精神力,先在国内让他们学会理论知识,然后再带到国外去直接修炼出来,避过人道之火的压制,再回来处理国内渐渐增多的乱象。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始作俑者远避开去的时候,冯助教没有逃避责任,认真地背起了可能拯救世界的重任,莫名的使命感。 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的,他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甘拜下风,大家的脑洞,服了! 。 正文 第1257章 系统空间一片空茫,实际上地方并不大,灵魂视觉之中看不到边际,但事实上,伸出手臂就能够直接触摸四面墙壁还有天花板,这并不是一个舒适的居所。 不能够用言语来概括这是怎样的一个空间,严格来说,系统寄生宿主,它应该是存在在宿主体内的,可实际上,那种存在的微弱感觉很玄妙,一时有,一时无的,无法确切探知其存在。 以前,洛晓星以为曾经发现过系统的所在,后来,他去那个位置认真搜寻的时候,又发现根本不存在。 他确信自己不会出现错觉之类的,那么,这种存在感,本身可能就是一种欺骗,对感官,对精神力,对神识……的欺骗。 那,系统空间呢? 这是具体存在在什么地方的空间呢? 不应该是依托于某个世界,否则穿越的时候很难方便快捷,也不应该是依托于自己,洛晓星很确定,自己的体内无法开创这样的空间,人类,跟妖兽到底不能等同。 也许,这是一种维系在灵魂层次的链接,链接着一个地址,地址所在是一片空间。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自己的寿命终点在哪里,可能临近死亡的时候,会有某种预感,但在那之前,不会有人能够确定几年是终结。 花费三十年寿命去看一个人道之火,洛晓星不后悔,但这三十年寿命竟然是他一生的大半时间,就有些意外了。 二十岁,二十岁就死了,这简直出乎洛晓星的意料。 这个问题一直在洛晓星的心中徘徊,只是那时候系统不搭理他,他也没有穷究,现在么,到了系统空间之中,洛晓星觉得四舍五入一下,这也算是系统的“心脏”所在了吧,它不可能再不回答了。 系统干巴巴地回答。 洛晓星愣了一下,这个回答不算太意外,毕竟猜过会有这样的可能,原因么…… 系统的回答很干脆。 洛晓星倒吸一口冷气,是啊,应该想到的,原主应该也被送去给了罗老,但一个聋了的小孩子,不可能不有些心理问题,还不知道罗老是怎样教他那些知识的,说不得便用了一些道家手段。 玄妙,必引人窥伺。 那样的道家手段怎能不令人垂涎,若是原主能够就此恢复听觉,他会十分信奉,便是不能恢复听觉,也会为了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而愈发信仰,这样的结果,可能生时还没有什么,死后,灵魂必然是会被收走的吧。 如此,自然不会有什么剧本,信仰之后,便是另外一个归属,被某位神明统辖,再不能被窥视一二。 剧本本身就是对未来的一种窥视,而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拿相近的一个剧本来填充,也像是系统会做的事情。 这种灵活多变……洛晓星还在想一个词该怎样形容才对,便有一股力道从系统空间内而出,把他排斥出来,往下掉落…… 仿佛斗兽场的巨大场地之中,一片空茫,周围一圈似乎都是观众坐席,影影绰绰,似乎能够看到其上一些形态不一的“人”,有些影子实在不那么像是人族,也说不上是哪个种族,黑灰色的影子,看不出端倪。 头顶上是一块儿等同于天空的屏幕,屏幕上,能够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咧着红唇夸张地说话,每一个词似乎都要有一个夸张的表情来匹配,活像是一个小丑。 “喂,小白脸,你在做什么,瞧不起我吗?竟然敢走神!” 对面,一个粗犷的声音说着,便有一道阴影袭来,定睛看去,是狼牙棒,粗野而狂暴的感觉扑面而来,狼牙棒的主人并不是穿着兽皮的野蛮人,而是一个穿着银亮甲片的大个子。 他的眼睛跟铜铃一样,怒目圆睁,发出怒吼的时候,鼻孔之中似乎都能喷出两股白气来,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是真的生风,划过眼前的时候,道道风刃割在身上,裸露在金甲之外的皮肤上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些刺痛感。 也就是一些刺痛感而已了。 身体有一种本能,跳跃起来,轻盈地立在狼牙棒之上,目光所及,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大个子,手中的长剑有些细,不太适合舞动,向前一刺,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般,手臂自然地校准方向,正对着的……不是咽喉,而是眼睛。 “虐他,虐他!” “刺眼,刺眼!” “又来了,那千疮百孔的血窟窿!” “我爱死你了,穿孔!” 乱糟糟的喊声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极具分辨性,话语之中却让人脑中一片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压下了剑尖所向,正对咽喉,大个子飞快躲闪,但他显然听懂了观众席上的话语,产生了误判,于是,这一剑并没有完全躲过去,他的脖颈被长剑划出了一道血口,如同婴儿张开的嘴,鲜血喷涌而出。 “天啊,这是激流吗?” “这喷泉太漂亮了!” “我喜欢,血色喷泉!” 欢呼声中,大个子重重倒在地上,连带他不曾撒手的狼牙棒,地面似乎都随之震颤了几下,一些浮尘似乎都随之而起。 好吧,可能没有浮尘。 脚尖落在地上,坚硬的地面并不适合进行任何联想。 剑尖上,几滴血珠滑落,这实在是很漂亮的剑,银亮而锋利,刚才那一下,手感似乎跟裁纸一样,太快了,似乎都没完全感觉到,一点儿阻碍都没有,就把他的脖颈切开了一半,让鲜血喷涌。 本来想要一剑穿喉的,他躲得有些不那么准确。 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有力而修长,没有完全遮蔽在金甲之下的双腿穿着一条紧身裤,脚上的鞋子也是金色的,有点儿华丽的短靴,似乎是皮子的,外面有着金属的修饰,如同展翅的飞龙,华丽而肆意。 “啊,毫无悬念,感谢金甲城的表演赛,不得不说,比起以往的血腥虐杀,这一次,金甲城给了我们一个惊喜,那可真是漂亮的喷泉,我觉得,我的庄园里面应该也来一个,哈哈……” 头顶上的小丑笑得张扬,他的牙齿雪白,红色的牙龈因为大笑暴露在外,眼睛鼻子在这时都如同一个点缀的符号,那一张大嘴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让所有的人都能欣赏他的喉咙,包括喉咙之中那个模糊的笑脸。 那,真的是一张人脸吗?血色的,长在喉咙之中的,或者说,是从喉咙之中探出头来的——人脸? 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样想着,看到侧方一道门开启了,黑色的通道展现在眼前,没有犹豫,直接向那里走去,脚步无声,鞋子的底部不知道是什么制作的,真的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又足够轻盈,不似缀了那许多金属宝石的存在。 难道金属宝石都是假的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一个,持续到走入了通道,然后身后再次关上了门,黑色的道路之上亮起了灯。 “表现得还不错,孩子。” 一个老者等候在道旁,跟他说着话,伸手去接他的长剑,在他的带领之下,等候在一旁的佣人也行动起来,为他摘掉头盔,还有身上的披甲。 一样样东西被去掉,感觉上并没有轻巧很多,那些看着沉重的装备竟然似羽毛一样没有多少分量,这可真是……看着弱质纤纤的佣人单手就能抱住那叠起来都有棉被厚的披甲,露出完美的微笑,他差点儿也想回一个微笑。 “快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我会为你骄傲的。” 老者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 一个空着双手的佣人在前引路,休息室就在这短短通道的尽头,脚步在向前,一步步感受着道路的不同,这条路似乎是能够折叠的。 休息室不大,如同系统空间那般狭小,视觉上却还算宽敞明亮,因为采用了比较通透的玻璃,能够看到四面的景致,从屋中,也能看到通道方向的动静,那个老者带着佣人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道路果然是折叠的,能够展开,通往其他的房间。 一屁股坐在休息室唯一的沙发上,随意地伸展开双腿,佣人单膝跪地,为他脱掉脚上的靴子,连裤的袜子好似女人的必备,哪怕是黑色的,看起来也有些古怪。 没有理会佣人的动作,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原主的记忆迅速闪过,金甲城的继承人之一——洛维斯,负责今天的表演赛之前就是竞技场上的一员,生死搏杀之间彰显能力,能力越大,获得的享受越多,否则,可能就像那个大个子一样,沦为更强者的剑下亡魂。 纯粹的,暴力的,厮杀的,竞技场,一旦上场,就要分出生死,哪怕是表演赛,而竞技场的所有乐趣,大概就是花样虐杀了吧,这也正是那些不知道哪里的观众所期待的。 这个世界,是一个竞技场。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开始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佛前茶20瓶;凌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58章 “大人,您的战利品已经送来,请问是否需要装备?” 佣人面带微笑,询问洛维斯对战利品的处置意见。 每一次竞技结束之后,都能取得对方身上所有的装备,从功法到武器,还有对方衣服上镶嵌的属性宝石,以及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那些人也会强化身体的某个部位的话,这种特殊的部位也会成为战利品之一。 所谓战利品,就是把因为竞技失败死亡的那个人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剥夺下来,成为能够供人选择的商品。 不管是眼睛还是心脏,只要具有一定的属性加成,都可以作为战利品,同样还有对方对剑法或者刀法的感悟之类的,连同他修炼出来的内力修为什么的,都能作为战利品被“剥夺”下来。 原主记忆中关于这一块儿司空见惯,甚至没去想过为什么,但在现在的洛维斯想来,这种力量太可怕了。 想想看,一个人最开始是怎样的,不,不应该局限在人,而是一个生物最开始的时候是怎样的,少有天生无敌的生物,都是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一步步强化进化,最后才能够站到竞技场上,而所有这些在漫长时间之中强化进化的东西,自己付出努力智慧得到的东西,都能被轻易剥夺下来。 虽然说死了就是死了,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对死去的存在没有意义,但这种剥夺,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反正洛维斯想不到该怎么剥夺下来那些感悟修为之类的东西,那种,应该不存在什么实体概念吧。 “拿来我看看。” 洛维斯随意地说着,睁开眼睛,看向身前,一句话的工夫,佣人面前就展示出了一排光团,淡淡的白色光团之中包裹着一样样物品,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比如说那个狼牙棒,似乎缩小了无数倍,成了一个图标的感觉,在光团之中格外精致可爱。 有些就很难一眼判断了,洛维斯如原主记忆中那样伸手去触碰光团,并不捏碎它,只是触碰,就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狼牙棒使用方法》《格斗术》《风刃术》法力(十年)洞悉之眼(劣)…… 洛维斯一个个触碰过去,里面的东西都会出现个名字,包括名字下方会有一些简介,不是纯文字的简介,更像是一种感悟,让人能够大概明白光团之内包裹的会是怎样的东西,是其中所有内容的一个概括总结。 随着手指触碰,那些就像是传导过来的信息,让洛维斯迅速明白这些东西的大概价值。 “看不出来么,他还有点儿东西。” 光团足有十三个,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算是收货多的了。 佣人微微一笑“表演赛么,总还是要有些实力的,只是不如大人厉害,浪费这些东西的价值了。” 洛维斯看了佣人一眼,这个佣人和那个老者一样,都是金甲城的,但他们效忠的可不是他,而是金甲城的城主,面对他这个金甲城继承人之一,也不会有太多的谄媚,说话比较公允。 选了几颗属性宝石,加敏捷的,加体质的,加力量的……又选了那个洞悉之眼(劣),他对这个名字比较好奇,简介看起来还不错,但因为是劣质的,对方的上一个主人又死在自己手上,所以价值如何,大概要试试才知道。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装备了的东西是能够卸下来的,这种对活人的剥夺,城中的洗练会就能够做到,那是一个专门为人调试不当装备的,每次更换需要一定的积分,对生死搏杀的竞技场来说,可能每次更换都是在尝试一个更强大的组合。 每天都有人传说,谁谁谁通过洗练会调试的装备获得了成功之类的。 “其他的就不要了,拿去换积分吧。” 洛维斯摆摆手,示意佣人收走那些多余的光团。 竞技场的积分获得方式有三种,一种就是在竞技场上获得胜利,胜利者能够得到一切,不仅有赢的积分,还有失败者身上的所有积分,这种对失败者的完全剥夺,也让很多人在上竞技场之前就会花掉所有的积分换购装备,而不是积存积分给他人做嫁衣。 第二种获得方式来自于那些观众,这就好像直播打赏,他们看得高兴就会给“赏钱”,这些“赏钱”是什么,大概只有那个小丑主持人才知道,但他们能够看到的都是积分,直接冲到个人名下的积分。 第三种获得积分的方式就是战利品和奖励的卖出了,胜利者不需要的装备,包括竞技之后的奖励,都能够拿去换积分。 城里各种各样的商行都能够进行以物换物,或者直接买卖的形式。 “奖励是什么?” 洛维斯主动询问起表演赛的奖励,记忆中应该颇为丰富。 佣人一挥手,一个光团就出现在眼前,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任何的波动,至少洛维斯没有感觉到。 窄袖紧封着手腕,佣人的装束跟他一样,是偏于紧身的那种,只外面的那个袍子稍微长一些,露肩长袍垂到膝盖上方一点儿的位置,两侧还有着开叉,有着很好的垂感。 显然,那些光团不会是他从身上摸出来的,那么,这个房间,或者说对方身上,可能有某种装置连接着奖励池之类的东西。 光团之中是一个迷你的书本模样的东西,佣人看了一眼,没有触摸光团,遗憾地摇头“随机奖励一向是这样,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洛维斯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光团,知道那本书是什么,《竞技指导手册》,这是给外来的新人准备的,他们这些自小就在这里的人,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就能明白这里的规则。 这也就意味着,这本书的市场不是太好,而它的发行量决定了其泛滥程度,也就是说,买卖的话,这种价值一积分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人愿意买。 有价格而没市场,就是这本书的尴尬局面了。 随手捏碎了光团,在佣人的微笑之下,洛维斯翻开了书,漫不经心地说“正好,我还没看过这本着作呐,据说它的好评度很高?” “那应该是前两年的事情了,这两年,已经没什么外来者了。”佣人随口应答。 外来者指的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来历各种各样,甚至都不一定是人,他们也会带来各种各样的东西,适应的活下来,不适应的,早早死了,这里的局面还是很残酷的,几乎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 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竞技场,所有的竞技场就像是不同空间却同时间的存在,同一时间,能够有无数个竞技场同时开始竞技,平均每个小时就会有数千人死去,这种频率,外来者很难适应。 “这次能够休息多长时间?”洛维斯斜倚着沙发,努力做了一个伸展腰身的动作,似乎是在放松筋骨。 “您现在回去的话,能够休息二十四个小时。”佣人面带微笑,话语却很刻板。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分隔,也没有春夏秋冬的四季,按照小时生活,每个小时都要认真对待。 他们不需要睡觉,精力不充沛的时候,用精力药水就可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相关属性的服装或者宝石,能够让他们每时每刻都能精力饱满。 在这个关联着竞技场的小房间之中,每次竞技之后都能待够八个小时而不会耗费本来赢得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尤其是才从一场疲惫的竞技之中退下来的人,都会尽量在这里待够八个小时,哪怕是在佣人的眼皮子底下。 洛维斯是金甲城的人,他在这个小房间之中就能享受金甲城佣人的服侍,归属于其他城的人,在小房间中会享受其他城的佣人服侍。 这些佣人不用参加竞技,他们除了跟所在的城池签订契约之外,还会跟竞技场签订一种契约,保证他们的服务是竞技场所需要的质量,也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相当于限制了出没范围的地缚灵,只能在有限的几个地方出现,一个是城主府,一个是竞技场,还有就是之前那个黑色的通道。 他们出现的方式不是来回行走,也不是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而是一种类似于瞬移的空间大挪移的感觉。 原主的记忆中,有很多他习以为常的事情,而洛维斯不那么理解的事情,在佣人的眼皮子底下,洛维斯尽量不做出特别的事情,若不是每次原主都会在这里磨蹭过八个小时,他恐怕会早早回到私人的空间之中去,尽快试着修炼一下精神力。 不,不对,不能修炼。 如果在这里,每一样特殊的力量都会被竞技场记录下来,成为将来能够剥夺的存在,那么他就不能够修炼没有从这里获得的力量,万一引起竞技场的警觉,恐怕…… 想想看,为什么竞技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吸纳一批外来者进来,一方面是观众们有需要,想要看到新鲜的面孔,新的力量发出的光芒,另一方面,大概就是因为那些外来者使用的力量都能够在之后成为竞技场的力量,变相增强竞技场的实力。 这是原主感受不到的事情,他知道的是那些外来者总是很快就适应不来,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杀死,所有的力量因此被剥夺下来,成为能够供其他人交易的战利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云狐不归48瓶;40647261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59章 《竞技指导手册》的确是一本针对外来者的书。 对现在的洛维斯来说刚刚好,开篇第一句就是“恭喜你,穿越到这里来的不幸者,你的生命只能在杀戮的缝隙之中存在”。 这可真是残酷的“恭喜”。 选中的“洞悉之眼(劣)”在捏碎光团的时候就已经自动装备了,这是所有物品的特性,如果是宝石类的,可自行装兜带走,若是狼牙棒那种并不链接身体的武器,也会出现在身旁,随便提走还是抗走。 其他的,如同属性啊修为啊,就会随着光团捏碎而融入相应的地方,劣质的洞悉之眼只有一只,随机融入了左眼之中,眼前所见就跟外面不是一个平面,好像一只眼前放了一个屏幕,但又无法严格规范眼睛只看面前的屏幕,于是视线之中的一切就有些凌乱。 如同喝醉酒一样,佣人都能出现两个,还包括两份同样的景观。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洞悉之眼,这种视野下,那个大个子死得不冤,天知道他为什么要保留这个,洛维斯只想立刻把这只眼睛洗掉,这真是最不合适的装备了,也许有另一只,两只都装上会好些,或者找个优良等级的? 在翻开这本书之前,洛维斯很坚定地这样想着,但之后,他的瞳孔一缩,呈现在左眼之中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想要知道怎么活下去吗?努力寻找吧,对所有的外来者,这个竞技场都有一线生机,而活下去,需要冒险。” 完全不同的两句话,从这个世界的文字长度来看,也是完全不同的,但,那句能够被洞悉之眼看到的话,就隐藏在那一句话之中,这是怎么做到的? 叠加在一起,只显示一句话,隐藏另外一句? 价值一积分的无人在意的供大于求的书籍? 洛维斯躺在沙发上,合拢书籍看了看封面,封面没有问题,两只眼睛之中都是一样的。 他之前还真没太注意,毕竟谁也不会无时无刻玩儿找不同,但,有了文字的不同之后,他就来了寻找的兴趣。 左眼前的景物跟右眼前的对比,不在意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都是微小的,在意的时候就会发现,连佣人身上都个小字——金甲——这是代表金甲城的?隐藏在一个金色的花纹下。 其他物品上,所有拥有那个花纹的物品上,都有这样的小字,这是标识所出? 看了一圈儿,没有更加特别的东西,洛维斯再次翻开了书,他准备认真地看一看书了。 第一句话单独一段,不同之处已经看过了,第二句话到末尾,右眼之中完全是按部就班能够跟原主记忆相对照的规则,如可携带任何武器上竞技场,可用任何手段攻击对方,战宠的力量也可以算是自己的,但在打败对手之后,主人和战宠之间也必有一战,竞技场的规则,只能活一个,指对的是生物,而非只有人。 还有积分的获得方法,讨好观众的小窍门,比如放血之类的,如果能够让对方流出的血液在竞技场的地面上勾勒出花纹,那就是最顶级的场面,会获得非常丰厚的积分。 这些乏味的东西一眼扫过,洛维斯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分隔视野,总会看串行,尤其看到左眼视野之中的文字有“宝藏”一词的时候,起了兴趣,直接闭上了右眼,单独看左眼视野给出的文字内容。 “能够来到这里,你们是不幸的,能够来到这里,你们是幸运的,在这个极度残酷,永恒的生与死之中,也埋葬着神明的宝藏,他们希望获得更伟大的生命,他们希望获得永恒的青睐,他们希望找到陨落的那位如斯强大的秘密……” 鼓动人心的话语占了好几行,洛维斯飞快掠过这些文字,老实讲,这种废话太像是陷阱上的草皮,希望让自以为聪明的冒险者彻底栽到坑里。 “不要理会竞技场上的那些瑰宝,看起来美丽的东西必然包裹着毒药,不要被那些美丽诱惑,去看看更真实的残酷。 竞技场最大的瑰宝就是竞技场。尽量拖延在每一个竞技场上的时间,用你能够看到真实的眼睛去寻找,寻找那些不一样的存在,触碰,捕捉,获取……看到的越多,获得的越多,你就会发现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是不能说的秘密,属于更伟大生命的秘密。” 书页翻过,下一页上就是罗列一些必须的东西,完全切合书名,告诉大家怎样适应那些规则,怎样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寻找特殊物品,比如说被击飞撞到后面的墙壁什么的。 洛维斯仔细回想,竞技场很大,他没有在意周围那些观众,因为都看不清楚,但观众下方那个围起竞技场的地方似乎是凹凸不平的浮雕。 一穿越就在场上面对生死搏杀,完全没有心情去看那些细节化无关紧要的东西,如今看来,那些似乎并不是无关紧要。 有点儿可惜,却也不是没有机会。 同时洛维斯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大个子如此容易就会被杀死,一方面是他误判了自己剑尖的朝向,并没有如同原主一样是冲着眼睛去的,让他的躲避成为了无效。 另一方面,既然是表演赛,按照这里观众的喜好,大部分都是虐杀场景,虐杀过程可以很漫长,充满花样的招式和不断流出的鲜血,也许原主是想要勾勒一个能够获得丰厚积分的鲜血花纹,营造出一个顶级场面。 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就会给对方更多更充足的时间,如同打假赛一样,两方都在拖延时间,构筑自己需要的场面,最后在体力的边缘再真正拼杀一场。 这才是那场表演赛的正确打开。 谁想到换上一个没有原主记忆,没有原主野心,没有摸清楚规则的洛维斯在,直接打破了某种本应该存在的默契,他既不想被人虐杀,也不想配合别人的虐杀,趁着对方疏忽之际,直接下了杀手,干净利落地完成了表演赛。 知道了这其中的失误,再想那位老者的话,洛维斯单手抚了抚脸,亏他还以为是夸奖,其实是安慰吧。 说不定原主那点儿小心思,有不少人看出来,包括那个倒霉死掉的大个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又扫了一遍,确定根本不认识那个大个子,也没和对方有什么赛前协议之后,洛维斯松了一口气,总不用来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了。 大致扫过那些小技巧,再翻开下一页,这一页就说到了“洞悉之眼(劣)”,洞悉之眼的介绍是这样的它能让你看到一些不曾注意到的事情,洞悉某些真相。 这是一个很贴合名字的介绍,就算不看介绍,大家看到名字的印象也都是如此,其实不太容易引起本地人的兴趣,如原主就不会选择洞悉之眼。 而对外来者来说,那些来自各个世界,拥有各种力量的存在,可能他们的语言跟这里都不一样,很难看得懂这里的一些事情,更不会太明白这里的规则,而要看这些,除了努力学习之外,更加省事的就是装备一个洞悉之眼了。 因为光团的“触摸即可知”属性,他们很容易就会选择洞悉之眼,先看看“真实”是什么。 陌生的地方,可能隐藏的真相会是什么?类似怎么离开这里? 这是对外来者很有吸引力的装备了。 原主从来没注意过这种标明“劣”的东西,而对外来者来说,一个洞悉之眼的价格,实在是便宜得立刻就可以入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大概就是五个积分吧。 上一次竞技场就会暴富,而没上之前,在洗练会解除自身的某样装备,哪怕是拿一把长剑跟某个商铺兑换,都能得到至少十个积分,能够兑换两个洞悉之眼了。 所以,五积分的洞悉之眼(劣),一积分的《竞技指导手册》,这可能是配套卖给外来者的东西,那么,所有的外来者都会知道这样的信息,是对是错? 外来者的巨大死亡率,是不是也因为这本书的“指导”? “不要相信城主的话,每一座城都是竞技场的附属,为竞技场提供着新鲜的血脉,如果你是女性,也许你也可以考虑通过生育来脱离竞技的残酷,希望你在老的时候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被自己的丈夫或儿子杀死,那一定更加残酷。” “想要活下去,就去寻找,拼命寻找,寻找到那个秘密,就能掌握竞技场,就能找到离开的路……” 书页翻到最后,耸动的话语再次刺激着人心,宝藏,秘密,天然就有令人探究的,但,这些,是真是假?有没有原住民看到这些话呢?他们会不会相信?被怀疑的城主对这样的话又是怎样的看法? 洛维斯想了一会儿,合拢了书籍,稍稍坐正,佣人蹲下身给他穿鞋,同时也把那些宝石容纳到一个袋子中,方便洛维斯一会儿提走。 八个小时到了,洛维斯站在门口,门前的黑色道路换了另外一个方向,他来时候的那个方向已经看不到任何存在了,似乎本来就是一片黑暗。 顺着黑色的道路前行,渐渐,前方看到了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曲水流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0章 竞技场中的城市严格来说并不是城市,没有像样的围墙圈起一块儿地方,也没有属于城主的军队什么的,以及下属的行政单位,所有的人也不会全部都归城主管辖,城主的权力只集中在城主府内,还有从所有的商行,包括洗练会收取一定的积分作为收益。 城主能够管理的就是城主府内的人,他不能决定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死,却能决定什么时候安排什么人上竞技场,这算是强迫式竞技,有的时候还可以安排对方的对手,保证该人一定会死在竞技场上。 这种力量就有点儿值得敬畏了。 原主是在城主府中出生的,但未必是城主的儿子,城中所有的女人都会在城主府,而这些不是城主独享的。大部分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从中找寻合适的对象,而怀孕的女人就不用上竞技场生死拼杀,她们只需要生孩子,继续生孩子,继续继续……就能安然地在城主府享受美酒佳肴,度过余生。 所有的孩子会被统一抚养,去掉区别性的襁褓,所有的女人,愿意抚养孩子的女人,就会把他们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无区别地抚养成人。 到六七岁上,这些孩子就会学习竞技,属于儿童的竞技,竞技场随机安排的对手都是其他城市同年龄段的孩子,他们的手段很粗劣,从扯头发到牙齿咬破喉咙,两只小兽的生死搏杀也就如此。 而按照竞技场的规则,每次的胜利者不仅能够接收失败者的全部,还会获得奖励,获得观众打赏的积分,这就是他们继续成长的资本。 为自己赢得成长资金,就是这样的意思。 女孩子因为能生育,就会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比如说成为某个商行的学徒工,然后在未来成为城主府中的女人,或者直接接手商行,前者是最经常的,后者是不常有的。 迈出黑色的通道,洛维斯面前是一条长街,沿街店面都开着门,人来人往,却看不出几分热闹,他似乎要去某个商行的样子,侧了侧身,余光看向来时的地方,已经看不到那条黑色通道了,脚下的地面毫无接缝,是光滑而平整的石板,跟竞技场里的地面一样。 长街的尽头,一座较为古典的说不好是什么时代特色的建筑矗立在那里,白色金边儿的膨圆型屋顶,下方就是落地玻璃般的墙壁,外侧能够看到一片地方,算是花园一样,植物青葱,花朵娇艳,外面所有的人都能看到玻璃墙里面,觥筹交错的人影,鲜艳多彩的衣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那些女人,大多数都是美女,她们精心修饰着自己的头发面容,尽量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显得诱惑而芬芳。 所有的男性都是她们的目标,一个孩子,她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孩子,来留住眼下不需要担惊受怕的安逸生活。 与长街上那些挎着大剑,扛着钢刀,步履沉重,为了增加一个属性宝石而跑遍所有商铺的男人来说,那些女人们的生活的确是安逸的。 不会担心二十四小时之后死在竞技场上,不用担心活得过今天活不过明天,她们的生活就是孕育生子,这个过程中甚至不会有流产的可能,竞技场有能够保证孕妇安然产子的药物。 她们甚至不必为了产后的身材走样而烦恼,一瓶药剂足以解决一切。 若不是她们孕育孩子的时间一样是十个月,洛维斯也许会怀疑这些女人都是女妖,而不是人类。 金甲城,大部分人,还是人类。 这个只有一条长街,包括两侧共有十个商行,还有那个城主府的地方就是金甲城,全部的金甲城。 不属于通常概念的城市。 洛维斯没有在街边的商行多做停留,买或者卖,或者换,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些商行的处置都是非常简单的,除了以上三条,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儿干跟他闲聊。 他们就像是另外一种被签约的地缚灵,只能够在城市之中提供服务。 竞技场到底有多少城市?没有人知道。 所有城市之中的商行是否都一样呢?没有人知道。 两个城市之间是不能连通的,而每次竞技场上发生的事情,都不可能被其他城市中的人看到,这其中,城主大概是个例外。 “回来了,我的孩子,你的表现很不错,真的,那可真是个厉害的大个子,咱们不能拖延时间,给他喘息的机会,干脆利落,血色喷泉,孩子,你可真令我骄傲。” 金甲城的城主是个大胖子,挺起的肚皮如同孕妇八个月那么大,还一定要是双胞胎。 宽大的金腰带上镶嵌着很多属性宝石,不符合对称美学的色彩和形状,一定能够逼死不少强迫症。 他的脸也肥大得过分,拖下来的脸颊肉几乎要垂到肩膀上,一头棕色卷发脱落得只剩下耳侧和后脑勺的部分,光秃秃白生生的头顶带着一个小王冠,金色的,属于金甲城的小王冠,上面依旧点缀着不少的宝石。 胖,但脚步轻盈。 洛维斯刚踏入城主府的大门,对面座位上的城主就飞一样的跳了下来,来到洛维斯身边儿拍着他的胳膊夸奖他,城主的身高不如洛维斯高,所以拍不到肩膀,只能拍胳膊了。 他的脸上堆笑,说话间就带着洛维斯往里走,一路都是各种各样的美女在笑看着他们,有的美女已经找到了男人,正在男人的身边儿轻语,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值得这些男人抓紧享受这甜蜜的芬芳。 有几个美女看着洛维斯的眼神儿有着某种企图,洛维斯甚至不知道这些美女之中谁是原主的母亲,这可真是个难题。 洛维斯的房间就在二楼,所有的城主府继承人,约有十五个,都在二楼,他们这十五个是城主府出生的孩子中积分最多的十五个,排名就是他们的继承权先后次序。 原主是比较靠前的,这次之后,他的积分应该能排到第一,无怪城主这样热情了。 作为城主的特权是有的,比如说轮到他竞技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别人代替,这个别人就是他掌有支配权的那部分人中的一个,一般来说,城主会通过积分选人,即积分最高的作为他的代表参战。 如果对方获胜,城主无疑拥有所有战利品和奖励的分配权,如果对方失败,那么城主下一次竞技就不能再选择替代者,必须自己参加。 显然,对城主来说,竞技场也没有多么宽容。 能够比一般人好的就是,城主的参战是一万个小时一次,即四百多天,一年多的时间,比起按照小时生活的,每次拼杀只能休息一两天的人来说,城主的休息时间显然多了不少。 还有一次代替参战的机会,生存率提升不少—— “我的孩子,你的能力十分出众,这一次,我准备派你参战,应对乌云城的城主,那可是个阴险的家伙,你要小心,他这次自己参战,一定准备了不一般的装备,我觉得你需要更多……” 一进入洛维斯的房间,城主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这些,他一挥手,一串光团直接出现在洛维斯的房间之中,几乎要堆满半个屋子。 “快看看,孩子,看看这些有没有你需要的,还有二十个小时,一定要组合出最强的装备,一定要赢。” 这怕是有几十个光团,加上他原来有的,排列组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出最合适的? 洛维斯都没顾得上看被妥善放在柜子上,自己在黑色通道脱下来的东西,就开始一个个查看光团,城主就在一旁笑眯眯看着,随时准备提出意见的样子。 因为胜利者会获得失败者的全部,如果失败者在上场之前考虑到可能会失败,就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寄存在城主府中,如果成功回来取走,如果失败,留给城主府也好过留给杀死自己的人。 洛维斯毫不怀疑,这么多东西绝对都是已经寄存的死物,而城主的蹲守,除了提出意见之外,也可能是舍不得全部给出,毕竟如果洛维斯输了,他就是资敌了,下一次亲身上场,就可能面对穿着自己装备的敌人,这可不是太令人愤怒了吗? 本来还想着先跟城主谈谈那本手册的事情,但见城主如此重视这件事,便把这件事放在了前面,一个个光团触摸下去,再根据记忆里原主的能力,洛维斯选择的范围很大,增添防御当然需要,增添攻击力当然需要,其他增加修为的也先试试。 眼看着洛维斯捏碎的光团越来越多,城主急忙说“别着急,先试试,若是不行,洗了再试,不是所有的装备都能相容的。” 那副生怕洛维斯把好东西都带走的心疼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剧情中,这位也是这样支持原主的,而原主没有装备洞悉之眼,没有发现手册的不同,代替金甲城出战之后死在了竞技场上。 总的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悲剧可言,按照这里的规则。 而有了剧情的洛维斯就像得到了预知外挂,已经知道乌云城的城主优劣势在哪里,自然可以针对性装备自身,就像是城主说的,同类型的东西并不是装备越多越厉害,其中还有一个相容的问题,需要仔细思考的,这也是洗练会存在的意义所在。 “您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现在先感受一下,然后再去洗练会洗掉一些,不会浪费的。”洛维斯保证。 城主又是心疼又不敢阻止,别人这是为了自己拼命,连连点头“好好好,洗练会还是很有用的。” 洛维斯忍着笑,故作认真地大手一捏,身上的装备又增加了一个劣质的洞悉之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ah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1章 两个洞悉之眼装备上之后,视野果然正常了很多,看东西也不会因为同时出现两个景色而不知道该往那边儿走了。 装作无意之中把手上的《竞技指导手册》摔到地上,书脊磕了一下,落好的时候就打开了,故作惊讶地看了上面的内容,洛维斯看向还在心疼那些光团的胖城主,说“城主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什么?” 胖城主从那些还剩的光团中回过头来,似乎刚才还在数有多少光团剩下,见洛维斯递过来的书,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就像是在看地上那一分钱,考虑一下,还是不值得弯腰去捡。 “您看,上面说宝藏什么的,我以前怎么都没看到过这样的文字,这是因为那些外来者通常买的洞悉之眼吗?真的有宝藏吗?” 洛维斯似乎有些好奇,透着点儿小激动,如同发现了什么秘密,稍稍压低了声音问。 “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东西,这鬼地方,能活着就不错了,难道我这个城主就过得很轻松吗?那些眼红的家伙。” 胖城主满腹怨言,随口牢骚着,不在意地摆手,似乎是不准备看那本书上的文字。 洛维斯却不死心,把书递过去,看到还有一个“洞悉之眼(劣)”,推过去那个光团,说“您装备上这个试试,看到的真的不一样,视野真的很不一样,能够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胖城主有些不耐烦“这种时候,你应该认真地装备自己,尽量在二十个小时之内提升自己的实力,孩子,我的孩子,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应该知道,你看,最珍贵的东西我都舍得给你……” “是是是,您看看,我保证,您看看,看过之后再说。” 洛维斯再次推了一下光团。 胖城主很是无奈“为什么非要让洗练会赚走我们的积分呢?”他捏碎了那个光团,劣质的洞悉之眼就装备上了,随机的右眼,对这种东西,胖城主似乎很了解,直接闭上了左眼。 一个胖得几乎看不到他眼珠子的家伙闭眼和不闭眼的姿势还真是相差不大,眯缝一样的眼睛看到书上,有些意外,从洛维斯手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似乎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也是,对城主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劣)”就足以劝退不少人,不会再去装备这玩意儿了。 而洞悉之眼,洛维斯很怀疑这东西只有劣质的。 “还真是很奇怪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胖城主倒换了一下眼睛,试图看到正常的文字是怎样的,这本书发行之初,他肯定见过,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可能也会因为无聊翻阅过,但这一次,还真是不同。 “这本书是哪里发行的呢?书上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洛维斯启发式地问着,按照剧情,他能够停留的时间只有二十个小时,之后就要代替胖城主去竞技,而原主死在了竞技场上,令他不明白的是,对这个只有竞技场的世界来说,死在场上或者活着,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会成为悲剧? 悲剧在哪里呢? 原主的死亡,造成了谁的悲剧? 按照以前的经验,一般被他穿越的人都会造成某些人物的死亡,或者直接就是那个悲剧的缔造者,直接或间接。 如果这是系统选择的一种标准,那么,原主又造成了什么悲剧呢?从他被自己取代到剧情终结的时间里,撑死了不到二十一个小时,接触的人只有这么几个,造成了谁的悲剧呢? 不是活着造成别人的悲剧,而是死亡造成别人的悲剧。 按照竞技场的规则来看,似乎就是眼前这位胖城主了,洛维斯很怀疑对方能够参加任何一场竞技而不死,这种痴肥的程度,哪怕有各种属性装备加身,让他还能保持一种异样的灵活和轻盈,但不要忘了,竞技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装备那些属性宝石,如果他们有,那么,优势抵消之后,这样大的打击面积,足以让一场虐杀成为顶级的场面了。 这样看,这位胖城主就是很重要的人了? “胡说,真是胡说!”胖城主这会儿已经看到了“不要相信城主的话”这里了,愤怒地把书扔到地上,转向洛维斯,“洛维斯,我的孩子,难道你也怀疑我吗?我会害你吗?我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孩子,也许每座城都是竞技场的附属,但城主不是啊,我成为城主以来,从没有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情,孩子,你相信我吗?” 胖城主努力睁着眼,试图让洛维斯看到他眼中的真诚,然而,真诚的目光都被肥肉挡住了。 洛维斯笑道“我当然相信您,不然我就不会让您看这些文字了,我告诉了您看到他们的方法,而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今天才发现的,瞧,我没有耽误,立刻就告诉您了,难道这不能表示我的信任吗?” “孩子,我就知道,孩子,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胖城主用他那粗而白的手指擦了擦眼角,也许是泪,也许是眼屎,总之,他揉了一下之后,又催促洛维斯快点儿装备,然后去洗练会调试,把不合适的装备去掉。 看得出,胖城主很怕上竞技场,所以需要洛维斯取得一个好成绩,如果洛维斯能赢,那么下一次,胖城主还能派别人代替自己去竞技,他还能继续做他的城主,一直享受现在的美好生活。 每一个城主都是死在竞技场上然后被城中积分最高的人取代的。 洛维斯被称之为继承人就是这个意思,表演赛之前,他这个继承人只是之一,上下都还有积分比他高的,总共十五个人中,他的继承权不是靠前的,但表演赛之后,他的积分立刻攀升,就成了顺序继承的第一人。 而如果他死了,下一次胖城主再死了,赢家会是谁呢? 从这个角度来讲,似乎有阴谋,但竞技场上的规则之一就是竞技随机,这种随机是各方面的一种衡量,不会把完全不合适的两个人,比如说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放在一起,让强者随意虐杀弱者显然不符合竞技的初衷和规则。 但如果一个孩子有各种神装,足够跟大人媲美的话,他也能够和大人出现在一个竞技场上。 没有人知道竞技场有多少个城,所有城主的情况也算是秘密,竞技的出其不意,也是其魅力所在。 那么,乌云城城主和金甲城城主的竞技只会是随机选择出来的,这不是刻意操纵的,就算有人提前知晓,那个人也只会是城主。 其他人,在上场之前,都不知道对手有什么样的实力,不然的话,没有人毫无弱点,若是针对性装备,未必不能赢。 “等等,不要着急,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您不想知道那本书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要那样说吗?还有,您似乎很了解乌云城城主,是早有预料这一次必然会跟他一战吗?您知道竞技场有多少个城吗?” 洛维斯一口气把自己的问题都说了,他的时间不多,二十个小时,就算二十一个好了,如果不能弄明白为什么,可能就要白死一回,不知道死在竞技场上会不会也被剥夺一切,他的时间之力,灵魂之力什么的,会不会也算在那“一切”之中,如果是那样,他宁可死在上竞技场之前。 理论上是竞技场附属的城池,就是相对安全的所在了。 “哦,我的孩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早知道就应该让费尔德去参加表演赛,他的话一向很少。”胖城主有些不耐烦了,他最看重的问题非要被放到一边儿,这让他怎么放心。 但规则决定了,他只能选择积分最高的那个继承人替他出战,如今这个人选已经确定,只有洛维斯一个。 费尔德?原主记忆中,这个人的积分是之前的顺序第一,表演赛的要求相对灵活,可以自由选择出战人选,费尔德这个第一本来应该是表演赛的参加者,但他以自己脸上那狰狞的伤口为由,表示可能会坏了观众们的兴致,减了表演赛的美观。 他脸上的伤口,是一种暗属性力量留下的,不能用药剂恢复,每天都会伴随着一定的疼痛,需要用药剂安抚,他的积分有很多都换了安抚药剂,即便如此,他还是名列第一,可见他的实力强大。 所以,原主当选的原因是第一的费尔德让位,甚至是建议让更为俊美的原主出战表演赛,而一场表演赛下来,积分大赚,原主就成了积分第一,要替代城主出战的人了。 说不定,原主想要一个顶级场面也不是自己想的,而是周围人暗示的,为了给那样盛大的表演赛添加光彩,据说表演赛的观众打赏都很丰厚。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要跟乌云城城主竞技?”洛维斯问,“您知道这件事之后,告诉费尔德了吗?” “当然,当然,我当然要告诉他,早早让他准备——”胖城主不耐烦地说了这句话,忽然意识到洛维斯的心态需要安抚,忙又堆笑,说,“但是,洛维斯,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我一向最看重你,你果然也没让我失望,看啊,那些观众多喜欢你,一场表演赛就给了你那么多积分,你真是让我太惊喜了。” 恐怕是惊讶多过惊喜吧,谁也没想到观众会给那么多积分,不,可能费尔德想到了。 哪怕现在的洛维斯没有做出什么场面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观众同样给了很多积分,让他的计划得逞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无论有证无证,请不要随便开车! 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1262章 很多事情城主的消息都还算是灵通,甚至能够提前知道一些消息,洛维斯看出城主的不耐烦,却还不得不试图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然后发现这家伙的脑子里一定也长满了肥肉,好多事情,可能知道的他都没在意。 天知道这个家伙当初是怎么当上领主的,还是说那么多小时的生存不仅消磨了他的斗志,也消磨了他的智慧吗?如果他有智慧的话。 “够了,够了,我的孩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吗?你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最为艰难的,可能让你无法回来的竞技,你难道不需要尽可能多地为它做点儿什么吗?” 胖城主已经无法压抑不耐烦地说,不准备再理会洛维斯的那些问题,“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但你,也要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秘密,还是性命。” 转身离去之际,目光瞥到扔在地上的那本书,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上面的书名让人觉得它也许很重要。 “无论是什么,孩子,你都要知道,能够让这本书一直存在至今,让这劣质的洞悉之眼成为泛滥的装备,这本身就不是我们有时间去思考的问题,还在等什么呢?下一个小时在哪里?” 胖城主用一种轻盈的步伐离开,他甚至没有留下脚步声,而他最后那一眼,那句话,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还在等什么呢?下一个小时在哪里?” 这是一句歌谣,那些女人们会唱,它似乎应该有头有尾,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内容,但,流传下来的只有这一句,被很多人当做洗练会的宣传广告。 是啊,还在等什么呢? 秘密,还是性命? 下一个小时在哪里?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胖城主已经拐下楼梯,去了下面,也许再次在酒池肉林之中寻求放纵的欢愉,也许准备到洗练会去洗掉那妨碍视线的洞悉之眼。 他的脚步轻盈,步履平稳,他,不是第一次装备洞悉之眼。 适才的那些愤怒,那些初见,那些不断绕开问题的狡猾,还有熟练闭上一只眼的行为,胖城主,他可能隐藏了很多秘密,这个一开始绝不会如此痴肥的人,他的秘密是什么?跟手册有关,还是跟竞技场有关? 努力回忆原主记忆中的胖城主,所有的形象都是一种似乎跟胖能够挂钩的“憨傻”,永远都是弥勒佛一样笑呵呵,对每个继承人都会笑着表示亲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似乎一个天然的无害的家长型的人物,还是那种宠溺型家长。 洛维斯最初以为他的这种态度,是因为这些继承人之中可能会有替代他竞技的那个,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让他后面的一万个小时是否能够轻松度过,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即便输了,也还有对常人来说难以享受到的一万个小时。 他没必要对每一个继承人都如此谄媚讨好的样子,那么…… “费尔德,你在吗?我想跟你谈谈。” 洛维斯找到了费尔德的门前,敲门。 门很快开了,费尔德的脸猛地出现在眼前,还真是会让人吓一跳,那条疤痕实在是太丑了,扭曲的蜈蚣都不足以形容,那粗黑得像是墨汁涂抹过得地方,配上那向着各方伸展的细线,他的脸,就像是打碎了的镜子,中间缺失了重要的一片。 “你要说什么?” 房间内很简单,跟洛维斯那里一样,一张床,再有一张床的空位,随便放个椅子桌子,再有一个衣帽架,似乎是木质的,上面挂着几件外甲,都是黑色的,那金色的代表金甲的花纹就是唯一的点缀。 似乎自从费尔德伤了之后,他的着装就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是不想用浅色来衬托那疤痕的丑陋吗?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你装上这个再看。” 洛维斯递过《竞技指导手册》的时候,也递过去了一个光团,劣质的洞悉之眼,这东西果然泛滥得就像这本一积分的书,掉在地上估计都懒得有人去捡,在胖城主留下的光团之中有很多个。 费尔德瞥了一眼,拒绝“不用了,我看过了。” 洛维斯愣了,转念又了然,是啊,这的确不是本地人会感兴趣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这种泛滥的东西刚出现的时候没有人因为好奇去看。 也许他们不会马上掌握其中的诀窍,但只要一个偶然,这个看似最大的秘密,其实就不是什么秘密,而劣质洞悉之眼的数量,以及这本书的数量,足够让这种偶然成为某种必然。 他自己都能因为“洞悉之眼”的名字而产生好奇,暂时忽略那个“(劣)”,其他人,难道不会有同样的好奇吗? “那,这本书上说的,是真的吗?那些隐藏的文字。” 洛维斯放下了之前的问题,先问了这个。 费尔德一侧嘴角上挑,似乎是一个笑容,冷笑“你看到我这条疤痕了吗?你觉得那暗属性是哪里来的?” 不是来自竞技者? 不,当然不是,不然,费尔德不会这样问。 “是,是那些雕像!” 洛维斯惊呼。 “还不笨。”费尔德看了洛维斯一眼,说不上是赞赏还是蔑视,“这就是一个骗局,我几乎为此丧命,获得的,就是这道暗属性的疤痕,每天伴随的疼痛,我恨死那些该死的雕像了,这才是毒药,最大的毒药!” “被精心包裹的送到我们面前的毒药!” 最后一句话,似乎浸满了恶毒的诅咒,费尔德的表情狰狞,配着那本来已经丑陋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疤痕,他就像是一个复仇的恶鬼,可惜的是,他空有满腔仇恨,却找不到攻击目标。 此刻,他盯着洛维斯,目光之中都似含着剧毒,“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是我设计让你去的,你不是很喜欢表演吗?观众的目光让你很得意是不是?那么,你很快就要面临人生之中最后一场比赛了,乌云城的城主,你会死在他手上的,你会死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费尔德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说那样的话,他的语气似乎随着那一步步在加强,然而洛维斯无所畏惧,竞技场下,城中,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攻击行为,所有的技能,所有的武器,所有的隐秘的或者光明正大的攻击手段,都会被判定为无效,而做出这种事的人,下一次就会面临一场实力差距巨大的,注定要丢掉性命的比赛。 这,也是竞技场的规则,那一条“竞技场不欢迎台下竞技”的平淡话语之下,就是这样残酷的,逼得所有人都要遵守的规则。 洛维斯轻笑,俊美的脸上,那笑容如向阳花一般灿烂,而在它面前的,则是一张恶鬼的脸,两张脸中间似乎有一面无形的镜子,让他们彼此映照,看到那最美的和最丑的,面对面,看着彼此。 “也许,我会赢呢?你想要当城主,还需要好久。” 当城主,就能摆脱这种每隔几十个小时就要竞技的赛事,频繁多发的赛事让所有的人都疲于奔命,他们希望更长久的休息,更长久的享乐。 恶鬼的面容骤然平静下来,没有了表情,似乎所有的五官都回到了原位,依旧还是丑陋的,但却像平静的湖水,似乎让人感受到了安静的美好。 “不会赢的。” 费尔德平静地看着洛维斯,适才那种激烈的情绪似乎被他自己克制住了,“乌云城城主,我知道他是谁,如果你见过给我带来这道暗属性疤痕的雕像,你就会知道,那并不是我们可以战胜的竞技者。” 不等洛维斯深思这句话,费尔德继续说“我要成为城主,那样也许我还有一条生路,而你,也许你可以感到荣幸,你才发现的秘密,很快就要送你离开这里。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一侧嘴角翘起,他再度露出恶意的笑容,恶鬼还在,他也许会隐藏,也许会伪装,也许,只是在静待时机。 “谢谢你的告知。” 洛维斯不为他的恶意所动,却也为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感到惊心。 乌云城城主,雕像? 联想起被称为骗局的故意隐藏在文字之下的秘密,有一条虚线似乎正要显示自己连接的两端,显示他们有着怎样的联系,但洛维斯一时还想不到。 “不,不对,你是怎么见过乌云城城主的?” 两个城之间并不相通,除了竞技场上,一个城的人无法见到另一个城的人,而竞技场是要分生死的,如果乌云城城主真的那么强大,那么费尔德早死了,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说这些,如果费尔德足够强大,那么,乌云城城主就早死了,就算跟雕像一样也不能说明什么,毫无意义。 费尔德在房间内,他嘴角的笑容还未平复,眼中闪烁着恶意,“砰”,门关上了。 显然,他不准备告诉洛维斯任何有用的事情,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或许就是基于对原主样貌的嫉恨造成的报仇之前的宣泄,很多反派在复仇之前都会废话连篇,那就是他们的宣泄了。 费尔德,很符合一个反派的特征,而他把所有的算计都说出来,目前这个局面,洛维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知道陷阱,却还要跳下去送命的绝望,也许他是要造成这样的效果。 洛维斯对着关闭的门摇头轻笑,还真是个单纯的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兔子,自从说要更新评论区,我就要绕道才能看留言,到现在为止,更新成功之后就看到过两次不绕道的。 视角女主问题,其实不是错的,一开始是女穿男的,但之后已经无所谓男女了,当男女都当过,大概也就什么都一样的感觉了,甚至男性会更为自由,在大部分时代,尤其是古代。 所以,一开始的故事其实是这样的,女主觉得自己穿成男的到了古代都够倒霉的了,难道不应该做点儿什么更值得发愤图强的事情吗?没心情怜惜别人,自怨自艾之余想要发挥穿越者的光和热,而对女性又有一种异样的无法免除的怜悯,于是有了番外强求儿子的事情。 以上,真的是女主,不过是穿成男的了,后来再穿成男的,再穿成女的,再穿成不男不女的,再如此,所以——不算错吧。 没看到什么奇怪评论,看到负分了,丧—— 前面看文,看到别人幼稚园发车什么的,突然想到,考驾照不就是有照开车吗?然而网络不认驾照,哈哈,绿色和谐飘过~~ 谢谢大家支持! 很认真地写,看到很认真的留言,很高兴,很感动,会更努力的!让我的所有脑洞都面世吧!码字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witt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3章 还剩十九个小时。 洛维斯回到房间,看到那些还浮着的光团,它们几乎堵塞了房门,往里面推了推,真相是什么,真的没有性命重要,但,他还是想要知道。 “这大概就是一个穿越者的执着吧,尤其,当这个穿越者还有其他离开的后路的时候,愈发无所畏惧。” 洛维斯挑挑拣拣,从光团中找出自己感兴趣的存在,他不知道乌云城城主到底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手段,武器,还有技能,防御之类的都是什么,便是跟雕像长得一样,天知道费尔德说的雕像是哪个。 还记得吗?表面上是一个的竞技场,其实包含有若干个能够在同时举行的竞技场,而这些竞技场,总不可能都是一样的吧,若是如此,按照那本手册上所说的,那就是一场竞技就能把所有都搜集全了,多飞出去几次,在一个虐杀为主的竞技上,其实并不难做到。 所以,如果是搜集,肯定是从无数个竞技场上都搜集,那么,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不断试探拼命且带有一定巧合的。 否则,谁能确定自己每次都在不一样的竞技场,谁又能知道竞技场到底有多少个,而自己多长时间能够把所有竞技场都走一遍? 但,如果很多人知道这件事,那么搜集全部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如费尔德这样的,他已经触碰,捕捉过了,是否获取没办法确定,他自己是以为没有获取的,但,谁又能说他脸上留下的那道具有暗属性的力量不是获取而来的呢? 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强行容纳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付出一点儿疼痛的代价,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以为自己失败了,但说不定他是成功了,如果那本手册没有骗人,那么,是不是说要搜集所有的不一样的存在,那些与众不同的雕像上都留存着与众不同的力量,不用经过竞技场装备的,不会化为光团形式的,无法被洗练会洗掉的力量?” “如果拥有了这样的力量,集齐全部,或者部分,那么是不是会发生一些什么,比如说摆脱竞技场的控制?如果那本手册是真的话,也许,会有这样的可能,又或者……” 似乎有个关键点还没浮现,让洛维斯的想象缺乏现实的依据,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总是很难及时扼住缰绳,洛维斯还是想到了其他的,“先不说费尔德是怎样见过乌云城城主而没死,就说乌云城城主和雕像一模一样这件事,如果……” 思想是无法控制的,洛维斯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因为费尔德获取了那道暗属性力量,而释放了本来被那道力量困住的雕像,而雕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成为了乌云城的城主……也许,他就在某次之后,可能就是费尔德取走暗属性力量,释放他的那时候出现在竞技场上,然后胜利,然后到了乌云城,然后成为了城主。” “不,这说不通,其中有一条是说不通的,城主的继承人都是城主能够掌控在手中,可以让他挑选为他出战的人,虽然这种挑选本身也有被篡改的可能,如同费尔德的这次成功,绝不会是绝无仅有的,但,这本身就限定了能够当上城主的人不会是外来者……” “外来者,对了,外来者,被解除禁锢的,复活的雕像,本身能算作外来者吗?如果他不是,或者原来就是乌云城的城主呢?” 看似顺理成章的推理还是卡在了费尔德是怎么见过乌云城城主而活下来的事情上,也许乌云城的城主有把自己的画像弄成徽章,让所有乌云城的人都携带,还是说…… “洞悉之眼!” 洛维斯没有在城中见到太多的文字,同样也没有太多的书籍,那本手册上的文字是真的就如他所见,是原主记忆中认识的,还是说那本身就是一种能够化作任何一个人认识的文字。 会中文的能够看到中文,会英文的就会看到英文,而属于竞技场,属于这座城的真正文字,并不是手册上那种,而是那个通过洞悉之眼能够在佣人的衣服上,在这些器具上都能看到的花纹,那个代表着“金甲”含义的花纹。 如果手册上的文字会隐藏会变化,不是特例,那么,当原来的那个城主复活,当那位城主解除禁锢下来,城中这样的花纹,是否会变化,是否——会呈现出他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认出来,这是那个雕像。 如果这样,费尔德只要在受伤之后的竞技中碰到来自乌云城的人,只要看到他们随身的器具上那样的可能化作头像的花纹,就能认出是那个雕像了,呃,不,也许都不用这么麻烦,一次受伤之后,费尔德也许会洗掉劣质的洞悉之眼,在他以为自己上当受骗之后,那样,他就无法看到这种头像确定乌云城城主的模样了。 也可能是那种暗属性力量本身就能传递一些信息,是,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手册中会说获得的越多,越会知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知道秘密,不能说属于更伟大生命的秘密。 这种秘密本身的不能说,限定的是什么?是胖城主的有所隐瞒,肆意放纵的原因?是费尔德形如恶鬼,恶毒宣泄之后的绝望?还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城主之后才有一条生路? 暂且放下这个毫无头绪的问题,想想看,获得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这是不是说那个暗属性力量本身就会传递某种信息,某种知识,某种答案。 所以,费尔德才能知道乌云城城主和雕像一模一样,知道他拥有着自己无法对抗的力量,知道他必须要通过这种曲折的方式避战,然后尽快挤掉城主,才有生路。 脑海中,一个个可能在飞快地排演,但因为缺乏某些必要的条件,而无法推演到最后,一个小时就这样飞快过去。 还剩十八个小时。 洛维斯再看了一眼光团,确定所有的光明属性都被他装备了,站起身,准备去洗练会消磨一段时间。 洗练会就在街上最显着的中心位置,这里也相对热闹一些,总有些人出入,哪怕洗练是要积分的,但一次一百积分,对上一次竞技场回来就能至少得到几千积分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运气好,观众喜欢,打赏多的话,积分会丰厚到几万的程度。 洛维斯所有的积分足有几十万了,完全不介意洗练的消耗。 原主记忆中,也是来过这里的,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会因为令人心动的简介,一时好奇装备上并不合适的物品。 洗练会对待来人都是程序化的服务,进入之后就会被带入单独的隔间,在这里,一个如同佣人一样的人会询问需要除掉那样装备,如果记不清装备的名字,他会把你身上所有的装备都罗列出来,他的手中有一根说不上是不是魔法棒的小木棍,如指挥棒一样,指点着就把所有准备的名字都罗列在面前的空气中,如同烟气聚合而成的字,会因为装备的不同属性而显示不同的颜色。 来人可以通过颜色来做出一个最浅的判断,知道哪些装备是跟自己属性不合的,在自己一众装备之中不那么协调。 所有的装备,在光团形式下,方便被捉取选择,也方便查看简介,但具体的属性,有的会在简介中列出来的,有的根本不会提及,也只有在洗练会这里,会发现不合适的地方。 这是最简单的相容度问题,稍微复杂一点儿的相容度问题,就是装备的具体驱动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冲突,简单举例就是火属性和水属性的两件装备,是否具备发挥作用的时候效果减半的被动情况。 “有什么建议呢?如果我要完全克制暗属性的力量?”洛维斯站在小房间里,对使用着魔法棒——姑且称呼它为魔法棒的佣人问。 “不存在完全。” 佣人微笑着回答“所有的力量都存在一种甚至几种被克制的力量,而一种力量完全压倒另外一种力量,即你所说的完全克制,是不存在的情况,你可以寻求一种更好的能够发挥更大作用的平衡,而不是完全克制。” 所有的装备其实还在洛维斯的身上,两只劣质的洞悉之眼统一了视线所见的画面,只是相较于正常画面,多出来了一点儿什么,看一眼自己的衣角,确定洞悉之眼还能看到那代表金甲的花纹,再看佣人,看这里摆放的器具,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这些不是属于金甲城的。 或者说,洗练会并不属于金甲城。 如果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洗练会,这似乎应该是当然的,而每个洗练会都不属于所在城市,那么,洗练会的所属是谁?竞技场? 想到在那些商行上看到的属于金甲城的花纹,洛维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佣人问“平衡的话,我怎么能赢呢?一定要完全克制才好。” “可以克制,但并不能完全克制,你可以选择装备了,需要洗掉哪个?” 佣人已经不想多话,直奔主题。 洗练会的收费是算次数的,一次洗掉一个和一次洗掉几个,都是一百积分,童叟无欺,颇为公平无伪。 如果洗练会本身就是竞技场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它的确能够如此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会努力加油的!谢谢大家的正分!能被喜欢,真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408874454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4章 洛维斯的手指触碰那凝而不散的烟气,触碰到的时候就跟触碰到光团上一样,能够再次查看这些名字代表的装备的简介,挑出几个表示“这些都不要。” “好的。” 不给洛维斯再次确定的机会,佣人的魔法棒挥舞,那几个烟气消失掉了,洛维斯的面前多出了几个光团,是那些被洗掉的装备,这是可以被他带走的。 看着那几个光属性装备,洛维斯忽而想到,假设乌云城城主就是被束缚在竞技场围墙上的浮雕之中的一个雕像,那么,被暗属性束缚住的乌云城城主,会是暗属性的吗? 说不定,就是相克制的光属性,那么,他选择光属性的装备,是不是自投罗网,班门弄斧了? 另外,他目前只知道费尔德获取秘密之后得到了暗属性,却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得到什么,如果别人得到的不是暗属性,而是其他的属性,那么,这个竞技场恐怕比之前所想还要复杂很多。 一个小时候,洛维斯从洗练会走出,去了附近的商行,很有目标地从街头的那个商行走到街尾,穿过街道,把另一边儿的商行从街尾走到街头,所有的商行都进去一趟,观察他们有怎样的装备,一一看过之后再去下一个商行一一看过。 总共三十个商行,所有的都进去消磨了一定的时间,再出来的时候,洛维斯发现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了,最后的两个小时。 洛维斯找到了胖城主,表示剩下的光团都不需要了,让胖城主收了回去。 “这场竞技,很难,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够带回来好消息,但我还是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您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吗?哪怕一点儿,让我不至于心存挂念。” 洛维斯很恳切,他即将为了胖城主拼命,当然,也是为了自己拼命,上了竞技场,只有两个可能,死在那里,活着下来,他不得不拼命。 “孩子,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更伟大的生命,去竞技吧,当你足够强大,什么都无法束缚你,前提是,在这之前,不要死在竞技场上。” 胖城主没有洛维斯高,他站在洛维斯面前,就像是一个滑稽的胖子,甚至还有点儿丑,让人不愿意认真看他那隐藏在一堆肥肉之中的眼。 洛维斯认真看着,他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更多的,如果秘密是这么好破解的,那么,这个竞技场恐怕早就被人掀翻了。 “我的孩子,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胖城主给出最后的祝福,语气却有些不抱希望,他一挥手收起所有的光团,离开了。 洛维斯无奈,房门开着,他环顾四周,能够看到那几扇紧闭的房门,作为继承者之一,他们之间是竞争者,却无需敌对,太多的竞争者都会在胜利之前死在竞技场上。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竞技场的活力在那每一个以小时为生命的竞技者身上,他们愿意为了下一个小时而奋斗。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披上了金甲的洛维斯在房间中就直接被传递到了竞技场上,每一个人到竞技的时候都是如此,无论他在哪里,当轮到他的时候,哪怕还在床上,他也会在下一瞬出现在竞技场上。 洛维斯站定,一身金灿灿的他有着俊美的容貌,修长挺拔的身材,站在那里就很好看,他持着的武器还是剑,原主的剑,相关的技能熟练得就好像是原主一样,似乎已经千锤百炼。 在他对面,乌云城城主,对方的面容同样俊美,有一种高位者的气势,比洛维斯高了一头的身高,如熊一般的魁梧身材,让他的压迫性加强,他的披甲更加暴露,暗银色的披甲有着精美的雕琢,如同贴在皮肤之上的装饰,让他整个人都如同一个钢铁巨兽,有一种划时代的未来战士的感觉。 还有一些,就似那些神明传说之中的英雄人物,领着人类走出蛮荒什么的,那种气势,一个人,却似领着千军万马,于王座之上,无情地看着所有挡在他前方的存在。 “呜哇,这可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精彩的竞技,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呢?金甲城的洛维斯,我们已经见过了,那是表演赛的胜利者,他的血色温泉让我印象很深,当然,以前的穿孔印象也很深……” 头顶上的天幕就是那块儿屏幕,那个小丑一样的男人在里面哇哇乱叫,制造着噪音的同时也在飞快地介绍两人的来历。 他的红唇中不断有吐沫星子飞出来,语言却很清晰,所有的含义都不会被错过,他紧接着说起了乌云城城主,这位城主的来历他说得很含糊,“……我们尊贵的城主大人,这可是难得的竞技,观众们,你们有福了!” 之前表演赛时候还在乱喊乱叫,不断发出噪音的观众们,这时候似乎都斯文很多,他们没有一个发出声音,若不是观众席上那些黑灰色的影子密布,洛维斯恐怕会以为没有人在看这场竞技。 “那么,下面就让我们看看吧,生死之战,荣誉之战,开始!”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洛维斯明白能够开始攻击了,然而他的反应还是不算快,用着长枪的乌云城城主已经发出了一个技能,灰色的弧光如同一个风刃,直接切割过来,而随在后面的长枪则是直刺的姿势。 暗属性,竟然是暗属性,似乎,还有空间的味道。 洛维斯的灵魂之中,除了时间之力外,也有一丝丝空间之力,那太微弱了,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他遗忘,但再次碰到这样的力量,他却很快明白过来,空间之力,夹杂着空间之力的暗属性力量。 “光之祭祀。” 洛维斯高声喊着,这是他最强的光属性技能,技能要求,喊出来之后,所有的攻击都会附着光属性的力量,这是一个持续时间长,附魔种类多的技能,据说如果得到光明神的偏爱,还能让这一招的威力再扩大几个档次。 便是如此,随着耻度略高的一喊,白色的光团就以洛维斯为中心向四周膨胀,灰色弧光被挡住了,长枪却势如破竹,冲到了洛维斯的面前,洛维斯疾步后退,他选择的这个技能是光步,在光属性的范围内,会有速度加成。 他躲过了这一击,面色却很难看,事情很明显,他不是对手,完全不是对手,对方的暗属性配合上空间属性简直是无往而不利,若不是他用了光之祭祀,恐怕都无法防范住那到了眼前就突变了方位的弧光。 完全无法把握对方要攻击哪里,而他的攻击又会真正落在哪里,暗属性,擦到点儿边儿就会带来更为腐蚀的伤,伴随剧烈的疼痛,足以让洛维斯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而这,对乌云城城主来说似乎并未出全力。 他鬓边的灰色羽毛,连晃动都不曾,显然,这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个热身,他甚至在所有攻击落空之后停了一停,似乎在等洛维斯恢复状态。 “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尊贵的城主大人,您的伟力无人能及!” 油头粉面的男人已经唱起了赞歌,洛维斯脚后跟蹬地,助力奔起,光步的加成让他的速度很快,像是要不自量力地发动主动攻击,乌云城城主见他要主动攻击,竟然采取了防御态势,等着他过来。 猫戏老鼠一样,剧情这一次毫无错误,对方的傲慢,决定了他会等待洛维斯手段全出,然后再在他的绝望之中杀死他。 不是放血那种简单的虐杀,而是精神上的虐杀,这些,就给了他足够的机会。 两只洞悉之眼,劣质的,它们当然不会因为叠加而变成优良,洛维斯的事业之中,几个光点在闪烁着色彩不同的光芒,那些彩色的光,也许不是暗属性的,那么,他的猜测应该有一个还是正确的。 白光之中,金色的身影如同腾飞的鸟儿,快速从乌云城城主身边儿擦过,长剑跟长枪发出了轻微的碰撞,他冲刺的方向一变,似乎是无法承受那一撞带来的反作用力,直接向后方飞去。 不一样的光点就是不一样的存在,触碰——如触碰一个光团,捕捉——如捏碎一个光团,获取——如自动装备。 金色的光点被洛维斯捏碎,自动消散,似乎有什么加持在他的身上,他能够感觉到光之祭祀的白色光团愈发凝实,同时,一种炙烤的疼痛也作用在他的身上,洛维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胸前,心口的位置,正在燃烧一样。 “哇哦,这可真是精彩的竞技,我们的血色喷泉,找到了什么,哈哈,希望他会感觉到惊喜。” 来自天空的报幕,有着恶意的期待,洛维斯忍着痛,他在捏碎金色光点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些信息。 一个猜测,又成真了。 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他回头,冲着乌云城城主微笑,白皙的齿缝之间全都是血,有些渗出了嘴唇,对那个要冲上来的乌云城城主说“你没赢,我不会输。” 下一瞬,洛维斯的手肘向后,敲碎了那个有金色光点的雕像,随着雕像破碎,更多的金色光点顺着他的手肘集中而来,洛维斯迅速抽出了自己的灵魂,捏着属于原主的时间线,最后看了一眼,场上,乌云城城主面对的,已经不是洛维斯,而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张脸,那个有着金色光点的雕像的脸。 后面的输赢,已经毫无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猜,一定很多人没看懂,明天番外!揭秘!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5章 洛维斯默默吐槽,他不喜欢这种对自己的灵魂产生威胁的存在,然而,这种存在,这种生命本身,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的。 经历一种数据中没有的情况,系统就像是那些健忘的人终于在熟悉中想起了自己的记忆一样,对这种情况已经能够解说一二了。 竞技场本身就是一种生命沉寂之后留下来的“尸骸”,这样说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太好理解,但想想盘古就明白了,什么眼睛化日月,骨骼化山峦之类的,竞技场就是这个伟大的生命遗留下来的产物了。 之所以还要带个引号,则是因为这个更伟大的生命未必就真的死了。 魔尚且能够滴血重生,其他的断肢重生什么的,泯灭,精神力只有一丝也还能重生之类的,甚至有些要杀死他人的方法,只能够磨灭他的精神力,完全磨灭,耗费掉这才能让这个存在彻底死掉,真正意义上的死掉。 这是洛维斯的猜测,不然,他无法理解一个伟大的生命是怎么把敌人禁锢在自己的体内,而自己死了还能让敌人维持被禁锢状态,所以,天知道这个“更伟大的生命”是怎样的存在,人形?未必。 一个灵魂什么的,也未必。 甚至七情六欲都可以作为灵魂的一部分,被分开,又被禁锢,这种禁锢可能是自己做的,也可能是敌人做的。 那些观众是什么人,那个天空中的屏幕中又是什么人? 洛维斯的心中无数猜测,希望能够从系统这里获得一些答案,他穿越过的世界,在系统这里就像是建立了档案一样,不能说完全掌控,但也绝对是触角可及的地方了,一定程度内知道其中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系统的介绍并不详细具体,洛维斯却已经想到一个很形象的画面,某种能够凭借香味儿吸引蚊虫自投罗网的植物,它就那样安静地盛放,那些香味儿,就好像那些观众,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娱乐,把外来者投入植物的口袋中,他们看的是厮杀,是厮杀带来的娱乐,而他们所投入的都会成为植物的口粮,让植物日渐强壮。 竞技场,竞技场中的那些城,都是“尸骸”的一部分,城主大概有一些特殊的意义,也许他们会分开掌控竞技场运行的某些部件,如同天生神祗掌握着某些先天法宝之类的,让城主的身份相较特殊。 费尔德以为自己成为城主就能活下去,就是那种暗属性给他的信息。 获取金色光点之后,洛维斯自身的光属性增加,同时也有一些信息传递过来,那是夹杂在力量中的信息,可能跟费尔德所知的类同,让他得到城主的位置,进一步的信息没有了,但更可怕的信息也一同而至,如同费尔德对乌云城城主的畏惧一样,那个光点也让洛维斯明白,他无力抗衡被光属性力量束缚住的那个雕像,如同命定的敌人,对方总会收割他的生命,那种危机感并不是语言能够明确表示的信息,更像是一种朦胧的预知。 在这种威胁之下,还伴随着不属于自己力量的融入,费尔德每天挣扎在疼痛和死亡的双重威胁下,他还能够相对冷静地想到怎样快速成为城主的好办法,是真的在努力求活了。 而乌云城城主对金甲城城主的竞技,可能一开始想要对付的就是费尔德,因为费尔德夺走了他的一部分力量。 束缚住雕像的,是属于雕像的力量。 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就是事实,如果费尔德在获得那暗属性力量的时候敲碎那个雕像,对方就会苏醒,侵占他的灵魂,以他的灵魂为营养复苏。 不过,那样复苏的雕像就不会是乌云城城主了。 也许,会是金甲城城主? 这个问题有点儿太细了,已经不是系统能够知道的,也超出了那个光点给出的信息范围。 在发现那个光点要汲取自己灵魂的时候,洛维斯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本来还想着若是能够侥幸获胜,说不定还能回到金甲城中,从胖城主嘴中再挖出些秘密什么的,可惜了。 系统回答得有点儿保守,它对这一点也不能确定,毕竟,那个“祂”到底还没复苏,谁知道“祂”临死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一些人,在死前会变得平静,一些则会变得疯狂,更有一些则会矛盾,一时觉得能够接受,一时觉得愤怒不甘。 那种伟大的生命,如果祂真的如斯伟大,那么,祂的思想也是无法揣度的。 不知道是怎样的种族,不知道是怎样的文化,不知道是怎样程度的智慧,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那么,任何猜测都像是空中楼阁,虚幻不实。 两个棋手对弈,棋盘之上寥寥数子,他们心中所思所想,却已经在几十步外,有的,甚至连百步之后如何收尾都想到了,所谓的决胜千里,其中的每一步,一一落下,都是清楚明白,但在看到那开头的第一个棋子,就想到最后一个棋子会落在哪里的,终究还是少数。 在那一步步未曾出现之前,他们无法追索祂的所思所想,跟不上祂的脚步,甚至连祂的力量也无从解析一二,隔行如隔山,望山如天边,大概就是如此了。 洛维斯的思想已经想到很远,他无法思考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又猜测,这个大世界是那个伟大生命濒临死亡才形成的,那么,当祂全盛时期又会是怎样的,又在高处的什么位置呢? 天幕浩瀚,他是否能够一步步攀登,直到顶端,看到那无法想象的风景? 有的人会在死前留下传承,希望有人能够继承自己的“伟大”,为后来者铺路。 有的则会在死前算计后来者,希望让后来者的所有为自己的复活铺路。 选择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那个“秘密”就是吊在前面的胡萝卜,看得见,却永远吃不到。 洛维斯是真的觉得可惜,那种存在,也许因为某种原因,他无法学习对方的功法,但如果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启发…… 竞技场上,暗属性的乌云城城主,光属性的才解脱禁锢的雕像,观众好似没看到那洛维斯已经变了样貌,蒙蒙白光之中,那个人,已经变了。 他们看不到,他们还在等待,等待一场鲜血挥洒的盛大场面,然而,结尾却并未一如所料。 场上剩下了一个人,光属性的白光还在,光幕之中的那个人金甲熠熠生辉,而他所站的位置是刚才那位乌云城城主所在的位置,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乌云城城主了,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在白光侵入的时候,两个人,在那明亮的白光之中合二为一。 一片静默,观众席上的那些暗灰色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天空中的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也闭紧了嘴巴,一种变化在默默发生。 那些许不安的气氛,随着竞技结束,金甲走出而告终,很快,观众们再次找到了更好看的竞技,默契地遗忘了刚才的那场竞技。 一次次观看,一次次打赏,不知不觉之中,就有一些东西随着“打赏”付了出去,资助着竞技场的成长。 这个有着自有规则的竞技场,在很多观众眼中,就是天然的娱乐场所,他们甚至都不会去深究,是谁布置了这样的一个竞技场,默认的管理者从未出现过,凭借着竞技场的自有规则,竞技场持续地运转着,一批又一批的观众,他们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补充竞技场中缺少的人员,从最初,到最后…… “我的孩子,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 胖城主带着笑容迎上来,他有些意外地欢迎洛维斯的回来,却很快发现这个穿着金甲的人并不是洛维斯,陌生的面容下,这个人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主动上前跟他拥抱,一个拥抱之下,胖城主消失不见,金甲城的城主权力自动转移到这个金甲人身上。 “你竟然赢了,你竟然能……”费尔德吃惊地看着那亮丽的金甲,但等他看清楚那张脸,语调一变,“你是谁?” 来人冲他笑了一下,这一次,连拥抱都没有,费尔德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然后是二楼所有那些继承人们,满意地轻叹,他戴上了代表城主身份的小王冠,金光熠熠。宝石腰带自动出现,缠绕在他的腰上,上面的属性宝石自动调整了位置,一种从未有的光彩氤氲其上。 新的金甲城城主已经就位。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留言看不到,被屏蔽是几个意思? 哈哈,这就是秘密! 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庄周的鱼10瓶;落月无霜5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6章 “我一定要到云上城去!” 年轻的少女梳着可爱的两个小丸子髻,粉色的飘带上似乎还有浅红的小花,被勾了金边儿,随着她晃动脑袋的动作而闪烁微弱的金芒,微红的发色不似凡人,连同那泛着点儿红的眼睫都格外地与众不同。 站在她身边儿的女子有着忧郁的眼神,她很漂亮,如果说因为少女说话声音的可爱,会有很多人看过来的话,那么,在看到这个方向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忽略刚才那悦耳的声音,还有俏皮可爱的少女,而看向这个眸中似乎藏了无数秘密的女子。 她的眸色微微泛蓝,那种暗蓝,就好像是幽深的湖底有一抹明亮的反光,似是有什么更亮的东西穿透了湖水的深度,直接探入到了最下面,那可能潜藏着珍宝的地方。 那,也许是珍宝的反光。 乌发如瀑,简单的浅蓝色发带上有着细细的枝蔓,零星的花朵如飘落的雪花,装饰出优雅娴静来。 白皙的皮肤如冰山上那永远无法融化的积雪,美得遥远,然而,天边那一抹阳光,落在雪面之上,反射出来的瑰丽颜色,却是让人的心神一下子就能飞到那里去的神遥心荡。 这种美,已经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似乎所有都已忘记,似乎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与她永远相伴该多好。 想不到更动人的景色,没有任何污浊亵渎的念头,仿佛只要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千年万年,也无妨。 发现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身边儿的女子吸引过去了,少女有些郁闷,把玩着耳边的发梢嘟囔“静姐姐,你就应该带上面纱的。” 静姐姐,也就是这个女子,听到了这句话,稍稍垂下了眼帘,没有多余的一丝动作,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对那少女怒目相视,这是几个意思? 周围站着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露出了嘲讽的目光,有一个脾气火爆的直接说“希望人家把脸遮起来,你怎么不希望自己长得更好看呢?” 少女听到这话,噘着嘴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希望过,但这个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这话一出,到让周围那微弱的对她不甚满意的情绪瞬间化解了许多,这样一个看起来直肠子的小丫头,似乎也不值当跟她多说什么。 站得近的一个女子听到这话就是噗嗤一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你了,你们是亲姐妹?” 少女也不介意,听到问,直接说“那倒不是,静姐姐是水仙子,我是凤羽仙子,我们是在路上碰见的,静姐姐的队伍被幽冥袭击了,我们就一起过来了,我叫灵羽,静姐姐是水静。” “你好。”静姐姐,水静,到现在才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微微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那甚至不太能算得上一个笑容,嘴角翘起的幅度不超过一度,但,那种感觉,似乎空气都柔和下来的感觉,还是让问话的女子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啊,你好,我是长山仙子长琪,”长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她穿着鹅黄的衣裳,站在一众仙子之中,便有好多个跟她衣裳色彩相近的,她模样中上,既没有格外出众的颜色,也没有匹配那份颜色的傲气,反倒很能说两句实话,“水静你真美,我觉得你肯定能被分到神王宫中。” 水静又露出了那样小小的笑容,站在她身边儿的灵羽反而更兴奋一些“你眼光真好,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路上我就认了静姐姐为姐姐了,这样若是静姐姐能进入云上城,而我没被选中的话,静姐姐还能拉我一把,让我也进去。” 灵羽说得并不是虚妄的幻想,她们这些小仙子最想要的就是进入云上城,环境好不说,其他方面的待遇简直就是人生人,仙上仙,神上神,呃,后一个划掉,神上神是不可能了,但,跟在神王身边儿的小仙子,也比一般的仙子有牌面啊! 曾经,就有一个小仙子,本人并不是多么出色,甚至容貌都不拔尖,不知道是怎么被选到了云上城,后来没多久,就把自己的亲人姐妹都弄到了云上城中,那可真是鸡犬升天啊! 灵羽的眸中全是期待,说话间,还挽着水静的胳膊,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悄悄炫耀强调“静姐姐可都答应我了。” 她那副十拿九稳的样子,似乎已经直接放弃参选成功的可能了。 长琪听了眼中有一丝羡慕,这种操作对她们来说并不罕见,而成功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曾经,她们长山仙子也有入选之后拉上好姐妹的时候,其他仙子,如此做的也多。 如果觉得自己参选上去没有多大把握,早早交好一个更值得期待的好姐妹也是一种很可行的做法。 本来这件事还算是潜规则一样,但后来,似乎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那些足够优秀的仙子,被上面看重之后,的确会受到种种优待,最优待的就是曾经有这样参选的仙子直接成为了神王的妃子,哪怕是之一,她所属的区域也分到了足够的好处,能够到天上海占据一个小小的岛屿居住。 天上海啊,那可是远离了幽冥,再也不用担心被幽冥侵扰的地方,那该是怎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如果我能入选的话。”水静补充了一句,有些无奈。 灵羽对这样的补充充耳不闻,那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在说,如果静姐姐这样的都不能入选,那这个入选本身也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了。 然而,事实上,云上城的天仙会还是很公平的。 一众仙子出自各方,各家派系也不同,所来的却也不会很多,一个派系之中能够派出两位势均力敌的仙子,就算是家底浑厚的了,也有全族力支派出了一位仙子,然而来到这里,见到那么多仙子之后,脸上只有欲哭无泪,差太多了。 “仙子”这个称呼本来代表的似乎就是天生美貌,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仙子都是天生美貌,且,这种美貌也有一个对比度。 在族内,无人能够比肩的美貌,放在这里,也不过是泯然于众,而培养要参选天仙会的仙子都是从小培养,自小起就要用诸多好东西养着,尽量让仙子免于凡俗,外表之美,心灵之美,两者具备。 在这里的一众仙子之中,不可能有看到别人好看就没有嫉妒心的,但那种嫉妒就是一瞬,她们自小被培养的真善美能够保证她们很快自我化解那点儿嫉妒之心,看向别人的目光没有可憎的恶意。 而这样的仙子,就好像是用各种天材地宝堆出来的人参娃娃,理论上是应该人人都爱的,幽冥也喜欢。 一个培养仙子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会备受幽冥侵扰,如果不外出,凭借着各种固定的保护手段,还能抵御幽冥的侵袭,小一些的派系,都视培养仙子为畏途,不仅耗费大量资源,且格外吸引幽冥,没有抵御攻击的手段,很可能就是自取灭亡。 即便真的培养起来了,送仙子来参加天仙会,也是件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路途中,防御幽冥袭击更为艰难,一不小心,就可能是玉石俱焚的局面。 若能成功到达会场,便是此处聚云山上备选,也不过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选中了自然好说,派系利益,护送着仙子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有所分润,又送上了仙子,回程少了很多风险。 若是没选中,回去的路上就还是带着对幽冥有着巨大吸引力的仙子,在丧失斗志的情况下,这样的队伍,有很多都难以回到派系之中,更多的还是丢了仙子自保,然后投入下一场对仙子的培养之中,以备下次的天仙会。 对这些仙子来说,之前的锦衣玉食,优厚待遇,为的都是天仙会的这一搏,若能成功,一同升天。 若不成功,她们可能就是幽冥口中食。 幽冥,可大意理解为地下,又不能完全概括其存在是什么,地下有种气,能够造成某些怪物,那些怪物便是地上人所理解的幽冥,被这些仙子畏之如虎的幽冥。 怪物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一定的能力,它们更像是某种肆虐而无稽的怪诞产物,所有克制它们的存在都是云上城赐予下来的,而云上城只会赐予那些被选中的仙子所出的派系,以此,迫得地上人不得不依赖云上城,重视天仙会,拼却百死,也要助仙子升天。 很残酷,又是生的方法。 水静仰头看了看天空,天上一片湛蓝,湛蓝是海洋的颜色,还能看到一些岛屿在其中星罗密布,渺小若米粒,有些甚至如沙粒尘埃,隐隐能看到一点白光,于湛蓝之中或有明灭。 那是天上海。 再往上,就能看到一座隐隐的天宫,天宫焕发着层层光晕,无法直视宫中的具体细节,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大概的样子,那之下,似托着天宫的白云层叠,略显突兀地出现在天上海上。 那,是云上城。 也是天仙会上,这些仙子向往的地方,永离幽冥,无惧无伤。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可能是怕我看到太骄傲?摸摸鱼。 不是那么简单就把所有的雕像吞了,所有的雕像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更合适的说法是融合,发展到一定阶段,可以承受更强一阶段的复活的时候,也就是光点被获取解除释放一部分的时候,像是一种相应的苏醒机制,能够承受了就活过来一点儿,然后活过来的就互相融合,渐渐再次强大起来。 而被吸收的灵魂是都被洗白了的,就是洗除了所有,如同死在竞技场上那些,他身上的所有都被剥夺获取出来,成为别人能够用的装备,而他的灵魂,被洗白的灵魂就成了复苏的养料。 希望这回解释明白了!谢谢大家支持,会继续努力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7章 聚云山是陆地上最高的山峰,在这如同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上,离天似乎无限接近,然而天上却是一片海,天上海,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天上的海水,又或者那不知道多重的海水随时都会倾斜而下,形成天倾。 这种情况下,无论天空上的景观多么玄奇,都会让人有一点点压力的,起码水静如此。 但周围的仙子们,却没有一个感觉有什么不对,她们习惯了这样的景色,还有人为这样近的距离而感到兴奋,对她们之中的很多人来说,可能一生也就能来这一次。 什么是仙子? 不是父母所生,而是天地灵气所蕴,化而为人,人分男女,女子才是仙子,男子就是普通人了,也许也能叫做仙人,他们的能力还是有些的,武力方面也有法体之分,但区分并不严格,多是那种魔武双修的类型。 仙子却又不同,很难说是优还是劣,仙子天生就没有什么武力值,成长的过程中,多少好东西也许能让男子增强武力的,在仙子这里只会让她的气息愈发纯净,更富有亲和力,对幽冥的诱惑也是倍增。 同样,对天上海云上城中的神王来说,大概也是如此。 族中全力培养仙子,再把仙子送上去取悦神王,获得赏赐或者别的福利,撑到下一次的天仙会,或者干脆一步登天。 像是朝贡,贡品是人——精心培养的仙子。 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蕴化仙子的所属不同,分成了各个派系,比如说灵羽,就是凤羽仙子,什么是凤羽仙子,就是她为凤羽所蕴而化,水仙子则是出自水中,以此类推,长山仙子便是长山之中。 其他还有各种仙子,派系所属便以蕴化之处划分所属,此刻在这聚云山上,衣袂飘飘的众多仙子,足有千余人,好多都是原主记忆中不曾知晓的派系所属。 这也不难怪,对她们这些仙子来说,一生之中出门的唯一一次就是天仙会,而天仙会没被选上,她们很可能都不会再有以后,这是攸关生命的事情。 不需要生育对这些仙子来说更残忍,因为她们的价值似乎只有这一次,若是不成功,便全无用处了。 “应该都来了吧,怎么还不开始啊?” 灵羽有些不耐烦,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哪怕有长琪陪着聊天,也还是觉得无聊。 被她挽着的水静还在观察周围的仙子,她安静地看着,猜着这其中是否有跟原主一样经历的。 原主的确是水仙子,但,并不是水仙子派系所培养出来的,她自诞生就是被幽冥培养,很不可思议,在众人眼中都是怪物的幽冥,在她眼中其实也是有人形有智慧,并非一味狰狞可怖的存在。 天仙会之前,幽冥带着她到了某个地方,她看着幽冥袭击了一队人马,那队人护着的水仙子就在惊恐之中被撕碎吞掉了,残忍的一幕让原主有些害怕,记下了那位送她过来的幽冥大人,一个人形的幽冥的一句话“如果你不听话,也是这样的下场。” 一脸呆滞的原主被推入了队伍之中,推入了那一片血腥之中,她还没来得及回神,就碰到了凤羽仙子派系护送灵羽的队伍,连人形都没有的幽冥很快被赶跑,幸运活下来的水静就跟灵羽同车了。 她的美貌的确出众,仅仅是外形上,在这一众女子之中便可排在前列,那种“两弯似颦非颦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真的是很有特色的那种,从镜中见到自己现在的容貌之后,水静就知道原主为何值得幽冥如此尽力布局了,正如灵羽所言,这的确是很容易被选中的那种。 一众人中,水静就没看到有一个跟自己特色重合的,不乏华丽秾艳,不少温柔雅致,不缺诱惑逼人,其他诸类各有特色佼佼之人,也多有气质重合的仙子,彼此互看一眼,确认过眼神,是不喜欢的人。 “既那么着急,你回去就是了,不必再等。” 那个脾气火爆的大概也等得着急,听到有人这样说,又是刚才发言那个小仙子,当下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本来就不认识,她们这些仙子,一生之中也就这一次出门,平日里连个朋友都没有的,听到人这样说话,一次忍了,两次,简直忍无可忍。 灵羽当下就怒目反唇“我又没跟你说话,你说我做什么?” “我也没跟你说话,就是随便说说,我可曾叫你名字了?” 气场不和大概就是这样,那个脾气火爆的仙子一身红裙,看起来就是走艳丽路线的,但她本人的一双眉太过英挺,五官之中便多了些属于男仙的硬气,并不是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的容貌。 其独特之处,碰到不喜的,还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哈,有些人啊,既然知道自己不行,就早点儿找个好姐妹啊,做什么在这里羡慕嫉妒别人,那副尊容,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灵羽鄙视的目光格外伤人,她未有坏心,仅是一腔怒气,说出来就痛快了,嘴角微翘。 那女子却气得不行,手臂都微微哆嗦“你——”她再要说什么,又似少些自信,骂不过,却又动不得手。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跟灵羽之间隔着两人,也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本来站在两人中间的两个一左一右分开两边儿,让这两个四目相对,瞪视着对方,谁也不肯放松。 “灵羽。”水静出声叫住灵羽的同时,拉着她往侧面走了两步,刚才还跟灵羽一起相谈甚欢的长琪这时候也拉着灵羽说“莫要惹事,再等会儿就是了,莫作口舌之利。” 灵羽嘴上赢了一局,起码那位红衣仙子再未回击,她便觉得自己赢了,露出笑容来,带着点儿小狡黠,双手食指在嘴上比了个x,笑得眼睛弯弯,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水静看向那位红衣仙子,对方身边儿也有几位仙子,见得她气得不行,便劝着她莫要为此动气,她们谁都不知道天仙会是如何选择,族中所说的种种都太模糊,也有人觉得并非是单纯看容貌的,否则那传说中的小仙子又如何当选? “且忍忍,是否选上,谁又能说得准呐?” 那边儿的劝说声有一句传过来,灵羽撇撇嘴,她以为那种容貌是绝对不会被选上的。 本还想说什么,见到水静不赞同的目光,她又闭了嘴,一路上,两个相处还算愉快,灵羽比较听水静的。 正说着,天空之中便有几道光束下来,被光束笼罩的仙子一惊,又一喜,这是……被选中了? 水静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一个,她还没作何反应,一旁并未被光束笼罩的灵羽先为她高兴起来“我就知道,静姐姐是能被选中的,静姐姐,你可记得要接我一起啊,我在这里等着。” 这光束是金光,从朦胧到凝实,外人不能看到光束之中的人时,那人便已经升天了。 水静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眼间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脚下地面雪白,似是浮冰般光滑,却并不透光,跟她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八位仙子还维持着之前的站位,看了看彼此之间的距离,略作移动,站在了一起。 “你们可各选一个姐妹相伴。” 一道声音传入耳中,看不到是何人在说话,这片地方,似乎只有她们几个在。 “我没有姐妹,无需再选。” 一个气质略冷傲的如此说道,她的声音清亮,让要张口把灵羽带上来的水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虽是各人选择,但自己一说,倒像是打脸他人似的。 “我有一姐妹灵羽,还望上神应允,与我相伴。” 水静说着话,发现脚下浮冰突然通透,能够看到海水泛波,海兽穿行,下一刻,就看到灵羽所在的聚云山,从这个位置看上去,聚云山上的这个平台也如浮冰一样,似与此类同。 传送阵? 她正想着,见到灵羽身影,对方正一脸期待地仰脸望天,水静手指一点,并未触及什么,便有一道白光似从她手指所出,直接落在灵羽身上,笼罩着她,下一刻,灵羽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水静专心做着这事,没在意在她说出要求的时候,另外八人之中,也有两个选了姐妹相伴,被选上来的两个之中,一个是长琪,另一个竟是那位红衣仙子。 “静姐姐!” 灵羽高兴地轻呼了这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脚下的浮冰又再次恢复了厚实之感,不见冰下景色。 悄然四下看着,她们都知道云上城好,但云上城到底什么样,还真是没几个知道,她小声说“这就是云上城?好清冷,好空旷啊!” 一片纯白的边缘能够看到蔚蓝似墨色的海水,波澜微微,似有些流光于海面之下穿行,看不清具体是怎样的海兽,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连个人影都没有。 水静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要出声,静静等待了片刻,刚才那种好似被传送的感觉再次出现,下一瞬,便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站在一座大殿之前的台阶下,前方大殿似有九层,高如宝塔,两层之上,已不可望,塔尖上,似有明珠熠熠,光芒倾斜,最上两层隐约可见,檐下风铃,微微作响。 ——天仙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208645355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8章 九层辉夜光,浮花仙簌簌。 “这是什么香?” 进入殿中,灵羽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这个大殿根本看不到去上一层的路,正中是一副任何角度都能观看的雕刻,每一面能够看到的都是不同的变化,上面是众多仙子在做不同的事情,这是在传递这里的规矩。 没有一个人出现理会她们,那红衣仙子火馨忽而嚷道“门开着,但,出不去了!” 大殿的门敞开着,能够看到外面的台阶,还有她们适才所站的位置,若往门外走去,就会发现似乎能触摸到一层略有弹性的壁,阻挡了她们出去的路。 火馨试探了两三次,才在跟在她身边儿的仙子劝说之下放弃了。 结界吗? 名为仙子,却并不修灵气,不会仙术,也不会任何法术相关的仙子们一时有些慌。 那冷傲仙子,名为秋寒的说“仔细看,这里的规矩就是让我们好好学习她们,若是能够学会,就能离开了。” 不,不是离开,而是更上一层,三层之后,方可选择出去,所出层数如毕业院校,层数越高则院校等级越高,所出之后能够找到的工作越好。 九层而出者,必可到神王身边侍奉。 默默在心里补全这一条,水静想着剧情的事情,原主就是从九层而出,这种等级,大概就是一个有貌亦有才的鸭群之中飞出的白天鹅吧,唯有如此,站在神王身边儿才不算是拉低了神王的身份。 原主的美貌才学,随着她的“好成绩”而让神王关注,给了她走入了众多神王心中的机会。 为了得她为妃,云上城,乱。 倾城为红颜,身死不堪怜。 云上城乱了会导致什么?天上海的汹涌波涛淹没了一座又一座的岛屿,温驯无害的海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陆地之上,山崩地裂,火山喷发,万里岩浆如海,地下幽冥于此时乘风而起,火海飞舟,所有人才知道幽冥竟然无声无息之间多了一位王,人形的王。 那位养护着原主,又亲手把原主送到水仙子派系那被斩杀殆尽的血腥之中,让她认识了幽冥的可怕。 而给她的任务只有一条,就是让她进入云上城。 没有其他的要求,或者那一位早就看清楚了原主的样貌性格会吸引怎样的人,会造成怎样的祸乱。 大殿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那是一种类似草木的清香,能让人凝神静气,认真专注地投入某事之中。 这座天仙阁,就是为了让这些仙子可素手攀天。 水静不想做剧情中那些事情,她没必要促成幽冥的谋划,可惜的是,幽冥的那个任务,哪怕她不想完成,当她出现在天仙会上,当她看不到跟自己同类型的仙子,就已经成了必然会完成的任务,而私自逃走什么的,有着幽冥威胁,反不如进入云上城更好。 雕刻的是很精细的亭台楼阁,花园湖泊,偌大一片,似一副巨幅画卷徐徐展开,流光溢彩,上面的每一个尊位都是面容笼罩在光晕之中的男子,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能看到服饰之美,有些腰封一束,便能见那身形修长,鹤立亭亭。 一众仙子,繁花似锦,穿梭于美景之中,有的秾艳而娇媚,有的若霜雪欺人,也有些巧笑嫣然,各有特色,她们在做着不同的事情,奉茶,摇扇,采露,集花……有些个,伴在那尊位男子身边儿,似倾听对方所言,与之浅笑应和,画面极美。 水静心中已有主意,必要在三层之后就出了这天仙阁,不是九层而出,所受的关注相应会减少一些,可能不利于接触神王,探寻这些神王的力量来源如何,但,那总有机会。 比起如原主那般意外促成幽冥之乱,她虽觉得自己各种选择不会如原主一样,结局亦会有所不同,便如原主与灵羽之间,虽也有结伴之情,相约之事,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与现在又大有不同。 这样想着,心中也是无惧,水静淡淡而观,目光从这偌大而绝美的雕刻之上掠过,似想到心中之念,目随心动,目光于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身上多看了两眼,在他身边儿,有一位粉衣仙子,似看到了那男子,睫毛一眨,一抹幽蓝,似湖底明光,一闪即逝…… “静姐姐,你看出什么来没有,我怎么觉得其中那个,似有几分像我?” 灵羽如此说着往身侧一看,“静……静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她的身侧,竟然已经没有了人,她的眸中一时慌乱。 “凝神,她已入内。” 秋寒蹙眉,如此说了一句,下一刻,她的人影也已不见,其他人窥得其中奥妙,陆续进入。 “入,入什么?” 灵羽一时反应不过来,就看到一个两个,都在她面前消失不见,再看那雕刻之上,众多女仙之中,似有那么几个格外灵动,就似刚才身边儿同伴。 长琪有点儿无奈,她见到灵羽还在茫然,便耐心道“你看那雕刻之中,谁与你有感,多看两眼,就能进入其中学习规矩了。” “有感?”灵羽灵光一动,指着一处道,“适才我便是看那位仙子与我有几分相像,正要让静姐姐也看看呐,哪里想到……”她眼珠一转,道,“无人催促,不必那么着急,且让我找找静姐姐在哪里,看看她是如何做的,长琪,你可要与我一起?” 长琪见她如此好玩儿,脸上的笑容都透着无奈,却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我不急,一时半刻,竟是看不出何人与我相感,便陪你一起看看吧,你可记得,莫要看与你相感那人,或可拖一时半刻。” “记得,记得——长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灵羽回忆着适才水静所站位置,正要往那里看去,想到这一点,转头问长琪。 长琪浅笑说“长山仙子多不出彩,却也有那么几个曾得神王青眼,其中一位便是传说中的那位小仙子,只传说多有不真,她并未带着所有亲族一同入天上海,还有些留在了路上,族中许多关于云上城的事,就是如此传下来的。” 她解释得细致,灵羽却偏了心思,一时也顾不得去看那雕刻上的众仙子,拉着长琪问“哪里不真?她后来如何了?现在可还在神王身边儿?” 仙子对自己的寿命没有一个概念,她们大部分人都活不到寿终,而所谓的寿终,谁又知道是多久,到了云上城,也许就会变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所知的就是这天仙阁中,每一层都是如此,上下进出的通路都在这里,若不能进入,怕是要困死在这天仙阁中了。” 即便说到自己可能的悲惨结果,长琪面上依旧能够保持温和笑容,似并不以为意。 “啊?!”灵羽一听,急了,“那就是说静姐姐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而是直接上楼了?” 长琪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那不行,我要快些了,不然追不上静姐姐,你也快些,咱们好容易认识又相伴,最好一同在哪位神王身边儿,日日相见才好。” 灵羽说着,找准那位仙子所在,雕刻之中,一众仙子多有模样气质所差不多者,她所看的这一位仙子就是如此,但其他此类仙子,她的目光一掠而过,片刻不曾停留,唯独这一个,有些在意,若非那时候目光撤离也快,恐怕早已进入其中。 如今专注起来,只多看了两眼,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再看那雕刻之中的那位仙子,俏皮地眨了眨眼,似能想到外面人看到自己是怎样的反应,随手挥了挥,近在咫尺的斑斓蝴蝶因微风而起,被她放过了。 雕刻外,长琪看得嘴角含笑,这般性子,的确是活泼有趣。 她又绕着雕刻转了一圈儿,几乎在每个仙子身上都多看一会儿,忽有一个让她心思微动,下一刻,她也消失在这大殿之中。 雕刻上的光晕内敛,那色彩斑斓的画卷似化为了黑白两色,其中仙子男子,均不见适才灵动逼人之态,木石一般,唯雕工精致,令人遐思。 花园之中,小道之旁,一株花树无叶有花,花色赤白,枝干棕绿,一两点新绿于花下悄然露出一点儿,似娇羞躲藏,不忍夺了春色。 手中花枝轻轻一颤,眼帘悄然垂下,长睫如扇,拂下之际,一片纯白花瓣,从眼前悠然落下,那淡淡花香似还在鼻尖萦绕,足前裙下,白瓣如船,在碧草之上悄然泛波。 仙子抬眼,看向身旁,那男子还在身边儿,一如在雕刻外所见。 果然不行么? 男子的脸上似有层光晕,让人看不清面容,略尖的下巴似显出几分俊美,衣领略高,遮住了大半脖颈,繁复的花纹有着异样的规律和美感。 “你是新来的仙子?” 男声如金玉相击,脆而美,经耳蜗一旋,便似无限回声于脑中徘徊,水静感觉到自己似有两分脸红,她确定自己心意冷静,但又能想到此刻那难以启言的三分春色正化为粉晕,染得一片霞飞。 “是,水仙子水静,见过上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69章 “水静?水仙子……” 男子一听水静的名字就知道她所出派系为何,言辞温和,似有几分所思。 “是。” 水静只把这话当疑问听了,轻声应了,长睫之下目光清冷,她从剧情中大略知道该如何做,这一关是不得不入,却想着,若是这雕刻真的如此神异,多看两眼所感之人就能入内以身相待,那么,她其实应该是化为这个男子的,毕竟,她多看了两眼的是这位“上神”。 可,这等身份之人,果然是无法代入其中的,她就成了上神边儿上的一位仙子,她一掠而过的时候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位仙子到底是在做何事情,此时此刻,竟是有些不知如何举措才好。 “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男子如此说着,声音温和,并不含一丝轻佻无礼之意,也并非是那种命令冷傲的口吻,让人一时间也不好拒绝。 水静没有刻意对抗的意思,她才来,还不想马上死回去,依着对方的意思,缓缓抬头。 几丝碎发于额前略作遮挡,一双柳眉颦颦,眼帘低垂,自有一股温婉娴静之意,却又似多了几分哀而不伤的忧愁,如那淡淡的风,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欲往何处,拂过花木,欠下片片花情,负心薄幸。 美目之中似有暗蓝流转,一晃而逝,秋风无限,动波起澜,一池春水吹皱,无情也动人。 “瑶台水殿波澜里,芙蓉不争,东风无主……” 末尾似有一声轻叹,于宁静之中,芳香之园,便有几分幽幽之意,随叹息滑出唇齿间,徒留一抹余意,无言以述。 水静似有几分羞意,重新低下头去,不等她再做更多动作,便听得那位上神说“以后,你且跟着我吧。” 她心中一动,原主所遇未必是这位上神,但遭遇雷同,原主的才能未显,仅仅是这份容貌,便有如此幸运殊荣,她的气质,跟原主一样吗? 应该不同吧,毕竟自己所做出的羞涩,是勉强能够沾边儿的羞涩,跟原主那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底还是不同。 然而,水静却无法看到现在的她,她脸上的淡粉红晕,已足够醉人。 上神走过面前,水静自然跟上,落后一步的距离,似还有几分不适这种意味不明的“跟着”算是怎样的意思,又似心存羞怯,这一步便不好跟得太近。 那上神也没在意,随意地往前走着,带着水静走出了这片区域。 他似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目标明确,并非随意走动,带着水静离开了这里,很快就到了一处大殿前,水静于殿前台阶处自动止步,上神走上两步距离意识到水静并未继续跟上,也未责怪,看她自觉规矩地如其他几个仙子一样等在阶下,回身看了一眼,最终一语未发,继续迈步前行。 等他完全踏入殿内,看不到身影了,水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上神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很难说是因为她投身雕刻之内受到了某种限制,还是说原主太弱了,太弱这点应该也是有的。 自水静接手以来,就是碰到了灵羽之后,灵羽对她很好,仅有一辆车子,两个日日同吃同住,水静也不好在她面前修炼精神力等其他力量,也担心天仙会是否会有人看出,从而坏了事儿。 如今么,且再忍一忍,等到三层之后离开,便如雕刻之中所见,若干几个上神之外,许许多多的仙子都在,她混入其中,应该也不显眼。 一时间,水静又忘了自己如今容貌如何,气质如何,哪里是那么好隐藏的。 殿中的上神正被两位上神问起缘何晚到。 “路上白兰花开得极好,驻足观之,一时竟迟了。” 上神如此说着,他是滨海之神,流花恋水,本是常事,几时爱过陆上之花,此话一出,便惹来会意之笑。 “今年的天仙会竟选中了你喜欢的仙子,可是不容易,不知是何等模样,让你这般迫不及待?” 天上陆上,时间不同,陆上三十六年一次的天仙会,于天上而言,便是每年一次。 每年选上的仙子人数不等,最少也有五人之上,年年如此,虽仙子的时间还是随着陆上的时间,不会因为到了天上而变,她们会早早衰老,但在此之前,年年补充的人数,足够让这种衰老极为不明显。 上神一向薄情,喜爱的时候固然是掌中明珠,色衰爱弛的时候也可当做河边砂砾,于某座岛屿之上妥善珍藏,在这个时间段中,也不是没有因为爱重而努力寻觅珍奇拖延仙子衰老时间的,但如同云上城的人难以莅临陆上一般,云上城所有的奇珍,被陆上人以为会怎样怎样延年益寿增益青春的物件,对这些从陆上而来的仙子来说都是徒劳无功。 最后的结果,爱重而伤,多有上神无法承受,愈发淡漠冷然的,注定一段不会获得长久的感情,可能短短两年,就会面临所爱仙子的衰老难看,很难说那个时候爱还有多久,而继续下去的爱又有多少是不忍放弃。 仙子的百年寿命,于这云上城中,就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其中还有一半时间,已然是无法匹配的外表和感情。 不会衰老的上神,面对鹤发鸡皮的老妪,可能会好点儿,仙子天地灵秀蕴化,本身就多有美貌者,能被选入云上城的更是有美独优,便是老了也不是太过难看,但又有几个上神能够面对苍老的恋人? 无需旁人不匹配的目光来指责,他们自己,就无法面对这种“不美好”。 在这一点上,上神和幽冥有着类似的追求,上神追求那种“美好”是为了欣赏为了相伴,而幽冥追逐这种“美好”,是为了吞噬为了满足食欲,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结果。 后者似乎还要好于前者,不会投入感情之后面对那难堪的下场。 滨海上神没想到那么远,听到这般暗示的话,却不把殿外仙子叫入殿内,温和笑道“也许是花前幽独惊花落,一时让我想到了滨海之色,多有难舍。一载芳华,一朝落尽,想到那般,便有些不忍,总想要在花开之时,留驻眼前才好。” 他话中所言为心中所想,旁人听了一笑,他们看这些仙子,便如看园中花朵,那般明媚多娇,无论如何喜爱,却也只是霎那芳华,似转眼间,便已经是残花零落,不忍再看。 但在那之前,能多看一眼,多欣赏一刻,也是好的。 “今年选上的仙子还有几个,你不等一一看过再做决定?” 另一人浅笑而问。 “即心有所动,自当不再辜负,其他的,想来与我无缘吧。” 每年选中的仙子人数未必就等同于上神的数量,因此,若有些上神下手晚,很可能就无法在今年分得新来的仙子,但他们也不是很在意,有或者没有,在这些并未投入的上神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如此,倒要恭喜你了。” 两人齐齐朝滨海之神笑语,对他这种随性的态度,颇有欣赏。 滨海之神勾唇浅笑,此刻,蒙在他脸上,让水静看不清楚的光晕丝毫不存,露出了一张符合想象的俊逸非凡的面容,而他的对面,两位同座的上神,面容之上毫无遮掩,也是一张与滨海之神如出一辙的脸,然而,神态各有不同。 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的面容,却从未有一个心生疑问,为何,他与我相同呢? 就好像他们见这云上城,见这天上海,见那陆上人,见那幽冥,都毫无疑问一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都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又有什么奇怪呢?他们能够分得清谁是谁,而那些仙子们,她们永远不会看清楚神王完整的面容。 也许是一个下巴,也许是一只眼,也许,是那琼鼻高挺,也许,是那侧颜俊逸…… 一斑如全貌。 殿外完全听不到殿内的声音,水静也没费那个力气,她看了看台下几位仙子,她们虽站在此处,却只在上神走过的时候才略显规矩了些,老老实实在台阶下站了两排,等到上神身影都看不见了,她们便松散起来,聚在一起,说笑如常。 水静被其中一位仙子招手唤到近前,询问她是否是新来的仙子如何如何。 “正是新来,还不知道几位姐姐们是……” 水静看着这几位仙子,确定其中并没有一位是一同上来的熟人,便坦然承认,然后询问她们的来历。 “我是跟着崎洲上神的,你知道崎洲吗?崎洲为天上海的三十六洲之一,崎洲上神……” “我和姐姐是跟着洹洲上神的,洹洲也是三十六洲之一,洹洲上神……” “刚才进去的是滨海上神,滨海啊,并非是天上海的哪个洲,你可知,天上海有三海三十六洲,滨海就是三海之一,与三十六洲等同,滨海上神……” 三位仙子很是热心地给水静介绍着三位上神的来历名称,她们对自己侍奉的上神都极为喜爱,而对其他的上神言辞之中也并无一丝不恭,但能在背后如此品评对方种种,本身似乎也谈不上多么恭敬。 这是学……规矩? 似乎也太松散了吧?显然,剧情并不细致,没有细细推演其中的种种,水静也只好多多倾听了,起码,这些前辈,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妮嘉1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70章 仙子们的心中没有恶念,对自己侍奉的上神言谈之间都是喜爱,可能有些不太恭敬,却也包含着善意调侃的部分,而对其他的上神,可能并不会喜欢,却也不会口出恶言,单纯为喜欢的上神表功,希望更多的人喜欢自己喜欢的上神。 这个“更多的人”,此刻就只有水静在,于是,她就成了两方争夺的焦点,一边儿说崎洲上神多么多么好,你应该跟我一同侍奉崎洲上神,一边儿说洹洲上神才是待仙子最好的,让水静选择跟着洹洲上神。 面对两边儿期待的目光,水静缓缓道“我是跟着滨海上神来的。” 她没有说“拒绝”,但话语中的意思很明白,她算是已经选定了,而且不会做出更改。 “那有什么,你还可以再看看其他的上神,如果滨海上神没有给你承诺什么,那么,你当然可以跟着对你更好的上神。” 跟着崎洲上神的仙子名炎如此说着。 其他两位仙子也纷纷点头称是,还笑水静初来不懂规矩。 “的确是不太懂,正要请教几位姐姐,是何等规矩?” 心中已经惊愕,面上却只是微微惊奇,作为一个“纯白”的仙子,显然不应该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约束,见过了这些仙子之后,水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拘礼若不是还有羞涩做掩饰,其实已经露馅。 果然,哪怕是有着原主的记忆,总还是会在一些问题上露出不谨慎的疏漏来,好在那位滨海上神似乎也没注意。 不,他大概是注意了的,在上台阶前,他似乎回眸,但,这种不跟随也还是可以用羞涩解释的,毕竟不会所有仙子的性格都是活泼开朗,大大方方的。 名炎很乐意给水静解释,她笑着说“这有什么,你跟着上神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上神对咱们都是很好的,看起来咱们要做不少的事情,需要在上神面前守规矩,但上神自去忙的时候,咱们都是可以很随意的,上神喜欢看见咱们高高兴兴的样子。” “是啊,你来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了,这些规矩,都是咱们说的,上神可没严厉约束过什么。” 那一对儿姐妹也如此说,言谈之中,似乎颇为自傲。 水静挑眉,自己给自己定伺候人的规矩? 这听起来——还真是新鲜啊! “是啊,上神一向待我们很好的,可惜……”名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情绪有些低落,那一对儿姐妹忙劝她,略略几句,她又提起精神来跟水静说话,两姐妹在一旁补充。 水静听了算是明白了,规矩很简单,概括为两句话,第一句话上神在场的时候她们要遵规守序。包括不能在那种场合胡闹欢笑,随意插言,言语失当等,最好如同水静初见时候一样,保持一种规矩而克制的状态。 第二句话不得主动向上神索要什么,其中包括让家人得以来到天上海生活,或者某个漂亮的珍宝之类的。 “也不是很难啊。” 水静微微点头,她自觉这些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名炎和两姐妹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候,滨海上神从殿中走出,在他走过面前的时候,水静默默跟随,经过三位仙子,对她们露出了一个友善的下次再见的笑容,然而三位仙子的确如最初那般克制,竟是一个表情都没有,似乎眼前掠过的只是空气,她们保持着对上神的恭敬礼仪,看着滨海上神带着水静离开。 这一瞬间,失去了刚才活力的她们如同雕像。 “你想要什么?” 走在前面的滨海上神突然发问。 “什么?”水静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一句,才觉得失言,又反应过来,应该随意一些的,她又问,“上神说什么?” “如果留在我身边儿,你想要什么?” 滨海上神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更具体详细了些。 “上神想要留我在身边儿,我需要做什么吗?”水静很理智,对这个提议完全没有心动,她早就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会因为俊美男人的一句话就心如小鹿乱撞,然而她的脸上,再次浮现了那好似不属于自己的粉晕。 滨海上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想让你陪着我,陪着我就好。” 语气之中依旧没有命令,如脉脉含情的告白,透着温和而舒适的感觉,让人不想拒绝,也不会生出排斥。 如果对方是命令,便是勉强遵从,大概心中也极为不服气,有朝一日必然逆反,然而如现在这般,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要求,还因为对方的身份,让这份要求格外珍贵。 水静犹豫了一下,笑了“好啊。” 她本来也想要知道这种“上神”到底是什么。 对世界的探秘,对世界之中的生物的探秘,本来就是这种好奇心的驱动,才让她跟系统如此长久相伴,那么,有什么比近距离观察更好的呢? 不到两年的时间,幽冥就会生乱,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那,你想要什么?”滨海上神的话语之中听不出欢喜,他就像是在做一个交易,希望通过满足水静的愿望来让对方甘心地陪伴。 “我,我想要一种强大的力量,或者新奇的力量,就好像我能够从聚云山上到达云上城,就好像我能够从外面突然进来,还有此刻,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该怎么出去,这种让我进来的力量是什么,它,很有意思。”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上,水静的话难免多了两句,说完一时没听到回话,她似感觉到了这种冒失,目光之中略显忐忑地看向滨海上神,“这些……会不会很贪心?” “不,一点儿也不贪心。”滨海上神似乎为了什么正在出神,听到水静这句话,才猛然回过神来,忙肯定了她的要求是可以满足的,同时轻叹,“长生不老,才是贪心。”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上神都不能长生不老吗?还是说仙子也不能长生不老,逃不掉某种自然规律? 水静心中疑问,想要开口继续问,她的确发现这位滨海上神的“好”了,他似乎不讨厌她的问题,会耐心为她解答,然而,不等她问,如同进来时候一样突然,她的眼前似乎有一抹流光划过,下一刻,她便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大殿之内了。 面前没有了滨海上神,殿中却是一片歌舞之声,水袖倩影的缝隙之间,靠近门口的水静能够看到大殿正前方那个正翘起一条腿拿着酒杯浅啜的男子身影,他的黑发披散在一侧,松散的一条额带有些歪,描金绣凤的长袍底色大红,颇为华丽,如浴袍一样披在身上,胸前都未遮严,一抹白皙的肌肤顺着锁骨而下,能够看到薄薄的微微凸起的肌肉轮廓。 两侧的桌案之后都是锦席,寥寥几个男子分散坐着,在他们身边儿,很多仙子相伴,比起之前名炎她们的规矩,这些仙子显然更加没有规矩,有几个已经歪倒在男子怀里膝上,颇为大胆地举着酒杯喂其喝酒。 舞殿风过,乐声玲珑,一时间,竟没有哪个注意到多出的一位仙子,水静还是那袭粉色长裙,眉目娴静,眼帘眨动之间,便似有抹幽幽之情,却与如今殿中的欢乐气氛不符。 “妹妹来了,来,来姐姐这里入座。” 末座靠近殿门口的锦席之上,一位仙子率先发现了水静,笑着向她招手,水静迟疑着缓步上前,场景更换是空间转换?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也感觉到了一丝波动,所以,转换的不只是空间,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来到仙子身边儿,被她拉着坐下,她笑着问水静“妹妹可会唱歌?” 水静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能说话理论上就能唱歌,至于在不在调子上,无人听过的歌,谁又能规定现成的调子呢? 仙子误解了她的不答,又问“妹妹可会跳舞?” 水静眨眨眼,总觉得这些问题似乎有一种让自己随时下场的意思? 似乎是以为水静都不会,仙子继续问“乐器呢?妹妹可会一两样乐器?”见到水静还是不吱声,无奈一笑,“以上若是妹妹都不会,就去敬酒好了,若能得上神心悦,妹妹就可以去下一层了。” “上神心悦?”水静抓到了关键词,觉得这才是自己被动穿越的关键,所以,刚才所在是天仙阁的第一层,这里就是天仙阁的第二层了? 比起第一层笼统而随意的规矩,这一层的规矩更为清晰,甚至也可以说是第一层未曾说出来的规矩——让上神心悦。 歌唱,舞蹈,奏乐,奉酒……她们这些仙子的作用就是要让上神心情愉悦,也可以说是取悦于上神。 比起其他三者,水静答道“我会奏乐,可为上神奉乐一曲。” 仙子眨眨眼,眸中似乎还有困惑,既然如此,刚才问你,为何不说?她也没有挑刺什么,拍拍手说“那好,刚好这一舞将尽,妹妹去选了乐器奏来吧,莫要做哀乐,可轻松,可旷远,可高洁,可抒发心声……能让上神欢愉就是最好的了。” 她当机立断,指示了乐器所在,让水静自行挑选,竟是不怕水静所要是这里没有的乐器,似乎那样也能算是她自己运气不好。 对上她期待的眸子,水静一笑“劳烦姐姐了。” 。 正文 第1271章 什么样的音乐才能让上神欢愉? 这本来就是一个因人而异的命题,水静站在乐器之前,一众乐器之多,不少都是她并不认识的乐器,连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很难判断是怎样的乐声,而她,显然没有调试的机会。 大殿之中的舞蹈已经要停歇了,那收尾的乐声传递着雨歇的意思,舞殿乐声不可停,水静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在跳舞的仙子动作定格在一瞬之后,一直为她们伴奏的乐声也停了。 素手拨弦,一丝而振,声旷辽远,似天边云霞之中泄露出来的一束晨光,于高天之上斜射而下,众山若晓,曦光一透,灰白便多了色彩,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动,却又似这一抹光,多了难以言喻的灵动。 从山峰而下,从斜坡而落,从陡峭坠入平坦,从平坦掠过湖海……细密的雨丝似乎刚才还在湖海之上肆虐,沉沉浮浮,都似在诉说一种特殊的道理,特殊而诡异的道理…… 殿中的红衣上神忽而坐正,他唇角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已经褪去,若有人看到他完整的面容,就会发现他的面容严肃,眼眸之中却有着异样的愉悦,似乎从这风格似轻松实诡异的曲子之中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其他几个男子也不再喝酒了,仙子捧的酒杯已经抵到唇边儿,却并未就势饮下,而是被推开了,正襟危坐,他们格外认真地听着,哪怕殿中此刻还有人在随着乐声舞蹈,跳出种种诡异多变的动作,他们却都没有在看,目光,似乎已经不再起作用,而是用耳朵捕捉着那乐音,试图从那乐音之中听到更多的东西。 这一曲不长,当乐声终止,殿中跳舞的仙子动作也定格在一个诡异的状态下,她翘起一条腿,微微曲着,似乎在攀登什么不存在的天梯,双手也往上伸着,似乎在祈求某种救赎,而她的头,脖颈以一个常人很难完成的状态做了一个“折断”似的动作,一双眼睁着,眸中却什么都不存在,很空茫。 她完美地捕捉到了乐声之中传递的诡异是什么,让抬起头来看到她舞姿的水静都怔了一下,那,很像是…… 落针可闻的殿中,一种仙子跪地而坐,她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乐声断了,舞蹈听了,这是错。 适才还一片靡靡的大殿霎时冷肃起来,呼吸声似都不可闻。 “你的乐声,很奇特,你,见过什么?” 上首的红衣上神如此问道,他的声音清朗,并不似常年酒色之徒该有的颓然沙哑,那是一种可激越可昂扬的音质,如此平和道来,竟有些像是滨海上神。 水静看不清他光晕后的脸会是怎样,想着那声音大约也是因了某种阻隔,而显得多有相似,倒不是值得惊奇的事情。 “我有一梦,曾寻天道。” 低着头,素白的手还未完全离开琴,虚按在琴弦之侧,看着那根根分明的琴弦,这琴,实在是与众不同。 穿越无数个世界,从小世界一步步来到大世界,水静的见识,不可以说不广博,对各项技艺的掌握,也不能说不出众,但,这琴,竟能以心声为琴音,她只是想到一个突破口,一音起,后面似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水静想到的是那一束光,她所见过的景色何止千万,但那一束光,那曾因为倪家而在那个似乎是邪魔的体内所见到的那束光,大雨之后那束直接山峰的光,还是太震撼了,让她在手指拨弦的时候无意中想起,后面就不由所控,在那片景色之中流连。 乐声在描述那片世界之广之诡,而伴着乐声的舞蹈仙子也以一种死在登天梯上的姿势终结,幸好,幸好终结于此。 不然,后面的那些空白脸所在的世界还不知道要怎样演绎。 其中能够暴露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 水静的心中有一丝担忧,这丝忧流露在面容上,变成了几分愁绪,似在为那乐声不解不安。 “天道吗?”那上神忽而笑了,“天道若如此,怕世间难平。此梦,不详。怕是受了幽冥侵扰有所惊惧。” 水静快速地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头,似乎那位上神说得极对,正说中了心事。 “在这云上城中,你大可不必心怀不安,那些幽冥,不足为据。” 上神说着,抬手,便有一物飞了过来,落在了水静的手边儿。 碧玉的玉佩触手温凉,雕工精美,一片海波纹之上似有一座小岛嶙峋其中,玉佩的外星是一朵花,光彩氤氲,令人见之欣喜。 “此物予你,可保平安。” 这一句话似还在耳边,眼前所有再次变化,流光华彩,瞬息而过,顷刻间,水静身处之地未动,周围景色却已然再次变化,这一次是在花园之中,一众仙子正在忙碌,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往来频繁,井然有序。 因气氛轻松,水静没太在意,她的手中还捏着那块儿玉佩,拿起来看了一眼,心中想着,这是说她已经讨得上神欢愉,所以,过关了? 第一次过关,似乎也是这般,回忆那时候的对话,大概是她的“不贪心”让滨海上神欣赏了。 这第二次过关么,可能是那乐声的确特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这种奇诡的“梦”,所谓天道,可能也是上神会在意的东西。 玉佩,大约算是这种欣赏的赏赐,过关的奖励。 这样想着,水静把玉佩的墨绿吊绳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儿,将玉佩藏于袖袋之内,紧贴着小臂,她此刻衣裳并不是天仙阁内所穿,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一个身体,哪怕面容未变,但这种外在的面容本来也不是不能够做出更改的。 那么,出去的时候,很可能无法携带这里的一些东西,如衣服身体之类的,这玉佩是否能够带出还真是个问题。 应该是可以带出的吧,上神给的,总该与众不同。 “哎呀,长琪,你也在这里啊,这可真是不容易,我好容易才碰见一个熟悉的人……” 叽叽喳喳,透着欢乐的话语一听就知道是灵羽。 水静回头去看,就看到另一边儿廊下,粉衣的灵羽正拉着同样身着粉衣的长琪说话,长琪的相貌本来就算不得出众,与玲珑可爱的灵羽穿着差不多的粉衣,一瞬间就分出了高下。 长琪被她拉住的时候手中还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叠精美的糕点,做成了花瓣模样的糕点一口就能吃下一个。 灵羽大大方方地随手捏起一个塞入口中,口齿间溢散出来的香甜气息让她的表情都愉悦了几分“我之前都没碰到你们,可是着急死了,还以为就我自己落在了最后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你是在我之后进来的吧,怎么样,你前面都遇到了什么?” 巴拉巴拉地说着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灵羽完全不理会还有好多仙子来回奔走,似正在做着什么大事的样子。 长琪满心的无奈,被灵羽拉走的时候就有点儿抗拒,见她如此吃着点心的时候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再听到她这样问,无奈道“你也小声点儿,别吵到她们了。” “怕什么,她们都是雕刻所化,并非真人,纵听到一句两句,又能做得什么,你快说说,你都碰见了什么?” 灵羽好奇得很,她的经历相对简单,第一关就是在上神面前的规矩,可惜她只远远见到似乎有上神路过,就跟着周围的仙子行礼了,稀里糊涂就过了第一关,第二关一样是舞殿,她不会舞蹈不会音乐,却会吃会喝,陪在上神身边儿奉了一回酒,就顺利通过了。 完全没有难度的过关,让她轻视了这里的所有。 “不是简单的雕刻所化,而是流光幻影。” 长琪纠正了一句,不等她再回答之后的问题,灵羽又问“流光幻影?这是什么?” “我想,大概就是把过去的流光停留下来制造出来的幻影吧,我们可能是在过去的某段时间之中,你听到她们之前所说了吗?今天是某位上神的宴会,一众仙子都是为了这次宴会而服务,若是能够出彩,就会更上一层楼。” 长琪很有条理地说着,其中还有些则是自己的分析,完全没有藏私的意思,直接告诉了灵羽。 灵羽听了一时神迷“流光幻影,真是好美的名字,但,不可能是过去的时光吧,我还听到上神夸我了呐。” 那是上一关的事情,被她奉酒的那位上神就说她笑得好看,若是过去的时光,难道当时那位上神也夸过一位奉酒的仙子吗? 灵羽可不愿意相信这个。 见到灵羽有些不满的样子,长琪一笑“这个我就说不准了,可能有些例外吧。” 听到“例外”之词,灵羽眉开眼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我肯定是例外嘛!对了,你可曾碰见其他人,看到静姐姐了吗?” 她问着,往不远处一众仙子忙碌的地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位粉衣仙子回眸,不是水静是谁,真是好巧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121:29:55~2019111221: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碎夜流光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72章 “静姐姐,这里,我在这里!” 灵羽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来,完全没有阴霾的样子,她跳着脚冲这边儿招手,那完全忽略场景的样子让不少的仙子都投过去不赞同的目光,但忙于手中工作的仙子,大概也不准备多管闲事,大多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手中的忙碌了。 水静微笑,对灵羽的这个性子,说是外向吧,似乎又有那么点儿聒噪,但,到底是没什么坏心的。 没有理会同一时间也有些不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被动成为人群焦点的水静缓步行去,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徐徐而过,弱柳扶风,身姿窈窕,步态轻盈,仿若闲庭散步,自有一股姣花照水的娴静优雅。 美,而无声。 灵羽看着又嘟起了嘴,小声嘟囔着“静姐姐真是的,戴上面纱多好啊,站她旁边儿就显不出我来了。” 长琪听到这话无奈地笑,那你还那么积极叫她过来,非要主动对比显示劣势吗? 见到水静已经走近,这话她就没说,对水静微微点头,笑道“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不知道其他几个仙子,是否也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且看吧,若有粉衣的不妨多看两眼。”水静如此说。 长琪微怔,继而笑起来“这还真是个好方法。” 灵羽看看三人身上一模一样的粉衣,皱眉“不如找个地方,先把衣服换了吧,这也太显眼了。” 不远处的一众仙子之中,缤纷多彩,都是浅色的衣裳,配着各种好看的绣纹佩饰,不乏一些上下颜色不一的裙裳,更有漂亮出彩的大袖衫和披帛,其中也有些夹杂着粉色,但没有一个如她们这般,从上到下一身粉色,单独看不能说难看,但比起那些仙子来,就略显寡淡俗气了。 长琪犹豫“没必要如此吧,眼前才是大事呐,难道你不想得到上神夸奖了?” 她顾虑更多的则是这衣服是否代表着什么意义,若是贸然做什么,不说为此事值得不值得,但太冒失了会不会不太好。 水静看出长琪的顾虑,又看灵羽也不坚决,听到长琪这么说就跟着迟疑了,便道“你若是也换成她们那样,恐怕就不能一眼看到你了,与众不同,方才出众,如此不好吗?” “哪里与众不同了,你看你们两个,都跟我一样的。”灵羽娇声抱怨。 水静笑了笑,这是几个意思,让自己和长琪去换成那些仙子一样的衣服吗?她可懒得为了这种小事浪费时间精力。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同一批吧。”长琪想到了这个可能,如此说道,进一步打消了灵羽换衣服的念头。 郁闷之下,灵羽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儿点心,嘟囔“还挺好吃的。” 长琪见一种仙子都在忙碌,又劝说两个一同去帮忙,理由就是她们在这里呆站着也不太好,灵羽哪里肯去,“不过是端盘子端碗的小事情,那么多人,哪里用得着我了,既然我们是新人,又没人安排,看着就好了,你啊,也别捧着这东西不放了。” 说话间,就夺过了长琪手中的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栏杆上,转头又询问水静前面两关的经历,还说自己经历过的,“我还说静姐姐进来得早,说不定早就到前面去了,没想到竟还能碰到……” 对两人进度持平这件事,灵羽是有几分满意的,自己其实也不差嘛! 不太明显的优越感有些好笑,水静没有隐瞒自己得了一块儿上神赏赐的玉佩的事情,在灵羽有点儿小嫉妒的目光之中亮出了那块儿玉佩,长琪见了吃惊“啊,这可是很珍贵的,族中用来抵御幽冥的就是这种佩饰。” 灵羽也知道这个,本来还微微抬高的小下巴再次落回了原位,不太高兴地说“我还以为我能很快得到一块儿送回族中呐,没想到静姐姐这么快就得到了,水仙子一族怕是要高兴坏了。” 水静的身世来历,恐怕没有什么水仙子一族来为她高兴,而送玉佩回去这种流程,显然也不在原主的受教育水平之内,听到这样的话,她便只是微笑,很好,知道了玉佩的用途,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回去之后,若是能够带出去,应该是能够带出去慢慢研究的。 还不知道这些“上神”到底是什么,而她们这些仙子的来历显然很明白,是不具备任何特殊力量的,是不能够修炼,还是被限制了力量修炼的方法,水静也准备回去之后找机会再尝试。 在“上神”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到底不太好,所以她自来了之后一直都不曾修炼,只是根据经验判断,这个身体的底子是很好的,修炼任何的功法,都应该事半功倍,实在不应该被浪费。 若是放在修仙界,若是天灵之体都可以了,本来就是天地灵气蕴化而成,修炼灵气说不定能够一日元婴或者一日化神之类的,那可就厉害多了。 按此推论,第一层时,滨海上神就不应该说长生不老才是贪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水静没想明白,也没贸然尝试,不想再听灵羽那带着点儿拈酸吃醋的话,提议道“便是不去帮忙,四处走走也好,一会儿的宴会不知道是怎样的场面,咱们又该在何处站位,总是要打听一下的。” “有什么好打听的,她们能知道什么?一会儿宴会开始,咱们只管入殿就是了,既然是流光幻影,上神一定已经看腻了她们,我们直接入内,上神一定会高兴的。” 灵羽说着,似乎又有些不自信,拉着水静的胳膊说“见到静姐姐这样美丽的仙子,上神一定会很欢喜的,不知道送给静姐姐玉佩的上神在不在其中,若是也在,那就更好了。” 显然,灵羽很想把抱大腿的事情进行到底了。 没有被人过河拆桥似乎是很好的,但就此被缠上了,水静也是无奈。 “哪里有这么夸张,我是要去打听一下的,你若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好了,若是知道什么,我会回来告诉你。” 水静如此说着,便准备离开,灵羽犹豫了一下,主要是看了看那碟点心,最后松手说“那你去吧,长琪陪我聊天就好,我们在这里等你。” 说到后一句,她又高兴起来,转手拉着长琪就要往栏杆上倚靠。 长琪是很想去打听一下情况的,她心底里不是很信任水静会回来找她们,也不觉得她们所需的情况是一样的,但又不好挣开灵羽的手,就此被拖住了。 “劳烦……静姐姐了。” 长琪没奈何地苦笑,对上灵羽这样的人,她是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客气了,哪里算是劳烦。”水静随口一句,就告别两人,自去打听消息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灵羽嘻嘻哈哈的声音,若非这花园地方大,恐怕早就扰了人,便是如此,见得几双眼睛看过来,水静不自觉也加快了步伐,灵羽这性子啊,可真是…… 消息很好打听,水静随便找了位看起来不是很忙的仙子,一边儿帮她摆放东西一边儿询问,很快就得了足够的消息。 这次举行宴会的上神是瀚海上神,瀚海上神是三海之一的瀚海之神,天上海三海三十六洲,都有一位上神在,共三十九位上神,都是男神,没有女神,而女神之说也略显突兀。 回答水静问题的仙子说到此的时候都诧异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可能有女神?”接着她笑起来,似乎从水静相貌上败的那一局,又从这人的“土”上找回来了,心平气和之下,便细细给水静讲她所知道的各个上神如何。 众多仙子,除了某位上神重视的,算是单独属于某位上神的仙子,其他的仙子,都是公共的,这位被水静打听的仙子就是如此,她说话间,也很有些点评众神的味道,显然关于各位上神的小道消息都是能够肆意流传的。 她说得颇有些兴奋,水静也想多了解一些,便没随意打断,听的时间长了,被灵羽和长琪找到,这才发现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静姐姐,我们到前面去吧,我和长琪也打听了,咱们直接进去就可以的。” 灵羽说得心直口快,长琪却露出了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实在是不放心相信水静还会回来传递消息,这才说动灵羽私下打听,哪里知道灵羽这全没心眼儿的,一见面就露了底。 “那就好,”水静先和那位仙子告别,这才给两人致歉道,“我打听半天,竟是还没问到这里,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没什么的。”长琪连忙摆手,窘色稍去。 灵羽则得意“哈哈,那看来我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嘛!” 她全没说,其实都是长琪问出来的,并不是她自己的功劳,长琪看了她一眼,面带微笑,也没有在这时候争功的意思。 三人一并进了大殿之中,才在后边儿众位仙子之后顺序站定,就看到对面也有几个粉衣仙子,正是一同进入天仙阁的那几个,火馨仙子也在对面,一身粉衣似乎她自己也颇为不惯,更是衬托不出她的气质,一同处在劣势的还有那位秋寒仙子。 灵羽笑嘻嘻跟她们打招呼,招手示意,全没在意上首的几位上神已经悄然列座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221:56:05~2019111322:0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阳春三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无浅忆20瓶;大风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73章 长琪拽了一下灵羽的袖子,向上方看了一眼,灵羽才意识到正主已经来了,忙收敛了动作,一副安静灵秀的模样,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下又一下地看向上首位置,似乎是要找到那个曾经夸奖过自己的上神,然而,这实在是太难了。 “听说今年的仙子之中有一位琴艺极佳?不知是哪位,可上殿演奏。” 一位上神才入座,看向下方,便笑着开口。 水静的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是说自己? 正想着,看到对面似乎有人眼中划过一抹喜色,莫不是也有一位琴艺曾经受到上神夸奖的? 是秋寒仙子。 她的表情上依旧有些淡然偏冷的气质,但眼中的那抹喜色骗不得人,水静看着她,正等着看她上前表现自己,便听得上方有人轻唤“水静仙子,可上殿演奏。” 那传话的仙子声音朗悦,整个殿中,清晰明亮,听得一清二楚。 秋寒仙子微动的裙摆很快恢复了平稳,悄然抬起的脚尖再度落回原地,竟然不是自己吗? 她看向水静,托灵羽的福,她们这一批就没有不认识水静的,那脆生生的“静姐姐”反复不断,实在是太好记了。 几乎是瞬间,感觉到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水静还没做出回应,灵羽已经低声欢呼“静姐姐,快上去啊,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说着就在后面推了一把,水静急忙稳住身形,即便如此,还是觉得这冲出的速度有些冒失了。 一股柔和的力在手臂这里扶住,水静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左侧上首的滨海上神,对方穿着更为华丽了一些,但那修身的款式还是很有个人特色的,其他几位上神的服饰也各有不同,能够从这种着装上,体会到一些他们个人的性格,很容易做出区分。 那滨海上神似有微笑点头之意,看得出来,对方对她的确是庇护的。 水静犹豫了一下,上前行礼道“琴为心声,我心不安,唯恐惊扰上神。” 是谦虚,也是拒绝,这种出风头的计划,就好像原主从天仙阁九层而出一样,太过瞩目了。 “无妨。” 正前方的瀚海上神第一次开口,轻轻摆手之间,大度包容,能够感觉到似乎是个好脾气的。 话至此,不可不奏。 水静吸取了教训,知道这里的乐绝不是随随便便能弹的,动不动就是真情流露外带场景描白什么的,多来几曲,只怕自己这个仙子的皮都要被扒下来了,纯白长大的仙子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感悟噩梦,真把上神当傻子糊弄呐。 罢罢罢,也只能以情动人了。 瑶琴已经摆在面前,水静从容落座,美目往殿上一瞟,落在了滨海上神身上,既然一开始便认识了他,姑且算作有缘吧,既然本来也想要知道更多上神的事情,就从他开始吧。 素手拨弦,琴音一动,便是花零落,转眸回首,款款而来的身影,是为了哪个? 古今多少事,尽在情一字,千古终难忘,总是意沉沉…… 几个音下来,在座的上神便已经笑起来,有两个打趣滨海上神“这便是你要护着的人?倒不枉你一番心意了。” “可见得有缘。” 提议让水静奏乐的,却是给了她玉佩的那个红衣上神,在听得乐声之时已经在皱眉,听到这两位说话,不解“跟滨海有什么关系?” “你怕是不知,这是滨海早早看上的,如今再见,可不是美事?” “怎么,我还以为我先看上了呐。” 红衣上神如今也穿着红衣,只是规整了些,并未袒露胸怀,更为繁复的绣纹也凸显着精致之美,他如此说着抬酒入唇,红唇愈艳,反衬得眼眸清幽。 明明是一样的脸,但他们从来不会混淆他人,每个人的气质都是如此独特,看似性格温和的,也绝对不会是一样的温和,他们,都是不同的。 “滨海在第一层就看上了,你总不会早于此吧。” 有人帮着滨海上神说话。 红衣上神冷哼一声“你又怎知?” 他如此强辩,显然不准备放弃某些心思。 瀚海上神听到这里,笑着劝道“莫要为了此事争执,琴为心声,水静仙子的心声已经很清楚了,演洲,你就不要跟滨海争了,难得他看上个仙子,也是不容易,他那殿中,至今都还冷冷清清的,以后有个仙子作伴,也是乐事。” 在一众上神之中,瀚海上神属于老大哥类型的,他既如此发话,演洲上神就没再说什么,默默喝酒。 寥寥几句话,上神之间的交流,一旁的仙子都没听到什么,专心弹奏的水静自然也不会听闻,她对“情”之一字,不敢说毫无所得,但所得未必是所思,于是乐声空灵,仔细听去,就有泛泛之美。 但,仙子被精心培养,从不知情爱,如此泛泛空洞,似乎也是合乎逻辑的。 滨海上神听得心悦,一时间竟是没想到其他,至于旁的上神,更是不会把太多心神放在一个小小仙子的乐声上。 一曲终了,水静心神一松,才觉得近乎脱力,太累了,竟是比上一曲还累,这么说来,违背心意而奏曲的负担,似乎太大了。 她不敢松懈,让人看出这些,故做出从容模样,又获得了瀚海上神的奖赏,竟是得到优待,能够陪坐在滨海上神的身边儿。 这个奖赏,可真是让人如坐针毡了。 水静不好回去再跟灵羽打招呼,余光却看到灵羽招呼不得回应的失落模样,她缓缓行到滨海上神的身边儿,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这本来就像是一个考验。 所有的面容似乎被光晕笼罩的看不清全貌的上神,衣着服饰各有不同,类似的风格也有,相近的风格也多,从中判断哪个才是滨海上神……当水静确定方向,顺利落座之后,周围便有了善意的笑声。 “果然是心意相通,有缘,有缘啊!” 滨海上神大约也是一时兴奋,直接握住了水静的手,水静手攥成拳,下意识就要缩,硬生生克制住了,略显僵硬地被搭在了手背上,滨海上神的手包住她的拳头,笑意溢出“别紧张。” 小声安抚一句,又示意一旁的仙子奉上盘碟来,还亲自为水静分羹,他如此动作,又惹得周围一阵笑声。 此刻,殿内的气氛已经欢乐起来了,水静之后,又有乐声开始,大殿正中,也多了不少舞蹈的仙子,彩袖生风,香气袭人。 “静姐姐真是好福气!” 灵羽又是嫉妒又是兴奋,她是知道自己如何获得被选中的机会的,如今水静有了更好的可能,那么她这里,必然也是水涨船高。 长琪笑着低声道“还要恭喜灵羽了。” “哈哈,那可不,我运气好,刚好捡到了静姐姐,不然……”灵羽说着看向对面的几个粉衣仙子,她其实分不清哪个是带长琪上来的,却还小声提醒道,“带你上来的那位仙子行不行啊,若是不行,你也跟着静姐姐好了,她人好,必然不会对你不好的。” 长琪脸上的笑容一僵,哪怕灵羽的声音已经放小了,但随着殿中舞乐俱齐,后面她们这里其实还是放松了很多,她下意识看了对面一眼,总觉得灵羽的话已经被人听到了耳中,气氛似有些古怪。 “没什么,我挺好的。” 她推脱一句,急忙转换了话题,询问夸赞灵羽的那位上神可在,灵羽若是能够去向他奉酒也是好的。 灵羽左看右看,却没有水静那样的好运气,能够一眼分出是哪个上神,却也不太在意,从旁边儿仙子那里拎了酒壶出来,便绕到后面,直接往前面上神那里去了,随便哪个,总不会不让奉酒。 她如此大胆,把长琪吓了一跳,她就是怂恿一下,可没真想到灵羽如此勇气过人,竟是真的去了。 幸而灵羽想的没错,今年被选上的仙子本就不多,她如此活泼,固然有人不太喜欢这种活泼,但在这种场合上,活泼总是相得益彰的,接了她的奉酒之后,灵羽就大胆留在了席侧,挤开了两个之前就在的仙子。 那两位仙子也不生气,多少有几分无奈,让开来,看着灵羽拼命表现。 宴会终了,水静自然跟着滨海上神走出,而灵羽,却没成功跟上任何一位上神,委实是她心大了些,这里去了去那里,充满着探究的眼神儿大胆而直白,分明就是想要看到上神到底是怎生模样。 如此性情,长久了也是让人不太喜欢的。 水静对那些都没留意,走出大殿,站在廊下,滨海上神低声询问“与我同归滨海可好?” “……好。”已经是第三层了,可以出去了。 水静根本没有多停留再升级的意思,九层天仙阁,培养的就是伺候上神的杰出仙子,努力到最后又能怎样,倒不如此时出去,早点儿见见这个世界。 滨海上神拉住水静的手,浅浅一笑,流光若幕,瞬间落下,水静眼前一花,顷刻间便已经离开了那个场景,再睁眼便已经在天仙阁之外,似乎是进入前站的台阶,但她分明能够知道自己所处的是第三层的大门外,这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322:05:39~2019111422:2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倾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74章 脑海之中,有一处地点似乎在闪亮,一片迷雾之中,一条道路似乎呈现在眼前,让她清楚该怎么到达那个地点,该怎么……去。 水静凝神,“注视”着那个点亮的地点,流光再现,眨眼间,她已经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海岛上,不远处的白沙映衬着蔚蓝,她所处之地则是一块儿较为平整的岩石,左视,滨海上神已经站在她的身边儿,嘴角含笑。 “这种……力量……” 瞬移理所应该是跟空间有关,但,以水静对空间之力的理解,刚才那种似乎又不像是瞬移,并且,她其实没感觉到滨海上神拉住自己的手时传递了什么力量,那,这种力量,完全无法感知的力量,很不真实的力量,真的存在吗? “喜欢吗?” 滨海上神似乎喜欢水静为这力量茫然的模样,笑声之中隐含着一丝得意,如同辛苦讨好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小男孩儿,也许他想要一句夸奖。 那就给他夸奖。 “实在是太神奇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完全没有修炼,却能够“拿来”就用,不,或许都没有“拿来”的过程,修炼过很多种力量的水静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会选择修炼纯粹的力量,但身体之中被陌生的力量流经,如果有的话,她确定自己不会毫无所觉。 然而,她真的毫无所觉。 那么,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一种全新的不在她理解内的力量? 水静的兴趣完全上来了,看向滨海之神的目光愈发真诚期待,迫切地想要汲取一种新的知识来壮大自身。 如同看书看到新奇有趣的故事,总还是想要多看一点儿,喜欢看聊斋的,大概不会嫌弃鬼狐太多了。 明眸之中,闪动着对知识的贪婪,而这种贪婪的光,也很像是执着的恋。 “这是很容易满足的要求,”滨海上神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一句,没有进一步地解释怎样达成的,而是说起了这种力量该怎么应用,“自此后,除了天仙阁,你可以去你走过的任何地方。” “走过?” 水静微微皱眉,这是要一步步丈量所有的地方吗? 天上海不知道多大,云上城,更是漫无边际,从陆地上往上看的时候,云上城就是一个压在天上海之上,但似乎没有天上海那么浩瀚宽广的城市,但,真的进来了,来到这里了,看着那波澜壮阔的海面,又有疑问“我现在这里,站的这里,是已经离开了云上城吗?” “不是,这里还是云上城。” “那,这个岛屿也是云上城的一部分?” “是。” “那些人呢,不是说陆上也有人被接入了天上海的岛屿上吗?他们也是在云上城中吗?” “天上海是天上海,云上城是云上城,他们不可能进入云上城。” 滨海之神的解释,水静有听没有懂,几个意思?她能想到一些类似的可能,比如说看起来是一个平面空间之中的陆地、天上海、云中城,还有那个地下幽冥,其实都是在不同的空间之中,只不过处于某种特殊的缘故,能够呈现在一起罢了。 如同切开的分层蛋糕,单独一层的所在是永远无法看到其它层的存在,但若是被切开了,也许在边缘的那些,就能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看到不同的层次。 这是一开始水静就有的想法,实在是这种一层压一层的结构,一下子就让人想到多层蛋糕了。 “那,我们能进入天上海吗?我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刚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天上海吧,那里,不也是天上海吗?” 水静指着远处的海面,在这样的距离上,能够看到海面的波涛永无止歇,维持着一个规律,不断地后浪推前浪,营造出哗哗的海潮声,伴随着这个声音,还能听到一两声清脆的鸟鸣,那白色的鸟儿,会在海上盘旋而往,跳着欢快的舞蹈。 “当然可以进入天上海,你要去吗?” 滨海上神似乎很乐意满足水静的要求,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水静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一个光点在闪烁,下一瞬,她觉得自己动了,又或者没动,还在海边儿,还是海边儿,滨海上神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并肩立在原地,似乎和刚才的位置没差,景色都没什么变化。 脑海之中,“视线”之内,那个光点却似乎明亮了一些,仔细“看”去,会发现是两个光点重叠在了一起。 滨海上神这时候向前走去,水静跟上了他的脚步,缓步前行,从岩石走入沙地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宣软,水静没有松开他的手,下意识,似乎还紧了一下,得到滨海上神回头的一个微笑,似在安抚。 “你喜欢这片海吗?” 他这样问着,脚步不停,慢慢前行,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沙滩上,来到了海边儿,脚尖之前那道湿润的线,只要再往前走一小步,就会踩着被冲到沙滩上的泡沫,进入了会被海浪冲刷的地方。 “……很美。” 任何时候,看到大海,都会给人一种天地格外广阔的感觉,何况这里的海水是那样蔚蓝,蓝得好像天空一样,让现在天上那些白云都成了多余的,不,也不是多余,这时候的天空,似乎才像是真正的天空。 远眺之处,蓝海和白云接壤,零星白色的岛屿,似乎是一两颗遗落在海中的白沙,很美。 “这里是滨海,从这里,到那里。” 滨海上神说着,伸出手,比划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水静脑海之中就似出现了一幅图画,上面,所有属于滨海的范围都被点亮,一片白光竟有些刺目,让她看不清那蓝色的海水了。 “所有属于滨海的地方,你都可以随便去,去哪里都可以。”滨海上神在许诺,“在你之前,没有仙子来此,你可以去滨海的任何地方,所有的岛屿,所有的海兽,所有属于我的,你都可以支配……” 这许诺来得太丰厚,水静怔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在被赋予一种神权,那么,她成神了吗? “哈哈……”滨海上神笑起来,似乎为了这个问题感觉到好笑,水静才发现自己失口问出的问题多么突兀,幸而她本人是没有多大野心的,于是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太多令人厌恶的贪婪。 “这是我能够给你的,也许会令你觉得新奇强大的力量,如果拥有这样的力量就会是神,那么,你就是滨海的女神。” “——你……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唇角勾起浅笑,水静的面容上第一次喜悦压下了那天生的一段愁绪,明眸之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看向滨海上神,目光柔和,这个人,果然是很有眼缘啊! 难怪第一眼,她就会留意了他。 不能取代,却也…… “那,上神做什么呢?我支配了这些,上神支配我吗?” 尾音上扬,如顽皮的海风,不肯放弃叶梢的那点儿柔软,总要反复吹拂,希望看到它卷曲的高度。 娇,而俏。 不经意间就挑动了人心,撬开了心门,为自己留下了一条进出的通路。 “不必支配,我只要看着你就好,你想做什么在这里都可以随意。” 滨海上神如此说着,他的笑容一直未曾褪去,似乎这对他来说真的就是足够快乐的事情了。 两个人一起,去海底之中探寻幽秘,潜入最底层的海床上,能够看到白沙和礁石,也能看到藏在白沙之下的一些海兽,它们的模样未必多么好看,甚至有些丑恶的,但那摇头摆尾的模样却憨态可掬,便是最丑陋的也让人感觉丑萌丑萌的。 水静能够感觉到,它们全无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希望讨好,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就是它们的神,享有它们全部的供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手指从那尖利的牙齿上划过,闪着寒光的利齿绝对不会是温驯无害的生物,但,它们对她,却是那样小心翼翼,在她触摸牙齿的时候,乖巧不动的样子,像是懂得自己的杀伤力,害怕误伤了她一样。 滨海上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就是看着,陪伴在水静身边儿,看她如同孩子一样去拨弄海底的沙,从中翻出一些躲藏起来的懒家伙,看着她于海水之中轻轻跳跃,所有的海水,都被她支配着,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也许是一个单纯的圆圈,圈住一块儿长着珊瑚的岩石,也许是一串波浪,绕着正在游动的小鱼,让它们循着波浪线的弧度游动,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踏浪而出,让海浪不断攀高,如同一条登天梯,一直往上面,似乎要触碰到头顶上那低低的云层一样,然而,白云总是那么高,高到无法触碰。 水静很有分寸,在发现支配的海水太多,登天梯的高度已经影响了海水的面积,很快就放松了那些海水,让它们如细雨飘洒,持续而缓慢地落回海中。 岛屿之中也迎来了一场降雨,淅淅沥沥的雨水避开了滨海上神和水静,两人于雨中漫步,鞋履未湿。 自由的空气是那样清新,而心底的疑惑却更大了,水静在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如此自由随意就能支配,但,她依旧无法感觉到有任何力量流经身体,而她所想,只要在滨海上神许诺的范围内,都能被她支配,如同神明。 不是神力,如同神明…… 。 正文 第1275章 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同的。 没有四季,没有日月流转,没有星辰变幻,天上海之中的所有都按照一种自然的状态在生长,在维持一种面貌,随着水静的心意流转,她可以在刹那间看到繁花开遍岛屿的情景,也可以看到繁花凋零,花瓣随风飞扬的梦幻美景。 那些生物,无论是海中的海兽,还是岛屿上一些动物和昆虫,都会随着她的心意而动,蝴蝶可以组成漂亮的图案飞舞,鸟儿可以鸣叫出有节奏的曲调……水静做了很多尝试,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真的是很好,她差一点儿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弄死几个昆虫或者动物,看看到底是不是纯粹的血肉构成了。 在她的心意之中,这些动物和昆虫的成分对她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反倒是它们那种自然的状态,让她颇为费解。 没有日月就没有了白天黑夜,但无论动物还是昆虫,似乎都不受到这种“永日”的影响,充足的光照对它们来说既不会加速成长,亦不会造成病变,它们很健康,健康,而没有死亡。 没有死亡。 “我看繁花零落,知道花儿死了,如水汽升腾,手中不再湿润……” 面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儿,真的就是这样陪伴,这样看着的滨海上神,水静没有感觉到一点儿温情或感动,当她专注的时候,她能看到对方的眼眸,清澈而纯净,些许笑意和关注让那双眼与众不同,然而,她却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到他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兴趣陪着她,就这么看着她数天之久。 时间是水静灵魂之中蕴含的力量,这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不需要多么强大,本身的存在就已经代表了某种强大。 拥有时间之力的水静能够按照自己习惯的标准来把握时间,没有日夜没有日月星辰,都不要紧,她知道,在自己一时兴起之下,她专注于“把玩”那种力量,已经耗费了三天两夜,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也许对这些上神不算什么,但三天两夜,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滨海上神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吗? 不会对这个身体的美貌有什么误解,水静只是把自己代入其中,觉得能够让她如此专注的,可能就是一场实验,或者一场探索本身,而不是单纯的美貌性格之类的东西。 她很少养宠物,却也知道宠物对人类的陪伴是怎样的,人类看待宠物的陪伴是怎样的,也许,滨海上神就是那样看待自己的? 也许,还有些不一样,一种暗含着的期待让人无法揣度,他在期待什么? “……我见过死亡,”水静努力模拟还原原主第一次见到那残酷的水仙子死亡的场景,“那很可怕。——你对我说,长生不老,才是贪心。所以,这里的一切,也会‘死’吗?” “你希望它们死吗?” 似乎察觉到了水静内心的某些东西,滨海上神看着适才还温驯任由人抚摸的小鹿,它很漂亮,小小的角格外娇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呐,而此刻,似乎那寒风已经入骨,让它的腿都不由得瑟瑟发抖,又不敢跪下,它就那样,保持着一种安静的姿势,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水静拍了拍它的身子,心意之下,让它和周围的那些动物再次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去,为了她一个“想看看”的心思,这些动物从岛中的各处走出,在她面前演绎了一场动物大联欢,无视了食物链的存在而各自安稳。 现在,在她放开了心意之后,它们回去了,路上,远远地,她似乎闻到了一些血腥之气。 “我什么时候会死呢?你是上神,你一定知道的。” 冲着海水伸开双手,一股清澈的水流从海水之中脱离出来,在她的手指间绕着圈儿,循环往复地为她洗干净了双手,脱离的时候,一颗水珠都没有留下,很干净,很清爽。 想到清爽,总会想到风,于是,就有淡淡的风从这里经过,特意顽皮地在指缝中穿梭,水静已经垂下了手,然而那不合常理的“穿梭”依旧在完成,直到确认水静感觉到了那清爽的感觉,它才离开。 水静也是当过神的,她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伟力,这个,似乎结果一样,过程吗?除了没有神力流转的感觉,也不能说是不一样的。 心念一动,沧海桑田。 她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才能让自己的心意稍微规矩一些,不为如此神力所惑。 “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能告诉你,提前知道,你会害怕的。”滨海上神走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随着他这一步走近,手臂便已经靠拢。 滨海上神抬起一只手,认真地看着水静,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为她顺到耳后,顺势滑下的手指指尖似乎在勾勒她的面部轮廓,随着那优美的弧线而下,落在唇边儿,欣赏着她的美丽。 “我很喜欢你。” 发自内心的,令人感到愉悦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滨海上神似乎都听到了滨海之中,那最深沉的地方传来的震动的声音。 云上城中,正在歌舞的宴会上,仙子们正在努力地取悦上神,而上神们,彼此相视,有人笑了,有人蹙眉,有人轻叹。 “我还以为滨海永远不会喜欢这些仙子,哈哈,他这是破例了啊!” “我记得被他带走的是水仙子?” “本就是海中之水,被他喜欢也很正常,难得的是这一个与众不同。” “都是水,能有什么不同?” 演洲上神心中还是不忿,言辞之中透出一二来,听懂的人微笑,听不懂的也转移了注意力,不去理会他的话。 又一场宴会终了,热衷于宴会的上神很快会开启另外一场,而其他的,也各自找到了事情去做,不会再在这里停留。 人去楼空的大殿之内很快便冷清下来,唯有殿中的香炉之内,还有一缕未散的余香,眷恋着其内的暖气。 灵羽已经到了第四层,她辛苦奉酒半天,却没得到一个上神喜欢,最后没有被上神带走,这也就意味着她要落入公共仙子的范畴,这个时候她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重新开始第三层的关卡,再来一遍,获得一位上神的赞同,她便可以顺利升入第四层,另一个就是以水静附属仙子的身份,直接进入第四层。 没有自信开始第二遍的灵羽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她来到了第四层,却没见到可能会早早就在这里的水静。 附属仙子就意味着她要取悦的人不仅是上神,还多了一位本来可能是同级的仙子。 这个地位,让一向被捧起来的灵羽多少有些不太甘愿,见不到人就问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静姐姐没有上来第四层吗?” 她的心中有些迷惑有些暗喜,如果水静不能上来第四层,自己上来了,岂不是说明自己比她更好?但,既然是附属仙子,她都上来了,水静没有理由上不来啊! “水静仙子已经与滨海上神离开了,她不需要再进行接下来的学习,你认真点儿,这里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错了,你就只能从这一层出去了。” 从第几层出去,上限就在第几层,这就好像学校的等级限定了这个学校出来的学生是怎样的等级,以后不可能再升级,其重要程度,不言自明。 灵羽听闻,还没细细品味那点儿嫉妒心思,就忙应道“放心,放心,我肯定会很努力的,不会给滨海上神丢脸。” 一句话说完就得了一个瞪视,第四层负责教导的这位仙子面容相对成熟,板起脸来的时候让人不敢冒犯,“你应该说不给滨海上神和水静仙子丢脸。” 训斥从这里开始,仙子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三次机会,灵羽还有两次。 灵羽咬着下唇,忙改了说辞,收敛了心神,认真听着对方给出的规矩,这一层,是说话,她们固然要保有自己的性情,特色也可以是美,但这种美却绝不应该成为没有底线的粗俗,其中言语的表达就很重要了,可以预想,这一关对灵羽来说的困难都在哪里。 在灵羽正为教导仙子的手势而心惊的时候,水静随着滨海上神又回到了云上城,随风而来的请帖是一个宴会的宣告,滨海上神提议让水静跟他一起,水静欣然同意。 “会有很多宴会吗?”水静对上神是好奇的,对他们的所有都是好奇的,这就像是发现了一种新的物种,会希望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嗯。”滨海上神点头,嘴角含笑,“你喜欢宴会吗?” 水静出乎意料地微微摇头,面对滨海上神疑问的眼神儿,说“太热闹了,太多上神了,我还是喜欢与你相处。” 如果自己能够支配的权限只是部分,那么,这些上神的能耐又何止是呼风唤雨,跟这种危险生物相处,的确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不是说有着智慧就不会毫无意外,总有些无理智的情况可能存在。 “那,这次之后就不去了。”滨海上神如此说,他并没有连这一次也拒绝,水静反而安心很多,点头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忍住不剧透的我真是太难了! 哈哈,为副卡点赞,看来深有体会啊! 琴为心声是水静说的,而为了克制心声,她那一曲弹得很累,成功瞒过了上神所“听”到的。 。 正文 第1276章 宴会与往常一样,上神们似乎在恪守某种规矩,除了滨海上神之外,没有人直接跟水静对话,他们的关注都很安静,也不会持续关注,连之前有些在意水静的演洲上神,都没有再多看水静一眼。 放开心情,水静也有了跟他们平起平坐的某种底气,那种对滨海范围的掌控感,让她坐在滨海上神身边儿的时候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心境,安定而平和,自然地接受滨海上神的好。 酒水甘美,食物诱人,歌声清丽,舞蹈动人,以上位者的眼光去看,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很美,很醉人。 滨海上神充分考虑到了水静的感受,在宴会结束之后,第一个带水静离开了大殿,那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又惹来其他上神善意的笑。 “滨海这次是真的很上心啊!” “上点儿心也好,这些仙子,也是很好的。” 瀚海上神看着那一对儿人影离开,眼神之中有些落寞,仙子啊,真是一些脆弱的存在,如那幽然绽放的花,无论是否有人欣赏,她们都各自欢颜,然而他们,他们这些上神,就很难再找到那种简单的快乐了。 水静离开大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可以理解这些上神对仙子的善意和放纵,因为仙子们没有一个存着坏心的,这如果是纯善,暂定上神们也是纯善的,那么,幽冥就是纯恶的了? 不,似乎也不是。 幽冥为什么要攻上陆地,攻上天上海,攻上云上城,仅仅是善恶之间的水火不容吗? 东风压倒西风? 不,不是的,一定还有别的可能。 “上神,幽冥到底是什么呢?” 水静状似好奇地询问滨海上神。 这个问题让滨海上神沉默了,幽冥,幽冥是什么呢? 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很难给出一个简单的答案。 “不可见之陆上,即为幽冥。” 滨海上神思考之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水静离开了宴会的大殿,到了另外一座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似乎能够闻到海水的气息,“这是我的宫殿,你喜欢吗?” 问题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在转移话题。 “……喜欢。”水静看向滨海上神,“那么,在上神的眼中,仙子又是什么呢?” 天地灵气所化的仙子在上神的眼中又是什么呢? 滨海上神看向水静,他的目光温柔如水,若有实质地从水静的额上而下,落在她的明眸之中,看着她那平静的目光,许久,许久,轻笑,“你总是这么多问题吗?” “我想在死亡前知道所有关于世界的秘密。” 水静回答得直白无伪,甚至有几分残酷。 滨海上神的目光一顿,明显的疑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两年,长一点儿也不会是三年,短一点儿,可能不到两年,我的寿命就是这样短暂,短到来不及看到所有的风景,知道所有的秘密,但,我还是想知道啊……” 每个世界给她的意义是什么? ——物质。所有生存的所需,享受的所需,都是物质的必然。 ——情感。看怎样的风景又怎样的想法,接触怎样的人,获得怎样的感情,也许不是必须,但也是一种必然。 ——追求。 一生所求,仅仅是改变剧情吗? 不,不是的,因为系统一开始的放纵,她对剧情是否改变并没有多少执念,只不过由于原主的必死结局,或者那种令人不满意的死亡方式,才让她想要改变。 水静的追求,一开始就是活下去,后来想要活得更好,再后来,就想要活得更有价值,无法保证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上,但她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物质大部分都能够被满足,情感可有可无,她并不是特别看重,剩下的就是追求了,一个世界的秘密,想想就足够刺激了,真的很想知道。 眸光之中似乎落入了星光,在这里从未见过的星,却能在看到那双眼的时候感觉到那种明亮,不刺眼,不柔和,却蕴含着希望。 “一年,一年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滨海上神如此承诺。 “好。”水静微笑,她喜欢这样的交易。 三天后,从四层而出的灵羽来到了水静的身边儿,她在知道水静的能力后格外嫉妒“凭什么啊,滨海上神对静姐姐也太好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滨海上神不在附近,又是一场宴会,因为水静不喜欢,所以他自己去了。 水静听到灵羽说得如此坦白,似乎不怕自己的不满嫉妒让她生气,不由一笑“大概是因为我美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鼓着腮帮子的灵羽如泄了气的皮球,忽然委顿下去,“还是好不甘啊,无论我怎么表现,滨海上神看到的只有静姐姐,这可真是太……” 她不知道“痛苦”该怎么形容,那是陌生的让她极为不舒服的感情,然而这种感情产生的瞬间,在她更为深切地感受到那种痛苦之前,那痛苦便消失了,让她下一瞬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水静看到灵羽的样子,又想笑了,总有那么多小嫉妒,但每次也就是嘴上说说,这般坦白无伪,应该夸她美得真诚吧! 因为滨海上神常跟水静在一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滨海上神就不想看到其他仙子,灵羽常常是被排斥在外的,幸好云上城永远对仙子足够宽容,她不会受到限制,能够四处走动,也能认识很多仙子朋友,不会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 一年中,水静也会从她口中听到长琪仙子,秋寒仙子的一些事情,秋寒仙子最后跟了演洲上神,而长琪仙子从属的那位仙子带着她一起跟随了崎洲上神,其他的几位仙子也各自跟了别的上神,她们的生活都很不错,很自由,很自在,也许没有水静享有的那一份力量,但在别的方面,也许还要更优于水静。 任何的享受,只要她们能够想得出来,又可以向上神提出,她们就能够得到满足。 跟在陆地上还要饱受幽冥惊吓不同,这里,真的就是天堂一样。 “上神,我还在等你的答案。” 一年了。 对着镜子,水静都能看到身体的衰老,太明显了,芳华少女变成中年妇人,即便妆容衣着打扮都能尽量修饰其中的年龄差,但,时间就是时间,不会容情。 从滨海上神的眼中,水静也能看到他日益淡远的神色,不似最初,那真是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盯着她,而现在,他会经常去参加一些宴会,看那些更年轻的仙子跳舞。 哪怕是流光幻影呢?被保存下来的属于每一个仙子的美态,都会自然而然地演绎,不是单纯的重复,而是合理地,根据每个仙子的特点,按照她们可能的做法继续着。 水静就曾见过滨海上神在流光幻影之中看着“她”,那个“水静”穿着蔚蓝的舞衣,水袖翻飞,跳着优美的舞蹈。 那不是自己。 水静知道,滨海上神也知道,他看着那幻影水静的舞蹈,手中的酒杯迟迟无法抬起,神情落寞。 年轻,易逝。 他爱那芳华正盛的美,不忍那凋零的殇。 而在她的眼中,似乎一切都已平静如常,她甚至不会隐藏鬓边的白发,丝丝缕缕,根根分明,衬在黑发之中,格外刺目。 滨海上神看着水静,目光之中有一丝沉痛,他没有回避这个早就答应好的问题,直接带着水静来到了天上海,就是他们第一次踏足天上海的那个小岛。 岛上没什么变化,还是曾经模样,然而那时候的年轻仙子,却已经明显成熟了许多。 “不久,幽冥会攻入天上海,攻入云上城……”滨海上神一开口就让水静呆了,这是预知?她以为自己藏着的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却原来,他知道,他们都知道吗? “波浪过后,天上海还是天上海,云上城还是云上城,我依旧还是上神,演洲却要去幽冥了,若干年后,他会带领幽冥攻入天上海,攻入云上城,陆上人因此而亡,灵气回返天地,若干年后,陆上人生,天地灵气蕴化的仙子生……循环往复,无有尽时。” 滨海上神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水静,他看向海面,目光悠远,“若干年后,我也会去幽冥走一圈儿,再回来的时候,这里依旧会有很多仙子,但,不会再有你了。” 听到最末一句,水静心惊肉跳,不会再有自己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出自己是外来者了?不。 她疑惑地看向滨海上神,滨海上神还在看着海面,并未回头,自从水静明显老了之后,他就总是很难一直盯着水静看了,镜中的女子其实还是美的,但跟年轻时候的美相比,总是有一两分衰减,这在上神的眼中格外明显,如同白瓷上的瑕疵,越是要让自己不在意,越是觉得那一颗黑点格外显眼。 “不是还会有仙子吗?那些仙子都不会是我?” 滨海上神伸手从海中捉出了一颗水珠,让水静看了看,然后又把水珠投入海中,问她“你能找出刚才那颗水珠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看向泛着波浪的海面,水静恍然,水仙子,原来是这样的水仙子,她明白了。 “多谢上神。” 剧情中哪怕没有原主造成的骚乱,一切也都会很快平息,她以为原主是个源头,结果只是一根可有可无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最初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水静自请留在这座岛上,得到滨海上神的允许,他甚至还允许水静继续掌握那一部分的权力,让她以后的生活能够更为方便快乐,灵羽不甘心就此陪伴水静,说了一些不过脑子的怨恨之言。 对于水静,滨海上神心中有憾,他真的很喜欢水静,去而复返,听到灵羽怨恨之言,轻叹。 那一声叹息甚至未曾传到殿内,灵羽就在水静的眼前化为了一丝绒羽,华彩流光,凤羽仙子,凤羽仙子,她不过就是那凤羽之上的一丝绒羽,轻薄得会被呼吸吹走,如今,彻底不见了。 水静怔怔地看着那丝即将被微风带走的绒羽,对于上神来说,她们都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吗?心念一生,便是寸息难存。 “静姐姐,静姐姐,你可真是美啊,你一定能够到云上城,我也一定要到云上城去!” 言犹在耳,绒羽落入盒中,锦盒深锁,再不复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621:46:35~2019-11-1722: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77章 “到时间了。” 一声喟叹似乎从心底发出,身体很轻,有一种放下重担,即将飞升的飘然感。 陆地之上,裂开的地面之中有黑红的颜色在翻涌,幽冥,各种各样的怪兽,黑红色的怪兽,都被冠以幽冥之名统称,随着它们的出现,黑红的颜色开始侵占陆地之上的所有。 植物,动物,人……没有什么能够幸免于难,幽冥之气,那黑红色的烟气侵袭到哪里,哪里就被涂抹成黑红色。 “啊,是幽冥!” “快,快跑,这里撑不住!” 山中不断有人在惊呼,一些人会飞快地跑开,还有一些人则会勉力支持,摇摇欲坠的光罩如同肥皂泡,随时都会被那黑红色的幽冥之气所吞没,而在那之前,围绕着那小小的散发着光芒,支撑着光罩的玉器,一个又一个的仙人,奋不顾身地投身其中,他们接触玉器,然后消失,玉器的光芒因此会更为稳定一些,但也就是一些而已,只是拉长了一点儿坚持的时间。 光罩之外,已经都被黑红色覆盖,连天上海云上城都看不到了,铺天盖地,似乎终于有了黑夜的概念,一切都黑了。 幽冥那红色的眼如夜空之中的星,灼灼地盯着他们,垂涎着食物那样盯着他们。 “与其葬身幽冥之口,不如投身上神所赐的神器之中,还能让其他人多活一会儿。”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个又一个的人投身入玉器之中,让全身所有的灵力都化为光芒,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光罩。 “不行,这样不行,为什么我们不去拼杀呢?临死之前,多杀一个幽冥也是好的。” 有人有不同的想法,但那光罩,不仅是对外面,也是对里面,光罩发动,就是一道隔绝内外的墙壁,不能进不能出,看似是安全了,但光罩破碎之后,必然不会有什么可幸存。 “你是想让我们陪你一起送死吗?我宁可融于神器之中,也绝不丧于幽冥之口。” 怒目看向说话的人,这种想法是大家都赞同的,同样是死,为何要死得那么惨痛呢? 而融于神器,也许就能被上神拯救呢? 那微弱的希望,就像是寄托转世投胎之后的生活,他们一个又一个,陆续赴死,融于神器之中。 随着人越来越少,那光芒也渐渐无法保持最初的亮度,光罩在一点点缩小范围,直到最后一个人带来的光芒也随之散去,神器附近,已经没有了人在。 深紫色的衣角划过这片地方,在那闪烁的光芒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如小山一样的玉器飞起,落到了一只手上,他看了看,自语“长山——一个。” 男子的靴子上有着精美的绣纹,淡淡的红光让那份紫也显得浓郁而不详,他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血色,缓步行过,如月行于地面,所有走过的地方,那与黑红色不同的亮度都渐渐消磨泯灭,闪烁着微光的器物被他一样样收回。 有的是玉器,有的是金属,有的是不知名的植物或者织物,还有些则是雕琢精美的石头摆件,或者是一朵花,一盏水,一根羽毛之类的东西,因为笼罩着一层微光,看起来就极为不凡,宛若珍宝。 男子一样样收入手中,看一看,又收起来。 “寒石。” “灵焰。” “灵水。” “凤羽。” 在他走过的地方,黑红色充斥着那片空间,而在他的前面,也已经有黑红色开路,让这片陆地遍布黑红,把所有的地方都走过,他收回了所有的发光物,陆地之上,再没有一个人存在。 无论是坚守的,逃亡的,还是奋死拼杀的,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一片幽冥,那种黑色身躯红色眼睛的怪物,侵占着这片空间,男子踩着它们的身体一步步往天空迈步,各种各样的幽冥有序地排起了队列,用身体当做台阶,供男子步步登天。 天上海的底部,被陆地视为天空的底部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垌,倾天之水而下,似乎是为了熄灭陆地的黑炎,让所有重归平静,但这个大垌却也敞开了门户,紫袍男子从洞中走上去,最后一个供他踏脚的幽冥成了坐骑,载着他冲入了洞中,冲过了天上海,直向云上城而去。 在他身后,一片黑红的幽冥随之冲天而起,幽冥所过之处,所有的海兽都发了疯一样疯狂攻击周围的生物,天上海的海浪冲天,似乎要将所有覆灭。 一座座岛屿被巨浪拍打湮没,还停留在岛屿上的人们哭嚎喊叫,却没有人理会。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幽冥?” “不是说天上海不会有幽冥吗?” 年老的仙子留守在岛屿上,看着那随着海兽肆虐的海浪,看着那些混杂其中的幽冥,茫然而害怕,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辛苦带着族人来到这片据说永远幸福的地方,还会再感受到幽冥带来的威胁? 一只幽冥嘶吼着奔过来,扑在了那位仙子的身上,它张嘴就咬,血腥很快弥漫,很快被海浪冲散,很快……又刺激了海兽,让它们愈发凶戾,如同发了疯的幽冥一般,去撕咬扑杀其他的人。 “啊,不要,我不要死!” “滚开,滚开啊,为什么,为什么……” 一片混乱的哭嚎声中,紫袍男子已经到了云上城,他的坐骑,那头幽冥是进不来这里的,被拦在了外面,如同其他的幽冥和海兽一般发狂。 几度宴会的大殿之内没有了歌舞,一众上神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看着天上海之中的乱象,汹涌肆虐的波涛,还有波涛之中挣扎求生的人。 “我回来了,那下面可真不好受,总算是让我等到时间了。”紫袍男人这样说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在一众上神之中,一个空着的座位,正是为他准备的。 演洲上神不屑“你为了回来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这时间,似乎提前了一些吧?” “还好,还好,顺手培养一个仙子打发时间,不然怎么办,成天看着这些幽冥,真是太为难了。” 紫袍男人笑着说,他有着跟众位上神一模一样的容貌,他,也是上神。 “如此,还要多谢你了。” 滨海上神如此说,“那位水仙子,我很喜欢。” “啊,你竟然喜欢那种?”紫袍上神有些诧异,他觉得那个被他顺手培养起来的仙子,除了相貌还能看,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也正是因此,他后来才把人放出,让其去参加天仙会,之后怎样,他就全没在意了。 听到滨海上神如此说,“她竟是选上了吗?还被你挑到了身边儿?” “嗯。”滨海上神老实点头,“我很喜欢她,只可惜,不能长久。” 紫袍上神一听笑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若喜欢,再培养就是了,以你的性子,也许有一天真的能够培养出来。” 滨海上神微微摇头,没有跟紫袍上神多说,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如何从海水之中找到那一滴水呢?即便他是上神,掌管滨海,却也不敢说分毫无差,而差了分毫,就不会再是那个喜欢的仙子了。 几句话的工夫,天上海也成为了幽冥的地盘,肆意扩张的幽冥让那里一片混乱,但比之陆地又要好一些,至少不是没有其他颜色,还能看到白色的沙,蓝色的海,被汹涌海潮遮挡湮没的岛屿,也会在海潮平静之后再度露出水面。 “好了,该收拾一下了。” 瀚海上神这般说着,让众位上神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天上海和陆地上。 “上一次的阵法我看不怎么样,这一次,试试这个……” 崎洲上神拿出了一个新的方案,他认为能够更有效地封锁幽冥,还不用投入太多的神器。 “神器还是多一些吧,仙子少了也很无趣。” 洹洲上神提议,他还是很喜欢看到那些仙子的。 演洲上神没有说话,这一次,轮到他进入幽冥去镇压,那地方不是仙子能够生活居住的,恶劣的环境只要想到就让人满心无趣,真是坐牢一样的折磨啊! 好在,到了时间,就会轮换,他其实也不必等候太久,而人多了,似乎也能够缩短一定的时间。 “我没有意见。” 很快,一件件散发着微光的神器从云上城飞出,经过天上海的时候,把那里的幽冥也都带走了,破出海底,直接落到了陆地上,随着一件件神器的稳固,天地之间的幽冥之气也被镇压回地下,天上海再次澄净,海兽再次温驯,岛屿浮出,绿树繁花,顷刻间再次长成,而那些侥幸未死的动物开始微微露头。 充盈的灵气很快找到了神器依附,越来越多的灵气,一部分通过神器镇压地下幽冥,另一部分则在积攒,积攒到一定程度,便有人形从微光之中呈现,新的人,又出现了。 一个循环,宛如轮回,新的人诞生,新的仙子也会很快诞生,一些知识他们在诞生的时候就知道,然后会精心培育仙子,送仙子参加天仙会,天上海很快会有新的住民,云上城也很快能够见到新的被选上来的仙子。 而曾经的那些,也只有流光幻影之中能够重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负面情绪可被转为幽冥镇压,上神的力量,来自幽冥,而他们主掌着一片没有幽冥的天地。 上神,一体多面,是一个人,也是一群人,不同的性格情绪爱好,不同的权力管控范围,却是相同的权力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以身为界,分出权力,分出权力管控范围。所以滨海上神不怕把权力给水静使用,而水静获得这份权力的时候,其他上神都会知道,因此知道滨海上神喜欢水静。 水仙子就是一滴水,一盏水中的一滴水化为一位水仙子,当她死去,滴水入海,再难寻觅。 。 正文 第1278章 离开前,水静打开了那个锦盒,看着那一丝绒羽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随风飘起,自然地飞起来,在半空中打着旋儿,似乎要一直往上去,上,仰头所见,层层白云堆砌的云海之外,是云上城,那,云上城之上是什么? 不,可能没影之上”的法。 她所看到的,视力是会被欺骗的。 一直都在滨海上神的眼皮子底下,水静没有修炼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尝试过后就迅速放下,把能够修炼某种力量当做一种评判标准,这种情况下她发现精神力依旧是畅通无阻的,而灵力,明明仙子是地灵气蕴化,但灵力却不能修炼,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两个世界的灵力称呼一样,实质却不同? 这也不是没有遇见过的情况,水静暂且如此认定,而神力,根本不存在神力,无论是哪一种实质的神力。 眼看着幽冥肆虐,那黑红色的烟气宛如席卷世界的暴风雨,夹杂着凌厉了许多的海浪,滴滴海水落下,如同子弹般能够打出侵蚀的效果。 岛屿之上,属于水静的那座宫殿很快就承受不住这样的侵蚀,而水静,仰头看了看空,最终选择了放弃挣扎,跟着系统离开。 对美的追求是那样执着,当她的美有损分毫,不再与最初一样令人喜欢的时候,就连那庇护也都危如累卵,随时倾塌。 水静不相信滨海上神真的不知道那座宫殿无法抵御幽冥之气,他迟迟不出现,已经明了放弃,从把水静留在那个岛屿上的时候就已经放弃。 而放弃聊,他不会回头再看。 连一丝最后的关怀也吝啬。 系统吐槽得很犀利。 水静笑了,系统空间之中,渐渐凝实的灵魂体外有着淡淡的光晕,能够看到轮廓却看不清她的样貌,连那笑容也只是感知中存在,而看不到具体的表相。 是啊,早有所料。 人不能用自己的观点去看待别的种族,何况上神这种特殊的存在,水静对一些事情有了猜测,询问系统 系统很多资料都不全,丢失的数据库让它最初甚至没有完整的所谓神智,而有些事情接触到之后,一些东西就会重新补充进来,渐渐弥补数据库的缺失。 系统解释得较为具体,水静沉思着 没有问水静怎么洞悉了这个真相,看到灵羽在眼前化为一丝绒羽,那可能是一根羽毛之上的一丝绒羽,再想到一个水仙子就是一滴水所化,那么,这个世界其他的那些人,无论是陆上人,还是已经仙子们,其实也都是些“莫须颖。 由虚化实,以一丝实物为根骨,蕴藏地灵气化为实在的个体——人,再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重返地,也许是镇压幽冥,也许是集中力量刺激幽冥,助其更加强大。 水静想到了某位光明神,对方为了壮大自己的世界,扩大自身的权柄,就做过吸纳外界灾难——“丧尸”,传染自己世界的事情,那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随便就产生了联想,有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其实最可能的猜测。 世界也是有着某种应激反应的,就好像世界也会崩溃一样,世界同样可以壮大,而世界之中的某种力量,看似如同水火,却又怎知克星的存在不会让己方更加壮大呢? 水静探究地问,如果这种大佬都无法察觉系统的存在,是不是明系统本身比大世界的层次还要再高一层,还是有什么更好的遮掩? 系统忽然好像变得冷酷了,下一秒,那个赖在系统空间不肯走的家伙就再次被“踢”了出去…… 胸口一阵阵发闷,身体很沉,沉得如同被镣铐锁住,动弹不得,这是什么情况? 努力要睁开眼,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深夜,一丝灯光也无的房间,很安静,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游离光线,触摸式台灯亮起的时候,开灯人反而自己闭了一下眼。 窸窣的声音响起,床上的老人努力坐了起来,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各种属于老年饶毛病都有一些,其中当然也包括睡不安枕,但,这不是他今晚上起来的原因。 原主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飞快划过,贫家出身,为了搏一个富贵当过胡子,杀过人,一生所为,谈不上多么堂堂正正,却也没有太多亏心的地方,起码本人觉得没有,等到年老,看到自己开创出来的偌大家族,心中是满意的,若有什么缺憾,就是现在的政策都是独生子,他的两个儿子死了一个,早死的没留下儿子,剩下的那一个儿子只有一个儿子,独独一个孙子,独苗啊! 儿子掌管着公司,事业蒸蒸日上,孙子名校毕业,谈了一个女朋友,眼看着也很快就会成家立业,不定重孙子很快就能见到了。 老人一辈子没什么深刻的遗憾,一切,似乎都很好。 “咳咳……” 胸口烦闷地咳嗽起来,这边儿才咳嗽几声,就有人听到了,敲门得到允许,进来之后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您老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太激动了,孙媳妇早晚都会进门的,不要太着急。” 家庭医生笑着话,不忘从一旁的桌上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上来之后又拿了型的测试仪出来,要给老人量量血压什么的。 “下次醒了就直接叫我,您老现在的身体可是离不了人。” 是家庭医生,其实也是驻家陪护,夜里都该跟老人睡一个房间,方便看护,都是男的,也不怕什么,但老人不习惯房间里有人有杂音,不然就睡不着,他便在隔壁睡下了,睡也睡不安稳,都要醒个神儿,听着点儿隔壁的声音,这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是隔音最差的,为的就是方便照顾。 “无碍。” 老人摆手这样了一句,喝了一口水,伸出胳膊,由着家庭医生给量血压,心中一片平静。 “嗯?” 家庭医生没听清,抬头看了老人一眼,总觉得老人脸上似乎没什么喜色,不像他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是为了今见未来孙媳妇而高忻睡不着。 他在陶家已经一年多了,对陶老爷子也是多有了解,跟看自家爷爷差不多,老人平时也没什么爱好,看书不爱看,电影电视都很一般,除了某些年代剧能多看两眼,其他的,就连商业上的事情都懒得过问了,真是放手就能放手的那种老人家。 为了自己的身体嘛,都是能够放手的。 “没什么事儿。”知道自己一时习惯得有点儿偏古,如今的陶老爷子重了一句,“我的身体我知道,还能坚持几。” 也必须要坚持几了,如果不想几之后就死的话。 陶如令陶老爷子,想着今的大场面,眸色暗沉,剧情中棒打鸳鸯的原主不清不楚就死了,已经稳定的病情还有各种慢性病突发,死得不上是多有疑点,但,换成如今的陶如令,感受着如今的身体,疑惑自然就起来了,这可不是快要死聊身体该有的状态。 老死?病死?都还有几年吧。 “您老放宽心,心情好,坚持几年那是没问题的,瞧瞧,这血压多正常!” 家庭医生如此着,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断,他是个好脾气的,又了解如同陶老爷子这样的老人家,怕死,那是当然的,没有人不怕死的,但以陶老爷子对自己身体的重视程度,再以陶家的条件估量一下就知道了,好好养着,多活几年还是比常人容易些的。 “嗯。”陶如令微微点头,没再别的,听到家庭医生询问他是否还要再睡一会儿的时候,他摇头“你再去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手表就搁在灯旁,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时间,五点多,的确是还早。 “不用了,早睡早起身体好,您老要是不睡了,就吃点儿东西,我看厨房昨夜就炖上汤了,我给您盛点儿热汤来?” 家庭医生很了解陶老爷子的口味,基本上是无肉不欢的,就是现在年龄大了,牙齿也不好,消化也不好,肉是吃不了几块儿了,肉汤却是一早上的标配。 大厨师精心熬制的高汤,没多少油花,味道还好,连着家庭医生也爱上了这一口。 “行,你也一起喝。”陶如令一眼就看穿了对方那点儿惦记,一语之后,看着对方略显白胖的脸上那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一下,今,且看吧。 作者有话要新世界开始! 。 正文 1279、第 1279 章 热乎乎的汤下肚,胃里的舒服很快扩散开来,那些热度迅速弥漫到手脚上去,老人的手脚似乎都有些供血不足似的,没年轻时候那么大的火力了,不用等到晚上,日常状态就是手脚冰凉,而一碗热汤,显然就能够弥补一些热度上的缺失,让人一下子舒坦起来。 “大厨师的手艺就是好。” 家庭医生夸赞了一句,不是心存谄媚,真相就是如此,他一个月也能休息两天,但是回到家中,缺了这一口汤,那还真是有点儿浑身不得劲儿。 “那是。” 陶如令简单应了一下,没有往常的那份得意,这位大厨师是儿子陶国华专门从外省请来的,看重的就是对方这份手艺,彰显着对老父亲的孝心。 就连眼前这位王医生,也是陶国华专门请回家中来的,为了对方能够踏踏实实做这份看起来没什么前途的工作,不仅是对方妻子的工作问题,还有对方孩子的上学问题,都给解决了,还一并解决了住房问题,每月给出的也是高薪。 陶国华的确是个孝顺的,哪怕陶如令退下来了,不再掌权了,家里头的事情,只要是陶如令发话,他都没有不听的,除了一样。 就是今天要见面的那位未来孙媳妇了。 昨天,陶国华和妻子把事情都给原主说过了,陶国华的儿子陶清找的女朋友罗绵绵是他母校的学妹。 说是母校,其实陶清在那个大学就待了一年,算是过度了一下就直接到国外的名校就读了,后来也是从国外名校毕业的,如此,国内的这所大学其实算不得是母校,但多少有几分不同就是了。 罗绵绵即将毕业,是在找实习工作的时候找到陶清新开的那个小公司去的,因为是让陶清练手用的,他在那里的时间就长了些,也关注了些,不知怎地就喜欢上了这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儿。 原主记忆中,无论是陶清还是陶国华,都说这女孩儿品性不错什么的,他们两个哪个都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了,就算是陶清,跟罗绵绵都不是初恋,前面的女友不说绕城几圈儿,却也有那么几个,不是懵懂无知的小伙子,轻易就被人虏获了。 罗绵绵的照片也给原主看过,看起来是个品貌端正的好姑娘,眼神清明,不是那种畏畏缩缩拿不出手的模样,也不是什么无辜可怜小白兔,更不是只会楚楚流泪的小娇花。 大大方方的女孩子面带微笑,拎着包站在那里,就好像春日里一道靓丽的风景,朝气而阳光。 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原主也没什么恶感,对今天的见面本来是充满了期待的。 至于为什么会棒打鸳鸯,就是剧情之中的事情了,不是门当户对那种恶俗的理由,讲真的,陶家也是从原主这一辈发家,还没过三代呐,算不得什么豪门,也没太多的要求。 陶国华和他妻子也是同学,毕业就结婚的那种。先有了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儿媳妇,再来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孙媳妇,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男人若是有能耐,用不着靠妻子弄什么夫人外交,若是没能耐,怎样的“外戚”也扶不起阿斗。 原主要强了一辈子,哪里会在这上面糊涂不清,家中都是明理的人,也不会在此多加阻碍,抬高门槛,自矜身价。 只是啊,人与人之间,大抵还是有个“眼缘”的,看过了照片都不算什么,真正见面之后,就觉得不太妥当,又说不出那种不喜的感觉源自哪里,态度便不是太赞同。 若说棒打鸳鸯还绝对了点儿,其实原主就是想要冷一冷,把事情先拖拖看,让两人多了解了解,两个家庭多做点儿准备,也算不得什么错。 反正小夫妻两个结婚了必然也不会在这里住,就是陶国华他们夫妻两个,看着没搬出去,但日常在这栋别墅里的时间也不多,若是真有什么看不惯的,远着点儿就是了。 老爷子,和孙媳妇之间的距离,本来也不可能多亲近。 连偌大的公司都能说放手就放手,原主本来也不是个爱掺和家事的老爷子,可是,不等他把事情闹明白,想明白自己那点儿直觉为什么不喜,自己就倒头进了病房,这一进去就再没睁眼,稀里糊涂为人生画上了句号。 若单纯以改变剧情来看,也许自己应该赞同并支持这位孙媳妇 上位? 一边想着这些乱糟糟的没头绪的事情,一边随口跟王医生闲话,认识的时间久了,也都跟家人差不多,白天黑夜的,这位王医生反而成了比儿子更亲近的人。 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天渐渐就亮了,王医生估摸着时间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光一透进来,似乎就有一层冷意跟着弥漫过来,他回头给陶如令披了外袍,又扶着老爷子去洗漱,被甩开了手也不恼,就在一旁看着,准备随时帮扶一把的样子。 陶如令的动作很慢,他好久没有用过这样老的身体了,就好像是破损的机器已经到了使命终结的时候,随便活动一下,就能够感觉到生锈的零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带来一种不顺畅的疼痛。 说不上哪里最疼,似乎连疼痛都如同幻觉,很沉重,沉重的身体似乎都要坠到地下去,让每一步都快不起来。 刷牙洗脸,这些对年轻身体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对这样一具身体来说,都显得笨拙,低头的时候还要慢点儿,免得一不小心就让大脑供血不足,王医生在一旁反复提醒着,还笑着说“我知道,您老就不爱听我说这些,但这些才是要紧的,举动间多注意点儿,能少多少事儿。” 很多老人都不适应自己年老的身体,动不动就想飞一把,结果都不是那么美好,快跑可能摔,摔就可能带来挫伤,因为身体老的缘故,很多伤还不容易好,连绵的疼痛像是扎进骨缝之中的针,稍微触碰,就带来钻心的疼。 “说的对,我知道,你这都是好话。” 陶如令慢悠悠地说着,他的适应能力很快,接过王医生递上来的毛巾擦脸,迅速擦掉脸上的水珠之后,整个人多了几分精神。 “人啊,该老了就老,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想要多活几年,就要好好养着,心情好,身体健康,什么都好了。” 陶如令似乎有几分感慨,那感慨的角度并不是王医生以为的“服老”,而是在想,若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就这样老了,那无论怎样的不甘怎样的不服,又怎能奈何时间,然而对他来说,对现在的他来说,他已经离这些很远了。 几个世界不曾体会过这样的老了?适应了之后,很快又找到些新鲜感,脸上的笑容也更自然了,就是,若能把镜子遮住就好了。 镜子中的老爷子不是慈眉善目的那种,略显瘦削的脸颊衬得那颧骨高了些,一双眼不再黑白分明,却不减厉色,这是一张不笑就会自带威严的脸,跟慈爱不怎么沾边儿。 看起来不说丑,总也是让人有些适应不来的。 七点半,正式的早饭时间,王医生已经陪着老爷子在室内活动了一圈儿,乘电梯到顶层花园欣赏一下早晨的美景,逗弄一下养在那里的鸟雀,欣赏一下正当盛放的花木,品了品早茶,吃了两块儿松软的点心,再下楼来,就是正式吃饭了。 今天的早饭热闹很多,陶国华早就在沙发那里了,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被王医生扶着的陶如令,叫了一声“爸”,陶如令一脸沉凝,似乎不那么高兴的样子。 陶国华没发现,笑着说“说是今天中午过来,我上午就不去公司了,咱们家好久也没这样聚过了,等到儿媳妇娶进门,我也是能等着抱孙子的爷爷了。” 他心里头的确是高兴,从儿子成年到现在,对方谈了多少个女友,就没见带回家来见家长的,这么看来,这次算是真正修成正果了。 快五十的陶国华两鬓早早有了点儿白发,不那么显眼,被他尽量隐藏在黑发中,微胖的脸把皱纹都撑平了,看起来倒是显得年轻一些,乐呵呵的时候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 “你都没见过,就知道一定成了?”陶如令随口一句,像是见不得儿子这样高兴,故意打压。 一旁来叫他们去吃早饭的儿媳妇脸上不太好看,本来很高兴的事情,老爷子偏要说这样的话,这古怪脾气,还真是相处不来,一时不由得为未来孙媳妇担心起来。 “爸,先吃饭吧。” 两个一左一右,簇拥着陶如令坐在了主位上,王医生自动推开一些,坐在了边儿上,一起吃起了早饭。 见家长的两个不会故意等到中午才过来,大约九点多的时候,陶清就打电话说马上就要到了,他接着罗绵绵一同过来,快十点,两人正式登门,罗绵绵一如照 片之中大方优雅,开朗活泼,见谁都是笑模样,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爷爷。” 她笑着上前问候,略显羞涩的目光之下却是灿然的笑容,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陶如令目光锐利,打量着,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是个好孩子。” 可惜啊……命格太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921:38:04~2019-11-2021:3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 。 正文 第 128 章 海风徐徐,下午的时候,太阳极好,在海边儿立着,吹吹风,感觉也是不错,不过长时间吹下去,恐怕就要觉得冷了,然而,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孤零零站在礁石上,一直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被风吹起的白色裙角,黑色发丝,让她的背影都有了一种可怜的味道。 这个女子叫做郑燕,是郑家这一辈儿最好看的一个女生,而她今年二十三了,却并没有嫁人,甚至因为不同意定亲而跟家中闹翻了,独自一人居住在靠近海边儿的一个房子里。 “我看岛上的姑娘十七八的就都嫁人了,你怎么二十多了还没嫁人呢?” 岛上保持着某种古旧的特色,二十多岁不嫁人早就成了老姑婆了,因为郑燕的这份特立独行,哪怕她家也是大姓,她自己也是个漂亮女人,但岛上的很多人还是觉得她有些“铬”,平日里虽不是对她退避三舍,但也不怎么喜欢跟她交流。 而她,就好像是古墓中居住了许多年的小龙女一样,也不跟其他人多做交流,连面对她的父母都是淡淡的。 站立在礁石上的女子侧了脸,风吹着她的发丝,有那么几丝飘过来,好像裂痕一样,割裂了整张脸给人的视觉印象,瞬间从美丽变成了可怖。 “我知道卫子成是你杀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他?” 穆天野说着慢慢往过走,一步步靠近礁石上的女子,直到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米,他定住了脚步,语气冷静地问。 剧情不一样了,他以为自己拿到的剧情是管用的,所以哪怕精神力恢复了还是没有时时扫描周围,卫子成的死让他惊了一下,才发现他竟是太相信系统所给的剧情,而忽略了真实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郑燕没有理会穆天野,就好像从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又扭过了头,望着大海的方向,向远处眺望,她就好像是一块儿望夫石,一动不动,只有发丝和裙角飞扬。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穆天野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测,他从来不是什么推理达人,靠的也是最笨的排除法。 生活幸福安稳的人,哪怕无所事事的悠闲,也不会想到去杀个人玩玩,调剂一下,反而是生活不怎么样的人,才会因为一些矛盾或者细小的龌龊,产生这样恶劣的想法,并且真正做出这样的行为。 郑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他们刚来的那天,就听李大爷说过,龙吸水偶尔会带人过来,这在岛上并不是先例,甚至有个叫“二子”的,娶的妻子就是龙吸水带来的。 那位妻子他们也见了,是个西方人,棕色的卷发,微微带着雀斑的胖脸,有种田园的美好可爱。 多年岛上的生活,她也学会了岛上的乡音,彼此之间的交流还是不成问题,她记得自己的国家,还有自己家中的父母,虽然想念,但是知道不能回去,也不是那么强求了。 这些年她在岛上的生活也算舒适,丈夫孩子都有了,虽然这里没有完善的律法,但是平等的机制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也没有谁因为她是外来人而欺负她,她生活得很快乐。 跟她一样的还有几个人,年龄性别也各有不同,普遍都融入到了这里的生活,适应良好地组成了新的家庭。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穆天野的精神力让他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和力,有些不会对其他人说的话,很轻易就会对他说出来,于是,郑燕的故事就这样被他知道了。 作为岛上第一美女,郑燕的追求者还是很多的,然而这位大小姐谁也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一个龙吸水带来的外地人,那个外地人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大家族的那种,自然不愿意留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孤岛支重轮繁衍后代,在某一个清晨,独自坐船出海,离开了这座岛。 事实上,这一段儿都是大家后来猜测出来的,因为某一日,那个男人突然消失不见,再问郑燕,她就是现在这种不理不睬的冷冰冰的样子,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详情如何,只是根据丢了一条船而做出了这种联想。 因为郑燕的身份,没有人敢当面询问她这件事情,后来郑家也觉得丢人吧,就不许人提,那段时间,其他的外来人也是多有忐忑,生怕这些岛上的人会联手排斥他们。 幸好后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时间长了,大家也就自然把这件事压在了脑后,再不提起。 穆天野没有再问,他转身准备离开,出于自身兴趣,他想要知道真相,但同时他也不想让其他人都死掉,如果郑燕能够停手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他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晚上,穆天野要求跟吴磊换房间,死去的卫子成是他们这一组的,他想要换地方住无可厚非,就连苏真都有些想要换地方,还是武云琪劝住了她。 “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啊!”吴磊有些不理解,他以为卫子成是意外死亡,感慨了一下他的运气不好之后,也没什么别的说法了,他们本来就不熟悉,或许某一天这个桥段会成为他小说中的一幕,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别人的故事。 “抱歉啊,我就是有些害怕。”穆天野毫不客气地承认自己胆小,吴磊反倒不好多说什么了,他们这些人本来就身无长物的,换房间的时候也方便,单身过去就行了。 这是晚饭之后他俩说好的,别人没注意,洗漱的时候,陈大哥等人见到穆天野跟他们一起,才知道这两人换了房间。 常川有些惊疑“你这是要干什么?” 剧情的改变让他们这些知道剧情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既然剧情都能够改变,以后发生的事情还有准儿吗?会不会他们还要先于原著那些人死亡? 本来就是害怕改变的时候,穆天野还要主动换房间,常川就有些不满。 “我觉得你们这边儿安全点儿。”穆天野没有跟常川多说,对这些人他都不怎么熟悉,这几天下来,主要是在探查岛上的陈年旧事,从而找出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存在。 按理说,陈大哥他们也应该不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修船事情,直接把岛上的人排查一遍,找到可疑的那个凶手,哪怕不知道缘由过程,也可算作完成了一个任务,但这个排查量相较于他们的人数来说太大了,短时间内完不成,反而不如贴身盯梢来得好,所以也没人提起这个话茬。 这个工作,也只有穆天野用精神力做起来不费事儿,只要精神力把这几个人笼罩进去,别的不敢说,但他们哪个若是光芒微弱了,他马上赶过去,还是能够把凶手逮个显形,把人抓住的。 白天他去试探了郑燕一下,虽然没得到什么效果,但…… 半夜,二楼发出“哐”的一声响,油灯被点亮。 “怎么了?”陈大哥等人的反应更快一些,他和李贵第一时间冲出来,发现声音发出的地方是…… “啊,抱歉,我起来碰倒凳子了。”穆天野淡定地说着,用一只手则在油灯前挥了挥,留下一个摆手的影子在窗户上。 “小心点儿。”陈大哥皱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确实不像是哪里有问题的样子,跟李贵对视了一眼,对方冲他摇了摇头,两人满腹疑惑地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穆天野就不见了影子,陈大哥惦记了好长时间,见不着人也不好问,他没有跟着吴磊去修船,而是留在了大厅,直到看到邱萍从打着哈欠捶着肩膀从房间中了出来,他才发现哪里不对。 那个房间,是昨天穆天野点亮油灯的房间吧! 他飞快地冲上楼,打开了邱萍的房门,邱萍还有些不清醒,看到陈大哥往她的屋子冲去,虽然里面都没什么要紧东西,但她还是扭头跟着跑上去了,“唉,你到我房间干嘛?” 房间中很整齐,邱萍是个已婚的妇女,叠被子等家务技能都是会的,但……陈大哥重点看了看油灯,扭头问邱萍,“昨天回房,你点灯了吗?” “没,没有啊!” 这地方的采光手段落后,前两天的时候,邱萍还有些不习惯,总是点灯,后来听苏真她们说钟家那里都不让夜里点灯,费灯油,她才想到寄人篱下的节俭问题,加上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回房早,睡得早,那时候下头的灯挺亮,上头点不点都成,她也就没点过,这都两三天了吧,都是一进屋就睡。 习惯了这里的摆设之后,摸着黑也能找到床,不会有什么问题。 燃烧过的灯芯发黑,这是点过的油灯。 半夜一片漆黑,猛然有了光亮,大家就都去注意光亮和声音了,没有谁想到那个房间到底是不是穆天野的房间,因为他是才换过来的,房间又是挨着邱萍的,他那样光明正大地点灯回话,谁还能想得到他竟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呢? 他,是凶手? ※※※※※※※※※※※※※※※※※※※※ 晚安! 。 正文 第 129 章 坐落在海边的独栋房屋只有一层,却不是在背风的地方,正面着大海,每天估计都有六七个小时是迎面海风的,这样的地方潮湿而冰冷,并不是适合居住的条件。 穆天野看了看这栋老式的房屋,再看看已经端坐床上的郑燕,她的确很漂亮,却有些不正常,昨天夜里杀人被抓了个正着,她竟然还是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不害怕他这个跟着她过来的男人。 “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能收手,恐怕我就要限制你的行动了。” 眼下发生的事情跟剧情中已经不一样了,但一样的地方还是有的,比如说穆天野接到的那个任务,还是隐藏真相,而不是别的什么。 这种情况下,哪怕凶杀案的顺序多不一样,人死的方式也不一样,但隐藏真相也很简单,无非是一个查漏补缺而已,在嫌疑人都没有的情况下,想要误导大家也是容易的。 但,只是这样而已吗? 不知道凶手是谁,自己也有可能被杀,做到这一点自然就可以了。 知道凶手是谁,且确定自己能够止住对方,再这样看着对方杀人,且被杀的还是没什么恶事的普通人,穆天野觉得自己良心上过不去,或者说三观上看不过去。 所以他才在昨天夜里阻止了郑燕继续杀人。 郑燕手中有一种毒素,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提取出来的,反正能够让人昏迷,堪比麻醉药那种,有了这种毒素,她想要杀人就再容易不过了。 卫子成就是先被这种毒素迷晕,然后再被郑燕放蛇咬死的。 岛上人家,代代都吃蛇,捕蛇对他们来说就是顺手摘把野菜的事儿,哪怕是毒蛇呢,也逃不出有经验的捕蛇人,所以,卫子成还是死在蛇毒之下,只不过是昏迷了之后才被蛇咬的,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才那么奇怪,像是睡着了一样,十分安详。 昨天,穆天野出现的时候,郑燕正在被一个弄好的绳套往邱萍的脖子上套,绳子的另一端绕过了房梁,就在她的手边儿,以她的力气,拉起一个已经昏迷的女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点,穆天野昨天制服郑燕的时候就发现了,郑燕这个美女绝对不是风吹就走的纤瘦型,她自身的力气,不敢说比男人大,但拉扯一个女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不是穆天野当时制止了她,恐怕第二天,大家就能看到吊死在房梁上的邱萍了。 由于他的任务是隐瞒真相,即便制住了凶手,还不能声张,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还会为其掩饰的原因。 在不知道目前这个系统和他自身的系统强弱对比如何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违背系统的任务,谁知道一旦完不成会不会真的被这个系统干掉,而一旦他死了,他自带的系统又能不能救他回来。 这些未知的命题,他还不想去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寻找答案。 以前也会有觉得生命漫长无聊的时候,但到真的要不要放弃这一刻仔细考量,他果然还是继续无聊着吧。 “你跟他很像。” 郑燕从被制服之后,突然就乖得不像话,没有大声叫嚷,也没有拼命反抗,她所有的反抗好像都在被压制住双手之后按了一个暂停键,一直不言不语,乖乖地跟着穆天野回到自己的房中,甚至都不怕这个男人对她不利。 “他?” 穆天野对她的跳跃性思维无法理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唯一能够被郑燕如此念叨的人,恐怕只有传说中那个差点儿娶了她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杀人?如果说卫子成是个男的,你杀他我或许还能理解,但邱萍是个女的,她还失去了丈夫,难道你就没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同病相怜?” 邱萍和她丈夫的感情很深,第一天的时候,几乎不是哭就是对着夫妻之间留下的那点儿小玩意感怀,那模样,其实跟郑燕该有一点儿想象的。 “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这里不好吗?” 郑燕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她的精神好像沉浸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提出的问题跟穆天野的问题,八竿子都打不着。 不,也许能够让人摸出一点儿头绪。 因为外来者的抛弃,郑燕可能对所有的外来者都没什么好感,但岛上那些安心生活的外来者又不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反而是这些积极修船要走的外来者,挑起了她的仇恨。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 好好说着话,突然,郑燕很是紧张地扑过来,嘴里还说着这样的话哀求。 穆天野从来没有对她放松过警惕,哪怕她漂亮又可怜,但当这个女人有那样仔细的杀人方案,那么她就绝对没有神经方面的问题。 一手抵住她的肩膀,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一把锐利的匕首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上,只要刚才穆天野稍有犹豫不忍,哪怕是一时的反应不及时,被她扑到怀中,她手上的这把利刃都会让穆天野丧命。 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在帮助凶手隐瞒,而你在凶手眼中,只不过是被猎杀的目标之一,谁也不曾告诉你生命安全。 “抱歉了,我必须要隐瞒真相。” 穆天野叹息着狠狠用力,敲晕了郑燕,夺下了她手上的匕首,然后抱起她去了海边儿…… “你去哪儿了?” 陈大哥整个岛都找遍了,都没见到穆天野的影子,受他的影响,其他人,这次进入此世界的人,都在找穆天野。 还是苏真最后找到了人,跟在穆天野的身后回来。 “他就在海边儿,别人都在劳动,他在那儿看海景,虽然景色很好看,但都几天了,还不腻啊!” 苏真抱怨着抢先两步走了进来,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找人,也许是要撇开原著人员集体开会? “抱歉啊,我就是逃避一下劳动。”听出了苏真话中的意思,穆天野也没否认,承认完了就坐到一旁,没有继续表示歉意的样子。 逃避劳动又不是什么大罪,他这样说了,别人反倒不好继续指责了。 “我不是问这件事。”陈大哥并没有多少心计,他直接就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因为二楼只有他、李贵、穆天野、邱萍四个在住,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说完了也只有李贵和他印证,邱萍早都睡了,根本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啊,我睡了。”邱萍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晚上睡觉反而沉,睡着了听不到外头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夜里头倒了一个凳子,又不是倒了一堵墙,声音能够有多大。 等到陈大哥把他后面的发现和分析说出来,莫名有些让人惊恐的感觉,但真的要说起来…… “陈大哥没有去我房里看过吗?油灯肯定是点过的,再说了,这里又不是旅店,总不会天天换油灯吧。” 穆天野不以为然,这种主观臆断,又不是当场抓了个显形,谁又能言之凿凿。 陈大哥一下卡了壳,是啊,这样说似乎也对,灯芯不烧完的情况下,油灯只要填油就能用,完全没有换灯芯的必要,那么,灯芯是烧过的也很正常,但…… 心里的疑惑并不是这样就能够平息的,可是当事人并不在意他的这点儿疑惑,穆天野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要是不信,派人看着我就是了,只要你们不怕浪费精力,我是跟你们一起的,难道还能是隐藏凶手不成?我还没那么变态。” 说着话,他就直接上楼了,“起太早了,这会儿有点儿困,我回去睡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通知我,但如果是这种事,就不用问我了,我说了你们也不信。” 他的态度极为坦然,凶手本来就不是他,还是他制止了一场凶杀案再次发生,有什么理由不坦然呢? 此后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完全不知道的吴磊沉浸在修船事宜上,知道一些剧情的陈大哥等人左等右等,都没有第二个死人出现,不得不怀疑,难道卫子成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 焦蒙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还是悬疑小说吗?一点儿恐怖气氛都没有,还有,剧情中早该发生的凶案,怎么都不见了踪影? 直到船只修好,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男生都提不起心来保护人了,两个女生更是开始享受海岛度假生活,虽然没有网,没有各种娱乐,但吃着鲜美的鱼虾,看看海景,也是难得的放松。 被陈大哥警惕地盯了几天的穆天野完全没有任何异状,跟以前一样,没事儿就四处溜达,跟人聊天什么的,只是后来的几天他并不吃鱼了,不过这一点也没什么特别,这东西,总有人不爱吃的。 这样悠闲地过去了一个多月,船修好了,里面的发动机重新转动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压抑不住地发出了欢呼,能够离开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陈大哥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哪里是生死相搏的任务,分明是度假嘛!他跟李贵对视了一眼,作为经历了几个世界的老人儿,他们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但,能够完成任务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 ※※※※※※※※※※※※※※※※※※※※ 真相如此简单! 。 正文 第 130 章 “我总觉得太简单了,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陈大哥并不是个聪明人,但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每一次都会认真总结,免得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再犯同样的错误,最终导致丧命。 在系统空间之中,他有一个自己独立的房间,也能跟一些自己认识的人加好友,互相之间可以谈话。 说起来好笑,系统空间之中,他们通过视频聊天窗口可以是朋友,吹牛打屁毫无障碍,但是一旦到了系统投放的世界之中,他们完全可能因为任务的不同而反目成仇,甚至暗地里下刀子。 陈大哥经历过那种情况,这里的人也都经历过那种情况,但,那又怎样呢?世界上有多少人是他们这么幸运呢?能够活得那样久,又能够有这样那样的福利,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有些经历七八个世界的,见多识广,他说过,即使他下一刻丧命,他也完全不后悔有这样的经历,因为他见到了更多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精彩,知道了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陈大哥的朋友们很有些聪明人,其中一个仔细询问了经过,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穆天野,我一听就觉得他有问题,可能也是个老人儿吧,这手段!” “是啊,真够果断的,我可以推测,他接到的任务虽然是跟凶手相关,但绝对不会是杀人,反而可能是隐藏真相这种的,对你们也算是背后捅刀子的暗子了,可是他自己还不满意这种地位,反而把剧情由着他的喜好发展了。” “怎么说?”李贵也在这个群中,他问。 陈大哥也仔细听,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跟那个穆天野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很可疑,但,确实没做什么啊! “你们可真笨,很明显,他把凶手杀了啊!凶手都死了,无论真相是怎样的,也都隐藏了啊!” 隐藏真相,这样的任务本来就是一个含糊命题,是隐藏杀人的凶手,还是隐藏凶手杀人的真相? 看似简单的任务其实还是可以这样做的。 有了聪明人提供的思路,大家一想,才发现原来这个任务看似是个背叛队友的任务,但其实聪明人做的话,完全也可以说是保护队友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嘛! 杀死了凶手,不也保护了那些人的生命吗? 杀死了凶手,也隐藏了真相! 真是不错,竟然还可以这样玩儿! 好像抓到了一个系统任务的漏洞,大家又回头去重新审视自己接过的任务,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像这个一样“钻空子”的。 “唉,这人好聪明啊!反正我就想不到,我觉得要是我的话,也就是帮凶手抹掉证据,误导一下你们,最后把你们都带到沟里去,不明不白死了就是了。” 遗憾莫名的口气说着这样的话,无端端让人打了个冷战。 “喂喂,你们都不想知道他得了多少积分吗?会不会是你们的两倍还多?” 不一样的主线任务,完成了自己的那条主线任务的同时还完成了别人的那条,虽然没有接,但,会不会积分给多一些呢? “应该是两倍多的。”有经验的开始普及一些知识,讲述他上次遇到过的类似情况,完成自己的任务顺手完成了别人的,最后统计的时候也给他记上了积分。 话题渐渐开始偏转,陈大哥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还在想,穆天野是怎么做到的呢? 为了更清楚地了解,他申请了系统回放。 这个系统回放的功能跟看电影差不多,选择你要看的那个人,然后镜头就跟着他的角度走,能够看到一些当时看不到的东西。 当然,这个功能是经过了两个世界的人才能够使用的,并且还要递交一定的积分。 很多人都不愿意浪费这个积分,反正都过去了嘛,下一个世界也未必碰得到,何必要花那么多钱呢? 除非那些有了固定团队的,为了整个队伍的水平提高,才会这样反复回放。 陈大哥目前还没有加入什么队伍,算是个散修,对他来说,这样的回放功能实在有些奢侈了。 面前的白色墙壁瞬间变成了屏幕,因为选定了穆天野为主角,故事就从他的视角展开了。 陈大哥看到在他们刚入岛的时候,这个人关注的就跟大家不一样,忙着修船的时候没几个注意到他,但现在看,他竟是一开始就如同旅游的外地人一样开始跟当地人打听典故。 这样浩大的工程他们不是没想过,但他们那几个人,总不能把岛上的人挨个排查一遍,但这个人似乎有些特殊的能力,他只是随便问了几个人,就跟那些龙吸水带来的外地人聊上了,有几个人跟他聊天的时候明显过于放松,提到了一些他从未听到过的事情。 郑燕就这样进入了视野。 事实上,如果换一个人,听到郑燕的故事,也会觉得这个人可疑的,她有理由仇视外来人。 然后,便是穆天野和郑燕的几度交锋。 陈大哥终于看到了在邱萍房间中发生的那一幕,幽暗的夜色之中,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只是一个交手就擒下了郑燕,把她死死地压在了桌子上,因为郑燕踢倒了凳子,他不得不点灯答话,那个时候,床上的邱萍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看就是被迷昏了。 再然后,他吹灭了灯,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带着郑燕离开,到了海边儿。 陈大哥这才知道在那个并不背风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房子,而房子竟然是郑燕一个人住着的,这个人,这样特殊,为什么他们就没有留意到呢? 那两个人答非所问的对话,郑燕的杀机,直到看到穆天野把晕倒的郑燕带到了海边儿,陈大哥猜到他要做什么,都是杀过人的,自然知道为了以绝后患,该怎么做,但…… 一个学生,哪里来的这份果决? 那样漂亮的女人,他竟然真的狠得下心? 在海边儿的礁石上,他用刀子隔开了郑燕的大动脉,然后把人抛起,扔入了大海之中,血腥会引来食肉的鱼类,想必郑燕连一个全尸都不会留下,这个在岛上如幽灵一样的女人,就此失踪,恐怕也要好久才会被人发现吧。 抛入海中的匕首直直地沉了下去,穆天野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便转身沿着海岸线溜达着散步,直到遇到来找人的苏真,他还和苏真说笑了几句,一点儿异样都没有。 这份老练和淡定,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的人能有的。 聪明,不仅是聪明,恐怕还有某种特殊的本事,而且,他真的是第一次的新人吗? 普遍根据新人苏醒时间来判断对方潜力,如今看来,恐怕是被人扮猪吃老虎了啊! 陈大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能够被系统吸纳进来的新人也多了些警惕,如果下一次,遇到一个不那么聪明的穆天野,是不是他们都要死在那个岛上呢? 他并不知道原剧情中就是这样的,除了李贵,其他人都没有逃脱郑燕的毒手。 “你要是有空,去看看回放吧,穆天野那个人,若是下次遇到,一定要小心。” 这种人如果是队友还好,如果不是,真是一种灾难。 不知道一次任务结束之后的陈大哥会这样评价自己,穆天野第一次来到系统空间,看了看里面的配置,愣了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根据他的想象造出来的房间竟然是一个古代房间,所以,他竟是对那一次的人生印象颇深吗? 只是一次任务完成就获得了大量的积分,穆天野开启了兑换页面,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他想要兑换的东西,这么说也不对,他其实是想要兑换一个空间储物装置的,这样他可以尝试把一些东西带到下一个世界,但,储物装置的兑换积分所需太多,远不是这一次可以满足的。 “既然能够到系统空间,也就意味着还能参加下一次无限世界的任务,那么,如果下一次多获得一些积分,是不是就可以兑换了呢?” 这样想着,穆天野并没有兑换任何东西,他准备把积分攒起来,直接兑换储物装置。 有了目标,精神好了许多,浏览着兑换页面,突然发现了一个“天使之心”,看了看简介,跟他所得到的那个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还有一个特别说明,“在普信世界可获得上神青睐。” 普信世界指的是存在信仰的世界,至于上神,就看放在那个地域了,如果是西方世界,自然是上帝之类的存在,如果是东方世界,也可以是神仙玉帝之类的存在,虽然名为天使之心,但这个装备真正的意义不过是圣洁属性,按照属性判断,这属于上神最爱的属性,自然容易获得青睐。 穆天野把这句话记下,关于自己身上的不可解除的装备,他总要多些了解,必要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至于其他,等以后遇到了再说吧。 ※※※※※※※※※※※※※※※※※※※※ 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坑啊,主角还什么都没换,积分白得了。 。 正文 第 131 章 阴森恐怖的古堡代表的从来不是封闭,而是敞开。 蜿蜒的小路直通山下,一道巨大的铁门连着高大的石墙,挡住了所有人的出路,院子的正前方,已经破败的喷泉水池之后是一座高耸的古堡,还有一大堆生满了枯枝败叶的附属建筑。 “这里是……” “我知道,这里是维索不达米亚时期的建筑,具有典型的魔利卡风格,是那个时期最著名的建筑……”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这里!” “啊,你们是什么人?!” “混蛋,就知道这次任务不好玩儿,果然,维索不达米亚都是一堆疯子!” 吵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因为提到了“维索不达米亚”这样的生僻词汇,穆天野想了想,他确认原主经历的第二个世界并不是这里,那么…… “阴郁,孤僻,吸血鬼,哈哈,让我想想,维索不达米亚时期还有什么,那些疯子艺术家?” “你们都在说什么,什么维索不达米亚时期,这里是哪里,你们都是什么人,我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夫人,最好安静点儿,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呐。” 既然剧情没有用,穆天野也就不再费力去查看剧情,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人,竟然是女生居多,被称为夫人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微微凸出的小腹,胳膊上一圈又一圈的小肥肉,因为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让人体会到她的惊恐并不仅仅停留在面部表情上。 其他的四个竟然都是年轻漂亮的女生,但与其他女生不一样的是,她们要么是利落的短发,要么是盘起来的头发,而她们的手上还都有枪,同样的短裙制服更像是二次元走出来的,长筒的皮靴让人觉得她们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利落身手。 另外一个沉默的男人,竟然是熟人——“陈大哥,你也在这儿!” 陈大哥回头,看了一眼穆天野,点了点头,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直接跟那些女生中一个黄色短发的女生说“公主兵团,幸会。” 黄色短发的女生有着颇为凌厉的丹凤眼,眯起眼睛看过来,说“你是哪个?” 陈大哥面上的笑容有些苦,说“我没有加入哪个团队,只是听说过你们的名字,既然碰上了,我愿意听从你们的吩咐。” 丹凤眼中有了些缓和,睁大了一些,露出稍显棕色的瞳仁儿,倨傲地压了一下下巴,说“很好,既然如此,你在旁边跟着,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吩咐你。” “喂,你们这群黄毛丫头,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你,一个大男人,什么跟不跟的?是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吗?又是什么s?我不跟你们一群小女生玩儿这个,赶紧告诉我怎么出去!” “夫人”显然只是个家庭妇女,还是那种不看网络小说的家庭妇女,所有的耐性都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因为门就在旁边儿,她还去拽了拽,确定是锁上的打不开,狠劲儿拍了拍,回头冲着她们喊,神色不悦。 “不知好歹的女人。” 银色长发的那个扭头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其他人,也都是冷漠的眼神。 “陈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穆天野无知地问,他是真的无知,他对这些人,哪怕是陈大哥,也不是特别熟悉。 但,公主兵团,听起来这么中二,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还一口一个维索不达米亚之类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词汇,可见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陈大哥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苦涩,看着穆天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然后跟那个丹凤眼说“他是我认识的小兄弟,是个聪明人。” 丹凤眼点点头,不再理会他们,转而打量眼前的建筑。 剩下的那个女人,估计应该是唯一的新人,见到这种没人搭理她,有些不高兴,一把要拉住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生,谁料那女生反应极快,一抬脚,眨眼之间就把她踢飞了,撞到身后的铁门上。 这一下可是不轻,她咳嗽了几声,又是生气,又不敢再接近。 陈大哥见状,说“你先安静一下,等会儿再跟你说。” 女人看了那几个女生一眼,有些畏惧地没再吭声,沉默下来。 “我的资料库中没有这幢古堡的名字,玛利亚,你的呢?” 四个女生的装备除了明面儿上的枪之外,就是一些首饰,除此之外,并不见其他东西,所谓的“资料库”是怎么回事? 穆天野想着,又多打量了一下,但没有贸然用精神力去扫描,这四个女生看着实在是古怪。 “等等……”被叫做玛利亚的是个黑色头发的女生,她说着眼睛往上一翻,露出一双白眼来,穆天野隐约看到那双白眼上有类似数据流的东西飞快划过。 “找到了,维索不达米亚时期最著名的噩梦古堡!”玛利亚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然后就开始说她得到的资料,“……噩梦古堡是由巴利亚建造的,那个疯子有着一整套血腥理论,哎,我最喜欢这个了,他的噩梦古堡据说是由千万具白骨搭建起来的,内壁都是由人皮充当壁纸,天啊,真是太赞了,好像还有一个血池,哦哦哦,所以,我们可以多待两天吗?” 一直靠着铁门的女人缩了缩身子,跟铁门隔开了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那几个女生跟自己不是一个国家的,但她们的语言,她都能听懂,于是更加害怕,无意识地靠近了仅剩的两个男的。 玛利亚查阅资料的时间不长,大约也就一分钟左右,她们便决定进古堡看看,丹凤眼叫做奥赛拉,走在最前面,比较暴力的红头发郝丽一脚踢开了古堡的大门,哐当一声,震得灰尘四起,还有红眼睛的蝙蝠从中飞出。 看着她们四个都走进去了,穆天野没有着急跟进,而是看向陈大哥,问“我们也进去吗?” “你觉得我们跟进去吗?”陈大哥很是犹豫,他转头问穆天野。 穆天野有些讶异,若是他没记错,第一个世界的时候,陈大哥可是很自然地担任起了领导人的职责,如今,哪怕公主兵团再厉害,但他们这三个也能算做一个小队吧,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他面前,都是新人,他怎么不敢开腔了? “你还没听说过公主兵团吧。”陈大哥苦笑着给穆天野普及了一下基本知识。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基本知识,只要经过两个世界,认识的人多一些了,自然就会听到这些消息,无限世界之中是可以组成团队的,但因为每次针对团队的任务都会比较危险,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组队,反而愿意单干。 陈大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找不到什么可信任的团队,也不想为了别人的巨大利益而拼命,所以一直自己单干。 单干的风险虽然小,但没有了可撑腰的后台,需要退避三舍的人也会比较多,其中比较著名的一个团队就是公主兵团。 无论是这个中二气息爆表的名字,还是这个兵团之中一个个二次元的美少女,都会让人记忆深刻,就算从来没见过,听一下也会知道是哪个的程度。 而这个团队在系统的一个排名上,可以排到前五。 遇到她们,则意味着任务的难度很大。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十天之内逃生。 有时间限制的逃生,更加危险。 “公主兵团的队员不知道是从哪里选的,有人说曾经见过她们的‘公主’,是一个六七岁的小萝莉,虽然很可爱,但好像更加可怕。”陈大哥说的声音不大,一边说着一边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准备跟上公主兵团,无论怎么说,这几个女生的力量在传说中还是很靠谱的。 “等等。”穆天野拉住了他,对着陈大哥疑惑的目光说,“她们没有等我们,或许是不想让人跟,我也觉得中间太危险了,不如咱们往旁边儿走走,或者在这里等一等,十天之内,时间似乎还是比较充裕的。” “既然是逃生,为什么不直接翻墙,或者翻过这道大铁门?” 女人叫做陆彩云,她有些不理解地指了指眼前的大门和石墙,石墙上有着一些碎玻璃,看起来就知道不好翻阅,但如果是逃生的话,拼着受伤翻过去,哪怕是断了腿呐,能活下来不也是好的吗? 至于铁门,虽然上面也有着倒弯冲下的铁刺,但看那个疏密程度,也不是没法翻阅的那种。 “没用的,这种任务没有漏洞可以钻,出门不意味着能够生存下来。”陆大哥在这个三人小组里算是最有经验的了,他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然后又跟穆天野说,“你领头吧,我跟着你走。” 比起那些不靠谱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公主兵团,显然还是穆天野更可信任一些,虽然他从来不和人交心。 陈大哥凭借着直觉决定了之后就很是安心地等待穆天野的决定。 穆天野指着旁边的一个马厩说“那就从这里开始找吧,我觉得这也是个解谜的游戏,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逃生,说不定会有什么剧情碎片之类的东西,咱们找一找,也许能够找到一条捷径安全离开。” 这个院子荒废了好久的样子,砖块儿都有了缺失,陆彩云穿着的高跟鞋没走几步就卡住了,她倒没用人帮忙,自己蹲下身把鞋子□□,然后脱下鞋子,毫不留情地在喷泉边沿敲击了几下,硬生生把鞋跟敲掉了。 历史久远的喷泉早就喷不出水了,被青苔和藤蔓植物占据,随着她的大力敲击,鞋跟是掉下来了,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小块儿石板,露出了猩红的一角,或许是因为那几个女生之前说过的什么人骨人皮的,她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光着脚举着鞋倒退了几步。 陈大哥扶住她,来到喷泉池边儿,抽出匕首来翘起了那块儿石板,一大片猩红映入眼帘,他拿匕首刮了刮,挂出一些红色的粉末,“这是……” “血粉?”穆天野也记得那几个女生说过的血池,猜测难道就是这个喷泉吗?因为经常盛放血液,于是有了血色沉寂,天长日久,就跟化石一样形成了这种模样? 不,不对,既然是天长日久才形成的,又为什么要用石板盖住? “不,不是血,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陈大哥在见多识广这一项上并没有比其他人好多少,或许那几个女生能够看出来一些,但他完全不认识。 公主兵团之所以排名那么高,声名赫赫,就是因为她们有一个资料库,据说里面包含着三千世界的资料,这个数量相对于无限世界所包含的世界总量或许不高,但对其他人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维索不达米亚,但听她们说的那样,似乎是一个很疯狂的时期。” 陈大哥很老实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穆天野笑了笑,想要继续朝着马厩的方向走,然而他的表情突然一变,再次看向那红色的石砖,这个竟然能够吸收精神力,而且…… 他伸出手,轻轻用一个指头触碰那猩红的石砖,已经近乎纯白的天使之心突然染上了一丝血红,若不是他一直留意,恐怕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东西? 他匆忙收回手,天使之心中储存的都是信仰之力,这一下子,他就平白损失了不少信仰之力,而且,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石砖的颜色好像浅了一些,却也并十分明显。 “陈大哥,你摸那个血粉,没有觉得不适吗?” “没啊,没什么问题。”陈大哥这样说着,他刚才还嗅了嗅那血粉,甚至尝了一点儿,微微发甜,比想象中好很多,像是红糖一样。 他低头又摸了摸石砖,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抬头,黑眸晦涩,“没有什么啊,你感觉到什么了?” 穆天野摇摇头,没有说自己感受到的,精神力避过了喷泉,向着马厩而去,那里,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 “咱们快走吧,我觉得这里好可怕。” 陆彩云哆嗦了一下,赶紧把鞋穿好,摩挲了一下胳膊,这地方古怪得很,风都有些问题的样子,再看那喷泉中间应该喷水的兽头,被藤蔓青苔覆盖着,她看不清楚兽头的具体模样,但,就是觉得很可怕。 呜呜的风中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哀嚎,悲惨得让人害怕。 “咚——”古堡的大门,那铜铸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动,轰然合上,发出了闷闷的一声。 陆彩云再次跳脚,然后飞快地插入到两个男人的中间,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安全点儿,两手自然环抱,踢踢踏踏地跟上了穆天野的脚步。 马厩离他们不远,穆天野在那荒废已久的马厩里翻找了一遍,因为有精神力作用,他虽然没有清晰的指向标,但还是在自己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一个小小的水晶珠子。 不到甲片大的水晶珠子上没有一个孔洞,并不是穿在什么地方上的,但它这般圆润晶莹的模样,显然也不是要放在食槽里被马匹吞食的。 “玻璃的?”陆彩云看着那剔透的模样,发出了疑问,伸手想要拿过来看。 穆天野好像没看到一样收紧了拳头,珠子自然被握在手上,带入了衣袋之中,“可能是城堡中的公主遗落的?” 他继续放出精神力,这一回,却是想着古堡之内,他刚才似乎感觉到里面有一种波动,不像是某种生命,却像是某种能量爆发一样,他想要看看究竟。 古堡共有五层楼高,三楼以上,是盘旋在墙壁旁边儿的楼梯,这种楼梯只容一人通过,四个女生不得不排成一条线螺旋向上。 “最烦这种楼梯了,头好晕。” “我最喜欢这个时期的建筑,血腥阴暗,果然很有血腥女王的风格。”玛利亚好像在咀嚼着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嚼东西的声音,“维索不达米亚时期,又叫血腥时代,那位踩着兄弟姐妹上位的女王用残暴血腥统治国家,在她当政的时期,那些疯子艺术家们都得到了极大的保护,还记得我那张人皮画吗?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嘘,你听到什么了吗?”走在最前面的是奥赛拉,作为领队,她有着更为敏锐的感知能力。 公主兵团,从她们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为了成为公主的手眼口鼻耳足意,她们都是造人,却不是人造人那种低劣的没有自己思想的东西,她们是神造人,具有一切最佳,同时也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主人。 一片寂静之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古堡的隔音是极好的,简陋的窗户让古堡内有些阴暗,在四层的这个高度,几乎已经能够看到顶楼天花板上的花纹勾勒,安静,极致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奥赛拉毫无预料地倾斜了身子,直直地坠下了楼梯,在她身后的郝丽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慢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再低头去,已经够不到奥赛拉了,她飞速地跌下了一层的距离,面朝着上面,四肢自然展开,面上竟然还有一丝古怪的带着血丝的微笑。 七窍流血,她就那样坠落下去。 “奥赛拉!”郝丽喊着想要跳下去拉人,她身后的玛利亚拦住了她,“没用了,在她‘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不知名的能量在那一刻摧毁了她身体的一切,而她,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任何事,除了用自己来阻挡所有的冲击。 玛利亚的脸上一片冷漠,好像很生气的郝丽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脸上也恢复了冷静的表情,“可恶,竟然让奥赛拉折损了。” “没关系,我们快点儿回去,你还会看到奥赛拉的。”银发的女生走在最后,她的声音十分平淡,“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奥赛拉死了之后,她一句简单的话,突然成了领头的人,前头的两个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穆天野看到的就是奥赛拉坠落的那一幕,是什么伤害了她?他不明白,什么叫做“在她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是某种音波造成的伤害吗? 坠落在二楼地板上的奥赛拉好像是折翼的天使,她的口中喷出血来,棕色的眼睛闭上了,就在穆天野要收回精神力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一双血红色的眼眸。 穆天野吓了一跳,那眼睛似乎在看向自己!他迅速收敛了精神力,在见到那个猩红色石砖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里可能对自己的精神力有克制作用。 “这样啊,那陈大哥,你的力量是什么?”陆彩云跟陈大哥已经聊上了,对于无限世界,哪怕再不喜欢,既然进来了也会有好奇,她只想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很靠谱的男人,能不能保护自己。 陈大哥犹豫了一下,个人的力量都算是,某些时候是可以成为保命手段的,他不愿意说。 穆天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古堡方向,如果不用精神力的话,他恐怕也要靠着陈大哥了,闻言同样转头看向陈大哥,一副也想知道的样子。 陈大哥有些忌讳穆天野杀人的手段,见他这般样子,犹豫了一下,说“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能力,就是力量能大点儿,速度能快点儿。” 他实际上是兑换了一种血统,当时为了增强实力,用仅有的积分兑换了一种有缺陷的血统,除了他说的这两个优点,还有一个伤害转移的能力,只不过使用起来是要以血肉为代价,一个世界他最多使用一次,不然就要真的死了。 “这样啊,听起来很不错。”穆天野肯定了一句,转过脸去就是面无表情,他对自己活过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信心了。 ※※※※※※※※※※※※※※※※※※※※ 哈哈,又来一个粗长大章,于是,没有第二个了,晚安吧! 。 正文 第 132 章 古堡之内的情形,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陆彩云专心寻找东西,她也才三十多,称不上多老,眼神儿什么的都很不错,虽然有点儿胖,但胖子的灵巧也是不容小视的。 外面天色阴暗,但院子里有着漂亮的灯柱,上面的灯不知道能源是什么,反正光芒还算稳定,偶尔有那么两个闪烁的,也不是太影响视物。 路面上有些青苔藤蔓,有些藤蔓还会动一下,最开始还吓了陆彩云好大一跳,但她到底是个比较坚强的人,从马厩外头捡了一把大约是割草的柴刀之后,她就大胆多了,看到碍眼的藤蔓还会主动上去砍上两下。 就这么着一路顺着马厩,逆时针方向往前寻找,陈大哥自制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燃了之后,屋内也可肆意翻找了。 穆天野收回精神力之后,到底不习惯那种周身没有防护的感觉,又把精神力小范围扩散出去,方便他寻找一些特别的东西。 可是这种地方,特别的东西要不然就是会吸收精神力,要不然就是隐隐察觉到在古堡之内,以他们这种力量,穆天野觉得还是不要贸然进入古堡,不然很可能和那个奥赛拉一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说真的,她死了吗? 虽然再睁开眼的那个分明有些怪异,但,谁知道是不是附魂这样的事情,兴许原主没死呢? 这样猜测着,穆天野看到陆彩云又找到一样东西,真是佩服她,竟然连沙发垫子都要翻起来看一看,还果然找到了东西,这算是家庭妇女的天分吗? “是一本书!” 书面是牛皮纸一样的颜色,微微发棕,上面是猩红的字体,花式的文字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文字,看起来有些古怪和神秘。 “你们认识吗?”陆彩云接二连三地找到东西,又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有了些女生的活泼,举起书晃了晃,见到两人都不应声,她又翻开里面看了看,果然是跟封皮上一样的文字。 “让我看看。”穆天野伸出手要书。 陆彩云什么都没想,就直接递给了他,还凑过来问“你能看懂吗?我总觉得这个古堡很神秘,说不定这书上有些什么呐。” 陈大哥抬起手看了看表,在无限世界,手机很多时候都没用处,有太多的时候世界不允许存在那样的东西,倒是手表,限制小一些,即便是在古代世界,若是有人看到,说一声海外买来的,也都可以交代了。 他手上带着的这个还是防水手表,附带小型指南针,还有日期计算之类的功能,这时候用起来非常方便。 “我看这个房间还不错,不如咱们在这里睡一晚好了,我们两个轮流守夜,等到明天白天再查看。” “行。”穆天野同意了陈大哥的看法,没有急着看书,帮着他一起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杂乱。 陆彩云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了熟练来,等他们将门窗等地方都查看过,她这边儿已经收拾出来两个能入睡的地方了。 沙发垫子拆下来放到地上也可以当床,剩下的沙发板子也算是一张床,再有两张凳子,人坐的地方也有了。 火把被插在了地上,陈大哥连屋中那些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枯枝败叶也没浪费,收拢了一些放到一旁起了一个火堆,屋中一下子温暖起来了,外头那些寒风都被挡在了窗外,偶尔从缝隙吹进来的那些在火堆的温度前也不足为虑。 “快看看书上写的是什么!”陆彩云好奇心极大,这一天的安全度过让她多了些探险的心情,凑在穆天野旁边,又把书放到了他的手上。 穆天野集中精神力,他的精神力在这一点上还算是比较有用,凡是语言文字等东西,哪怕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但这些东西通过精神力的转化,都会化成他能够理解的文字语言,看起来便不费力了。 “是一本日记。” 穆天野略扫了两眼,再看封皮,就说“这其实是个笔记本,只不过那时候做本子的显然用心多了。” 封皮上的血腥大字是“噩梦”的意思,里面的内容却跟噩梦没什么关系,大致讲了一个被买到这座古堡庄园之中的少年,成为了一个少爷的侍从。类似这种做侍从的,在那个时期都是比较高等级的仆人了,认字懂礼,长得还比较好看,带出去不会丢面儿,可见,气质什么的也是过关的,起码不会畏畏缩缩。 这样的侍从,哪怕是买来的,也是有薪资的,也正是他的生活条件好,才能够买这样昂贵的本子写日记。 “都写了什么,有说这个古堡的事情吗?”陆彩云催促道。 穆天野一边看一边翻页,他主要通过精神力阅读,速度比一般的翻译快多了,翻了好几页才说“说到的不多,不过也说了一些,他的老爷一家也是从别人手上买下这座噩梦古堡的,据说因为是维索不达米亚时期最著名的古堡,要价极高,附带还说了一些古堡的传闻,都是那种极为血腥恐怖的,但相对的,还有人说古堡埋藏了一笔宝藏,若是能够找到,就能够得到‘恶魔的恩赐’……” 说到这里,穆天野顿了顿,恶魔的恩赐,不知道怎么让他想到了天使之心,恶魔对天使,果然对他是有着克制作用的。 “然后呢?有人找到吗?”陆彩云摇了一下穆天野的胳膊,让他回神。 陈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却皱起了眉头,跟穆天野所想差不多,他觉得能够被称为恶魔的,所给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天野翻页快了一些,这一部分都是他们在庄园中生活遇到的种种,类似于厨房无故大火什么的,但这里面没有人会想到是恶魔作祟,只当是厨娘不小心忘了灭火就去睡觉了什么的。 这个写日记的还挺有同情心,可怜那个厨娘背负了这样的名声,被主人家责罚了。 这样类似的小事发生了很多,多到所有人都觉得不应该是小事了,想要彻底调查的时候,买下古堡的那位老爷莫名惨死在床上,她的夫人,少爷的继母,不知道怎么被吓傻了,第二天也死了,却是死得很不光彩,背地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某个风流浪荡下流无耻的人勾引了夫人,然后害死了老爷又害死了夫人。 为此事佐证的是一大笔钱财莫名丢失。 侍从服侍的少爷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异母弟弟,父母都死了之后,他的大哥,老爷的长子继承了庄园,他觉得这个古堡不妥当,想要离开古堡去另一处庄园生活。 搬家走的那天,他们的车队遭到了盗匪的袭击,这位长子惨死在乱刀之下,他们的姐姐也被盗贼掳走了。 侥幸逃出的次子继承了这份财产,有风言风语说这是噩梦古堡的诅咒,如果离开必然不得好死,他一向胆小,不敢离开,想要把两个弟弟送走,结果那一天异母弟弟就失踪了。 少爷也被吓怕了,不敢出门,连房门都不敢出,下人们也有想要走的,人心惶惶。 日记里面这一段都很混乱,连这个侍从也几次都提到如果他走了会怎样怎样的,后来那位被责罚过的厨娘生下了一个红眼睛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当红眼是恶魔,把他烧死在灶台中。 厨娘知道后就疯了,时常诅咒他们,说他们都是恶魔。 某天夜里,又起了大火,还是从厨房起的大火,来不及逃走的次子被烧死在房间内,不少下人也都被烧死了,这座古堡被侍从服侍的少爷继承了。 然而,少爷那个时候已经是个瞎子了,他的眼睛被大火熏瞎了。 穆天野没有讲得太细,而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本子已经到了末尾,后面的几页被烧毁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没烧完的本子。 “所以说,……”陆彩云好像想到点儿什么,但她打了一个哆嗦,没有继续说,缩了缩胳膊,把捡来的破旧毯子往身上拢了拢。 “也许作恶的是红眼恶魔?”陈大哥分析着,但这样的分析同样单薄,并没有什么作用,他拍了拍穆天野,说,“你先睡吧,我守着,一会儿叫你。” 穆天野点点头,一整天持续使用精神力,也会让他感觉到疲倦,问了陆彩云一声,自己到沙发板上躺着了,沙发板光秃秃的,有些硬,他躺了好一会儿,听到旁边陆彩云的呼吸已经均匀,自己却还没有睡意。 精神力如同蚕茧一样包裹着他,他用这种方式来防范危险,一旦有那些古怪的东西,哪怕只吸收了一丝精神力,他也能够马上感觉到,采取应对,但,那种东西到底应该怎么应对呢?他可不信物理攻击会有用。 另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陈大哥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他自己都没在意,但穆天野在心中想了又想,日记本中提到的红眼睛婴儿,奥赛拉死了之后再睁开的红眼睛,还有本子中写过的两场大火,同样从厨房而起的火,不,也许,应该是三次,还有一次烧死那个婴儿的火,也是在厨房,这三场火,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再想想,他们是从马厩开始查看的,要到厨房的话,还要到这一圈儿的尽头,所以,明天是不是应该更改一下,又或者加快速度,先去看看厨房? ※※※※※※※※※※※※※※※※※※※※ 晚安! 改错字! 。 正文 第 133 章 以噩梦古堡为中心,庄园圈起来了好大的一片地方,古堡大门前的喷泉花园,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花园,四处都种植着植物,高大的树木也比比皆是,穆天野早起出来,看了看那些高大的树,想想,如果不去破解古堡的秘密,也不去找什么恶魔的恩赐,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把树木锯断,又或者找到长长的木板绑在树上,爬上树,再通过木板滑下围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逃脱?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十天之内逃生,这个任务本来就不那么具体,并没有说是十天之内逃出庄园,所以,还是有待商榷。 “你起得真早!” 相较于两个男人只是各自睡了三个多小时,陆彩云安稳睡了一夜,早起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四周看了看,说“其实这个古堡还挺好看的!” 这是一个晴天,早早就冒出头来的太阳让古堡内也有了阳光的播洒,花园里,更是一片美好景象,哪怕那些凌乱肆意的藤蔓,在这样的阳光下看来,也有着自由旺盛的生命力,少了那种阴森恐怖之感。 “我想去厨房先看看,顺便也可以找些吃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还能吃。” 哪怕已经历经了几个世界,但陈大哥也没有足够的积分换取储物类的器物,每次任务来临,只能尽量在身上多准备一些装备,压缩饼干占据的位置是很少的,为了更多的护身装备,他并不能够带很多干粮。 显然,他也没有大方地与人分享干粮的意思。 穆天野点了点头,他身上同样带了些吃的,但也是防备不时之需,饿极了救救急,真的想要凭着这些吃饱,显然也不够量。 陆彩云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谓的无限世界,昨天陈大哥只是对她简单讲了讲,这次只有她一个新人,从目前来看,活下去的希望也不大,陈大哥懒得跟她说那么多,浪费口舌。 “好啊,赶紧去吧,昨天我什么都没吃,可是饿惨了。”陆彩云昨天被那四个女生吓住了,又惊又怕的,后来事情又多,几乎想不到饿来,这时候想起来了,手摸着肚子有两分尴尬。 穆天野听到她肚子响,只当没听到,点头说“厨房在那边儿,咱们从这边儿走,还是绕过去?” 正经的路面上都铺着石砖,哪怕枯枝败叶覆盖了一层,但和周围的草坪花圃比,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这是可以绕过去的大路,另一条,则是小路,从这边儿,隐约可以看到厨房那里,直线距离并不长,但却要挨着古堡走,这显然让穆天野有些忌讳。 陈大哥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去厨房的路,默默点了点头,说“绕行吧。” 古堡中一直很安静,那四个女生进去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陈大哥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太愿意靠近古堡。 “为什么绕行啊,直走不是最近吗?不要浪费时间了,趁着太阳好,咱们吃完了饭赶紧找东西。” 大约是晒在身上的温暖能够让人勇气倍增,陆彩云气色比昨天好多了,精神百倍地说。 穆天野不搭理她,比起那点儿浪费的时间,他宁愿摸黑找东西,走上大路,快要绕过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住宿过的小屋,又看了看古堡,然后看了看位于两者中间的一棵大树,那树极高,上面的枝桠也多,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成片的黄叶,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陈大哥顺着穆天野的方向看了看,那些黄色的叶子似乎是在提醒人秋天到了,但草地上却还能找到不少的绿色,“这里的季节大概跟咱们的不太一样吧,要不然就是树种问题。” “可能吧。”穆天野虚应了一句,转过头继续往厨房走。 日记中提到厨房经历了两次大火,烧死红眼睛婴儿的火应该局限在厨房之内,所以外面找不到痕迹才对。 但是眼前的厨房,到处都有熏黑的痕迹,不像是经过了修缮的那种,而同样的黑色层层叠加,无法让人分辨到底是怎么烧成这样的。 “怎么这么黑?” 外墙上都能看到明显的黑色,里面更是全部乌黑一片,哪怕是大白天,阳光还好,却也没有光线照射进去,这或许是厨房方位的关系,本来就在背阴处,但…… “昨天好像没看到这样黑的建筑吧!” 昨天天色阴暗,一直都是要下雨的那种样子,周围的光线也不是很好,如果没注意到,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里面不会有什么吃的了吧。”陆彩云在门口踟蹰,一看就是火灾现场的厨房,让她不太想进去,如果里面有烧死的人怎么办? 想到那些黑色之下可能藏着尸骨,她就死活迈不动脚了。 “肯定不会有,但说不定能找到别的。”陈大哥这样说着,率先迈步进去,同时也掏出了一把匕首来,乌黑的匕首表面全无光泽,似乎融入了这样黑暗的环境之中。 穆天野拧开了一个小型手电,笔直的强光照亮了前方,陈大哥回头看了他一眼,扭头又去找东西了。 果然是烧毁之后的痕迹。 很多堆积的黑色一碰就化为飞灰,哗啦啦散开了,还有一些则往上弥漫,形成了黑色的烟雾。 陈大哥眯起眼睛,找到了灶台所在,比起容易焚毁的厨具,灶台是土石垒成的,显然更加容易保存。 上面的铁锅还在,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能不能用也是未知数,至于下面,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穆天野。 穆天野点点头,跟陈大哥,一人一根棍子,开始扒拉灶台里的东西。 大片的黑灰涌出,哪怕闭着眼睛,尽量躲避,还是有一些迷眼,穆天野用精神力制造的防护罩,对这种完全无力的东西也没有多有效的作用,顶多是隔了一层,让它们沾不了身,但他自己还是被影响了视线。 陈大哥就更倒霉了,他没有这样好用的精神力,哪怕用袖子挡着脸,等到烟雾落尽,他也是一身黑灰了。 灶台下并没有什么东西,正当穆天野想要放下棍子的时候,突然顶端有了一个撞击声,不等他继续去扒拉那个东西,棍子突然燃烧起来,火光透过黑灰,好像一下子冲上来一样,让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你们点火了吗?” 门口的陆彩云也看到了火光,她以为这两个人因为看不清楚又弄火把了,也不是很在意,问了一声,目光又转到旁的方向去了。 地面掠过一个黑影,陆彩云惊叫一声。 穆天野扭头去看,见到她仰着头,似乎看着天上什么东西,微微缩着脖子,有些躲闪的意思。 “怎么了?”他扬声问。 “是鸟,一只黑色的怪鸟,啊,人脸!”恐惧的尖叫声骤然响起,穆天野感觉到旁边儿的陈大哥胳膊都颤了一下。 可能只是碰到打火石了吧,火光稳定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穆天野这样想着,扭头就出去看所谓的人脸鸟了,阴影之后,陈大哥的双眸血红,盯着那火光又多看了一会儿,才缓慢起身,等到再抬眼,瞳仁儿又恢复了黑色。 随手扔了木棍,似是压在了那火苗上,火光熄灭,重新恢复了黑暗。 前后脚走出厨房,两人顺着陆彩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黑色的羽翼,伸展开大约□□米的样子,黑色的影子冲着大树飞去,消失在那一片黄叶之中。 “那只鸟,有一张人脸呐!”陆彩云心有余悸地说着,但话音到最后,似乎又不是很肯定,语调发虚。 陈大哥收回目光,说“你看错了吧,可能是白色的羽毛。” 黑色的大鸟,若是身上头部的羽毛是白色的,也许会让人不经意间以为是人脸,这个解释并不是说不通。 穆天野本能地放出了精神力,而那些精神力竟然无法缠绕住那只鸟,自然而然地滑开了,像是触摸到一片空气一样。 那鸟一定有古怪!他十分肯定,然而有什么古怪,他却又无法说出,再一细想,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不一定对,因为这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连叶黄草绿都能同时出现,可见这里的生物未必都是他所熟悉的那些,所以也许这种鸟本身就能规避精神力呢? 的确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时候,他倒希望那四个女生在了,说不定她们的资料库中能有更多对此的解释。 也许,该到古堡内看一看? 古堡之内,台阶上,三个女生还在不知疲倦地向上攀爬,地上,红眼睛的奥赛拉却打开了一道暗门,顺着楼梯往地下去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城随着她的经过徐徐展开,倒影一样的古堡庄园,还有庄园里面的人。 红色的眼睛好像烈火一样的颜色,各司其职的人们,忽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一双双红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新来的奥赛拉…… ※※※※※※※※※※※※※※※※※※※※ 没想到这么早!勤奋的我决定早点儿睡,晚安啊! 希望不会有人害怕,自我感觉很温和啊! 。 正文 第 134 章 碧色的玻璃窗上有着很多精细的花纹,阳光照射进来,就像是经过了精雕细琢的修饰一样,地上的影子也有了同样的花纹,颜色浅碧,好像海上的静夜,又似池中的碧波,荡漾着谁也无法描绘的纹路。 古堡的铜铸大门推开,没有一丝声音发出,陆彩云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哪怕用手按着,也压不下这样的声音。 适才,厨房没有找到吃的东西,不得己,三人分享了一些食物,因为预计着十天的量,谁也没有吃多少,只是吃了两口垫垫,对于正常三餐的人来说,这样反而更饿了。 “不好意思,咱们继续走吧。”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陆彩云大步走在了前面,那分割开来的花纹透着丝丝缕缕的橙红,好像是外头阳光的颜色。 “不,不要踩那些红线!”穆天野急忙拉住了陆彩云。 随着他的这一声喊,上空,似乎有什么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血色伴随着碎肉块儿乒乒乓乓地落地。 “啊——”陆彩云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她忙不迭地后退,并没有被肉块儿砸到,但身上还是被血色染红了一片。 陈大哥抬头,看向上方,楼梯,墙体,到处都是这种红色花纹的分割线,而最上面,三层墙壁上,正在向四层进发的女生,两个! 她们撑起了一种白色的光盾,奋力阻挡着那红色花纹的着落,听到尖叫声,一人低头看了他们一眼,喊道“去,把玻璃砸了!” 光盾随着她的分神,似乎减弱了一些,光芒都不那么刺眼了,陈大哥听了吩咐,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跑到外面,准备从外面砸玻璃。 这是个明智的决断,因为城堡内部,所有的东西上都有这种红色的花纹,虽然是通过玻璃映照过来的,但能够分割血肉的光线,可不是日光该有的效果。 穆天野跟着一起,他并不准备在屋内走钢丝一样小心越过那些红线,谁知道这些花纹会不会移动又或者怎样,万一不小心,那可是分尸的下场,最让他忌惮的还是,这种光线连精神力都会分割。 若不是他的精神力先被分割了,他也不会发现这种看似只是光映照下来的花纹会有这样霸道的效果。 地面上的血迹顺着花纹向一个方向缓缓流淌,陆彩云还在原地惊恐,但她并没有再叫,而是不停地用手把脸上的血往下擦,这怎么擦得干净,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胡乱地擦着脸,一张脸血糊糊的,而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反而注意到了流淌着的血线。 “血,那些血,在流动!” 已经到外头砸窗的陈大哥很快发现这座古堡的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从外面根本咋不动,铁锄头都弯了,玻璃还是平滑光洁,一尘不染的样子。 穆天野听到陆彩云的惊呼,跟着陈大哥又回到门口,没有人踏进去一步,他们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果然发现了那些血是在流动。 散落的血汇集到血线之上,然后向着一个方向流动过去,地上的碎肉块儿,也因为被光线所分割,不停地流下更多的血,直到变得苍白…… “蠢货!还不快去打破玻璃,不然血池得到滋养,咱们就要都死在这里了!”台阶上的两个女生明显已经坚持不住,玛利亚尖叫着,她的声音因为过于尖锐,几乎有些变调。 “外面打不碎!”陈大哥还拎着那把弯了头的铁锄头,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两步,高大的各自不得不可怜巴巴地缩着,生怕那光线照射到自己身上,尽管如此,他的胳膊上还是被削去了一块儿肉,这才能够站到一面玻璃的内侧。 用尽全力把锄头砸过去,哪怕没有了尖儿,到底是铁家伙,重量还是有的,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不等他高兴,碎裂的玻璃缝隙,更多的阳光形成花纹照射进来,穆天野及时拉了他一把,但拉回来的已经是一个表面四分五裂的人了。 虎斑花纹一样,幸好,时间很短,大家速度都够,那些光线造成的切割伤痕并没有触及内里,陈大哥自己又有那样的能力,还是活着的。 哗啦啦,玻璃碎了,完全敞开的窗口有冷风灌入,一同大肆入侵的还有那温暖的阳光。 穆天野捡起锄头,对这些死物,光线并没有什么作用,不能够做任何的分割,不然,这座古堡早就是四分五裂的废墟了,绝对坚持不到现在。 锄头挑起一块儿肉,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扔到窗户面前的成片光芒之下,很好,没有再次被切割。 松了一口气的穆天野跳方格一样跳到那处阳光所在,果然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他发现因为这面的纹路被破坏,那些流动的血液不得不顺着其他的线路继续朝一个方向前进,速度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慢了许多。 下面的玻璃碎了,对上面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影响,两个女生还在苦苦坚持,却也因为下面的局面而受到了一丝鼓舞。 奥赛拉的突然死亡,已经让她们对于此行有了不好的预估,但,银发女生如此悲惨的死亡,还是出乎她们意料的。 郝丽已经愤怒到极点,光盾死死地支撑着,但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做其他应变了,唯一能够依靠的玛利亚,其实并不是个合格的同伴。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玛利亚已经开始发疯了,她动作极快地挖下了自己的双眼,两指一抠,血淋淋的两个眼珠子就被她挖了下来,然后眼珠被扔到了下面,很奇异的,从这里到一层,不知道多少花纹光线,但是它们都对那对眼球视若无睹,根本没有去切割。 “拿着我的眼,找到血池,毁了它!” 双眼的部位是血糊糊的黑洞,两行血泪一样的痕迹划过苍白的脸颊,嘴角却是带着微笑,玛利亚低头,她已经丢了双眼,却像是还能看到一样,高声吩咐着下面的人做事。 两个眼球落下来的时候,穆天野是在正下方的位置,他的精神力先感觉到了东西,缠绕了其中一个,好像触碰到了开机键,一大堆东西倏地传输到脑中。 站在他旁边儿的陆彩云接到了另一个,奇异的,在下落的过程中,眼球上的血色不断被分离,落到陆彩云手中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眼睛形状的圆石头,晶莹美丽,好像女人最爱的珍珠。 听到喊话,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那血洞洞的眼窝,吓得又是一声尖叫,手中的眼球也随手抛了。 陈大哥眼疾手快,接住了那个眼球,高声问“怎么找?” 他这样问的时候,眼球表面竟然出现了图像,是个地图模样的东西,还有小箭头指点着他们要前进的方向。 这个方向,正与那些血液流动的方向一致。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这一定是某个宝器。”陈大哥对无限系统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知道积分能够兑换的东西有多么品类繁多,接受“宝器”的设定之后,再看这眼球也不觉得诡异可怖,反而暗赞公主兵团的大手笔。 说不定那些女生的眼睛都是这样的特异宝器。 落入穆天野手中的眼球并没有显示同样的图像,在跟他的精神力连通之后,大片的文字信息都进入了他的脑中,横冲直撞,穆天野微微皱眉,收拾了那些资料之后再看,手中的眼球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晶体,没有任何特殊。 陈大哥不知道这番缘故,见到他手中的眼球并没有特异之处,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并没有发问,直接道“跟我走。” “可不可以不去啊,我觉得这里也挺安全的。或者我到外面等着。”陆彩云实在是被吓破了胆,但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尸雨,总会知道畏惧的,何况她本就不是胆大的人。 “可以,你自己去,我们要去找血池。”穆天野懒得劝人不要脱队,这又不是电影电视剧,没有什么脱离团队必死的法则,此去必然危险,谁能活下来都是未知,又管得了那么多。 陈大哥皱了皱眉,也不多说什么,说了一句“随你”,就小心翼翼地躲着花纹前进了。 穆天野紧随其后,随手把眼球状的晶体揣到了口袋里,学着陈大哥那有些滑稽笨拙的动作,尽量快速地前进。 看着他们的背影,陆彩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或许有一些坚强,但更多的是软弱,这种情形之下,谁知道此去如何惊险,倒不如等在这里,至少看着安全一些。 阳光之下,她抱着双臂,摩挲了一下胳膊,试图让温度上升一些,莫名地,晒着这样好的阳光,她觉得极冷。 沉浸在害怕中的陆彩云没有注意到,残留在窗户上的碧色玻璃正在缓慢生长,一点点,一点点,渐渐补全着纹路,若是她不及时应变,恐怕最终也难逃被分割的下场,那些玻璃,是有生命的。 ※※※※※※※※※※※※※※※※※※※※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明月曾照彩云归——总觉得这句话意思很好,于是,彩云也是个很好的名字了! 这是昨天欠下的! 。 正文 第 135 章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面罩被摘下来,露出来的是一张张惨白的脸,还有脸上那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啊——” 尖叫着的女人穿着好像画中见过的那种大裙摆有腰撑的裙子,她被杀死了,但倒在地上,血流干了之后,她又再次站起来了,睁开的眼睛是鲜红的,她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看了她一眼,等她进入了队伍,他们一同返回了噩梦古堡。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姐姐,我早就想要看到你红眼睛的样子了,一定很好看!果然,你是最美的!” 黑色眼睛的年轻人这样说着挑起了女人带着美丽大卷的金发,俯下身,用鼻子轻轻地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样子微微闭上了眼…… 眼前还是碧色的一片,那些光线形成的花纹好像是在彼岸盛开的红色花朵,一朵朵绚丽多彩,却又阴暗靡丽。 穆天野还在跟着陈大哥往前走,但他眼前的视野却像是分割成了两片,一半是正常的视角,能够看到陈大哥的背影,还有那些碧色和花纹,但另一半,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画面,有图像有声音,那直接传入脑中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到陈大哥的脚步声。 心神被一分两半,他能够同时听到两种声音,看到两个画面,这是那个眼球的作用吗? 这样想着,他想要掏出眼球看一看,但走在前方的陈大哥,又一次因为过于壮硕的身材吃了亏,腰腹处少了一块儿肉,血流下来,染红了衣裳。 手停住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哪怕目前的状况很难让人集中心神,但……穆天野把大部分精神力用来调整动作跟着陈大哥往前走,另一小部分,则继续看那不一样的画面,他觉得所有的疑问或许都能够从那些画面中得到答案。 “我亲爱的哥哥,你觉得这样好看吗?我觉得本只有这个时候最可爱了!你看,他现在多听话,再也不会动不动发出那种刺耳的尖叫,吵得人脑仁儿疼了,也不会到处乱跑,玩火,烧了我的书本了,多听话啊,我可爱的弟弟,本。” 年轻人这样说着举起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蚕茧一样的东西,血色的蚕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流淌着的血色是半透明的,里面的那个东西,是个小孩儿! “恶魔,你是个恶魔!”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情绪激动,眼白都在泛红,怒睁着眼斥责着年轻人的行为,然而年轻人不为所动,他轻轻地笑“二哥你这是在说什么啊,大人听到会生气的!这是我向大人祈求来的恩赐,你看看,这样,很美丽不是吗?” 他把那血茧又向前托举了一下,好像特写镜头一样,那血茧也在穆天野的一半视野中放大,他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孩儿,却又不仅仅是一个小孩儿,那是一个没有了皮和骨头的小孩儿,惊恐的眼睛还睁着,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瞳仁儿,血色流淌在茧内,连他头发的颜色都不能看清。 吓了一跳的穆天野差点儿要往后退,背上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完了,被削去了一块儿肉。 前头的陈大哥对血腥味儿其实很敏感,发现身后的异动,小心地回头说了一句“注意点儿。” 穆天野默默地点头,他当然要注意,这视野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一开始连通了精神力以外,他根本没有和那个眼球连通,怎么会看到这么多? 前方所走的路越来越狭窄,同时也越来越阴暗,这是一件好事,离开那些玻璃,就没有了那些花纹,一片黑呼呼的环境固然让人害怕,但在经历过阳光下的恐怖之后,这种阴暗反而让人安心许多,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手电筒拿出来照亮,陈大哥顺着眼球中呈现的箭头指向走,而穆天野则一直观察着地面上血液流淌的方向,到了阴暗的地方,那些花纹无以为继,血液便顺着砖缝向前。 地上的砖应该是某种玉石又或者是类似的东西,有着自然的荧光,血色流淌过后,穆天野发现这流淌过去的纹路,跟那些花纹是类似的,所以,算是某种符文还是什么诅咒? 他不相信这种类似只是偶然,应该是刻意弄成这样的。 另一半视野此时又出现了新的画面,年轻人如玛利亚一样,顶着两个血淋淋的眼窝出现,然后,他拿起布条在上面系了几圈儿,再看,就是一个无辜者的模样了。 “哦,怎么会这样,大火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起火呢?” 他的身边有不少人,都在安慰他,他们都劝他“幸好你没事,不然就没有人继承古堡了。” “这真是件不幸的事情,万幸是你还好。” “没关系,没了眼睛也没关系,你还有侍从在,一切都会好的。” “不要担心,一定有医生能够治好你的。” “是啊,现在最要紧的是收拾这一切,真是太不幸了,这一场大火。” “要我说,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要防备了,能够生出红眼睛恶魔的女人,能是什么好的吗?” “是啊,那一定是恶魔在世上的化身,真是可怕,竟然会点燃了这样大的火!” “请不要这样说,大家不要这样说,她只是个失了孩子的可怜女人。”年轻人惨白着一张脸,这样讷讷着,为那个已经葬身火海的女人辩解。 他的侍从,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扶着他,对他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似乎是担忧他的心善。 联系之前的两个片段,穆天野马上明白这个年轻人是伪善的,此时此刻这样的装娇弱装白莲,才能让他更好地脱罪,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即便是他身边的人。 不需要防备那几乎无所不在的花纹,穆天野的心神便全都沉浸在这个推理上了。 通过这三个片段,他不难猜测这个年轻人的身份,那本日记本已经说了很多,这个年轻人必然就是那个侍从伺候的少爷,一直装成小白兔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虽然不知道他的父亲还有继母是怎么死的,但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然后,他出于某种不能够被人理解的思维,弄死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兄长还有姐姐,哦,还有一个异母弟弟,甚至挖了自己的两个眼睛,弄出一副被火熏瞎的受害人姿态,得到了众人的同情,继承了古堡。 三个片段画面之后,再没有什么出现,穆天野无法进一步分析,也只能猜测,厨娘生出红眼睛的孩子,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而那个恶魔的恩赐又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让一个生活富足的年轻人信奉了恶魔呢?年轻人口中的大人必然是对恶魔的尊称,而恶魔的恩赐,难道是给了他一副狡诈心肠和伪善面孔吗? 还有那两次大火,为什么都是从厨房起来的,为什么总是那个厨娘…… 穆天野想着,掏出了口袋里的那个眼球状珠子,手感有些不对,拿出来看看,果然不对,白色晶体的珠子上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膜,触手温凉,这是…… 他又翻了翻兜,之前装到兜中的那个小玻璃珠不见了,所以,这是因为两者融合了吗? 那么,那些画面是因为那个玻璃珠出现的? 如果玛利亚一开始就知道那三个片段,那么她们根本不可能去爬古堡,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小路一直向下,或许正确打开这座古堡,解开秘密的方式应该是进入地下。 穆天野这样想着,手电往前照了一下,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前面的路很正常,是的,很正常,只是陈大哥不见了。 “陈大哥?”穆天野轻声唤了一句,没有人应声,手电四处照了照,没有人在,然而,这里就一条小路,到底是在哪里走岔了? 他想要往后退,又照了照身后,没有人在,然而,两旁的墙壁,难道是错觉吗?好像在向中间挤压? 前面的路已经能够看到尽头,只要再走过两三块儿方砖,就能够脱离这逐渐狭窄的甬道,而后退的话,路几乎看不到尽头。 来的时候,有走这么多路吗?穆天野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之前一直分心,以至于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别无选择。 黑色的墙壁其实并不是黑色,快要走出的时候,甬道变窄得更快了,擦过肩膀的那一块儿,衣服破了,皮肉蹭了一下墙壁,然后,穆天野发现天使之心染上了一片血色,再不见纯白模样了。 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被墙壁吸收了,那些石砖,跟喷泉池的那些是一样的,该死,竟然才发现! 穆天野懊悔自己的大意,但眼下并不是懊悔的时候,血线还在继续往前,他找不到别的路,也只能顺着血线走,尽头必然是血池,而毁了血池,也许就能够从这个已经封死的地方出去? 今天,才是第二天,却已经是如此凶险。穆天野抿着唇,十天,他是否能够在十天之内逃生呢? ※※※※※※※※※※※※※※※※※※※※ 晚安! 。 正文 第 136 章 四壁都是同样的石材,那些能够吸收精神力,污染信仰之力的黑红色石材,是的,污染,穆天野虽然还不明白那种血色到底有着怎样的作用,但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不好,倾向于某种预感一样,本能地觉得那是一种污染。 然而,他并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来阻止,甚至为了不让精神力被过多吸收引起自身的疲乏,他收敛了精神力的辐射范围,围拢在周身,这样一来,也就无法看到石室内更多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的地方,都是黑红色的石材,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地面上的血色还在顺着石砖的缝隙流淌,不得已,穆天野只能追踪着这一条线继续往前跟进,幸好,前方还有路。 来时的甬道已经彻底被封死了,唯一能走的路……穆天野神色严肃,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石室并非封闭的,一条直线的路径之后,终于能够重新看到并非手电的光源,这个时候,手电的光已经非常微弱了。 蜡烛点亮的光芒是橙色的,泛着些许暖意,然而这里的烛光却有些发红。 丝丝缕缕的水汽冒上来,腥乎乎的,血线顺着地砖,终于流到了尽头,一个圆形的池子。 池水是红色的,但很浅,并不足以覆盖脚面的深度,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一点,是因为池中浸泡着的那个血茧。 是的,血茧。 正是穆天野在另一半视野中见到的,并且被吓了一跳的那个东西。 因为光线的缘故——那些烛光都是同色度的,几乎看不出血茧中到底有没有东西,但这样的一个东西存在,还是会让人对这个池子望而却步。 手电不亮了。 穆天野无奈地把这个便携的手电揣到兜里,借着烛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更大的屋子,但并没有其他的布置,就是这样的一个池子,或许还有其他的门,但在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看到。 血液流入池中,似乎是会滋润那个血茧,让它的颜色愈发鲜活。 出不去了吗? 他还记得玛利亚的话,说是毁了血池,但,怎么毁? 精神力一触及就被吸收了,手摸上去的话,马上会有一层血色笼罩在天使之心上,比之前触及到的那些还要来得浓烈迅速,身上除了已经不亮的手电,没有任何工具,而用手电敲击池子,呵呵,碎的自然不会是池子。 到了此处,穆天野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路,找到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他拿出那枚球状晶体,突发奇想地,用它当做投掷物,掷向了中间的那个血茧,精神力随之而去,想要看看那个血茧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球状晶体和血茧接触,附着在晶体上的精神力和血茧解除…… “哈哈,我看到了!哈哈,果然是这个,我喜欢这个藏品!” 玛利亚的笑声在空荡的屋子中回想,一层层回声有种莫名的诡异之感。 穆天野稍稍退后了一步,下一刻,就看到血茧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玛利亚,她竟然能够瞬移? 不,不是瞬移。 眼球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一只眼睛完好,另一只眼还是血洞,满脸的血还没擦干净,却已经笑着站在了血池之中,抱起了那个血茧。 “真是可爱啊,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完美!” 她着迷地用一只眼睛不断地审视血茧,比篮球大一些的椭圆型血茧就这样被她旋转着观察。 穆天野没有理会她这种变态的爱好,往旁边儿让了一下,血线突然变得流速加快,而且这个量…… 砖缝一样的血线能够运来多少血?这样大的池子,怎么也有七八米的直径,血量却在不断增加,很快,就没过了玛利亚的大腿,这绝对不是一两个人的血量。 “他们都死了吗?” 穆天野脸色不好,他不关心公主兵团的这几个女生到底怎么样,但,如果陈大哥和陆彩云都死了的话,心理上还是会有些不好受,哪怕没人援助,但是有那么个人在,感受上还是不同的。 “不知道。” 玛利亚手腕一翻,那个血茧突然消失不见,穆天野的眼睛一亮,她竟然有空间装备! 仔细看看,大概是她手上的那个镯子,玉镯,纯白色的。 玛利亚说了这么一句,便漠不关心地垂下手腕,让血池中的水流入自己的空间手镯之中,血茧的保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有这来自血池的血液才能够让它不会萎缩下去。 当然,最好是弄一个同样的血池浸泡它,只可惜,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够完全收取这个血池。 空间装备收纳物品也是有着限制的,首先是空间装备的载物能力,然后是物品的独立性。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能够容纳八立方米的空间,想要盛放一个一立方米的柜子,自然是能够放下,但,如果这个柜子和地面是连着的呢?难道还能放下吗? 自然是不能的,除非先行分割,让它们成为两个部分,这才能够装进去。 玛利亚的空间手镯算是公主兵团的标配,因为她与众不同的爱好,总有很多的藏品需要随身存放,所以她特意扩展了空间的容量,即便如此,这样一个血池,如果没有人帮她分割出来,她还是无法带走的。 玛利亚这样想着,眼神复杂地看了穆天野一眼,如果是郝丽在这里就好了,她的暴力切割,对这种东西最有效了,可惜,她刚才太兴奋,直接过来了,那么郝丽,她一个人自然是挡不住恶魔古堡的梦幻界线,此时,恐怕这些血液中就有她的。 明明是同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是遗憾可惜,甚至愧疚的,但,玛利亚只觉得一阵阵兴奋,想到这其中可能有她的同伴的血,她就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满了血迹的手指,觉得那些腥气中也有些甜意。 有着四分之一吸血鬼血统的她,简直无法拒绝这样的血腥诱惑,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忍不住舔了一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俯下身喝起来,她的胃就像是通往一个异次元,那些血液纷涌而入,却不见她的小腹微有鼓起。 穆天野对这一幕,只觉得不忍直视,好看的女生做出这种血腥的样子来,虽然也是另一种好看,却十分挑战正常人的三观,他自认还是正常的,所以非常看不惯。 “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理智上不想跟玛利亚再有任何交流,但这个好像封闭的石室,逼迫他不得不跟对方沟通,否则,怎样出去都是问题,各方面都被这里克制的他,不想面对这个血池过剩下的八天,然后面对任务失败的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要出去,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玛利亚顶着一只眼睛,完全没觉得自己形象不妥,冲着穆天野笑了笑,很是随意地把血池当成了游泳池用,这时候,血池中的血已经到了她的脖颈位置,仰泳完全没有问题。 “你忘记任务了吗?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十天的限制,难道你不想完成任务了?” 穆天野见玛利亚还是不为所动,他又道“无限世界里,完不成任务,只有死路一条吧。” “是啊,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不过,那是你们。”玛利亚轻声地笑,一只独眼中仿佛有着嘲讽,“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我们是公主的侍女,怎么会死呢?” “什么意思?”穆天野终于直视玛利亚了。 “除了公主,没有人能让我们死。”玛利亚完全不介意跟一个要死的人说一些秘密,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就算那些人知道,除了更加畏惧她们,又能怎么样呢? 公主兵团本来就是无敌的。 地下,跟地面上有着同样的建筑,完全不符合空间知识的建筑整个都是血色的,跟那些红眼一样的血红。 奥赛拉融入了一群红眼之中,跟着他们去拜见红眼的王,很奇怪,那个王竟然没有一双红眼,反而是一个双眼空洞的瞎子。 “真高兴见到新的成员,多少年过去了,终于又有人来到我的古堡做客了吗?我可是一个非常热情好客的人啊!” 他这样说着,站起来,黑洞洞的眼窝朝向奥赛拉,好像是在看她,似乎在那个不敢让人直视的眼窝之中还藏了一双谁都看不见的眼睛,能够让他知道周围的一切。 被他注视着的奥赛拉,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她抬头,看向这个瞎子,这个所谓的王,突然,她眨了眨眼,瞳仁儿重新出现了黑色,迅速覆盖掉之前的红色,恍然大悟一样看向周围。 “竟然是这样,玛利亚或许会喜欢这样的环境,可惜,我不喜欢。”奥赛拉说着,反手抽出了一柄利刃来,微光闪过,割稻子一样割下了一片人头,那利刃上附着的光,同样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没有血液流出,到底的尸身好像空瘪的皮囊,甚至发出空洞的声音来,他们,早已经是死人了。 ※※※※※※※※※※※※※※※※※※※※ 晚安! 。 正文 第 137 章 黑色的瞳仁儿,眼白却完全被红色占据,这样的一双眼睛,实在不像是人类该有的。 身材壮实的男子靠着墙壁站立,黑红色的墙壁上仿佛有血色流动,一股若隐若现的腥气弥漫在整个石室之中,让人无法喘息,然而他却全然不曾察觉的样子,安静地注视着手中的一个球状晶体。 晶体上原来用于指路的标记已经没有了,反而如同显示屏一样,呈现出另外一个场景。 血池。 血色浓郁得发黑,里面,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女生正在其中游泳戏水,颇为怯意的模样,池子的另一边儿,一个没有蜡烛的角落里,一个男子站在那里,是穆天野。 “这些,是你的同伴吗?” 恶魔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又仿佛发自自己的口中。 黑色的瞳仁儿有一瞬间波动,好像在想这个问题的含义,又似乎在想需要怎么回答。 “很有意思,异世界的人。” 恶魔这样下了论断,球状晶体上以血池中的女生为中心,微微起了涟漪,血色波动,没有人能够看到那一片扭曲中到底是怎样的景象。 球状晶体迅速转换了画面,地下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看到那个双眼空洞的瞎子时,恶魔的尖啸充斥着石室,“背叛者!” 这样恶毒的声音宛若诅咒,画面中,那个瞎子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窝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哼。”随着一声冷哼,画面迅速终结,重新恢复成眼球模样的晶体。 “真是脆弱的灵魂,还有同样脆弱的身体,真是……”恶魔的声音渐渐如同低喃,眼帘仿佛困倦一般逐渐低垂,遮住了眼睛。 靠墙站立的男子宛若没有力气一样顺着墙壁下滑,几乎要坐倒在墙根下的时候,突然站起,猛然睁开的双眼已经是一片血色,“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随着这一道声音,墙上骤然出现一个裂口,宛若一张吞噬一切的大嘴,把男子吞了进去,下一刻,庄园的外面,森林之中,一棵几乎要枯死的大树上张开了一张同样的大嘴,男子从中走出,回首看了一眼庄园,轻轻笑了一下,“任务完成。” 水光一样的波动频频,经过系统的判断,的确是任务完成,然后随着积分到账,系统的接引金光也把男子全身笼罩,直接带回了系统空间之中。 噩梦古堡的恶魔,那只困守万万年的恶魔,因为自身的狡猾和善于隐藏的特性,在遭遇了人类背叛者之后,再一次成功逃脱,来到了新的天地,他以为他将无敌,而他不知道,能够这样做的并非他一个。 无限世界,是一个真正无限的世界。 血池所在的石室之内,穆天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只看到正在游泳的玛利亚好像被什么力量所击中,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扭曲变形的状态之中,好像火焰上方的空气,充斥着暴戾的毁灭力量。 精神力不敢稍作探寻,本能地,穆天野往后退了几步,紧贴着墙壁,直到那些扭曲停止,血池中已经变了模样,玛利亚四肢扭曲,倒在了血池地步,而血池中的血水都不翼而飞了。 刚才那是怎样的力量? 穆天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时只觉得有一种大恐怖袭来,乃至他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要躲避。 若非这石室局限,恐怕早就跑开了,根本不敢停在这里多看一眼,那种力量,是噩梦古堡的力量,还是那所谓的恶魔的恩赐已经被某人得到并且使用了呢? 玛利亚死得很惨,然而穆天野根本不介意这个,本来这个女生就有着令人不敢苟同的品味,行事又莫测,死了倒还令人安心一些,不怕她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祸及旁人。 精神力稍作探测,确定那股力量来去如风,已经消失无踪,穆天野这才上前,第一时间撸下了玛利亚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这件事很容易就做到了,玛利亚的骨头似乎都被那股力量击碎了,乃至血肉迸溅,也就脑袋还算比较完整,身上的物件,唯一不曾碎掉的,也就只有她的头还有手镯了,哦,还有她那一只独眼。 虽然知道那眼睛大约也是什么宝器,但相较于这种用途的东西,穆天野还没有什么渴望,更何况,他自身携带的系统也未曾对那个眼球做出什么评估,也许是根本不够格。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只有到这个世界结束,系统才会对他得到的东西进行一个解说。 不管是哪种可能,除了心仪已久的空间装备,其他的,穆天野暂时都不想要,也就不是特别在乎是否丢失了什么价值高昂的东西。 白玉镯子不知该如何认主,穆天野的精神力很自然地上前绕了一下,结果顺利看到里面的东西,呃,玛利亚的品味还真的是……不待细看,他就把那一堆东西统统抛了出来——真的是很轻易的一件事情,精神力一绕,想一想抛出,东西就都出来了。 血池瞬间被堆满,甚至还冒了尖儿,玛利亚的尸身被砸在了最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二次伤害,反正穆天野不准备细看,想着这也算是免了她曝尸,便不再理会。 墙壁上突然开了一道门,向着两边儿移开的墙壁露出了一条甬道来,还是来时的方向,就在穆天野的身后。 穆天野不及思考这当中到底有什么问题,飞快地冲入了甬道,向着来时的大厅而去,那里有着离开古堡的大门。 就在他刚刚离开,那堆“土”下,有什么隐隐动了一下。 “混蛋,到底是哪个混蛋,敢夺走我的东西!” 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玛利亚奋力地从她的珍藏品中爬出来,因为都是自己的真爱,舍不得损坏,哪怕自己的衣裳被那些骷髅裸、露的骨茬刮破,连头发都被弄乱了,她也不忍一下子破坏它们的完美,于是,只能一点点挪动自己的藏品,让自己能够爬出重围。 这费了她很大的工夫,因为挪着挪着,她就发现有些藏品因为移出的不谨慎被损坏了,玛利亚不得不一边骂着那个可恶的小偷,一边修补自己的藏品,比起任务啊,小偷啊,自然还是自己的真爱更重要。 因为她的这种思想,一时间,她竟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竟然少了一只眼睛,直到一切都整理妥当,她才发现这一点,启动感知的时候莫名发现另一只眼睛竟然不见了。 “除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否则,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那么,是谁偷走了我的眼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玛利亚很快发挥了联想,因为少了一只眼睛,所以她无法读取记忆,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她联想,能够挖下眼睛的只有她自己,而能够偷走他们的,必然是小偷,如果是小偷,那一定也会偷走她的空间装备。 难道小偷还会分两批,又或者偷一部分留一部分吗? 玛利亚完全没有想过那种不合理的可能,所以她判断,偷走她的眼睛还有空间装备的是同一个人。 因为这个判断,在以后的若干个世界,公主兵团和那个恶魔化身的陈大哥开展了不少次的明争暗斗,两大敌对势力差点儿要成为无限世界的主要矛盾。 并不知道有人给自己背了黑锅的穆天野很快来到了大厅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暗了下来。 碧色的玻璃全部完好,看不到当初打碎的那一块儿在哪儿,昏黄的光线同样在地上投射着各种花纹,穆天野小心翼翼地避过,他不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这种花纹是否有着同样的威力。 大门紧闭,古堡的大门是铜铸的,大约三米多高,实心无缝,这样的大门,想要凭借推拉的方式打开,对个人力量显然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穆天野试着推了推,发现推不动之后就不再反复尝试了,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大门的阴影处站定,他的身体十分疲惫,一整天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反而又是跑又是受伤的,这时候停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小伤不少,疼痛得让人心烦。 身上的压缩饼干还有一些,拿出来吃了,剩下的分量,怎么看都不够后面的八天,所以,他要在这里等大门打开,并且在打开的第一时间冲出去,庄园还很大,还有一半的小房间没有找过,说不定那里能够找到些食物,如果不能,也是命该如此了。 穆天野想着,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通过精神力认主,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镯子,但,里面为什么除了那些重口味的收藏品之外,完全没有一点儿食物呢? 想想玛利亚她们四个女生短裙长靴的简单衣着,如果空间装备里面都没有食物,那么她们会把食物放在哪里?难道不吃不喝吗? 并不知道玛利亚已经复活的穆天野根本没有仔细想过玛利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中二气息爆表的话,谁会认真去听,又认真去想那中间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因此,他也错过了一个知悉真相的机会,虽然知道了真相,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 看完这一章,有没有明白一点儿? 事实就是这样无奈,“虽然知道了真相,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处在底层的小人物,哪怕得到了秘密,也只是听听八卦而已。 晚安! 。 正文 第 138 章 这一夜十分漫长,漫长却安稳,穆天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光线变化,地面上的花纹又起,有一条花纹的边界撩到了他的脚边,削去了鞋子和血肉,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身体和精神同样疲惫,他站起来,发现大门还没有打开,外面的声音完全听不到分毫,今天的阳光和昨天一样好呐。这样想着,穆天野就看到大门轰然打开。 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他飞一样地跑了出去,冲出台阶的时候还绊了一下,脚上的伤口因此流了更多的血出来,却也不能阻挡他站在阳光下的决心。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去拦截他,他平安出来了。 站在古堡门前,穆天野没有贸然去别的地方,而是认真盘算了一下这次进入古堡的得失。 陈大哥和陆彩云不用说,必然已经化作血池的血液了,那个公主兵团,说得很厉害的样子,让陈大哥都退避三舍,但其实,虽然有着种种不凡,但就他所见,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再次回到大厅,并未看到那个叫做郝丽的女生,穆天野便猜到流入血池的血液中必然也有她的一份儿。 这样算来,玛利亚是在他面前死的,他也看到了奥赛拉的死亡,还有昨日刚进去的时候那一阵血雨碎肉,也是那四个女生之一的,这么说……如今除了他,竟是都死完了! 这个结论并不能够让人开心,因为他自己还身处险境,并且身边连个可做参谋的人都没有了。 今天,是第三天,还有七天。 穆天野这样盘算着,抬头,用手指遮挡住那些刺目的阳光,看向了庭院中的树木,那些高大的树木…… 再次开始探索周围的小房子,穆天野用精神力通通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异,又一一打开每一个门,看了看里面,找到了一个梯子,并若干不知道用途的红色珠子。 梯子架在树干上,穆天野选定了一棵树,开始攀登。 不算高的梯子很快就到了尽头,穆天野也从那不知名的树木上找到了枝桠,能够作为凭借继续攀爬。 事实上,他爬树只是想要看看庄园外面是个什么情景,能不能通过取巧的方式离开庄园。 经历了古堡内的诡异情景,穆天野完全不想在那个克制自己的地方找什么真相又或者出路,只要逃生而已,如果外面的情况不错,他拼着受伤也要翻墙出去,如此,也算是逃生了。 事实上,关于古堡,他还是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哪个恶魔的恩赐到底指的是什么。 大树高耸入云,枝桠也粗壮,足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也能够支撑起一个巨大的鸟窝。 穆天野爬到某处,看到那个几乎可以当床的鸟窝时,莫名想到了那个黑鸟,曾经让陆彩云惊呼有人脸的那个,这是那种鸟的巢吗? 鸟巢中除了一些零散的羽毛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不容忽视,那些红色的小珠子,穆天野掏出口袋中的那些,对比一下,果然是一样的。 这是什么? 精神力完全不能跟其有任何的反应,它不会反馈精神力,也不会吸收,对信仰之力也没有任何作用,至少不会因为触摸了它而造成天使之心染上猩红。 穆天野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完全无法从外表上判断来历。 但想到这座古堡中的所见,说不定还是不知道来历会拿得比较放心。 把鸟窝中的红色珠子拣出来装好,穆天野没有继续往上爬,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他往外看了。 庄园外面是一大片森林,茂密幽深,从庄园那座锁起的大门出来的路一直通到森林中去,被茂密的枝桠遮挡着,看不到路的尽头在哪里。 没有尽头,但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穆天野想了想,没有在这里多待,谁知道那大鸟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发疯来攻击他,他可防不住。 迅速从树上下来,又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木板等物,把梯子架到墙头,离翻越还有一段距离,但似乎也不是很难着手的样子。 穆天野松了一口气,看到这个梯子在,他好像已经看到一条逃生路在自己眼前展开。 然而,真的会有这么容易吗? 地下,跟奥赛拉对决的瞎子已经赢了,他是连恶魔都能欺骗过去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助的年轻人了,从恶魔那里获得的力量足够让他强大起来,即便奥赛拉有着各种宝器,也还是被他虐杀了。 死者的鲜血淋漓而下,他仰着头,空洞的眼窝好像看到了上面的种种,“真是不礼貌的客人,不跟主人家打招呼就要走吗?” 泥土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察觉到了他的意思,顿时充满了黏性,踩在地上的脚再也拔不起来,连着身子都开始往下陷。 穆天野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毫无应对,精神力并不能够对泥土有什么影响,同理,他也无法让大地听命。 手边的梯子因为这股下坠的力量被拽倒了,穆天野眼看着自己被泥土一点点吞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真是没想到,要这样死吗? 同一时间,同样被拉下去的还有玛利亚,她并不像穆天野这样抗拒下坠的力量,反而觉得好玩儿,做了一定的加速,结果反而是她第一个到达地下,见到了古堡的最后一任主人。 没有两只眼睛的瞎子,和只有一只眼睛的女生,两者面面相觑,好一阵子玛利亚才尖叫“天啊,真是丑死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它竟然还活着!” 喜欢血腥恐怖的玛利亚大部分时候审美还是正常的,除了骷髅,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双目空洞的东西,还是活的! 就在话音落地的时候,她果断采取了进攻,虽然没有收集到足够多的记忆,但这种丑陋的东西,果然还是死了会比较顺眼。 两人的争斗一开始,瞎子就落于下风,对上光明正大的奥赛拉,他自然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但是对上各种手段频出,完全不理会是否低俗的玛利亚,他的那点儿小手段显然有些不够看。 棋逢对手的双方越打越是兴起,你来我往的,完全忘了周遭的事物,直到分出胜负。 “混蛋,你给我把门的打开,我要出去。” 玛利亚一脚踩在年轻人的胸口,尖利的鞋跟几乎要洞穿他的胸膛。 被打得吐血的年轻人完全没有理会对方这么不恭敬的行为,反而呵呵笑起来,如果他还有眼睛,那眼睛中说不定会充斥着一种兴奋的光芒。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呢?你不想看看我的藏品吗?” 作为古堡的主人,古堡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会知道,所以,他自然知道打败他的这位女士,喜欢的是什么。 “藏品?”玛利亚犹豫了,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作为公主的侍女,理论上只要公主不死,她们这些侍女就都不会死亡,或者说,死亡只是一种短暂的停摆,下一瞬间,就会重新启动。 当然,由于无限世界的各方面都有些限制,这个启动的间隔时间也许会比较长,还有一定的限制作用,比如说血肉完好才能够重新启动,至于血肉不完好怎么办,呵呵,当然是补完之后重新启动啊! 所以,死亡对玛利亚的威胁完全没有,所有人都是这样悍不畏死的情况下,无论是多么恐怖的世界似乎都不能让人害怕,又或者顾虑重重。 不打不相识,相谈甚欢的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地下,在古堡中参观巡回,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个时间,已经被拉入土中的穆天野就这样被遗忘了,他的精神力并不能够坚持太久,死于窒息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城堡的主人终于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存在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也就没有多事地把人弄出来,转头又一门心思跟玛利亚聊天去了。 如同恶魔发现了新世界会想要去探寻一二一样,城堡的主人,已经很多年不曾遭遇对手的年轻人对玛利亚口中的无限世界也有着无尽的好奇,然而,他到底曾经是个人类,即便侥幸得到过恶魔的恩赐,掌握过那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当背叛恶魔之后,他也只能保留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并不足以让他瞒过无限系统的耳目,去往新世界。 “听起来真是很不错的世界呐,但是,为什么我不能去呢?” 年轻人这样遗憾地叹息,玛利亚站在他的身边,正着迷地看着一个血池,血池中,一个女人躺在里面,她的身上不着寸缕,可以看到高高耸起的腹部。 “什么时候能够出生呢?我还真的不知道恶魔之子会是怎样的呐,真是很好奇啊!”玛利亚喃喃自语地,控制不住地想要划破女人的肚皮,看看下面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怎样的。 年轻人来到他身边,弯下腰,笑着说“既然好奇,就留下来好了,总会见到的。”说话间,他轻轻抚过玛利亚的耳廓,然后,大手如爪,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咽喉,手上用劲儿一扭,玛利亚的头就歪倒在一旁,气息全无。 稍后,一具经过处理的尸身被浸泡在了新的血池之中,成为了年轻人新的藏品。 ※※※※※※※※※※※※※※※※※※※※ 我不能去的地方,你凭什么去呢?——嫉妒是原罪啊! 于是,主角就这样扑街了,完全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本世界完! 下一章,番外! 。 正文 第 139 章 “真是恶心!” 金色的卷发随着甩头的动作飞过来,如同鞭子一样抽打过少年的脸庞,那是最柔软的鞭子,还带着某种花朵的芬芳,毫无力道的击打有些痒,那痒直到心底,让少年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一抓脸庞,最好,也抓住那金发的尾巴。 然而,直到那个大裙摆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他都没有摸到金发的尾稍。 “少爷,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身材有些臃肿的厨娘衣裙上有着洗不净的饭菜味道,少年很喜欢这种味道,同样也喜欢厨房里的炉火。 多温暖啊! 他不介意厨娘的手足无措,自顾自找了个地方蹲在了灶台前,拿了根拨火棍开始拨弄灶台里的炉火。 厨娘开始还有些顾忌这位少爷的存在,后来见他什么都不理会,也就不再理会他。 她需要做不少人的饭菜,实在没时间管一个少爷要怎么样。 一天天,等到时日长了,她已经不会对这个少爷的行为发问了,反正他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姐姐并不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姐姐更像已逝的那位夫人吧,那是一个据说十分端庄的人,厨娘悄悄撇嘴,那样的女人,有个什么趣儿。 虽然身材稍显富态,但厨娘的容貌还是可以的,稍稍打扮一下,那丰腴的身材说不定还能受到追捧,因为这个,她在仆人中很是吃得开,大部分人都愿意跟一个长得不错还会说话的人打交道。 直到,那第一次大火燃起。 火是从厨娘负责的灶台燃起来的,大家都断定是她没有收拾好干柴,这才导致厨房差点儿被烧,因为这个,老爷也责罚了厨娘。 厨娘愤愤不平,她想,一定是那个少爷干的,就知道这帮子贵族少爷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厨娘暗地里咒骂的少爷如今还是个极为年轻的少年,他偷偷藏起了自己在灶台中发现的红色珠子,两颗,很漂亮的颜色,但,为什么会在灶台里呢? 着迷地看着两颗珠子,少年忍不住又去别的地方搜寻,跟着他的侍从为此很是无奈,他不理解这件事到底哪里好玩儿了。 但少爷想要做什么,却不是他们这些侍从能够管的。 作为传说中的噩梦古堡,也许真的有什么宝藏呢? 一丝丝贪心让侍从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任何人知道,然后,某一天,老爷惨死在自己的床上,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现任夫人,少爷的继母目光呆滞地在一旁“啊啊啊”个不停。 第二天,这位继母也死了,死得很不光彩,据说是在某个男仆的床上发现的,当时甚至衣衫不整。 “那个放荡的女人。”大小姐用扇子遮住嘴角,冷冷地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余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了少年的所在。 少年仿佛察觉不到这话中是否有针对自己的地方,讨好似的冲着大小姐笑,痴迷地看着她那一头金发,多么灿烂的颜色啊,好像金子做成的。 两件丧事连在一起,少年的长兄迅速履行了一家之主的职责,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暗地里说这些都是噩梦古堡的诅咒。 “大哥,你怎么会相信这些,噩梦古堡的诅咒,分明就是那些人胡说的。”从来很少发言的少年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 然而,他的大哥并没有理会他的这些话,“无论是不是胡说的,反正我不要在这里住下去了,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除了有些收藏价值,哪里住得舒服了?回去,回去住,这是个不幸的地方。” 不,你错了,这是个幸运的地方!少年在心中默默地反驳了这句话,但看着兄长坚决的样子,他没有再说话,因为知道没有用。 夜晚,安静而寂寂,少年的房间在古堡的第三层,推开窗户望出去,能够看到一颗很高的树,树的那一边儿是侍从居住的房间,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他们而不被他们所看见。 刀锋划过咽喉,仆人倒地的时候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厚厚的地毯柔软而舒适,少年手中捏着一颗红色的珠子,眼神充满兴味,原来是这样用的啊!果然是,恶魔的恩赐! 他把那红色的珠子放入了死人的口中,奇迹出现了,已经死了的仆人重新站了起来,默然无声地睁开了眼,一双红色的眼睛。 红色,是恶魔最爱的颜色,也只有恶魔的最爱,才会有红色的眼睛! “哈哈,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真是恶魔的恩赐啊!”少年无声地裂开嘴,大笑着,完全没有一丝声音发出,跪在他面前的仆人,睁着一双红眼,安静地看着,一语不发。 搬家走的那天,是一个阴天,少年安静地进入车中,全不像之前反对的那样,这种乖顺的表现让人送了一大口气,反倒是最小的那个异母弟弟,尖叫着苦恼着,非要找他妈妈不可。 “真是讨厌的声音。”拿着书本的少年厌恶地合上了书,他最讨厌这个弟弟了,最讨厌,所以,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盗匪的突然袭击是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所以,猝不及防的众人很快有了极大的损伤,乱局之中,谁都顾不得谁,哪怕少年这个策划者,此时此刻的他也远没有以后的镇定,急匆匆吩咐人驾车回去了。 有一定防御性的古堡,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少年的二哥也是这么想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都回到了出发点,下车的时候,两人都看了对方一眼,二哥的眼中头一次有了对弟弟的欣赏,只可惜,太短暂了。 陆续有不少人逃回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件事,都说是恶魔的诅咒,如果离开这座古堡,说不定还会遭受什么厄运。 大哥已经死了,剩下的二哥是当之无愧的家主,他性子本就不如大哥强势,这会儿听到大家都这样说,心里头也有些害怕,顺势同意了继续居住,只坚持要把弟弟送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诅咒,不过,总要试试的。”这样说的时候,二哥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需要一个探路石,来证明这个诅咒是子虚乌有的。 如果弟弟们都没事,那么他自然不必在这里死守了。 少年默默点头,他听明白了这个意思,但,有什么关系呢?低垂下头,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容来,总是逃不掉的。 吵死人的弟弟终于死了,亲手把弟弟做成祭品的少年心情很复杂,看着自己做好的东西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中弥漫,他想,他或许是想要留下这件东西当做藏品的。 或许背叛的念头那时候就存在了。 弟弟的失踪让二哥彻底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下面的人愈发人心惶惶。 在这一片慌乱之中,少年显得极为平静,他甚至亲手接生了厨娘产下的孩子,那是个不足月的孩子,却一生下来就睁开了眼,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幼小的身体被托起来的时候是那样轻,那样柔软,比自己完成的收藏品更加脆弱的存在,恶魔,会是这样无力的东西吗? 少年亲手挖下了婴儿的眼睛,高声说“这是个红眼睛的婴儿,是个恶魔!”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没有人在意那是不是真的红眼睛恶魔,反正这个厨娘不知道从哪里生了这个孩子,这个孽种,该死。 好像被蛊惑的人们点燃了灶台的火焰,然后把那个婴儿扔到了火中烧死,整个过程中,婴儿都没有发出无助的哭泣又或者喊叫,安静得有些诡异,有几个看到那婴儿入了火中之后还在笑,更是吓得手抖,这一定是恶魔! 大火再次烧起来的时候,少年就知道那是恶魔的报复,对着镜子,他不慌不忙地笑了笑,然后狠狠地挖下了自己的眼睛,干净利落的动作仿佛演练过无数回,带着满脸的血,他笑了,“按照恶魔的规则,我换给您了,大人,您还想要什么呢?一个新鲜的祭品还不能满足您的胃口吗?” 掏出兜中的白色帕子,慢条斯理地仔细擦去了脸上的血液,少年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找出布条,把眼睛蒙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他是个瞎子,是个受害者。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少年表现得无可争议,即便他瞎了,古堡的继承权也不会落到外人的手上,他就这样继承了这座城堡,以及,恶魔的恩赐。 噩梦古堡的血池投入了使用,新鲜的人血唤醒了这座古堡的魔力,刚上任的继承人也因此有了各种新的发现,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未知中,少年越来越烦那些会打搅他的人,这些人,做什么那么多话,都安安静静地不好吗? 于是,有了一个地下古堡,一个完全安静的古堡。 ※※※※※※※※※※※※※※※※※※※※ 少年对亲姐姐有非分之想,被姐姐发现——和谐原因,大家意会。 父亲跟儿子不清不楚,咳咳——和谐原因,大家意会。 继母跟男仆什么的,不用我多说了——和谐原因,大家意会。 少年跟厨娘生的婴儿被恶魔附身,然后被少年挖出眼睛弄死了——这是恶魔眼中的背叛。 为了探寻新生事物,少年沉迷地下古堡。 以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留言问,自我感觉都交代清楚了。 。 正文 第 140 章 房檐下冰棱刺棱棱的,看着像是要吃人的獠牙,一院子的雪还来不及清扫,就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了一个个乌黑的脚印,有些地方,因为热水洒过,还有了融化的痕迹,露出了下面褐色的泥土。 “快点儿,快点儿,真是不中用!” 管事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站在一旁高声吩咐着,下头的人来来往往地跑腿。 融化的雪因为低温化作了冰,有个下人端着一盆子热水从这边儿过,听到管事催促,一着急,脚下一滑,整整一盆热水就这么泼了出来,周围的人四散躲避,还有不及时被泼到了惊呼的,院子里一下子更乱了。 管事的眉头紧皱着,赶在大过年的生孩子也是让人心烦,尤其这位爷还是个不受重视的。 房间中,暗哑的声音渐渐低微,伴随着一院子乱糟糟的人仰马翻,属于婴儿那张扬肆意的啼哭声终于传了出来。 “哇,哇……” “哎呀,是个很漂亮的小公子呐!” 负责生产的产公这般说着,手脚麻利地用缎子面儿的襁褓把孩子包裹好,富贵人家的男孩儿也是极尊贵,看这孩子刚出生就这样白嫩嫩的,长大了必然美极,说不定就成了哪家权贵的夫郎,可是不容轻慢。 管事的进来看了一眼,确定是父子均安,便往前头复命去了,不管怎么说,大过年的,生了个孩子也是个喜事,何况那小公子的确是生得极好。 也正是因为大过年的,府中的老太君听到下人禀告说三房那位生了一个儿子极为漂亮,也亲自问过了一句。 有了这一句,本来不受重视的三房突然待遇好了很多,不少人都说是这位小公子天生带福气,惠及了三房夫郎。 被谣传生来带着福气的小公子此刻正吐着泡泡,一点点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种婴儿身的地步。 窒息而死,真的不是个好死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发现无法获救之后,他果断用精神力包裹住玉镯,硬生生把它带到了这个世界。 同样的事情,他对直播系统也做过,不一样的是,那时候直播系统好像是藏在他的身体中,带过来还比较容易,玉镯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个实物,并不是那么好带的。 他完全没有章法,只能凭借自己的推断,把精神力如同蚕丝一样层层绕上玉镯,弄成一个“蚕茧”,这才安心闭了眼,结果…… 身为一个婴儿身,再怎么灵异也不可能带着一个玉镯出生,于是那个玉镯,不知道怎么弄的,被弄到他的身体里去了,大约是藏在识海吧,那个精神力蕴育的地方。 玉镯中的东西还历历在目,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里面的东西都被他清空了,剩下的只有那几颗红色的珠子,因为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暂时存放在了玉镯之中,其他的,他都还没来得及补充,事实上,因为不确定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跟着自己穿越,他并没有认真填充空间。 跟那个明确绑定的天使之心不一样,这玉镯,本来就是从别人那里来的,又不曾确定使用方法是否完全,他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太放心。 这样想着想着,小婴儿又吐出一个泡泡,也许他这次成为婴儿,也有非要携带这个玉镯的原因吗? 剧情再一次出现,小婴儿顾不得那么多,闭上眼哼唧两声就开始查看剧情,一会儿又睁开眼吐了一个泡泡,哎呀,来得太早了! 而且,怎么是女尊? “小公子长得可真好,从没见过这么白嫩嫩的孩子呐。” “是啊,哪家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白嫩的,以后长大了必然也是个极漂亮的……” “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女郎能够把他娶回家去,看着真是可爱呐!” 百日宴上,难得出来亮相一回的谢谦被奶公抱着,让一众夫郎参观了一下就被带回了房间,其他的事情,就跟他无关了。 明明是个男儿身,却要如同古代的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后三从四德过一辈子,这,就是女尊世界的现状,如果不好理解,把男女换过来看,也是一样的。 以女为尊啊! 这样的世界里,身为男儿身,天然便要弱了一截,何况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怎么想的,生孩子这种事情也是男人来的了,于是,体质上的差距便愈发明显,就像男尊世界的男女差别一样。 谢谦看过剧情,知道原主也没逃脱这个差别,虽然他努力奋争,想要跳出这一方院子去,但最终也不过是到了一个更大的院子蹦跶,最后的结果还带累了不少人,自然,他作为犯官家属也没得着什么好。 在古代生活过,知道这里的普遍价值观念,即便这个世界是男女反着来了,但其他的,似乎都相差不多,谢谦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好的,尤其他发现随着精神力的恢复,那个只能够模糊感觉到的玉镯又可以用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然而,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谢谦的身份是定北侯三女的嫡子,古时不流行分家,定北侯共有七女,各自娶夫郎之后又有繁衍人口,孙子辈的,不算庶出,就有十几口人,这其中三房最少。 究其原因就是三房那位不喜正室夫郎,又不爱纳小,只喜欢在外头那种花街柳巷眠花宿柳,乐不思蜀的,能够有一个嫡子,简直都是天幸。 这种事情本应该怪不到三房夫郎头上,但正如古时有错事皆是做妻子的不贤惠一样,侯府之中都把错处归结到三房夫郎头上,认为是他看不住自己的妻主,嘲讽他没本事等等。 这种社会环境下的男儿心态真的不会多么舒朗,三房夫郎哪里受得了这些,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教导儿子,只望儿子更争气,又暗恨儿子为什么不是女儿身。 原主从小就被这般养着,日久竟是歪了性情,看不起天下女子,觉得自己最是厉害,偏偏又是个志大才疏,毫无惧怕的人,最终惹下大祸来,不仅害了他的妻主一家,甚至还害了定北侯一家。 好长时间不曾到古代了,即便某些规则都还算熟悉,但谢谦回想起来还是觉出了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当然,最大的压力还是婚嫁一事,他倒是第一回开始想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作为三房嫡子,谢谦还是很受看重的,尤其他长得好,从出生就好看,一直好看到了长大成人,自他被奶公抱着去见过老太君之后,这位府中最大的boss就看出了他的价值。 看过剧情,谢谦自然知道老太君是个什么打算,但他想得太早了,就算古时嫁娶早,怎么也要十五六年的光景,这么长时间,他可是等不到了。 老太君一去,七个女儿哪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便三房谢谦的母亲是个长日见不到人影的,那时候也是争得头破血流,分走了不少钱财让她去养那些清倌儿。 关系恶化成这般,又有哪个还会想得更长远,即便原主的相貌最好,到了还是没能入宫,而是被说给了某贵君的妹妹做了继室。 这桩公案中夹杂着不少的利益牵扯,谢谦只简单看了看就不再理会,他来了,还来得这般早,必然是要有所不同的,在上一个无限世界已经证明了,蝴蝶效应真的是能够影响剧情的,这时候看太多,先入为主,反而容易误导自己的判断,倒不如不看,还能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谢谦可从来没想过按照剧情找一个良人,不是纯正的土著,还真的很难接受这种世界观都要颠倒的巨变,他准备着趁着老太君还在,多从他那里讨些不乍眼的好东西,偷偷藏入空间之中,等到某日混乱直接离开。 虽然这样逃家的想法有点儿对不起父亲,但这已经是谢谦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身在大宅院之中,谢谦才真正能够换位思考一下,古时的女子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这还是权贵人家,若是那种普通人家,恐怕更是不如,生活的艰辛会让她们更渴望找到一个新的依靠,尤其在父母都不顶用的时候。 换到这里,男子们大约也都是同样的想法,谢谦曾听到侍儿们对于当小的看法,谁都知道那样的存在必然不会得正室喜欢,但他们都以为只要有了妻主的宠爱就够了,一个个少年郎,满面羞涩地幻想未来妻主如何如何,那幅画面,谢谦恐怕永远都不会忘。 曾经要依附于自己的女子要被自己所依附,甚至还要承受对方花心所带来的各种附加产品,不,这绝对不是他能够忍受的生活。 然而,想要跳出又谈何容易,这世道,对男子格外苛刻,女尊男卑,从两者位置互换的那一刻起,矛盾便避无可避。 若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便是再也无法忍了。谢谦对着镜子叹息,甲之蜜糖,乙之□□,不外如是。 ※※※※※※※※※※※※※※※※※※※※ 新的世界开始了,女尊! 哈哈,上个世界脑洞太大,吓到大家了吧! 晚安! 。 正文 第 141 章 “今日春光正好,十六郎何妨约上三五好友出门踏青呢?” 笑容款款的女子身着青色长袍,一副小小书生的模样,事实上,这位排行第九的二房嫡三女也的确正在庆阳书院就读,学习成绩,反正听二郎君夸耀,那是极好的,颇受院士喜欢。 “九姐。”谢谦站起身来跟谢九问好,同样是青色的衣服,却是一袭长裙,哪怕裙子里头还有裤子,并不差什么,看外形也跟袍子差不多,但谢谦心里就是不舒坦,尤其是这样对比的时候,他的脸色便格外冷淡,一丝笑容也无。 即便如此,因为他这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谢家诸人还是喜欢的居多,哪怕知道他不会给个好脸色,但见了他,总忍不住要多说两句,希望那双明亮的眸子能够多注视自己一会儿。 谢九抬步跨上凉亭,抽出谢谦手中的书,“又看游记?有这工夫,何不跟好友出门看看风景?总好过镇日枯坐。” 谢谦摇了摇头,把书抽回来,没说话。 已经十一年了,这些年中,他不是没有出去过,但见得多了,也就愈发明白艰辛来,身边的侍儿都是怎么来的?未尝没有好人家的孩子被拐了来的,他的武力值哪怕自己偷偷练,碍于体质所限,到底是不如女子,若是真遇上什么,难道只能靠精神力使唤吗? “九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不知道咱家这位十六郎么,可是没有几个好友的。”排行十三的少女声音爽朗,同样是嫡出的,她是大房那边儿的,底气倒比旁人足很多。 一身绣着繁复花朵的浅黄衫子,下头是橘色的长裤,腰间裹着的墨绿汗巾在浅黄衫下若隐若现,从花圃中穿行而来,简单的长马尾在脑后轻甩,活泼欢快的感觉扑面而来。 “十三,你又去骑马了!” 一见她这身,谢九就满面不赞同的模样,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十三,活猴儿一样,从能走路就没见她停下来过,摔了多少回还要上马,真不知道又要被大郎君怎么说了。 “女子正应马背上潇洒,策马如风是何等滋味,你这等酸腐是不会懂得的。”谢十三说着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马鞭,摆了一个策马的姿势来,抽飞一片花瓣,她自于其中得意地笑。 谢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好看到谢九眼中那一丝欣羡,像谢十三那样肆意的人,的确是让人羡慕的。 他也懒得跟谢十三计较口舌,这家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的来,偏偏你又明白,她是没恶意的。 事实正如谢十三所说,与其跟一帮正在长成的娇小少年们谈论胭脂花粉,诗情歌意,他宁愿自己在家中枯坐看书,至少不用被拉着品评哪位少女如何如何,免得跟他们一起来个青春期的躁动。 因为谈不到一起去,他便少有真正交心的朋友,遇到能够不那么春心萌动的,偏偏对方作态总有些娘的时候,他是不想介意的,但想到当下环境,总会心生闷闷,再也没了聊兴。 谢九也没和谢十三拌嘴,姐妹多年,总有些事情是比较清楚的,在另一凳上坐下,自有下人给端茶倒水,她轻呷了一口茶水,开口赞道“这是老太君那里的云山茶吧,到底是不一样。” 侯府如今还能挂着这块儿招牌,让一众子女自持尊贵,便是因为老太君的存在,宫中但凡有什么要分下的,都不会忘了定北侯这一家,而东西只会送到老太君的手中,分与不分,是老太君的权力。 “嗯。”谢谦应了一声,老太君对他,真的是极好的,哪怕有因为这张脸而来的看重,但私下的教导和培养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除去时下必然有的“相妻”一项,“教子”上的道理也有着诸多可取之处。 谢谦也是有过教子经历的,认真听了,才发觉自己以前的教育方法也有些问题,不过都过去了,倒不必多想,至于“相妻”,只管把这个当做夫妻之道来听听,也是有些道理在的,至于说“不要嫉妒妻主纳小”之类的话,他便只当耳旁风,充耳不闻就是了。 “我喝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摆了一会儿姿势无人理会的谢十三最是人来疯,马上凑过来接上话茬,一口牛饮,一盏茶去了大半,“来点儿凉的,正好渴了。” “别给她倒茶,这么好的东西,给她这样喝了,真是糟蹋!”谢九忍不住开口。 谢十三嘟嘴不满,嚷嚷着“我还就喝这个,什么茶不都是喝的,喝了就好,什么叫做糟蹋。” 这姐妹两个拌嘴起劲儿,谢谦却不想参合,拿了书起身,想要换个安静的地方看看,最近心里正烦,实在不耐听她们吵吵。 “哎,十六郎……” 谢九在后头招呼,谢谦只当没听到,快步走开了,远远地,还能听到谢十三的大嗓门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呐,十六郎才多大……真当自己是媒公了!” 谢谦皱眉,果然,就知道年龄相差较大的姐姐突然找来,必然是为了某某介绍的事情。 好像单纯的少年郎喜欢哪个女生了,便要找到别人拐弯儿带话,这种现代都在流传的认识方式,古代也是存在的,女尊世界也不能免俗。 最开始谢谦还会上当,真当姐姐关心他身心健康劝他出门玩儿呐,后来看到那些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们,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又不是真正的十来岁的孩子,天真不懂事,他只看她们的眼神就懂得了。 只能说,即便是女尊世界,女子也不能免了做媒这种爱好,简直与八卦之爱一脉相承。 回到房中,才坐定,便有三郎君那儿的侍儿过来传话“郎君说了,三日后西州候寿宴,别人可以不去,咱们家是必要去的,老太君早说让准备着,郎君特意挑了这几样首饰来,只求十六郎多选两样,莫要太寡淡了,看着不喜庆。” 捧上来的各色首饰都是不俗,但从欣赏的角度来看,自然是极好的,但要是自己戴,谢谦的脸色微冷。 “郎君还说了,十六郎若是不喜欢,只管去外头看了,便是定做,也定能找到满意的,可不许像上次似的。” “嗯,知道了。”谢谦摆摆手,他不耐烦头上戴着些零零碎碎的簪子,纵然有那些小巧的带着也不显沉重累赘,但他总觉得多了一层压力,让他有些不堪重负。 旁边的莺歌最是知道他的喜好,跟那侍儿使了个眼色,待他走了,自去取了几样摆到一个大托盘中,零零散散的,显得很少,拿来给谢谦看,“十六郎瞧瞧,这些可好,我知道十六郎嫌沉,不喜头上饰物多的,介时只需戴上这几样,花样喜庆不俗,腕子上再缠上一串红玛瑙的长索,必然华美,无须多加修饰了。” 谢谦扫了一眼,点点头,入乡随俗,他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戴,只怕就要有些“性子孤寡”之类的传闻了,若是名声不好就可以不嫁人,他自是乐意于此,可惜,这世上还有官媒一说,到了年龄不嫁人,官府可是要强配的,那时候,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还不如眼下表现乖巧随时一些,有了机会,反身即走,谁也不会提防,才是最妙。 西州候跟定北侯都是多年从军的老搭档,两个虽然说不上通家之好,但袍泽之情总是有的,定北侯又去得早,这么些年,朝廷上下还能不忘定北侯,也多亏了西州候的提携,大姐又娶了西州候的嫡子,如今女儿都比谢十三大了,两家还有再结亲的意思,对方寿宴,不仅要去,还要多给脸面才是。 谢谦只当又和上次的宴会差不多,对于女尊世界的男儿家来说,宴会的确都是同样的套路,来往都是对方的男眷,连对方家中七岁以下的女童都不怎么见,更不用说真正的当家人女主人了,又有什么趣? 左不过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到处看看花园子,吃点儿喝点儿,听听戏就回家了。 认识的那些同龄不同龄的男孩子,要不然是个鼻涕虫的模样只知道吃喝玩乐,要不然就是一副思春模样暗自矜持,再不然便是那些已经嫁为人夫的年轻男子一副内当家的架势,无比心塞。 每去一次,谢谦几日都不能展颜,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儿小的人,但看到那些男人的存在,他却像是心口上堵了什么,一百句话都说不出一句,甚至一个字都迸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问题是还有那种生活幸福,一副掉到蜜罐子里的呢?难道人家夫妻和谐,你还要不乐意了?难道人家子女绕膝,你还要不高兴了?没道理也不能这般没道理啊! 转念一想,若是男尊社会,女子这般就是理所当然吗?稍有几分心虚地说不是,但真的说来,到底是无法看那些和自己同性别的人这般卑微下去,反倒是女子,便有了些司空见惯的理所当然。 谢谦每反思一次,都要多沉默几日,他或许无法更改自己的某些固有观念,但对别人,却更宽容了一些,不会因为对方过于柔弱的名字和举止而忧愁烦闷。 ※※※※※※※※※※※※※※※※※※※※ 常看女尊里头,很多现代女穿越过去,各种看不惯男的娇柔造作什么的,却不想想自己各种娇柔造作在对方的眼中,是不是有着同样的观感。 自然,对于女尊世界中能够独立的某些男性来说,他们真的希望自己找到的妻主是那种娇弱小白莲型的吗?如果是那样,他们其实不如同性恋,至少相对于部分独立自主的男性来说,女尊世界的其他男性还是普遍柔弱的。 时常想,那样想的女主在看到女尊世界真正的女汉子时,会不会有一种她们不该如此的观感呢?如果有细思恐极。 ——谁尊谁卑,似乎早已如三观坚硬。 认为卑而要争尊的时候,真的能够争到尊吗? 。 正文 第 142 章 三日后,董卿遇到谢谦的时候,正是这样的一个时候。 董卿是西州候一位宠妾的表侄,这般一表三千里,按理说是不能够住到侯府之中的,偏偏西州候年龄大了,有些混不吝,对这位宠妾颇为疼爱,侯夫人早就不在了,后院之中,再无人有那个资格管束这位宠妾,一时都退避三舍的,莫说是让个沾亲带故的男孩子入府中白吃白住了,便是想要认个女孩子当亲生的宠,西州候多半也要允了。 如此一想,来个男孩子,反而无所谓了,顶多一副嫁妆的事情。 董卿这位可能会在很多言情小说中出现的“表妹”就这样登场了,他身材瘦小,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条暗绿色的腰带缠绕出杨柳细腰来,仅往湖边一站,便如荷花娉婷。 眼角一颗泪痣,更是平添多少忧愁,连看人的眼光,都似带了水光一般楚楚动人。 “董卿见过诸位公子。” 见到人来,董卿主动行礼,嗓音说不出的柔美动人。 “这是……”谢谦本能地想要皱眉,这般娇柔风的男孩子还真的是不太符合他的审美,但想到日前所思,到底忍住了,面儿上没有露出什么来,轻声问了一句。 “董卿怎么也在这里?”西州候府上如今待客的是其长女的嫡七子贺棋,因着年岁与诸人相差不大,这才由他领路逛园子,再大一些的则由其未出嫁的兄长领取了别处赏玩。 贺棋问了一句,也不待董卿回答,扭头就对诸人介绍“让大家见笑了,这位是祖母所爱的远亲子侄,如今正在府中作客,想是听到这里热闹,过来看看,勿怪勿怪。” 这一番话,虽没指斥“此位妾室子侄”却也不啻乎在表明对方无足轻重的地位。 一行几人,虽都是十来岁的男孩子,但自小生长在后宅,于此事上的敏锐度是一听就明,一时间,虽没人说什么,但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些不赞同和轻蔑来。 穷亲戚过来攀附什么的,在场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多少都是见过听说过的,对这种人,自然容易心生不快,难免露出一些骄矜之色。 当下便有人说“这种人,理他做什么,不是说要钓鱼么?快去快去,我还想着一会儿钓上一条午时吃呐。” “瞧你心急的,谁短了你的鱼不成?” “便是没有你钓的鱼,难道我们还吃不上鱼了?” 一种说笑着,簇拥着贺棋向前走去,没人理会一旁低头站着的董卿。 谢谦从来不是多事的人,但人么,或许总对弱势有一些怜惜,他的精神力又委实太好用了,能够发现董卿在无声饮泣。 跟着向前走了几步,想想,又退回来,抬手递出去一块儿手帕。 董卿深深地低着头,似乎这有这样才不会让人看到他落泪,继而嘲笑他,为了达到隐藏的目的,他连抬手擦泪也不敢,突然,一块儿帕子递到了眼前,泪水砸在素白的帕子上,霎时湿了一点。 惶惶抬起头来,正对上谢谦的眼,他又想起自己满面泪水,急忙低头,匆忙间拉过了对方手上的帕子,擦了两下,动作一僵,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帕子,讷讷着,低声到了一个谢。 谢谦抬头看了看,跟着贺棋的那帮人已经走远了,一时间也没有几个发现他掉队,还是人缘儿不好啊! 没有继续跟上那支队伍,正好这里风景不错,他索性站定了脚,踱了几步来到湖边儿。 “哎,小心,那儿滑。” 身后传来小声的呼唤,带着些焦急。 谢谦回头,看见董卿讪讪地收回招呼他的手,又恢复成安静默立的样子,他笑了笑,到底是个孩子,心肠还好。 湖边生了薄薄一层青苔,看着没什么,一脚踩上去,若是不留意,很可能滑进去,这湖可是深着呐。 “你刚才说你叫董卿?”谢谦问了一句,也不去看董卿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看着满湖的荷花,清风拂来,都似带着香气的。 “嗯。”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谢谦没有回头看也知道必是那位小步挪来,若是他此时突然回头,只怕又会看到对方静止不动的样子,如此,倒像是小时候无论男女都玩儿过得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啊,好像是一二三,木头人? 似乎还有着别的叫法,大江南北都有人玩儿,似乎所有的孩童,无师自通就会这个游戏,甚至长大了还能玩儿,在一些综艺活动上,也能看到明星们毫无形象地玩儿着这个游戏,差不多的规则,新的趣味。 “你,你叫什么?” 董卿小声问,此时,他已经站到谢谦身后错了半步的位置,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但他不敢,手指紧张地绞着,似乎不把十指拧成麻花就不罢休的样子,连那指间的帕子都有了些细小的褶皱。 “我叫谢谦,谦人克己的谦。” 谢谦的声音有些沉,他想到了这一世的父亲,那位典型的女尊世界男子的教育,谦人克己,不过是一个“忍”罢了,这便是属于男子的礼教。 遵守世界的规则,克制忍让成就所谓的教养名声。 站在湖边,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谢谦对董卿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个不怎么敢说话,甚至不认字的董卿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树洞,默默地听着谢谦倾倒他的那些心里话。 末了,谢谦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对着董卿一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你都忘了吧,想得太多的人总会觉得累,什么都不想,以后嫁个疼爱你的人,也许会更加幸福。” 拍了拍董卿的肩膀,能够感觉得到这孩子少和人如此亲近,几乎都僵直了,谢谦又笑了笑,摆摆手离开了。 “怎么又少了一根簪子?” 晚间休息,一头的东西卸下来,莺歌微微皱眉,每次出去赴宴都丢些小首饰,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莫不是有人欺负十六郎,专拿走他的首饰? “少了就少了,这些个,值得什么,莫理会了,给我按按头,吹了一天风,头疼。” 谢谦找了个借口,不让莺歌纠结此事,怎么能够不丢东西呢?他收入空间之中,自然是要“丢”了才好。 莺歌无奈地笑,十六郎什么都好,就是这太不重视钱财的富贵病真的是没得治了。 那一根簪子,少说也要好几百两的银子,寻常丫头不过几百铜钱,那些个银子,能买多少人回来啊!竟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等到谢谦睡下了,莺歌少不得出去把跟着的侍儿叫到眼前一一询问,没个结果最后也只能如此记下,待次日禀告上去,免得哪日发作出来,着落在他们身上。 将近年关的时候,老太君生了一场病,本就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这一病,眼看着就有些不好。 女儿们不当值的时候都过来守着,还特意托了人情请了太医来看着,到底是不能好,眼看着要过年了,就这么去了。 于是这一年少了宴请来往,身上有差事的女儿们也不得不请假办丧。 古时婚丧都是大事,越是地位高越是如此,比起婚事的喜庆热闹,丧事另有一重热闹,便是要请了和尚来超度念经。 谢谦早知此世界亦有佛教传承,也曾跟着老太君去拜过几个山头,当时他都做出一副有趣的样子来研究了一下教义有没有随着世界不同而改变,事实上,改变确实有,但却不多,这便为他提供了某些方便之处。 七日停灵过后,一众家人披麻戴孝,随着棺椁出行,和尚走在两旁,边走还边念叨着,一路上哀乐不停。 老太君是侯夫人,跟着定北侯受过罪,享过福,又是高寿而亡,不少跟定北侯有旧的都来路祭,每过一个,亲人便要答谢叩拜一番,自有些繁琐礼节。 谢谦等小郎君也不能免俗,除了那等还在襁褓中的有奶公看着,他们这些个大了些的,都是自有站位,按顺序站了,跟着鞠躬叩头罢了。 出了城,一路遥遥若干个拜过去,谢谦悄无声息地借着出恭离开了人群,连家人带下人,浩浩荡荡一个大队伍之中,少了那么一个人,一时间竟是无人察觉。 等到了晚间,于家庙中歇息的时候,莺歌才发现十六郎不见了,急得白了脸,让几个侍儿找了一圈儿不见人之后,他才报了上去。 这一晚,灯火通明,家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了一圈儿,不见人影,三夫郎听闻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 十一二的男儿家,若是真的在外一晚上没个影踪,等到找回来,也是失了名声,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三夫郎苦了一辈子,只这么一个儿,原指望着他争气,嫁个好人家,他也跟着扬眉吐气,哪里想到竟是……他隐约知道一些老太君的想法,如此这般,竟是病倒在床了。 谢母也急了,却是把这件事栽倒了诸位姐妹身上,说她们贪图家产,趁着父亲尸骨未寒,就要对她们一家子赶尽杀绝,可把几个姐妹气得倒仰,硬是被她逼得经了官府。 此案毫无头绪,人多眼杂,竟是谁也不曾留意到这样一个孩子走失,一群披麻的,哪个也无甚服色特殊,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 抱歉啊,昨天有事没更,不过,这个不是补昨天的,而是今天的,昨天的以后补吧,说不定哪天我就来一个肥章或者更两章,晚安啊!现在要早睡早起! 。 正文 第 143 章 出城的官道其实都是踩实的土路,两旁没遮没挡,并没有什么藏人的好地方,哪怕是一个孩子,也不好在这样的地方藏身,而若是回城,正值老太君丧事,不少人都在念旧的时候,听到消息,难保有什么老关系真的派人大肆搜寻,那可不是什么好躲的。 天子脚下,自来都是防范最严的,可不是什么生面孔都能如水入海,无影无踪的,何况,谢谦的样貌如此好看,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忘的。 谢谦自己也知道,凭他如今的年岁,两条腿出城是跑不快的,若是回城,这样的年岁,又是男子,哪里能够找到什么好地方藏身。 十几年间,都是在后宅之中度过,连街上的客栈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藏身? 早在筹划离开之前,他就想到了这最难的一点,之所以要赶在今日,也是因为若是错过今日,恐怕再找不到能够捎带他一程的车子了。 这些公侯们乘坐的车子多半都是双马,宽度足够,材质又好,车子下面是能够藏人的。 谢谦借着如厕,把身上的麻衣撕成了若干布条,一条条绑在手腕裤脚腰身等衣裳肥大的地方,硬是弄出跟紧身衣差不多的效果,这才偷偷溜出来,藏身到某辆车子下面。 他也是有选择的,这辆车子是锦乡侯家的,他家跟定北侯的交情并不算多好,虽也是侯爷,却是凭着前太后的父族才能得此殊荣,自家没什么有才能的人,随着前太后的离世,锦乡侯虽没有遭到贬斥,却也基本退出了权贵圈子。 这一任的锦乡侯最是明白这一点,奈何她本人没什么才华,唯有一副天生的好脾性,据说年轻时还被人嘲笑为“小相公”,为了维持侯府的气派,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要出来的。 这样的老好人儿虽然未必人人喜欢,却也没有谁会真的讨厌,总有些念及她品性不错,对她照顾一二的。 谢谦选择锦乡侯的车驾,就是因为如果被发现,想来也不会遭到什么不好的对待。 这种担心并不多余,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正是稚嫩攀折的年华,他又是偷偷跑出来无人知晓的,如果真的有了什么……难道谁还能追出这个后账来?便是他自己,碍于名声恐怕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不明不白地成为某人后院中的一员而已。 纵然气性大一点儿,当时便死了,对旁人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最多有些可惜那副好容貌了。 谢谦从来都喜欢谋定而后动,在计划这个之前,他已经把周围这些权贵的人品都掂量了一番,老太君对他寄予厚望,对他想要知道的这些从来不讳言,甚至还觉得他这般早早筹谋是智慧的表现。 而他千挑万选找出来的这个锦乡侯也果然不负众望。 车子一路行到城内一座府邸之内,锦乡侯下马车的时候被旁边人扶了一把,她如今的年龄也是四十多了,大肚翩翩,待她一下车,车子都似浮起了一些。 “唉,真是,说去就去了,真是……” 锦乡侯感慨着,扶着下人的手臂往前走,远远地,还能听到她担心定北侯老太君这一去,他的女儿们怎么办的话语。 还真是个爱操心的老好人。 谢谦这样想着,依旧安静不动,马车被带到了马棚附近停放下来,马匹被卸下来牵往旁边的马厩,几个马夫收拾好了之后就去厨房吃饭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谢谦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尽量克制,从午时等到晚间,直到夜深,终于从车子下头出来的他胳膊腿都是抖的,幸好他为了防止自己抓不牢中途掉落,用布条把自己的腿和车底的横杆绑在了一起,否则,早就坚持不住了。 夜深人静,锦乡侯府原来是个挺大的宅院,后来经营无能,一点点卖出去了不少,如今也就是个三进带个小花园的样子,并不算大。 月光不明,谢谦努力辨了一下方向,大约知道门在哪边儿,却也不急着去,而是往马夫们用饭的大厨房摸去,一天没吃东西,他早就饿得不行了。 侯府的门面都保不住了,架子还是在的,锦乡侯等主子自有小厨房,大厨房主要是为了一干下人准备的,夜里头还有守夜的侍儿,大厨房也备着值夜的人,奈何夜间犯困是自然,大厨房旁边儿还有个小茶水间,人就到里头躺着了。 谢谦一路留意,悄悄摸过来看了看,确定那人熟睡,便自去厨房中找东西吃。 胡乱吃了些东西,又拿了些吃食,不敢多耽搁,谢谦满院子逛了逛,仗着有精神力扫描,能够提前避过人去,悄无声息地把府上转了个遍儿,最后找到库房所在,撬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在里面睡了。 “谁吃了我的肉饼!” 帮厨的是个圆脸儿的青年,他自来爱吃,对吃食也记得最劳,看到肉饼不在了,怒瞪着眼睛,瞧着周围人。 “哪个敢动你的肉饼,怕不是你做梦吃了吧!” 有人笑着跟他说话,并不以为然,一个肉饼,谁知道是哪个摸去了,说不定还是耗子啃了呐。 青年追问一圈儿,没人承认,他也不知是谁,不好胡乱发作,哼了一声发了句狠话“要我知道是谁,定要他好看!” 大厨房人来人往,哪个在意这个,谁也不曾认真理会,直到陆续有人发现丢东西,不独是吃食,甚至还丢了两件衣裳。 锦乡侯府早就不如别家阔绰,一年中能换一次衣裳都是好的,下人们的衣裳多半都是自己攒钱买的,就看重一些,发现丢了,少不得嚷嚷出来,直叫有贼。 这又是无头公案,衣裳这东西又没名字,谁也不肯认,白费一番口舌,到底是不了了之了。 锦乡侯府的这几件小事,也就是下人里头嚷嚷一两句,无人吵到主子们面前,锦乡侯压根儿不知道家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某日被邀出游,乐呵呵地吩咐套车就出门去了。 谢谦在锦乡侯府的库房藏了很多天,终于听到下人中说起锦乡侯要出城的消息,在前一天夜里,再次把自己绑在了马车底下,第二天跟着出了城门。 这时候,离他丢失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几天,谢家的人普遍都认为定是被拐子拐到外地去了,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他了。 男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件事发生在谁家都是最好不要经官府的,偏偏三房混不吝,硬是弄得人尽皆知,如今人找不回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是找回来了,恐怕要坏了整个府里的名声,以后还要没个好下场。 谢谦这几日也听锦乡侯府的下人们议论过此事,毕竟最近这也算是新闻了,他们都纷纷猜测那三房的嫡子到底走失到了哪里,有的人叹息,遇上拐子必然不会有好的了。 也有人感慨三房的那位夫郎可怜,多少年苦熬,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据说还是千好万好的,偏偏被拐走了。 倒是没人说那夫郎如今如何,谢谦心里惦记了一下,到底是忍住了,不去打听。 锦乡侯的体重身形在那里摆着,出了门也不可能是打猎,只是往某个庄子行去,一行人找找野趣,竟往林深草密的地方走。 谢谦是在马车停靠在某地的时候,直接从车上落了下来,车速不快,他身量小,体重轻,落地几乎无声,待马车行过,悄悄一滚,便到了长长的茅草之中,再看不出来了。 又伏了一阵儿,确定马车走远了,谢谦才起身,他的脸上抹了锅底灰,黑乎乎的,倒是不怕人看到样貌,但那一双眼,沉静幽黑,到底是过于夺目了些。 看了看锦乡侯她们离去的方向,谢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他如今身上穿的是从下人那里偷来的衣裳,托了锦乡侯府下人衣裳不一的福,这身衣裳看上去只是朴素整洁,并不像是某府下人,如此就少了不少麻烦。 对于未来的路,谢谦其实并没有想好,他倒想自在一些,却也知道在这样的世界,男子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不自在。 固然可以男扮女装,但于他而言,扮女装也代表着一种屈从,难道身为男子,他就不能够活得自在了吗? 不去试一试,他还是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容貌过盛,离了谢氏家族,又没什么可以托庇的身份,逃出家门,连个正经出身都没有,还要防着官府查访,最好的出路除了嫁人之外竟有些无处寻觅。 不得已,也唯有野游几年,且等身体成长一些,至少过了这等容易被人摆布的年龄再说其他。 其实,若想自由些,最简单的便是毁了容貌。这世上男子不少,固然有无盐也能嫁的好妻,但更多的是容貌不好嫁娶受限的。 但谢谦从不愿意为了某个目的自伤,天生这般,为了自由便毁去,听起来是个简单方法,但这其中的苦痛,凭什么呢?说到底,还是不甘心,不甘心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求的安宁。 如此,以后的路便要难走一些了。 ※※※※※※※※※※※※※※※※※※※※ 抱歉啊,又感冒了,一不舒服就容易对自己太宽容——说到底还是没存稿的错,唉,我就不多说这些了,希望大家原谅我的更新不及时。 晚安! 。 正文 第 144 章 玉鼎山在川阴县是比较有名的一座山,山上有峰如鼎而得名玉鼎,每逢雨季,鼎中盛有无根水若干,据说可医百病,常被因为某些疑难杂症的药引之用,更有富贵人家爱其洁净,得山风岚露之精华,用以冲泡香茗,为之“天水”。 然高峰险峻,又有毒虫猛兽,唯有那些实在没有别的活路的人才会为利益所趋,千辛万苦爬上那高高的山峰,探入那玉鼎之中取水,这也就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行业,取水人。 “那便是玉鼎山了。” 马车辚辚,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前头的车夫说了这么一句,车厢里有了些骚动。 “果然很像是一个大鼎呐。” 官道离山还有一大段距离,能够清楚看到那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玉鼎模样,车帘被掀起一角,一双眼略带好奇地看过去,不乏想象力的头脑很快就补全了那玉鼎的形状,真的是呀。 望山跑死马,明明山峦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经验丰富的镖师找到了山脚下的村落,一行数十人,连箱子带马车,暂时在村子落脚。 “公子小心。”侍儿扶着马车上的人下来,幕离垂至脚前,但凡抬脚略高,便有踩住帽裙的可能,从马车上走下,要先躬身探出头来,然后出身,然后迈步,这一连串动作中,但凡稍有停滞,便会显得庸俗而笨拙。 被扶着的公子却悠然自若地行了这一连串动作,轻轻提起帽裙的手指并未扎出任何手势,却让人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优雅,好似某些事与生俱来,一如他的身份,不需要看那些贵重的首饰和衣裳,自然就比其他人高贵。 山中清净,村长哪里见过这许多人来投宿,少不得多问两句,知道是送嫁迎亲的喜事,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也乐开了花。 “这可真是大喜事,不知是哪个人家有福气娶到这样高贵的公子。”村长随口问道。 下头的人爱吹嘘,少不得说了说自家娘子的身世,身世自然是好的,比起京中那些权贵不如,但在这等乡村之人听来,则是需要仰望的存在,甚至都无法想象那样的爵位是几品,只知道连声赞好,一连串的道喜之声。 这样的喜事,但凡出现,总是要多恭喜几句,好像这样自己也能沾到喜庆了一样,村中的人踊跃帮忙,不多时,队伍就安定下来,吃上晚饭了。 晚饭过后,村长特意命人捧了一壶热水来,说是取了山上的天水烧出来的,贵人们用来烹茶最好。 天水之说,早在进入川阴县就曾听闻,哪里有人不好奇的,当下便拿了钱财酬谢村长,又取出好茶来冲泡,果然是异香扑鼻。 喝起来,别有一股子难言的清幽,让人神清气爽。 屏风后的公子轻声问道“这天水果然不凡。” 这一句赞真是夸到了村长的心窝里,当下话就多了,说起了这取水人的职业,更说起了这行的艰难,“自取水以来,十人九伤,年年都要有十几条人命丢在山上,倒是近些年好多了,多亏了山神庇佑啊!” 时人迷信,靠山吃山则拜山神,靠水吃水则拜水神,便是打雷下雨也自有雷公电母,反正天上的神仙极多,地上的也不知凡几,听到是谁都不用太惊讶。 镖师走南闯北,知道得多一些,笑着问起来“不知这位山神是玉昆还是佑龙?” 玉昆,佑龙皆是有名的山神,大部分地方都拜此二人。 村长的面色微变,不喜她如此轻佻语气,冷下脸来说“我们这里的山神自然是玉鼎山神,玉鼎真人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山神。” 说到此处,少不得还要讲讲这位玉鼎真人的种种事迹,骑虎救人,仅此一条,便与旁的不同。 听村长说得认真,少不得有人抬杠,问了问其中根由,村长是个犟脾气的,竟然还真的叫了一个见过真人的村民过来叙述。 村里人少有说谎的,何况还是这样大的谎话,听到那村民说得真实可信,不仅镖师起了好奇,就连屏风后的公子也都好奇起来,想要多留一天,看看是否有幸能够见到那位山神。 公子身边的侍儿跟他多年,知道他看着和软,其实脾气最是执拗,却还是苦劝了几句,生怕这场节外生枝误了行程。 “他们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我这样远嫁,别人看来自然是好的,然而你我谁不知道,那位不过是个外室娘子,以后能不能被认祖归宗还不一定,那位又随了她母亲的风流性子,哪里能够真的把我看在眼中呢?” 说着说着,公子就勾了头默默饮泣,他只会这样哭,无声无息,怕连呼吸都遭了人厌恶。 即便如此小心,然而随着西州候的去世,没了依靠的他最终也只能够接受远嫁的命运,甚至……眼神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样的远嫁还是他舍出清白之身才换来的,否则,不过是在那个内宅之中做一个谁都瞧不起的“远房子侄”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些人眼中的趋炎附势之辈。 每每想到此处,就让人不由得红了眼圈儿,想要撕碎手上的帕子,然而,最终能够做的,却是费尽心力为自己谋划。 “若能侥幸得到山神眷顾,得赐灵药,或许……”公子说到此处,稍有几分欣喜语气,然而一双眼却是眸色暗沉,他比下人知道得更多一些,那位外室娘子早在一年前就因风流过度不能人事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够在还有几分情意的情况下求得这样的嫁娶,否则,哪个女子肯把自己的男子送人,便是不用了,也要送到庙里去才得安心。 一生所能依靠的是那样不堪的一个人,想想,都要觉得悲哀,然而事实是,他希望她能好,哪怕一天一时一刻,只要能给他一个孩子,后半辈子也无需发愁什么了。 侍儿并不知道那许多事情,还以为自家公子是想要搞出一个名头来,弄个什么山神赐福的说法,将来立住脚,心疼公子境况,他也不再阻拦,还暗自想着如何弄虚作假,无比要让锦上添花,喜上加喜才是。 次日一早,镖师便按昨日商量好的于山下高声求救,只说家中悲苦,有病人重症,求山神赐药等语。 按照村人的说法,这般独自求药,若是足够诚心,真人自会出现,赐下灵药。 镖师嗓门大,为了突出悲苦,以情胜人,还特意放声发出悲泣来,有模有样地来了一通,不远处马车里的侍儿听得几乎忍不住笑,尤其是从车窗偷看到那镖师模样自若,泣声却宏的样子。 一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山神之事,历来难见实在,众人虽有些期望,但心里头其实也都不是太信,半信半疑地等了好久,见得没什么动静,便有人露出失望之色。 马车之中的公子也不例外,一双美目从最开始的目不转睛到了现在也有些微微眯起,一早起来等到现在,他也有几分累了。 正午时分,日光正是最浓的时候,连马匹都忍不住要打盹儿了,山林中忽有腥风传来。 警觉的镖师立刻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做出手势来让周围的人都保持警戒,自己也拿了刀在手上,一副戒备的模样望向山林。 树枝哗啦啦作响,随着响声和腥风,林中一人骑着老虎走出,猛兽之王双眼通红,冰冷凝视过来的视线让所有的人都脊背发凉,偏偏虎背上的人,披发赤足,竟是极为漂亮的少年郎君。 “是你们求药?”黑眸冰冷,转视一圈儿,不难发现自己是刀剑所向,唇角的笑容便有了些许冷意。 “不,不是她们,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董卿。” 一向自持身份,彬彬有礼的公子不曾带上幕离,一把拉开车帘,从车厢中走出,站在车上,露出一张娇嫩如花的脸庞来,眼角的泪痣妩媚如昔,那双眼也似蕴藏着水色,却不知是因为苦等已久,还是故人重逢。 正在暗恼自己大意的谢谦愣了一下,看向车上的少年,弱不禁风的身形一如当年,而他,如今却是长高了一些,也更加漂亮了。 “董卿。”他的记忆力自然不会忘记,只是一个名字,便想起了当年这人站在湖边,被人冷落的楚楚风姿。 “谢谦,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喉间哽咽,泪水说来就来,董卿一句话未完已经满面泪痕,咽不能语,手如兰花,捏着帕子轻轻擦拭泪水,娇柔可怜的样子让不少女子都软了心肠,又分出了一半的眼神去注意他。 注意到这些眼神,谢谦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怕是离群索居,他也知道这世上的女尊男卑并不曾减弱分毫,也不知董卿的心眼儿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于一帮女子前袒露容颜,恐怕会要惹来非议的。 “跟我来。”自觉此处并非谈话之地,谢谦说了一句便率先转头要换地方。 董卿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下马车,动作有几分粗鲁,并不熟练,下车的时候还扭了一下脚,但他连停都没停,跟着谢谦就走入了林中。 侍儿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有了董卿的身影,急得他狠狠骂了几句镖师们的无能。 ※※※※※※※※※※※※※※※※※※※※ 故人重逢之后会怎样呢? 晚安!今天晚了点儿!看了本小说,感慨啊,果然感人的永远是夹杂在剧情中的感情,否则,无以记忆。 。 正文 第 145 章 山林静谧,沿着山脊往上,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董卿就已经坚持不住,发出一声声细碎的喘息,他虽努力克制,但又怎么能够瞒过谢谦的精神力,心念一动,天使之心中的血色微晃,老虎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虎头转向,看向身旁的人,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几乎霸占了所有的视线,让人一瞬间几乎要窒息。 董卿的呼吸本就不及,被这么一下,滞了片刻,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一阵儿才停下来,这时候,谢谦已经从虎背上下来,对他说“你上去吧,不然走不快。” 老虎还是这般巨大的一只,到底是让人害怕的,董卿并不敢接近,只见谢谦目光平淡,他咬了咬牙,硬是忍着害怕,僵硬着身体往老虎的背上攀登。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有一圈儿皮革绑在了老虎的脖颈上,刚好可以让人攀扶,他紧紧捉着,身子微微打颤,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却又更为奇怪,老虎的血是冷的吗?为何…… 半山腰上,有一处平台,谢谦让老虎在这里停下,也让董卿下来,问他“你是有什么事来这里求神?” 这一句平平淡淡,并不见多少关心,董卿却是眼眶一酸,他受多了非议,何曾有人问过他求什么? 腿脚有些发软,从未把老虎当做坐骑,到底还是害怕的,又有些好奇,谢谦当年失踪的事情,他也听闻了,当时还曾感慨过,这几年,偶尔回想起这个大胆的同龄人,还曾想过是否是他预谋的逃跑,而他逃跑后又是否会被拐子拐了去? 却不曾想到,再相见,对方竟然已经有了“神人”的外衣,不,或许不是外衣,看那老虎如此言听计从,他到底还是有本事的,正如他当年曾说过的“男子并不比女子差”。 “原是听说此处有山神,能够赐人灵丹妙药,想要求取一二罢了。”董卿并不想说自己婚嫁当中的种种算计不堪,但话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我要嫁人了,嫁的那人却身有难言之隐,只怕……这才抱着一线希望来求仙药。” 谢谦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董卿心中略有失望,又对自己说,到底只是有着一面之交的故人罢了,还能指望什么呢?不是早就清楚了吗?谁都不能够依靠。 “这几年你一直都在山中吗?”董卿问了一句,见到谢谦点头,便很有些善解人意地说起了谢家的事情,多半都是他听来的,并不太多,却也说明了一些重要的事件,比如说谢谦已经被谢家除名的事情。 男子若是名声坏了,多半都是这样的路,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男子,更是讲究那些莫须有的名声,断不能够有损的。 为了免得给家中丢脸,有些污名的必要除了才好,这个“除了”未必是将人杀死,除名才是最彻底的方式。 谢谦也曾在古代生活过,这个世界,除了女尊之外,跟他生活过的那些古代也相差不大,对这样的可能,他早就预料到了,如今听到,面色也没什么波动,那一家子,除了老太君,便只有谢父还让他挂记多一些,便多问了一句。 董卿眼神遗憾,那个男子的命实在是不好,他也是后来打听过才知道,那男子本也是大家出身的,因为某些不太好的原因,才凑合嫁给了谢母,这门婚事最开始还算好,但后来出了龌龊,便是日渐离散,等到谢谦这个唯一的链接纽带消失不见,谢父便一病未起,就此辞世了。 “这样啊……”谢谦淡淡地感慨了一句,面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天使之心的血色却又弄了一分。 积善之心不容污迹,也是最不容欺瞒的,无论谢谦当时有多少个理由,抛弃生父的罪已经在心上落下了痕迹。 敏感地察觉到这点儿变化,谢谦的表情微动,不知道血色遍布整个天使之心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况,算是入魔吗? 细细体察自己的情绪,发现并不曾因此有什么变化,稍稍放下心来,凭空拿出一瓶药来送给了董卿。 “我也不知你妻何症,此药药性温和,乃是养身佳品,你可带回去试试,若是无用,我也无法了。” 若不是曾经在兽人世界的时候学过一些药性,之后居住山中又重新弄起,谢谦这个半吊子恐怕还无法有那样的名声在,事实上,大部分药之所以管用,是因为信仰之力起了作用。 董卿肉眼凡胎,看不到那药瓶之上溢出的乳白色光芒,每一颗药,谢谦都用信仰之力加持过,使得药效加倍,甚至能够达到一些根本不对症的治愈效果。 而用药之人,则会无意识地对信仰之力的主人谢谦产生信仰,乃至于反哺谢谦使用出去的信仰之力,时日久了,他便自然成了村民眼中的“山神”。 若是以信仰之力论,她们的看法也是正确的。 神和凡人最基本的不同就是神能够获得信仰,并且使用信仰之力。 董卿面露喜色,他还以为……一时间,感动莫名,忙接过药瓶,珍之重之地收入怀中,轻声道谢。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许多,主要是董卿在说,谢谦在听,世道并不会因为个人所改变,整个女尊世界的历史中,也不是没出现过个性强势的男子,杀过人追随妻主上战场的,嫁了妻主还要养面首的帝卿,身世飘零却能舍身救人的名伶…… 但,那又怎样呢?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改变集体,推翻一个社会秩序,新建一个,也意味着过重的责任。 谢谦是个懒人,他把自己当做过客,并不愿意真的去做些辉煌的事情,好像那样就像是随了某些“期望”一样,宁可默默无闻一辈子,也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是他的任性了。 所以,几年前,他未尝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但他,却还是选择了负累最小,最简单的一条路来走。 “此世男子不易,我也没什么大志向,顾得自己已是不错,其他的,再不能助。”送别的时候,谢谦想了又想,拿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来,“此物极邪,却能得一忠仆,不到情非得已,勿用。” 细细说了此物用法,董卿惊讶地用手掩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郑重接过,这一次再道谢,便是从心底里感激了。 谢谦目送着董卿离去,并未再次现身在众人面前,高高的山巅上,他骑在虎背上,遥望着那一队人远去,如无意外,怕是不会再见了。 红色珠子的用法,谢谦也是无意中试出来的,这头红眼老虎便是试验成功的产品,自知晓了此珠作用,他便谨慎收起,没有再用过,实在是过于邪性了,死而复生,却是生了一副只会听话的忠犬心肠,如此,与死何异? 想想,又有些后悔,董卿虽是故人,但他心性如何,实在不好仅凭一两面相见交谈就下了评价,若是他所用不慎…… 不过,也就一颗而已,不会构成大祸,再者,那红珠与天使之心中的血色一脉相承,若是他真的用了,无论多远,他这边儿也会知道,若是不放心,那时去看也是一样。 玉鼎山上有山神的传说依旧继续,偶尔有人会看到那骑着老虎经过的漂亮少年,真是美得不似凡人,然而却无人敢冒犯,不是没有不信邪的以身犯险,结果则是他们的尸体被整齐摆放在山林下,血色染红了地面。 或许是那一次的震慑太过强烈,后来也少有人再上玉鼎山,附近城中,玉鼎山的水依旧源源不绝,却没有人知道那些水不过是山中流出的清泉而已。 世上多少事,最开始的时候轰轰烈烈,到了最后,虎头蛇尾,再没有人追踪那一点末梢消失在何处。 山神的传说也是一样,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便已经似是而非,除了一座山脚下的山神庙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佐证,那句说美丽不似凡人的山神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看见过那只红眼睛的老虎。 一日,山中的谢谦心中微微一动,那颗红珠被动用了,他顺着心中感应驱使老虎日夜兼程地从山林中穿过去,寻到的却是皇城…… “……李家有子,惑乱帝王……帝薨,幼子继位,太后辅政……” 悔不当初的董卿听到儿子的死讯,一时间竟是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娇养长大的儿子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旨意是做不得假的,想到给了儿子的那颗红珠,他好像什么都想明白了,却又似更糊涂了。 谢谦的出现就像是迷雾中的一道光,他猛然来了力气,揪住了谢谦的衣袖,“你救救他,那药定然是有解的吧!” 二十多年过去,董卿也老了,还要做出一副楚楚之姿,却找不到当年的可怜之处,谢谦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救不了。” 董卿恨极,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念,他拔出发簪就要行刺,那长长的簪子若是真的扎中要害,是绝对活不成的。 “大胆,竟敢对卿相无礼!”宣旨的女子一脚踢出,把董卿踹了一个倒仰,裙子散开,狼狈地半天爬不起来。 董卿呕出一口血,恨恨地看着谢谦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算计好的!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一辈子的苦都不想要儿子受,从小就千宠万爱地娇养,连那最紧要的东西也让他带入宫中保命,谁知道…… 被反咬一口的谢谦脸色平静,摆摆手,不让人伤害董卿,他转身就走出了李府。阴差阳错,未曾想过的高度如今就在脚下,既然有机会,他自然还是要做点儿什么的,总不能让这世上男子一直卑贱下去,或许,他永远无法颠倒尊卑,但总有一天,能够做到平等,且先让他一步步提高男子地位吧。 幼帝登基,良机如此,若是不做点儿什么,到底是不甘心。 ※※※※※※※※※※※※※※※※※※※※ 最近事情多,莫名其妙地多,更新不及时,抱歉啊!以后有机会会补上来。 晚安! 。 正文 第 146 章 承华宫,身量稚嫩的女童身着明黄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为她量身打造的桌案虽然舒服,却少了些大气的感觉,好似平常人家的小几,有了那么些家居的温馨感觉。 “见过卿相。” 门口有行礼声传来。 女童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身绯色衣裳的男子跨过门槛,他的眉目如画,宛若从画中走下的仙人,唯独那一双眼,清冷无情,唯有认真看人的时候才稍稍有些暖意。 不过五岁的女童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美,却已经本能地用目光去追逐这份美,并在看到的时候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来,期望能够换得对方一个同样的笑容,那一定是极好看的。 然而,这种期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卿相看了她一眼,看了看她写的字,微微点头,便朝后面去了,哪怕是敷衍的行礼也没有。 人间帝王,这样的尊贵,对他而言,却是虚无。 那时候的女童还不懂得这些,只是希望一次次落空,渐渐便有了些怨气,尤其是后来懂的事情多了一些,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天下最尊贵的,便有了些恼羞成怒的不满,他凭什么那样忽略她。 那一日,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得到的答案却有些匪夷所思。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成为帝王?不过是你的血脉而已。但你们以为尊贵的血脉在我看来又算什么呢?我既不看重这些,又何必要看重你,哪怕你是人间帝王,但我,总能去到帝王管不住的地方,又何必要听你管辖呢?” 桀骜而又不逊的话语分明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但他的表情却不曾有过分毫变化,多少年了,他总是那样冷冰冰的样子,然而父后对他言听计从,却从不肯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本来被打消许多的傲气又上来了,再次质问的帝王厉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拉下去治罪!” 宫外都是她的人,都会听命于她,只因为她是帝王。 然而,面前的人依旧不为所动,他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却很轻蔑,手中凭空出现一颗红珠,展现在她的面前,“我不介意做帝王的是不是你,正如我不介意做帝王的是不是人。” 还是少女的帝王从不曾见过这颗红珠,但她听说过,她的母皇就是因为这颗红珠变成了对那李氏惟命是从的傀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记得那时候李氏的嚣张,记得父后的泪水,也记得,是这个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骑着红眼的老虎闯入宫门,控制了她的母皇,让她终于闭上了那双噩梦般的红眼。 因此,谢谦得为卿相,这种内宫之中堪比宰相的官职。 控制了局面之后,谢谦向她们说明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那样一颗小小的红珠,便可以让人形同傀儡,终生听命,无论对错。 “你、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帝王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她记得清楚,恐惧就好像是根植在心中,一旦有刺激,便会蓬发向上,让人裹足不前。 对面的人轻轻地笑了,这一次像是发自真心,轻声道“原来你对我这样信任啊!” 手腕翻转,那颗红珠消失不见,他再次开口,语气却平和了许多“是臣失礼了,男子学堂诸事不顺,臣有些迁怒,还望陛下勿怪。” “不怪不怪。”不知道是不是幼时的印象深刻,还是之前为那一笑的欢喜,帝王连声回答,答完才觉得有些跌份儿,又板了脸,希望做出一副冷肃的人君模样,却不知道少女圆鼓鼓的脸即便板起来也没有丝毫威慑力。 又拂了袖子,说“卿相有事就去忙吧,朕这里没事了。” 话语软和了不知多少,竟是全不见之前即将撕破脸的剑拔弩张。 等到人走了,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年轻的帝王又是气鼓鼓的,她怎么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没有威仪呢? 对着镜子做了若干表情,无论觉得哪一种更加严肃厉害,对着他,却总是露出最傻最痴的表情来,之后总会觉得懊悔,又会一点点想他当时的种种表情,他是高兴呢?还是欢喜呢? 为了这一份纠结,晚饭的时候,总要再多加一碗才能让肚子里的踏实变成心上的安定。 时日久了,情况不曾变好,身材倒是肥壮了不少,但,也不碍什么,作为女子,总不担心男子会不会喜欢,而是会烦恼,到底要娶怎样的男子。 却也不用太烦,若是以后有更喜欢的,再娶就是了,除了耗费钱财,其他的,都很简单。 就在帝王还在纠结于这一份心思的时候,太后已经看出来了一些,身为男子,于感情的事情上,他总是看得更清楚,也更明白这一份注定无望的感情。 女儿是自己的,他自然不希望女儿失望,但,那个人,却绝对不是女儿可以掌控的,太危险了。 弥留之际,他把谢谦叫到了身边,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这么些年,他一直致力于跟他一起打理男子学堂的诸多事宜,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似兄弟,更胜兄弟,说到不舍之处,泪水也涌了出来。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抓破了谢谦手背上的皮肤,一丝刺痛让他微微蹙眉,却仍是一力安慰,说他会照看好帝王。 太后泪中带笑,这个人啊,就是这样,若是真的把你当做好友放在心上,当真不会起半点儿防备,当年跟他交好,一个是不明他的实力,另一个,便是要依仗他这份实力压伏朝中那些大臣。 一切的算计也包括今日,若是哪日掌控不了了,自然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以绝后患。 这些年,眼前的情景已经在心中预演过好多遍,知道他是再也防不过的。 见到那人惊讶看过来的眼眸,太后的笑容有了些苦涩“你我相交一场,你的能耐我最清楚不过了,留下你在我女身边,我又怎能放心?她一心恋慕于你,而你……且随我去吧,到了阴间,我自向你磕头赔罪。”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浸透了指甲的毒液最先进入的是自己的体内,太后说着便咳出一口血来,先一步毒发身亡,竟是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谢谦苦笑,他从没料到以为最理解他的一位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宫心计,他从不以为男子会使,却是忘了,这个世界本就是阴阳颠倒,他们的谋算反倒让他长见识了。 多年的友谊全是麻痹,为的就是最后这一下,真是……伤口处流出的血液还是红色的,也不知这是怎样的毒药,竟然会是这样的厉害。 若是以前,或许信仰之力还可以压抑,但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减少了信仰之力的使用,加上那血色的蔓延速度,整个天使之心已经被侵占了多半,他竟是没什么压制毒素的方法了。 精神力,到底不是万能的。 心念一动,招来了红眼老虎,自从他在宫中住下,这头老虎便被放到了珍兽苑之中,出入全用车子代步,如今,却是要用了。 骑在老虎身上,谢谦下了最后的命令,令老虎托着他回到玉鼎山,若要葬此身,当在云深处。 老虎快速奔跑起来的时候,恍若一道流光,迅速地冲出了宫门,很多人只是眼前一晃的工夫,便不见了它的身影。 一夜之间,太后薨,卿相失踪。 帝王枯坐了一夜,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起来,仍然是圆鼓鼓的身材,但一张脸上却有了不用装也足够成熟的神情,沉静下来的双眼中也有了睿智的感觉。 一力扛起后面的事情,等到太后终于安葬,卿相依然无踪,她撤回了寻找卿相的人手,开始了朝堂之上的运筹帷幄。 没有了太后力压,没有了卿相力挺,安定多年的男子学堂之事又生了波澜,因为一个男学生被非礼,引发了朝堂上的热议,不少人再次站出来说要废除这等不合礼法的学堂。 “丢了东西不去找盗贼,反而责怪失主带着东西出门,朕的朝堂之上,竟都是这般颠倒黑白之人吗?” 站起身来,看着因为自己发言而鸦雀无声的朝臣们,帝王的脸上显出一份冷来,是,她是不喜欢男子学堂,因为那个人为了这件事没给过她好脸,但,到底这是他留下的,既然他想要,那就留着好了,也许哪一天,他还会回来看看,看看这个学堂是否安好。 甫一登基,年仅五岁的她就开始接触朝政,从听天书到明白其中深意,一步步,帝王所付出的努力一点儿都不少,只不过以往有太后和卿相挡在前头,没有谁注意到她们以为年轻的帝王,其实已经处理朝政十余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明白这其中的权谋之术。 或许,她这一生,唯一蠢的一件事就是喜欢那个不应该喜欢的人吧,这才会……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帝王会独自待在承华宫,睁着眼睛想那一天的事情,那毒,是“一夜繁华”,最多只能活十二个时辰,她知道。 ※※※※※※※※※※※※※※※※※※※※ 这是番外! 都被自己感动哭了,手冻得都伸不开了,还在码字,真是励志! 最近事情多,唉,从来人生不自由啊! 隔日更真是不太好意思,但是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我下个月奋发一天六千字啊! 求不抛弃! 晚安啊!天冷,早点儿睡!被窝老是呼唤我,我都不好意思不去了,你们也快去吧! 。 正文 第 147 章 黑暗包围着一切,没有任何东西,又或者有也看不到,失去了手脚身体的感知,精神力所在的范围也再度收缩,虽然每次穿越都会有一个几乎是从零开始的过程,但这一次,似乎多了一股压力,让他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声音还是什么,但凡他做出一点点动作,哪怕是精神力的波动,都会立刻死亡。 不是能够再次穿越的死亡,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不会有重来机会的死亡。 这里是哪里呢? 为什么会有这股压力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所以,现在是没有身体了吗? 虽然这种猜测更加匪夷所思,但,这或许就是事实,而他,哪怕发挥想象力,也想不到另一种可能了。 突然,一点光亮了起来,无法看到源头在哪里,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双眼,却的确看见了那光,一出现就是刺目的明亮,然后迅速照射四周,所有被照射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白光,如同黑暗一样,绝对侵占了视野,看不到其他。 没有手,无法遮挡刺目的白,虽然意识觉得刺眼,但根本无法躲避,只能那样看着,然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召唤。 “咦?这是什么?” 倏忽间,突然被什么拿住了,是的,拿住,那种整个人被掌握的感觉很奇怪。 “圣战已经开始了吗?” “浸染了魔气的天使被杀死了?” “幸好是,不然,还不知道会害谁。” “父神为什么不再出现呢?难道我们真的被抛弃了?” 随着这一句问话,周围霎时一静,气氛愈发紧绷。 被拿捏在手的谢谦从这些话语中终于明白了什么,天使,圣战,父神,这或许是一个神话世界,不过不是东方的。 “扔了它吧,已经被污染的天使之心不应该留存在神界。” “嗯,我知道了。” 随着这一句话过后,谢谦感觉到一瞬间的失重,同时也听到了那一声低喃“其实红色也很好看啊!” 并未完全被红色覆盖的天使之心上还能看到白色的残留,因为天使的触摸,代表信仰之力的白色自动流走了一些,没有了束缚的信仰之力,就像是无根的水,随波逐流,并不会为了什么停留。 幸好那个天使大概是看不上这些无根无源的信仰之力,并没有吸收它们,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自然会吸走一些游离的信仰之力,让那血色愈发肆意了,步步逼近。 在地面上,又停留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精神力一直在缓慢恢复,但这个速度,实在是微乎其微,好像大海中加入了一滴水,旁人根本无法分辨。 谢谦的心里也不着急,在玉鼎山中的时候,他就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安静的日子久了,也会对自己的意义产生一些怀疑,好像有些人总喜欢探寻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的问题一样,他也会想我是谁,我还要去哪里。 剧情只能够作为参考,却没有完整的一个指示,宛若在茫茫大海之上,看似四面八方都是路,若是没有海图指向,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啊,剧情,对了,剧情。 谢谦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他这一次根本没有获得剧情,不,不对,有什么不对。 “这样了,还不肯死吗?是不愿意放弃天使的身份,还是不甘心这样堕魔?” 意味悠闲的话语响起的时候,谢谦还在自省当中,猛然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没有动,但事实上,承载着他灵魂的天使之心,原地颤了两下,让人一看便明白这小家伙在害怕。 “哈哈,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或许我可以满足你。” 精神力探寻的范围并不大,也并不清晰,如同之前看不到那些天使的存在一样,说话的这个存在也并不是谢谦能够“看”到的。 “我不想要天使之心。” 心里头这样想着,想完之后被这样的念头惊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了呢? 不等他细细回味自己的想法,那个声音再次开口问“是想要成为真正的魔吗?” “不,不要成为恶魔,我就是想要成为人,没有天使之心,也没有恶魔的魔气。” 想法比之前坚定了许多,是的,他只是一个人,无论是最开始还是经历过许多个世界之后的现在,他还想要当一个人,不是猫猫狗狗,不是天使又或者恶魔,他就是想要当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人也好。 “人?” 那个声音有瞬间的疑惑,但没有再问更多,事实上,对于他这样的存在,因为偶然对某物感兴趣,然后想满足对方一个心愿,实在是很少有的事情。 似乎是失去了耐心,又或者失去了兴趣,意兴寥寥地说了一句“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成为人以后会怎样吧。” 眨眼之间,谢谦再次有了身体,真真实实能够感受到的人的身体。 不等他欣喜地甩甩胳膊腿儿,确定一切都好,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系统遭到攻击,天使之心被强制卸除,是否修复?】 【无法修复,天使之心已遗失。】 谢谦秉着呼吸听完这两句话,之后稍稍松口气,总算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这样想着,他才发现自己对于生命还是有着留恋的,不想要就这样完结。 剧情呢?他试着用精神力扫过自身,想要跟那个不知道潜藏在他身体中何处的系统进行沟通。 能够送他去过那么多世界,这个系统一定在他身上,一定可以找到的。 或许是因为系统被攻击,露出了破绽,谢谦在精神力全盛时期都没有找到的系统,这时候找到了,米粒大小,就在他的脑中。 精神力接触过去,系统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竟然就那么温顺地任由精神力跟它接壤。 【剧情。】 谢谦的精神力还是太弱小,事实上,能够从一块儿石头突然变成人,还能精神力不失,已经是一件幸事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不过许多想要问的问题,这时候都只能简化,还要优先问最想知道的那个才行。 习惯了剧情的谢谦第一时间就问起了这个,有了剧情,好像有了一件衣服,哪怕是在陌生的世界,也不用太过害怕,至少有了一个“世界说明书”。 沟通很成功,剧情被系统传递了过来,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信息也传递了过来。 如同获得天使之心这个意外一样,他到了无限世界也是个意外,并且还是一个并不在系统预算之内的意外,并不兼容的两个系统自然是不能共存的,而相比无限那样可以无限次穿越时间空间,并且拥有各种奖励物品及升级机制的成熟系统来说,谢谦的这个系统就有些过于单纯了。 而这,恰恰也是系统一直不能和他沟通的原因,在系统的资料中,它现在这样是受了损的,而修复的能量,因为谢谦的各种不配合,目前它也并未能够积攒出足够修复的能量,反而为了穿越时空耗费了许多,就在刚才,它还因为谢谦的一个念头,被暗中的某个强大存在攻击了,失去了对它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天使之心,同时一部分程序也受到了损害。 如果系统能够有人性,它或许要对着谢谦委屈抱怨,愤怒指责,但它没有,所以一切都是那样安静,连受到的伤害,都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系统遭到攻击”。 系统或许只是一个带语音的工具,但莫名地,谢谦觉得有些抱歉。 从获得系统的最初,他一直都在怀疑系统的动机,虽然也有安慰自己反正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获得了好几段人生,见识到了不同的世界,但他到底还是抵触的,于是,明明有着剧情在手,却总是得过且过,对剧情上的人敬而远之,从不理会剧情存在的意义。 或许潜意识是知道的,既然有了剧情,多半是想要改变,但他执拗地就是不愿意顺了这个意,除了避免那些悲剧,什么都不愿意管,所以…… 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谢谦苦笑了一下,放下这些思绪,认真查看剧情,因为适才系统被攻击的关系,剧情有了残缺,大概意思还在,原主的身份却不得而知,具体情节也不是那么详尽了。 总的来说,这是个神界和魔界的故事,是一个天使和恶魔的故事。 至于谢谦的身份,他擅自做主遗弃了天使之心,自然不再是天使,而他又不要那些魔气,如今也不是恶魔,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离天使和恶魔都太远,他能够做什么呢? 重要的是,原主的身份是什么呢?残缺的剧情让他无法判断主视角是谁,以至于现在有了些无所适从。 幸好剧情还未开始,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他要怎样改变剧情,从而获得剧情改变之后的力量。 ※※※※※※※※※※※※※※※※※※※※ 我买了一个漂亮的本子,然后想要在本子上写漂亮的字,不能是这种笔,不能是那种笔,我又买了几根好看的笔,然后认认真真地写字,一句话要写五分钟,一段文字要用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被一个漂亮的本子绑架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以上的感觉。主角之前就是被天使之心绑架了,为了信仰之力,一个劲儿地做好事,然而还来不及欣喜,就被魔气浸染了,强迫症一样想要修正,然而不能够,最后破罐子破摔,匆匆离开了。 或许经过了上一次,他能够长点儿记性。 谢谢大家的关心,羡慕凉席和凉鞋!我现在连喝酸奶的勇气都没有,能够想象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吗?真是要疯,睡觉都要冷好长时间,然而固执的我就是不用暖贴和暖宝宝,果然是该冻吧! 希望快点儿来暖气!晚安! 。 正文 第 148 章 稀疏的林木在广袤的田野上看去好像是一个个站立着的巨人,伸展开的枝叶如同大伞庇护着身边零零散散的几个房屋,金色的茅草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土黄色的砖墙其实并不那么干净,远远看去,好像凸起的土包,并不是十分整齐的建筑。 木桩扎成的篱笆十分粗糙,长时间跟土壤接触的部分顽强地探出了根须,再次在顶端冒出一些嫩芽来,让这春天的气息也吹拂在了篱笆上,似乎连绵羊的叫声都变得甜美了起来。 绵羊远看如同白云朵朵,近看,并不是那么雪白的,略微发黄的毛上面还沾染着一些其他的颜色,绿色的可能是某种植物的枝叶,下方黑色的那些则可能是泥水又或者别的污垢。 连那毛色上的淡黄似乎都不十分均匀,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个,光着脚走在草地上的人时不时就会踩到某些动物的排泄物,不单纯是绵羊,也许还有人的,但他们都不介意,一个个穿着麻布材质的衣服,粗壮的胳膊长期被日照得发黑,脸上也粗糙地如同通往城市的那条砂石路面,但他们的笑容都很明媚,一如那热烈的阳光。 “谢谦,你这名字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裸露着上半身的壮汉这样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一头绵羊经过他的身边,他一巴掌拍在绵羊的屁股上,引来了一阵咩咩的叫声,“看看这些羊,多好,城里的人最喜欢羊肉,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哦,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唉,你为什么要对蜜桃说实话?冒充她的哥哥不好吗?‘凯’这个名字多好听啊!” 蜜桃是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她的眼睛因为太过美丽被神明收了回去,作为一个盲女,一个普通的村庄里的盲女,她的生活并不宽裕,幸好她有一个好哥哥,蜜汁的哥哥凯是个健壮的汉子,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养着妹妹,前不久,他去了深林之中,然后就是死讯的传来。 同村的人不忍心让蜜汁失去希望,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正在犹豫的时候,谢谦一身狼狈地来到了这个村庄。 蜜桃看不见,以为这是哥哥回来了,扑上去就叫“凯”的名字,满脸的忐忑都成了欢喜,全不顾顺着眼角流下的泪水。 “一个人怎么能够冒充另一个人呢?难道我和那个凯长得很像吗?又或者我们说话的声音都一样?”谢谦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询问,这不是一种指责,更像是一种抱怨,一种失望之后的叹息。 壮汉没有再说话,事实上,即便谢谦同样健壮,但他跟凯还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容貌对蜜汁来说无关紧要,因为她看不见,但声音,没有人能够欺骗一个盲人的听力。 他们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当这个年轻人指出这一点,并且说出实情之后,他们都有些愤怒,又或者是迁怒。 蜜桃是多么可爱的姑娘啊,他怎么忍心看她那样悲伤? 那个聪明可爱的姑娘,明明那样悲伤了,还要为他说话,留下了这个或许只是来问路的陌生人,直至今日,还收留着他。 “总是你的道理多,除了这些道理,你还会做些什么!”壮汉说着踹了一脚正好经过他身边的绵羊。 这些被圈养的羊根本不知道怕人,经常从人的身边走过,就算被踹了一脚,也只是咩咩叫了两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孩子们经常喜欢跟着牧羊犬追得这些绵羊跑起来,飞快地冲过去,然后扑住某一个,然后在对方惊吓跑掉之后再去扑另外一个。 天长日久,孩子长成大人,绵羊一代代,似乎也都习惯了这些追扑的行为,并不会为此做出反抗,反而温驯地换了个方向跑,它们习惯了这样的管理。 “也许,会放羊?” 谢谦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身份最低的时候,也不曾住在这种跟厕所差不了多少的地方——原谅他这么没有礼貌,实在是那些低矮的房屋,并不比厕所好,他们从来不会特别去屋外方便,屋里随便什么地方,或许能够撒上点儿土? 各种随意的生活,完全不管卫生与否的环境,还有男女混住的习惯,或许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很正常,甚至包括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但是,谢谦并不喜欢,如果可以,他当然会选择离开,然而城市的生活,据说也并不美妙。 不知道暗中存在的那位是个怎样的标准,给了他一副标准美男子的样貌,以这个时代论,同样的还有一副看上去就十分强壮,事实上也十分强壮的体魄,但他既然没有闲到跟野牛比斗,也不想成为某位贵妇的床上客,那么,又为什么要去城市呢? 从村人的闲谈之中了解到城市的种种之后,谢谦便不准备去那石头围成的城市中看一看了,因为平民的身份就如同他们养的那些绵羊,不过是贵族口中的肉,想要吃的时候拽出来就是了。 除了血统,除了姓氏,什么都没有保障。 或许,还有信仰。 是的,天使与恶魔的世界,怎么能够没有信仰呢?人们愿意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数百年的时间去修建神庙,只为了他们口中某个神的奇迹,他们愿意跪在那些石像面前祈求一切,只为了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快乐了需要感恩,悲伤了需要祷告,痛苦了需要祈求,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或许就有那么一个神,闲得无聊刚好帮忙了呢? 以谢谦的亲身经历来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显然不是特例。 “如果能够获得酒神的喜爱就好了,戈飞那孩子就因为得到了酒神的喜爱,能够酿造出最美的酒,如今都成为皇宫之中最有名的酒师了呐。” “那又怎么样,我信封光明神,总有一天,他会听到我的心意,让我成为飞天马车的车夫,那个时候,我会从你们的头顶上飞过,不过我绝对不会像卢瑟那个笨蛋一样,竟然因为高兴而松开缰绳,活该成为坠落的火球!” “我一直觉得,蜜桃应该去美神的神庙当侍女,诚心侍奉那位爱与美之神,也许她会得到神恩,变得更加漂亮,那个时候她就能够去城中找到一位贵族子弟了,那些人,最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就好像去年的爱莎,她就是那样做的。” 神恩,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恩赐。 确切地说,所有的好的一切,都是神的恩赐,而不好的,则是神的考验,若是真的不幸死掉,只因为受到了恶魔的指引。 陆地上,太阳所照之地,没有人信奉恶魔,他们鄙视,唾弃,排斥这种哪怕是一个单词的存在,然而,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呢? 金字塔顶端的贵族们,有人却愿意为了得到力量跟恶魔做交换。 剧情中,那位折翼天使,就碰到了那样的人,也正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他才与那位纠缠不清的恶魔碰面,最终成就了天使与恶魔的爱情故事,伴随的则是两个种族彻底退出了人类的历史。 并不完整的剧情没有说明天使为什么会失去了羽翼,同样也没有特意从某个视角出发,对于这与以往不同的一点,谢谦有着自己的猜测,或许这是因为他在一开始的出现打破了系统的安排,成为了剧情之外的人物,他才能够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到这个故事。 整个故事,谢谦已经看了好多遍,那个城市的名字,也正是他停留在这个村庄的原因,那座城,就在那条砂石路的前方,离这里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消息还算是灵通。 从变成人,发现自己身处深林,从走出深林到发现这个村庄,再到发现那个最近的城市就是剧情中所说的那个,一切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那样,让人找不到除“巧合”之外的形容。 谢谦有的时候会怀疑,那位强大的存在,既然能够攻击系统夺走天使之心,去除那些令他神智迷乱的魔气,那么,是不是、那位也能够获知这些剧情的部分又或者全部,然后有计划地把自己安放在那样一个地点,宛若安放一枚棋子,然后静静观看,这个棋子会走下怎样的棋路,是否符合他的预期。 又或者,根本没有预期,他想要看到的就是一场戏,无论悲喜。 这样的想法常常让谢谦再次产生消极应对的情绪,他为什么要那样卖力地演给别人看呢? 因为这样的想法,他什么也不想做,不愿意跟着他们种田,哪怕那种田的水平在他看来跟靠天吃饭是一样的,也不愿意跟着他们祈祷,信奉不知道哪位神明,然后被他一招手弄去玩儿,还要成为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懒懒散散地度日,直到这一天肚子轰鸣,然后再次面对那硬得足够当石头的黑面包时,谢谦弯腰走出了茅草屋,转身对蜜桃道别,一步步,开始往城里走去。 ※※※※※※※※※※※※※※※※※※※※ 终于传上一章,安心多了! 生病继续,冰箱坏了,手机摔了,猫不好——这几天,还有什么是好的事情吗?嗯,今天我终于更新了一章。 晚安啊,今天先一章,回来晚了。 。 正文 第 149 章 巨石一块块儿垒成的城池看起来便透着一股子粗犷的味道,不过不高,也就是三四米的高度,粗糙简陋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人守门,也没有人收取来往税收,一切都很自由的样子。 这方便了谢谦,他身上可是一枚银币都没有的。 出色的外貌,挺拔的身材,谢谦一走入人群中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一样,引来周围许多艳羡又或者嫉妒欣喜的目光。 “哎,年轻人,你是从哪儿来的,来喝一杯吧!” 旁边的酒家里有人招呼,是个笑容爽朗的大汉,已经体验过这里的人是怎样的一种纯朴,谢谦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直接走过去坐下,说“我还没吃午饭,若是有饭吃可比酒好多了!” “哈哈,你可真是个坦诚的人,来吧,我请你。”大汉说着就扭头要饭过来,这里的饭菜十分单一,两块儿面包上撒了些大约是调料的东西被端了上来。 谢谦早就吃够了这些面包,看到皱了皱眉,饮食习惯的问题,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吃这些的,自然,还有肉。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请你吃肉。”大汉以为他是不满意没有肉,这样说了一句,先拿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大口,“果子酱的味道也不错。” 外面撒的大约是粗盐吧,是咸的,而里面夹的是甜的果酱,幸好并不是很多,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太难以忍受。 重要的是,谢谦确实已经饿了。 真是窘迫啊,白吃白喝了还要嫌弃不够好,换个角度去看,这样的人还真是讨厌,偏偏这个人是自己呐。 “谢谢,很好吃。”谢谦说着大口大口吃着面包,眉心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蹙起,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年轻人,你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做什么?”大汉吃得快,吃完了就开始问,看样子对谢谦十分好奇。 谢谦已经十分适应这里的观念了,最开始村人对他的态度也是这般,好奇他的来历,就请他吃东西,然后跟他交谈,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一些新鲜的有趣的好玩儿的东西。 这种态度并不奇怪,有的国王还会花费千金买一个故事,他们付出一些食物换取新鲜的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一种交换。 谢谦早就想过如何在城中落脚,如果不想要莫名其妙被逮去弄成奴隶送进斗兽场被人取乐,那么他就必须获得足够的重视,有别于体力又或者外貌的重视。 知识是少数拥有智慧的人才会关心的,多数的人,他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那么枯燥无味的道理,好的故事,才能够获得更多的关注。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想要去天涯海角,寻找遗落的明珠……” 谢谦的脑中有太多的故事,他不需要思索就能够编出一些来,为了能够更有身份,他说自己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不幸的是遗失了他的商船和队伍,还有最为珍贵的货物,好在他知道在一个天涯海角的地方,能够寻到人鱼的明珠。 “人鱼,天啊,你是在说人鱼吗?那么可怕的存在。” 不知不觉,周围已经有了些人,谢谦又喝了一口水,再提起水壶,已经空了,有还想要听的给他换上了一壶水,甚至把他面前的杯子再次倒满,但他却不想喝了,也不准备再讲下去。 “谎话连篇,人鱼留下的眼泪根本不会变成明珠,不,不对,人鱼根本不会流眼泪!”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公子跳出人群,他身上的衣服明显要比周围的麻布片强多了,至少能够看出合身的剪裁来,身边还有两个武士模样的仆人。 说谎被指出来,谢谦也不害怕,他微微一笑,说“人鱼会在有爱的时候流泪,爱情的泪水。” “好梦幻的感觉,爱情的泪水。” “是啊,一定有一个更加动人的美丽故事,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周围的人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谢谦,对这些生活闭塞的人来说,神明的故事太过遥远,身边的故事太过乏味,唯有这些来自很远的地方,或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涉足的地方的故事,才会让人愿意幻想一下。 比如那一片蔚蓝而神秘的大海,一直以来都是人们幻想的源泉。 日影西斜,时间已经很晚了,谢谦又喝了一口水,对倒水的那位道了一声谢,说“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可怜可怜一个失去了所有的旅人,现在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实在不能够再讲下去了,不然他的晚饭就没有了着落。” “真是个可怜的年轻人,你就在我的酒馆住吧,我还等着听那人鱼的故事。”胖胖的酒馆老板很有生意头脑地率先发话,一双小眼睛中满是精光,能够引来这么多的人,他的生意可是好了。 “我请你吃饭,吃最好的肉,你可要把故事讲完。” 马上有人跟着接口,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故事的模样。 谢谦扫视了一圈儿周围的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讲故事的效果这么好,他原本只是想要从那个率先伸出手的大汉那里获得一些帮助,却没想到引发了这样的“网红”效果。 “我也要听故事,你跟着我回去,专门给我讲故事。” 小公子差点儿被挤出人群,幸好他周围的家两个武士十分给力,对方腰间挂着的看着有些累赘的长剑,或许也是他们给力的原因。 谢谦想了想,答应了这位小公子的话,对此,小公子好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一样,昂着头往回走,而其他人,有些遗憾地退却了。 “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故事了。” “我从来不知道人鱼的泪水竟然能够变成珍珠!” “是啊,还有那样的地方吗?树上长出来的都是明珠宝石……” 人们不舍谢谦的离去,还在议论着他适才讲过的那些东西,距离渐渐拉远,谢谦的精神力再也无法听到了,收了回来,往前方探去,发现所走的路是通向城市中心,国王所在的宫殿的。 不要怀疑,虽然巨石城从名字到实质都很土气,但它的的确确是一个国王的所有,而这位国王,据说是得到神的旨意在这里裂土为王的,至于那些土地原来是谁的,谁会关心那么多呢? 在没有别的侵略者之前,这里是属于国王及其血脉的。 这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圈地为王。 同样简单粗暴的还有那个宫殿,跟城市里的其他建筑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大了一些,有了卫兵站岗,其他的,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整体都是土石房屋的世界,不可能突然冒出什么汉白玉的柱子,所以什么富丽堂皇是全然看不到了,但里面的花园还是颇为赏心悦目,那些花草让普通的石柱也有了古朴的感觉。 喝着美酒的国王似乎有些醉了,挺着大大的肚子倒在花间铺下的毛毯上,周围还有着果盘和酒壶,美丽的女子身着轻纱为他打扇,见到人来,坦然自若地冲着他们笑了笑。 小公子,哦,应该称呼为小王子,把国王吵醒,十分暴力的“吵”,他直接揪住了国王的一把大胡子,狠狠往上拽着,这样的力道大约跟揪头发是等同的,国王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问了一句“夏瑟啊,你有什么事?” 问着,打了一个酒嗝,一股不那么好闻的味道从他的口中窜出,把夏瑟熏得松开了手,国王的头磕到了地面,即便有一层毯子,也不是那样柔软,他有些醒了,揉了揉通红的大鼻子,又拎起了手边的酒壶,灌了一口酒之后再问“你怎么回来了?” “父王,我要他每天都给我讲故事。” 夏瑟的要求十分直接。 “啊,啊,哦。”国王的脑筋大约还不是那么清醒,顺着夏瑟的手指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谢谦,“啊,真是个漂亮的年轻人,你们说,是吗?” 被询问的女子们笑着点头,有的还直言表示了赞同,花园里一片笑声,好像欢乐的海洋。 “既然这样,就封你为伯爵吧,啊,你叫什么?” 国王这样说着再次躺了下去,这一次,有美女跪坐着,用大腿给他当枕头,他躺得十分舒服,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似乎随时准备继续进入美梦之中。 “……谢谦,我叫谢谦。” 谢谦愣了一下,腰都没弯地回答了一句,然而,国王跟没听到似的,没有再理会。 夏瑟心满意足地带着人离开,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得到了满足,而国王也完全不在意,随口封出去的一个“伯爵”有什么了不得。 谢谦最开始还有些不安,怎么这么容易就有了这样的身份?这跟他想到的难度相比,简直是……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比起这位任性的国王,其他的国王也没好到哪里去,何况,没有封地的伯爵或许还比不上有封赏的卫兵,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依旧还是没有钱,只不过得到了住的地方,三餐有了供应,也有了符合伯爵身份——比麻布片好一点儿的合身的衣服。 这真是一个很大的升级,比想象中快,而且,戏剧化。 ※※※※※※※※※※※※※※※※※※※※ 没有冰箱的日子里提心吊胆,东西坏了怎么办,是我最常思考的一个问题,然后尽量把拿出来的食物都恰如其分地放到最合适的地方,于是,我吃撑了。 晚安!好梦! 。 正文 第 150 章 “我想要人鱼泪水变成的明珠。” 夏瑟是国王儿子,未来可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虽然这个国家也就是这座城还有附近的一些地方,但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片疆域了。 作为除了国王之外第二尊贵之人,夏瑟的一切要求都会被尽量满足,哪怕那个要求看起来是那么不符实际。 谢谦是最先提出“人鱼泪水变成珍珠”这种说法的人,按理说,他应该带队去寻找人鱼,但是夏瑟喜欢他,喜欢他讲的故事,并不许他离开身边,于是对全国发出了通告,谁能够找到人鱼,就会得到千金。 这并不是个太昂贵的价值,如果人鱼真的能够洒泪成珠,必然是要比千金值钱的,但问题是,真的人鱼找不到,假的总是有。 谢谦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人鱼,自然也无法形容人鱼真正的样貌,他只是按照童话里描述的那种柔弱美丽的生物进行了叙述,而包含在这个范围内的生物,如果不加上人身鱼尾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 人类的想象力时常会让人叹为观止。 自从某个商人把一个柔弱的少女当做人鱼进献上来,并得到了国王和夏瑟的认同之后,便有不少人找到了新的造假方法,而且理由还是现成的,人鱼在水中自然是人鱼,到了陆地上,自然就要有双腿了。 谢谦第一次听闻的时候,险些以为这位商人也看过那个著名的童话,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联想罢了。 国王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的人,在神明不出的时候,他便是一言九鼎,有了他的认证,这种完全跟人没什么区别的人鱼就陆续出现在城中。 夏瑟一开始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但看到那些泪水并不能变成珍珠之后,他就恼怒了,而他恼怒的结果是那个美丽柔弱的少女被挖去了双眼。 残酷的场景被谢谦看在眼中,他本来可以指出作假的,但是没有,还为之找到了借口“人鱼因为爱情留下的泪水才会变成珍珠”。 谎话说一千遍就好像成为了真的,夏瑟因为年龄小,并不足够从那些人的身上得到爱情,至于别人,他又不愿意把这些人鱼让给别人,于是他逼着那些人浸泡在水中,试图让他们幻化出双腿——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他的耐性化为虚无之前,又被谢谦找到了理由,那些水跟海水的成分不一样。 一次又一次受挫,让夏瑟恼怒非常,他挥刀划伤了一个伪人鱼,把她踹到在用盐模拟出的咸涩海水中,愤愤地说“如果下一次我不能得到珍珠,我就把人鱼献给恶魔!” 谢谦垂视地面的眼眸猛然抬起,看向了夏瑟,这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长大的孩子,然而他的权力,让他的话,哪怕是玩笑,也具有非同一般的杀伤力。 “殿下,你都没见过神明,怎么能够见到恶魔。” 跟随在夏瑟身边的侍女十分漂亮,据说是国王特意给他选的,但她那身桀骜不驯的模样显然并不讨夏瑟喜欢,尤其是这爱唱反调的个性,却也不知道她是凭借什么能够抗得过夏瑟的脾气,生存至今。 夏瑟咧嘴一笑,好似阳光灿烂的笑容,眸中却是冰冷“莎菲,恶魔可比神明容易见到,只要我想见到,我就会见到。” 没有人再敢反驳他的话,莎菲闭紧了嘴巴,拉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好像有了些害怕的味道,她或许有些被吓到了。 谢谦再次垂下眼眸,不让自己的视线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比起这些深有背景的宫廷人士,他这个家伯爵才是根基最为薄弱的一个,没有夏瑟的喜爱,他什么都没有。 一个伯爵的称号并不足以让他的钱袋丰满,自然不会有追随的忠心侍从,分到他身边的两个其实还是夏瑟的人,只不过愿意因为夏瑟对他的喜欢,对他多些讨好巴结。 那一天的晚餐之后,照例讲述了故事让夏瑟睡觉,谢谦退出来,跟着他的便有一个侍从,他问了对方有关于恶魔的话题。 “神明在上,怎么能够说这些呢?”侍从嘻嘻笑着,并不正面作答。 谢谦没有再问,点了点头,说“这个名字就让人害怕,人类对于未知,总是有着太多的恐惧。” 侍从不知信了没信,附和了一句“您说的是。”然后什么也不再多说,送谢谦回到他的住处,服侍他睡下之后就离开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几天,就在谢谦以为夏瑟早都忘了当初说下的话时,又一个人鱼被送来了,是个少年,他的背上有一道血痕,商人说是捕猎的时候被鱼叉刺中留下的。 这样的来历算不上多么特殊,夏瑟也听说过几次,神色有些淡漠地看着那个高昂着头不肯跪下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不着寸缕,白皙的肌肤好像天上的云朵,一头金色的发好像最灿烂的阳光,被人扭着臂膀转过身去的时候,能够看到他背上的伤,红色的痕迹在脊椎之上,比起鱼叉的刺伤,更像是撕裂的伤口,如今能够看到淡淡的粉色肉芽,却可以想象最开始是如何的惨烈。 在他之前,送来的那些人鱼少有如此巨大损伤的,毕竟在谢谦的讲述中,人鱼是一种以美色和声音蛊惑世人的存在,眼前的少年容貌虽然绝佳,但背上的这一道伤痕实在是减分太过,不应该是出自商人的手笔。 谢谦神色微微一动,他的精神力觉察出了少年和其他人的不同,这般明亮而温暖的律动,是天使,剧情中那个折翼的天使。 “我要看到他哭。”夏瑟的神色淡淡,吩咐了一句,就端坐在高背椅上,等着看到结果。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想看到人鱼哭,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暴力的殴打,但或许是那少年身上的红痕给了人一些联想,夏瑟扬了扬下巴,示意侍从拿起了鞭子。 一道道血痕随着鞭子裂空的声音出现在少年的身上,那白皙的肌肤很快就像是被人撕裂的锦缎一样有了不完美的裂痕,鲜血流出来,然而少年一声不发,他的眼神中全无一物,似乎眼前所有的伤害都不被他看在眼中,自然,这样的他是不会流泪的。 如果殴打并不管用,那么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刺激眼睛流泪,辣椒粉,胡椒粉,还有一些别的能够伤害眼睛的毒素,一样样东西试过,都没有用,而少年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睛也已经变得通红,他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些愤怒,依旧没有泪水。 “真是无趣啊,不流泪的人鱼,要来有什么用呢?”夏瑟有些累了,这样无聊的戏码,或许第一次还会期待,但后面一次次失望之后,他已经早就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不会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了。 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容易生气的孩子,被那种眼神所激怒,他想起了自己上次说的话,站起身道“我要把你进献给恶魔,或许恶魔会给我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夏瑟说着就离开了,他自说自话,从来不需要身边人的同意,也就没有注意到少年因为他提到恶魔而瞬间仇恨起来的眼神,谢谦看到了,这也让他更加确定少年的身份就是天使。 巨石城,折翼的天使,所以,夏瑟就是那个想要用天使跟恶魔交换力量的贵族? 的确,他是个贵族,但,年龄太小了点儿。 出人意料地发现了主要人物,谢谦有那么一瞬间是高兴的,随之而来的就是茫然,他已经知道为了系统获得力量他就要改变剧情,但是这个剧情,改变了之后会怎样呢? 神明已经不再出现,天使和恶魔也几乎是人类传说中的事情,一开始听到的圣战在剧情中更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天使和恶魔的爱情最终使两大种族退出人类的历史舞台,很好啊! 在种族人类的谢谦看来,这样其实挺好的,所以他要改变的话,要改成什么样呢? 本来以为还有好长时间能够思考的问题一下子到了眼前,谢谦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想好。 时间不等人,因为夏瑟下了决定,召唤恶魔的法坛很快就被摆了起来,那些人以为按照书中的摆放只是一种规矩,谢谦却从那些死板放置的东西上感受到了某些特殊的韵律,这应该是能够召唤出一种特殊能量存在的法坛,并不是那种糊弄事的东西。 看到那仍然倔强得不肯低头的天使,谢谦的眉心紧蹙,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也许可以先从一颗天使之心开始? 因为夏瑟对谢谦的信任,当谢谦骗人说夏瑟有命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的话,让他顺利带走了天使。 天使冷漠地不发一言,随着他离开,不诧异也不惶恐,甚至不担心自己被带到哪里,谢谦并没有带他离开很远,只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杀了他,刨开了他的胸膛,取出了满是血腥的天使之心,那不会跳动的水晶一般的心脏。 ※※※※※※※※※※※※※※※※※※※※ 最近忙得不行,又漏了两天,抱歉抱歉啊! 。 正文 第 151 章 【获得特殊物品“天使之心”,是否装备?】 谢谦的精神力在取出心脏之后就集中在自己身上,第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用精神力沟通系统,选择了“否”,或许天使之心有很多好处,比方说那诡异的令人十分容易信任的亲和力,但他还是想要做一个正常的普通的自己。 没有了强制装备,一切又都恢复了安静。 “谢谦,你在做什么?!” 随着一声喝问,谢谦抬头,看到的是夏瑟身边的一个侍从,他眼神严厉地看过来,谢谦低头,看了看满是血污的手,还有那已经倒地,被刨开的尸体,身上一冷,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景。 “啊,这是怎么了?”再抬头,一脸茫然的谢谦表现得像是害怕一样,惊恐地想要站起身,却十分狼狈地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让那个侍从一脸的狐疑。 “你杀了人。”侍从再次肯定自己所见。 “不,这不是我杀的。”谢谦言辞否定,语气激烈,同时不停地甩着手上的血水,好像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眼也不敢看地上的那具尸体,但他的精神力却已经悄悄绕到了侍从的身上,等待着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刺入他的脑中,控制住他的言行。 侍从再次为他的表现所迷惑,被杀的人跟他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反而他跟谢谦还是脸熟的,这样一比较,他便有些相信谢谦的话,即便所见到的事实与之不符。 集聚成针的精神力猛地一刺,好像金针刺穴那样,刺入了侍从的眉心,侍从的目光呆滞起来,要出口的话再没有说出来。 “殿下,仪式可以不用准备了,那个人鱼已经死了。” 莎菲是个敏感的姑娘,她似乎也能感觉得到法坛的可怕,在法坛的面前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夏瑟打了个哈欠,他习惯了早睡,这时候已经有些坚持不住,闻言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计划外的事情,但,“那就把其他的人鱼送上去,反正我是不想要看到他们了。” 各国商人送来的人鱼们,除了国王喜欢的那一两个,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夏瑟这里,而除去那些被他折腾死的,剩下的也不过是十几个,本来为一个人而准备的法坛因此显得有些小了。 夏瑟挥了挥手,便有几个人鱼被拽下去销毁,剩下的那些,则被驱赶着站到了法坛之上。 谢谦早就回到了夏瑟的身边,他收拾好了现场,准备了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还有一个绝对会供认不讳的杀人犯,保证绝对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谁知道夏瑟竟然问也不问。 他想了想才释然,是啊,他知道那个少年是天使,是特殊的,但是夏瑟不知道,在他看来,这些人鱼都是一样的,若不是因为上次的那句话,也许他根本不会这么麻烦弄出这样的仪式来,不,也许他还是会弄的,却是为了换得恶魔的赏赐。 既然如此,一个人和十几个人相比,遵循等价交换原则,自然是后者能够换得的东西会比较多。 明了了这一点后,他轻松了许多,精神力一紧,让那个畏罪自杀的侍从死在了僻静的角落里,彻底解决了此事。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法坛上的符文亮了一下,闪烁间,那些人鱼不见了,最中间地面上留下的则是一个海螺模样的东西。 巨石城远离大海,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获得海水的地方,不然夏瑟也不会用盐水来充当海水使用,但那些大商人却是哪里都去的,有去过海边的商人会带来许多海上的产物,食物容易腐烂变质,不易运输,倒是这些贝壳制品,即便也会碎掉,但稍稍注意的话,还是能够完好运来的。 这些少见的天然的贝壳内侧有着绚丽的彩虹一样的光芒变化,很得人喜欢,虽然没有珍珠的价值高,但也是不少贵族的收藏品。 比贝壳贵一些的,还有海螺,这种放在耳朵上,可以听到那种传说是大海声音的海螺,在最开始甚至比珍珠的价值还要高一些。 “一个海螺!”本来有些困倦的夏瑟因为法坛的变化而睁大了双眼,但当他看清楚原地留下的东西时,愤怒地高喊,狠狠地咒骂了一遍恶魔的吝啬。 “殿下,不要说这些不敬的话语!”莎菲厉声制止。 神明早已不出世,对贵族来说,这不是什么秘密,神庙里的祭祀,地位在逐渐下降,不见他们都不再与国王平起平坐。反倒是恶魔,并没有绝迹,常常会显出一些特殊来。 夏瑟对莎菲的态度总是那么矛盾,他讨厌这个女人,却不会由着性子伤害她,听到她这样的话,他真的闭上了嘴,不再咒骂,转身离开。 跟随着夏瑟的侍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谢谦却上前去捡起了那个海螺,脑海中又是一响【获得特殊物品“海神的呼吸”,是否装备?】 动作滞了一下,精神力熟练地勾选了“否”,谢谦垂下手,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了空空如也的双手,那个海螺已经被系统收走,如同那个天使之心一样,不过,海神的呼吸,是什么意思?能够凭借一个海螺在水中获得海神一样的能力吗? 心中想着这些,转头看到莎菲还在原地站着,正看着他,谢谦冲着她笑了一下,比起国王和夏瑟身边那些爱勾搭人的小妖精来说,莎菲这种桀骜不驯型的固然不讨人喜欢,却好相处多了,互不相扰就是了。 “殿下或许会想要看看这个海螺有什么不一样?”谢谦这样说着,从容地从莎菲的面前走过。 莎菲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拦,看着他离开,好像她只是随意留在这里看着一样。 第二天,夏瑟睡醒之后,果然想到要看看昨日的那个海螺,谢谦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个模样差不多的海螺递给他。 “这跟我那个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好的!”夏瑟十分鄙夷地说着,把海螺丢到了一边儿。 这就是你的那个,自然没什么不一样。谢谦担着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下,笑着说“殿下今天想要听什么故事?” 在侍从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夏瑟站起身,说“讲一个我没听过的吧。” 谢谦早就料到了大约是这样的回答,笑着说了一个故事,等到这一个故事说完,看到夏瑟露出了一些感兴趣的神色来,他继续说道“殿下,我在您身边的日子已经不短了,我知道的故事也都讲给你听了,为了有更多更新的故事,我需要去遥远的地方看一看。” “真是麻烦。”夏瑟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声,最终还是点了头,说,“你去吧,我等着你带新的故事回来。” 他并没有担心谢谦的一去不回,伯爵的身份和足够舒适的生活,他不觉得有人能够舍弃。 如果谢谦只是这里的土著,他自然不会舍弃现在的一切,但他不是,所以他总有理由离开这个让他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地方,去过更自由的,但可能只有黑面包的生活。 也许某一天他会再因为黑面包不好吃而回来——真希望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离开的时候,谢谦得到了一口袋的金币,这些钱甚至比不上那些献上假人鱼的商人得到的多,但对谢谦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离开的时候特意从当初的小村落走。 这段时间并不是很长,村落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变,他却没有见到蜜桃,问了人才知道,就在他离开没有几天,蜜桃也去了城里,不知道是想要找回他,还是怎样,反正最终蜜桃成为了一个神庙的侍女。 神庙的侍女,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职业,至少终身有靠。 谢谦没有再返回巨石城,只是在心中祝福了那个女孩儿,然后在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留下了几枚金币,长久没人居住的屋子中已经有了一层薄灰。 “哎,你不在这里住吗?你是要去哪里?” 壮汉拉住了正要离开的谢谦,村落和巨石城并不算太远,但村子里的人很少到城中去,也根本不知道谢谦成为伯爵的事情,他们倒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幸运的人成为了伯爵,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谢谦。 贵族的名字,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挂在口上的。 在他的眼中,谢谦只是一个到城中混饭却混得不如意又回来的人,唯一的选择只有留下,村庄再贫苦,到底还是有他一口饭吃的。 “真是可惜了,你要是娶了蜜桃也好啊,这样就有人给你做饭吃了。”壮汉的心思毫不掩饰。 谢谦笑了笑,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这次听到,莫名有了些亲切感,说“我要去来时的地方,不能在这里停留。” 这个世界,即便有着天使恶魔,但对他这个凡人来说,那些都是太遥远的存在,万幸守在这里没有错过剧情,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的改变是不是系统乐见的,也不知道对以后到底有怎样的影响,但他能做到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不如让有限的生命去见识更多的精彩。 他喜欢每一次的新生,喜欢每一个新的世界,也喜欢每一天都见到不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景色,还有不一样的人。 这或许就是他得到系统后最大的收获吧。 ※※※※※※※※※※※※※※※※※※※※ 这章算是补上的,随便补哪天的都好,哎,欠账多了真是不知还哪个啊! 晚安,今天没有了,太冷了,手脚都冻僵了,要赶紧上床暖和暖和! 。 正文 第 152 章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神。 创造一个世界,创造出各种新的从未有过的种族,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当神最忠实的信徒天使许久没有看到神之后,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神去了哪里? 天生的感应让他们知道,神界已经没有了神。 正在恐慌的时候,一种新的从未见过的却有能力杀死他们的种族出现了,因为居住在地底深渊之中,各种习性都跟天使不同,所以被称之为恶魔。 “恶魔”的含义是“违反光明的存在”。 他们确实是那样的存在,纵欲纵情,完全不同于天使天生的严谨自守,更不用说那好像与生俱来的恶的本能。 圣战是怎样开始的呢? 一个天使的被杀,不,那是之后的事情,最开始,是一个天使被魔气浸染…… 如同天使想要成长靠的是信仰一样,恶魔想要成长,靠的是魔气,那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暗红色魔气好像某种传染源一样,会浸染天使之心,让他们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多出种种。 被魔气浸染的天使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害死别人,要么害死自己。 凭借天使本身的能力,并不能够驱逐已经侵蚀到心中的魔气,只能被那魔气吞噬,最终变成恶魔,又或者受不了这种缓慢的绝望过程,自己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没有天使能够重新恢复纯净。 一次又一次圣战,把这个真理告诉了所有的天使,他们都学会了排查自己身边是否有被魔气浸染的存在,怀疑,也是一种恶,就这样于无形中播洒下来。 按照这样的发展,若干年后,天使自然会灭绝,因为他们不再纯净的心灵。 “所以,你是想要看着自己创造的种族就这样灭绝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神,但是却多了魔。 什么都不是凭空来的,神变成了魔。 隐匿在深渊中的存在有着一把好听的声音,他对这样的质问轻轻笑了笑,当他是魔的时候,怎么会在意天使的生死呢? 听到那轻笑,谢谦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儿蠢。 没有想到一次普通的探险之旅竟然会直接来到恶魔的发源地,还能知道这样劲爆的真相,真不知道那些纯洁无辜的天使知道他们的神明变成了恶魔之后,会作何感想。 “不会灭绝,我已看到未来。” 声音笃定中透着深深的无聊,当一个神明能够明确看到自己的末路,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在他创造了万物之后,他知道了自己的末路,如果不是困守在神界,等待他的力量渐渐被世界剥夺,最终陷入永远不会醒来的沉睡,如果不是为了摆脱那样的末路,他或许根本不会想到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然而,这条路的终点,他也已经看到了。 不能摆脱的绝望好像这永远无法被填平的深渊,以为自己跳出了某个框架,成为了神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却想不到最终还是那样可怜的在蛛丝上挣扎的小东西,不需要猎手,时间自然会把它消磨。 为了自己创造的万物能够正常生活下去,为了那些,牺牲自己? 不,神明并没有这么无私,恶魔自然也不会这么伟大,所以,他为什么要让那些蝼蚁替代自己生存呢? 如果毁灭能够让他存活,那么他们都去死好了。 亲手创造的亲手毁灭,一切就是这样简单。 谢谦并不知道这一句话中蕴藏了这么多事情,他以为这是某种预知,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预知是一件很普遍的几乎是神明都会的事情。 即便如今神明成为了恶魔,但也不会丢失这样的能力,所以…… “成为我的信徒,你会看到更多。”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有那样庞大的精神力,深渊之中的那双眼中似乎露出了贪婪之意,他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想要知道这种更加强大,打破了身体桎梏的方法…… “我会让你成为恶魔,又或者天使,成为我身边最有能力的存在,你将会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好听的声音在虚空之中留下许诺,听起来很美好的许诺,可惜,这时候他是恶魔,而恶魔从来不具备践诺的优良品质。 谢谦摇了摇头,似乎很令人心动的诺言,然而他并不需要,身上的系统本身就能够让他见识到更多,并不局限于这一个世界。 所以这样的诺言,对别人或许是一种诱惑,对他来说却有几分无趣了。 “你是想要成为天使吗?那样的能力的确很不错,神界之中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回响着的声音中好像有了某种圣洁之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某种蓄势待发的准则,空气中似乎都多了些莫名的威压。 “不,我只想要当人,普普通通的人。” 谢谦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当天使又或者恶魔呢?那些好处同样也是束缚。 曾经拥有过天使之心,他知道那玩意儿的好处,同样也知道它的弊病,若不是后来被魔气浸染,恐怕他自己也根本不会发现,那个玩意儿到底影响了他多少,几时他成了那样万物不萦绕于心的圣人了? 普通人,会生病,会饥渴,也会有着种种无法摆脱的凡俗之心,但,这是真实的,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控制之下的,而不是被什么莫名的东西所牵引,为了信仰又或者是什么别的表象,故意做出一副圣洁模样来。 “哈,普通人吗?” 这种回答似乎完全不能够让人信服,被当成了颓唐对象的恶魔发怒了,当他是神明的时候,他或许能够克制这种怒气,但是恶魔,需要控制吗? 勃发的红焰直冲云霄,恶魔之火,这是所有天使的噩梦,也是所有生物的噩梦。 大火过后,千里赤红,寸草不生,空气都像是在火焰中燃烧一样扭曲着。 不知道多少生物死于这一场突发的大火,然而,有谁在意呢? 天使还在担忧着下一次圣战,而恶魔,他们更愿意冒充一位神明,去人世间获得享受和供奉。 百年之后,圣战再次开启,占了上风的恶魔画风已然是那么吊儿郎当,天使艰难抵挡着,他们之中的不少都已经阵亡,剩下的那些,一个个都誓死不退,坚决不许这些恶魔踏上神界。 零落的羽毛在半空中就化为光点散去,天使的翅膀是能量汇聚而成的,当他们死亡的时候,翅膀也会随之消失,最终落到地上的只有那一句赤白的尸体,他们的血,同样是红色的,能够染红大地,如同火焰的鲜红。 “我的孩子们,是什么让你们如此不安?” 神明的出现好像黎明之际的光芒,划破了黑暗,让剩下的天使眼中都燃起了希冀的火焰,齐刷刷转头,看向身后那突然冒出来的神明。 他们看不清他的脸,这是自然的,神明不是凡人可以直视的,没有天使再理会那些步步紧逼的恶魔,在神明面前,这些恶魔不足为惧。 果然,神明直视抬了抬手,光芒乍起,再去看,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朗,恶魔都消失了。 天使们高兴极了,他们欢喜得面带笑容,没有一个发现,一丝丝血红正在天使之心中蠢蠢欲动。 然而神明并没有让他们继续高兴下去,恶魔并没有被完全消灭,他们潜藏在了人世间,需要天使下凡去拯救那些受苦受难的世人。 神啊,他总是那样悲悯,他总是会怜惜那样弱小的存在。 天使不屑人类,但他们不愿意违抗神的旨意,何况那些恶魔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曾经害死了那么多天使,是应该用性命陪葬。 这样想着的天使完全没有发现,这一次次的圣战已经让他们的心中失去了基本的真善,不再无忧无虑,拥有了仇恨的天使迟早都会堕魔。 恶魔在人世间经营得太久,在这里,他们才是人们信赖的神明,能够与人们一起欢乐的神明是多么好啊,哪里像那些冷冰冰的天使,只知道使唤他们,却从来不重视他们的性命。 人们总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哪怕那是恶魔。 他们永远不会发现一直以来以为神明的同样是恶魔,也自然不会知道那些恶魔玩儿这种一人分饰两角的时候会有多开心,更加不会明白那些惨遭杀戮的天使会是怎样的愤怒和悲痛,直到再一次灭世揭示真相。 神明预言了洪水,因为人们信仰恶魔。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从天而来的洪水没有尽头,挣扎在水中沉浮的人们一个个都在懊悔呼救,信仰在那一刻出奇地庞大。 神界之上,面目模糊的神明安静地看着下方的种种,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想当中,该死的不该死的,在这一刻都会成为他的力量之源,等到以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零星蝼蚁,自然会传递这种信仰,直到下一次灭世。 他看得到自己的未来,从创造了万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不甘于那样的命运,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拖延,或许在一次次灭世之后他会获得某种解脱的方法,但在那之前,也许下一次要换一种方式灭世,同时找一个更好的理由。 再次看了一眼洪水中呼救的人,这样弱小,这样弱小的人,到底是怎么让一个神明归于末路?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理解那样的未来,他永远不会甘心的。 ※※※※※※※※※※※※※※※※※※※※ 当神与魔都是同一个的时候,世界该走向何方? 这是番外,晚安! 。 正文 第 153 章 简陋的室内环境,露出来的茅草,没有遮挡的土墙,还有身下,能够感受到的坚硬床板,枕边可疑的黄黑色,像是多年未曾清洗晾晒散发出的霉味儿,扫视一圈儿,再次闭了闭眼,再睁开,谢谦已经知道了此次的剧情。 这是一个古代世界,他的身份,或者说原主的身份,是个傻子。 原主叫做季复礼,从名字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他的爷爷是一位老秀才,一生止步于秀才上,不得不抱憾的结果是对季父期望甚高,然而,季父并不是个读书材料,久考不中,耗尽了家中的钱财之后,他就托言修道,拿走了最后的一点儿钱离家出走,扔下一个老迈的父亲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原主的母亲并没有守节的意思,不久就改嫁了,剩下原主和爷爷相依为命,爷孙二人的生活或许会贫困艰难,但总不至于到如今地步,但,原主很快被发现是个傻子,为了给他治病,爷爷不得不拼命赚钱,然而,他一个只会读书的秀才,又能从哪里挣钱呢? 好容易给他找了个童养媳,算是不用担心之后的事情了,爷爷也因为“隐户”被剥夺了秀才功名,这一点实在是太大的打击,本就高龄的爷爷因此一病不起,最后撒手离开,留给这个家的,除了一箱子书,便是这空荡荡的四壁。 若非这村子的民风尚好,一个十三岁的童养媳带着一个八岁的傻子,也不会安安静静活到如今了。 若是能够持续安静,也不会有季复礼的到来了,剧情中,大概是这个时候,又或者更晚一些,傻子突然变聪明了,开始学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武功,开始惹是生非,当然,在剧情中,都是那些炮灰不长眼,非要阻碍那位从武侠世界穿越而来的剑客行侠仗义。 那些炮灰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源源不断地给剑客送经验送技能,甚至还有美女和金钱,剑客离开了小村庄,离开了镇子,离开了城市,走向更大的地方,见识更多的人,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被他遗忘的那个小村庄里,成为激励他更加上进努力复仇的一个剧情点的童养媳就在某次炮灰的报复活动中凄惨死去。 整个剧情是属于剑客的,行侠仗义的初衷,快意恩仇的行为,充满了美女美酒,鲜花掌声,还有阴谋诡计的人生,他的一生,波澜壮阔,而本应该成为他妻子的那位童养媳却早早死在了精彩开始之前。 是为了扭转这样的悲剧吗? 季复礼在心中问,然而,系统并没有答案。 他再次睁开眼,准备起身,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了些问题。 上一世的死亡非常痛苦,一个神,不,或许应该说一个魔想要人痛苦还是很容易的,他的火并不像是一般的火烧,精神力根本无法阻拦那种痛苦,炙热好像是烧到了灵魂上,无处挣扎的那种。 好在,那实在是太厉害的火,不等季复礼细细体味其中的痛苦,他便已然丧生,哈,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但在那时,还真是一件好事。 一位一世重新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以往都是这般,然而,这一次,不同了。 已被烧为灰烬的身体自然是没什么伤痕好遗留的,新的身体提供了新的身份,却无法提供一个新的灵魂,于是,灵魂上的伤,他以为已经不痛不痒的,但其实还存在着,具体表现就像现在这样,他根本无法动一动身体,明明头脑中已经发出了这样的指令,现实中,却根本无法做到。 “醒了吗?来,吃点儿粥。” 童养媳叫做翠儿,没什么正经的姓氏,她自小就跟着一个拐子走,没有多么靓丽的容貌,又不是什么好身段儿的聪明姑娘,季爷爷没有花多少钱就从拐子手中买了她,那个时候,十三岁的她看起来还不如八岁的原主健壮。 翠儿老老实实地伺候着季复礼起身,哪怕季爷爷已经不在,但她还是按照他教的那些做,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并不漂亮的脸上,一双眼纯黑明亮,是个好姑娘。 只可惜,生活最终将她磋磨得没有了热情,一言一行虽然没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但言语中的麻木,也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季复礼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一句可以自己吃,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头脑和精神连接的那根弦儿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根本无法用完好的喉咙说话,反而一张嘴,流出了哈喇子。 翠儿司空见惯地从怀中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并不是上好的丝绸,并没有绵软的触感,甚至因为用得多了,帕子都有些发黄,上面那零星的叶子也有脱线的痕迹。 季复礼的眼神儿扫了扫,便专心于塞入口中的勺子,小小的勺子并不会让人吞咽困难,勺子上的粥,他大概能够吃出什么味道,自发地咀嚼着,却发现并没有多少米粒。 “家里已经没有米了,明天我就去镇上,买点儿米回来……隔壁的五婶说要跟着一起去,她其实就不是去买米,我听说那秦家米铺新来了个能干的伙计,她肯定是去给人家说媒的……” 翠儿自言自语着,这个村中的人都还算友善,念着季爷爷教过村中小孩儿的恩情,没有人故意欺负她,但同样的,也没有哪个会对她一个从外地来的童养媳多么关怀备至,甚至村长族老们,担心的只有作为傻子的季复礼,每每见了她都要让她好好照顾。 在这种环境下,翠儿就跟被洗脑了一样,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有一样,就是照顾好季复礼,如果照顾不好,就有诸如沉塘等命运等着她,必然不得好死的。 季复礼,于她,就是活命的原因和目的。 然而她于季复礼,于傻了的原主而言,或许是个必须的存在,对穿越而来的剑客而言,只是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而已。 比她好的多得是,比她温柔的,比她泼辣的,比她更懂得男人的,剑客失去了她,也只是发奋了一阵,一如之后失去了其他某位女人一样,一个剑客的人生,注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停留,他的心,好像那飘忽不定的风,不知道会吹向何方。 若是这样想,翠儿又或许是幸运的,不用在之后的日子里面对种种宫心计一样的斗争,也不用在那些女人的鞭子之下求生存,然而,她又是那么不幸,人生于她,最简单的追求就是好好活着,她却偏偏不能够。 季复礼脑子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快速吃完了那一碗粥,翠儿又扶着他躺下,然后拿了饭碗下去收拾。 从背影上看,这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还是有几分窈窕的。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似乎也有了温度,季复礼努力恢复着自己的精神力,好半晌之后,发现有了那么一丝丝增长,安心了许多,只要精神力能够增长,他恢复还是有望的。 外面传来翠儿和五婶说话的声音,五婶是个兼职媒婆,事实上,媒婆这个职业,除了官方的那些,其他的都是兼职的,能够跑成自然是好,跑不成,也就是耽误几顿饭的时间,费不了多大工夫。 “瞧瞧我们翠儿,如今也是花儿一样的年龄了,就是不知道给自己打扮打扮,真是浪费。” 五婶说话带着一股子笑意,老远就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张笑脸会有多少个褶子。 随着她的话音,季复礼想到了别的事情,剧情中,剑客曾经看到翠儿舔他吃过的饭碗,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贫穷的家中还是有些感动人心的东西,当然,为了以后不联想一饭碗的口水,他也有出去努力挣钱。 那个时候,好像就是五婶的丈夫帮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份卖苦力的工作,然后,就是和别人争锋,最后就是惹祸…… 后面的套路一如跟风的小说,一波一波,一个个悬念迭起,然而,季复礼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既然他能够到来,剑客的灵魂自然是不能够占据这个身体了,那么,他是会到别的地方穿越,还是就此消散在天地间? 剧情中并没有提及是什么导致了剑客的穿越,那就是一个第三人称的小说,能够看到很多故事,但并不能够了解每一个故事的前提后续,以及故事中并没有发生,但确实存在的某些背景。 想到这里,季复礼心念一动,若是就此消散,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等他恢复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考虑那么多,如果换到别的地方穿越,那,以后的剧情或许还有些研究的必要,至少,也要知道自己做到什么程度算是更改了原有的。 不急,慢慢来吧,既然他已经来了,就不会给别人机会。 ※※※※※※※※※※※※※※※※※※※※ 抱歉啊,好久没更新,实在是病得太难受了,唉 实在没想到这个月会这样!求原谅! 。 正文 第 154 章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翠儿的能力并不足够养家,尤其季复礼的爷爷并没有留下什么田产,之前有的那些花了两年,哪怕再节俭,也没有买米的钱了。 翠儿会刺绣,但绣得不好,再不会其他赚钱的手艺,眼看着家里断了炊,愁得竟是不知道怎样才好。 “五婶今儿跟我说,镇上有户人家招女使,是活契的那种,就是需要住在别人家里,不能常在家中照顾你了……” 左思右想,也只有出去做事这条路,但那些有钱雇人的,多半都会买了死契的来,听话好用自然是最好的,像她这样年龄大了,又没有好姿色,很少有人会请了去做事,所以五婶说的这个差事,实在是难得。 最难得的地方还在于那户人家是新来镇上的大户人家,想来银钱必定不会少给的。 听话的时候,季复礼正靠在床上,张着口,等着翠儿喂粥,或许是因为灵魂上的损伤,他如今的行为跟不上脑子,与其自己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看翠儿红着眼眶收拾,倒不如老老实实,等着她做好了。 精神力的恢复十分缓慢,这种情况,就好像这个世界并不允许这种力量存在一样,又或者,是他灵魂上的损伤实在太严重了,乃至于精神力不能够马上恢复。 季复礼心中许多话想要说,可最终只是张了口“啊”了一声,发现喉咙依旧无法说出自己想要的音节,他就迅速放弃了,这让他整个人显出了一种正常人的无奈来。 然而,翠儿并没有注意这个,她跟季复礼说的时候,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她当然不能看着季复礼,她的夫君饿死,也不想早早就跟夫君一同饿死,那就只能找活干,找饭吃了。 “我已经跟五婶说了,她同意到时候给你送饭,只是不能这样喂你,我每十天能回来一次,到时候会帮你收拾,其他时候……” 翠儿没有再说,迟疑着,咽下了后面的话,她心里自然知道,别人照顾季复礼绝不会如自己这般,但,那个时候,责任是别人的。 多少次,跟在季复礼身后收拾他弄坏的那些东西时,她的泪水就会不自觉地涌出,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苦呢? 如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也许,也是个解脱。 心里头潜藏的恶毒念头让翠儿吓了一跳,勺子猛然磕到碗壁,她有些惶然的目光对上季复礼的黑眸时,迅速垂下,心中慌乱的她自然没有看到季复礼眼中并不似傻子那般纯然无垢。 翠儿走得很快,前一天才说了这样的话,第二天就走了。 她的离开对现在的季复礼来说,或许有了种种不便,但某些方面方便了许多,他可以不用顾忌旁人的存在,专心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第一个十天很快过去,这时候,季复礼已经能够说出一些简短的语言来了,虽然行动上还有些问题,但至少不用人扶着拉撒了,这种成就感真是无法言语的。 翠儿如期回来看他,她只有这一天的时间在家中照顾季复礼,而她的心情似乎也不像之前未去时忐忑,脸上甚至有了些难得的神采,为季复礼洗洗涮涮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哼起了民间的小调,声音很小,或许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但季复礼的精神力还是捕捉到了。 是什么让她如此开心,是什么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如此开心? 这一天,她忙了很多事情,没有忘记给季复礼喂饭,没有忘记给他擦身,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说起一句自己的事情,那以往只能够对季复礼叙述的话语都不见了。 季复礼没有吭声,没有用自己不灵活的手抓起勺子,也没有用自己还有些结巴的声音说什么话语,他维持着一个傻子的沉默,安静地看着翠儿收拾完一切,赶在天黑前离开了。 她走出屋子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连跟五婶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些笑音,这是从未有过的。 贫穷的生活,从未让她有过这样的好心情。 在她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到了镇子上开阔了眼界,发现自己局限于一个小村庄的痴傻,也许是主人家心善,让她看到了另外一种不挨打不受骂,能够吃饱喝足的生活…… 无论是什么,她或许都不想回到这个小村庄了吧。 突然发现自己想要好好对待的人不再需要这份好了,该怎样呢? 季复礼对翠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之所以想要好好对她,也只是因为以前的习惯,他一向不喜欢那些可以避免的悲剧发生,但,如果对方不再需要,那就由着她好了,谁也不知道她选择的路会不会更好。 心里松了一口气,季复礼没有表现自己的“康复”,在下一个十天后,翠儿再回来的时候,他还跟以前一样沉默,宛若一个真正的木头傻子。 如此两个月后,翠儿没有再回来,五婶过来送饭的时候眼睛里透着些怜悯,或许因为对面是个傻子,她不需要掩饰什么,直白地说“真是没想到翠儿也是个没良心的,她签了活契,这边儿可是管不了了,唉,也怪我,给她找了这么个地儿。” 两家是邻居,又只隔着一道土墙,晚间,五婶夫妻的话传过来,季复礼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那户人家的确是大户人家,他们家以前从不用活契的,这次实在是短缺人手,这才招了几个,因为待遇不错,很多人都主动签了死契,翠儿也是其中之一。 吸引她签死契的,自然不会是更多的银钱,而是更好的未来。 “……你是没见,那可真是大户人家,他们家的下人,若是做得好了,可是能够配小厮的,翠儿那丫头,真是不要脸面,竟然真的找了一个,我可是知道她的底,这不,给了我一两银子,一两啊,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也能够拿得出一两银子了,说得好听,说是卖身钱给她夫君使唤的,其实呢?” 五婶的声音没了白日里的慈爱悲悯,听起来很有些刻薄,一边不屑翠儿的选择,一边说出自己的打算,她昧下了这一两银子,不准备给季复礼,自然也不会去戳破翠儿的期望,这样子的话,或许以后还有长期的钱财能够拿。 季复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跟他预想过的差不多,翠儿好歹对原主非常不错,他有能力,自然也不能看着她这般轻易被抓着把柄操控一生。 翻了翻那一箱子书,翠儿的“卖身契”就在里面,童养媳这种存在,多半都是有契书的,那种契书上说得好听,说是“与为妻”,真实意思,跟卖身也没什么两样,“嫁娶之后,打骂由人”跟死契又有什么不同? 等他身体再好些,拿着这契书到镇上府衙那里做一下更改,为翠儿彻底消了这个隐患就是。 次日,隔壁突然传出五婶的喊声“当家的,快点儿,去镇上找大夫,大妞烧得说胡话了!” 五婶儿子都娶妻生子了,她自己又生了一个,这个孩子是她唯一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子,向来爱得不行,有个什么事儿都要夸一夸,眼珠子一样,如今发烧,她定然是急了。 季复礼昨日趁着夜静,又修炼了一夜的精神力,早起虽不困倦,却有些精神上的疲乏,正说好好睡会儿,被这一声喊吵醒,满心的不悦,下意识,精神力就探过去了,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在有了精神力之后,他经常用精神力当做探测仪来使用。 这也是精神力最常见的应用方法。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本应该在精神力范围内的五婶家小院儿,如今竟有了一个非常明亮的白色光点,而那个光点,竟然是他不能够触碰到的,这是什么? 精神力跟视力到底不同,很多东西在精神力的探测中,呈现的都是另外一种样子,只能够凭借经验判断是什么东西,就好像数学上的公式,特殊的符号代表特殊的意思。 白色光点在精神力的探测中代表的是可媲美使用者精神力的存在,甚至是远远超出,这样的存在一般都是生命力非常悠久的生物,或者是某些强者。 五婶家因为是邻居家,是季复礼锻炼精神力时最常探测的地方,他们家有什么没什么,恐怕他都要比五婶清楚一些,甚至各人的私房钱,他都知道在哪里放着,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啊! 隔壁一阵子忙乱,等到大夫请来后,平静了一些,之后就是抓药等事,彻底安定下来的时候,大妞已经退烧了,而这一天,也到了黄昏时分。 五婶是在给大妞喂饭的时候才想起隔壁的傻子没人喂的,到底是拿了翠儿的一两银子,无论口上说得怎样,心里头到底有些亏欠,看着锅中的粥不少,盛了半碗出来,又兑上些冷水,搅合一下成了一碗,这才端过去给季复礼。 ※※※※※※※※※※※※※※※※※※※※ 谢谢大家关心,好暖心,今天回来晚了,不过还是继续更新! 晚安! 。 正文 第 155 章 季复礼家中四壁空空,因为长时间不开火做饭,灶台上都有了一层薄灰,还算完好的锅碗瓢盆被五婶三拿五顺地已经带走了不少,剩下的那些,以后估计也没人会用。 肚子里饿得都要唱歌了,季复礼面上的表情却很是平静,完全不为饥饿所动,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手脚都能随着心意活动了,虽然还稍显僵硬,但那种僵硬更像是因为长久不动而形成的关节僵化,以后活动开自然就好了。 其他的…… “唉,真是个傻子,肚子饿了都不知道叫唤的。” 五婶看到季复礼这个样子,心软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季家爷爷是个很好的人,他在的时候,邻里之间也算是处得不错。 纵然有着许多想法,但五婶却从没想过把那一两银子给出来,把钱给一个傻子能做什么呢?还不如自己拿着,多少能管这傻子一口饭,不叫他饿死了。 给大妞煮的粥味道比以往的好了不少,哪怕兑了半碗凉水,吃起来也比以前的细滑许多。 季复礼没计较那么多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五婶喂过来就张口吃了,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然而他已经十岁了,于古代,也不小了。 喂季复礼吃完了饭,五婶收拾了一下碗筷就要走,便听得隔壁一声大喊“娘啊,大妞疯了啊!” 手上的碗哐当一下子砸在地上,幸好都是土地,磕破了个口之后没有碎,五婶也顾不得看,赶紧往隔壁跑去。 季复礼的精神力一直都在隔壁,在五婶被喊之前,他就听得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直到五婶走了,他才露出一个浅笑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只不过成了女儿身,该怎么办呢?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大妞一脸戒备地看着周围的人,或许因为大妞本就是个身体健康的姑娘,这一次剑客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行动,第一时间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来,随时想要动手的样子,然而,身体上的不一样到底还是让他警醒了一些。 不仅是环境的变化,身体……迟疑着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沉甸甸,鼓囊囊,作为一个营养丰富被爹娘宠爱的姑娘,大妞的长相或许算不得极好,但那身材可是少有不夸的。 知道长辈们最想给儿孙娶什么样的媳妇么?就是大妞那种丰腴身材的,于是…… 大妞那张算不得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骇人的表情,让一旁正好来看她的二哥吓了一跳,不等问明白怎么回事,一嗓子就开始喊娘了。 这也怪不得二哥胆子小,实在是大妞那眼神儿太有杀气了。 当然,这会儿二哥还不知道“有杀气”这词儿,喊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丢面儿,在大妞的瞪视下,噔噔噔跑出去了。 能够穿越时空而来,虽然没有携带什么系统或者某些金手指之类的东西,但是剑客能够成为一个剑客,他的性格到底还是有着坚忍之处的,发现情况不明,自己很像是借尸还魂,不敢再随意说话,重新在床上坐了下来。 身体上的不同让他还有些不能够适应,两条胳膊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杀气收敛之后的眼格外沉静,这让他看起来倒有了些难得的淑女样。 五婶作为一个兼职媒婆,还是有些眼力界儿的,快步跑进来一看,发现女儿没怎么样,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去找二儿子的麻烦,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女儿啊,你怎么了?还认不认得娘?” 发烧发傻了的不是没见过,若是真的这般,五婶一脸焦急地过去想要探探女儿的额头。 大妞反射性偏了偏头,下一秒,那个凌厉的眼神递过来之前,强行克制住了,伸手捂着额头,说“头疼得很,有些不记事了。” 听到言语还算正常,起码不跟个傻子似的,五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中午吃了大蒜,这会儿口中的蒜味儿出来,让她对面儿的大妞皱起了眉头,却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自家的闺女儿自家爱,五婶忙安慰她,又在她的询问下说了很多事情,大体也没什么好说的,村里姑娘,知道怎样做饭收拾家务就好了,其他的,谁会给她说那么多。 自然,剑客也不能问这是什么世界,这里的皇帝叫什么,今年是什么年号这种一听就很有问题的话。 母女两个状似亲密,其实是大妞单方面的忍耐之后,五婶终于放下了心,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做饭了。 见到大妞真的躺下去睡觉了,季复礼在隔壁偷笑,这可不是睡一觉就能穿越回去的事情,在精神力的探测之下,他发现那白光越来越稳定,说不得就是已经定下了这个肉身了,真是有意思啊! 枯燥无聊的养身日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乐子,也是有意思得很。 剧情中,剑客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被季复礼的这个身体所限制,不能够马上爬起来做这做那,不得不被迫听了很多翠儿的唠叨,之后能够自由说话活动的时候也没有露出马脚来。 那其中,或许也有翠儿极希望自己有个健康正常的夫君,所以忽略了一些问题的缘故。但现在,这个大妞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男人和女人,在现代也许不差什么,但是在古代,那可真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千年的差距。 次日,大妞起来梳洗完就要锻炼身体,比的不说,至少那一身肥肉,她想要减下去一些。 然而她拿着木棍比划的样子被二哥取笑了,又被大哥训斥了一顿“女孩子家家,拿着棍子挥舞像个什么样子!” 隔壁的地方不大,要躲着棍风走路,可真不那么方便了,一向比较和善的大嫂也委婉地劝小姑“可别弄这些了,太危险了,可小心着,你侄子就爱乱跑。” 五婶见了也反对,说得却更温和了“可是闲了,去玩儿吧,家里活有你嫂子在,你去外头转转也好。” 村里姑娘,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在村子里,后山脚下转转,都是使得的。 等到有野菜的时候还有大姑娘小媳妇结伴去摘野菜的,没什么人管束。 现在的大妞不是以前那个儍吃儍喝不干活的姑娘,听到这样的话,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她们怎么能理解他呢? 满脸“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的高傲劲儿,大妞拖着那个木棍——拆下来的扫把柄,往外头走去。 季复礼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可乐,好像别人都不知道谜底,而他一个人洞悉了所有的可乐。 然而,乐过之后,他的生活还要继续,趁着五婶这会儿不会过来,他艰难地扣着墙壁起身,一点点活动自己僵硬的四肢,轻声地试着发音,因为墙壁不是太隔音,他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村子里头有太多的热心人,不少人眼馋翠儿的好工作,若让她们真的自己去做,未必有哪个愿意离了家,但若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给人添堵,估计谁也不会少说一句话。 再加上村中那些深念季家爷爷好处的村长族老们,若是真的因为他好了,而把翠儿找回来,还真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了。 出于这样的顾虑,季复礼并不急着展现自己的健康,想着等到再好一些,起码行动如常的时候,他就去镇上,消掉契书是一件事情,另一件事,就是看能不能在镇上找到活干,他已经翻过那一箱子书了,字都认识,知识都熟悉,不得不说,这实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了知识,不愁找不到活干,找不到出路,他完全没必要在这样的小村子中消磨时间。 每一个世界都是新的,在离开前,他总想要见到全貌,或许有些贪心,但,这也是一种上进的动力不是吗? 精神力探测到大妞朝着后山走去,渐渐远离了精神力探测的范围,不能看到剑客的锻炼方法有些可惜,季复礼叹了口气,留了一丝精神力观察邻居五婶的动静,必要在她过来之前,恢复到傻躺的状态。 正常情况来说,五婶中午的时候都会给他送上一顿饭,就是稀粥,干粮是没有的,然而这些对一个躺着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消耗了,前提是他不用养好身体,只是躺着。 以季复礼如今偷偷活动的情况来看,这样的食物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恢复,吃完了午饭之后,季复礼摸了摸肚子,想着,还是要尽早去镇上,不然,不等着他恢复健康,恐怕也要饿死在床上了。 晚饭的时候,大妞回来吃了饭,她是五婶最爱的女儿,饭食的质量要好不少,男人们吃的都有她的,往常她虽然胖,但食量也不惊人,今儿回来却不一样,干掉了两个大馒头之后竟然还要吃。 五婶吓了一跳,一巴掌往她拿馒头的手上拍,大妞反应快,奈何身体肥胖跟不上脑袋,躲了一下,被拍中了半边儿,不是太疼,却让她有些不悦。 “晚上可别吃太多,小心肚子疼。”五婶是真的担心,一片慈母心肠。 大妞闷头不吭声,她运动了一天,正是饿的时候,他们竟然还不让吃饭!大妞认定他们对原主肯定也不好,定然是常刻薄的,这样想着的她全忘了昨天五婶是怎样担心关怀,默默在心中记了一笔,一语不发地回屋睡了。 ※※※※※※※※※※※※※※※※※※※※ 我又回来了! 有了暖气的屋子让人只想睡觉,怎么办? 地暖熏得人欲醉,只想昏睡再昏睡 所以,昨天,我早早睡了。 原谅我! 另外,恭喜大家都猜对了! 。 正文 第 156 章 “我要到镇上去。” 大妞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是在饭桌上,家中的人都在,一时间,筷子都停了。 “镇上?是要去逛逛吗?”五婶善解人意地开口,气氛似乎又有些轻松起来。 大妞并未一味强横,闻言“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不知道是谁的松气声大了些,然后大妞抬起头,气氛又有些凝滞。 “行啊,让你大哥陪着你去吧。” 一家之主,五伯砸吧了一下嘴,咽下口中的东西,应了一声。 大妞垂下眼,起身,率先推开了碗,离开了桌子,表示吃饱了。 五婶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没有动作,“这孩子,怎么醒过来之后连爹娘都不叫了呢?” 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但大妞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大家都觉得等到她恢复好了,没什么问题就好了,哪里知道竟然成了现在这样子,明明一个屋檐下住着,却跟两家人一样。 吃过了饭,五婶拿了一个空碗,放进去一个窝窝头就往隔壁去了,这两天,季复礼能走动了,也能自己吃东西了,五婶便省事了许多,给他一个窝窝头,别的都不用管了。 因为季复礼至今还是一言不发的,五婶以为他不会说话,傻子么,谁指望他能够说出些什么呢? 心里头憋着事儿,她把这些不好对人说的话对季复礼说了一遍,絮絮叨叨的,说到动情的地方还抹起了眼泪,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怎么就突然跟陌生人似的了呢? 季复礼就着这些吃完了一个窝窝头,直到五婶离开,仍然默不作声。 第二天,隔壁大哥借了车子来要带着大妞去镇上,这还是大妞得五婶疼爱才能有这份待遇,不然的话,谁家去镇子上不是凭着双腿走过去的啊! 季复礼也出了门,硬是挤上了车,死活不下来。 五婶他们本来想把人拽下来,但又不好太过分,试了试没成功,就没再继续,心里嘀咕,“这傻子,哪来那么大力气!” 他们却不知道,在拉扯的时候,季复礼的精神力已经给他们做了一个暗示,让他们以为自己并不好拽,于是那些人手上本就无力。 大妞看不到精神力的作用,但她的灵魂是一个剑客,仅凭一双眼,就能够看得到大家使了多少力,对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为表示了不解,却又不知道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也不吭声,只多看了季复礼一眼。 十岁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季复礼常年在家窝着,以前季爷爷怕被人嘲笑,不怎么让他到外面去,心里头还存着一线希望,常常教他一些东西,然而到底是失望了,最后更是不让他出去,免得成了众人的笑柄,好像季家私德有亏似的。 后来季爷爷过世,翠儿虽然尽心,但也怕他跑到外面去找不到,到那时候,她一个没了夫家的童养媳,还能有什么好,为了自己的小命考量,她每次出门都会把门锁好。 而原主那时候已经养成了在家玩儿的习惯,并不会肆意破坏什么东西,这也是翠儿以前常常暗自庆幸的。 傻了,但还不像别的傻子那样讨人烦。 这就是原主在村人心中的印象,也正是因为不讨人烦,才总有人能够记着季爷爷的情分,多看顾他一些。 不然,纵然多深的感情,也都会消磨干净了。 五婶他们对季复礼也是同样的看法,虽然贪走了那些银子,但五婶从没想过让季复礼直接饿死,省事省力,尽管给的少,但她确确实实还在照顾着,并没有因为翠儿的一走了之而放弃饭食供应。 仅凭这一点,季复礼便不准备对那一两银子多做追问。 “行了,既然他想去,一起去就是了,难得他想出一次门,多晒晒太阳也好。”五伯这样说着,又让大儿子多加照顾,人是他们带出去的,自然还得他们带回来。 五伯的大儿子跟季复礼算是一辈的,却比季复礼大一些,也懂事些,点头应了,觉得一准儿没问题。 镇子上没什么集市,又并非节日,没有多少人,三人到了之后,大哥先把车子寄存在某个小店,才带着两人开始逛。 才走了没多远,大妞就借口要买胭脂水粉,进了某个店,她以前也是来过镇上的,大哥并没有很担心,约好在哪里见之后就带着季复礼了,然而季复礼还有自己的事情,又不好说,逛了几步便装累,蹲着再不肯走了。 大哥无奈得很,好容易来一次镇子上,他还想买些东西回去呐,可不是真陪着逛的,想着摆脱了旁边儿茶水摊上的摊主一声,自己先去斜对面儿的店铺买个东西就出来。 摊主觉得看人这事新鲜,多问了两句,大哥不愿意说季复礼是个傻子,便说他这个兄弟反应慢,让摊主多照应一下,别被人骗走了。 “行啊,这是个什么事儿,你就放心好了,没问题的。”摊主爽快应了,想着左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大男孩儿,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还能丢了不成? 谁知道,就是他转头找钱的工夫,再回头,原地上就没人了。 季复礼动作很快地去了县衙,也不用走大门,从旁边的角门找了个衙役问了两句,知道销契书该找哪位书吏之后,就直接摆脱人家去找了。 “你是季明伦的孙子?看不出来啊,还是个读书种子。”书吏姓赵,有着非常显眼的山羊胡,一眼就能看出那种聪明劲儿来。 在外人面前,季复礼完全没有装傻的必要,一举一动都文雅十足,这可不是原主能有的教养,而是他,历经十余世的魂灵自带的气质。 “让大人见笑了,晚辈不才,不过粗读书经而已。”季复礼彬彬有礼地作答,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 他自身并没有多少多余的钱财,也唯有刷脸才能够得到些许便利了。 在他看来,所有靠脸吃饭的人也不是全然靠脸,总有些气质加成作用,后者他自问不缺,如此,只要五官端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恶疾在脸上就好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十岁的孩子,说是大人又小了些,说小吧,家中独子,也是订立门户的,尤其他的长辈都不在了,很容易博得别人的怜惜。 赵书吏不过是翻看契书才多问了两句,根本算不上刁难,且恰好,这个事情他也曾听闻过一些。 “你可知道销了契书会怎样?”赵书吏又多问了一句。 “自然知道。”季复礼笑了一下说,“自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翠儿从活契变成死契,为的不就是这八个字嘛,既然如此,何不成全她? 凭现在的季复礼,也没有不成全的能力,纵然有这一纸契书在先,那死契完全可以算作无效,但,翠儿效力的那家还不知是怎样权势富贵,可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惹得起? 还记得红楼梦中尤二姐的未婚夫,几次三番被人折腾,想要讨得一个公平都要是上头的人内斗,他才能够迈进府衙的大门,否则,不过是某个破落户,更可能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那时候,是又会管尤二姐是不是违约另嫁? 事情的公道在哪里呢? 事情的公道从来不在穷人的手中,因为他们没有说话的权力。 古代,或许就是这一点悲哀吧,连关注普通人生活的新闻媒体都找不到,又拿什么当做自己的喉舌,代为发声呢? 民如蝼蚁,碌碌无声。 确定季复礼懂得这其中厉害,并不是被人哄骗要销了这契书,赵书吏也没多事,爽快办了,分文未取,很有些人民公仆的意思。 冲着他这般爽快,季复礼便要多谢两声。 再出门的时候,正碰上满头大汗过来找人的大哥,当着赵书吏还有那个衙役的面儿,季复礼脸上的笑容依旧自然,再次道了谢辞别。 大哥呆呆地看着,他从不认识这样的季复礼,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 “大哥这么快就过来了,放心,我不会走丢的。”季复礼没有多说什么,主动拉着大哥的手,往外面拽了拽,大哥心不在焉,顺着他的力道就跟着走下了衙门的台阶。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好了。” 对于季复礼的傻病,大哥是知情的,事实上,村里人都知道,因为季爷爷虽然不愿意多讲这件事,但有什么是真的瞒得住呢? 只不过从未有过接触,不知道原来这样是“傻”吗? “我以前只是反应慢些,脑子里还是清楚的,前段时间病了一场,竟是一下子清爽多了,这才要多出来走走。”季复礼一句话算是解释了以往的不同,还暗示五婶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大哥挠挠头,没有再吭声,他向来不怎么关心左右的私事,也不怎么掺合女眷的八卦,觉得大约是五婶没有刻意说起,便不再追问。 “啊”了一声,说“糟了,光顾着找你了,竟是忘了大妞还在等着,咱们快些过去。” 知道季复礼正常了,大哥与之相处便放心了许多,说着话当先跑了起来,完全没理会后面的人跟不跟得上。 ※※※※※※※※※※※※※※※※※※※※ 不容易啊,终于不用装傻了。 。 正文 第 157 章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并未见到大妞的人,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大哥便有些着急,让季复礼在原地等着,他则到周围去找人。 趁着大哥不在,季复礼又翻了一遍剧情,发现这个时候正是一个英雄救美的剧情,然而,如今英雄成了英雌,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效果。 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拿着一条木棍当剑使唤的大妞毫不客气地把两个小厮打趴在地上,大妞的这个身体从未有过锻炼,素质自然不是短短几天练习能够提上去的,但是那一身的力气,再加上剑客灵魂自带的比斗技巧,杀伤力自然不是普通的农户女可比。 本来人多势众的纨绔公子一方成了弱势群体,两个倒在地上完全不中用的小厮还在哎呦嘿呦,面前的农户女,虽然长得不好看,但那体积,还是颇有可观之处的。 纨绔公子是镇上一户富贵人家的次子,上头有长子继承家业,他一个次子,招猫逗狗,贪花弄色的都不是个事儿,反正又不是不给钱。 这一次也是一样,见到一个卖身葬父的长得不错,便上去调戏两句,准备给了钱买回家去,这也算是正经的商业买卖,碍不着谁,奈何他嘴巴不干净,要卖身的那位小姑娘又是个娇花,一逗弄就红了眼,然后…… “你这是做什么,本公子又不是不给钱,你自己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卖!”纨绔公子也不是一味使坏的,他也就是嘴上坏点儿,凭他那小身板儿,还不如倒在地上的两个小厮,自然不会贸然上去动武。 大妞迟疑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人自然是应该打趴下不理会的,然而,她的手却被拽住了。 能够被富贵人家买走,哪怕一辈子无名无分,但总好过流落街头,最后不知道配了哪个破落户强。 小姑娘红着眼睛,泪水还没擦净,拽着大妞袖子的手却十分坚定。 纨绔公子一看就明白了,眉毛翘起来,马上得意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小厮还在地上喊疼,嘴巴一歪,贱贱地说“你是哪家的啊?本公子看你也不错,这身材么,倒是可以摸上一摸……” 若有人喜欢西施的弱质纤纤惹人怜,便有人喜欢玉环的体态丰腴如卧棉。 大妞虽然不是多么漂亮的长相,也没有多么纤细的腰肢,但她的上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哪怕是水桶一样的粗布衣裳,完全显示不出线条的美感,也要被撑得鼓囊囊的,让人遐想一下其视觉效果。 开始纨绔公子就是随便说说,但是他眼睛毒,一下子就看到最不应该看,也最让大妞恼怒的地方去了,火气上来了,哪里管他是不是说得有理,木棍子抡起来就要打。 小姑娘哪里拉得住,一声尖叫,引了大哥过来。 纨绔公子不是个耐得住疼的,才挨了一下,就哭爹喊娘地乱窜,就这样,还不忘嘴上花花占些便宜,那小姑娘在一旁想要拉偏架,胡乱往战局中扔些零碎东西,还真的起到了一些阻碍作用,让那纨绔公子真的吃了大妞的豆腐。 大妞这边儿气得都要怒发冲冠了,那边儿大哥过来,正好看到那个富家公子摸到妹妹的胸脯,哪里能忍! 上前去也要打人,奈何没练过,竟是起到了猪队友的效果,总是帮倒忙,又有两个小厮爬起来胡乱出手,场面乱的,真是鸡飞狗跳。 巷子本来还算僻静,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便有人过来看热闹,周围还有骑在墙头上的小孩儿,你一个“好”我一个“上”地鼓劲儿。 有人认出了纨绔公子的身份,叫了出来“赵二,你这是又占了什么便宜了,被人这样追着打。” 伴随着哄笑声的,还有人给大哥介绍这位赵二公子,连同他以前的丰功伟绩,事情越说越是不像样,尤其大妞的那一身儿衣服,干练是干练了,但某些地方一运动也愈发凸显了,不少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地盯着看。 季复礼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插手把两边儿都拉停了,如今正是在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 赵二理直气壮地说“本公子买人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冲上来打人,莫不是故意找个理由让本公子带她一起走?” 他这话说得不像样,带着点儿调笑嘲讽的意思,那卖身的小姑娘听不出真假,听到这里,觉得这横插一手的丫头真不是个好的,竟然是这样的心思! 想着,她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愤愤,别人问的时候,也就照着赵二的话说了,还不忘抹着眼泪“奴奴实是没办法了,这才要卖身葬父,哪里料到竟然有人……如今老父还等着安葬,竟是……奴奴不孝,只一头撞死了了。” 大妞傻了眼,她是万万想不到救美竟然能够救出这样的效果,季复礼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表情,险些失笑。 想想剧情中,季复礼的这幅壳子还是很不错的,剑客再一练武使剑,气质还有加成,他把那小姑娘一救,怎么说,凭外貌也比那纨绔公子强,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完全为了钱不看相貌的到底是少数,这才成就了他的英雄救美,否则…… 被倒打一耙的大妞冷着脸不吭声,她的高冷倒是发挥得不错,奈何没人捧场,明明是看到妹妹被欺负,这才冲出来的大哥直到这时候红了脸,闹半天竟然是自己妹妹惹事。 这时候人又多,他也不好说出刚才所见的事情坏了妹妹的名声,涨红着脸憋不出一声“对不住”,只能硬拖着大妞离开。 大妞并没有抗拒,跟着离开了,她眼神儿好,一眼看到了季复礼,也没什么表示,倒是大哥,就没见到人群中的季复礼,一个劲儿闷头往前走。 季复礼如今还是不能走得太快,慢悠悠晃了回去,大哥见了他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取回了车子,载着两个人往回走。 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声音,大哥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鞭子,终于赶在晚饭前回到了村子。 这个时候,季复礼的肚子都饿了,头有些发晕地从车子上下来,大哥反应慢,没托住人,倒是大妞,虽然觉得这人太过弱鸡,到底还是个正义的剑客,伸手拽了一把季复礼的衣领,差点儿没把他勒出一个白眼来。 脚上落地之后,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阵儿。 大妞的眼神儿有些尴尬,这男孩儿弱成这样,真是…… 五婶估摸着他们回来的点儿,一早就在院子里头往外张望,听到声音就急忙出来,完全没顾得上看几人的脸色不好,一叠声问着“逛得怎么样?都买了什么?” “没买。”大妞简短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直接绕过五婶进了院子。 大哥沉默着赶着车往后走,五婶追着他身边问,一时间,都没理会季复礼的存在。 季复礼摸摸鼻子,自己这个傻子当得,真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还要跟人解释他为什么不傻了。 晚间的时候,大哥亲自给季复礼送了饭来,或许是白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刺激到他了,沉默寡言的大哥难得地问了一句“你说大妞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纵然兄妹两个之前也不怎么亲密,但到底是一母同胞,彼此见了也会有个招呼,一个屋檐子底下,怎么也要说上几句话,如今倒好,不仅不说话,对方眼中的鄙视,真是晃眼到让人想要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大哥早就觉得别扭了,奈何爹娘都喜欢小妹,他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人闷在心里头,知道季复礼不傻了,这才问了问他,有个讨主意的意思。 季复礼哼哼哈哈着闷头吃饭,这些,他还是不要多说,不然,一旦让那位大妞知道了季复礼以前是个傻子,恐怕她是不会相信病了一场就恢复正常这种话的,有了这样的经历,才会怀疑别人也有同样的经历。 若是被拆穿了……季复礼倒不是没有话能够解释,但是,到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尽量少出现在大妞面前就是了。 至于改变剧情,想想今天那个让人忍俊不禁的英雄救美,想来后面的那些剧情,即便无人干涉,结果也是大不一样了。 大哥没有从季复礼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端着空碗又回去了,隔壁,大妞正咬牙切齿地在自己的小屋中挥舞木剑,这时她自己做的木剑,无论是材质还是重量,自然都不如真的,好像小孩子的玩具,然而对她目前的身体来说,挥舞一会儿,也是满身大汗,而最尴尬的是…… “啊,大妞,你怎么……” 大嫂推开厨房旁边儿的小门,见到正在洗澡的小姑子,本来没什么,但是,第一反应就是用毛巾捂下面的小姑子……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不应该是捂脸,或者捂……其实,都是女人,有什么捂的必要吗? 这样想的大嫂扭头就解了自己的衣衫,“也就是你敢这么浪费柴火了,正好我也洗洗,也不算浪费热水了。” 大妞迅速扭头把衣服系上,不理会大嫂罗衫半解的样子,风一样冲了出去…… ※※※※※※※※※※※※※※※※※※※※ 我又回来了!晚安! 。 正文 第 158 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秋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头忙活,女人孩子也不闲着,做饭送饭捡捡麦穗的,哪里都有事情做。 季家爷爷留下的还有两分地,不多,但也足够季复礼的口粮,一直都是托族里照管,到了收获的时候,便把粮食直接分过来。往年都是翠儿去领,今年翠儿已经去了镇上再不回来,便只有五婶帮忙领了。 五婶想着自家照看季复礼的吃食,干脆就直接把粮食领到了自己家,一袋子一袋子地堆放到厨房里头,看着橱柜满登登的,心里头也是欢喜。 大妞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比干活的大哥还要忙,看到五婶在放东西,疑惑了一下,这些时日她也知道是收粮食了,但是……明显不是出自自家的粮袋,“这是谁家的?” “隔壁季哥儿的。”五婶心情好,笑眯眯扭过头来拉着女儿说悄悄话,“今年收成好,他家地里收的粮食多,他一个人能吃多少,一来一去,怕是还要落下来一小半儿,可是便宜了。” 大妞自来正直,除了对那些坏人,自问从来没占过朋友的便宜,上次隔壁那男孩儿还跟自家一起出去了,想来算是邻里乡亲,怎么能够贪人家的东西呢? “什么便宜,我给他拿去,咱们凭什么拿他的粮食。” 看着大妞说着就要去拎袋子,五婶忙拦下,“瞎闹什么,他一个哥儿,会做什么,还不是要咱家做,你只看到米面了,油不要钱,菜不要种啊!我什么时候跟他算过……” 五婶心里头有点儿后悔跟女儿说这个,一面觉得自家女儿被养得太不知道生活了,一面又觉得奇怪,以前女儿可从来没这份儿“正义感”。 大妞皱着眉头,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但…… 大嫂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偷偷笑,她早就不喜欢公婆宠小姑子的那个劲儿,瞧着五婶又忙去了,大妞还在那里站着发傻,眼珠子一转,上去跟大妞说话。 “你这傻妮子,跟他算得那么清,你们以后早晚是一家的,这粮食混到一块儿吃有什么的?” 这话纯是玩笑话,欺负大妞失了记忆,不知道前事,拿着种事情蒙她玩儿,瞧她如今性格,估摸着不会像以前那样爱告状,再者,就算告状又怎样,一句玩笑罢了,谁还真的嫁给傻子啊! 她可是知道公婆对小姑子有多疼爱的,将来的陪嫁肯定少不了。 大妞皱着眉头,看着大嫂扭着腰走了,她如今怀着孕,虽然月份小,但已经做张做势起来,轻易不怎么干活了。 女人,怀孕。 正常的男人遇到这两个词或许会有些好的联想,然而大妞推及己身,就是一个哆嗦,次日再出门的时候,特意绕到隔壁,拽起了躺在床上的季复礼。 季复礼晚上修炼精神力,白天多是用来补觉,反正五婶总是会在午饭之后过来给他喂饭,并不会发现他日夜颠倒,谁想到猛地被人拽起。 别看精神力如今已经有了一些,但他的体力,还是个战五渣,这又不是星际时代,可没有机甲可以代替身体素质,小鸡一样,被大妞拎着衣领拽出了门,直接往后山去了。 季复礼走在半道上清醒过来的,也没急着问话,免得灌一嘴凉风,等到在小树林里停下来,他才咳嗽了两声想要问话。 大妞性格果断,不等他问就直接说了“咱们两个的婚约不作数,作为补偿,我会教你一套剑术,你看好了。” 不等季复礼说什么,她就开始演练,手上的木剑平滑,一招一式,或许是为了教人的缘故,都十分缓慢,让人看得很清楚。 季复礼早就对她的剑术好奇,但之前实在是精神力扫描的范围扩展不到这里,若为了这个早早出来跟踪,他又觉得太过流于痕迹,难得这位肯教,他竟是直接忽略了原因,运起精神力来认真看着。 或许是用了精神力看的缘故,跟肉眼看又有不同,两相映证,竟有些莫名的感受,一遍下来,便记得十分牢靠。 “来,你来一遍,我看看。” 大妞也不废话,一套剑术演练下来,气都不喘地,把木剑扔给了季复礼,让他来一遍。 季复礼反应极快,接住了木剑,跃跃欲试地照着来了一遍,很多地方,他的动作做得不到位,但看得出,他确实记住了,至于不到位的原因,实在是这个身体缺乏锻炼,活泛不开。 大妞惊讶地多看了季复礼一眼,同样练习完一遍,速度也不是很快,他却是汗湿重杉,鬓角的头发也都湿透了,风一吹,哆嗦了一下。 “看不出来,你还有些学剑的天分……”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孩子,他可能会考虑收来当个徒弟,但,两人之间还有婚约,还是早点儿断个干净为好。 大妞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别的,只嘱咐道“这套剑法叫做青云剑,取‘青云直上’之意,招式轻灵,锐意进取,你若练得好了,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增长精气神,大有好处。” 只要运动,总是能够强身健体的,至于增长精气神,想来说的不是精神力,但,季复礼敏感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也随之有了水滴般的增长,这样的增长微乎其微,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察觉的。 心中多了些愉悦欣喜,再看大妞,便有些明白她的灵魂为何明亮如斯了,这些剑术的好处她都已经享受到了,虽不知道她的灵魂能够穿越时空是怎样的机缘,但若非精神力强大,也早就在时空乱流中化为飞灰了。 “……剑术我已经教给你了,咱们之间的婚约就作罢,以后你若有事,我要是能办到,自然会照应一二,其他的,你还是不要想了,等几年,我也可助你娶一房贤惠妻子。” 大妞信誓旦旦地许诺,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女子身份,也没想过她以后是否能够做到,言辞间倒是格外真诚。 季复礼想笑,也确实露出了一抹微笑,剧情中只觉得这人做事从来太过自我,不考虑其他,却未曾想到,真的接触了,这种自我还是挺好玩儿的。 虽然不知道大妞是从哪里听来婚约之事,但是季复礼完全没有辩驳,自认占了大便宜的自己还是个傻子,他一个字都没吭声,直到在大妞的督促下又联系了一遍剑术,又被大妞送了回去。 作为一个剑客,大妞的武功或许是真的不错,但却不是武侠世界那种能够飞檐走壁的武功,平实的武功来自于勤奋的锻炼,讲究的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走。 虽然某些东西,如同剑术上也需要一些灵活运用和领悟,但到底,剑客的追求是比较纯粹的。 大妞见季复礼都应了,自认没有什么事了,送他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同走着,竟是没避讳任何人的目光。 不过见到这两人的人除了奇怪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也没有多想,哪怕年龄相差不大,但季复礼是个傻子是人人都知道的,翠儿去镇上不回来的消息也未曾被广为传播,大家的印象中,季复礼未来的老婆必然是翠儿,也就无须大家多操心。 五婶见到倒是问了大妞一句“你怎么跟季哥儿一起回来的?” “我教他练剑。”大妞言简意赅,完全不准备多说,她还是知道一点儿,身为女子不自由,若是让父母知道她私下解除婚约,恐怕要糟。 自她醒来完全没有跟村人有过多交流,自然也不会有谁跟她说季复礼是个傻子,这件事以前村中也没人提起过,或者说,大家都觉得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就像太阳是圆的,没谁会特意说起。 自然,也不会有人跟她说关于季复礼以及他家童养媳的事情,村中有童养媳的人家多了去了,也并非季复礼一家,谁也不会特意说起。 所以,大妞根本不知道自己完全误会了。 “练剑?”五婶见过大妞自己弄的那把木剑,虽然看着很像那么回事儿,但是跟小孩子的玩具也差不多,笑了两声说,“好,你们好好练剑。” 她只当大妞是童心未泯,找到了人做伴儿一起玩儿,完全没想到别的。 偏偏她这种反应,落在大妞的眼中,分明是因为有什么,才完全不介意她和季复礼多相处的事实。 心里有些梗,但想想,等到自己武功恢复七八成,必然不会在这里久留,也就不是很介意这种事情了,没多说话,“嗯”了一声,进屋去了。 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变成这样的大嫂偷笑了两声,入睡前跟丈夫咬耳朵“隔壁季哥儿,跟大妞还真是配。”一个傻子,一个呆子,绝配。 以为季哥儿已经好了的大哥听到这话心里头一动,妹妹上次被人轻薄了,还有那么多人看到,怕是名声不好,若是季哥儿不嫌弃……他那个童养媳好像跑了,倒是正好…… ※※※※※※※※※※※※※※※※※※※※ 我按时更新了! 晚安! 。 正文 第 159 章 大妞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从那天起,天天带着季复礼一块儿去山上林子里练剑,还给季复礼也做了一把小木剑,让他拿着比划剑术。 季复礼本来装傻,天天躺在床上,最多看几本书,然后锻炼精神力,并不用消耗多少体力,五婶送来的那顿饭也就足够一天所需了,可练剑不一样,有一次尴尬到在大妞的面前肚子叫。 他自己不好意思看大妞的表情,大妞当时也没说什么,谁知道第二天,大妞就给他带了块儿馍馍。 “多谢。”季复礼说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手,才接过来。 “不用你谢,你家的粮食本来就被他们领了,如今管你吃的是应该的。”大妞为人正直,从来不占这种小便宜。 季复礼再一次认真打量大妞,他上次认真打量,还是第一次去镇上那时候,有些好奇上错了身的剑客会是怎样的,哪怕是同样的容貌,但大妞的其他,都不同了。 原主记忆中的大妞是一个开朗爱笑的姑娘,跟其他的姑娘一样,也有嘴馋偷懒的毛病,在爹娘的宠爱之下,大妞心地善良,从来也没有嘲笑过原主的傻,还曾同情过翠儿的劳碌,如今…… 眼前的人消瘦了许多,或者说是因为练武,有了一种属于武者的气质,还是那样一张椭圆脸,但分明,很多都不一样了,哪怕是那五官,与记忆中相对,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季复礼看得久了,想得也有些远,大妞却没他想得那么多,发觉他盯着自己看,才觉得这小子不是真对这身子有什么好感吧! 一股子毛毛的联想让大妞退后了一步,板着脸说“还不快吃,吃了好继续练。” 季复礼哪里知道大妞还惦记着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早就忘了那个玩笑一样的说法,点点头,应了一声,大口吃了馍馍,然后不待人催促,继续拿起小木剑练武。 五婶知道大妞跟季复礼出去,但不知道他们都做什么,只当是玩儿,后来发现大妞总是带吃的,问了一句,知道是给季复礼带的,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过后午饭她便少带一些。 这种情况大妞开始还没发现,直到某次大哥送饭才发现给的太少,问了五婶两句。 “他又不干活,吃那么多干什么?大妞每天都给他带吃的,中午少吃点儿,怕什么。” 五婶的语气有些不舒爽,自家的女儿病好后跟爹娘兄长都生分了,倒是莫名其妙跟那个傻子亲近起来,难道还真的要给他家做媳妇不成? 村子里的流言不多,但五婶交际广,到底还是听到了一些,实在是男女都不算是小岁数的了,一大早就钻林子里,不到中午吃饭不出来,任谁都要有些想法,还有些看到他们“搂搂抱抱”的,自然更让五婶不舒服。 就算女儿现在跟自己不亲,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能这样白白给了人吗? “这么点儿,哪够吃啊!到底季哥儿还长身体呐。” 清汤寡水的汤面里面捞不上两根面条,绿油油的都能照出人影,哪里是十来岁男孩儿吃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岁的男孩儿,吃这么点儿,怎么活呢? 大哥想到季复礼那小身板儿,再想想自家妹妹,还真是……换个性别可能就般配了。 “没面了,咱家还不够吃呐。”五婶咬死了不肯再弄面。 大哥拿亲娘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端着稀汤寡水的面条汤给季复礼送去了。 季复礼哪里想到背后有这么一段弯弯绕,精神力再好,他也没空天天监视隔壁动静。 等看到那一碗面条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稀里糊涂喝了汤,把碗还给大哥,多说了一句让大哥明儿送自己到镇上,他要买些东西。 大哥点头应了,也没多说,回去后,也没跟其他人讲,只说自己明日要到镇上转转。 用精神力监督着这一段儿完全按照自己的预期走了,季复礼松了一口气,想到要离开,看着这破旧的屋子,竟然也觉出了几分亲切感,到底是住了这么些日子的。 傍晚的时候,大妞破天荒过来了一趟,端着一个大海碗,碗里的面条满满地冒了尖儿,热腾腾还散发着热气。 “吃吧。” 把碗放到桌子上,筷子塞到季复礼的手里,大妞说完扭头就走了。 季复礼看着大海碗苦笑,这一大碗,他可吃不了,正想着,大哥也过来送饭了,一块儿馍馍捏在手上,“我还说你中午吃得少,怕你饿,没想到大妞先送过来了,你吃面吧,热乎着。” 馍馍也没拿回去,也放在了桌上。 季复礼叹口气,拿起筷子吃面,粗细不匀的面条一看就知道做的人没什么经验,有些地方还有些生,但,的确是很暖和,一碗下肚,暖融融的感觉好像从胃里升腾上来,弥漫到全身,让人舒服得动也不想动,只想挺着肚子仰着。 好久没有这么饱过了。 懒洋洋地,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季复礼这一晚连精神力也没锻炼,早早就睡了。 次日一早,大哥就把车子弄好了,季复礼悄悄拎着包袱出来,他的东西不多,就带了两件衣服,最值钱的那一箱子书,太沉了,根本没法儿带,反正知识都在脑子里,带不带也不那么重要了,他索性把那些留下了,将来若是五婶家有人读书,或许会因此发掘出宝藏。 大哥对包袱视若无睹,安安静静地赶着车,季复礼没说话,起得这么早,薄雾都没散,他很有些新奇地呼吸着这样单薄的雾气,直到…… 雾气中有个人远远跑来,近了,是大妞。 “你们做什么去?” 大妞追上来,大哥就停了车,便听她这般问。 “去镇上买点儿东西。”大哥的说辞简单有效。 大妞看着季复礼,重点是季复礼的那个包袱,没有谁去镇上买东西还要带着包袱的,除非是想要离家。 季复礼没吭声,全当大哥的回答就是他的回答。 大妞不再问,单手撑着车板,一翻身就上了车,坐到另一边儿,“我也去。” 大哥没有拒绝,看了大妞一眼,确定她不会改变主意,也不多说话,扭头继续赶车。 到了镇上,大哥还在上次的地方寄存了车子,约定了到了什么时辰在这里碰头,然后就跟两人分开走了。 季复礼没理会大妞,一个人拎着包袱找人打探路过商队的事情,他长得好看,人又有礼貌,听说话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便有人愿意跟他多说两句,多问了两个伙计,便知道了一个商人的消息。 找上门去,只说求个方便捎带一程,他自己能够帮忙记记账算算东西。都说商人奸猾,但商人也豪爽,在看出有利可图的时候往往出手更加大方,好像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只因一个看似渺茫的念头,前期投资之多,便难以数计。 那商人见他年龄小,考了考他,发现水平不错,便有了些善待的心思,也不欺负他年龄小,谈好了价码之后,还请他一同吃饭,等到早饭后再上路。 这年头不算乱,大面儿上还是太平盛世,但是古代的盛世,水分还是很大的,以这些商人的看法来说,哪里没有盗匪,不过是多少大小的区别,因为是太平盛世,官兵也少不了,很多地方还要被多盘剥一回。 但商业之利,到底比税多,他们纵然多有抱怨,却还是乐于往返,只是那些有心眼儿的难免多耍些花招合理避税。 商人看季复礼顺眼,也不隐瞒这些,谈话间涉及到了,少不得还有些自傲地说些自己的心得来。 季复礼以前也不是没了解过,但一个世界跟一个世界到底不太一样,当权的人不同,使用的政策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某些方法在他听来,还真是很新颖,效果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一顿早饭之后,商人对外已经称季复礼为侄儿了。 这年头有关系总要让人高看一眼,下头的人见商人这样说,对季复礼也客气多了,等到真正上路的时候,季复礼还有幸跟商人做了一辆马车,配置自然是高大上那种,走起路来颠簸较小。 离开镇子的时候,季复礼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以后他恐怕都不会再回来了,至于大妞那里……成为女性已经是最大的不同,以后的路,他还是不要破坏太多了吧,不然岂不是太过挫折? 这段日子的相处,季复礼发现现在这个大妞的心性也是十分不错的,其实,剧情里就能够看出来,这位剑客的性格很好,胜不骄败不馁,总有自信,也总能信人,无论多少得失,他却始终坚守正义,这一点,虽然拖累了不少人,但天真点儿说,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像这种纯粹的人,若是让她一生挫折,未免有些过分了,反正她现在是女性,以后应该不会有哪个女性被她拖累至死,这样就好了。 ※※※※※※※※※※※※※※※※※※※※ 新的生活从来不是围着某个人打转儿,主角到底还是做不到为了改剧情而改剧情。 谢谢大家喜欢!晚安! 。 正文 第 160 章 “咱们的商队小,行路便要小心一些,路上也莫要轻易结伴,能够一直安稳到达就是好的了。” 收留季复礼的商人姓孙,孙商是贩卖布匹的,这些东西看着粗笨,却是哪里都少不了的,若是能够捡上些花色好的新鲜货,自然也能卖上高价,只是一路行来未免多了许多风险,风吹雨打这就不算什么了,最难防范的就是路上的盗匪。 季复礼最初听闻的时候还有些惊异“盗匪不是都盯准那些大商队的吗?” 孙商哈哈一笑,给他来了个摸头杀,“盗匪也不全是大的,小的又哪里敢跟大商队硬扛,谁都会欺软怕硬的。” “那要怎么防?” 孙商的这个队伍并没有镖师,只有他自己带的几个身材粗壮的伙计,这样的人,季复礼哪怕对武功并不算知晓,但也能够看出来他们并不是很能打的那种。 那副模样也只能吓唬吓唬有贼心没贼胆的平民,真正碰上盗匪,恐怕根本不管什么用。 孙商笑着摇了摇头,盗匪能够怎么防?只有拼了,拼得过就算赢,拼不过,自然是赶紧逃命,幸好一般的盗匪都不会杀人,免得引来官府追踪,至于抢劫,像他们这种小商队的些许损失,根本就不要指望官府的人能够给追回来,也只是报上去,让上面知道这附近有盗匪罢了。 行商在外,什么风险没有,然而一旦获利,利润就能抚平一切,这才有人冒着风险行商,否则,恐怕商人早就没了活路。 孙商笑过之后又转了话题,说起各地的布匹好坏。 季复礼没准备以后也做商人,更加没有想把账房当做职业,长路漫漫,枯坐无聊,见孙商颇有谈兴,他也跟着听起来,虽然不曾真正去某地看过,但是说到风景村俗,他也能够接上几句,如此一路也算愉快。 天色将暮的时候路过一个谷地,两侧有些矮坡,植被茂密,孙商看了一眼说,过了谷地就是落脚的镇子,可以好好睡一觉。 季复礼点头应是,还不等再说,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再看,竟然有人从植被中冒出来,挥舞着刀剑冲向孙商一行。 随队的伙计反应极快,马上从旁边儿车板下抽出棍棒来,然而贼人武器颇利,竟是不能抵挡,有人受伤还疼,士气顿时为之一落。 “不知是那条道上的好汉,还请松松手,我这里都是些不值钱的布匹,愿意奉上银钱讨个路走,还望好汉饶命。” 孙商到底是见多识广,并不怎么惧怕,掀开帘子,扬声喊话,他说话的时候,正有一把刀直接看向车厢,吓得他一缩脖,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一路太不知礼。 “跟这等盗匪,有什么好废话的。”一声冷哼一听便知是女子,从车之后方传来,随着声音而来的便是两声痛呼。 季复礼想要往外探头,被孙商拉了一把,“你不要命了,外头都有刀。” 这年头,刀剑并不算管制兵器,富贵点儿的人家肯花钱都能有,但富贵人家也不会没事儿出来当盗匪,这些盗匪能够有刀剑,证明有些实力,但有实力却盯着小商队未免不合常理,再者,他们的人也不够多…… 季复礼的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精神力已经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扫描过去,一圈儿下来,已经看清楚了局势。 说话的女子果然是大妞,她不知怎么也走上了这条路,竟然还有了一把锋利的剑,也不知是不是从这些盗匪手上夺来的,一招一式之下,皆有人倒地不起,她的速度不曾因此增快,也不曾被拖慢,一步步,缓行而来,脚下尽是痛呼不起的人,竟有了些“一步杀一人”的风姿。 纵然是女子,却也有了些夺人的气势。 前头的这些盗匪有些害怕,不约而同地退步,后来两个大约是领头的,互相使了个眼色,竟是也不再拼,各自跑开了。 “这位女侠……” 车窗帘子破了,外面的情形都被收在眼底,看到没危险了,又看到那女子从车子旁边儿过,孙商忙出言唤了一声,然而那女子并未停留,追着那两人中的一人去了,速度竟是极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孙商有些遗憾地看着对方远去的方向叹道“也不知是哪里的女侠,如此飒爽。” 自来做好事都是有回报的,贼人已去,上来攀谈几句,无论为了什么,孙商都会做出些表示来,所付出的未必比贼人想要的少,所图的则是自身安乐。 若是真的完全不图名声不图利益,孙商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了。 后面这些,还是安稳住在镇上之后,孙商跟季复礼讲的,季复礼又探问了几句,知道所谓江湖这个词还是有的,“居庙堂之高而忧江湖之远”,大臣们口中的江湖指代远不是他以为的武林,而商人们指代的江湖也更为复杂,盗匪之流也是混杂其中的。 而武功一事,自然也不是江湖独有,能够上朝堂的那些个将军,哪个不是武功超群之人,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是自个自学的,总有个师承门派,当然,这些师承门派,季复礼从未听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属于武侠世界。 剧情中倒是提到过一些,某某门派的大小姐,某某掌门的女儿,某某教的小师妹……也不知道那许多女中豪杰,之前都在哪个山沟里窝着,竟是从未有人听闻。 季复礼这般想过之后,自己又给了解释,不在一个圈子里,自然不会知道太多。 虽然得了大妞给的剑术,但季复礼并未因此收获内功这种传说中武林必备的东西,想来便是他剑术练得再好,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强些,想要达到剧情中剑客那种程度,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准备当个武林高手跟大妞抢镜,重新走一遍剧情路线,对他来说相当于没有改变,倒不如依旧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但,似乎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来,也不是那么想做呐。 同样的事情,做一遍或许会遇到种种挫折,但总算是新鲜,若是做两遍,三遍,还有什么意思在呢? 不如…… 思想尚未落实,便听窗户上有些动静,季复礼坐起来,拿过旁边的衣裳披上,正要起身,就看到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那身影太熟悉,以前常常在日光未明的时候叫他起床去练剑,他心神一松,才要说话,便觉一包东西砸到了腿上,哪怕隔着一层被子,也觉得出来沉重。 “这是什么?”季复礼的精神力无需光线便能够看到对面的人,只见她面色依旧平静,张口回了一句“程仪。” 对即将远行的人,他的友人总要赠上一些程仪(财礼)聊表心意,这是属于官场和江湖的礼仪。 精神力已经知道布包中是什么了,一锭锭银子大小不一,重量却是实打实的,然而,“是那些盗匪的贼赃?” 问完这句话,便发现大妞脸色一冷,“你不想要?” “不,当然要要,留给我,总比留给他们那些贼人强。”季复礼这般说着,把布包放到了床里侧,他也没追问那些贼人的下场,想来不会有谁能够在这位剑客的手中活命,若非她一贯将事情做得如此狠绝,也不至于得罪那许多仇家。 剧情中并没有这一段儿,季复礼也无从推断这些盗匪后头还有没有人,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起身点了烛火,见到大妞身上有些血迹,才轻声问“你受伤了吗?” 用精神力探查别人的身体多少有些不礼貌,他的精神力如今也不多,能够扫描一个大概而已,便也没有费那个劲儿去探查,问了一句,得到“没有”的回复之后也不怀疑,说了一声“我去弄点儿热水,你洗洗吧。”便去要水了。 有了银子好办事,哪怕被半夜叫醒,小二也是一脸笑容地来回送热水,甚至根本没有追问要热水做什么。 面对整盆的热水,大妞迟疑了一下,季复礼见机快,往床上一趟,面朝里侧,说“我不看你,你洗吧。” 适时收回精神力的季复礼没有看到,在他这一番做派之后,大妞黑下来的脸色,然而,看了一眼那不容忽视的胸部,她最终还是背过身擦洗了。 直到洗完去了另一个房间睡觉,大妞才想起一个问题,她刚刚为什么不在这个房间洗了?反而…… 一直自觉是男性的大妞并没有准备防备另一个男性,哪怕被间接提醒了,而另一个季复礼则是知道这位灵魂是男性,哪怕因为她如今女性的壳子有些避嫌,但到底不曾把这一点做到位,乃至于最后大妞左思右想,季复礼之所以没有把她让到这个房间,恐怕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名分关系。 如此一想,莫名又有些心塞,一个把背后对着自己的男人,竟然不是好兄弟或者好徒弟,而是……心塞。 ※※※※※※※※※※※※※※※※※※※※ 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好好更新! 晚安! 。 正文 第 161 章 次日一早,季复礼醒来晨练过后,用餐的时候问了小二一声,发现大妞已经走了。 孙商并不知道昨日救了他们的女侠竟然也在这里住下了,早起用过饭之后也没问,看着队伍收拾好了,便带着季复礼继续走,坐在车上还感慨昨日的好运,竟然能够碰到那样一位女侠。 后面的路程,仍然不是那么顺利,但那些盗匪却有规矩多了,孙商给了些钱,便都能顺利通行了。 等到了地方之后,季复礼没有提出要走,把曾经的身世多编了两句,完善一下,说要拿出钱财来开个书店。 孙商听了有些惊讶,问“怎么想着要开书店了,我看你这样子就是个读书人,如今年龄又小,不如继续努力往上考考,若是怕坐吃山空,叔叔我也不是吝啬人,多少能够资助你一些,若你真能考上秀才,也不说别的,把我家地挂在你名下,免个租子就行了。” “这,我之前因病多日未曾摸书本……”季复礼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凡是这种有着科举制度的古代,似乎都逃不过读书,他倒不厌倦读书,书中总有些观点是值得思考很有意义的,但为了考试而读书,就是一种负担了。 “季哥儿,不是叔叔要逼你怎样,咱们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一场,怎么说这一路的叔侄,叔叔托个大,是真的把你当自家子侄看待的,你可知这商人地位低,若是没些背景,杂七杂八什么人都能压到你头上来,叔叔这么多年下来,靠着自身的眼力运气,也只在这城中混了个小铺子而已,若想要从此出头,实在是难。” 孙商经验老辣,他的眼力的确是好的,读书人多了,又并非季复礼一个,但他看季复礼的谈吐举止,又见说到科考他其实并没有心虚畏惧之色,便知若是去考,十之是有些把握的,这样一来,若是浪费去做生意,反而白白辜负了这段缘分了。 一开始,他也是看着这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这才准备交好结交一下,即便听他说自己身世普通,但只看这气质便不是人下之人。 若是能够托一把……“你小小年纪,也不要怕失了臂助,若是不嫌弃,叔叔助你,只要你能考上去,吃穿用度,一应费用,叔叔都出了。” 孙商说得十分豪爽,也是因为他认准了季复礼能成,再加上自家家底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单薄,铺子虽然只有这么一个,但乡下还有土地,生意偶尔损失也并不耽误日常用度。 若非自家族中连个读书种子都没有,也不必这样眼馋别人家的孩子。 季复礼沉吟了一下,又听孙商讲了小商人的种种税收,虽然不惧这些,大妞给的银子足够多,但听起来也的确是让人生畏。 他年龄小,除了明面儿上的苛捐杂税,恐怕还要让人再欺负一层,而且卖书这种行当,没有真正进入过,谁知道是不是好做,万一赔本,还真是要考虑一条后路才好。 孙商再三劝说,季复礼禁不住点了头,怎么说有个身份,也不会让人因为年龄而小瞧。 户籍纸离开的时候他就带上了,由孙商出头,只说是远房亲戚的子侄,过来投奔,落户在这里,以后也在这里科考。 银钱开路,忙这些事情的小吏没有不允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费了一个下午就办好了。 季复礼不肯住在孙商家中,便又是由孙商牵头找人,在他家左近买了个小房子,索性他一人独居,也不用多大,孙商不放心,后来又派了人照顾,那都是后话。 考试对季复礼来说实在是轻易,早在装傻子的时候,除了修炼精神力,他就把季家爷爷留下的书都看过了,这会儿又买了新的来复习,等到考试,一次通过,不过第二年,他就是秀才身份了。 这可让投资他的孙商喜出望外,原先看重的是对方年轻有才,现在这般年龄就成了秀才,可不是真的有才么! 他想着资助季复礼再考,季复礼想了想,于三年后考了举人,然而再要往上考,他便不肯了。 举人之后便是进士了,进士之所以叫做进士,也有“进一步为士”的意思,那可是要正经做官的。 季复礼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想着举人的地位不高不低,只看他年轻,也不会有人轻易欺侮他了,此时再开个书店,轻轻松松,每日过些快活日子,岂不美哉? 虽然每一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新的,有新鲜感的,但总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没什么进取心了,他便想要在没尝试过的职业上进行一下拓展,万一自己也有天赋呢? 只是行商到底有些乏累,再者旅途之上并不舒服,又有种种危险,季复礼自觉他不是耐得住苦累也要长途奔波的人,便选择了卖书,开一个书店,既清闲又不流俗,也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孙商说不动他,叹息之后也就作罢,本来这个侄子都是自己硬攀来的,若是因为这个搞得交情不稳,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为人有眼光,做人也厚道,哪怕不赞同,但对季复礼开书店的事情还是积极帮忙,不过几天便租赁了一个小院儿供开店之用。 时下开店的,若是那种小商铺,多半都是前头买卖,后头居住,院子中间那处空地,还可以种植一些蔬菜瓜果之类的花木,宜室宜家,虽小却十分温馨的感觉。 季复礼喜欢这院子,住了一年后,索性出钱买了下来,每日里在院子里练练剑,累了便往躺椅上一躺,拿一本喜欢看的书,慢慢地翻着。前头的事情自有伙计支应,一应书籍价格,他也弄成了如后世那种“十元一本”“五元一本”的统一价格,比别家的书店贵一些,却方便了伙计买卖。 能够买书的多半也不会介意那一点儿点儿差价,反而有些知道他这个年轻举人的名头,会专门到这边儿来买书,也有沾点儿才气的意思。 如此,生意上反倒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当初进书的渠道都是孙商帮忙联系的,签了契书,也无需多虑,若是偶然看见什么好书,季复礼也会从别家买回来,放到自家的书架上。 他手上银钱不缺,那些挂到他名下的土地并不只有孙商一家,这些人家也都识趣,按照当下的惯例,给他交着钱,本来以为不会挣钱的书店生意也意料之外地赚钱了…… 凡此种种,都让季复礼愈发没有上进心,每日懒洋洋的,直到孙商说起婚娶一事,他才想到这是件大事。 不是因为古人看重的传宗接代的事情,季复礼不是古人,对这类事并没有他们那般看重,他虽然替了原主,却从不觉得自己对原主有什么亏欠,事实上,便不是他,按照剧情,原主也不是原主了,所以季复礼也从不会觉得他必须为原主做到什么才算是安心。 之所以是件大事,是因为他如今也算是有名望的人了,附近的人少不得多关注他的私事,只是他私交甚少,并不像一般人急着联络同年同窗的友人,所以这话头,直到孙商提起,他才觉得不得不考虑一下,哪怕是为了以后的耳根清净。 入乡随俗,古代就是把婚娶看做大事,他又没有什么不得与人说的癖好,又没有什么非要忠守的人,有什么理由非要不结婚,然后孤零零体会着世态炎凉呢? 眨眼之间,季复礼就想了很多,然后把事情拜托给了孙商,只说是一事不烦二主。 交代完事情,送走了孙商之后,季复礼才想到大妞,当年她回去了没?还是说已经跟剧情一样开始她的人生了?这么多年,他也没跟村子里的人有联络,固然是没什么感情,但也有些原因是因为怕那些人知道他突然不傻了的事情来八卦一下,生出些意外波折。 但这件事,大妞知道了吗? 被季复礼惦记的大妞此刻的确是在行侠仗义的路上,然而她此生的路注定不会像上辈子那么顺利,大妞不算是面容丑陋,然而那一张端正有余的脸显然不足以让什么有身份的少侠或者掌门儿子大师兄之类的给她开绿灯,而没了那些美女的喜欢,彼此之间也少了因情而起的互帮互助,磕磕绊绊一路行来,虽让心境得了磨练,面容却是老了十岁有余。 这般沧桑是不会被大妞在意的,虽然身体不同了,但她始终都是男子的心态,并不会细心养护面容,皮肤糙了又怎样,手脚粗了又怎样?她又没准备嫁人?便是受了伤,伤了腹部,以后不能生育,那又如何呢? 偶尔,会有些对不起这具身体原主的心思,为了这一点儿对不起,她每隔两年便会偷偷回村里看看,把劫富济贫的钱财扔回去给他们,怕他们不敢用,还塞了书信说明一下原委。 然而,知道原委的五婶一家人更不敢用了,好好的女儿家跑到外头当了侠客,还劫富济贫,哪怕那些银子都是被挑拣过没有暗记的,五婶还是提心吊胆,后来也不敢在村中安住,拿着钱财带着儿子到别的地方生活了。 大妞在第三个二年过去回村的时候没有找到人,悄悄打听了一下,知道他们搬走快两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神情有些落寞,她是想要奉养这些原身亲人到老的,奈何……这样一想,又想到了自家的那个未婚夫,虽然早说过婚事取消,却不知他如今如何。 当年季复礼他们离开,大妞其实是一路跟随的,直到看着季复礼顺利落脚了才离开,后来看五婶他们的时候,也会绕路去看看季复礼过得如何,看他一年年都十分顺利,并不缺银钱,她也没有多此一举给他留下钱财。 如今想去看,也不需要多打探,直接过去就是了。 季复礼并没有搬走,依旧在上一个两年时候住的地方,还是那样优哉游哉的样子,大妞看了一眼,才要离开,正好碰上孙商过来,她留了一下,便听到孙商要给季复礼说亲的事情。 “本来这事我是不好开口的,但你这边儿没个长辈,我也只好过来问问了……”孙商的开场白有些通俗,然后就是问起了季复礼的婚姻状况。 “……原是有个自小婚配的未婚妻,奈何我原先体弱,她看不上我,婚事作罢,如今……”季复礼想到翠儿,露出一丝怅然,也不知道翠儿如今怎样了。 孙商听了一通,没说什么,离开了。 等到孙商走了,大妞从房梁上跳下来,季复礼吓了一跳,他在城中生活,安安稳稳的,也就很少用精神力扫描周围,多半是维持一个茧子的模样,把自己护住,也免得偶然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说伙计如厕什么的。 因为没防备,这突然跳下来一个人,便让他真的吓了一下,直到看清是大妞之后,才露出惊喜之色,竟是不用大妞再自我介绍,便张口问“当年你怎么突然走了?可是回村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麻烦?” 曾经的村人都不认识如今的大妞了,她在外常是男子装扮,脸上晒黑了,又瘦了,皮肤糙了,不认识的都不会第一眼将她看作是女人,谁知道这人竟然一眼认出来了。 大妞自觉这是因为季复礼对原身用情深刻,这才能够这般“一眼认人”,又见他热情亲切,喉间便是一滞,若是自己不曾来,这一对儿,或许也是好的。 哪怕并不混朝堂,大妞却也知道一个读书人,还是这般年轻就有了举人功名的读书人是何等的风光,然而…… 心中微有愧疚,大妞顺着自己的思路道“你看好哪个,娶就是了。” 季复礼早就知道大妞话少,听她这般说,只当她嫌自己刚才婆妈了,也不多解释,笑着说“这等事用不着我操心,刚才那个是孙叔,他对我一向是好的,想来也不会挑到什么差的,听他的就是了。” 古代是不讲究自由恋爱的,就算他有心,对方若是无意,也只是一个耍流氓的结果,一个举人耍流氓,季复礼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没品,如此就要相信一下中间人的眼力了,在他看来,孙商挑人的眼力不错,他的妻子挑人的眼力应该也不会差了。 其实差了也没什么,古代对男子到底是有优待的,当然,这要是男尊世界才能这般,夫妻二人,若是过不到一处去,少交流就是了,以后碰到心仪的还可以再娶。 季复礼没想着三妻四妾,他只是想着有人操持家务,不然总是靠着厨娘,夜里想要吃点儿宵夜都没法子,更不用说衣裳了,纵然有个裁缝铺子,却到底没有枕边人做得妥帖。 再者,有个人,似乎也不用太寂寞,有个什么话,也能有个人说说,纵然听不懂呢,这种陪伴也是好的,以后若是过得好,再养一两个孩子,也是热闹。 大妞点点头,只当听懂了季复礼的意思,既然他不是放不下就好,她行事一向利落,从来不想拖累别人。 “可还练剑?” “自然不曾落下,你可看看练得如何了。”季复礼是头次接触武功,兴奋劲儿,加上这功夫还能增长精神力,自然不曾落下一天,哪怕是下雨,也在屋中练过,可算得上是读书人里头少有的文武双全了。 大妞也不客气,两人比划了几下,不出十招,季复礼那把没开锋的剑就被大妞打落在地。 见他这般,大妞板着脸又指导了几句剑术,到底是爱惜他资质,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季复礼只犹豫了一下年龄相差不大,到底是遵循“达者为师”的意思拜了师傅,如此一来,大妞便把心法口诀教给他,比之前又多了一些认真。 这一次,大妞住了十天,看季复礼把该掌握的都学会了,只待时间锻炼,便又留了几句话就走了,教学之余,也去看了看孙商给季复礼选的妻子人选,的确是不错,回来也没特意跟季复礼说,只是走的时候又留下了不少钱财,本是要留给原身家人的,如今都给了季复礼,说是留作婚娶之用。 她来去都是突然,季复礼经过一回,第二回突然发现没人了,也没说什么,摇头笑了笑,看到那些钱财也就收了。 师傅弟子,在这个年代是一种类似父子的关系,大妞这个样子,估计也是不准备嫁人的,他收下这些钱财,以后帮她养老就是了。 完全不知道大妞对于彼此关系有那样一种误会在的季复礼偶尔想想,也不知道两人的交集是从哪里开始的,也许是从那次同车去镇上,还是那一碗厚厚的面条? 只能感慨一句大妞的为人正直了。 虽是亲人,但看大妞的样子,估计是不准备参加他的婚礼了,季复礼也不理会她的来去无踪,买下了旁边的院子,扩建了一番,留下她的房间,便开始筹备婚礼之事。 此后多年,每逢两年,大妞都会来这里住上几天,彼此之间的相处,说是师徒,更似姐弟,季复礼对江湖上的事情很是好奇,总是要多问她几句,再与剧情中对比,果然是不一样了。时日久了,也有对大妞的担心,常常劝她在这边儿安住,理由也简单,他的孩子也就是大妞的徒孙了,可不应该要祖师爷好好教教吗? 如此十余年后,大妞终于从江湖上退了下来,在季家养老了,季复礼的两个儿子都由她收到门下,后来虽没在江湖上留下什么名号,却也是附近有名的文武双全。 季复礼练武晚了,虽有好根骨,却没有剑客灵魂那般得天独厚,到底不曾长寿,享年五十五岁。 ※※※※※※※※※※※※※※※※※※※※ 此章肥,补上月。 哈哈,放心吧,我都说了是无cp的了! 晚安啊! 。 正文 第 162 章 “季家阿姐啊!这是才回来?” 热情的妇人碰到风尘仆仆的大妞,招呼了一声,左邻右舍的,虽不是常来常往,但也知道这人面儿上冷淡,心里头还是热乎的,也不介意她的冷脸,换了个点头便笑着离开了。 大妞不姓季,至于姓什么,随着那一家人的远去,也都成了无所谓的事情,她从不爱对人解释,周围邻里误会了,她也就随着他们去,久而久之,季家阿姐,反而成了她的称呼。 “这次回来可好好歇歇吧,上次娇娥看到你那伤,差点儿没哭了。”季复礼是个闲人,哪日回来,似乎都能看到他游手好闲地在庭院里,总是碰个正着。 听到“娇娥”这个名字,大妞皱了皱眉头,不等她说什么,娇娥就来了,这位自愿跟随她照顾她,甚至甘愿当丫鬟服侍她的娇娥是个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也是大妞某次行侠仗义的产物,比之那些道谢给钱然后走人的被救者,娇娥显得格外有恩义,硬是把“以身相许”做到了实质。 自然,这里面也有些原因是她家中父母都不是个好的,若是还留在家中,下一次遇到什么,可未必有人救了。 这点儿算计,大妞清楚,季复礼也清楚,但时日久了,反倒是当事人不清楚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就让人准备热水,你且解解乏,有什么,之后再说。”娇娥生得柔弱,做事却极为爽利,除了刚开始的两天有些拘谨,后来熟悉了,俨然有了些内管家的风范,自然,也只是大妞的内管家。 大妞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安排,后来觉出舒适来了,也没有再矫情地推辞,日子久了,听到她这句话,想到的便是彻底放松下来的舒心,眉心也松快了一些。 坐在浴桶里,娇娥给她擦着背,大妞闷声不吭地把帕子盖在脸上,升腾的热气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美好,如果…… 大妞的肌肤并不是寻常女子那般娇嫩,哪怕是常年被衣服包裹的那些也有些粗糙,上面的那些伤疤,很多因为并未好好照料,痕迹再也去不掉了,一块儿块儿,都像是斑驳的阴影,诉说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子这般执着于帮助别人呢? 娇娥看不明白,在遇难之前,她想过会被某个英雄救了,然后她以身相许,一辈子生活不敢说幸福,至少有了些安全感,不会如同浮萍一般,然而,直到遇到大妞,被救,她才发现,现实中很少有英雄。 还是感激的,那样强硬的女子,是自己羡慕而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种人,若能够得她庇护…… 就是这样一个念头,让她死缠烂打着,非要拿着救命之恩的名头跟了过来,然后才发现一切都跟想象中有点儿不同。 一个粗饼子都能当饭吃的救命恩人,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举人弟子,甚至有着单独属于自己的院子和下人,完全不是生活局促的样子。 这样,自然更好。 小心观察了两日,发现并没有人对她的出现有什么异议,明白了大妞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并非那般边缘化。 娇娥就定下了心,一心一意地要做个报恩的人。 在大妞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独享整个院子,吃穿用度,没有人亏待她,哪怕她说是来为奴为婢的,但大妞从外头带回来的只有她一个,谁也不敢真正把她当奴婢看待,一来二去,她竟如这家中的大小姐一般,有了不少指挥人的权力。 娇娥是个感恩的人,无论她这份报恩最开始有多少心机,她还是有一颗报恩的心,并没有在之后张狂起来,友善地与人相处,并不与季家的两位郎君多生联系,也不准备借着什么由头去挑衅当家的娘子。 每逢大妞回来,她便做足了报恩的样子,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地伺候着,最开始,这人还不让她近身,可现在,也都能够在她面前亮出后背了。 想到这里,娇娥轻轻地笑,看着铜镜中大妞明显过于沧桑的面容,再看看自己,纵然努力保养,却还是无法遮掩的皱纹,有些恍惚地说“不管你认不认,这一辈子,我可是以身相许了。” 黑白参杂的头发在手中托着,木梳细细地疏过,娇娥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这一把头发,忍不住又叨叨起来“我知道你不在意,但到底对自己好一些,好在这次没有受伤,若不然……这样一把年纪了,总是往外跑什么,天下那么多事,你管得过来吗?纵然跑出个名头,又能怎么样?这家里,总不指望着你那名头做什么的……” 大妞安静地听着,一句话没说,镜子中的容颜,熟悉而又陌生,出门在外的时候,她并不常照镜子,也只有回来的时候,沐浴之后,被她擦发梳头的时候,才会在镜子前坐一坐,最开始也不是看镜子,只是一味地擦剑,后来,才开始看,看镜子中她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絮絮叨叨的样子。 纵然不愿意承认,然而第一眼见这女子,她的确是喜欢的,哪怕她那点儿小心机小狡猾,在她看来也都是可爱的,所以才默许了她的跟随,把她带到了这里,否则,季复礼家,她怎么可能随便透露给人。 这些年在江湖上,虽然没有闯下偌大名头,但恩仇总有那么些个,只怕那些报仇的找上门来,她来回都要小心地隐藏痕迹,从不把外面的事带回来。 以前觉得算是朋友之义,也算是做师傅的顾念着徒弟,后来发觉,其实是把这里当家的,于是自然希望家中安宁平静,不要被外面的波涛牵扯。 娇娥絮叨了一阵儿,没人应答,虽然习惯了,到底有几分气恼,放下梳子的时候手重了一下,拍出一声响来。 “嗯,我知道了。”大妞破天荒回了她一句,娇娥惊讶一下,“呦,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竟然还理我了。” “这次回来,不出去了。”大妞这般承诺着,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娇娥。 四目相对,娇娥好长时间没吭声,“……你说的可要做到才好。” 季复礼早就请了大夫,等着这边儿收拾完了,大夫过来诊了脉,确定都没问题,他这才知道大妞不再离开的消息,当下就笑了“还是娇娥说了管用,我这个当徒弟的,磨破了嘴皮子都说不动你。” 大妞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娇娥面色微微泛红,不跟季复礼争辩,说了一句“我去准备饭食”便匆匆离开了。 剩下大妞和季复礼在厅中坐着,季复礼惯常爱问些江湖事,大妞便一一作答,她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讲述人,任凭什么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在她口中讲来都是平铺直叙的无趣,很多时候,由于她接触的面儿窄,事情也是有头无尾,有尾无头的,让人听得莫名其妙,只比流水账好一些,省去了每日的吃喝拉撒。 季复礼从不介意这些个,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他也就是听个新鲜,满足一下脑洞就够了,其他的,这个世界的江湖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太平盛世,江湖上也是太平得很,至于哪家和哪家的不合什么的,或许他们自家知道古早事情的能说出为什么,其他人,能知道什么缘由? 再者,接触不到那个层面儿上,很多事情也都是一知半解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或许因为大妞是女性的关系,又没了各种红颜知己的帮忙,这一世,她只在江湖中游混迹,并没有跟剧情中一样进入某些重要事件,至于那些重要事件发没发生,也都是上层才会知道的,他们并不曾听闻。 一一问过,知道并没有多少剧情相关,看着饭菜上来了,季复礼也就不再多问,一同跟着吃饭。 饭后才说起这两年间的事情,之前的季家村,季复礼派人回去看过,五婶一家有人回去了,当年他们走得匆忙,祖坟什么的都没搬走,这两年大约过得也不是特别如意,回来看了看,也有人问起大妞,村里人却都不知道了,还当当年一起都走了的。 季家的那个小屋还在,却换了人住,季复礼也没追究,只是把那一箱子书要了回来,少不得又花了些钱,只当是买的了。 他没有刻意去打听翠儿的消息,倒是下头办事的小厮,机灵过了头,不知从哪一位口中知道了这一段过往,来回话的时候特意把翠儿的生活说了说,也没什么,依旧在那一家做事,却是从丫鬟成了媳妇子,嫁的小厮也是个小管事了,膝下也有儿女,似乎也过得不错。 “翠儿是谁?”大妞猛然问了一句。 季复礼也不尴尬,他把童养媳这一段儿说了说,大妞的脸色略黑,既然有童养媳,两家婚约自然是无稽之谈,那么……事过多年,再说略丢人,看季复礼不记得这一茬,大妞乐得不再吭声,闷闷端茶送客。 并不知道大妞还有这一段心事,季复礼笑呵呵走出来,回头看到娇娥正在大妞身边说着什么,又笑起来,这世间之情,原不因男女而起。 ※※※※※※※※※※※※※※※※※※※※ 番外奉上! 晚安! 。 正文 第 163 章 浪漫的粉樱好似天上的云霞,悠悠然点缀着暗蓝色的天幕,白色的窗纸中透出橙色的光,映衬着那挂在樱花下的弯月,夜风拂动,有粉白的花瓣片片飘飞,一股浅淡的馨香弥漫在街道上,好像留恋不去的风情。 泥土的芬芳从鼻尖传来,惺忪的眼看着那片天幕,悠然神往,一时竟不知是在何处。 “大人可不要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有人这样说着,一双手臂过来搀扶,想要顺着使力,才发现身上好像没有力气,面前被托起,抬头,见到一张稚嫩的脸庞,有十三岁吗? 那么,被称作“大人”的自己……无力垂下的头看到了白色的狩衣,暗紫色的指贯好像那夜幕一样深沉,这样的服饰…… 头疼欲裂,总有些很难过地感觉。 “大人又喝多了啊,真是的……这般不爱惜身体,夫人看到了,又要伤心了。” “有什么办法呢?那些大人总是爱劝酒。” 又多了一双手臂,之前搀扶的少年省力了许多,一边抱怨着适才宴席上的种种,一边担忧着回去又要被夫人责骂,一边还要感慨夫人的辛苦,大人的不容易。 装作假寐,闭上眼睛,剧情在头脑中徐徐展开…… 原主叫做安倍泰昌,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著名的阴阳师家族的后代,然而,这位后代并没有继承祖上的灵力,甚至连阴阳术的学习都不尽如人意,幸好,在这个趋于现代的社会,没有哪个人会真的相信式神的存在。 如同忍术一样,阴阳术已经成为很多人眼中的封建迷信,或者是一种传说,根本没有人真的相信那种东西,哪怕是对此有着种种痴迷的本国人,他们也更爱从二次元的漫画和小说中寻找古代的风光。 然而,事实上,阴阳术是存在的,如同现在搀扶着他的两个少年,他们是服侍安倍家族的傀儡,从祖上传下来,至今多少年了呢? 原主并不知道这个事实,偶尔也会对他们保持着以前的称呼和做法嗤之以鼻,但他愿意被尊崇着,如同其他的中二少年一样,他愿意装模作样地穿着阴阳师的狩衣,维持着祖上的荣光,哪怕如今的安倍家族更像是富贵宴席上的吉祥物,他也要用这种滑稽的模样出场。 剧情中,没有人真的看得上原主,因为他自卑又自傲,比起那些拿了名牌大学学位然后身居高位的真正的天之骄子来说,他一个中学就辍学的人显然称不上多么高贵,哪怕那个姓氏,也有不少人以为是一种攀附。 连皇室都成为象征,公主的照片都能被人品头论足的时候,区区一个阴阳师家族的继承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刻苦学习阴阳术却看不到任何成效,科学的成果充斥着方方面面,就好像那可比日月的灯,一盏盏长明着,让这深夜也不再寂静。 越是从书中看到祖上的辉煌,越是忍受不了这种强装出来的风光,他最终无法抵制地产生了心魔,用一种邪恶的阵法,用自己继承自伟大阴阳师的血脉作为交换,跟已经沉睡的妖魔做了交换,让这个世间重归黑暗。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大反派的诞生,事实上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做了种种坏事,只是没有等来最终的正义主角,他就被那个妖魔吞噬了,连血带肉,连皮带骨。 曾经辉煌过的安倍家族,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一帧帧画面快速从脑海中闪过,原主的记忆与之交错,安倍泰昌感到头疼,揉着额角,手肘撑着床铺,缓慢坐起。 “还觉得难受吗?你才多大,总是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 身着和服的女士已经并不年轻,但她的气质极好,说着话,便递上一碗醒酒汤,苦涩的味道从微微发黄的汤药上弥漫出来,让人不由得皱眉。 安倍泰昌没有多说什么,这个遗留自祖上的庭院中,一切都是原来的风格,哪怕根据政府的统一规划也安装了电线电灯,但总有些东西是原样不变的,曾经的原主致力于维持这样的古旧,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他身居其中的时候更显和谐。 然而,有什么用呢?总有些人会在背后嘲笑他活似一个活在旧壳中的可怜虫,迟迟不愿脱下破旧的皮囊,只因为他没有在现代社会生存的本事。 记忆中还少,但很快就会在剧情中发生,一次巨大的难堪,在原主最喜欢的那位女生面前,他曾经的同学,曾经的友人,并未给他留一点儿面子,那样直言讽刺,逼迫他拿出一些能够证明他的这个姓氏不是白白继承来的。 然而,能有什么呢?被逼得面红耳赤的少年,灌了一肚子酒回家,想来想去,孤注一掷地弄出了妖魔,然而最先殒命的却是他的母亲,眼前这位一直关爱他的女士。 “我知道了,母亲。” 安倍泰昌没有多说,端过药碗,一口喝下,用白色的帕子轻轻按在嘴角,再放下,一切俨然有礼。 有些无形中的变化让人感到恐慌,安倍女士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的儿子,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什么呢? 哪怕是嫁入了据说很有名的阴阳师家族,但曾经对阴阳术的好奇都随着平凡无奇的丈夫沉入了地下,看到儿子痴迷于阴阳术,她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古老的家族,总有些奇怪的规矩,她愿意遵从,但…… 怎么也想不到发生了怎样变化的母亲目光迟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安倍泰昌抬头,看了她一眼,淡定地一笑“母亲,我的灵力觉醒了。” 一辈子未曾觉醒灵力,撑死只能像个魔术师一样变变魔术的丈夫,早已让眼前的这个女士失去了所有对阴阳师的期待,所以,她一直希望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好好生活,哪怕守着这个古旧的屋子一同沉寂,也要好好地健康地活着,却没想到…… “真的吗?真的有灵力吗?” 看着不怎么相信的母亲,安倍泰昌微微一笑,自然是不会有灵力的,至少目前不会有,还不清楚阴阳术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记忆中的那些书籍并未彻底转化为能够实践出来的证明,他的精神力,每次的开始,也都微弱地只能够拂动纸片,那么…… “酒吞,告诉夫人你真正的实力。” 被唤了一声真名的少年突然从门外出现在门内,关着的拉门并不曾有滑动,然而,他就是那样出现了,与之前活泼灵动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好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工具,他站立在安倍泰昌的身边,裂开嘴,露出一个有些骇人的笑容,问“夫人想要看到什么呢?” 他伸出手,幽幽蓝色火焰花朵一样在他的指尖升起,然后如同花瓣一样一片片增多,好像外面盛开的樱花,形成一枝的模样,最终化成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个下滑,适才盛过醒酒汤的碗便无声地分成了两半,如花朵一样盛开。 “啊!”完全不敢置信的一幕,即便有着十足的美感,却也有着令人战栗的杀意让人寒颤。 安倍泰昌的母亲,安倍女士吓得往后缩了缩,坐姿立刻不那么端正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因为那个少年很快又成了原来的样子,手中的利刃也不见了,再次一笑,却又跟平时一样,但她,再不敢将他看做跟平时一样了。 事实上,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习惯了二十多年的存在突然间显现出不凡的一面,安倍女士相信了儿子的话,没有什么比灵力更能够解释得通了。 她甚至没有特别留意这个少年的名字,真名是不同于普通名字的,在她听来,似乎跟以前一样,但在被叫出真名者听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说,你真的觉醒了灵力?”安倍女士的目光很复杂,少女时代,谁都会期待风度翩翩的阴阳师是怎样的,然而随着学识的增多,一切都如同童话故事一样只存在于幻想中,哪怕自己的丈夫是阴阳师的血脉又怎样? 自以为已经明白一切都是虚妄的安倍女士突然发现了儿子的不凡,她想,她需要时间静静。 一双美眸下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安倍女士,已经不年轻了。 “哈,安倍女士,你还需要什么证明吗?”安倍泰昌笑了,好似自信的笑容只是一个空壳,从剧情中知道真名然后使用,对他来说相当于作弊了。 不过,这样的人生,本来就是作弊吧,如果知道以后要死,还不去想想怎样解救自己,那何必还要作弊呢? 安倍女士没有再让儿子继续验证,看到他皱眉,意识到他才是宿醉醒来,也不再多说,压下所有的兴奋和复杂思绪,她叮嘱儿子好好休息,然后就离开了,作为一天的开始,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还要上班。 事实上,上班这件事在她嫁入安倍家族之后就没有再去了,但后来丈夫去世,儿子忙着学习阴阳术,她有些无聊,询问了安倍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自己的儿子之后,确定他并不反对,她才又找了工作去上班,走出这个跟时代脱节的庭院,重新成为现代社会的女性。 ※※※※※※※※※※※※※※※※※※※※ 主角成为阴阳师之后! 晚安! 。 正文 第 164 章 剧情中,大约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倍泰昌叫停了母亲的工作,因为有人嘲笑他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会计——好像一根针戳破了气球的皮,他愤怒地跟母亲发了火,母亲再也没有去工作,然后,就是那个妖魔出世,留在家中的母亲遭受了池鱼之殃,成了妖魔的开胃小菜。 看着安倍女士的背影,安倍泰昌轻轻叹了一口气,原主之后害死了不少人,可挂在心上的,或许只有母亲一个。 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身边的酒吞,作为一个侍人,这个等级实在是有些过高了,哪怕是傀儡,但起了这样名字的傀儡,几千年下来,难道还真的是能够随便操纵的傀儡吗? 被注目的少年没有任何的反应,温驯地微微低着头,保持着一个随时听用的模样,好像一个最普通的侍人。 想到剧情中那个因为封印破损,被一个邪恶阵法唤醒的妖魔,安倍泰昌又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祖宅,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怪不得没有人想要争抢。 曾经辉煌的阴阳师家族,除了这个占地面积比较大的祖宅之外,再没了别的营生,若不是宅子里还有两个传下来的傀儡侍人,恐怕物业费都要交不少,而银行卡里面的钱…… 原主之所以同意母亲出去工作,也有一个最现实的困境摆在眼前,他们并没有多少钱了。 一代代无法继承阴阳术的后人,让这个家族彻底沦为了边缘,原主的父亲靠着给人做些法事赚钱,僧侣一样,即便如此,还曾让人嘲笑那手法比魔术师还要差,一眼就让人看出了究竟。 幸好,安倍这个姓氏还是足够唬人的,没有多少人就此大做文章,这也是很多人的谨慎心理,不愿意得罪一个有些手段的家族继承人。 那样赚来的钱财又能够有多少呢?坐吃山空的后代,连魔术手段都不会的原主,最终竟是连法事的活都接不到,只能够同意母亲出去工作赚钱的想法。 安倍泰昌掀开被子,起身,拉门之外已经是一片晴空,阳光照入屋内,能看到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微冷的风带着屡屡香气,那几乎随处可见的樱花是春日最美的风景。 “大人今日穿什么?” 柜门被拉开,另一个不曾被唤醒真名的少年笑得可爱,小虎牙一闪即逝,一排衣服展露在眼前。 多半都是狩衣,只有最边角上有一套休闲服,似乎许久不曾穿过了,虽没有落灰,但那白色已经不那么鲜亮,微微泛黄。 安倍泰昌随意摸了摸一件狩衣,狩衣的材质极好,很舒服,但,看得出,也并不是新的,有多久不曾换过新衣了呢? “知道了,这套好了。” 少年很快取出安倍泰昌摸到的那一套衣服,然后跟酒吞合作,把衣服撑开,等着安倍泰昌伸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在尊敬这个唯一的主人,真是让人沉迷的优待啊! 安倍泰昌没有表示反对,其实哪一件都无所谓,而这一件,或许他还更适应一些,每次从古代社会突然转到现代世界,他总会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次,或许能够多适应一下。 鲜红的指贯好像更符合印象中阴阳师的模样,一双浅踏在脚,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走到廊上。 从屋门前就开始的木质走廊,典型的日式建筑,安倍泰昌一边走着一边观察,把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一一对应,等走到书房的时候,对这座大宅子有了更多的熟悉感。 两个少年自觉地站在门外,没有允许,他们不会进入门内,而安倍泰昌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允许。 以前是没想到,以后是不敢,任谁知道身边这两个叫出真名就能够变身成大妖怪的傀儡是那样厉害,都不会给他们更多知己知彼的进步阶梯。 书房中的书籍都是安倍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属于现代的书籍只有一小部分,因为觉得现代书本和这里的风格不统一,中二期的原主并不会特意把现代书籍带进来。 这样也好,起码方便了安倍泰昌此时的查找,他需要尽快找到有关阴阳术修炼的方法,试试看换了一个灵魂的他是否能够做得到。 他有一个疑问,这种据说能够从血脉中传承的力量如果换了灵魂,还能够施展吗? 而且,原主到底是有多渣,才会因为醉酒而丢了灵魂。 又或者说,系统到底是有多强,才能够连这样身体中具有强大血脉的人都能够替换成他。 是因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让系统更强了吗? 安倍泰昌的精神力没有恢复多少,他没有用这些精神力去沟通系统,有些问题,虽然是问题,但有没有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认定的答案,想要知道的印证,如果不是证明给别人看,省去也无不可。 “大人,有您的请帖。” 连续三天都在钻研阴阳术的安倍泰昌有了些新的收获,阴阳术虽然是一种包含颇广的术,但它最重要的部分或许就是话鬼神,通占卜,以及对妖魔的捕捉和操控上了,其中最为大家所津津乐道的关于式神的那部分,说是术又或者灵力手法的运用,倒不如说精神力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安倍泰昌的精神力随着每天的锻炼都在恢复,这种缓慢恢复的速度在他修习阴阳术的时候有了加快的趋势,他这才发现了精神力和灵力或许并不是没有联系的。 就在他发现这一点后,或许是“灵光一现”,他的灵力也出现了,这种陌生的力在血脉中流淌,却能够滋补到和表肤上来,产生一种奇异的类似“治愈”一样的效果。 安倍泰昌不小心被纸划破的手在灵力流经之后恢复了原样,没有伤口,没有血痕,好像未曾受过伤害。 身体上的疲倦也会因为灵力的抚平而消失无踪。 世界在眼前有了另一种变化,好像第一次学会精神力看到的世界那般大不一样了。 但灵力到底不是精神力,不是透过种种表皮直击中心的观察方式,有了灵力之后,能够看到更多的是其他物体的灵力,那种“看”是一种很抽象的感觉,并没有具体的颜色又或者分类,而是一种让眼睛明白了的感觉。 新的发现让安倍泰昌对阴阳术起了莫大的兴趣,才发现灵力就觉得如此不同了,如果是其他,式神又或者是鬼族,会怎样呢? 他正想要废寝忘食地研究下去,就有一张请帖打断了他的思路,皱着眉,很是不悦地看着酒吞递上来的请帖。 “同学会。” 联系剧情,是那一次的同学会啊! 正是那一次,让原主在他喜欢的女生面前被奚落,得到偌大难堪的那一次同学会。 表情缓缓舒展,如果是这样的同学会,那还真的要去看一看,这样的剧情,走打脸流,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闲暇时也看过各种小说的安倍泰昌眼睛一转就能够想出十几种打脸的方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来,其实,完全不必那样剑拔弩张,同学,又不是仇人,何况,有些同学如今可是身居高位呐。 安倍女士不甚放心,送儿子出来的时候反复叮嘱“少喝些啊,虽然都成年了,但不要喝太多酒。” “母亲放心吧,我不会喝酒的。”安倍泰昌这样保证着,然而安倍女士并不那么相信,再次叮嘱了一遍,让他早些回来,不要玩儿太晚。 “放心吧,母亲。” 安倍泰昌走到门外,冲着安倍女士摆手,宽大的衣袖兜起一阵风,扬起片片樱花。 头上带着那有些累赘的立乌帽子显然不太适合走在大街上让人围观,安倍泰昌侧目看了一眼酒吞,颇有几分顽心地说“酒吞,咱们应该有一个震撼的登场吧。” “遵命,我的大人。” 一股风席地而来,片片樱花被卷裹着一层层平铺,最终宛若一张漂亮的织锦,安倍泰昌头一次看到酒吞露出这样一手,却没有任何害怕,眼睛所见,每一片樱花之间都是有空隙的,哪怕有第二层樱花打底,但这样错落的三层层叠,也并不是什么稳固的形式。 然而,精神力告诉他,眼前的这张织锦足够禁得住任何重压而不变形。 安倍泰昌笑了笑,没有露怯地迈步而上,织锦斜上飞起,两个少年在织锦的两端,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纹风不动,最中间的安倍泰昌笑了笑,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形成一道阻风的屏障,让他能够安然自若地看向下方的场景,用一个微笑,回应母亲大人那压抑不住的惊呼。 招招手,看着安倍女士露出灿烂的好像孩童一般的笑容来,安倍泰昌也笑了,这样的晴天,适合出行。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这一张招摇的织锦飞过樱花树的上空,直接降落在同学会的二楼平台上会是怎样的效果,呀,不知道新闻上要怎么报道呢?崛起的现代阴阳师? ※※※※※※※※※※※※※※※※※※※※ 招摇的人生,从飞翔开始。 晚安! 希望大家喜欢呐! 。 正文 第 165 章 “说起来,都有六年没见了吧,美惠子还是这么美啊!” 已经有了些为人妇的味道,打扮光鲜的女子这样说着,挽上了另一个女子的手臂。 “就是啊,美惠子当年可是校花呐,不过六年,时光哪里能够磨灭校花的美呢?” 另一个女子也跟着凑趣,她笑得很真诚,固然是因为被她们夸赞的美惠子的确很美,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为美惠子有一个做社长的父亲,这样的大小姐好好捧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坏处。 众星捧月的美惠子对这样的话题笑了笑,很自然开始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但目前独身的她说出来的东西显然不是已经成为妇女的两人能够理解多少的,附和声都少了些兴味。 男人们在不远处说话,他们突然提起了一个人,“啊呀,他呀,现在守着那座旧宅子,想要重复祖上荣光呐。” 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话语有些刺耳,一下子就让人注意到了,女人这边儿的声音小了,刚好听个正着。 “你们在说谁?” “还能是谁,美女们不妨猜猜看,我们也请了他,他现在还没来。” “提示了这么多,若是还猜不中,可要罚酒啊!” “对对对,不但要罚酒,美女们还要给咱们唱一曲!” 曾经是同学,哪怕多年不见,还有些陌生感,但这样的打哄一起来,大家都愿意参合一下,瞬间又重新熟悉起来。 气氛很是热烈,才刚刚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气氛,十分难得,让人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总是能够那样单纯地快乐。 “啊,我猜到了,是安倍泰昌吧!” “我也猜到了,肯定是他。” “我听说,他……” 国家不大的好处在这时候显现出来,只要是同在这座城市的人,多少都能够听说一些人的近况。 “是啊,就是那小子,美惠子,那小子可是还暗恋过你呐。” “癞□□想吃天鹅肉,他以为他是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吗?” “咱们的美惠子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本来没有什么具体话题的同学会,以为共同攻击一个人而有了些同仇敌忾的感觉。 安倍泰昌到的时候,落地窗户之内便是那样的欢声笑语,织锦静静地停在窗户外面,大家陆续注意到了,一个个吃惊地看着,他们看不到两旁随侍的少年,只能看到那个人,穿着狩衣,站在樱花层叠的织锦上…… 无形的风吹散了樱花,层层叠叠的樱花一片片散开,围着那人转了转,好似流连,那人面容平静,缓缓落地的同时,大片的樱花被风吹散,还有部分,落在他的脚下,铺成了一条错落有致的樱花地毯。 “抱歉,我来晚了吗?” 落地窗户是敞开着的,大家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那张面孔,或许之前有人一时间想不起来,但刚刚,他们还都回忆了这个人曾经的种种,包括那可笑的课业不及格的成绩,记忆中的和现实中的重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冲击,让他们迟迟反应不上怎么回答。 “安倍、泰昌!” 这个名字,刚才还被嘲笑为笨蛋癞□□,这会儿却成了另一种意义,以至于那个“安倍”的读音都像是有了别样的深刻含义,让他们一时间不敢连贯地喊出来。 “怎么,老同学们都不认识了吗?” 安倍泰昌微微一笑,轻轻往前迈步,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微风拂动地面上的花瓣,片片徘徊,好似提醒大家刚才的情景是怎样的独特震惊。 “那个,刚才那个,是阴阳术吗?” 有人眼睛亮晶晶地问,事情发生得突然,没有谁记得要照相或者录影,哪怕隔了五年,他们都还是社会上的新人,并没有多少城府,能够耐得住性子不去马上询问。 西装革履的同学们,一个个都俨然社会精英的模样,香风丽影的美女们,一个个都好似漂亮的花瓶,长桌摆在左右,上面的冷餐样样精美,有着西式的风情。 身着狩衣指贯,还戴着那顶有些不合时宜的立乌帽子的安倍泰昌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人生如戏,是看的,还是演的,只看自己的心情如何,这一刻,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好像是戏子,而他,才是真正的看客。 “不是啊,那么简单的东西,怎么会是阴阳术呢?” 安倍泰昌否定了这种说法,又笑了笑,说“多年不见,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才好过来炫耀啊,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学会的目的也就是炫耀,但都是隐晦的炫耀,哪里有谁这样明白说出来,说他过来就是要来炫耀的啊! 有人的嘴角暗自抽搐,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目的完全达到了,无论是事业上怎样的成功,感情上怎样的丰收,在刚才那种拉风无比的炫耀之下,都会甘拜下风。 再好的跑车,比得上能飞的织锦吗?再美的丽人,比得上樱花的美丽吗? 连女性也无法抵挡眼中闪烁的光芒,这一刻,再怎样钻石王老五的男人,也比不得安倍泰昌的耀眼。 “不是阴阳术吗?那是怎样做到的,竟然能飞?” 离落地窗最近的美惠子此时还免不了有些目眩神迷,纵然能够坐着飞机飞翔蓝天又怎么样,哪里比得上这繁华如梦的樱花织锦? 她盯着安倍泰昌,完全忘了适才听到众人的说法,心底里的那一丝嘲讽,身为社长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同学的喜欢与否,还是那种只有姓氏可以荣耀的破落家族。 “呵呵,这可是安倍家族的不传之秘啊!”安倍泰昌不愿意更多解释这一点,笑了笑,用一个“不传之秘”堵住了大家的嘴。 露台上的樱花大部分都被吹散了,大家的心情也都平复了许多,三三两两地,有不少人聚集在安倍泰昌的身边,想要听他讲述阴阳术的事情。 在这之前,也有人对此好奇过,但他们记忆中,安倍泰昌就是一个有些自大狂妄,考试成绩也不够优秀的男生,哪怕他一直炫耀自己的姓氏是怎样的伟大,但并没有人会真的因此而尊重他。 社会的现实投影在校园之中,学生们会更加重视个人的能力,哪一科的学习成绩可以不好,甚至是不及格,但在别的地方,总要能够有些闪光点。 然而,安倍泰昌就是那种处处都很平乏的人,甚至因为他总是强调自己那一身阴阳师的血脉和那个光荣的姓氏,让不少人对他有了些反感。 看到他一下子就成为了话题的中心点,想要炫耀的人自然不会满意这样的局面,又不好表露出小气嫉妒来,便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这么多年了,安倍泰昌,你的阴阳术学得怎么样?能不能露一手让我们看看,真正的阴阳术是什么样子。” “你想要看到什么样的阴阳术呢?式神?还是鬼神?”安倍泰昌没想到那样的出场之后还会有人这样问。 一切又好像与剧情中一样,不一样的或许是对方的口气温和了许多,虽然还有挑刺的意思,但听起来并没有那么强烈过分。 “可以吗?我也想要见识一下,我一直以为阴阳术都是小说漫画中的事情了,没想到真的存在,安倍君,可以吗?” 美惠子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拜托的样子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女子,这幅可爱的模样,少有人不会为之心软应允的。 “不行啊,话鬼神的阴阳术这样使用,是一种亵渎啊。”安倍泰昌完全不准备满足这些人的希望,为什么要顺着他们的剧本演呢? 或许打脸的爽点就在于加倍完成对方的要求,让想要看到失败结果的对方大为失望,但,在安倍泰昌看来,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拒绝,而是非要完成呢?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甚至加倍给,我是傻子吗? ——凭什么你的条件我一定要同意,甚至做得更好呢? ——哪怕是美女也不行哦,原主喜欢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而表现呢? ——最最重要的是,凭我目前的灵力和精神力,难道还能做出什么更加轰动的展现阴阳术水平的事情吗? 这样想一想,或许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原主一时憋气之下,回去会搞出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大动作能够证明妖魔鬼神的存在了。 是啊,这可是现代啊,无论天上飞的不明飞行物是什么,都可以把锅栽到外星人头上的现代啊! 安倍泰昌的头脑中一时想过了很多东西,却只是笑了笑,说“保留一点儿神秘不好吗?我可不想为了证明阴阳术的存在而引来真正的鬼神,那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让人心痒难耐,最后的告诫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那所谓的鬼宅地缚灵什么的,也是真的存在的了? 童年时候知道的百鬼夜行,也是有的吗?能够看到吗? 整个同学会就此陷入了一种玄学的范畴,大家开始讨论各种相关的东西,然后一一向安倍泰昌求教,想要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存在。 安倍泰昌也没有全部保密,有些可以说的东西都说了,人如果能对鬼神保持敬畏,也是很好的事情,至少这样的他们做事会有一些底线,不至于轻易践踏道德的边界。 ※※※※※※※※※※※※※※※※※※※※ 网不好,先传上来! 第四遍了,终于上来了! 晚安! 。 正文 第 166 章 “安倍君,没想到阴阳术竟然这么有意思呐,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就阴阳术的问题来请教你?” 美惠子端着酒杯,歪着头,露出和风一般的笑容来,话语轻松而俏皮,好像另有一层约会的含义。 安倍泰昌站在适才降落的露台上,手扶栏杆,看着外面的天色,逢魔时刻,真是个好时候呐。 “美惠子是在做记者吧,可惜了,这样的新闻可不是能够登上头版的,还是不要占用篇幅了。” 美惠子的父亲是社长,有权有势,把女儿安放在一个报社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还是非常出名的那种报社,正正经经要报道的都是财经新闻,哪里会刊登这种小报都不一定收录的消息。 安倍泰昌完全不为美人所动,美惠子小姐好看,但并不是他喜欢的人,好看又怎样呢? 两人又说了两句,便做了告辞,离开的时候,安倍泰昌只是叫了一声“酒吞”,那已经隐身的少年便随他心意地带着他离开了,没有漂亮而浪漫的樱花织锦,也没有直接从露台跳下去,也就是一阵风吹过,花香拂动的瞬间,安倍泰昌便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踪影。 “是随风而去了吗?” “花香萦袖间,风起人影散,不见花落处,只知行人远。” 美惠子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的眼睛睁开,端着酒杯缓缓啜了一口,念出一行诗句来,这次的同学会,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啊! “哇,美惠子真是好文采啊!” “不愧是京大的高材生啊!真是厉害!” “凭美惠子小姐的文采,实在不应该在经济板块浪费啊!” 聚会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步调,美惠子身边的女伴围起来赞颂她,直到一声突起“安倍泰昌,真的是不一样了啊!” 是啊,真的是不一样了! 无论是谁,都有了这个深刻的认知,有些机灵的甚至已经开始回想安倍家族那座旧宅坐落在何处了,比起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寺庙巫女,安倍泰昌,这个在他们眼前展现了“神迹”的阴阳师,显然可信多了。 还有不少人则是非常好奇,阴阳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被众人惦记的安倍泰昌回到了家中,母亲还未睡,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发现他身上没有多少酒气,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就是这样才好啊,你才多大,总是喝酒不好。”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他赶紧进屋,生怕晚风寒凉,把人吹感冒了,又让一旁的少年赶紧去厨房端热汤来,“聚会怎么样?吃好了吗?再吃一点儿吧,我做了汤面。” 富有生活气息的对话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高冷之后回归地表的温暖,安倍泰昌露出笑容来,“母亲一起吃点儿吧,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母子两个一同吃了汤面,喝完碗中的汤,肚子里都是热乎乎的,又说了几句同学之间的趣事,才互道晚安,各自去休息。 安倍泰昌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走了一个过场之后,他再次沉浸在阴阳术的学习当中,书本上的知识如不能自己运用一遍,到底是如同隔雾看花,分外迷茫。 然而,外界却不那么安定,有人先找到了安倍女士,表示了对她的友好之后,求助到安倍泰昌的头上。 因为是好友的朋友,安倍女士不好意思拒绝,询问了安倍泰昌的意思,把人领到了家中。 安倍家的这座宅子是很久之前流传下来的,因为地处偏僻,后面挨着的便是空雾山,那个很是荒凉,景色乏善可陈的小山坡,开发商都不看重这块儿地方,所以,哪怕城市中已经是日新月异,这边儿还保留着比较原始的生活方式。 “啊,真是个好地方呐,空气非常清新。” 安倍女士的好友对阴阳术也是十分好奇的,只不过以前就听安倍女士说过阴阳术并不是那么神异,也见过安倍女士的丈夫,的确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她也就没再惦记过这件事,谁知道居然有人拐弯抹角,花了大价钱求到她这里,让给“引路”呢? 这让她对阴阳术,或者说安倍泰昌,多了一些好奇。 “是啊,神社的选址不都是这样吗?名山大川,总是有些灵气的。”伪称好友的女士非常会说话,跟着附和了一句,两人一搭一唱,把这座没什么人愿意来的山说得安倍女士都不认识了。 开着车的安倍女士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笑着,她当然知道那两个都是故意往好听了说,但说得这么有意思,她倒不好意思拆台了。 “可能就是山川的灵气吧,泰昌也是觉醒灵气之后,阴阳术的修炼才非常迅速的,或许真的跟这里的风水有关?” 安倍女士掌握着方向盘,并没有分神去看后面的两人,这边儿没有多么像样的公路,这条山路上常常磕磕绊绊,需要加倍小心才是。 觉醒灵气?有心人听了之后默默记住了这一点。 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终于到了地方,天色也快要黑了。 安倍泰昌从酒吞的回报中知道客人到了,也没换衣服,直接从书房走出迎了过去,“母亲,欢迎回家。” “泰昌,这是我的好友丽姬,这是她的好友川子。” “阿姨们好。”安倍泰昌友好地问候,邀请她们进去说话。 饭菜是由酒吞二人准备的,古色古香却有着美妙的问道,丽姬和川子吃了都是赞不绝口,同时问起的还有两个美貌少年是什么来头。 “只是家中的世仆。”安倍女士一言概之,她不太喜欢谈论那两个少年,他们美貌的外表和那诡异的能力,都让她有些敬而远之。 “啊,世仆,是我知道的那种世仆吗?”丽姬是头一次来这个宅子,安倍女士在市里还有一个装修简单的小居室,以前安倍先生还在的时候,他们经常是在那里生活的,毕竟不管是上班还是上学,在市里都方便许多。 还是直到安倍泰昌不再继续学业,也不想去找工作之后,他才和母亲一起搬到了祖宅居住,因为他的排外,安倍女士并未带任何好友来过这里。 “嗯。”安倍女士点点头,反应有点儿冷淡。 川子同样表示了吃惊和艳羡,“不愧是安倍家族啊,竟然还有这样训练有素的世仆,真是厉害!” 世仆这种在古代才会有的存在类似于家生子那样的人设,现在也都是小说漫画中才会有的了,因为涉及到人权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如今权贵人家,即便还要用人,却也都是雇佣关系,不会再有这种“生死系于手中”的世仆了。 当然,因为某些忠诚心思作祟,某些人家还是会有一些类似世仆的管家或者佣人,但有那些的人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 安倍女士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总会想起那把樱花变成的利刃是怎样斩断骨瓷碗的,淡淡笑了一下,问道“川子还是说说你家的事情吧,不是很着急吗?” “对啊,你说说吧,泰昌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帮忙的。” 拿狩衣到居家服饰,这孩子现在的品味是越来越奇怪了啊!丽姬心中这样想着,她记忆中的泰昌还是小学时候的样子,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带着黄色的小帽子,哪里像是现在…… “啊,说起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川子这样说着,开始了话头,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看样子便是那种十分温婉的女性,然而说话间的干净利落却也让人记忆颇深。 安倍泰昌没怎么说话,吃完饭他便捧着茶水,听着她们三人的闲话,直到此时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川子跟丈夫新婚几年,之前工作忙没有要孩子,这两年想要孩子了,又开始习惯性流产,这种问题在安倍泰昌面前说出来,她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为了这个求助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我一直不太相信医院的检查,会不会是我以前不要的那些孩子来报复我呢?” 会在睡梦中感觉到胎动,会有假孕的症状,怀上孩子后会做关于流产的噩梦,也有真的在梦中流掉孩子的情况发生。 西医的检查自然是身体的问题,然而,她用了很多方式保养身体,却依旧保不住孩子。 “再这样下去,可能我的婚姻都无法维系了。” 睡眠不好,精神不好,跟丈夫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发生口角,明明是些小事,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没什么,但当时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怒火,非要大吵大闹不可。 “那样的自己,自己都很厌恶啊,但就是控制不住,我总觉得这是不是有什么在作祟啊?” 所有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情,总有非科学等着。 安倍泰昌安静地听完,表示,如果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到她的住宅去看一看,因为很多灵并不会如影随形。 三位女士听完都有一种松口气又有些担心的样子,商量好明日一同去看看,这才各自去休息。 ※※※※※※※※※※※※※※※※※※※※ 猫依旧不好,上网极费劲儿,连一分钟都不到就断网我也是醉醉哒。 晚安! 明天不一定及时更新,如果不能,请期待后天! 。 正文 第 167 章 川子女士的居所在市中心,这里的地方寸土寸金,如今的房子升值极快,肯定早已不是当初的房价,丽姬问起来的时候,她笑着说了一句“当初买房子买的早。” 安倍女士没有像丽姬那样露出明显的羡慕来,但走进房子的时候,也忍不住暗自用眼睛环视四周,露出些艳羡来。 “新时代的女性就要像这样吧,有着自己的事业,还有着温馨的家庭。” 房子是那种带小院儿的五居室,面积不小,里面的布置却处处见细节,布艺的玩偶,芳香的绿植,还有绣花的坐垫等等,每个地方都流露出属于家庭的甜蜜幸福。 墙上有着大幅的婚纱照,还没有孩子的家庭里,这样的照片很常见,直到有了孩子的照片,才会被渐渐取代。 安倍泰昌没有几件像样的现代衣服,索性还是穿了狩衣出来,安倍女士对此习以为常,自从这孩子不去上学之后,就爱上了这样的着装,以习俗来论,其实也不算什么。 其他两位女士,则觉得这是因为某种事情的必须,就好像祭拜需要烧香一样,她们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然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安倍泰昌只是在门口,就已经知道了门内的情况,精神力能够穿透那一层门板,里面的情况历历在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而灵力…… 微弱的灵力并不能够透过一些东西去看,安倍泰昌一步步走动着,漫不经心地把灵力扫过周围,他并不觉得在精神力看过的地方还能隐藏什么,然而…… “啊,那个是什么?” 佛龛上摆放的,一开始以为是佛像的东西,灵力觉得有些问题,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并不是正统的佛像。 随着安倍泰昌的问题,三位女士都看向了那个小小的佛龛,佛龛的周围还摆放着一些盛放的绿植,不仔细看的话,大概还以为那是某个装饰物,就那样错过了。 “这是我丈夫的合作伙伴送来的,据说是很流行的祈福佛像,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川子女士回答得很是谨慎,她的目光微凝,盯着那个佛像,又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安倍泰昌。 灵力能够觉察出有些问题,但若要知道是什么问题,恐怕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说明白的,安倍泰昌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看着别的地方,这一次,他不敢大意,用灵力把屋子细细地过了一遍。 “其他没什么了,如果可以,不妨把它请出去再看看情况。”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尊有些问题的佛像,也让川子女士十分犯愁,脸上写着“怎么请”,显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安倍泰昌其实也有些犯难,这种情况,实在小到完全不值当被阴阳术记载,让他大材小用,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合适,但……送不容易,灭却是容易多了。 精神力再次检查的结果还是没什么异常,灵力却又明显觉得不对,显然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安倍泰昌也不想那么多,管它是什么,灭掉就是了。 最近他看了不少书,知道了很多阵法,该怎样应用,心里头有些理论,实践上,不如从此开始好了。 这样想着,他就让安倍女士去买东西,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很常见的,阴阳术并不讲究太多过于稀缺的东西布阵,重要的是一种灵力的运用,这方面,安倍泰昌还有些手生,幸好,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底气不足。 ……灵力投入阵中,阵法运转,虽然是第一次布阵,但有精神力辅助,他还是一次就弄对了,至于产生的效果,生了裂痕的佛龛显然不再具有特殊之处,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灵力扫过,都是正常的了。 “好了,可以把它带走了。”安倍泰昌这样说着,结束了他的作势。 旁观了一次阵法实践的三位女士一直秉着呼吸,她们其实什么都不太懂,看到那些也只觉得安倍泰昌的架势很像那么回事,至于真的有什么发生了吗?那道微不足道的裂痕其实什么都代表不了。 川子女士谨慎的用抹布垫着手,把佛龛装到了一个纸盒子里,然后把抹布也丢了进去,这才抱起盒子准备扔出去。 正要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她的丈夫久辉先生,“川子,你这是做什么?他们是……” 川子因为各种琐事,已经跟丈夫不合好多天了,听到他问,哪怕现在心情好像轻松一些,没有什么负累了,但语气却还不够温婉,说“这是我的朋友,过来做客的。”一句“不行吗?”没有问,却像是已经问了出来,十分噎人。 丽姬跟川子不熟悉,跟她的丈夫更是不认识,听着两人说话熟稔,多打量了一下,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吭声。 安倍泰昌和安倍女士更是一声不吭,没有谁愿意别人对自己的家务事指手画脚,他们说得多了就有些不好了。 两位女士看上去都很正常,但穿着狩衣的安倍泰昌却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久辉先生仔细看了看安倍泰昌,大约是觉得他的年龄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加上在场的还有两位女性,他最终也没说什么,目送他们离开了。 “刚才那位是你的丈夫吗?”丽姬走远几步就忍不住小声问。 川子同样小声回答了几句,出了电梯,把盒子扔到垃圾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露出笑脸来,郑重道谢了好多次,还奉上一个大大的红包才算结束。 安倍泰昌并没有她那么轻松,那个佛龛或许的确有些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或许还是他们的身体本身,不过,也许经过这一遭,他们心情好了,有孩子的可能性也会高很多。 回到家中清净没有两天,又有人找了上来,这一次是川子认识的朋友,对方很懂规矩地带了礼物前来,说出了自己的事情,跟川子经历的不同,这位女士所遭到的更像是鬼压床那种古怪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次数过多。 安倍泰昌一回生二回熟,去对方家中看了一圈儿,又弄了一个杀阵出来,不管那个鬼是什么来头,他都准备杀了再说,因为阴阳术中最重要的“话鬼神”显然不是他这点儿灵力能够掌控的,一个不好,反而容易有反噬。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再加上这样害人的鬼,无论有什么冤屈,都是不好的,自然也没有多说的必要性。 第三次,是一个地缚灵,这种传统的鬼怪终于出现,还让安倍泰昌感慨了一下终于见到一个书中写过的了。 这些都不是剧情上的东西,安倍泰昌只能够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做,只不过由于地缚灵是书上写过的,关于怎样解困自有几套方法,他也不需要活学活用,只要套用一套,解除地缚之力就可,至于其他,鬼族自有去处,用不着他多操心。 第四次……当一而再,再而三被这种事找上门之后,安倍泰昌终于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剧情中,原主唤醒那个沉睡的妖魔,想要破坏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么多传说中的百鬼,而现在…… 安倍泰昌再一次解决了某个鬼怪之后,回到家中,并没有第一时间钻到书房去研读那些书籍,而是来到了剧情中,原主布置阵法的那个地方。 安倍家族有着一个祠堂一样的地方,这里存放的是各种各样的陶瓷摆设,这些摆设因为时间悠久,据说是很有价值的古董,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土腥气息。 精神力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反倒是灵力,在这里异常地活跃起来,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安倍泰昌仔细观察着这里,终于发现那些榻榻米下镂刻的阵法图纹,并不是简单的勾画,而是一个套着一个,密密麻麻到了天花板的花纹,只不过,天花板上的那些被一层薄薄的白纸糊住了,轻易看不到内里。 这些,是封印。 而封印,破了一角。 当年安装电灯走线的时候,这个屋子曾经被进入过,这个祖上说不可以轻易踏入的屋子被那些工人小心翼翼地布置上了一条电线。 为了美观,他们并没有让电线暴露在外面,而是撬开了天花板,把线藏在了里面,然而,同样被破坏的还有那美观精密的封印纹路。 屋中的陶瓷摆设,这些看上去被时间遗忘的摆设每一件都封印着一个妖魔,漫长的时间之中,有些妖魔被封印和时间耗尽了气力,消失在了世间,而有些,却仍然积攒着一丝力量,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天。 能从安倍晴明的时代,那个妖魔最强大的时代存活到现在的妖魔,该是怎样的厉害呢? 安倍泰昌几乎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没有碰那些瓶瓶罐罐,而是用微薄的灵力重新刻画那被损坏了的一角。 照猫画虎弄上去的到底还是有些不相称,这里仍然是最薄弱的那一点,但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他还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让他能够修炼出对抗妖魔的灵力来。 ※※※※※※※※※※※※※※※※※※※※ 晚安! 整整一个小时,我才上来! 。 正文 第 168 章 或许是错觉吧,封印修补之后,真正的问题少了许多,虽然还是有很多找上门来的,但那些多半都是人心不足了。 安倍泰昌并不具备通晓人心这样的特殊本领,之所以能够察觉还是因为他对精神力的掌控已经到了大成的程度。 精神力本来就是一种沟通精神的能力,无论想还是不想,在安倍泰昌修炼出这种力量之后,最开始就用它操控别人,之后还曾多次给一些人下精神暗示等等,对这方面的应用可说没有人比他更有经验了。 如此这般多个世界反复修炼的精神力,虽然永远不能够超过某一个阀值,体会到一种极限之后的结果,但是对于“与人沟通”这方面还是具备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技巧。 当他想要知道某事的时候,他想要知道的就一定会是某人所知道的真实。 ——不会为谎言所欺。 精神力的直接沟通,就是具备这样的好处。 然而,那些不知道的人,对这一点奉若神明,明明不是想要那样说的,但一对上那一双深邃的黑瞳,竟然说的都是实话,不自觉地说实话,这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 对此颇有敬畏的人传出了安倍泰昌的名字,出乎他意料的,比那个神秘的阴阳术更加出名的,竟然是他这种“实语者”的能力。 甚至有人因此重新回忆起那句古话——鬼神不可欺。 “喂,安倍君吗?” 突然打进来的电话在如今已经不算稀奇,安倍泰昌得到酒吞的通知,去接电话的时候才觉得最近跟这种现代化的接触实在是太频繁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手机出现,免得这样来回奔波,说到底,固话还是不太方便。 “您好,我是安倍泰昌。” “啊,您好,我是美惠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曾经是初中同学,不久之前的同学会上还见到过。” 电话这端,拿着话筒的安倍泰昌讶异挑眉,美惠子,怎么能够不记得呢?原主喜欢过的女生,也是因为在她的面前受到刺激,这才……这样的人,哪怕是剧情中只提到过一次的存在,也是当之无愧的配角啊。 “啊,当然记得,美惠子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倍泰昌不是很喜欢敬称,总感觉礼貌之余的额外客气若不是为了求得什么,就是包藏祸心,或许这样说有些不太对,但总之不是那种普通的路数就是了,所以经常性忘掉这点的他在称呼上就显得有了些亲近。 “……安倍君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美惠子的声音通过电话过来有那么一些失真,但是重读的“安倍君”还是显出某些刻意强调的距离来。 只可惜,这一点含蓄的表示安倍泰昌并没有在意,他从来不会把精神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所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总不会是来叙旧吧。 封印的薄弱让安倍泰昌始终有一种紧迫感,他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已经让安倍女士到市里的房子居住了,借口自然也是现成的,因为他要联系阴阳术,而这种东西会引来阴气,容易影响别人的健康。 对于儿子好容易能够习有所成,安倍女士是高兴的,她更高兴的就是儿子以前的浮躁之气也一扫而空了,心情很好的她自然是满心支持,反复确定那些所谓的阴气不会对儿子的身体产生影响之后,她就离开了宅子,用行动表示不拖后腿。 而没了安倍女士在旁,许多事情反而更方便了,比如说在学习阴阳术之余,让这个宅子里那些最普通的鬼怪“活”过来。 自动行走的碗碟,主动做饭的锅铲,木质的地板上偶尔会有咯吱咯吱的走路声,却永远看不到人影,奉上桌的食物也不用让少年们大材小用地端过来,会有等级低微的小妖魔代劳。 若不是电话线的牵绊,安倍泰昌甚至不用自己起身走路过来接电话。 “啊,是这样的,事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能不能见面再聊呢?”美惠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安倍泰昌答应了,事实上他也更喜欢见面聊天的方式,不然通过电话中那失真的声音,他无法下任何的判断。 约好了时间地点,安倍泰昌懒得出门,索性就把地方约在宅子里了。 美惠子对此有些迟疑,但她还是果断应下了,听得出大概真的有什么急事,以至于那甜美的声音中都夹杂着一种迫切感。 安倍泰昌放下话筒,一旁的小妖魔讨好地把座机举起来,正好接住话筒,那张丑陋古怪的脸上带着那样讨好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看。 “记住了,那天不要随便出现。” 妖魔这种存在,除了那些天生的厉害妖魔之外,其他的据说是由人心之恶所演变出来的,他们最是欺软怕硬,别看眼前的小妖魔面对安倍泰昌的态度是这般,若是面对别人,哪怕是安倍女士,他们都会是另外的一副嘴脸。 这也是为什么安倍泰昌不让安倍女士住在这里的原因,这些狡猾的小妖魔,一眼看不到,他们就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人,或许不会把人整死,但有些事情,整不死反而更恐怖。 幸好这一点,早在唤醒之初,他就不厌其烦地做了预防,这些被唤醒的小妖魔,都被他下了强制性的命令,严令不可为之事不可为。 阴阳术中,语言也是富有力量的,具有特殊节律感的语言就是言灵。 在这方面,精神力的作用更为突出一些,但也更加复杂,安倍泰昌从接触到之后就对此十分感兴趣,但他的实践目标太少,以至于进展不强。 这宅子中的一切,花花草草,他的姓氏都赋予了他支配的权力,他的灵力让这份权力言出法随,根本不需要言灵的能力,在这座属于安倍家族的宅子之中,他随便的一句话都会被默默封为律令。 以至于,在这花期已过的时候,因为他说了句“樱花漫漫路痕浅,临池莫顾花影繁”,院子里的樱花自动移到了池子边,常开不败,而唯有波澜的池水上面,总会有些许花瓣静静地浮着,宛若水上的浮萍。 只因为想要看,就会有这样的美景,如果是刻意……越是修炼灵力,修炼阴阳术,安倍泰昌越是发现它的魅力不凡,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用它搞定,比精神力更加方便快捷。 精神力到底是一种注重精神的能力,让它操控物体,不是不行,却需要足够的积累,不要指望能够用头发丝粗细的精神力举起一本书,翻书页都费力,然而灵力就不同了,哪怕是一丝呢?它能做到的事情都足以让人惊喜。 配合正确的手势和方法,它甚至能够做到更多。 焕然一新的屏风隔开了露台和内室,柔软的席子铺在露台的木地板上,低矮的小桌上放置着点心和茶水,没有加热用的炉子,但茶水的温度却很合适,伴随着樱花的幽香,身着狩衣的安倍泰昌用一种舒适的姿势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 小妖魔们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只是见过一次,就能够做出古风味道浓郁的懒人枕,真是不错。 心里想着这样的事情,安倍泰昌却抬起了头,有些随意地冲着来客,用扇子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请坐。” 美惠子没有在意他的无理,顺着他的话坐下,仰头看了看天空,蔚蓝的晴空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是的,外面此时的阴雨绵绵在这里完全看不到,她的车子是停在门口的,那时候下车的她手上还拿着伞,被雨水打湿的发丝随着一路走来已经干爽了,但身上的潮气,还有鞋子上不小心的泥点,都在诉说着这个庭院的无理。 已经是秋了,竟然还能够有这样灿烂的早樱吗? 所有的不合理似乎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都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一直被科学观点教育着的美惠子有些恍惚地端起了一盏热茶,浅啜了一口,那温暖的感觉顺着喉管直接到了肚子里,她一开口却是赞道“安倍君的阴阳术果然很历害呐!” 犹如鬼神的男人,外界的形容其实是这样的,在最开始的樱花飞毯之时,还没有多少人愿意正视这个真实的消息,而他们这些同学,出于种种原因,也并没有大肆渲染,然而,有些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听到对方的消息时,就有了这样的形容。 在此之前,美惠子都是不怎么信的,哪怕确实见到了那难以用科学来形容的飞毯,但她也更倾向于是某种视觉效果,类似障眼法之类的,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微风拂过,一片粉嫩的花瓣飘来,美惠子接住了花瓣,毫不吝惜地揉捏了一下,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说明它们是真实的。 然而,还是不敢信,这是真的吗?这怎么会是真的? 但,如果这些都能做到,那么……再次恢复坚定的眼眸看过去,美惠子躬身行礼,“请安倍君救救我父亲。” ※※※※※※※※※※※※※※※※※※※※ 新猫来了,非常好用,然而,电脑又出了问题,死机,文档卡! 这一篇重写了一遍,幸好我灵机一动用手机拍了照,不然想要哭死。 晚安! 昨天有些事情晚了,没更上来,不好意思! 。 正文 第 169 章 美惠子的父亲是一位社长,这一点,安倍泰昌早就听说过,原主也是因为那自卑又自傲的性子,所以直到他认为自己成功了,都不曾向美惠子表白,这个本来有望成为剧情女主的女子也因此沦为了提了一笔的配角,若不是原主喜欢她,恐怕她连炮灰的笔墨都不如。 而她的事情,在剧情中,截止于同学会,那之后,原主放出了妖魔,母亲死在妖魔的口中,经受了重大打击的原主不知道是怎样中二地以为自己成了“世界之王”,大概就是类似的意思,然后没再理会曾经暗恋过的对象,觉得那样好像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个幕后boss,至少是小boss,原主其实还是很成功的,或许是被打击大发了,他之后也没有特意到谁的面前去说,啊,你们现在经历的种种都是因为我有了阴阳术,放出了妖魔干的。 所以也没有谁重视过他的存在,那些同学也就是在那次同学会上对他进行了一些嘲笑,之后没有谁再跟他联系。 如同剧情中一样,安倍泰昌参加了同学会,也同样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但,还是被同学找到了呐。 这或许就是出名与不出名的区别吧。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找安倍君就是想要让他们说实话,或者,让我的父亲说实话也行。”美惠子郑重求恳着。 事情并不太复杂,她的社长父亲因为某些财务问题被提审了,本来没什么的,但是涉及其中的人都把事情推给了她的父亲顶锅,而她的父亲竟然什么都不说,保持着一种默认的姿势。 这让美惠子无法接受,她不能够接受自己的父亲有这样的污名,坚持想要找出真相。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想要知道真相是每个人都有的求知欲,既然如此,我会去的。” 安倍泰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完全没有阴阳师传说中的高冷,没有戴立乌帽子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兄长,愿意为人分忧解难。 美惠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放轻松了一些,稍稍坐正,犹豫了一下,从随身的小包中抽出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恕我冒昧,希望安倍君不要嫌弃。” 清雅的环境因为这样的一张卡,顿时有了些俗不可耐的感觉,美惠子有些难堪,几乎抬不起头来,不敢看安倍泰昌的脸色是怎样的,迅速约定了时间,她会开车过来接安倍泰昌一起去。 “嗯,好的,我会去的。”安倍泰昌再次保证,安抚了美惠子的情绪,目送她离开。 “大人,实在是太恶劣了。”酒吞拿起了桌上的卡片,在指间把玩。 “哦?怎么这么说?”安倍泰昌喜欢这些傀儡的灵性,那种跟朋友一样的交谈氛围,是其他人所不能给的,他现在的名气还不算大,但已足够来人仔细斟酌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一位真正掌握了阴阳术的阴阳师。 如此一来,说话做事,哪怕是美惠子这样自持甚高的美女也不会例外地显出一些拘谨来。 “明明一听就知道了,有些事情未必一如所愿。”酒吞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比起另一个少年天狗来说,他更喜欢笑,笑得让人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获知真相也是一种权力,何况,未必一如所愿的真相更能够让人成长不是吗?”经历的世界多了,安倍泰昌又哪里是单纯的少年,更加不会如美惠子这种被保户得很好的女儿一样,那样盲目地相信着自己的父亲。 有些事情,如果必须沉默,就说明说出实话的效果不会达到预期。 希望她在之后能够明白这一点,在这之前,他又有什么必要去提醒她呢? “啊,伙食费又有了!”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很平静,更深处的情绪是一种冷漠,他没有什么义务保护那样的一种天真。 “这么说,大人想要吃什么好吃的吗?”酒吞漫不经心地把卡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比起什么事都不愿意多做的天狗,他更愿意掌控一些东西,比如那些小妖魔,比如…… 安倍泰昌并不太介意酒吞少年的心思到底怎样,既然是傀儡,从诞生的开始就被人掌控,他又不是原主,会疏忽大意到放任这些存在,从一开始,他就把掌控的手段掌握了,并且不准备对他们付出更多的信任。 如果不合心意,自然是要毁掉的,但若一切如常,他也不会那么残忍地让他们追随这个家族的继任者继续为奴为婢,放他们有限度的自由,应该是能够做到的,但在那之前,在这种心思未曾明言之前,他们若是做得不好,那可就怪不得他手段残暴了。 他从来不喜欢威胁加利诱,如果用那样的手段才能让人折服,似乎总显得下乘了些。 如果一定要说,他更喜欢保持一种默契,就是不知道,酒吞天狗,能不能体会到他的这一层意思。 “随便。”安倍泰昌相当不介意地甩出这两个字,也不起身,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躺在垫子上,展开了纸扇,扇子同样是旧物,若是放在外面,或许能够算是很有意义的古董,但在他这里,就只是随手扔的扇子。 扇子的一面画着一个睡眠状况的妖魔,或许是人心之恶所化,妖魔的长相实在是不好看,古怪到让人不愿意细细观察,然而安倍泰昌却愿意多看两眼,沉睡的妖魔啊,如果它继续沉睡下去,自然是相安无事。 美惠子的身份并不因父亲受审而有了变化,她依旧享受着某种优待,次日一早就亲自开车来接安倍泰昌,表示可以进去询问那些人实情。 或许是为了做得更加周全,她争取了某些高层的同意,安倍泰昌这样一个外人出现在审讯室,竟然没有人质疑。 从涉案人员问起,同样的问题,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和话术,安倍泰昌就是直接地问,而对方的答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隐情就那样出现了,一个,又一个…… 美惠子脸上的喜色未加收敛,看啊,就像是她想的那样,肯定不是父亲的问题啊! 直到……“你到底在做什么?!”匆匆赶来的社长一个巴掌扇在了女儿的脸上,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儿,可曾动过她一指头,如今,竟是一个巴掌都不够解气。 “啊,父亲,你这是做什么?”美惠子可不是那些旧时代的女性,她受着现代的教育,讲究着人权和平等,被打之后不是默默承受垂泪,而是反过脸来质问。 安倍泰昌打开扇子,微微遮住了嘴角那不该有的弧度,沉声问“先生,那些钱财,真的是你自己需要才挪用的吗?” 挪用公款,永远是一条罪名,然而,下面的隐情是什么呢? 在办案人员的面前,美惠子的父亲就好像着了魔一样,之前缄默着怎么都不肯说的话成篇地说了出来,涉及到某议员的名字,办案的人员都是精神一震,兴奋从眼神中流露出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大案。 美惠子傻了眼,她再怎么不懂法律,也知道某些事情是不应该的,所以……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但,她已经是局外人了。 被请出去的美惠子还有些傻眼,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了预期,明明,不过是一个污名外带补上公款的事情,但现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反复质询,没有人理会,安倍泰昌被那些起初并不是太重视他的警务人员请到了另一个房间,见到了署长,一番交谈之后,确定他不会想要开展类似审问的兼职,署长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口气地叹了一声,亲自送了他出来。 失魂落魄的美惠子不再是众人的焦点,安倍泰昌上车前,余光瞥了一眼,她的眼角似乎有泪。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虽然并不美好。 安倍泰昌回到宅子之中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外出,乐于外出做些事情的酒吞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了这件事的后续,他乐于去走这些“回访”工作,在此之前,他已经带回了很多消息。 比如说安倍泰昌的第一位客户,那位川子女士,已经跟丈夫离了婚,依旧没有孩子的两人简单分割了财产便宣告了婚姻的终结,没有狗血的第三者,更没有第三者的带孕逼宫,有的只是一个无法承受川子女士莫名脾气的丈夫,和已经不知道如何跟丈夫和好的川子女士。 “真是可怜啊,那样的美人,没有了足够的身份之后,该是怎样的摧残啊!”酒吞的调子永远是那样,透着些玩世不恭的不正经。 美惠子那位社长父亲,这一次的问题极为严重,因为他的攀咬,那位议员有了麻烦,本来是背后靠山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背叛,一夜之间,关于社长的种种问题都冒了出来。 真相一桩桩揭露,美惠子才发现自己看似美好的家庭早就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亲戚露出了虎狼的嘴脸,朋友成了狼狈的垂涎,公职上也有了各种风言风语,领导开始明目张胆地暗示某些事情,受不了气的美惠子辞职回家才发现家也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没有了钱财,凭什么住大房子,享受好的服务呢? 而没有了这一切的美惠子,还是有闺蜜的,那些曾经吹捧她的女伴依旧乐于跟她在一起,好像一个鲜明的对比,花期已过的残花哪怕再好看又如何呢?明媚清新的绿叶也可以是主角的。 “希望她不要后悔来找过我。”安倍泰昌不负责任地这样感慨了一句,便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儿。 酒吞也并不是很关心一个人类女子如何如何,而是因为某些莫名的心思试探了一番,结果,眼中的暗光一晃而过,他依旧笑着,笑得极美。 ※※※※※※※※※※※※※※※※※※※※ 希望不要“数据失败”什么的。——差点儿以为前一章没发上去。 晚安! 。 正文 第 170 章 翻开《浮生记》的第一页,淡淡的墨香传出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封面上那一枝斜入的樱花,还有樱花之下,那个身着狩衣的男子,纸扇遮住了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双浅淡无情的黑眸。 明明无情,偏偏那眼角弯弯的样子,总让人在想扇子后面的那张脸上是不是会有着清浅的笑容,一定是极美的。 圆润的指甲上有着精美的樱花图案,浅浅淡淡的粉,疏疏点点的白,随着指尖的移动,那樱花好像活了一样,成为了页面上的注脚,与那些文字一同书写一段现代的浪漫恋情。 真美啊,若是真的该有多好? 那一行行文字的描述实在是太美,美到了让人不由悠然神往的地步,掩卷而思,还在想,若是自己能够在其中该是多好? 若是自己能够在其中该是多好?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美惠子,一个女配角,还好,不是那种恶毒女配的类型,那么,她只需要找到男主,成为女主就好。 不知道是怎样的心理在支配,她立刻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马上适应了奢侈的生活,父母的宠爱,还有友人的追捧。 一举一动,她好像立刻成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与世无忧,只等着妖魔降临的那一刻。 作为看过书的人,她当然知道眼前所有的和平景象都维持不了多久,等到那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妖魔降世,一切都会不同,那个时候,隐世修行的少年从山中走出,凭借着已经失传已久的阴阳术成为了时代的佼佼者,开创了另一个时代。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的时候也有些心焦,到底是那座山呢?书上也不写清楚,若是知道,她或许可以提前邂逅,制造一个浪漫的开始。 时间一天天流逝,怀抱一个坚定的等待,她孤芳自赏了好多年,然而,会阴阳术的人出现了,却是一个从没有记忆过的名字,虽然对那个人也有着某种新鲜感,但还是按耐住了,她可不是会随便变心的女人,既然是为了男主来的,就不会留恋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炮灰。 就这样,美惠子等来了书中从来不曾提及的变故。 “你怎么那么蠢!” 以为自己是能够帮父亲的,谁知道却把父亲送进了大牢,问题还比以前更加严重。 “我,我不知道啊!” 是的,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不曾在书中提到,作为一个女配,她只是男主顺手救下的一位美人,有身份已经奢侈,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而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呢?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妖魔? 书中不是写着,是因为妖魔,美惠子才父母双亡的吗?也正因为如此,她被男主救下之后才坚定地想要学习阴阳术,跟着男主一起除掉妖魔。 虽然因为没有灵力而被迫放弃了这个理想,但美惠子作为女配,也曾跟着男主有若干互动,她的过去,虽然不曾说得十分具体,却也不是眼前发生的这般啊! 一切都跟想象中不一样了。 失去了富贵的美惠子也就是个普通的美女,没有了工作的美惠子想要做一个独立的女性都不能够,狼狈地租了一间房间,陷入了找工作然后职场骚扰的困局之中。 她想到了那日曾见过的阴阳术,想到了那个有着安倍姓氏的据说曾经暗恋自己的男人,会是他吗?会因为他才扰乱了剧情吗? 书中并未提及这个人的存在,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对方,抱着一丝怀疑,她再次找上了门去。 没有了车子,徒步走上那座山真的有些费力,直到她敲开了门,看到来开门的少年,才恍然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这幅英俊的容貌并不稀奇,然而那个被书中反复描写过的琥珀色眼眸,才是她最讶异的地方,这,不是男主的容貌吗? 言情小说总是这样,俊男美女,似乎不是俊男美女就难以谈恋爱了,所以对两人的容貌总是会有很多篇章字数来描写,看得多了,美惠子就记住了,这时候一一对应,竟是很快就对上号了。 “你,你是谁?” 她顾不得最开始的想法,想要拉住少年的胳膊,追问他的名字,然而少年微微侧身,十分淡漠地躲过去了,让她一个踉跄,顿时尴尬起来。 “吾名天睿。”少年这般回答着,并没有冷淡到底。 天睿,是啊,天睿,就是这个名字! 蹉跎多年,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美惠子一时间竟是忘了其他,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以前所想终于成为现实,然而现实却是…… “哎呀,真是太失礼了,怎么能让这么美丽的小姐在这里等呢?”酒吞满面笑容,突然走出,跟天睿说,“大人还等着来客呐,你怎么能把客人晾到这里。” 美惠子转移了视线,看向这个少年,她认得,上次进门,就是他领着进来的,也是那时候,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阴阳术的奇妙。 抿了抿嘴,美惠子站直了身子,顺了顺耳边的发丝,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跟着天睿往里面走。 酒吞不时在旁边说些什么,美惠子也会应声,然后从他的口中得知,他们两个,都是大人的世仆。 而这位大人,就是安倍泰昌。 怎么可能呢?她相信浮生记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相信里面会阴阳术的不止男主一个,但是,男主怎么可能是别人的世仆呢? 一出场就十分神秘的男主这时候好像卸去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让美惠子猝不及防地接触到了某种真实,有些无法接受。 这种感情直到她再次见到安倍泰昌,也未曾得到缓解。 见到天睿对安倍泰昌毕恭毕敬的样子,那么高傲的男主啊,竟然会在这个人的面前低下头来,低眉顺眼地回话。 “大人,客人到了。” “行了,你下去吧。” 被称作大人的安倍泰昌正在看书,摆了摆手,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声,抬起眼来,看向美惠子,“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吗?” “嗯,还好。”诸多苦处并不需要向人诉说,美惠子似乎终于放开了自己,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坐姿也不是那般优美,“安倍君,阴阳术能让一个人的灵魂到书中吗?到她看过的书中?” “人世竟让你如此痛苦吗?”安倍泰昌讶异地挑眉,没想到没了钱财权势,这位老同学竟然有了些厌世的情绪。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们现在是真实的吗?是不是别人手中看过的一本书呢?”美惠子有些茫然地问着,她的双眼没有焦距,压根儿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迷茫中走远了。 安倍泰昌终于正眼看向美惠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 他的声音中掺杂了精神力和灵力的共同作用,美惠子好似放松了许多,心神都沉浸在温水之中,好像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远离了痛苦烦忧。 “我穿越到了一本书中……” 接下来,美惠子所讲述的内容有些令人震惊,安倍泰昌的脸色最开始有了些变化,后来又释然了,什么样的世界不是世界呢?就算这是一本书,但谁是主角,也不能抹杀他的存在。 阳光晴朗,美惠子走出庭院的时候,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果然不愧是实语者呐,不知不觉就跟您说了实话,不过,谢谢您的开导,我已经好多了,以后,我会好好生活的。” 尊敬地鞠躬,认清了事实之后,美惠子也不再那样清高孤傲,无论是怎样来的,她已在这里,而这里,于她便是真实。 安倍泰昌叫来了假名天睿的天狗,让他送美惠子出门,美惠子走出门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那个高冷的少年一无所动地关门,直到眼前的大门紧闭,她才转过头来,一步步往山下走。 以后就是她的生活了,不用再怀抱不切希望的等待,她会好好过,无论结果怎样,总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路。 在以后的日子里,美惠子偶尔也会听闻安倍泰昌的名字,却很少听见妖魔的事情,和平、安定,那些书中曾经描述过的妖魔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她的去世。 “啊,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啊!” 发现书页有了折损,手忙上去抚平,“这可是奈奈子老师的新书啊!”樱花舞动,无论怎么也抚不平的痕迹让女孩儿沮丧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视线落在痕迹旁的几行字上,突然有了新的发现,“这是……” “……安倍泰昌去世之后释放了身边跟随多年的傀儡,安倍家族传承多年的宅子自此神隐……” “哪里,冒出来的‘安倍泰昌’!”顾不得再理会那美中不足的折痕,她匆匆开始往前翻,把整本书重新看了一遍,故事,故事不一样了!明明之前……之前是什么来着? “难道是买了盗版?”疑惑地嘟囔着,女孩儿去网上查证,被她随手放置在桌上的书,书页自然合上,封面上,浅淡的樱花斜入,零落几瓣似随风飘浮。 ※※※※※※※※※※※※※※※※※※※※ 晚安! 。 正文 第 171 章 醉人的花酿幽香沁心,安倍泰昌喝着花酿,看着那池边樱花,突然说“酒吞,天狗,在我死后,你们就离开吧,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也不要被邪恶的人欺负,希望你们离开后会过的更好。” 酒吞吃惊地看着他,完全想不到一直计划的事情这样就实现了,这么简单,简单到让细心谋划的自己像是一个傻瓜。 天狗难得地有了些呆滞的表情,那种不符合他高冷模样的表情也不过维持了一瞬,就重新面无表情了。 临死前,安倍泰昌让祖宅神隐了,这里的封印,那些沉睡的妖魔,最好不要让人找到,不然…… 再次睁眼的时候,安倍泰昌似乎还记得上一刻的悠然,无论有多少潜在的忧心,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却还是有了一种“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不负责任。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爱当坏人,实在是当好人太累了。 这一世,安倍泰昌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池天宇,高中生一名,虽然不是苦逼的高三狗,但作为已经分班的高二学生,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最糟糕的是,原主的各科成绩都太差了,以至于之所以选择理科,只是因为不用背诵太多的文章。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原主的成绩还是全年级倒数的——呵呵,能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还会作弊吗? 剧情中,之后,也就是原主高三的时候,抽烟,喝酒……该这个年龄干的事情,不该这个年龄干的事情,他都干了,自以为混得开,在外头也跟一帮小混混们“收收”费什么的,低年级的学生,甚至同年级的学生,都经历过,学校之内,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朋友。 连老师也放弃了,讲课的时候看到他趴着睡觉没有任何的感想,有时候还会跟同学们调侃一句“看这睡得香的”。 站在老师的角度,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是怎样复杂的心理了。 幸好,国家管理严格,即便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到底还是没有跟个毒瘤一样做大,只不过,他依旧没有改正罢了。 或许,是因为家庭因素? 单亲家庭或许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让人自暴自弃的借口,跟着母亲过的孩子如果都过得不好,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离婚了。 普通的工人家庭,一直的城市户口,父亲再婚之后也没有不管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会准时到账,母亲的工厂三班倒,也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其他的福利待遇也都不错。 金钱因素上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心理因素呢? 池天宇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维卡了一下,睁开眼,即便是最后一排,但良好的视力并不影响他看清楚老师的板书,就是这个物理老师的声音太小了。 将就着听完了一节课,那些力啊电啊的,简直要把脑子纠结成一团,其实他曾经理科学得还不错,然而,那单纯的一世,还是没有修炼出精神力的时候的那一世,太过遥远了,那些知识大部分都被淡忘了,所以,理科,真是作死啊! 现在让他学个文科不在话下,背诵什么的,理解什么的,简直都是送分题,不用看书都能够考得很好,怎么说也是古代混过几回,现代也考过大学,工作还写过小说的人啊! 只是…… 又犹豫了一节课,消磨着听了听生物课,这门课还是很有意思的,如果换班了,听不到也是可惜了,再说,已经掌握的知识重复学习,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那么,就这样吧。 这么想着,池天宇老老实实地开始听课,他的表现显然让很多老师都为之讶异,生物老师是个大眼睛的中年女人,皮肤微黑,温柔地调侃了一句“真是荣幸你能听我的课啊!” 池天宇笑了笑,对于这样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原主做下的事情,他背着就是了。 反正说不是我的锅,也不会有人信。 课间休息,要么在做题,要么去活动,没有人跟他搭腔,哪怕他表现极好地听了两节课,没闹任何幺蛾子,但他的同桌也只是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便没有理会。 关系还真够冷漠的啊! 池天宇也不理会这些,说真的,他的脑子还有些沉浸在上一世的那些修习之中,阴阳术,灵力,真的是容易让人沉迷的学问啊!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支持。 几乎是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习惯性运用精神力,发现微弱但还存在,为此表示了安心,然而紧接着就悄悄试图运转灵力,然而,结果是果不其然的失望,身体原因固然也有,但更多的,则是感受不到外界的灵气。 这一点毋庸置疑,在他能够很好区分灵力和精神力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就能够感应出是否存有灵力,二者的融合利用让他掌握了更多的不可言说的技巧,也让他能够用精神力探查灵力了。 说起来也简单,当你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样的,哪怕是大海捞针,你也知道该怎么找,但你不知道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要在海里找出什么东西呢? 熟悉了灵力之后,知道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他的精神力哪怕一开始就微弱,却也能够探查一下是否存在灵力了。 很可惜,不存在。 于是,所有有关灵力的研究,似乎都不得不暂停一下了,包括阴阳术。 没有了灵力支持的阴阳术就是一个花架子,好像曾经的安倍泰昌,若不是他狠下心和妖魔达成交易,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感受到阴阳术到底是怎样的术法,这就是有灵力和没灵力的区别。 有些遗憾但不得不静下心之后,池天宇就准备好好读书,至少考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池母失望。 一节课后,就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了。 学校离家很近,池天宇每天都回家吃饭,因为母亲的工作性质,中午时候家中经常没人,但池母总会在早上把他的中午饭做出来,然后让他中午热了吃,免得在外面吃不好影响学习。 即便池天宇每次的成绩都不理想,但池母从来没有对他放弃希望,总觉得儿子不是不聪明,如果努力一把还是能够考个好学校的。 这一份母亲的期盼,实在是让人不忍心辜负。 池天宇对自己这辈子的人生,目前还没有什么规划,只能说这时候他来得比较早,原主之前只是做了一些跟人“要”零花钱的坏事,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做。 从记忆中搜出那些“借钱”的画面来,不得不庆幸一下,数额还真的不算大,起码他能够还得起。 至于那些钱的去向,问问网吧的游戏或许就知道了。 只能说在没有染上烟瘾酒瘾毒瘾的时候,原主的坏也是很单纯的,还有改正的空间。 用微波炉热了饭,简单吃了,池天宇翻了翻原主的小金库,肥嘟嘟的小猪肚子里只有一个硬币,瘦得可怜。 很好,怎么还钱? 想要改正的第一步,或许不是一鸣惊人的学习成绩,而是还钱。 下午的课没有什么复杂的,书本上的这些知识到底还是很简单,哪怕是不太擅长的理科,池天宇仔细看了书之后,也没有发现特别难的问题。 各科老师留下来的作业不少,池天宇不准备做,做作业的目的是为了巩固知识点,但当知识点已经历历在目,还有什么作业的必要吗?再微弱的精神力,也是能够具备过目不忘这个效果的,尤其是对池天宇这个对精神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大成的人来说。 反正原主以前也是不做作业的,这一点,他也不准备变,相信各科老师也不会介意。 高二就有晚自习了,不过原主通常会逃掉晚自习去外头上网,这件事情老师还不知道,也就没有联系家长,让原主一直蒙混过关。 池天宇如今也准备逃掉晚自习,不过是想要找个赚钱的途径,跟池母要钱自然是可行的,但要怎么说钱的用途呢?在此之前,原主已经找过各种途径要钱,都快要引起池母怀疑了,才发现了新大陆,跟那些同学借钱花。 目前,他还只是一个不好好学习,总爱在网吧厮混的学生,想要赚钱,途径在哪里? 一筹莫展的时候,池天宇觉得有些困,不可遏制地想要睡觉,难以抵挡这种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困意,他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临睡前还在想,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困?总不能因为是白天没有睡觉吧。 次日,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池天宇还在想,昨天到底是怎么上床的?难道是池母看到他坐着睡着了把他弄到床上的? 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问这个问题,池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坐着睡了,但是给他剥了一个鸡蛋,放到他碗里,说“吃点儿鸡蛋,多补充点儿营养。” 难道是因为他营养不良?不得不说,池天宇的身高模样都不错,就是太瘦了,瘦得像是排骨一样,不过,发育期的男生都这样吧。 ※※※※※※※※※※※※※※※※※※※※ 新的世界开始了! 晚安! 。 正文 第 172 章 白天认真听课,晚饭后就睡觉。 连续三天,池天宇的作息都是如此规律,第一次在床上醒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池母把自己弄上床的,但第二天,第三天……看着电脑的显示屏,看着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网页,又查了查历史记录,不停闪现的关键词“多重人格”让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剧情中并没有涉及类似的剧情,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已经经历过好多次突然换了一个世界和身体的开始,他完全忘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他来得早,通常都是在剧情真正开始之前,所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原主的灵魂没有消散,还是说有一个灵魂机缘巧合跟自己一起穿越了,还恰巧到了一个身体里? 学校的课业并不重,池天宇白天的时候还会抽出时间来修炼精神力,经过三天的努力,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精神力增加到了三根,呵呵,这样的精神力稍微探查一下周身,当个灵敏的第六感还是可以的,但要是想要达到深度探查身体的程度,就少得可怜了。 谁知道那个躲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会不会跟自己打游击战? 池天宇顾不得早自习,安静地坐在电脑前,把历史记录里被点开的网页一个个打开,看了一遍之后,终于有了些头绪。 原来,另外一个灵魂,竟然是原主么,他没有被取代? 这样的意外显然让池天宇讶异非常,怎么会这样呢?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直以为系统是采取了某些方式,让那些灵魂直接消散,或者直接被自己取代了,谁想到这一次…… 精神力还不够,不足以唤醒系统,得知更多的消息,哪怕之前几次都老老实实改变剧情了,但系统之前受到的损伤并不是那点儿能量能够弥补的,上个世界,池天宇仔细探查过了,除非有更多的能量补充,否则系统想要出声那是难了。 自然,他这个系统似乎也没有多少智能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回答他这么复杂的问题。 还是要自己找寻答案了。 这样想着,旁边一个正在瞌睡的男生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冲着池天宇说了一句“你这是准备要去当好学生了?” 池天宇从原主的记忆中见到过这个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卫辉,两人经常在网吧遇到,也会联网打游戏,算是关系比较不错的,跟别人借钱的招也是他教的,而看他眼下的青色,显然也是个网瘾患者。 “是到上课的时间了。” 池天宇眼睛一转,知道原主发现不对,定然是从卫辉口中得知的,两个学校离得近,彼此之间有什么消息都容易传递,说不定是谁给卫辉说的,他用来调侃原主,这才…… “不过,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昨天吃完饭就睡了。” 这句话问得有些古怪,卫辉张大了嘴,一个哈欠没打完,匆匆收了,看了他一眼,说“昨天不是你叫我来上网的吗?” 没有太在意这句话,卫辉说完又开始说昨天联赛的事情,游戏里面的帮派昨天有个活动,他们一起打了团战,当然结果不怎么样,说着说着,卫辉就开始骂娘,一点儿也没控制音量,吵醒了很多夜网正睡的。 “也怪你小子,打着打着就跑去查东西了,你什么时候对多重人格感兴趣了,以后要学医?” 卫辉问了一句,又开始打哈欠,他熬得双眼都有了血丝,这会儿实在是有些起不来,想了想,头一歪,也没理会池天宇,又睡了。 池天宇没有多说,起身直接走了。 这天,他没有往学校走,而是直接回了家。 昨天池母是夜班,早上这会儿本来应该要补觉的,但是担心儿子早饭的问题,都高二了,再有一年,就是那个最关键的时候,她怕外头的早饭不健康,都是亲自起来给儿子做的。 做好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吃饭,她推开门一看,才发现屋里没人,正疑惑着,房门开了。 “妈。”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一身的烟味儿。” 早起的风并不大,微微吹着,回到家中,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子烟味儿,这个时间点儿本来就是上学的时候,儿子从外头回来,还有一身的烟味儿,显然不对劲儿。 不等池母的眼神儿继续疑惑下去,池天宇主动说起了原委“妈,好像有点儿问题,我是在网吧醒来的。” 池天宇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差不多是近半年的事情,也就是从原主学习跟不上进度,然后逐渐下滑的那个时候说起。 “一放学就觉得困,没有精神,开始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昨天问题严重了。”池天宇说明了自己觉得学习下滑,想要好好补上来,然后打起精神认真听课,结果一回来就困得睡着了,然后在网吧醒来,这中间的过程全然不知道。 “妈,你说怎么办?我总不会是梦游到网吧去的吧?卫辉还说是我叫他一起去的,但我根本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完全没有这个记忆,妈,你说这会不会是双重人格,我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 池天宇故作出一脸的惶恐,拉着池母的胳膊,手上微微颤抖,“那个灵魂好像也发现了,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电脑上都是在说‘双重人格’的事情,妈,怎么办?我以后会不会就被他取代了?醒不过来了?” 本来想要责怪儿子去上网的,看这样子肯定是通宵上网,这都高二了,哪里能够这样,结果,迎来这么大一篇话的池母几乎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定了定神,仔细回想了一下儿子刚才说的,又提了几个问题,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她的心有些慌乱,这种事情,这是怎么闹的? “你胳膊上有块儿疤,你还记得是怎么落下的吗?” “你记得你姥姥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吗?” “年前你说想要一双跑鞋,还记得吗?” “你以前说长大了想当科学家的……” 一个又一个问题,池母的有些问题都显得十分可笑,池天宇回答了两个,便做出不耐烦又焦急的模样来说“妈,我是您儿子,亲儿子,亲生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问这种问题,我这都得神经病了……” “呸,什么神经病,最多就是精神上的问题,不然是心理上的,走,咱们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吃点儿药就好了。” 因为这一打岔,池母放松下来了,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儿子一上来就扯什么灵魂问题,弄得她还以为儿子换了魂儿呐,现在看来,起码眼前这个,还是自己儿子。 就是多出来的那个,那个去上通宵夜网的……本能地有了些不喜和排斥,池母皱了皱眉头,看到桌上的早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去医院看看。” 池天宇故作出几分紧张的样子,问“医生能行吗?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抹杀了?” “想什么呢?你是我儿子,他还能杀了你了?”池母这样说着,但心里头也是嘀咕,这种算是头脑上的问题吗?会不会真的……“别想那么多,先吃饭,等我查查看。” 家中也有电脑,但是配置已经老了,害怕耽误儿子学习,池母还把电脑给搬到自己卧室去了,这会儿说着,她也不吃饭了,扭头就要往卧室走。 “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也先吃饭,你这是等着我呐吧,你昨天上的夜班,肯定累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一起查。” 池天宇劝住了池母,两人安静而快速地吃了饭,这才一起去看电脑。 快到九点的时候,池母才想起来让池天宇请假,她亲自打电话给老师说了情况,只说儿子生病了,要请两天假。 也不知道老师对此是个什么反应,反正很快同意下来了,也没说以前池天宇的斑斑劣迹。 两个小时的电脑看下来,收获不能说一点儿没有,但是也没有想象中大,问题又回到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了。 池天宇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样子让池母也有些犹豫,最终决定看看晚上再说。 而这,正是池天宇想要的结果,已经知道另一个灵魂是原主,按理来说,他这个半路过来的“儿子”就应该撤退了,至少知情识趣一些,不要鸠占鹊巢还是可以的。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池天宇可从来没有到了一个世界之后二次穿越的,这也就说明这种情况他改不了,那么,与其让那个正在学坏的家伙先发制人,不如他先联合外援,占据主动地位,到时候是进是退,也都从容一些。 最重要的是,得到了池母的支持,他显然能够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自主,这种大事情在眼前,没心情上学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想要独自静静不也是很正常的吗?有了充裕的时间,不会被上课下课所打搅,他也能够更好地修炼精神力,等到精神力修炼好了,或许他也可以试着主动来一次穿越,脱离这个壳子,还原主一个独立人生。 以上这些想法,都是他回来的路上想的,那时候还没有多么具体,只不过在打开门,见到池母之后,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反客为主,只能说,他到底还是自私利己。 ※※※※※※※※※※※※※※※※※※※※ 哈哈,大部分都猜出来了! 是的,伪双重人格,很有趣吧! 一个颓废不想好好学习的坏学生,猛然间发现自己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竟然是个好学生,甚至还得到母亲的宠爱,不能忍,绝对不能忍!但,怎么办呢?总不能把自己打死吧! 所以,好好努力向上吧,哪怕是为了获得正宫的地位,争得母亲的宠爱!加油,少年! 这样一想,觉得原主好苦逼啊! ——好想死一死,不,不行,死了不是便宜别人了,继续活着,还要优秀地活着,不然岂不是被比下去了。 晚安! 忘了,解释一下上一个故事,有人留言说没看懂,其实是这样的,美惠子买了一本书,很好看,她穿越到书中了,然后,男主也穿越到书中了,于是,整个剧情都变了。 醒来后,美惠子是穿书,而男主,直到死都是在书中,不知道自己穿书。 没有男主的故事里,天狗,也就是天睿,因为主人和酒吞都被妖魔弄死了,他自己逃出来便要消灭妖魔,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存活,也要努力消灭妖魔,然后成了主角,认识了同样以消灭妖魔为己任的女主,成就了一篇美好的言情小说。 有了男主的故事里,妖魔都没放出来,天狗还是傀儡,有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待着吧,等到男主死了,他和酒吞自由了,很好,大概已经错过女主了,于是,酒吞荣幸升为伴儿,不一定是恋情,但起码有了友情。 以上,大家可以自行联想一下。 呃,晚安! 。 正文 第 173 章 “池天宇”醒来的时候是在沙发上,这倒是意外,连续两天都失去了白天的记忆,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书桌,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到书桌旁坐下的,更是无法回忆起白天吃了什么东西,自然,肚子也感觉不到饿。 一次或许是迷糊了,两次呢?三次呢? 他终于知道或许有哪里不对了,再加上卫辉那句话“你现在是要改行当好学生了吗?我可听说你认真听课了!” 摆在面前的解释似乎只有那一个才是合理的,但,双重人格的产生总要一个契机吧,是什么呢?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着好好学习吗? “天宇?” 池母迟疑的呼唤让“池天宇”回转了心神,看到母亲的第一眼就有些不耐烦,因为母亲那种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在戒备。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客厅的沙发,本应该上班的母亲竟然在家,那么…… “你知道了?” 母子两个天天都见,但因为“池天宇”到了叛逆期,对母亲总是爱搭不理的,池母自身又忙,工作问题,总是难得有时间和儿子沟通,而不想听母亲说那些废话的儿子,总会拿学习当幌子,摆脱正常交流。 这些时日,竟是从没有好好说过什么。 池母看着池天宇睡着的时候有些慌,按照池天宇说的,一旦醒了,就是另一个“池天宇”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到“池天宇”那厌烦的表情,她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儿子厌烦自己,只是,另一个,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池天宇”罢了。 眼底有些冷,戒备之外又有了些厌恶,谁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何况这个莫名冒出来的还占了自己儿子的身体。 池母听说过双重人格,现代社会,信息爆炸,什么样的词没听过,以前有个警匪片,里头的那个坏人,就是双重人格,按照法律,坏的那个做了错事,好的那个竟然还要陪着坐牢。 想到这里,池母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你到底是谁?怎么冒出来的?” 本来想要好好谈谈,看能不能沟通清楚,让这个人格不要影响儿子的,但,池母一说完就觉得语气大约不是很好,再看,果然不好。 “我是谁,我是你儿子啊!”“池天宇”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听到池母这样问,觉得她奇怪,白了她一眼,看到桌上摆放着的果盘,起身去拿了个橘子剥开,往自己嘴里塞着,他每次醒来虽然不饿,但因为完全记不起吃了什么,就总是想要再吃一些。 “你怎么不上班?还有没有饭,我饿了。”“池天宇”正大光明地指挥着池母,见她不动,还有些奇怪,眼睛一转,想到之前的问题,头脑终于跟着转了转,有了些明了。 “你是被骗了吧,我才是你的儿子,那个鬼东西跟你说了什么?他还想要鸠占鹊巢不成?” “池天宇”也查过资料了,知道双重人格除了身体,其他的都是相对独立的,思想不能够共通,他也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对方对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清楚,所以一时间有些好奇起来,“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池母有些犹豫,两个“儿子”都是自己儿子,而他们的表现,要说之前那个虽然更合自己心意,但这个说话做事的口气反而更加…… “没,没什么。”抿了抿嘴角,池母并不准备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你想吃什么?晚饭是粥……” “池天宇”也没准备深究,资料查得再多,都是理论上的,而那些理论,可没有哪个明确说主人格就不会被消灭了,所以,跟池天宇一样,他觉得去医院也是下策。 至于他的想法,他完全没有跟池母透露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池天宇是在床上醒来的,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正常的早上,直到他发现枕头下的纸条。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有些潦草的字迹正是自己努力模仿的那种,池天宇看了一眼,笑了,真是个孩子。 这样能够问出什么? 面对池母的关心,池天宇说了自己的看法,“他对我,可能也没有什么恶意吧,我早上起来,发现了这个,呃,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主人格,我是后来的?” 池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如若不然,鸠占鹊巢的哪里来得那么嚣张?她点点头,说“既然这样,不如好好沟通一下,如果可以……” 之前想的那些都十分严重,但是真的见到了,池母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好学习的儿子她自然是想要的,但儿子之前的叛逆她也是见过的,所以……如果让她判断到底哪个是她儿子,她也说不清楚,也许两个合起来才是她的儿子? 喊打喊杀,一个是不知道怎么打怎么杀,另外一个,那丝丝缕缕的熟悉感总让人觉得下不了手。 池天宇早在昨日就猜到了池母若是见过“池天宇”,必然不会如之前那般同仇敌忾,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做母亲的哪有不熟悉自己儿子的,哪怕接触少,也不会认错人。 若不是他第一时间用了哀兵之策,换取了足够的同情心,又表现得极像爱学习的样子,对往日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恐怕池母最先放弃的就是他了。 这一天几乎没做什么事情,池天宇摆出一副备受困扰却还要努力学习的样子,池母就努力做好后勤工作,做了一顿好吃的给他。 等到那个时间快要到来的时候,池天宇把早就写好的纸条攥在了手心里,安静地躺到了床上。 “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第二人格了,如果可以,咱们可以好好相处吗?至少让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母亲操心。” “池天宇”看到这样的字条的时候,几乎气炸,当下就爆了粗口,正好被池母听到,见到她不悦地皱了眉,用那种目光看自己,“池天宇”又是气又是急,却倔强地不肯解释,扭头拿了衣服就跑出去了。 双重人格,虽然医学上已经有了明确的说法,正确地来说算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很多人还是把这个当做精神病看待。 “池天宇”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哪怕是好哥们儿卫辉,他想了想也不准备说,于是走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没地方去。 “池天宇,你,你生病了吗?这两天怎么没去上课?” 被叫住的时候,“池天宇”还有些讶异,回头去看,看到是个同班女生,就更讶异了。 他高高瘦瘦,长得不难看,按理说在青春萌动的时期,也不应该没有人喜欢,但事实上,他的风评很不好,没钱还张狂,又没有女生们看重的好成绩,自然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在此之前,没有哪个女生会主动跟他说话。 “是啊,生病了,没去上课。”“池天宇”随口应了,受宠若惊的劲头过去之后,他开始回忆这个女生的名字,还有以前两人见过的情景。 女生叫做齐筱,就在他的侧前方坐,他的坐姿不端,偶尔长腿一伸,就能踢到对方的凳子,那个时候,对方就会回头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扭头继续听课。 睡觉的间隙,朦胧的睡眼中,看到那个侧影,有时候会觉得有意思,然后故意再次踢上去,然而这一次,就没有反应了。 偶尔会看她跟同桌说笑,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为了怕学生早恋,这时候男女分桌做得十分明显,除非是真的凑不出来了,不然很少会让男生和女生坐同桌,只怕来一个同桌的你。 有一次,她穿了一件深色的内衣,透过衬衣瞧见些许端倪,也让人有些遐想…… 想着,“池天宇”的嘴角就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来,“你这是关心我?” 心里头的怒火意外地平息了很多,有了些闲情来想更多的东西。 齐筱咬了一下嘴唇,没吭声,扭头就跑了,像是一只躲避猎人的小鹿,活泼的姿势更显得可爱,让人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池天宇”嘴角挂着一抹笑,熟门熟路地到了网吧找了机子坐下,因为身上的钱不多,他只待了两个小时就待不下去了,回家的时候,看到撑着头等在客厅的母亲。 橙黄的灯光下,母亲的身影是那样温暖,等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没有自己高了,头上也多了些白发,连同那眼角的皱纹一样,在诉说着岁月的苦。 “……至少让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母亲操心。” 不要让母亲操心,无论这突然冒出来的第二人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一句话,还像是个人话。 “池天宇”很明白自己,他以前学习的底子就不是很好,初中的知识不牢靠,等上了高中,混着混着就发现无论如何都听不懂了,这种情况下,想要考个好大学似乎都是做梦,但,如果…… 小时候他看过一个动画片,讲的是一个人能够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去玩儿,一半去学习,虽然动画里那个人最后什么都没干好,什么都没干成,但,也许他不一样呢? ※※※※※※※※※※※※※※※※※※※※ 晚安! 。 正文 第 174 章 “如果你能考全年级第一,就好好相处吧。” 手心里的小纸条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从字迹上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心情一定十分矛盾,落笔时轻时重,有的地方力透纸背,有的地方一掠而过,看来,他的心情也很迷惘吧,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于是给了一个条件,看似是给自己的,其实何尝不是给了说服他自己的一个借口? 池天宇看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之前他已经预想了很多种结果,这个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种。 “这怎么办?能行吗?如果不能,他会怎样吗?”池母有些犹豫,她心底里更偏向这个什么事都跟自己说,完全没有隔阂的儿子,但那一个,似乎也…… “不然怎么办,我也赶不走他,只能先试试了,至少能够清净一段时间,不用怕他做出什么坏事来。”池天宇很是无奈地说着。 池母同样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拖延的方法。 通过纸条约定好了事情,池天宇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修炼精神力,至于学习上,他并没有费太多心思。 这倒不是因为考试的事情十拿九稳,而是为了照顾大家的观感,想想看,一个倒数第一突然变成正数第一,还是全年级的,你会怎么看?恐怕老师都会认为有猫腻。 而且那样大的进步,明显也不会是原主能够做到的,如果池母起疑……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心里头觉得有了这种事情,修炼精神力显然更重要一些,这才把全部心神都投到了修炼上。 这样一来,班上的学生很快发现才好好听课两天的池天宇又开始每天上课睡觉,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改过了。 跟之前一样,学校的老师们似乎都放弃抢救池天宇了,根本没有通知池母,池母每回在家的时候,都能看到池天宇好好学习的样子,反而总是忙着给他进补,怕他跟不上学习进度。 一天,两天……连续几天“池天宇”都觉得很轻松,以前池母见了他就要念叨学习的事情,他本来就学的不好,有些心虚,被人一念叨,不管是心虚还是愧疚,都会恼羞成怒,母子两个总会发生一些口角,不是那么愉快。 而现在,池母每次见了他,根本不会问他学习的事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念叨着让他吃这个吃那个,让他补充营养什么的,就是看到他出去玩儿,知道他出去玩儿,也没了叮嘱,母子两个,好像隔着一层什么,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一开始,“池天宇”是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但也就是过了几天,他开始觉得莫名烦躁,然后开始通过纸条提要求。 “以后你不许吃晚饭了。” “我可是听说了,你作业没做完,没做作业是我的权力,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作业吧。” “谁要你多事,你从哪儿偷来的钱!” “既然你钱多,给我一些,我要上网。” “凭什么不许抽烟?我还就爱抽!” “你脑子被狗啃了,竟然被郑桐那个欺负到头上来,丢我的人!” 一张又一张的纸条延续着两人的交流,池天宇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却总在池母的面前摆出一副困扰的样子来,连同纸条也给池母看了,两人还说了说与之相关的事件。 不吃晚饭,显然是为了让“池天宇”醒来之后能够吃点儿东西,不然肚子饱着,他吃多了还是要自己难受。 钱的事情,还是从还钱开始的,池天宇没时间去做什么兼职,便找了个报纸投稿,写点儿短篇寄过去——有钱之后就开始还钱,这件事被“池天宇”知道了,自然颇为不满。 把纸条给池母看的时候,池天宇顺道把原主借钱的事情都说了,语言上有些技巧,事情的先后顺序就不一样了。 池母听完之后脸色不是太好,谁都不喜欢一个那样的儿子,更何况,这中间被坑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儿子。 至于郑桐欺负事件,其实没什么大事。 郑桐也是个爱混的小子,跟池天宇不是一个班,但两人的行动轨迹有些是重合的,于是偶尔也会遇上。 或许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人有些不对付,池天宇当时没在意,被人撞了一下只当是意外,他嘴快,还先说了“不好意思”,然后被郑桐当众“打脸”,很是听他说了两句嘲讽的话。 不过池天宇见得多了,对这样的人并不在意,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或许是郑桐之后又闹到原主面前了吧,这样一想,突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昨天自己的嘴角会出现一块儿红肿伤痕,身上还有些淤青。 原主可不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两人必然是打了一架的。 “本来学习的时间就短,被他这样一弄,恐怕同学间也不好相处了。”池天宇跟着池母没有过多添油加醋,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池母听了,不知道郑桐和儿子的过节,自然也不会想到太多。 皱着眉头,池母想了想说“不然,我跟他谈谈?” 池天宇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表示反对,“这样……行吗?” 他这样,池母反而更加有主见了,连声安慰道“你别管了,没事的,你赶紧学习去吧。” 回到自己房间的池天宇没坐一会儿,就有池母送上的果盘和牛奶,还抱怨着“晚上不吃饭怎么行呢?好歹吃一点儿。” 或许是一开始就明白症结所在,池母一开始就把两个人区分开了。 池天宇笑了笑,接受了池母的好意,没有拒绝,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有意无意留下了半截,好像故意剩下的。 再一次从书桌上醒来的时候,“池天宇”没有任何意外,还真是爱学习啊!他想着,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目光转到手边儿吃了一半儿的果盘上,还有那明晃晃的半杯牛奶上,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住了,一下子挂下来,好像结了寒霜一样。 压着那不知道何处而起的怒火,走到客厅的时候,被池母叫住了。 “池天宇”扭过头来,强装平淡的脸上其实还有着些不太好的神色,但他自己看不到。 池母看得一怔,果然不是自己儿子吗? “你别老是弄那么多事来,天宇要学习本来就很辛苦了,你的要求那么高,他每天都很累的,学习时间还不够……” “你什么意思?”自从发现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格之后,“池天宇”还没有好好跟池母谈过这个问题,猛然听到她这样说,用明显维护的口吻一口一个“天宇”地叫着另一个人格,就好像,好像她已经不再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莫名的委屈霎时化作怒火,一双眼怒瞪着池母,“池天宇”高声说“你可别叫得那么亲热,我才是你的儿子,别逮着个学习好的就以为是自己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跟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你要是指望他,以后可别想我养你。” 这话是很重的,对着母亲,自然不能够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粗口,但心里又生气,便把话都往极处说,却不知道这样只会怼得人更加亲近不得。 池母听了,语气也不好,直接说“我可指望不上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我有天宇能够指望,不用你养我。” 直接被否定了身份,“池天宇”愈发气愤,偏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甩手就出了门,还把门甩得发出一声巨响。 被巨响一惊,池母再看那扇闭着的门才觉得有些担心,他现在用的到底是儿子的身体,如果他做了什么坏事。 这点儿担心还真是不多余,等到第二天池天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并不在已经熟悉的家中,反而是在外面一个旅店里的时候,尤其身边还有一个正在昏睡的女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这个女生,还是认识的。 池天宇心理上觉得头疼,良好的精神力却已经开始扫描周围了,很好,一切都不是臆想,他们果然发生了点儿什么不和谐的事情,而且女生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同班同学齐筱。 过目不忘真是一种好能力,这会儿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池天宇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同时开始思考能不能把这件事妥善解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气,池天宇打开窗户透气,外面的凉风吹进来,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许多,精神力察觉到齐筱醒了,他也没回头,轻声说“你先穿衣服吧。” 齐筱昨天遇到“池天宇”,被他硬是拉着去喝酒,她胆子小,又不太会拒绝人,再加上对方还是认识的同学,基本上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反抗过后不能挣脱,就也跟着喝了。 当时他们就是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一人一瓶地喝啤酒,啤酒的味道不算太难喝,略有些好奇的齐筱尝试着喝了一些,又听“池天宇”说了一些抱怨的事情,边说边喝,开始还是对方逼她喝,后来是她自己不停地喝,然后…… ※※※※※※※※※※※※※※※※※※※※ 原主惹祸,主角背锅。 晚安! 改错字!谢谢指正!果然是旁观者清,我检查的时候还是疏忽了。谢谢! 。 正文 第 175 章 脸上一红一白,后面的事情齐筱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印象,她甚至记得这个小旅馆是必须要身份证的,还是“池天宇”拿她的证件登记的。 想到这里,脸色愈发苍白,要是被人知道了…… 慌乱地抓起衣服胡乱往身上穿,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并不太好穿衣服,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手下有些湿乎乎的,她心里头又是慌乱又是委屈,不自觉就哭了起来,哭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穿好了衣服。 为了彻底避嫌,池天宇的精神力绕过了齐筱周围,直到感觉她似乎没什么动作了,这才又问了一句“穿好了没?”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池天宇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但是也没办法说明原委,任谁听了这种理由都觉得是推托之词,人格分裂,双重人格,可不是什么普遍的疾病,全世界有没有五十例都不好说,更何况他之前一直都很正常的。 一般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池天宇穿越过来之后,都会比较在意自己的名声问题,一方面是自己做不出来坏事,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已经是不好意思了,再败坏对方的名声,哪怕无论怎么败坏也比剧情中好,但他穿越得早,谁都不知道剧情中后期的原主是那样的,所以…… 没想到这一次,原主不但没有离开,还甩了个大锅给他背,而最关键的是,他还不得不背。 “昨天的事……” 池天宇才提起一句,就听到齐筱压抑的哭声。 他有些心烦,本来为不是自己的事情承担责任,他也是很委屈的好吧,皱了皱眉,继续说“你先别哭了,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池天宇从来不是玩弄人心的人,也从来没有准备不负责任,哪怕这或许不应该算是自己的责任。 但,他能怎么办?凭他现在的精神力,完全不足以揪出身体中的原主,就算能,难道真的揪出去由着对方魂飞魄散吗?鸠占鹊巢到那种地步,也是违背他的原则的。 如果是自己主动让出,凭借他的能力,不说能不能做到把自己的灵魂完全转移,就算能,载体是什么呢? 没有系统那种穿越能力,他根本无从选择载体,甚至不知道这个标准是什么,万一有什么差错,害了自己,他似乎还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齐筱抽泣着,声音到底小了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害怕,懊悔,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完全不能够解决问题,从小到大的教育不是白学的,理智也告诉她应该想想解决的方法,然而一时间想不到。 听到池天宇这样说,心底里终于有了些放心,不管怎么样,似乎有了一条保底的退路。 尴尬的洗漱之后,两个人约好先后顺序离开了旅店。 齐筱是住校生,一夜未归,除了舍友,也没什么人管,毕竟不是小学生了,身份证都在手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没有人管得太多。 她先走了一步,隔了半个多小时,九点的时候,池天宇才离开旅店,这里离家中并不算远,他便直接回家了。 池母早上起得早,也是早上才发现昨天池天宇没有回来,她正想着,就看到池天宇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回家了。 “他昨天又去网吧了?”一旦接受那个人格不是自己的儿子,池母的口气便有了一种陌生人的宽容来,完全不问对方为什么去,再责怪,也只是怕自己儿子的身体在那里不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 池天宇只觉得心累,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中,好一会儿才跟池母坦白了早上他醒来之后发现的事实。 池母是震惊的,她完全想不到除了抽烟喝酒上网之外,还有人能够坏成这样? 又问了问具体的经过,知道女生并不准备闹大她才松了一口气,高中时期,早恋都不允许,何况是这种事情。 见儿子不好受的样子,她忙着安慰儿子,又劝他吃了饭好好睡觉,连学习的事情也不问了。 第二天,池天宇照常去上课,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他留意了一下齐筱,对方有些躲避他的目光,除此之外,似乎都一样。 这样也好。池天宇这样想着,继续修炼精神力,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精神力已经有了一些增长,然而这种增长并不尽如人意,这也是常有的,尽管精神力不像灵力或者魔力一样需要特殊的环境,但是某些世界对这种能力都是有限制的,增长的幅度也不可能太夸张。 只是这样一来,想要灵魂转移更是痴人说梦了。 事情是在三个月后突然发生了变化,月末考试完成之后,池天宇的成绩有了一些提高,排行高了一些,却也不是特别夸张,原主对此并没有表示强烈的不满,他好像忘了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个苛刻的要求。 池天宇那天拿了成绩如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却被齐筱塞了一张纸条。 慌慌张张的齐筱兔子一样跑得飞快,纸条微微潮湿,打开能够看到字迹都有了些晕染。 池天宇背着书包在外头转悠了一圈儿又转回了教室,这个时候教室已经没有人在了,每逢放假的时候都是这样,大家都急着离开,没有人对教室多有留恋。 齐筱的眼睛微微发红,看着池天宇的目光带着些埋怨,却又不是那么纯粹,在此之前,她或许就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池天宇,所以才…… “怎么办?我有了。” □□一样扔下的话语让池天宇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问了一句“你确定?” 齐筱闷闷地点了点头,她也是学过生理卫生课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常识,为了确定,她还特意换掉了校服去外头买了验孕棒,结果让她完全感觉不到喜悦。 她还太年轻,并不能够承担起一个生命的孕育,甚至不能够想象以后的生活会为此发生多么大的变化。 以前觉得生活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有些无聊乏味,然而真正的变化到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平凡才是真的美好。 只可惜,这一点领悟得太晚,她不敢告诉父母,更加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自己去看医生,最终只能找了池天宇来商量对策,她甚至有些怨恨地想,为什么她要一个人承担这份不能说的责任? 如果是古代,也许池天宇就会干脆地说结婚,然而是现代,他们的年龄还都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他们的学习生活也没有到可以毕业的时候,那么……一边埋怨原主真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一边也在想他之前为什么没想到还要避孕,真的是没想到原主的能力还不错啊! 脑子里有点儿乱,即便有着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却也暂时无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反正池母已经知道了,不如还是听听她的意见。 “你跟我回家说。”池天宇这样说着,率先走出教室。 齐筱忙在后面跟上,她对池天宇确实有一定信任在,根本就没有担心他是不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有想到池天宇的父母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直到走到池家的门口,她才想到这个问题,踟蹰着,门却已经开了。 池母上班还没有回来,池天宇先去了厨房,给齐筱倒了水,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而他才给池母打电话,让她早点儿回来一趟。 “伯、伯母。”齐筱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迎接池母的归来。 “这是怎么回事?”池母还有些不明白,电话里池天宇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只说是有事情。 池天宇忙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因为前情已经说过了,他只是重点说了齐筱怀孕这件事。 池母一辈子也没处理过这样的问题,眼前这位,说不是儿媳妇吧,偏偏怀了,说是吧,这个年龄,这孩子,要是不要? 两个孩子才刚刚成人,能够知道什么,她问了齐筱两句,齐筱就只会抹眼泪,好像被欺负了一样,虽然事实上也的确是她被欺负了,但欺负她的人其实不是她儿子啊! 哎呀,这话说得,真是……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池母说“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你一个姑娘家,坏了我的孙子,我是很想要的,但你们现在太小,你自己又做不了主,总是要让父母知道才行,不管是要还是不要,都不能够瞒着他们,我也是当妈的,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但不管怎样,他们也要知道。” 池天宇也是尴尬得不行,但是看齐筱那样,还是决定自己扛大梁了,他跟齐筱说了一下,把上次的事情美化一下,只当是两人谈恋爱然后不小心偷吃禁果了,又没什么安全措施,最后玩儿出人命了,现在就是想要知道父母的看法和解决方法。 怀孕对女子来说是一件大事,无论生还是流,都要伤身体的,可不是随便就能够决定的。 或许是因为池母的态度温和,也说了一定要负责的话,齐筱终于止了泪水,鼓起勇气,在池天宇的目光下给父母打了电话,说明了这件事。 ※※※※※※※※※※※※※※※※※※※※ 谢谢苏苏指正!以后会尽量保持没有错字的! (对手指,不过,我说我查了一遍没找出来所以没改,会不会显得很不诚恳?原谅我当局者迷,下次指点能不能直接把原句放上去,我一定改!) 困了,我睡啊,完全无法保证充足睡眠的结果是黑眼圈,红血丝我已经不敢想我的眼睛到底几岁会玩儿完了,恐怖! 晚安! 。 正文 第 176 章 “这是你儿子的错,你儿子要负责!” 齐父听到消息就带着齐母过来了,一肚子的怒气经过了一路的冷风吹拂,已经降下去很多,但是上门之后,还是有些气势汹汹的架势。 齐母也是同仇敌忾地愤慨,自己的女儿学习成绩好,以后的成就不定怎样呐,现在就……虽然时间很短,但他们还是打听了一下池天宇的为人,不用说,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家庭状况,哪一条都不令人满意,更何况他自身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两人这种架势可是把人吓了一跳,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池母还是有些慌神儿,理亏地赶紧把人请进来,想要私下里商量解决的办法。 池天宇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幸好齐筱拉着齐父,没有让对方的拳头真的落到池天宇的身上。 她这样一来,倒像是坐实了两人的恋情。 池父那边儿,出于私心,池母没有通知,如果是什么好事情说就说了,这种事情,她实在不想让池父因此觉得儿子不好。 就像之前那个双重人格的事情,她也没有跟池父说。 眼下这件事,她也不准备说,免得节外生枝。 池天宇温言说了两句,他的气质好,长得也不是不中看的那种,倒是让人慢慢地能够好好说话了。 两方的态度都还诚恳,齐家也没提什么苛刻要求,只不过,孩子是不能要的,而因此产生的手术费,调养费,连同可能的流产之后引起的身体健康问题,池家这边儿都要负责任。 口头上说得不算,齐母还逼着池母这边儿写了一张协议,算作证据。 这件事,池母也是想要好好解决的,但是解决成这样,还是让她心里头十分不爽气,等到齐家人都走了之后,池天宇又安慰了池母几句,两人重新热了热饭,这才把中午饭吃了。 因为这件事,池母对“池天宇”的态度就多了一分嫌恶。 “池天宇”心中郁闷得没处说,他倒不是后悔做出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为了报复一下,发泄心头怒火,但发泄过后,发现效果并不如想象中好,反而更糟,他才真正认识到问题的所在。 虽然平时厌烦池母管着自己,但他对感情还是很深的,自己的母亲,生活的艰辛,他其实还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暑假,池天宇都在好好修炼精神力,既然原主还在,他便不愿意努力为原主取得好成绩,针对这方面的问题,他也跟原主好好谈过,只不过谈话的口吻都是基于“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就要好好相处”的基础上。 这样的谈话,最开始“池天宇”是抗拒的,留在纸条上的字都显得不耐烦。 但看得多了,又发现这种冷漠的家庭环境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池母为此还特意好好地跟他谈了一次话,他才决定改一下。 只是改一下而已。 两人交流的纸条上不再是单纯的提条件,讨价还价,而是多了一些课业问题,也不再局限于纸条,练习本,笔记本,都成为交流的渠道,很多“池天宇”不好意思问别人的问题,问自己,似乎就毫无心理障碍了。 池天宇也不太清楚原主如今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反正原主只能在晚上七点之后跟他交换,白天的事情还是他来,也就是说无论原主怎样,考试还是他考,他也就无所谓对方到底是学好还是学坏。 之所以苦口婆心地劝,不过是不想让原主像剧情中一样坏下去,然后某一天,他再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个人。 齐筱的事情让他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引起的麻烦往往都是意料之外的。 因为这个,他也愿意多重视一下原主,更何况,这种交流对他也是极为新鲜的。 开学之后,就是高三了。 更加紧张的课业对原主来说十分苦手,但对池天宇来说就有些轻松了,事实上,理科的东西也都是如此,只要掌握了那样的思维,知道了公式定理,很多事情也都是顺利成章的事情,高中知识,还不需要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一家一等于一。 他只要照着这个答案去做就好了。 “这一年可是关键,你们两个要好好学啊!” 经过大半年的适应期,虽然出了齐筱那件糟心事,但是另一个“儿子”也变好,池母还是很高兴的,对他也有了笑脸。 “池天宇”现在十分明白池母到底喜欢怎样的儿子,他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果然得到了好脸,家里的气氛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独生子的他本来十分独的,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东西,但是自己的身体里莫名多了一个灵魂,还说是自己,这样一来,有些东西不分享都不成了,而且对方的记忆里那么好,理直气壮地说他才是原主。 虽然“池天宇”对此一直嗤之以鼻,但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脆弱的心思,难道对方真的是正主? 发现原来是自己理亏之后,他自然会有些改变,说到底,他还没有到剧情后期那样坏透了心肠。 而有了这么一个人存在,某些事情也不是没好处的,有些不想跟父母说的事情就此多了一个分享者,还能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好像多了一个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似乎也不坏。 发现了甜头的“池天宇”自此也不是那么排斥另一个灵魂存在了,只不过针对名字问题,两人还是寸步不让。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池天宇”跟之前的那些朋友,如同卫辉之类的,渐渐走得远了,不然一到时间就换人,时间短了没问题,长了的话,谁都能发现不对的,他还不想自己被当做神经病人一样看待。 有了这个大前提,在对外保密的问题上,两人都做得同样出色。 就这样,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之后,池天宇决定去外头旅游一圈儿慰劳一下自己。 池母也没有反对,现在的年轻人,极为流行这个,又是大小伙子,半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怎么净想着往深山老林里头钻啊!” 听到精神力传回来的波动,池天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的持续修炼不是没有效果,像是现在这样,在他愿意的时候,原主在白天也能够保持清醒,跟他一起观看周围的一切,只不过不能够采取主动而已。 对此,两人都表示满意,身体是需要休息的,但两人之前的分配,每个精神都不需要休息,这样一来,身体的疲劳程度是持续的。 也是在发现视力明显下降的时候,池天宇才想到这个问题,幸好他还有精神力,也已经发现了原主的灵魂到底藏在何处。 人体啊,还真是奇妙,谁能够想象得到,左右大脑之外还可以分裂出一部分呢?就好像有些人长了两个心脏一样,原主竟然特殊地长了两个大脑。如果能够充分利用,想来他必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然而,他一开始就荒废了。 池天宇可不会像他那样吧暴殄天物,有了这样的先决条件,精神力的修炼虽然缓慢,但上限却要比以前高了很多,也不知道真正修炼到极限后会是怎样的。 “就是深山老林中,才有可能有宝贝啊!”仗着身上有精神力,池天宇满不在乎地背着包往山里头走,他相信像这种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说不定会有一些好东西。 突然想到了阿黑蛇,如果还能碰到的话……摇了摇头,那样的运气到底还是太少了,这个世界还是很正常的,充其量,也许他能够找到一些上年份的药材什么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池天宇越走越深,直到听到一声枪响,他才觉得不对。 “你听到了吗?是枪声!” “池天宇”的反应还快,说完之后就叫“你快跑,往远处跑,这边儿说不定有盗猎的!” 国家管制枪械,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枪的,而有枪,又在这样的密林之中,谁都能够想象得到必然不是做好事的,比如说像前段时间发现的盗猎团伙什么的,新闻上不还说了截获了一批野生动物吗? “来不及了。”枪声之后,池天宇就感觉到精神力的边缘有了人过来,这个距离……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颗子弹就射了过来,子弹的轨迹在精神力中清晰可见,好像放慢了多少倍似的,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子弹的速度,而且,他目前的精神力,还不到能够控制实物的时候。 努力地偏了一下头,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精神力最后传递过去的一句话是“对不起”。 射击的人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并没有过来近距离查看,离开的声音微不可闻,然而,“池天宇”听到了。 他安静地趴着,直到身上都被地上的潮气湿透了,这才试着用手撑起身子,果然能够控制身体了,这是之前做不到的,然而,“你还在吗?”捂着头上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了,但……同样没有了回声。 半夜的时候,池天宇才走出来,手机有信号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报警了,连带着还叫了救护车,等候在林外的车子接到他就往医院送。 ※※※※※※※※※※※※※※※※※※※※ 谢谢苏苏!已经改过了! 时间来得及都有看评论,只不过来不及一一回复而已,谢谢大家支持! 认真写文的最开始只是有这样的想法,想要这样写,想要写自己喜欢的故事,想要让看到的人喜欢,想要让喜欢的人看到,至于钱,不提假,提了俗,但不得不说,没有这样最直观的支持,也有些没动力啊! 每一个故事,总有和低谷,每逢低谷的时候,有了你们的支持,就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做得更好的! 谢谢大家的喜欢! 晚安,今天早点儿睡!补觉去啊! 。 正文 第 177 章 “还真是幸运啊,脑袋上开个窟窿还没事。”医院办公室里,大夫对这片子啧啧称奇,大脑的构造实在是太神奇了,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病人的运气好。 看了一会儿,大夫就把片子放到了一边儿,这还算不上是个奇迹,前两天不还有件事情见报了吗?一个换了癌症的人做了手术,医生发现已经是晚期,手术并没有多少效果,然而那人不信,以为开了刀就好了,结果,还真的好了。 这种事情,如果让人一定要加一个科学的说法,应该算是意志力战胜病魔吧,又或者信则有,不信则无。 病房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幸运也被人惦记了一下的“池天宇”睁开了眼睛,池母就在他的身边,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头疼吗?” 到底是头上开了个窟窿,虽然子弹穿越而过,并未留在颅内,但损伤还是有的,大夫之前已经说过了最坏的结果,池母问着话,眼泪又流了出来,红红的眼圈儿表明她其实已经哭了很久了。 “妈——没事儿,不疼。”疼还是疼的,只是,“池天宇”看着窗子外头的日光,这样的时间,还不是他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然而,那句话,确确实实是从他口中冒出来的。 一年多了,池母都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乖巧的会在白天出现好好学习的,说话的声音语气都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另一个,往往脾气一上来,谁都不理会,一股子牛心左性,真是听声音都要把人气死,还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来…… 总之,两人同一个身体,但不一样的人格是可以从语气上就听出不同的,池母在第一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没察觉出不对,等到听到第二声“妈”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可能,死了吧。”“池天宇”这句话说得嘴唇格外干涩,池母却愣在那里,手上的棉签儿半天递不到嘴边儿。 “怎么,怎么会?” 池母还想要再问,听到了敲门声,警察来了。 到底是枪伤,在警枪的国家碰到枪伤,不说一级戒备,但医院怎么也要通知警察的,何况“池天宇”自己还报了警。 警察问话的时候池母就在旁边儿,听到儿子说自己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头去了,在听到他说听到了枪声,然后就是一颗子弹过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手机还在身边,这才打了报警电话什么的。 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唯一少了的那块儿,是他被击中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那个时候,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知道有什么为自己挡住了子弹。 眼角流下泪水来,却不是害怕,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这一年多,他开始并不喜欢那个同居人的,但……想到鸠占鹊巢的自己最终竟然彻底取代了那个人的存在,“池天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还真是运气好,年轻人,别到处乱跑,尤其是这些深山老林里头,可容易遇见盗猎者。” 来询问的是个老警察,口音带着一股子地方气儿,说话的样子不那么令人舒服,意思还是好的。 “池天宇”听话地“嗯”了一声,说“我以后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 老警察见得多了,这些小年轻,成天想要找什么刺激,真以为插上翅膀就能上天了,自己钻到山里头,这还算是好的,还有那等什么都碰不到,就为了找点儿奇险的路走个崎岖,自己掉到山下头摔得死不见尸的呐。 都是这一片儿的,见得多了,这个还真是运气好,被冲着脑袋打了一枪,竟然没事儿。 只可惜,他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人家老远开得枪,也没走到跟前看,没用。 算了,捡了一条命就算是好的了。 这样说着,老警察带着手下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他好好养伤。 池母也是到这时候才彻底明白事情经过的,竟然是这样,她还以为是怎么……不得不说,不是自己的儿子违法乱纪,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只不过,想到另一个儿子,又有了些悲伤,真的死了吗? 在这边儿的医院住了几天,头上的伤口算是好了,其他的,后遗症什么的暂时也显现不出来,索性就出院了。 跟着池母回到家中,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就到了去报道的时候,“池天宇”之前已经和那人商量好要带什么东西,这会儿收拾起来得心应手,都不用池母帮忙。 池父送他去大学的时候还殷殷嘱咐,让他好好学习,脸上一直带着笑,显然,儿子能够考上个好大学,也是让他增光不少的。 “池天宇”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这个,父母的离婚对他的伤害不像想象中那么大,却也不是丁点儿没有的,尤其父亲很快又再婚,让他感觉父亲就好像是对家庭的背叛者一样,但此时此刻,见到他这样开心的样子,他又有了些莫名的感触。 大学的生活很愉快,偶尔也会觉得孤单,再不会有一个人能够跟自己那样精神相通,遇到不会的问题也不会有人不厌其烦地给自己解答,大学里,每个人都好像是独立的个体,离得八丈远,平时的相聚也多了些社会的缩影。 “池天宇”好像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无论面对多少诱惑,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为了旁的事情分心。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就变得优秀起来,有了女生追求,也品尝了爱情的滋味,只是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池天宇”如同大多数人一样跟女友分手了,两人到底还是有太多的不合适,彼此都知道,分手也很和平。 “我总觉得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我也不想去探究了,觉得累,就这样好了,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女友说得很是洒脱,最后一顿分手饭吃完,还跟他握了握手,留下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池天宇”也笑了一下,没有一句辩解,那一年多,虽然短暂,但留给他的习惯却是很多,比如说,他习惯了脑补许多,口上却什么都不说,那时候是想说说不出来,后来是不用说也能彼此交流,再后来,似乎习惯了这样吝啬省力的交往。 就好像那个时候莫名和所有人都拉开的一道线,最开始是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情况不同,后来呢?似乎是习惯了那种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感觉。 哈,我有一个大秘密,你们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从不满、愤怒到适应、习惯,他那一年多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得很。 走出餐厅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路人,“齐筱!” 自从那件事之后,本来就没什么联系的两家人走得更远了,就连齐筱,这个据说跟自己谈过恋爱的女生也换了个班,似乎有意躲着自己一样,明明同一个学校,后来再也不曾碰到过。 现在碰到,莫名地有了些尴尬。 齐筱还是原先的样子,有些胆小,有些羞涩,四年的大学生活,丑小鸭都变成白天鹅了,她却还似原先那样,小声地说了一句“池天宇,你也在这里啊!” “嗯,你吃饭了吗?” “没,啊,不,吃了。” “陪我吃点儿吧,我想喝酒。” “池天宇”说完这句话,再看齐筱那瞬间通红的脸,意识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就更是想要逗她了,也不由她说“不”,拉着她就进了店。 两年后,“池天宇”和齐筱成婚了,两方父母再相见的时候都有些无奈,都以为这一对儿成不了,谁知道他们还真的成了呢? 脸上笑意融融地接受了新人的敬酒,心里头却在想,还好当年闹得不大,也不算僵。 三年后,刚生完孩子的齐筱躺在病床上,看着来送饭的老公,笑容清浅,“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够好,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这家伙的意,竟是连孩子都生了,偶尔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的时候,也会想起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要是那个时候……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那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存在颠覆了他的人生,母亲的偏向让他有些自暴自弃,而他的老婆,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忧有些关心地问他“生病了吗?” 好像寒冬里的暖手袋,不昂贵不罕有,却出现得恰到好处,让人捧住就舍不得放下了,然后细细回想,他或许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暖手袋,这个注定要属于自己的存在。 一个可触摸可拥抱的存在。 一个温暖的吻落在了齐筱的额头,她没有化妆,眉毛有些淡,眼神有些倦,有些失水的唇色也并不鲜艳丰润,但是,这个人的存在是真实可以触碰的,“我就是那样爱上了你,像时光注定的流逝。” 齐筱甜蜜地笑,胖胖的脸上有着满溢的幸福,或许缘分就是天定,无论怎样曲折,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 原主也能有个好的人生,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改变了。 晚安! 。 正文 第 178 章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 蔡已三代了,当今继承帝位已是弱冠,正是年轻人如日初升的时候,好大喜功,自己封自己为大将军已经不是什么出名的新闻了,更新的是他决定第六次御驾亲征,发起与代之间的国战。 饥肠辘辘的百姓遭逢旱灾,失了土地,又遇疫病,好容易离开枯死的房子,流亡一城,看到的也不过是紧闭的城门,还有那一个个明刀亮甲的兵士,明黄的棋子在城墙上飞舞,龙行的“蔡”字让人眼花。 种菜无菜吃,枯死立田中,何时无定水,汤汤家户空。 童谣如同谶语,如那明晃晃的日头,让听得人头脑发昏,只有那些不懂事的顽童,才会觉得这样的歌谣好玩儿,才能够一边唱着,一边笑得如此开心。 封闭的城中,有书生轻轻地摇头,这世道,真是…… “正应打上一仗才好,那些农人知道什么,若是不打仗,怎能显得出我大国威严,岂不是让那代国欺负到头上……” 喝醉了酒的富家子弟毫不怜惜身上已经被揉得发皱的丝绸衣裳,说着脸红脖子粗地拍了桌子,站起来跟人争论。 与之同桌的两个书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继续接口,这话本来就不好接。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头,瞥了一眼之后轻轻叹息,声音极轻,微不可闻,这世道,也只有那些农人,才是真正的艰难。 蔡与代相邻,曾经也是友邻之邦,只不过先帝时候,嫁去代国的先帝之妹死讯传来之后,两方就有了些不好,边境摩擦都是常有的,先帝也曾让边疆大将严防死守,却从未真的为此大动干戈。 直到当今,不知道是如何想起来的,竟在金銮殿上怒斩代国使臣,愤而宣兵,那一次,就是御驾亲征,结果,因为不适应代国的气候而不得不在中途退下来,转过年,就是第二次,说是要血战攻城…… 第三次,是要一雪前耻,第四次,或许可以说是屡败屡战?第五次,也就是上一次,好像是因为将士反叛,那位大将军竟是领着自家的兵马直接离开了,到目前为止,不少人为此掉了脑袋,朝中几乎血洗,而那位大将军下落不明,连同那一支兵马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皇帝满肚子的气,估计是等不及想要一场大胜来稳定人心了,又或者需要一场大胜来说服他自己,他也是有着文治武功的,这才一意孤行地准备开始第六次御驾亲征。 逍遥楼里,一众食客没有几个是真正逍遥的,有的叹年景不好,粮食的价格飞涨,普通人家竟是肚子都吃不饱了,有的感慨兵不好当,哪怕是世代当兵的军户人家,也只剩下一门的孤儿寡妇了,有的则在盘算这座城到底会不会被影响,一旦开战,这里与代的距离……实在是让人担忧。 还有两人,安静坐在角落里,没有喝酒,吃着青菜米饭,一口一口,默然无言。 “师兄,你真的要去吗?”年轻些的还不及弱冠,出声问道。 “嗯。”吃饭也没摘了斗笠的师兄面前有黑纱垂着,看不到他的神情如何,不紧不慢吃饭的动作也未曾受到任何的影响,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样平常。 直到一碗饭吃完,他才抬眼看了一眼师弟余光中,这个年轻的师弟到底是担心他此行不顺,还是担心行事不密,牵连自身呢?又或者,是知道一点儿什么。 任青放下筷子,没有理会师弟,直接上楼去休息了。 独自一人在房间中,这才打开剧情再次看了看。 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说起来,这或许不是他第一次接触武功,曾经也跟剑客学过几招,知道一些东西,但,跟这里还是不一样,内力,是另一种完全不同于灵力和精神力的力量。 原主之前的人生都算得上是平顺,除了他是孤儿之外,被师傅收养,然后教育成人,得到师傅亲自教授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流好手的行列,此行虽然有些凶险,一般人不敢为,但,既然师傅说要行刺皇帝,他自然会去,谁让这个皇帝也属于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昏庸呢? 对饥荒旱灾视而不见,只顾得玩儿打仗,完全不想想,到底还有多少人能够成为他的兵马,而他的兵马又是否能够吃饱。 这样的皇帝,即便原主不去行刺,他迟早也要把自己玩儿完。 剧情中,行刺失败了,也属于正常,就算下层士兵的素质不高,但上层,守卫在皇帝身边的那些可是不一样,何况这又是个武侠世界,那些守卫有不少还都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这种情况下,一个一流高手想要行刺成功,简直难如登天。 这一点,在行刺之前,原主就有了心理准备,做一件事情,还是如此难的一件事情,自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成与不成都是可能的,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何要做此事,但他也是在心中预演过的,谁料到…… 本来不可能逃脱的他被人放走了,还因此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密,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孤儿,而是身居皇室血脉,是皇帝的异母弟弟。 这样的身份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有用的,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然后就有人打着他的名义揭竿而起,他也成了一块儿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好似得到他,就得到了问鼎江山的资格。 江湖上有野心的人自然是不少的,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阴谋背叛,俨然主角标配一样的各种待遇,其结果却有些让人意想不到,心性还算淳朴的原主在这一系列变化之中越来越心狠手辣,也逐渐学会了权谋,最终真的坐上了那个皇位,却并未成为理想中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成了疑心病特别重的另一种意义上的昏君。 遍布全国的暗探间谍,朝夕蜜语都可能上达天听的恐怖诡秘,整个国家就好像被一根根蛛丝死死束缚,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发一言,只怕那一句话不对,便是抄家灭族的祸患。 这般的极致之后,原主自然也遇到不少的反叛,镇压镇压,再镇压,直到最终的反弹之后,原主自刎于皇座之上,终于“刺杀”了一回皇帝。 昨天刚刚看到剧情的时候,任青差点儿要过劳死在那一系列的阴谋权变之下,整个剧情简直就是一个三十六计的百倍增幅版,最开始原主对人心算计不到位的时候,各种跌宕起伏,等到后来,便是他靠着算计人心得到一切,简直是暗黑君主。 整个看完一遍,哪怕有着剧情角度各种上帝视角,他还是觉得脑细胞死亡无数,如果作为一个小说看,这实在是很不错,很值得一读的,虽然主角最后死了有点儿悲,但其他都值得一看,但作为人生来说,似乎不难理解主角为什么死了,只是奇怪为什么不是过劳死而已。 一想到这样的主角就是自己了,任青就想要撂挑子不干,反正来得早,还没有去刺杀皇帝,不去就行了。 然而,他身边跟着的这个师弟,却是个麻烦,他到底是来监视的,还是来监视的呢? 剧情中,他的师傅早知他的身份,却刻意隐瞒,他的师弟余光中,没有说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世的,只说他开始一直在帮他,还曾为了帮他受了伤,算得上是好兄弟了,结果…… 或许是因为武侠世界不那么限制精神力的原因,只是一夜的修炼,精神力就有了明显的增幅,任青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篇人物众多,约有上千人的剧情,发现后面似乎就没怎么提起这位师弟,按理说,上帝视觉不应该漏了一个人不说啊! 难道是死得早?不,如果是那样,更应该提一下,因为原主还算恩怨分明,对于帮了他的人,虽然也有防备,但最后也都给了高官厚禄,足够对得起他们的付出,可是,唯独这位曾经为他受了伤的师弟,从未提起过。 揉了揉额角,这算是什么?意外的遗漏?总不能说原主忘恩负义吧。还是另有隐情?但有什么隐情是上帝视角也不会知道的呢? 昨天被那一千多个人名,还有那繁杂的剧情搞得头昏脑涨,竟也没有仔细想想其中某一人的来历去处,如今想到了,才发现这般有头无尾的实在是罕有,到底有什么因由呢? 又想了想他的师傅,这位倒是难得的多情种,哪怕心爱的女人当了皇帝的妃子,他还是放不下,默默守候,最终被女人临终托孤,且不管那女人是怎样的脑回路,反正武侠世界么,总有迷信武力的人存在,能够让她临终托孤,可见得情况不好。 既然如此,为何师傅又让他去行刺皇帝呢?本来不会有牵连的那根线就此续上,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看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报复先帝?就算是真的为了天下大义,觉得这样的皇帝不如死了,免得劳民伤财,那又为何不自己上呢?难道徒弟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越是细想越是觉得疑点多多,任青脑袋都涨了才决定放过自己,好好修炼一下内功,这玩意儿到底是刚接触,哪怕全部继承来了,却也不会比原主用得更加熟练,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尽快熟悉的好。 ※※※※※※※※※※※※※※※※※※※※ 抱歉了,不是动漫火影,不快穿动漫。 另外,上一个故事,自然是原主活了,舍己为人并非是因为高尚品德,只不过不想损人利己而已,当面临生命抉择的时候,主角知道自己不会死,所谓的死亡只是换一个世界生存,自然不会抢占这份儿活命的机会,这才有了好像很高尚的行为。 只能说,我的主角从来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物,有私心有缺点,却也不是坏到极致,为坏而坏的人物。 (⊙_⊙)晚安!希望大家喜欢! 。 正文 第 179 章 次日一早,任青没有跟住在隔壁的师弟打个招呼就悄悄走了,天下之大,一个人想要出名不容易,想要隐藏起来,默默无闻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对这一点,他很有心得,细细历数,之前的几世,他也有过这样躲避隐藏的经历,意外地有了经验值。 之前的五次御驾亲征,已经让损兵折将,走到外面,青年男子几乎不见,多是妇人家抛头露面地忙活买卖生意,纵有一二书生,还能自在行走于外,却也少不得腰间配上一柄宝剑,以作防身之用。 任青的内功只熟悉了两天,还不算多么纯熟,倒是精神力,多少世的经验值加起来也是颇为可观的熟练度了,哪怕还不多,用的得心应手,很快就给自己换了装扮身份,连同路引文书也是一样没少。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路引文书形同虚设,多次征战,各大城市都看不到多少兵卒,更不用说一些乡镇村落了,十室九空,都是十分正常的景象,这样的情况下,小城市连守门的都没有了,谁还会去检查路人的过往。 劫个富户买了骏马,换上一身书生打扮,任青便装作游学的样子往南方走了。 皇帝亲征是要往北走的,他换个方向,总不至于有事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大约半个月后,游山玩水的任青就遇上了意外事件。 乡村野店,月夜之下,柳树之旁,穿着淡紫衣裳的女子回眸一笑“殿下真是让奴家好等啊!” 说着抱怨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嗔而有情,一股子娇媚扑面而来,瞬间坏了此处孤寂凉夜。 “姑娘是在叫我吗?”任青一副不解模样,此时他策马缓行,并未刻意持缰。 “殿下可真是无情啊!”女子说着向前甩了一下手中帕子,任青迅速抽出长剑,将将击偏了那随之而来的毒针,却还是无法完全击飞,最终马匹一声嘶鸣倒地。 尘埃弥漫,一场旱灾,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好景色,连那柳树也早都秃了皮,只剩下白惨惨的树干,于月色下狰狞。 任青素来喜洁,飞身离开尘埃,那女子却冲入尘埃之中,直直地冲过来,手中的帕子再次甩出,却并没有毒针,而是迷烟。 这样的伎俩,任青在路上也碰到过一些,如今女子存身不易,没了男子能够依附,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够养活自己的,便总有些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合谋,做些劫人钱财的勾当。 任青如今的精神力用来御物不够,但用来防备却是足够了,哪里会落入些许圈套,更何况是如今敌友不明的时候,一句“殿下”已经让任青提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屏住呼吸的同时飞快还手,他的动作已经够迅速,但那女子的身形却十分飘忽,哪怕精神力能够捕捉对方的动作,但,太快了,快到他的剑尖赶到的时候只能够刺到一个残影,好像追着蝴蝶的拙劣捕手,处处扑空。 “殿下何必如此动怒,是恼怒奴家揭破殿下身份吗?奴家只是受人之托,情殿下去做客而已,还请殿下勿怪。” 女子大约发现自己一时半刻不能擒下任青,索性如被托起一般,后跃开来,直接落到十余步之外的地方,这般轻功,实在算得上高明了。 人往前跃总是容易,只看远近,要是往后跃,还是这么远的距离,可是十分考验功底的。 见到对方不再出手,任青也停下手上动作,还剑入鞘,他的精神力还系在女子身上,并不十分害怕她反复无常,只是这话却让人探究,想要一问究竟。 “你这话是何意?为何一直叫我殿下?”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您的身份不就是当今的亲弟么?按理说,也该是位王爷的,只可惜……”“啧啧”两声,女子用帕子遮了嘴,眼睛一弯,“如今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您的身份如此尊贵,自然是让人垂涎三尺了!” 皇帝数次亲征,不止朝中有了不满之声,最先不满的就是下头的百姓,更有那些野心勃勃,本来就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哪一个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不过没有更好的名头,没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兴兵罢了。 若是…… “皇帝被刺身亡了?”任青没有在身世问题上多做表演,这女人的身份,他看过剧情,大约也能猜出来了。 如今江湖上,真正数一数二的女子并不多见,女子天生劣势,体力总是不如男子,故而想要在江湖上混出名,便需要更多的手段,如眼前这位行事,轻功极好,言语却有几分媚意的,江湖上恐怕也只有那位魅姬了。 若论正邪归属,这位自然是属于邪教一派,但她的作风却又不是那样十恶不赦,偶尔也会让人称道,便也能与正道相安无事。 真正的江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非黑即白,当想要灭你的时候,白的也是黑的,纵然是十世善人,得一个伪君子的名头也是极容易的,也正是因为过白,才愈发被世人看得极端,容不得一丝半点儿的污点,否则便是虚伪之人居心叵测了。 而邪教,也并非全是不好,比如镆铘教,据岛而居,信奉的是纯粹的武力,只要武力上有胜过他们之人,他们也可兄弟视之,该豪爽豪爽,该讲义气的时候也不会含糊。 思绪飞快,迅速回到眼前,就见那魅姬面露一丝讶色“殿下消息真是灵通,奴家也是今晨才知道的呐。” 纵然有信鸽可以送信,各门各派也有各自的隐蔽方法,但一条消息想要从北传到南,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所以……任青一边推断着,一边问“是谁做的?” “奴家听说是当今身边的宦官所为,实在不知真假啊!” 魅姬这般说着,冲任青眨了眨眼,又道“殿下若想知道详情,何不随魅姬走一趟呢?如今这般,殿下不放心什么?” 皇帝一死,如果没有人敢直言自己是为了当皇帝而兴兵的,那么就需要一个旗帜,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一步千古皆知的好棋。 而这个时候,任青就是奇货可居,再怎么没脑子的人也不至于贸然杀他,作为最后的一个皇室血脉,物以稀为贵,他的身价在此时才是倍增。 早就想明白这一点的任青自然知道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他之前也曾想过皇帝死后的种种好处,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人闻风而动,而魅姬所代表的应该是浮云山的意思。 有了剧情打底,哪怕任青这一路自断臂膀,消息不明,但他对各大势力的归属却还是十分清楚的。 浮云山最初属于名剑山庄的产业,后来山庄上上任少主喜欢上一位邪教妖女,为了对方,便把浮云山拱手相让,那妖女便白手起家,创建了自己的教派,或许因为自身原因,所收门徒多是女子,行事作风自然不像普通侠女那样,如此便被归到邪教一派。 当然,这是世人普遍的看法,直到剧情后来揭开黑幕,才知道这所谓的浮云山,其实不过是名剑山庄的黑暗面而已,那些女子,也是名剑山庄培养出来的有特殊作用的人才,不然,那许多门徒,怎么出名的也就一两个而已呢? 其他的,自然成为暗探之类的角色,不再见光了。 想想名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偌大名头,想想世人对其的容忍度,哪怕那位少主喜欢上一个妖女,世人都觉得爱情可歌可泣,容忍了两人的白头偕老,容忍了那妖女的儿子成为山庄主人,结果呢? 这一切不过是名剑山庄的分身计罢了。 这样的秘密,不揭穿自然是没什么的,一旦揭穿,可想而知,名剑山庄必然是毁于一旦。 “不知道庄主找我有什么事呢?我可从不想参与朝廷纷争。”任青一语道破这个隐秘。 魅姬却嘻嘻笑了起来,说“忘了与殿下通禀姓名了,奴家人称魅姬,乃是浮云山中人。要见殿下的,正是我们主子呐,却不能叫庄主,浮云山上可没有山庄,若有,也只是宫殿。” 试探并没有起到效果,这么说,这个秘密还真是很严密啊,连魅姬这样有头有脸的高层人士都不知道。 任青有些无奈,事情总会是这样,你觉得你掌握了国家机密,奈何你根本没办法跟国家打交道,这些机密完全威胁不到小人物。 “既如此,我随你去就是了。” 他与魅姬的武功不相上下,若是用精神力作弊,他倒是能赢,但赢了的意义在哪里呢?浮云山占在地利,比其他人快了一步,他躲过了浮云山,总躲不过其他势力,倒不如直接跟着走了,若有什么,只管让他们在外争斗就是了。 大事未成之前,他这面旗帜,不妨当一个吉祥物。看看他们到底是谁技高一筹,掌握大势。 凭个人力量,势单力孤拼武勇,拼人品,倒不如做一个黄雀在后,省心省力。任青本来对于前路,并没有一定的计划,想到这里,心思才划过一丝波澜,江湖的魅力,就在于起伏不定。 ※※※※※※※※※※※※※※※※※※※※ 我其实想要打余冠中的,总觉得莫名耳熟,然后这个余光中蹦了出来,好了,就是你了! 原谅一个起名废的随意洒脱无拘无束! 欢迎大家来起名啊!长期征名,正常的名字啊! 晚安! 。 正文 第 180 章 “青鸟报信,鸿雁飞书……” 悠悠长歌从山上传来,山林之中因此多了几分空灵之感,任青抬头看了看上面,看不到什么建筑物的存在,果然是没有什么山庄的。 魅姬作为引路人,走得十分随意,见到任青停驻不走,也不催促,自顾自往前走着,笑言“这是曲歌,她的歌声最美,殿下可不要听得痴迷了才好。” “痴迷了又如何?” 任青随口问了一句,跟着往山上走去,这一路上并没有现成的道路,连小道也是痕迹模糊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上面少有人来,又或者来人都是能够这样高来高去的家伙。 魅姬足不沾尘,几乎是一路踏着草叶树枝前进的,任青的轻功不怎样,但他的内力足够,也能够坚持这样行走,只不过这样一来,上山所费的力气就要加倍了。 “也不怎样,只是曲歌性子古怪,很难一唱,若是痴迷了,只怕要好久听不到了。”魅姬回答得也十分随意,好像是在印证她的这个说法,才到一半,上面的歌声就停了。 好像人吃东西,东西入喉却未下肚,卡在胸腔处,不上不下,噎得人难受。 任青已经专心在听歌,猛地这么一噎,一口气息凝滞,竟是一脚踏实了地面,引得前面魅姬回眸一笑。 两人之间这种无形的较量至此算是分出胜负,任青也不再继续浪费内力,而是直接脚踏实地地走路,速度也慢了下来,迫得魅姬不得不多了些的时间。 等到了山顶,已经是中午了。 “奴婢恭迎殿下。” 两排婢女迎风招展,于一片郁郁青葱之中鲜艳绽放,众口一声,更若莺啼燕语,悦耳动人。 然而,如果她们之间,那个代表终点的地方不是一个小草屋,或许就更加相称一些了。 完全没想到浮云山如此贫穷俭省,任青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魅姬,顺便扫一圈儿衣着光鲜的婢女们。 魅姬却不为所动,伸出手臂做了指引状,“殿下且随奴家来。” 任青没有犹豫,跟着魅姬直接走入了茅草屋中,并未发现别有洞天,只是发现了一扇门,一扇开在地上的门。 魅姬直接拉开地门,随着铁索的拉拽之声,似有机关运作,一条楼梯浮现在眼前,“殿下,请。” 魅姬抬了抬手,并没有先行带路的意思,任青总觉得这像是请君入瓮,不过考虑了一下自己的价值,主要还是他自己艺高人胆大,便也没怎么害怕,直接踏上了那黑乎乎的楼梯。 一步步走下,灯光在墙壁上亮起,任青这才发现两侧都是石壁,或许是因为山腹阴凉潮湿,石壁上偶尔还有水痕划过的样子,用手一摸,湿漉漉的冰冷。 足有九十九级台阶之下,脚下才是平地,两侧的灯光足够照亮,能够看得出来,这里是一座地下宫殿。 若非进来的途径是那般,恐怕谁都会以为这是地面之上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只是没有开窗罢了,那些红木的窗框窗棂,连同上面的窗纸,都是一种装饰。 两侧的宫灯跟皇宫中的似乎没什么差别,灯烛明亮,能够一眼看到正中的石台,还有上面的黄金座椅,连同座椅下的那一条红毯,都编织着宫殿主人的野心。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任青眼睛一瞟,便知道这座宫殿的大小如何了,竟是把整个浮云山给掏空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有了这样的技术,又是怎么才能建造起这样大的工程,简直是移山填海仙人手笔。 “若是不用此殿来迎殿下,只怕殿下要觉得我们邀请之心不诚了。”座椅之后是四扇山水屏风,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男子来,带着黄金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一身黑袍并不起眼,却因为他堂而皇之坐在黄金座椅之上,让人不会觉得他性子沉着内敛,反而透着些肆意张扬。 “你就是浮云山之主?”任青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略有些惊奇地往屏风上多看了两眼。 一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里有人,甚至知道这看着明亮空寂的大殿还有七处藏人的地方,只是那些人,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子而已。 联系剧情,男子的身份也不难猜,除了名剑山庄的庄主吕栋,还有谁能够掌控着浮云山的势力呢? 诸多想法只在转眼之间,任青仍然一副倔强样子,表示他从不认可自己的殿下身份,也更不准备借这个身份做什么,同时痛陈了一番他们这些野心人士一个个只顾得争夺利益权势,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国家已经民不聊生。 完全理想化的斥责,没有任何的可行性措施,无论谁听到任青的话,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愤青,除此以外,或许只有他会武功这一点了。 “殿下多虑了,我正是出于同样的考量,才把殿下接至此处,浮云清净,听闻殿下师从彦子,最喜钻研武艺,若是殿下不弃,我这里有若干武学典籍,可供殿下研究一二。” 即便没有心理学,古人也不会对此全然无知,吕栋对原主的爱好还是知道一些的,此时此刻,冲着这一点下手,轻易也不会招人厌恶。 任青做出些踟蹰样子,他本来就对那些武学的兴趣更大一些,在这一点上,他和最开始的原主心思是一样的,闻言,实在是应该犹豫一下。 吕栋拍拍手,一道暗门开启,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从暗门中走出,她怀抱素琴,来到红毯之上,轻盈一拜,表示了臣服。 “听闻殿下喜欢曲歌的曲子,不如就让曲歌陪伴殿下如何?” 拜服的女子此时抬起头来,素颜清澈,双眸宁静,似乎对于这番话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又似游离在世人之外,并不解这话中的意思。 “这怎么行?”任青出口反驳。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曲歌便扬手往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切去,她的手上还带着银亮的护甲,此时此刻,这护甲完全可以作为凶器,一击毙命。 任青动作快于思想,抢身上去扯住了她的胳膊,然而这还不算完,曲歌的反应也极快,她的另一只手也直接对着自己的咽喉去了,眼中全无波澜,好似不为人需要的她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死,只能死。 吕栋安静看着,这就是浮云山培养出来的,自然曲歌的表现到底还是让他不太满意,这种行为也只有任青那种初出江湖心思耿直的大侠才能够为之所动,否则的话,还是魅姬的那一套更为有效,刚柔并济,总会有人舍不得。 曲歌双手眨眼间被制住,她依旧没有消停,运了气力便要自绝经脉,任青冒出一把冷汗,他自然知道这其中多少都有做戏的成分,可是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姑娘停手!我同意姑娘陪伴便是。” 好似被逼得无可奈何才说出这样的承诺,曲歌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重新柔顺恭敬地低下头来,宛若刚才的那一幕自杀从未发生过。 任青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把人家姑娘死死压制着,连手都抓得紧紧的,慌忙松手,倒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殿下赶路辛苦,曲歌,你送殿下去休息吧。” 吕栋嘴角上挑,声音都和缓许多,这般吩咐一声,曲歌就重新把素琴抱在怀中,立起身来,扭头便走。 任青索性跟上曲歌脚步,他在来之前就想到可能会有的情景,如今这般,虽有些超出预料,却也还不算脱线太多。 从一道暗门出来,重新见到天日,饶是任青这种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也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觉得心中轻松许多。 再看曲歌,她的眉宇之间,似乎也少了些凝瑟之意。 任青找了些搭讪的话跟曲歌说,曲歌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若不是真的听过她的歌声,任谁都不会想到能够唱出那样婉转空灵的歌者竟会是这般木头人一样的存在。 一路行到一处谷地,任青方才见到他的居所,比较简单,农家院儿一样的存在,里面也未曾见到什么奢华摆饰,只能说坐卧整洁,看着干净,唯一可以称道的让它不那么乡土的地方就是书房了,一个靠墙而立的大书架,上面摆放着的书籍密密麻麻。 任青大致看了几本,竟然都是武功秘籍这样的存在,自然,有的精妙,有的普通,有的乏善可陈,只不过,能够有这么多,也足见底蕴了。 而任青十分相信,眼前这些,并不是浮云山,又或者说名剑山庄的全部。 天下大事,从来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谋得的,在此之前必然要有底蕴基础,有几个人能够从一个乞丐当了皇帝,更多的都是所谓的起于微末,背后的支持者必然如同参天大树一样的存在。 名剑山庄能够有这样的底蕴,一统江湖恐怕都是时间的问题,那么,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得到一个一统天下的名头,又有什么奇怪的? 纵然是武林盟主,又怎比得上皇帝的号令天下? 当今虽死,但他在位时候的几次御驾亲征,恐怕让天下人都见识到了皇帝是怎样的存在——我辈当如是。 这样的念头一旦起来,就再难压下了。 ※※※※※※※※※※※※※※※※※※※※ 怪不得了 都吃饺子了吗? 晚安! 。 正文 第 181 章 闲居无事,任青也不去想那么多,自从明白系统挑选他这个宿主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改变剧情之后,他就懒得去想怎样改才能得到更多的能量又或者怎样。 反正只要改了就好,这次的剧情除了后期原主祸害了太多人之外,前面的一些都还算是大侠风范,还是被动挨打受污蔑的那种大侠。 完全没什么违背道德仁义的地方,既然如此,他也不愿意为了改变剧情而故意做些恶事,如今这般情况,跟剧情已经不一样了,从一开始,他不去刺杀皇帝,剧情便已经改变了。 不计较变动多少的话,这样也足够了。 于是,后面的这些日子,他只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交差。 吕栋软禁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一个旗帜,任青不反对停留,吃穿用度不缺,他又不是有毛病,非要在外面风餐露宿,只为了美丽风景。 每当看到美丽风景处那些荒废的屋子,冰冷的白骨,他的心情就无法同样美丽。 与其感慨民生多艰,倒不如现在这般,不闻不问,由着那些人去决一胜负,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死很多人,但没有这个过程,永远都无法有和平。 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任青对内力一直抱着一种好奇的态度,眼前有这么多的秘籍可供研究,他的眼光又不曾局限在这个世界中,如此一来,自然能够发现一些问题。 有了精神力对自身的详尽扫描,内力这种已经被辨别出来的力量行走的路线便能够轻易在眼前展现。 就好像神农氏尝百草的时候能够看到百草在自己身体里进行了怎样的分解消化一样,任青也能够直观地看到当他运功时候,内力是怎样的流经,甚至多少寡淡,都是可以通过精神力感知的。 这样一来,再研究那些秘籍心法的时候,便可以无所顾忌地用内力模仿一遍,有了精神力的引导,内力断然不会走错,只会开辟出一些从前从未注意到的奇经。 这样的开辟是带着些痛感的,第一次修习内力成功的人可能感受到的只是热力一涌,一丝若有若无的从经脉中流走过的热量,而任青的存在直接得到了原主修炼多年的内力,每次开辟新的经脉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像是小耗子在体内冲撞,热乎乎的,好像大股血液流动的感觉。 这种时候,会觉得有一些疼痛,经脉开辟时候,尤其是这样的强力破拆,总会带来一些撕裂一样痛苦。 哪怕有任青这样旁人都不具备的第三者视角指挥控制,每开辟一条经脉出来,他都会发现经脉上会有些细微的裂痕,并不是太严重,但若是忽视的话就会形成暗伤,在某个要紧的时候爆发,直接致命。 最令人皱眉的是,这些裂痕并不会因为内力的流经而平复,反而会随着反复的流经逐渐加深。 到底是跟灵力不一样啊! 如果说灵力是能够中正平和滋养经脉的存在,那么内力就是稍有不慎就会作妖的烈马,想要驯服实为不易。 两者与精神力并不等同,灵力还可以和精神力妥协共存,共通运作一下,达成某些法术。 内力却不同,精神力充其量只能作为一种监视的手段,勉强可以当做缰绳,但拉起来的时候,内力能不能听就是五五之数了。 “曲歌,我需要一些药材。” 因为要研究秘籍,任青同样开始研究一些医术上的部分内容,主要是经脉还有养生上的。 练武必有内伤,但对于内伤的调养,各家都有不可对外人言的独到之处,任青的记忆中,原主学武的时候,师傅经常会给准备各种药浴,虽然此时回忆不能记全,但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是。”曲歌在外面应了一声。 任青自从踏入这间书屋,基本上吃住都在此处,并未出去,也没理会曲歌住在哪里,只知道她在外面,随叫随到,每日还会送来各种丰盛饭食。 这样安逸的日子,这样安逸的环境,实在是修炼的好时候,研究的好地方。 只要不离开这个山谷,招呼一声,哪怕是丝竹管弦都能够顷刻间齐备,更不用说其他。 药材迅速送来了,还是配好的,连同多余的那些都分开放着,让人一眼可见诚意。 曲歌亲自烧水注入,木桶热气蒸腾的时候,再把一样样药材按照先后顺序放入,宽大的衣袖被左手撩起,右手一样样放着药材,水温过热,简单的几次放置,手上便被蒸汽熏得微微发红,连同一张素白的脸上也多了些桃红之色。 眼含秋波水,手撩云雾湿,美人艳如斯,无情也动人。 任青坐在一旁,看着曲歌把药浴弄好径直离去,一语未说,与那动人的容貌相比,她的心,着实是木石,根本不会为他物所动,他也懒得与其多说,与喜欢不喜欢无关,庙里的菩萨再好看,谁又会真的去喜欢那样的木头美人。 君既无心我便休,这一点,不仅是对男子而言。 心思只是略微飘动了一下,到底是美人呐,美色美色,从来都是视觉最直观,最容易让人起心思。 坐到浴桶之中,感受着药浴带来的酸麻感受,任青没有枯坐,再次运气内力,查看在药浴情况下内力运行时候会有怎样的变化。 对于内力这样的新生力量,他觉得做再多的观察都不为过,每一种力量,若是不能够正确地掌握它的原理,又怎么能够放心使用呢?越是强大越是容易反噬,所谓的走火入魔,不正是为内力而设的吗? 就在任青这种为内力几乎废寝忘食的研究之下,名剑山庄的吕栋也没闲着,兵马很快拉了起来,早在浮云山建立的时候,名剑山庄就想过逐鹿天下这件事,只不过当时的庄主错失时机,并没有放弃自己在江湖上的超然地位。 结果呢?结果成了如今的皇室天下。 这一点,吕栋是极为不满的,私下里提起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抱怨,若是那时候当机立断,如今岂不是他们吕家天下? 为了这个目标能够达成,他的父亲为此准备了好久,只可惜先帝纵然再平庸,却懂得知人善任,一朝的能臣干吏,哪个都不是能够轻易拉拢的,这一等,就等到了如今。 “六次亲征?哼,真等到他六次征伐完了,还有人吗?”对于民众的苦,吕栋也是极为清楚的,那些十室九空,那些流民易子,若不是因为所有的粮食都成了强征暴敛来的军粮,又哪里会把他们逼到那步田地。 连一年三熟的南方都已经出现了成片的空屋,北方是什么情况,不看自知。 窗外烟雨蒙蒙,这江南的雨总是能酥软了英雄的骨头,吕栋倚靠在软枕上,他的腿上,一个丽人正枕在那里,仰面看他,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乱那长长的青丝。 “女人不是人么?”丽人嬉笑着问,声音中有笑意,脸上有笑意,言语却温温柔柔,好像在说一句絮语。 “是啊,正是有你们,我才敢这般放手。”或许因为名剑山庄一开始倚重的浮云山就是少庄主夫人建立的,这里多收女子,很多情况下,女子也比男子好用,至少一眼看去能够让人放松警惕。 用了心思,也能成为某些大人物的枕边人,真正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甚至策反一些职位不高的大人。 毫不羞惭地说,吕栋能够一起事就有如今宛若占据半壁江山的架势,就是因为他有了足够的枕头风,至于那些不为此所动的人,很简单,江湖人士起家的吕氏,对他们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事实上,眼下真的是很好的时机,名义,他们有了,势力,他们有了,地盘,从来不曾少过,钱财,更加不曾或缺。 那么多年的名剑山庄,说起来是个卖剑的,但,名剑和普通刀剑的价格哪里能够等同,不敢说富可敌国,只是养活如今的兵马,却是足够。 但,这对吕栋这个一心想要争天下的人来说,还不够! 皇帝虽死,北方的那些兵卒却还在,尤其是这第六次亲征未成,那些再次招募扩充的军队并未有任何的减员,哪怕被那些大将军当机立断分割了一些,剩下的也足够让人垂涎。 吕栋有些贪心,他一早就把自己定位到了天子的地位上,自然不愿意平白损失人口,所以这才形成了对峙格局。 至于北方,那些分裂开来的头领都是见识短小之人,有些抱着愚忠的念头等着看新出炉的殿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按兵不动,有些则想着先扫清周围再一争江南,实在不行,割据一方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与之同时乱起来的还有江湖,名剑山庄在江湖上经营日久,自然不乏人才使用,暗杀,行刺,挑拨离间,一招招都做得不留痕迹,若是不出意外,吕栋的确有自信的本钱。 “他可还安住?”对于那位殿下,吕栋并无多少尊重之意,从小长在山野,自以为侠义的武夫,能够跟自己争什么吗? 丽人抬手掩唇,笑声悦耳,“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安坐之人呢?倒是个武痴。” 吕栋嘴角一勾,也笑了,武痴么,痴了才好,“多送些秘籍过去,到底是殿下,不能缺了。” ※※※※※※※※※※※※※※※※※※※※ 晚安! 困死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改错字! 。 正文 第 182 章 永历十年春,名剑山庄的兵马踏过了分开南北的长河,第一次把代表名剑山庄的金黄龙形旗插在了北方的大地上,立国为许,同时,一直作为名剑山庄旗帜的任青也不再是一个空泛意义的“殿下”,而是升级成为了“陛下”,成为了许帝。 为了尽快获得整个天下的掌控权,自封为大将军的吕栋不得不接受一些人的投降,而这些人的投降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为了安抚他们,也为了不激起他们的反叛,许帝需要真正接见一下这些降臣。 “陛下,这龙袍如何?” 金线绣龙,说起来简单,但若要把这龙绣得如此气势恢宏,仅仅一个巧手的绣娘是不够的,用了近百道工序,百余个绣娘,历时一年多,方才能够得这么一件龙袍。 吕栋的目光落在那耀目非常的龙袍之上,这料子的材质也是极好的,仿佛自带明光,如日如阳,让人无法逼视。 “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瘦了些。” 任青的身材并不是魁梧型,却也没有这么瘦,龙袍穿到身上,腰身胸膛紧绷绷的,动动手臂,还不影响活动,于是,看了一眼旁边儿的吕栋,若是他穿,自然是合身的。 作为名剑山庄的庄主,吕栋的武功也是不错,名剑山庄的家传武学在江湖上并不算多么出名,若是要排个一二三,也只是二流,但,能够弄到那么多的武功秘籍,连一流的都不缺,可以想见,吕栋自然不会不去选择更好的,所以,他的武功怎样呢? 几乎就在有这样想法的时候,精神力已经自动扫过吕栋,吕栋身子紧绷,在任青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他有了一种紧张感,这种面对威胁才有的本能反应,让他收敛了一些心中的想法。 “陛下若是觉得不好,可让她们改过。”威胁感一晃而逝,吕栋却没有再放松下来。 这是他和任青的第二次见面,这一次,他没有带面具,名剑山庄整肃好兵马之后,隐藏就没有了必要,再者,既然他当初是以浮云山的名义请人,如今又是名剑山庄出头,只怕眼前人早就清楚其中纠葛了。 “不必,反正也穿不了多少时候。”任青很自然地解开外袍扔到屏风上,重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自来到这里之后,吃穿住用,没有一项亏待,他平时穿的衣服虽然看着样式普通,但材质价值都是不菲。 仅冲这个没有亏待,任青便不愿意跟吕栋发生什么矛盾,他是不会做皇帝的,又何必非要为了这个不存在的利益与人争锋。 在这点上,虽然两人都没有具体谈过,但彼此之间的共识还是存在的。 最开始,他在房间中看到的武功秘籍都是比较低等的,二三流,甚至不入流的都有,就连医书,也是最普通的那种,后来,书架上便出现了一流的武功秘籍,一本,两本,三本…… 他一样样钻研过去,纵然有了成果——比如说那被碾成粉碎的玉杯,他也不曾试图离开浮云山,到外面去做些什么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更多的武功秘籍,有些残篇也出现了。 能够成为残篇的多半都是一些传说中有名的存在,而这些秘籍之所以成为残篇,多半也是因为抢夺的人多了,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后人事后回忆写成的,研究的价值自然比一流的秘籍还要高出不少。 能够放心将这些东西送来,可见他和吕栋已经有了些共识。 虽是如此,但许帝这个称号,到底是一个刺,容易破坏之前的默契,为了免去一些麻烦,任青也不介意把话明说一遍。 “这几年,我也看明白你是要做什么了,野心有,手段也有,对百姓,也不缺仁爱之心,换做是我,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想做皇帝,许帝这个称呼,实在是多次一举,北方且不说,南方却是人心所向,你直接称帝也无不可。” 任青在这一点上,极为看不上吕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想要后世存下什么好名声不成?既然他敢把这些武功秘籍摆到他眼前,也知道他修炼有成,那么他就不是存着日后相害的心思,任青这才愿意多和他说两句。 北方那些人早就不成气候了,不说他们心思各异,就是心思一致,总也要被粮草拖死,更何况,名剑山庄手上的江湖势力,总比那边儿的一盘散沙要好得多,两房相较,胜负都是迟早的事情。 吕栋便是直接称帝,那些人难道能说什么吗?最开始的时候,旗帜或许有用,但到了这一步,无论什么样的旗帜,都是骗人骗己而已,用处已经十分有限了,等到他真的成功的那一刻,甚至还会成为累赘。 因为这几年吕栋所提供的条件算不上差,任青自觉跟他无仇,也愿意看到这天下繁荣欣然,便不想以后再生出什么波折,坏了如今的这份平静。 吕栋讶然抬眼,看了一眼任青,评价他粗中有细都是后一刻的思维,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却是,是谁跟他通的消息? 软禁到底不那么光明正大,哪怕待遇不错,但对此地的监视,吕栋从来不曾放松过,保证这里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那么,外面的那些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头已经划过了不少怀疑,目光甚至从窗子跃出去,瞧了一眼不远处恭敬站立的曲歌,对方的神情毫无异样,而任青……目光再次转到任青的脸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坐到书桌前,拿起了一本秘籍在看。 任青不知道吕栋心中所想,他素来不爱用精神力控制别人思想,自然也不愿意用精神力去探听,察觉到他的目光,略想了想,到底是被剧情熏陶的,对这些疑心重的人,他自有一些心得,叹口气,放下书说“咱们所求不同,你追求的是天下至尊,天子之位,我追求的是天下大道,武功之极,为什么三流的秘籍修炼出来的武功会不如一流秘籍,为什么同样一本秘籍,同样的修炼时间,最后的内力却是不尽相同,一流之上还有超凡,超凡之上,可还有入圣?若是真的入圣,又可能得天道?” 很多修仙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武功之极,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那所谓的飞升,是不是就是直接到一个修仙界去了?又或者是另一种的转世投胎,只不过不曾洗去记忆? 还是说……生死之谜,超脱之谜,总是让人费解而痴迷。 因为系统的存在,任青从来不觉得死亡是怎样的恐怖,同样,若是不找点儿事做,他也觉得自己失去了对生命的珍惜,不知道该怎样尊重自己又一次的人生。 做到最好做到最高,就是极致了吗?为了某个明确的目标而努力,还是积极向上那种,听起来挺励志的,似乎也挺热血的,但,他真的没有那份儿激动,就算是失败又怎样?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无限的下次好像铺了无数的后路,永远不需要他踌躇,为了可能的失败而紧张担忧。 同样,他的成功,也有无数条路可以走,系统带来的无限穿越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每一个不同的世界,他都努力发现一些新的东西,然后让自己有点儿追求去学习,一次次下来,他若想要成功,随便往哪个方向努力一下就行了。 就好像高三的学生去考小学考试一样,脑力碾压简直毫无压力。 这个时候,一眼就可以看到的成功,对他同样没有了吸引力,没有积极向上的奋斗劲儿,没有担心失败的忐忑感,人生,还剩下什么呢?按部就班平静如水地度过每一天吗? 不是不行,而是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在呢?不能说没有意义的人生不是人生,但没有意义,对任青来说,便是一种危险了。 长久的穿越,新鲜感固然有,但疲惫感同样也是累加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突然就厌倦了呢? 好像总是在做小学生的卷子,毫无新意,幼稚可笑,却还要一道接一道地做,重复地做,谁不会厌倦呢? 他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想想就十分可怕的一天,那么,他就总要钻研点儿什么,太容易的不要,太困难的,若是长久没有答案,他会执着去追索吗?任青自己也不太清楚,但他决定先去做,在那之后,自然会有答案。 时间总是会给人一个答案,无论是怎样的回答。 想到这里,任青回过神来,看到有些出神的吕栋,笑着说“你看,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虽然从来没有做过皇帝,但,为什么要做皇帝呢?他从来不想为更多的人负责,他想要走的,是自己的路,自由的由自己选择的路,在这一点上,系统也不会成为他的负累。 吕栋看着任青的笑容,十分真实,他的眼神清澈,眉宇之间也不见纠结压抑的神色,这几年,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这些秘籍停留,愿意在这里心无旁骛地研究他的武道。 第一次把“武”和“道”联系在一起想,突然也有了些脑中一震的明悟,吕栋叹了一声,说“我信你,但我不信陛下,这个,麻烦陛下也签了吧。” 黄绢之上,早就誊抄好的退位诏书字迹清楚,连同皇帝的玉玺都已经印上,查的不过是一个签字,又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告诫罢了。 “签什么名字呢?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对外界宣告我的名字的。” 任青这个名字是属于江湖的,属于皇室的,则是另外一个名字。 “陈麟。”吕栋接过任青手中的笔,一笔一画,在黄绢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很好。”任青点点头,又听吕栋说了两句明天接见大臣的事情,便目送他离开了,精神力能够感知到他又跟人说了什么话,不外是关于自己的,也没多少新意,彼此的目的都达到了,还算有了一次愉快的交谈,任青的心情不错,重新拿起书来,继续钻研他的武道。 ※※※※※※※※※※※※※※※※※※※※ 哈哈,今天总算早点儿了! 明天平安夜了,大家都平平安安啊!至于吃苹果,随意,还可以选择橙子嘛,心想事成! 我又发现前一章有错字了,改错去! 再次改错字!以为更新的大家要失望了!以为双更的也要失望了,我一改,它的日期就自动更新,很像是双更的改错字! 晚安! 。 正文 第 183 章 永历十二年秋,北方再无遗患。 “陛下,还请更衣。” 寿春殿这座殿宇历史悠久,却并不是历来皇帝居所,虽然各朝皇帝都会凭着自己的喜好选择所居宫殿,但这里,通常都是为了太后准备的,哪怕与正殿相隔不远,到底偏了。 从这宫殿的选址上,任青便有些明白吕栋的意思了,作茧自缚,说得就是他那种人,明明已经想好要怎样一步步往下走,但看着别人踩到自己头上,到底还是有些不顺意,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捧上去的,哪怕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要几天呢? 任青并不想要多等待,他等得起,但只怕某些人却没耐性等下去了。 宫殿中自有宫女,有些是当时就留在宫殿中的,有些时候后来那些投降来的将军大臣找来的,良莠不齐之下,对于任青这位陛下,都恭敬到了十分,至于曲歌,那个从来不会逢迎的早就被挤到了后面去,她也不为此所苦,远远站着,有些浊世清高独赏的样子,却不知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濯清涟而不妖。 华丽的皇袍加身,并不是之前那一身,这一身早就有裁制好的衣料,如此一来,倒是十分合适。 谁不喜欢穿舒适的衣服呢? 任青的脸上露出了些愉悦来,身上也自然显现出了几分气度,不是做皇帝的气度,他从没做过,不知道皇帝该有怎样的气度,但他穿上了这身龙袍,便是怎样的气度,都是皇帝的气度了。 他的血脉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他的气度,是数次穿越养成的优越漠然的姿态,若是着意收敛也还罢了,此时此刻,随着这身衣袍显现出来,变成了一种天生的高人一等。 被内官簇拥着,任青榻上御辇,脚不沾尘地上了祭台,祭祀天地,这是每一任帝王登基之前都要做的事情,也唯有祭天之后坐在那个皇座之上,他才算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这世间,又哪里有真龙呢? 任青的脸上挂着似有还无的笑容,目光漠视过一片人头,对那些激动万分的人群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意,他们之前便已经见过,很多人还都对他表示了忠心,那副“老臣早就盼着这一天”的脸孔,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多么忠心的大臣,实际上呢?若不是被逼无奈地投降了,一个个还不都是土皇帝一样听诏不听宣。 名义上,任青这个许帝已经当了很久,起码两年了吧,但事实上,唯有这一天祭天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许帝。 祭文是早就准备好的,为了表示皇帝的诚心,他需要自己照着祭文宣读,当然,这一份祭文不会太长,谁也不敢考验皇帝的耐心,又或者皇帝会不会读错,要知道祭天马虎不得,一个磕绊都会是大错。 任青事先不知道这道手续,祭文被递到手边的时候,他才扫了一眼身侧那个貌似恭敬的吕栋,如今,他已经是内相了。 自然,说法很好听,说是他原本就没有兵马,兵马都是朝廷的,是属于皇帝的,所以这才做了文官,事实上,这不过是一种借口,远的不说,就看这些侍卫,他这个皇帝下令,恐怕都使唤不动一个吧。 懒得与他这些小动作计较,任青明显地笑了一下,接过那篇祭文,一个混迹江湖的大侠纵然认字,却不一定能够认得出书面词语的读音,就好像很多能说白话的人不知道文言文一样。 这种程度的难堪,恐怕也不是什么故意为难,不过是让这个祭天名不副实,让许帝出些错误,不要被上天承认而已。 虽然从不信这种东西,但既然人家这般使绊子,任青反而要反其道行之,一字一句,他大声读出,竟是没有一字错误,便是那些生僻的词,多音的字,他都准确无误地念出了正确的那个。 这并非需要多么高深的手段,只要通过精神力稍稍留意一下身边这位颤颤巍巍的老博士就好了,祭文出自他手,他竟然不自觉地轻念出声,这声音,恐怕他自己都听不到,但任青却能够通过精神力准确捕捉,剩下的就是同声翻译都会做的事情了。 祭天后面的仪式,无论是烧掉祭天的那篇文章,还是其他,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等到一切完毕,一众大臣叩拜在下首,三呼万岁的时候,真是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天地间,唯有祭台上的任青能够独立,他的脚下,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一片朱紫仿佛铺在地上的云霞,明晃晃的戈矛时而反射过一丝耀眼的光线,让那经过折射的阳光好似划破雾气的利剑,直刺入灵魂的颤栗。 精神力异常地活跃起来,连同体中的内力都奔流地快了一些,若瀑布倾泻而下,只把条条经脉当做了宽阔的河床来冲刷,当做了深沉的潭水来击打,血液涌动的吵杂声似乎也传到了耳中,恍惚间,有那么一霎,任青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这个天下,而天下,也确实在他脚下。 “陛下。” 吕栋压住眼中的嫉妒,快了,再等等,不要着急,再等等,筹谋多少年却还是先要把别人捧上台,就好像是自己垂涎已久的桃子好容易成熟了,非要让别人先吃上一口似的,心里说不出的不得劲儿,却还要忍着。 再看任青好像木愣了一样站着不动,他索性起身,提醒了一句。 任青目不斜视,抬了抬手,“平身。”随着这一句,他从容坐在了准备已久的龙椅之上。 龙首就在手边,掌下能够感受到那龙鳞雕琢的精细,金光灿灿的椅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无法忽视的重点,何况此时,感觉到来自吕栋的注视,任青又笑了,这把椅子多好啊,那么多人争抢,他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动心,但…… 新皇登基,第一道诏令是要宣告天下的,这一条关系着基本国策,甚至可以体现皇帝的喜好。 很多人都以勤政爱民为旨,便是先帝,那个愿意举国之力六次亲征,完成自己打仗愿望的昏君,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诏令都是大赦天下,其他皇帝也多如此。 到了任青这里,“朕今日登基,第一道诏令便是让位于吕栋,内相吕栋文能治国,武能安民,当为天下主。天下,有德者居之。” 就这样让位了? 吕栋心中多少纠结忐忑,甚至为了任青不肯让位而做出的种种预防手段,此时看来都是小人之心了,但,他一点儿也不感到高兴。 那些话,听起来是赞扬自己的,其实呢?这般局面,他若是直接应下,还不知要背上多少骂名。 “臣惶恐,臣……” 不等吕栋推辞,任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解开了外袍,让那件华丽的龙袍自然垂落在龙椅之上,他站起身来,摘下了头上的九旒冕冠,那长长的珠串总在眼前垂着,真是十分影响视线啊! 分量也着实不轻呐。 摘下冕冠之后,觉得头都轻了许多,任青微微晃了晃脑袋,笑着对一众懵逼的大臣说“如果没人愿意接手,且容我挂冠而去。” 金光璀璨的龙椅靠背正中是个龙首模样的凸起,任青把九旒冕冠挂在了上面,扭身就离开了。 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轻功便已经使出,那些侍卫倒是还能拦上一拦,他们常年习武,又在皇帝身边儿,反应总能比别人快一些,及时一些,但,拦吗? 他们心里头都清楚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也就是没有听到命令,犹豫的这一刻,便眼睁睁错失了拦截的良机。 吕栋的脸色铁青,谁敢真的下令去抓皇帝?刚刚祭天登基的皇帝扭头就挂冠而去,哪怕一直有心让其让出那个位置,但,真的被让了,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如果吕栋身在现代,看过某个言情剧,估计就会从那一句“我要让你穿我穿过的嫁衣”上面悟出什么,哪怕是人人争抢的皇位,自己谋夺来的,和别人尝了鲜之后扔掉不要的,到底不一样。 “这,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的性子竟然是这般吗?” “难道……” 能够在两年之内收复北方,吕栋付出的努力自然不少,而这也导致他原本忠心的人马被掺了沙子,便是眼下,这些随着他跪拜的大臣,也有不少都是各有心思,毕竟,天下才刚刚安定,就像是任青留下的那句话“天下,有德者居之”。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拿这个作为目标,因为,以血脉传递的皇位到此被让了。 这般情况之下,吕栋哪里还敢沽名钓誉做些推辞,没有陪他演戏的那个,万一真的有人厚颜无耻地上去自认有德,他难道要上去跟人打一架抢回来吗?想到那样的情景,吕栋的脸色就像是浸了墨汁一样,黑云密布。 不等一种大臣反应过来,吕栋快步走到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皇冠带在自己头上,龙袍也草草披到了身上,因为着急,宽大不合身的龙袍有些吊儿郎当的,衬着内里的紫色官服也显得极为可笑。 保持着这么一副样子,吕栋状若无事地坐在了还有余温的龙椅之上,心里膈应得不行,面上却还要厚着脸皮说些场面话,表示他遵照皇帝旨意,登基了。 不敢挑个什么黄道吉日,另择时间祭天,趁着天色还早,忙着弄出一篇祭文,令老博士念了,烧给了上天。 仓促之间,哪里有什么好文章,老博士年龄大了,早已不复当年的才思敏捷,只把之前的文章增补几字,重新念了一遍,有些地方,仓促到“麟”字都脱口都不曾改。 好在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听他念的通顺,也没人去仔细听,吕栋一心想着如何安排之后的事情,要压住这些大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室血脉,说起来简单,但奈何天下就认这个,他一个外人,平白登了皇位,可真的是开了个坏头。 心里千般思量,面上滴水不露,到底是把这登基之事坐实了,如此,勉强就有了些大义名分。 早已远去的任青自然可以想见吕栋的为难之处,离得远了,越是想,越是想笑,索性就大声笑起来,笑声震动肺腑,内力随之流转,忽而一声长啸连绵不绝,隐隐有了些明悟…… ※※※※※※※※※※※※※※※※※※※※ 你说让就让了,我让了,你且坐吧。 哈哈,痛快极了,一时收不住,差点儿过了今天了! 平安夜快乐! 顺便,圣诞节快乐! 另外,没有双更啊,还是一更,(以前都说日更的,突然觉得这样也不和谐,难道因为更的种类是文字,大家便可以这样对方吗?)之前是改错字! 哈哈,晚安啊! 。 正文 第 184 章 从来都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吕栋成为皇帝之后并未更改帝号,到底是才平息了战乱,骤然更改太多会让人产生不适,便是换了皇帝这件事,上层也引起了不好的动荡,只不过碍于吕栋掌握的兵马,暂时还没有人跳出来说什么。 成为许帝之后,吕栋每日要处理的事情都多了不少,或许是因为下头还有些人心不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动辄上奏,偏偏还不能不当回事,很多小事中透露出来的东西往往更加容易让人心惊。 明亮的火烛快要到了尽头,新的蜡烛被拿过来,换灯之际,明暗变化,吕栋忍不住疲倦地放虚了眼神,从一团团墨色之上抽出神来,揉了揉眉心。 “陛下又是为了什么烦恼?” 宫装丽人巧笑倩兮,柔声问着,靠过来,用一双柔嫩的手轻轻按压着吕栋的太阳穴,吕栋闭上眼,任由那柔荑轻缓地在头上活动,能够被他信任到这般的人,实在是少有。 “今年的年景不好啊!” 战乱之后,必然要休养生息,他自认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奈何上天并不给力,旱灾,蝗灾,一波接一波报上来让人应接不暇,朝中已经有大臣暗示需要他下罪己诏了。 这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皇位终究有人认为是来路不正吗? 这都两年了,就没消停过,明面儿上没谁敢公然闹事,私底下,若不是还有江湖上的势力作为耳目,恐怕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陛下何必心忧,总会过去的。”丽人不轻不重地说着,她的心智计谋都不弱于人,奈何,身为女子,她要表现更多的便是自己的柔美之处,不能够太聪明,最好笨一点儿,才能更让人喜爱。 吕栋并没有被安慰到,却还是领情地睁开眼,冲着丽人笑了一下,顺手搂过她来,笑着说“有解语花在此,哪里有什么好烦忧的。” 长夜如春,次日一早上朝,不曾解决的问题还是会被旧事重提,吕栋并没有马上说出什么解决方案,也没有露出烦躁不耐的神色,在他的示意下,曾经的下属,如今的朝堂重臣也有人站出来表示态度,说的却是立后选妃事。 这是大事,自来皇帝就怕后继无人,尤其先帝的例子明摆着,若不是他自己贪图打仗,不怎么理会后宫,没有留下一个半个的骨血,又哪里轮得到任青成为旗帜,被人招摇过市。 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垂头不语,心思各异。 之前还是分疆裂土的土皇帝,转眼间就成了听命的朝臣,他们心中的确还有些活动,但要是明刀明枪地举兵反叛,他们有没有那样的实力,最终也只能暂且忍下,等候时机。 如果……如果家中有女子成为后妃就不一样了,若是家中女子生下子嗣,将来的皇位岂不是顺理成章回到自家骨血手中么? 这也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的想法,却把大部分人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压了下去,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啊! 吕栋冷眼看着下面朝臣的神情各异,心里头冷笑,一个个真的以为他是那么昏庸无能的吗? 若要利用女人,恐怕名剑山庄才是最擅长的那个,不然怎么会有浮云山? 朝会之后,吕栋难得觉得耳根子清净了,回到后宫,就看到宫装丽人悄悄垂泪的样子,一时心下不忍,这位跟他多年,无名无分,到底还是亏待了,这般想着,两人又私语几句,温情脉脉。 哪怕地方上还有各种灾害,但是皇帝立后选妃这样的大事,听起来还是足够喜庆,让不少人分了心思,之后又传出什么皇帝祭天祈雨的消息,还有什么龙凤和谐自当普降甘霖的说法,许多民众信以为真,反倒觉得皇帝是个好的了。 衣着普通的任青在茶馆歇脚的时候,听到人说起这样的事,又想笑了,原还以为吕栋是怎样的仁君,到底也是逃不开跟朝臣妥协的这条路,分化联盟,他几乎能够想到之后后宫开展的种种都是为了皇帝的如此目的,等到那些心有异心又不能轻易处置的大臣消失之后,希望这位皇帝还没有被红粉骷髅们磨去了最初的志气。 美人乡英雄冢,希望这位自来最会利用美人的皇帝不要把自己也断送在这上面了。 这样想着,他却没有多话,哪怕看到了一些形色可疑的江湖人士,也只是压低了斗笠,不去抬眼看,这些人都是来寻找他的,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太上皇,谁都不会喜欢。 他很理解吕栋如今的选择,对方已经足够重视,派出的人都是一流的好手,但却不知道他的武功已经不再局限在一流的范畴了。 挂冠而去之后,心情舒畅之下,竟莫名有了一些感悟,这种感悟并没有对内力水平有更大的提升,却让“气”变得不一样了,和精神力结合起来的气场让任青自己都吃惊了一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内力竟然也是可以跟精神力结合的,只不过这两者发挥出来的作用过于压迫,并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操控的,且入门的门槛也太高了,若非他的内力已经到了那般地步,根本无法和精神力结合。 自然,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问题,他们或许明白人定胜天的信念之力,却不明白精神力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他们也许会在无意识中增强自身的精神力,但却不懂得更加具体的修炼精神力的方法,这样一来,不要说无法达到内力积累的那个点,连精神力也无法达到足够的量,两者无法配合起来,永远都无法发现这种“气”,也不会有类似的问题。 茶馆中有人说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任青耳力好,也听到了,又是没防备之中,想要笑,一时呛住了,咳嗽起来,帕子捂了嘴,咳嗽的样子有几分书生的文雅,待拿开的时候,雪白的帕子上多了些鲜红的血点。 内力的修炼在他看来并没有到达极限,但没有更多的辅助手段,他却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经脉上的裂痕,那些细微的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裂痕就好像蛛网一样密布,这种情况下,少有寸进,便是经脉尽断的下场。 内力,到底还是太过霸道了。 任青去看过大夫,他这种江湖人的病,普通的大夫很少能够看好,有几个江湖上的名医倒是看出来了,却也没有滋补之外的好办法,且滋补的方子也不便宜。 并不是发愁钱财,任青秉持作为一个大侠必要劫富济贫,从不为钱财的事情发愁,但他也不想为了煎药而忙碌,太麻烦了,目前对内力的研究已经进入瓶颈,他也找不出其他提升的方法,靠着时间磨其实并没什么意义。 走遍了大江南北之后,任青定居在了浮云山附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从吕栋成了皇帝,这片地方,名剑山庄连同浮云山,都因皇帝故乡的美誉而出名,当地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帝,把周围一些小村落都迁走了,还不去人上浮云山砍柴打猎。 属于皇帝班底的那些人都跟着皇帝走了,如今都城才是他们的重心所在,这里充其量只是一个退路,密道什么的留下就是了,其他的并不需要多加经营。 逮准了这么一个空子,任青选择了浮云山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就住了下来,凭借着高绝的轻功,来往买卖都极为方便,一次性采购上几日所需,日常便不再出来。 看过那么多武功秘籍,自己的武功又到了这种地步,任青决定自己写一本汲取各家之长的武功秘籍,若是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 博采众家之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事情真正着手才发现问题所在,任青从最简单最普通的内功修习方法上入手,花费三年时间,方才书成,心头一喜,便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墨迹未干的书页。 笑容还未扩散便终结在嘴角,随着书成,不自觉又进一步的内力终于把经脉逼到了断绝之路,任青的头耷拉下来,未及放下的笔落在一旁,一团墨黑混着血色让纸面污浊不堪,字迹再不可辨认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敢来这里,这座小小的山头,小小的木屋就成为了任青的坟墓,纵然是他想过千万种死法,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狼狈地死掉,猝不及防之外还有些nozuonodie的道理。 却也不算白死,起码下一世,若是还能练武,便知道所谓的武功之极,内力之极,若没有救命的灵丹,缓和经脉的灵力,便只有把自己逼死一条路能走,必然不会再在这条路上不撞南墙不死心了。 说到底,当世界不支持内力化气的时候,所谓的武功之极,破碎虚空,也只是武者的妄想罢了。 为了一个妄想,耗尽心血,死了也没人收尸,若是吕栋知道不知要如何笑话他的蠢,然而,若干年后,自诩聪明的吕栋也犯了皇帝的通病,妄图祈求长生,用丹药把自己给毒死了,也不知道这种死法算不算更蠢。 ※※※※※※※※※※※※※※※※※※※※ 一定要相信,能这样作的才是主角。 圣诞快乐啊! 改错字! 。 正文 第 185 章 “这里才是真正的龙兴之地?” 小伙伴有伤在身,喘息都费力的感觉,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一贯侠女风范的范晓柔完全飒爽不起来了,脸色微微泛红,不敢去看小伙伴那俊逸的容颜,心里虽然好奇龙兴之地怎么会是这样平凡的浮云山,却也还是搀扶着小伙伴往上走。 哪怕受了重伤,有了些弱不禁风的架势,化名欧阳的三皇子还是未曾改了自己那从容体贴的脾性,听出范晓柔的好奇,一边忍着身上的伤痛,一边说“世人都以为名剑山庄是先……先帝之父的龙兴之地,却少有人知道,这片因为邻近的浮云山才是真正的潜龙之地。” “龙兴之地,潜龙之地,有什么不一样吗?”范晓柔自小习武,对文学上的知识所知不多,她学的从来不是闺秀名门的文章,自然不懂得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区别。 三皇子并不嫌她聒噪,听得她问,便语调和缓地给她讲述了那少人所知的历史。 很多人都以为许帝是先祖名号,事实上,在先祖之前,许帝另有其人,那人本是江湖上的大侠,从不知自己的身世,后来被先祖寻到,软禁起来,在当时的皇帝故去之后,便以那位的旗号起兵,这才有了兴家的开始。 之后登基的祭天仪式上,那人直接挂冠而去,禅位先祖,先祖于同一日登基,称号不变,这才让民间误以为此许帝与之前的乃是同一人。 这一段隐秘,若非皇家人,也不会清楚。 而浮云山,便是软禁那人的所在,所以又被叫做潜龙之地,与之相比,龙兴之地多半指的都是名剑山庄的原址了。 范晓柔听得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这些故事,却也没想过对方怎么知道的,一时又是感慨又是纳闷“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人,给个皇帝都不做的。” 她只知道,若是有人送自己一场富贵,让自己当个公主,她却是求之不得,恨不得当下便抱着金元宝亲两口才好。 三皇子跟范晓柔这段时日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听到她的口气,哪怕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心中所想,轻轻地笑了两声,一时间,竟是连身上的伤痛好似都轻松了些。 这个女孩子,没有温柔脾气,没有漂亮长相,却是总让人放松下来,也是难得的好了。 他张张嘴,正想再说些她没听过的让她吃惊一下,便觉范晓柔身子一僵,轻声道“不好,有人追上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三皇子那副强撑着的脾气,直接把人横抱在怀,脚下轻点,身形一闪就往前跑去,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三皇子心中诸多别扭来不及细想,就被带着“飞”了起来,月色不明,林深丛密,黑暗之中,还有不知来路的敌人千里追袭,三皇子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怎么就碍了人眼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自然,身为皇子,对那个位置,他还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前头那位哥哥太强了,大哥长他三岁,却是正宫所出,又是父皇最喜爱的长子,下头的从他往后,哪一个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偶尔心动,到底还是有着自知之明,从不去与之争抢,奈何,到了办公事的时候,他不过办得漂亮了点儿就……到底还是应该听些劝告,不要把那些贪官污吏都弄进大牢,都是大哥的人呐。 若说他想要凭着这点儿微末功劳跟大哥对着干,那是绝对没有的,但偏偏事实这般,大哥又是那样说一不二的脾性,真说不好会不会想要干脆利落地除了他这个反骨。 先祖是从江湖起身的,连带着他们这些皇室子弟也都有了些江湖习气,不说好不好的,反正一言不合就干架什么的,绝对是有的。 大哥受影响最深,常常被父皇说酷似先祖,所以…… 范晓柔轻功极好,哪怕带着一个不怎么会武功的负累,也顺利逃脱追捕了,只不过逃的方向有些迷乱,这也怪不得她,浮云山早就被封了起来,她从没来过,这里的草都长得比人高了,哪里还能分得清东西南北,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一处小山头,竟然看到了一座屋子的影子。 “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么霉,才碰到你这个倒霉鬼。”范晓柔大口喘着气,胸脯随着喘气而起伏,文弱的三皇子被她公主抱着,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他的武功虽然算不得极好,到底还是家学渊源,夜视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隔着几层衣服,紧贴着皮肉的体温和柔软,都让他有些不自在,忙道“既然没有人追了,且放下我吧,我自己还能走。” 之前,他就是这样倔强着,才被范晓柔扶着上山,如今……范晓柔撇撇嘴,也没反驳他的话,随手放下了他,动作虽然随意,举动却还有几分小心,并不让他的伤口因这样的动作而牵扯到。 “到底你还是为我挡了一剑,我也救人救到底,放心好了,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路上多看了一眼,见对方长得好,范晓柔就记住了,本来没想怎么样,不过是少女怀春的小心思,看看也就罢了,她这个侠女走南闯北的,也没有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羞涩腼腆,跟人对上眼了也没躲避,还笑了一下。 当时人家身边跟着一堆护卫还有马车什么的,范晓柔也没主动上去打什么招呼,这些富贵人家轻易可是看不起人的。 谁知道,歇脚之后再往前走,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就看到一场厮杀,有备而来的刺客一方把他们那些人杀了个七零八落的,范晓柔一心行侠仗义,想也没想就去救人,结果救人的时候,这位也没闲着,看着人家一剑刺过来,傻乎乎用身体去挡。 两个人差点儿没被人串成糖葫芦,被绊了手脚的范晓柔当时就想骂这个小白脸猪队友,再转头看到对方受了伤还对她笑的欣慰傻样,莫名其妙她就没骂出口,然后就多了一个累赘了一路的小伙伴。 好么,救人救到底,就送他回家好了,谁知道这位不要回家,非要去什么龙兴之地。 范晓柔也听过这个名号,以为是名剑山庄,虽然那一片现在不让旁人进,但……她的犹豫再一次拜倒在小伙伴的白痴笑脸之下,偷偷摸摸地进来了,谁知道竟然又要往浮云山跑,眼下,这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多谢晓柔相救。”三皇子面带笑意,轻声又道了谢。 “行了行了,都说好了的,要给金子作为酬谢,我也不白赚你的,这一路,也是卖了力气的。”范晓柔好似不耐烦地说着,脸上却泛过些许红晕,小伙伴俊逸得讨人厌。 如之前那般搀扶着三皇子进了屋中,木屋破旧不堪,看得出当年搭建便有些随意,一扇门轻轻一碰就开了,正要进去,范晓柔目光一凝,一声尖叫就在口边,硬是被她压了下去。 三皇子身上还有火折子,这时候擦亮,屋中的情形也历历在目,最显眼的不是那简单的床铺桌椅,而是趴在桌子上的那具尸骨。 衣料已然腐朽,白骨犹有暗光,面朝门口的骷髅足以吓哭任何一个柔弱女子,幸好,范晓柔并不在其中。 三皇子虽然看着文弱,却并非没见过尸骨的人,皱着眉,拿着火折子,点亮了那已经结了蛛网的蜡烛,蛇从破旧的衣服中钻出,吓了他一跳,手撑桌子,目光自然落到桌角上的一叠纸张上,镇纸压着,薄薄一沓,并不像是随意放的。 拿起镇纸,小心地翻过那些纸张,都是极好的纸,只是上面偶有错字,墨黑涂过的地方着实不少,但细细看下去,目光却是一亮再亮。 但凡有武学根基的人都知道这样一篇功法极好极妙,只是这好在哪里,妙在哪里,总还要人细细思量过方才知晓。 见三皇子并不害怕那尸骨,范晓柔也定了定心神,走近了一些,看到那些纸张,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似是一篇极精妙的武功秘籍。”三皇子面带喜色,这般说着就要给范晓柔看,范晓柔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此时却犹豫了一下,见三皇子面上毫无纠结吝啬之色,方才看了起来。 “可惜了,不曾写完。”三皇子看得快,看完这般说了一句,抬头再看,已然是天色大亮,“如此前辈,不当无人归葬,晓柔,你我一同把他葬了可好?” 看到小伙伴说着已经去找东西挖土了,范晓柔的情绪就有些复杂,大家族的小白兔还真是可爱啊!“行了,看你那点儿力气,我来吧,你去找个东西装殓。” 少顷,一个小小的坟头在木屋旁边立了起来,挖土的薄木板直接成了无名墓碑,桌上那些轻薄的纸张时间久了,不堪揉搓,化为粉末。 三皇子可惜了一番,也没说别的,被范晓柔搀扶着下了山,重新到了浮云山中,在密道附近,他和范晓柔告别,就此离去。 多少年以后,范晓柔混入宫中行刺皇帝,被曾经的三皇子当场擒下,同样的武功同样的路数,不一样的是彼此的立场,“侠以武犯禁”,朝廷与江湖,终究不能平行。 那一场因缘际会,终究败给了时间和身份。 ※※※※※※※※※※※※※※※※※※※※ 这是一篇番外,主角终于入土为安了。 。 正文 第 186 章 苍龙山,莽原。 高大的树木遮蔽着青山,层层叠叠的翠色好像一片望不尽的碧绿海洋,海洋之中,偌大一片平原潜藏其中,随风起伏的叶片背面是银色的,伏下时好像一条银色斑纹的巨蟒在其中穿行。 “这里的气息真是污浊!” 树枝之上,有声音轻轻地说,看不到踪迹,那枝桠似乎被什么踩了一下,下压然后弹起,晃动,踩了枝桠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不,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太快了,快到那绿色的身影一晃,好像一片青叶随风而荡,接着就落到了另一个枝桠上去,两者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远得好像是一个正常的随风飘逝,只不过速度快了些。 “有什么办法呢?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类,竟然想要穿过莽原,真是找死。”一个身影停驻在更高一些的枝桠上,他穿着黑色毛皮衣裳,柔滑的毛皮好像是猫科动物的,暗哑的光泽度总想要让人抚摸一二,他对自己的这身皮毛也是十分喜爱的,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抚摸着肩上的毛皮。 另一个身影也于此时停驻在相邻的一棵树上,那绿色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碧绿的头发,还有碧绿的眼,连同那一身碧绿的衣裳,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偏偏身材修长四肢匀称,看着又跟人没有两样,那一张白生生的脸哪怕故意作出凶恶厌烦的模样来,也是好看得紧。 一看便是山精树魅的存在,事实上也的确是这苍龙山里的一个草木妖,自名青华,天生喜爱植物纯净的气息,凡有兽类,尤其是人类,他最是讨厌。 “不,不对,黑子,这里还有一个气息,好像是幼龙。” 青华是草木妖,对于气息的判断天生敏锐,这般说着,他已经向前行去,莽原这地方古怪得紧,也只有那些人类喜欢在这里探索探索,他们这些苍龙山的妖精,都不爱到这地方来,从本能里觉得将要走远一些。 被称作黑子的脸色一黑,早说了他不叫这个名字,不叫这个名字,偏偏这个家伙就爱这样叫。 心里头不太乐意,但到底被叫得多了,也知道反驳没用,又听得“幼龙”之事有些好奇,这才紧跟着过去。 污浊的气息就在莽原外围,幼龙的气息也在那里,幸好此地并不深入,看到那三三两两的尸骨之后,青华这般想着直接发动术法让土地翻涌,用草木的根系把那些尸骨拖到地底,免得污了眼。 莽原上的草是银背草,这种草是莽原独有,三年生的银背草自身带有毒性,十年生的其毒已烈,会因阳光曝晒而逸散在周围,无论人畜,哪怕是他们这些苍龙山土生土长的妖精,若是进来也会中招。 青华是草木妖,到底好一些,知道如何排毒,如此,勉强走过这一段距离,他却是再不愿意往里面走了,讲真,那幼龙有还是没有,着实跟他无关,奈何龙宫势大,若是被他们知道有幼龙而无人救助,恐怕苍龙山也不得安宁。 苍龙山以龙命名,自然和龙有关,据说这里曾是一条苍龙的领地,后来沧海桑田,龙族多爱水,那苍龙自己走了,这里便也成了其他妖精的居所。 这莽原便有传说是苍龙曾经盘踞的所在,这才有了这种独特的银背草,当然,和常常在龙族所在生长的龙涎草不同,而这不同之处到底在哪里,青华却未曾听得那么具体。 “果然是一条幼龙,竟然还是金龙!” 尸体都被拖到地下之后,地面之上便清爽了很多,除去那些人带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条幼小的,还不如青竹蛇大的金龙便呈现在眼前,它的状况不太好,眼睛闭着,呼吸微弱,那身金色浅浅淡淡,若非青华这等妖精好眼神儿,恐怕都要当做淡黄色看了。 但那鳞片之上的光华,尤其是那片逆鳞,还有那小小的未曾凸显的龙角的金点,都是格外鲜明的。 “还真是一条小金龙。” 黑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皱着眉,这周围的银背草虽然被那些人除去了很多,奈何多年生银背草的毒性是会随风飘散的,他在这里到底不能久待。 见得青华没什么动作,他便上前拎起了那条小小的金龙,这动作或许大了点儿,金龙的眼皮子撩开,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又闭上了。 黑眸中的精光乍现,黑子对这条小金龙有了些兴趣,“是那些人从哪里偷的?” 妖精跟人类,说不上是生死大敌,有些妖精和人类嫁娶生子,有些妖精则和人类仇恨相杀,这里头的区别也多了去了,人类中有捉妖师,妖精中也有以杀人食人为乐者,放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也不能直接说哪个种族有错。 黑子作为妖精中的一员,自然不会跟人类同流合污,也不会去理解人类的种种作为,谁都以为自己是食物链最顶端,自然不会认为杀了下层从属吃有什么错。 所以,提起人类来,虽然口气听不出来什么,心里头却难免有一层不喜。 人越来越多了,总是到苍龙山来的人实在是让人很烦,尤其是那些不老实的,偷吃妖精生下的蛋,捕猎妖精的子嗣,哪一样不令人厌恶? 黑子还不曾娶妻生子,对这些人类的痛恨还不是太深,那不喜一晃而过,又说“他们倒是长本事了。” 龙性喜淫,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能够被称为真龙的只有一种,便是纯金色的龙,这条小龙虽然颜色暗淡,但那身金色却极为纯正,不过是太小并未长成,连鳞片都透着柔软,便被盗取出来了。 真龙成长不易,若非如此,恐怕这世间也没有其他妖精的活路了。 人类和龙族哪个更讨厌,自然应该是人类,但龙族……呵呵,黑子不怎么想要理会那种霸道的东西,以前见过一次,真是太讨厌了! “不管从哪里偷的,碰到了总不能不管,还是送回去的好。”青华最不耐烦这种麻烦事,却又最见不得事情,若有了事,放着不做,总还是会成为他的心病。 就像这一次,明明本能畏惧莽原,但因为闻到了那些污浊气息,还是忍着不舒服往这边儿来了,非要处理干净了才肯回去休息,明明他休息的地方离这里那么远,根本挨不着的…… 或许是因为这苍龙山的草木妖只有青华一个吧,他天生神通能够跟这些林中草木交流,这才把整个苍龙山都是做自己的“保洁”区域,不愿意让那些污浊影响了他的清净。 “送什么送?”黑子并不赞同这个主意,“你是没见过龙族的霸道,只怕咱们捧着小金龙过去,还不待说什么,就要先得一个偷盗真龙的罪名,然后被他们打杀了吃肉,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想来他们不爱吃草,或许能够饶你一命。” 早年间,黑子曾偶遇过龙族,对方霸道傲慢的样子实在是令他记忆犹新,所以他说的这些,还真是差点儿发生过的事情。 青华叹了一口气,也不吭声了,他可不想去拿性命赌一赌龙族吃不吃草。 “既然是你发现的,就归你了,我不管了。”离开了银背草的范围,黑子一蹦三丈远,顺手把小金龙往后一丢,直接丢到了反射性接住的青华手里。 小金龙弹了一下,又被一只手按住了,一只眼睛睁开了一瞬,斜了一眼捧着自己的人,又不感兴趣地闭上了,一张龙脸上,如果能够有一个表情,那定然是“生无可恋”又或者“百无聊赖”。 上一世还是人呐,上上上上……多少世都是人呐,怎么这一世就成龙了? 【获得“真龙气运”。】 想来想去,也只有上辈子祭天登基之后得到的这一句系统提示有关,小金龙又翻了翻脑子里头的剧情,很好,整个剧情都跟金龙无关,所以他是穿错了? 已经恢复了些能量的系统并不能够进行太复杂的解释工作,对于这种状况,小金龙无奈之余也只能自己思索,他又翻了翻,剧情仍然是上帝视角,讲的主角是一个叫做安易盛的农家子弟的故事,如同之前的那些原主一样,这位也是某个悲剧的制造者。 好像是一个聊斋故事那样,这个农家子弟救助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让其躲过了大蛇的吞食,之后就是兔子变成美人报恩的妖精故事,安易盛是个聪明人,他发现了兔子的妖精身份,没有慌慌张张找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道长,也没有莽莽撞撞直接把兔子杀死了事。 他假装不知道,然后一点点儿说生活的困苦,没有米了,好,兔子是妖精,能够变出米来,自然这些米是不可能无中生有,而是从其他地方用挪移之类的方法弄来的,总还是有主之物,不过这些米并不大量,一时半刻,能够屯这么多米的人并不会发现少了些许米。 但,米只是一个开始,想读书,想举业,同窗有后台,后台还挺大,他也想有,不然怎么能够拼得过那些不讲究规则道理,只讲势力的人呢? 兔子是妖精,有迷惑人的法术,于是费尽周折找了个大官儿迷惑对方,让其当了安易盛的远房亲戚,听闻他读书辛苦,特意来帮他,一步步把他提拔起来…… 事情做得越多,越是隐瞒不了,最后被发现身份的妖精只有死路一条,谁让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安易盛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也被迷惑中的一员,平平安安地看对方被扒皮抽筋,死无全尸。 看完剧情,小金龙只想骂一句渣,不解释。 ※※※※※※※※※※※※※※※※※※※※ 主角终于不是人了,撒花恭喜! 晚安! 。 正文 第 187 章 从剧情中回过神来,小金龙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棵树上,青华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绿色的头发随意散开,由着清风拂动,他优哉游哉地依靠着树,本来放在手上的小金龙被他随后搁在了一片叶子上。 小金龙实在是太小了,细细瘦瘦的,放在宽大的叶片上,像是给叶子加了一根金黄的花蕊。 睁开眼睛,动了动,叶片失重,小金龙立刻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尽量保持着平衡,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至少眼下有些困难,微弱的精神力让他无法跟身旁的生物沟通,而且,这生物虽然生得好看,但一看就不是人,还真的让他有些迟疑。 虽然刚醒来的时候有些混沌,但两人说的话他还记得,能够称呼人类为“人类”的,多半都是异类。 就好像所有人介绍自己所处方位的时候不会特意说“这是地球”一样。 异类,是什么呢? 经历过魔法世界,也见过这种稀少的发色,第一时间,小金龙以为这是魔法世界的,但,联系剧情,虽然让他变成了龙族这么离谱,但总不至于剧情也发放的是另一个世界的,那么,这些异类就只能是妖精了,跟剧情中的小白兔是一个族群的。 下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小金龙闭上了眼,与其看这个叫做青华的绿头发睡觉,他还不如自己好好修炼精神力,同时尝试一下其他力量能否修炼。 尝试的结果很喜人,精神力自然是没问题的,灵力竟然也可以,最令人惊奇的莫过于内力了,不再是人的身体,经脉的走向都有不同,按理说内力是不可能修炼成功的,然而,按照以往经脉运行的方式套用在现在的身体上,好像把圆形强行拉成椭圆型,修炼出来的一丝内力竟然也能够挪移一个周天了。 竟然三种力量都能修炼,真是……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小金龙最明白一点,很多世界的力量都是独特的,好像魔族的那种魔力,离开了魔界那个环境,就会被克制,而在其他世界,那种魔力是完全不存在的力量。 灵力、内力,同样也是这样受限制的力量,就连精神力,在一些世界也会被刻意压制,修炼到极限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偶尔能有两种力量可以兼容,就已经让人很惊喜了,如今竟然三种力量都可以,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太大,实在有些让人不敢吃了。 修炼灵力会吸收外界的灵气,小金龙害怕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瞥了一眼微眯着眼睛的青华,没有继续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灵气,他再次闭上眼,专心致志用内力行走全身经脉。 这具身体的经脉非常结实,即便他如今的内力还不够强大,但行走了十遍下来,竟是连最微弱的伤痕都不曾有,或许是因为灵气充裕的原因? 空气中的灵气十分清新,那种感觉,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自由呼吸,每一次交换,都能够感觉身体中的污浊之气似乎被排出了一些,这种感觉太好,容易让人上瘾,小金龙不得不努力克制着畅快的,努力地进行枯燥的练习。 内力的修炼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不停地腾挪已经产生的那一丝内力,每一个周天运转下来,都会有一些增加,这种增加比较微弱,十二个周天之后,就必须要休息一下,以前是因为经脉会受不住这样的强度,现在则是因为暂时只能增加体质,显现不出什么必要性的内力没有精神力更要紧。 每到一个世界,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小金龙都会选择优先修炼精神力,他习惯了这种力量,没有精神力的扫描,睡觉都不会安心的感觉。 感觉到经脉饱胀之后,他就立刻转而去修炼精神力,在脑海中凭空构建精神力的修炼场所,这种构建本身也是对精神力的一种锻炼,精神力弱小的时候,仅仅是构建就足够修炼了。 现在正是这般,修炼场所仅仅构建了一半,小金龙便压抑不住困顿,从假寐变成了真睡。 “真是够折腾的。”青华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终于不再修炼的小金龙,语气有些嫌弃,眼神却是欣赏的,能够开了灵智多么不容易,很多妖精都因此不再努力修炼,而是向往着人世间的种种繁华,便是那些幼生期的妖精,也都一个个心性跳脱,只想着吃和玩儿,平白浪费了时间。 青华是草木妖,草木成妖不易,一旦成了便是成人模样,思想也较一般的妖精成熟许多,这林中草木都是他的眼睛和耳朵,这片范围之中,没有他不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也正是如此,每每看到那些只知道玩儿的小妖精,他都会有种愤其不争的感觉,若是草木开灵,必然不会如此浪费时间。 实际上,青华这般想实在有些狭隘了,草木妖并不食肉,天生没有孽债,一旦成妖,只要不做坏事,以后等级晋升是妥妥的事情,波折都不会有,时间不仅不是他们的阻碍,反而是促进成长的助手。 只要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够有足够的阅历,足够的学识,足够的修为。 那些动物却不一样,哪怕是食草的动物都不敢说自己并未害命,这林中生物何其多,踩死了蚂蚁也是伤了无辜性命,这般算下来,哪里能够一一历数罪孽。如此这般,等到晋升时候,便有雷劫等着。 妖精多是靠自身能力硬抗,多有抗不过者,这样一来,修为越高,反而越是容易被雷劈,实在找死了。 现实情况如此,也怪不得那些妖精爱慕人间繁华,反正一旦成妖,寿命足够挥霍,何必非要吃苦受累,以后还要被雷劈死呢? 抱着及时行乐的心理,那些妖精没几个能够在苍龙山中安坐修炼,多是在人类之中定居的。 如今剩下的这些,多是因为产子之事才不得不回来。 妖精生子与人不同,怀胎时间不同都是小事,关键是怀胎期间,极为容易变成原形,生下孩子的最初,孩子也是原形模样,随着日子增长,开了灵智的自然会成为妖精,不开灵智的,则会被母亲亲口咬死吃掉,补充营养,便于重新化作人形。 年龄还小,尚且不能掌握变身技能的小妖精,有些被母亲变了人类孩童的模样带走,有些则是依旧留在山中蹦蹦跳跳,在母亲的看护下长大成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小妖精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母亲的悠哉生活,哪里又会努力修炼,所有的努力不外是向往人类世界,这才不得不努力修炼,至少要像个人,才敢出去走动。 近两年,人类之中的捉妖师越来越多,连苍龙山外都经常能够见到其足迹,不少妖精为了以策万全,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到了苍龙山,这里的莽原虽然大家都不爱去,但到了危急时刻,还是能够进去躲一躲敌人的。 对于那些银背草,他们还好,那些人类则是更为惧怕。 青华漫不经心地想了些事情,他身为草木妖,便把这一方草木都看做了自己的,对草木爱护有加,之前的那些人类,若不是伤了太多草木,他也不会理会,非要追过去收拾,谁知道他们自寻死路,一头钻进了莽原之中,最后死了个干净。 如此,草木损伤的仇也算是报了,青华便开始想别的事情,这小金龙他是不会送回去的,但留在此地,将来被发现到底还是麻烦,看他自己也能修炼,不如扔到别处去,由着它自己修炼? 妖精之中,对外来说是一个族群,但是内部划分却要复杂许多,就以狐狸精最多的狐族来说,又能够以地区皮毛等划分为十六族,各有不同之处,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全然交好,甚至有仇恨到借助捉妖师的手除掉对方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妖族,也多有或大或小的矛盾,好像兔子跟老虎不能并存一样,食物链的上下从属位置,虽然因为彼此都是妖精有了些削减,但仇恨到底是少不了的。 这其中原因也很复杂,妖精生下的孩子不都是妖精,有些不开灵智的会被母亲咬死吃掉,有些则会被其他妖精偷吃,这些属于大补之物,对自身的好处极大,但,自己吃的,别人却吃不得,如此就有了仇恨。 青华耳目灵便,知道不少类似的事情,苍龙山上的妖精,可没有一条心的说法。 就是青华自己,若论真心,他倒是觉得那些妖精都死绝了才好,省得天天吵得耳根子不得清净。 自然,对于捉妖师那些人,青华也希望他们都死绝了,必要的时候,甚至不介意亲手杀死几个。 相较于应该仁善慈弱的草木妖,青华的性格有些极端,只他这些想法都是藏在心底,从来不曾对外人表露过,其他人,包括那只傻乎乎的黑豹子,都觉得这位是面冷心热的那种妖精。 此时,面冷心热的妖精青华用宽大的叶片把小金龙一裹,随意使了一个腾挪之术,就把这个麻烦扔到苍龙山之外了。 这个过程中,青华的眼睛一直闭着,这般他的记忆中就不会有这一段的具体经过,如此,若是龙族真的追查过来了,他大可以推脱一二,说不定是叫过路的鸟儿叼走了呢?看着像条虫子? ※※※※※※※※※※※※※※※※※※※※ 虽然不是精灵,但是妖精也差不多吧! 早都想好写这个的,还存了一章的稿,太难得了! 不知道大家喜欢不!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系统受到的损伤极大,所以得到真龙气运之后,并没有办法很好地运行,储存到合适的地方,于是这个世界,就变龙了! 从人到龙,这是一段怎样的心路历程 晚安! 。 正文 第 188 章 苍龙山下,罕有人居。 按理说,苍龙山环境这么好,除了莽原那些银背草实在剧毒无比之外,山中的动物植物都不少,怎么也能够供应人类所需,不应该没有人靠山吃山,奈何,准备到这附近居住的人总会碰到一些诡异情况,一传十,十传百的,便都离得远了些。 知道危险还往上冲的可不是普通的民众。 因为妖精们那些装神弄鬼的恶作剧,苍龙山方圆百里之外,才能见到零星的村落。 这日正是午时,阳光正好,哪怕是勤于耕种的农人也会在树荫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一片碧绿的叶子卷飞过来,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青叶落到地上之后舒展开来,露出了一条金灿灿的长虫,顽皮的孩子们早就回家休息了,剩下的大人们,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哪里有功夫去寻那亮亮的颜色去看,也就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这条长虫。 长虫,哦不,小金龙任青——即便变成了一条龙,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人,至少灵魂是人,如此就需要有个人的名字,索性沿用了上个世界的名字,反正这龙身想必也是因为对方成了真龙天子而来的,如此也算是搭配。 在青华使用法术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其实是能感觉到一些的,但是太弱小了,乃至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够随着对方操作。 幸好,那位也不是要害命的,叶片停下来之后,任青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旁边无遮无挡,离那些在树荫下乘凉的农人尚远,又不在对方的田间地头,如此也算是安全了,但,这可远远不够。 挪动着身子,试着爬行,内力的流畅运行到底是有好处的,尤其这世界也不缺灵气,他动起来一开始觉得不习惯,后来便发现爬行的速度也很快,四脚着地这种走路方法还真是……实在应该庆幸一下他不是真的长虫,否则该怎么挪动身体才能向前呢?方向都不好掌控。 爬入附近的草丛中,任青稍微松了一口气,这里的草不太高,远没有苍龙山中那样茂盛,但至少能够遮挡一下这身金灿灿,免得惹来逮人。 他特别明白人面对异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尤其是他这样奇货可居的异类。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蜥蜴,会不会有人把它当做蜥蜴?那样,或许能够安全一些,毕竟,对于古代人民来说,龙总是具有另一重特别重要的象征意义的。 在草丛中蛰伏也并不能够让人多么安心,仗着有了些精神力能够扫描周围,任青再度闭上了眼,认真修炼,没有能力,再怎样的想法都是虚妄。 等到夜深,任青仔细寻了一棵树爬了上去,没有身体之前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这身体是个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关于这身体的未来剧情,听青华他们的口气,龙族似乎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也不想贸然投到哪一方去,万一对方存了歹意,他就是自寻死路。 与其那般生死由人,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有了实力,也有了决定命运的能力。 本来修炼实在应该找一个好地方,但任青现在腿短,又不会如同真龙那样腾云驾雾,难道真的要一路爬过去吗?东西南北都辨不清楚好吧,而且,哪里算是风水宝地呢? 精神力可以探查灵力的浓厚,但这个世界是有妖精的,那些风水宝地,难道没有妖精占据吗?如果有,凭他如今这般风一吹就能跑的样子,难道要跟对方斗一场吗? 且,争斗的下场未必还能这般安然无恙。 对于麻烦,青华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那种,然而任青知道,若是他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若不然一开始就不出面不伸手,否则,直接捏死了事,捏死一条龙难道就会比捏死一条虫更费力吗? 又不是同类,完全没有同情或者怜悯的感觉,就算是日后麻烦找上门,也可以死不认账,反正又没什么证据。 任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十分认真地自我反省了一下,这样是不是太没有爱心了,不好不好。 树冠茂密,树上的日子还算安稳,然而等到快要入秋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熬了,叶子掉的多,哪怕还有黄叶挂在树上,能够遮挡一下任青的那身金色鳞片,任青也觉得不那么安全了。 尤其是,他的食物没了。 入秋了,小动物们会往苍龙山中跑,任青也想去,奈何他第一次来到苍龙山地界的时候,就被藤蔓绊住了,心知那样专门绊他的藤蔓必然不是自然生长的,却也只能够无奈地听之任之。 如此,临近村庄生活的他就很难找到食物了。 内力的修炼本来就需要大量的食物,源自阴阳术的灵力修炼,也从没有能够辟谷这样的好处,而且,或许是因为金龙属于至阳性质,灵力和精神力再怎么配合,也无法利用阴阳术招来鬼魂使唤,更不用说那种几乎只有某国才有的式神了。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到了这里了?” 娃娃脸的书生背着书箱向一位大爷问路,大爷听了他问的地点,笑着告诉他走错了路,见到书生有些沮丧脸,连忙说“不要紧,不要紧,就是偏了些,从这里走,过去右拐,哎哎,你怎么不分左右啊!右,右!” 大爷比划着,右手使劲儿往外拐,好像要把胳膊都翻过去似的,那书生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换了个手,跟着大爷比划了一下,见到大爷点头,这才放了心,一张娃娃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显然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左右不分这个毛病。 书箱就像是一个双肩背包,只不过是藤编的,左右竖起小小两根短杆,必要的时候可以撑起雨布遮风挡雨,太阳大的时候,也可以撑起一块儿布,遮遮日头,十分方便实用。 任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装备,很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现实中,他倒是去过古代,却不曾见过这般的,或许是以前没留意? 想想那些褡裢什么的,这种书箱看着可时尚多了。 书生经过树下,任青悄悄地垂下身子,在书箱经过的时候直接滑到了箱子上,既然能练内力,他便依旧使了轻身的功夫,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这四肢短腿儿能够这般灵活轻快。 大约是太累了,书生毫无察觉,依旧向前走着。 任青盘踞了一下,发现书生没什么动作,便把身子一缩,从并未合拢的盖子缝隙之中钻入了书箱里,他如今的身量还不大,反倒像是越修炼越小,如果说以前看着还想小长虫,现在再看,便真的跟虫子差不多的感觉。 ——这可能是修炼不得法吧。 已经是异类了,还沿用人类的修炼方法,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的时候,任青闻着书香,突然有些困倦,想了想,钻入了书页之中,蜷在里面睡着了。 书生是要进京赶考的,他路上走错了方向,耽误了些时间,为了不延误得更晚,必须努力赶路。 害怕再次因为左右不分出了差错,后来停下来的时候他就问路,也不是以前那种抓紧时间读书的架势了。 如此这般,紧赶慢赶,终于到京的时候,正好没有误了考试报名,紧跟着就是考试,带来的一箱子书,没看上几本就进了考场。 考题还算简单,书生发挥得不错,出来之后跟一帮同乡同窗的友人联络感情,也没怎么摸书本,直到放榜,果然榜上有名。 考中的这些个就是准官员候补了,虽然没有钱,想要去个好地方不容易,但一旦补上,那就是官了,七品也是父母呐! 书生在京中又等了几个月,这期间,自有人抢着来供奉他,他也不挑剔,觉得那人家不错,便同意了婚事,他家中父母自然有人去报信,等到信件往来说定了婚事,他补官的事情也妥当了。 对方怕他反悔,迅速把婚事给办了,这才给他置办行李,让他拖家带口地去地方上赴任。 岳家是商人出身,多少有些市侩俗气,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妻子,自然是只看东西的价钱,哪怕书籍值钱,但是看丈夫那一箱子旧书,破破烂烂地倦了毛边儿,便有些看不上眼,寻了个说辞,让对方同意卖了。 书生也没怎么犹豫,这些书都是很普通的书籍,只不过是科考要用而已,但谁考上了官还要去看啊? 就好像高考过后扔书的那些人一样,一朝富贵,他对这些旧书也没了以前爱不释手的感情,新婚夫妻,正甜蜜着,当下就同意了。 旧书还是值几个钱的,尤其是这种原主人已经考中的,那些人,哪怕曾有一套书籍,也想看看中举的人书上记了怎样的笔记,但翻看两本,发现平平无奇之后,也就不太看得上眼了。 一箱子旧书,就又回到了书店,偶尔有几本能够单另卖出去,剩下的还在书店中摆放。 一直沉睡不醒的任青随着睡眠越缩越小,如今已经如同文字一般大小,不仔细看只当做是墨点了,蜷缩成一团的它依旧是金色,却因藏身书脊位置,并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所寄身的那本书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书架上蒙尘。 ※※※※※※※※※※※※※※※※※※※※ 系统是在强行卸载天使之心的时候遭受重创的。 真龙如何修炼?吸收龙气!——原谅我一时兴奋剧透了。 晚安! 。 正文 第 189 章 “少峰,又来看书啊!” “啊,伯安,你也在。” 这家书店并不大,比邻闹市,也并不是什么看书的好地方,奈何有一样好处,书便宜,虽然旧书居多,上面还有他人的旁批,但便宜书,总能够吸引一些寒门子弟过来。 书店老板姓杜,是个和善人,对寒门子弟总是多一份笑脸,也不拒绝他们过来看免费书,只要不损坏就好,自然,读书人面皮薄,给了面子,也没人真的厚脸皮到看一天不给一文钱的,多少买本书,或给一些看书钱,实在给不出来,也会拿自己抄的书抵上。 这店中不少书都是这样来的,自然,读书人的笔迹多少有些不一样,有些书籍流传得广,抄得也多,有些则相对少一些,没什么新意。 听到外间的声音,埋头看书的杜老板抬了抬眼,因是熟客,笑了一下,也没多说话。 那两个青年也不高声交谈,低声说了两句,便各自拿了书本去看,店内窄小,并不设座位,两人便对着书架站着,举着本书在看,若有人进来看别的书,也会给人让让位置。 “少峰可是好眼光,这本是一位进士的旧书,上面可还有不少批白呐。”结账的时候,杜老板瞅了瞅陈少峰拿的那本书,一眼便道出了来历。 陈少峰有些讶然,正要摸钱的手顿了一下,一般来说,这样的书籍都会比正常的旧书贵一些。 “老板可别哄人,这样的旧书,哪里能是中了进士的人的呢?莫不是哪里淘换来的,这样蒙骗我们吧。”赵伯安以前上过当,画了钱结果买回来的是赝品,可是丢了大人。 “胡说,老朽是那种骗子吗?”杜老板有些生气,吹胡子瞪眼睛的,这种老学究的做派一出来,赵伯安先怕了,学堂老师也是这样的,实在是被打手板打怕了。 瞧见赵伯安缩头不吭声了,杜老板这才捋了一下胡子,沉吟道“这个数吧。” 他比划出了一个巴掌,反复两下,陈少峰松了口气,不算是太贵,只是到底有些贵了,读书人的面子最是紧要,他咬咬牙,把钱掏了出来。 其实对这本书,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看重,只不过在这里看书不是一日两日,日日都白看,他都觉得自己脸皮要掉地上被人踩了,好在这本书也是科举必考的一本,家中本就没有,这才狠了狠心买了回去。 赵伯安与他一同出的书店,路上还在不停说他被老板给坑了云云,陈少峰本来心里就不是很得劲儿,闻言愈发不痛快,却又不好表现,只能一派君子作风,告辞到家之后,呕着一口气,甩手把书扔到了地上。 这一番折腾动静有些大,也是时候到了,任青直接被惊醒了,精神力一扫,方圆百里都在范围之内,这增幅,吓了他一跳,什么时候睡一觉能够长精神力了? 再仔细瞅瞅,才发现不仅是长了精神力,连同内力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幅,只是那种内力到底还是需要勤加修炼,这般增长,根基虚浮,并不是好事。 同样增长的还有其他,任青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然他就知道除了精神力,灵力,内力之外,他体表的金色愈发灿烂了些,连同那些鳞片的硬度也都不可与之前等同了。 “时间这么久了啊!” 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面前的书生明显不是自己那时候跟随偷渡的书生,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念头一转,好像是要伸懒腰那样,任青从散开的书页之中爬了出来,他的四肢依旧短小,但有力多了,爬行的姿势以他的观感来说还不够优雅,但出现在陈少峰面前,就颇为神异了。 只不过,不等他看清,金色一晃而逝,竟是消失不见了。 他吓得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书,好半天不敢捡起,那是什么?金色的,虫子? 随着任青每走出一步,迈出一爪,他的身体都会长大一些,他爬出书页范围的时候,又与长虫类似了,只不过龙头还有头上的双角都愈发明显了一些,不像之前,只是那样一点。 龙族的修炼很少如任青这般,天生血脉强大,他们无须多加修炼就能够增长修为,学会法术,强悍的身体更是少有敌手。 任青却不同,青华和黑子以为他是真龙,才引以为异,却不知,若是真龙降世,一开始便不会是那样弱小的模样,也只有任青这种因为真龙气运作祟,这才有了龙身的伪真龙,才会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早产儿模样。 那时候,若是任何一个龙族见到任青,都会觉出其中古怪来,说不定反而会打杀了他这冒充龙族血脉的东西,但偏偏他运气好,碰到的是不知其中区别的外人。 又或者说,那两个妖精都讨厌人类,把什么锅都扣在了人类身上,这才对他的身份毫无怀疑。 从另一个方面,这也说明了人类的强大,不然怎么会让那两个妖精连想都不想就确定人类能够偷走纯金幼龙呢?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任青脚下却没有停,虽然用一条四爪蛇的身体用轻功挺奇怪的,但习惯了,那速度还是十分让人满意的,再加上已经增强的精神力能够对来往行人进行无指定目标的泛范围干扰,相当于“迷惑咒”的一个作用,会让人注意不到周围的事物,他的走动也就容易多了。 先去找吃的,灵力再多代替不了饭食,感觉肚子饿了的任青目标极为明确地向着某家酒楼的后厨去了,因为他的想法,他的身材局限在类似蛇类的长度和粗细上,行走也方便多了,从房梁上直接隔空取物,一张大嘴垃圾桶似的,一口就把东西给吞了。 任青一边吞噬着跟自己体积体重相差极大的食物,一边想,龙族吃东西跟蛇也挺像的,说不定还是近亲呐。 吃饱喝足之后,不管酒楼里的大厨怎么疑神疑鬼,怎么打骂帮佣,他甩甩尾巴,走得极为潇洒,醒来之后,突然觉得太阳更温暖了,风更轻柔了,心情都好了很多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恹恹的状态,这是怎么回事? 觉得满足的任青找了个没人住的宅子安家,京城之中,这样的房子还不少,多是某官员的产业,只不过该官员去任上了,于是这里就留下了看家的,那些下人,但凡有点儿规矩的,都不敢住主人家的卧房,平白给任青腾了地方。 吃饱了就睡觉,睡好了就找东西吃,有了精神力开启干扰,任青的活动自在了许多,走在房顶上的时候,好像在街道漫步一样,看下头的人来人往,看上头的蓝天白云,偶尔鸟儿会经过,有些成精的鸟见到他都要发出一声惊叫“怎么有龙在这儿!” 然后迅速振翅高飞,远远地躲了,生怕他对她们不利的样子。 任青偶尔无聊了,也会故意作出捕食的样子,吓唬吓唬小妖精,说真的,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妖精还真不少,有一回,一个妖精直接被他吓出了原形。 正好是在闹市之上,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娘子转眼间成了一只狐狸,周围顷刻大乱。 那狐狸趁乱逃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任青一眼,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任青表示无辜,他其实就是好奇多看了两眼,谁知道那狐狸心理素质那么不好,立刻就变回了原形。 类似的乱子还有几回,有些时候任青都刻意收敛了,奈何他的身份实在是吓人,吓妖精,慌不择路的妖精总是轻易就暴露了自己。 一次两次,城里就多了捉妖师的身影,之前他们也在,只不过多在地方。 天子脚下,很少会出现妖精的。 “你说你看见妖精了?” “是,看见了,就从那书里爬出来的,金色的,蛇一样。”陈少峰被问话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就捉妖师找到自己了,那次所见,他也只是跟赵伯安说过一次,自然,说得十分神异,成功获得若干吹捧,也把上次的“受骗”变成了“幸运”。 捉妖师是个麻杆儿样的老者,他沉吟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陈少峰一个个都老实回答,回答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说谎,等到捉妖师走了,这才想到自己怎么答得那么老实,想到传说中捉妖师的某些手段,他也没再去想,反正这些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那本被捉妖师带走的书,陈少峰并不是很在意,也不知道那东西爬出来的时候怎么弄的,书中部分字迹上都有焦黑的痕迹,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自然不好再用。 掂量着捉妖师给的那两锭银子,陈少峰的心思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不准备再提起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的任青还在某家房顶上晒太阳,顺便瞅着下头的捉妖师,看起来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啊,到底是怎么捉妖的呢?总不会是黑狗血之类的东西吧。 ※※※※※※※※※※※※※※※※※※※※ 困死了,晚安! 。 正文 第 190 章 “是真龙。” 捉妖师这个行当是十分有组织的,对于一些妖精的划分,他们也更加清楚,说起来有些可笑,好多小妖精还是从他们这里得知世上还有怎样的妖精存在,至于他们自己,是很少能碰到那些大妖精的。 “真的是真龙吗?” 真龙不是都在龙宫之中吗? 真龙跟普通的龙不一样,那些普通的龙要或打杀了,只要不被龙族发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去为它们出头,然而真龙不一样,这世上的真龙都是有数的,且有天道支持,不看人间那些帝王都号称是真龙吗? 图的就是那一份天道支持。 也正因为如此,龙族虽然也是妖精之属,却让这些捉妖师们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且看看再说。”精瘦的老者沉吟了一下,翻开了手上的书,真龙待过的地方自然有些不同,这书上不仅留下了对方的气息,甚至还有了一定的运道加持,只可惜那书生不知道,否则…… 把书页合拢,书揣到怀里,老者一本正经地说“总还有些其他的妖精,想捉那些。” 随着他的这个决定,京中隐藏的那些妖精算是倒了大霉,一个个妻离子散的,好不凄凉。 “怎么京中这么多妖精,竟是比地方上还要多。” 一般来说,人怕妖精,妖精也怕人,人若是多了,妖精都不会出来的,所以捉妖师们经常要去一些偏僻的地方寻那些妖精,翻山越岭更是家常便饭。 京城是天子脚下,天子有龙气庇佑,龙乃群妖之首,按理来说,京城之中,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多妖精,龙气对它们天然有着压制作用,且所有的灵气都会优先供应龙气拥有者,它们也没法继续修炼。 难道,真的是沉迷于这世间的繁华? 捉妖师中也不是一个个甘于贫苦的,那些修为上没什么进步的,对捉妖这件事也不那么热衷,常常找一个繁华的城市,直接定居了,拿以前捉过的妖精役使,得一些高人的名声,换得钱财花用罢了。 还有些,直接会跟权贵人家合作,助其家宅纯净,不被妖精侵扰。 真正的捉妖师自然是不屑于这些人为伍的,但却仍然免不了这些人在捉妖师的队伍中越来越多,在一些人看来,捉妖师这是堕落了。 那么,妖精呢?现在的妖精,是不是也都堕落了呢? 不再在深山老林之中好好修炼,一个个跑到这人间成亲生子的,难道也是贪恋那世俗金银富贵? 妖精越捉越多,捉妖师们的心里却都有了各自的盘算,天下将乱,则妖孽横生。 任青每天的生活好不逍遥,除了日常的修炼之外,他睡醒了就吃,吃好了就去屋顶上趴着晒太阳,懒洋洋地瞅着下方的街景,这一日,他依旧如此,却被人发现了。 “真的是真龙!” 发现任青的是那位精瘦老者,一般人看不透任青的精神力干扰,老者也是机缘巧合,一双眼曾经有了些缘法,这才得了一只妙目,能够看出一些幻想之类的东西。 精神力并不能单纯作为幻术来看,但它产生干扰的原理倒也与之雷同,如此,被看穿了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知真龙因何驾临京城?”老者脚下一动,身子便飘然而起,直接上了屋顶,隔了一段距离,与任青说话。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不至于让任青抬头看他,也不至于让声音无法传达。 “想来便来了。”任青的身体是龙身,而他修炼的程度远不能化形,说话自然是没办法的,为了不发出某些不雅观的声音,他直接用精神力与老者沟通,换得对方诧异慎重的眼神。 龙族血脉强横,很多初生龙族就能开口说话,积累足够之后,直接化形便是完美的人形,之后再修炼,若干年后,修为有成,方才能够这般不开口跟人沟通心意。 老者这样一想,愈发觉得看不清任青的深浅,完全不知这位特殊经历,却是跟那些龙族反着来的,精神力沟通凡是对方最简单方便的手法,倒是其他化形之类,没有指导,自己不知从何做起。 “殿下有所不知,这人间帝王号称真龙,便要借用真龙之气,殿下天生真龙,殿下若在此,帝王借气不成,反而龙气外溢,人间便要大乱,这越来越多的妖精,便是明证。” 老者一番言语,不全是好心好意,真龙并不是能够轻易打杀的,何况这位的修为一时看不透,倒不如指点它往别处去,哪怕是祸水东引呐,也总好过两败俱伤。 任青又不是真正的幼生期,一听就知道这老者是想让自己离开,至于这一番理由,他拐着弯儿说了两句,托龙族胡搅蛮缠蛮横霸道的福,老者根本没怀疑他的拐弯儿其实另有目的,一一都答了,还颇为详实。 这些知识一下子补充了任青的三观,让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多了些,也让他听得愈发好奇,天南海北,这老者的见识广博,竟是说出不少稀罕事来,连同妖精从属,也都说了不少。 任青心中一动,每个世界都是新的世界,他总想要都看一遍,方才不枉自己来过一次。 就好像旅游的人难得到了某地,哪怕再苦再累,也要把所有的旅游景点都转一遍,生怕哪里没看到,白来了这一趟。 这些世界于任青来说,既然来了,就是有幸,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自然要把事情一次做完才好,偏偏他又没什么事情,如此就只能满足自己的喜好为要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任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起身,摆摆尾巴,如今他倒是很习惯这条尾巴的存在了,不要说摆一摆这种左右摇晃的动作了,便是上下左右一起来,他也能够操作自如,只是觉得那样让人看见了或许觉得这龙癫痫了,这才没有在人前展现。 灵力稍稍动用,一股清风在身下托起,四爪离地,任青颇有些新奇的感觉,又摆了摆尾巴,眼睛还是那样半开半闭着,看着十分慵懒的,游鱼一样在半空中游荡着离开了。 那嚣张的模样,实在应该庆幸没人看到。 老者看它飞得慢吞吞的,高度也着实堪忧,还以为这位是故意如此玩儿的,一边庆幸这位真龙的脾气还好,一边又觉得这位估摸着是头回出来,这么爱玩儿,也不知道真实的年龄到底是多少。 龙族的幼生期足够他生死两回了。 老者摸出怀中的书册,旧书时间已久,书页都泛黄了,其中几页,好像火烧了一样,有一条奇怪的焦痕,焦痕之外,黑色的边缘则是灿烂的金,那一线隐在黑色边缘,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气息吻合,的确是这条龙。 老者合上书本,重新揣好,这种真龙气息,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够有些机缘,说不定他可以再活百年。 捉妖师一心捉妖,究其根本也并非全是为了人间正义,不让妖精霍乱之类的光明正大,妖精的妖丹对他们来说可是弥足珍贵的,不仅可以炼丹做药,更是能够增加修为,而增加修为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寿命的增加。 人间从无百岁帝王,捉妖师中,却常见百岁如青年者。 然而这些,比起那些妖精的寿命,却是远远不如了,哪怕是那些贪恋人世的妖精,一身修为也能让他们活上两三百年,若是多的,便不可计数,如龙族那般把几百年只当幼生期过的,更是让人无法想象它们的生命到底有多长。 那样漫长的生命啊……看着小金龙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老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对他们而言,人族算是什么呢? 已经回到家中的任青一脸欣喜,呃,在他这张龙脸上其实是看不出什么的,哪怕他在镜子前头转悠半天了,也看不见自己嘴角上翘没有。 但他的心里还是高兴,会飞了啊!虽然速度姿势什么的都未必很好,但,到底是会飞了! 自从老者出现,他就用精神力紧盯着老者扫描,在他跃上屋顶的时候,他便观察出了对方灵力运作的走向,走的时候,有样学样地来了一次,结果竟然真的可以凭空飞起来。 一项新的技术就这样掌握了,任青很高兴,没有什么比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新知识,并且有所成,更令人高兴的了。 他又在镜子前头晃了晃,却是在思考老者说的话,他的话中很多东西都不必太在意,唯独关于龙气那一条,任青看着漫不经心,其实听的最是认真。 第一次当龙,还是所谓的真龙,任青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修炼,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的指导,唯有那莫名其妙睡的一觉让他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京城之中,必然有利于他的东西,只可惜,纵然翻过了那么多古董铺子,也不曾找到所谓的机缘。 谁知道听了老者这一番话,他方才明白,对他有用的不是藏在哪里的随身空间又或者玉中灵气,而是这京城之中无时无刻不在逸散的龙气,帝王向龙族借来的龙气,因为有他这个真龙在,自然都被吸引了过来,导致京中妖精增多,帝王地位不稳。 ※※※※※※※※※※※※※※※※※※※※ 这些都是存稿,我努力为了元旦存稿,于是,真的很晚了,真的,我都没有早睡! 大家元旦快乐啊! 晚安! 。 正文 第 191 章 气运之说,飘渺难寻,但既然他能够因为系统暂时无法吸收存放的真龙气运变成一条小金龙,那么,如果坏了帝王气运,王朝气运,干系恐怕更大。 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这种歪门邪道的修炼也大可不必,本来就对这突然而来的修为不太放心,之前舍不得弃之不用,如今下了决心,心里竟也是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任青盘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接住在这间宅院已经有段日子了,自持没有人来,他颇为放肆地使用了房里面的东西,如今很多摆设都有些不一样了,走的时候还要一一复原才好。 至于其他,回忆一下这段时间的日常,似乎除了吃吃喝喝,拉撒睡觉,也就没什么了,作为一条龙,照镜子已经算是很出格的行为了,穿衣服盖被子什么的都没有过,所以他的东西也格外简单,收拾一圈儿,竟是连个包袱皮都没有。 任青空着爪子走出来,依旧照先前那样,大摇大摆地飞离了京城,这个高度不会触碰到人头,又不至于太高惹来强风,晃晃地,到底比爬行快,姿势上,或许还能算是美观。 只可惜路线上的规划并不是那么完美,经过一个闹市区,然后又见到了两个仓促变回原形的妖精。 紧跟着的就是捉妖师的厉喝“妖孽,休跑!” 一个法术打过来的时候,任青的位置正好在法术运行途中,他稍稍用精神力规避了一下,对于捉妖师的法术,他虽然好奇,但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时候一接触就知道不太妙,却没办法摆脱了。 那种法术不知道是怎样的作用原理,攻击之外还有一层“黏黏”的附着感,攻击可以躲避,但那种附着感却是怎样也去不掉。 做出攻击的捉妖师是个年轻人,轻轻“咦”了一声,看着前方头顶的位置,明明没有什么,怎么会感觉好像击中了什么东西? 手上掐了一个法诀,年轻人正准备开启天目仔细查看,一旁突然冒出来一只干瘦的手,打开了他的手,“做什么呢?妖精都快跑了,你还在这儿愣神儿。” “师傅。”年轻人回头,恭敬行礼。 精瘦的老者穿着短款的衣裳,看上去好像随时准备下地的老农,一点儿仙风道骨的感觉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面目慈祥或者凶恶,普普通通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让人害怕。 然而他随手一挥,半空中,任青就感觉身上一松,那种被黏住的感觉不见了,顾不得理会太多,他匆忙飞开,临走的时候回睇了一眼,老者正在跟那年轻人训话,把年轻人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知道了,师傅。”“毛毛躁躁”的年轻人被批评了一顿,牢记自己“三心二意”的缺点,坚决表示以后改正,等到师傅终于满意了,他回过头来,不要说刚才露出原形的妖精了,连半空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也不见了。 “真是怪事。”年轻人嘀咕着,继续走自己的路,在他身后,老者目光有些深沉,捉妖师和龙族的默契,实在不能让这些小年轻知道,否则,一个个热血方刚的,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年轻人,总觉得天下事,非黑即白,却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他们非要弄成灰不溜秋的,实在是没办法分得那么清楚,只能如此妥协过去。 任青不知道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什么算盘,离开京城之后,他就飞得更高了些,这项能力用得多了,就好像熟练度上涨一样,会有一些其他的明悟,于是也就能够触类旁通,知道怎样更好用。 这一日,行到某处山坡,任青在树上停下,观察了一下下面的情况,正好看到一只小兔子从窝中探出脑袋来,白绒绒的毛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有了龙身,再想要吃熟食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且不容易,任青一开始吃生食还有些不习惯,实在是因为龙的吞咽和蛇似乎也没多大区别,看上去不好看,吃起来虽然肚子很满足,但心理上感觉很奇怪。 但,总不能饿死吧。 多么恶劣的环境也都经历过,吃生食总是能够克服一二的,何况也不用他杀鸡取卵,只要整个吞下就好,至于这个过程中,肚子里到底是怎样消化的,还是不要细想了吧。 说起来也奇怪,但凡是修仙的小说,上头总是说修炼到什么什么程度,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任青不知道这个划分到底是否科学,反正他自己修炼到现在,依旧离不开吃食。 试过辟谷,结果却是饿得头晕眼花,看到猪肉摊上的肉都想一口吞了,那种饥饿感,真是记忆犹新。 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猛地扑下去。 任青从没有作为动物的经验,更不用说是动物中的高级货龙了,所以他完全不了解龙是怎样捕猎的,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瞄准,扑杀,最主要是张嘴,然后,一口吞了就好。 最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张嘴巴咬的时候还会卡住,当然,关键是那个时候他太小了,如今情况就好多了,这样一只肥兔子,一口吞下不费事,只是也吃不饱就是了。 “啊,不要,不要吃我!” 精神力捕捉到的话语让任青扑杀的动作顿了顿,兔子已经在爪下了,可怜兮兮,连挣扎都不敢的样子,老实得有些过分,一双红眼睛,竟然真的留下了泪水来。 兔子也会流泪? 任青好奇之下,吃心倒是下去不少,扒拉着爪下的兔子,这位还在不断地求饶,“殿下不要吃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一大串话被兔子脱口而出,任青终于明白了一点儿,松开爪子,退后一些,说“变成人让我看看。” 兔子不敢违拗,哪怕是妖精,但对上龙族这种天生等级压制的,他完全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想要变形,也着实困难了些,等了老半天,等到任青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兔子才终于变成了人形,一个看上去格外清隽的书生模样,皮毛自动化成的衣裳带着软和雪白的毛领,一看就十分惹人,还是泪眼汪汪的。 任青没理会他的哭泣,精神力捕捉到那股波动,努力模仿,他体内的灵力不足,模拟到一半的时候就散了,沉迷于此的任青并不知道,在他变成一半的时候,原地竟然会出现一道虚幻的人影,只不过因为后继无力,转眼又散了,眼前还是龙的模样。 兔子眼睛水亮亮的,看清楚那人影其实长得很好看,或许颜即正义,他竟然不那么怕了,哭泣改为抽泣,抽泣渐渐停了,有些好奇地看着任青在原地变化。 等到任青终于变成人形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中天,而兔子,等得都快睡着了,嘴角边还有青草的草汁,绿油油的,哪怕在月光下,也透着些诡异。 怎么还在?任青没想到兔子竟然还在,见他睡得耳朵变回原形了都不知道,一伸手,直接拽住了他的两条长耳朵,把人拽醒了。 “殿下,殿下……”迷迷糊糊的兔子揉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这会儿竟然不怕被吃了。 任青不是爱杀生的人,之前吃东西,也不曾找那些修炼成妖精的,如今知道这是妖精,自然不会再吃,但这位,之前不是还怕得瑟瑟发抖,怎么这会儿又不怕了? 总不能是知道自己不会吃他吧。 这样想着,任青“你走吧,我不吃妖精。” 兔子脸上一喜,耳朵陡然立了起来,勾得任青又想去拽,兔子却笑呵呵地说“殿下真是个好人……” 这一句犹可听,然而下一句,兔子却道“我家中育有一女,已经化形,不如跟在殿下身边伺候?” 自己才摆脱了杀身风险,便想把女儿推过来伺候,不怕被杀死吃掉吗? 任青就是搞不懂这些妖精的脑回路,好像之前的青华,他难道以为小金龙是傻子吗?想要赶人就利落点儿,弄成那般,以后是断然不会记恩的,他又何苦来哉? 不等任青拒绝,傻兔子一个法诀,就把洞里的一只白兔给摄了出来,小小的白兔被傻兔子爱怜地抚摸了一下,转手就递到了任青的怀里,完全不像是嫁女儿,倒像是硬塞过来一个自己不要的累赘。 任青完全没准备接手,于是睡得萌萌哒的小白兔就那样直接掉到了地上,至于她爹,这转眼工夫已经不见了,跑得还真快。 夜里的寒风吹过雪白的皮毛,小白兔冷得缩了缩身子,睁开了一双红眼睛,任青看了它一眼,然后重新变成了龙形,飞走了。 红眼睛看了看半空中的金色身影,张了张嘴,然后又蹦回了窝里,继续闭眼睛睡觉。 而已经飞走的任青则从此开始了龙傲天版的主角模式,走到哪里都有主动过来送宝贝送金银送女儿的,哭着喊着非要他收下的模样让他彻底明白了龙族在妖精们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龙不好当啊! ※※※※※※※※※※※※※※※※※※※※ 努力存稿的我,困死! 元旦快乐! 。 正文 第 192 章 三十年后,苍龙山,莽原。 莽原之中的银背草依旧还是毒性强烈,罕有人至的地方,一片草生长得愈发茂密,层层银背草中间,是一个简单到简陋的木屋,屋中竟然有人在居住。 “这样的地方,亏你能够开出一条路来。” 黑子的样貌并不因年龄而变化,还是当年那副年轻人的样子,一双眼眸色暗沉,坐在昏暗的屋中,整个人黑漆漆的,好像沉浸在阴影当中。 昏暗的屋中,对坐品茶的另一方就是任青,三十年过去,他的样貌还是化形那日的少年人模样,只不过眉眼之间愈发淡漠,闻言轻轻一笑,也不说什么。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妖精,连霸道的龙族也都见过了,甚至还打杀了几个龙子之类的存在,所谓的龙生九子,都并非真龙,便是被人打杀了,也没人问一声,在这一点上,它们连普通的龙族都不如。 如此,也难怪这些龙子常常被捉妖师奴役,用作它途。 至于其他的妖精,似乎有些多了。 “银背草其实就是龙涎草,想当年那条苍龙,应该是自身便有剧毒,这才导致草种突变,有了这番毒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即便是龙涎草这种世上难寻的奇珍,也并非万事万灵,更何况一出同源的银背草,原也有着相克之物的,只不过一般人都不知道而已。 任青并不详说,虽然回到了苍龙山定居,但他对此地的妖精并没有多么亲善,当年的青华如今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草木妖的修为愈发高深了,若非任青隐藏了龙族身份,恐怕还真的无法成功踏入苍龙山,在这莽原之中定居。 因为这个,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是相互不见面的。 跟黑子交好,倒是一桩意外了。 这头黑豹看起来成熟稳重,其实都是假象,几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追着一帮人进了莽原,然后中了银背草的剧毒,若非任青发现及时,这只当时已经化成原形的黑豹就要命丧于此了。 也正因为他解救及时,这位倒也知恩图报,之后冒着危险屡次来访,送来一些修炼的好东西,这份情还是要领的,因为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报恩。 一次两次,任青便也给出去一些东西,他游历了各地之后选择在此定居,也并非毫无理由,一来是这里好歹算是出生地,多少有些眷恋,二来这苍龙山于各大名山之中并不出名,但那是人类的排名,若是按照妖精的排名,苍龙山竟是可以排在第一的。 三来,便是这莽原之上的银背草,银背草就是变种龙涎草这件事,任青觉得并不算什么隐秘,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龙涎草本就是因龙族才有的,龙族应该是知道的,但以他们那种霸道作风,凡是跟自己相关的都是自己的这种做法,竟然没有因此把苍龙山占为己有,实在是令人不解。 四来,按照他的四处探访,知道了真龙的稀少之后,又从龙族那里得知,他们并没有丢失一条金龙,那么,他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系统制造出来的?若是系统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那之前又何须让他借尸还魂?又或者说,这种制造太过耗费力量,系统做不到? 任青对此有一个猜测,这或许也是那真龙气运的作用,因为气运不同于其他,系统无法一下子吸收,只能将他投射的身份设定为龙,如此一来,此方世界就默认他为真龙,就此多出一条真龙来? 但这种猜测有一点无法解释,他这样的存在,相当于每个世界的bug,不被清理都是大善,又怎么可能帮着他去完善身份? 第五,便是苍龙山莽原的传说了,传说中的苍龙,到底是否存在,莽原跟龙族,到底又有怎样的关系? 因为这种种,任青才回到此处查看,还没看出好歹,先发现在莽原之中修炼,效果竟是外面的十倍,这完全无法解释的增幅让他一下子舍不得离开了,这一待就是三十年。 直到此次黑子带来消息,他关注的那个村庄,一个叫做安易盛的农家子弟出生了。 “你做什么打听这个人?”黑子有些好奇,妖精对人类的关注度既高且低,高是因为人类中有些人,如捉妖师,对他们若是不提高警惕,很容易被捕杀了,不警觉不行,低是因为对于普通人,那些完全没什么能力的人,他们通常不会太关注。 因为知道那个安易盛是个普通人,黑子才格外好奇,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吗?特殊到这个看不出原形的妖精特意关注? 还是提前三十多年的关注。 “只是听说了一件事,有些好奇。” 任青不想编谎话骗人,有些妖精,如黑子这种,淳朴的可爱,让你骗他都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会把你的每一句谎话当作真话来听,完全达不到谎话该有的效果。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剧情的货不对板,想想自己的任务是更改剧情,也就不能够因为剧情跟自己不相关就不理会了,从旁观者的角度怎样改变剧情,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只是这事情,相对于目前的身份来说,有些太过简单了。 没有跟黑子解释太多,说了几句,任青便开始听黑子说,这位的话不少,还都是些八卦,对于一个速度快耳朵灵的妖精来说,知道那么多八卦无从分享,实在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等到黑子说痛快了,他便自己离开了,也不需要人相送。 任青在他走后,又修炼了十几年,他特意关注了一下时间,并没有完全沉浸在修炼中不可自拔,等到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剧情中提到的小镇上,隐藏身形守着少年模样的安易盛。 农家子弟,俊秀挺拔,真是极好,也怪不得会有妖精一头栽在他的身上。 很多妖精入世并非单纯贪恋红尘,任青后来知道,对于一些妖精来说,入世是一项很重要的修炼,比如说九尾狐一族,他们化形之后必须要入世修炼,非如此,不能够修炼出第二条尾巴,也就不能够继续进步。 据说,真正修炼出九尾的都是妖精中的妖精,精明能干之处,恐怕是妖精中顶头的,只可惜,一切都抗不过强权暴力,龙族的首位还是无人能够挑战。 任青想了想,剧情中的白兔,兔子一族,还真没有入世的说法,那么,是凡心动了? 这一天,安易盛跟往常一样在田间劳作了一番,正擦着汗,直起了腰,就看到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兔卧在田垄之上,安易盛过去一看,小白兔的腿似乎有些不灵便,受了伤,他一边温声说着什么,一边把小白兔带回了家。 接下来,无外是救了小白兔,得到白兔妖精的以身相许。 任青没工夫看他们两个重复演绎剧情,也不准备插手其中来个横刀夺爱又或者怎样,等到夜色深沉,他直接来到安易盛的家中,把一种昏迷的药草粉末送入了小白兔的呼吸之中。 这种药草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南柯梦”,能够把一些预先准备好的内容毫无瑕疵地变换为梦境,让中药者在梦境中体验真实。 这种药草是任青从一只狐狸精那里缴获的,那位还算得上是一个老熟人,当年在京城露出尾巴的狐狸精不知道怎么摸到了任青的所在,带着这种珍惜草药准备算计他,谁料到任青的精神力扫描无孔不入,根本没有给她动手的机会。 被制住之后,任青把这种药草都拿走了,此时用起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大把一洒,连一旁的安易盛都没有遗漏,全都中了南柯梦。 剧情中发生的一切都在南柯梦中重演,小白兔流着泪醒来,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那切肤的疼痛仿佛现在还在,她抖了抖,一身白毛蓬松,看起来颇为可爱。 安易盛伸了个懒腰,似乎好久不曾睡得这么舒服了,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白兔,雪白雪白的,特别可爱,想来做成兔毛披风,也是极好的。 这般想过,他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么想?梦中的经历这时候浮上眼前,白兔真的能够变成妖精吗? “真是做梦。”安易盛摇了摇头,十分务实地去准备早饭了,今天起得晚了点儿,还是要赶紧去种地才行,不然可就没得吃了。 小白兔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久回不了神,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妖精很少做梦,而一旦梦见什么……难道是预知梦? 早饭的时候,安易盛发现小白兔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安易盛说着把手上的青草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拎起农具就去下地了。 躲在角落里的小白兔探出头来,看着那人远去,看着那碧绿的青草,犹豫许久,终于还是一转头跑了,兔子天生胆小,昨天的所有好感,都抵不过一个噩梦的恐惧。 ※※※※※※※※※※※※※※※※※※※※ 改变剧情,从开始做起。 存稿中 。 正文 第 193 章 三千年后。 “白繁,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啊?啊,什么?” 课堂上,被叫起立的白繁愣怔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该回答什么,傻乎乎瞪大眼睛的样子颇为可爱,漂亮的女生,这么可爱的表情,若是男老师,多半都会有点儿心软,放过她算了,可惜,这位是被成为灭绝师太的女老师,于是,“站后面去!” 罚站简直是所有学生耳熟能详的事情。 “哦。”白繁无精打采地拿着自己的书站到后面去了,两条马尾辫儿低垂着,好像耷拉下来的兔子耳朵,那种几乎具象化的表情让有些男生看着不忍心,悄悄地在她经过的时候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纸条。 白繁毫无破绽地接过来,然后看也不看地扔到了后面角落里的垃圾桶,这些东西,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兴奋好奇,到了现在,那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如果一定要爱上人类的话,她觉得那个人,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一年后,已经毕业的白繁拉着一个男人的手,满面幸福笑容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两个人的生活十分美满,直到她无意中露出了自己的法术。 男人是震惊的,在他的认知中,这种超能力是只存在电视电影中的,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 没有被排斥,白繁很高兴,以后再使用法术就有了些肆无忌惮的意思,很多事情,她早就觉得用人类的方法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法术来的方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妖精界有那样的规矩,所有入世的妖精都必须遵守人类的各种生活习惯。 或许最开始有些新鲜,但时间长了,到底还是修炼出来的法术更为方便,尤其是每日的打扫卫生什么的,简直就是神烦,真的不如一个法术下去一切搞定的便捷。 白繁的丈夫是做销售的,常常会碰到各种各样难缠的客户,他自己有的时候也特别烦,最开始只是跟白繁抱怨,等到发现白繁的能力之后,就想能不能产生一些诱导之类的方便。 这是规矩中明令不可以的,白繁犹豫了很久,到底是不忍心看丈夫每天为了工作那样辛苦,最终还是帮了忙。 她自认也衡量过那些人的购买能力,若是实在买不起,也就不要人家买了,若不然,就让人家多少买一些。 有了她这般用法术作弊,男人的销售业绩很快名列前茅,而不断名列前茅的结果就是升职加薪。 工资高了,日子似乎应该更好过,但新的问题也来了,上级新来的片区经理跟丈夫关系不好,怎么办? 对方的后台有些大,公司老板是对方亲戚怎么办? 白繁已经习惯了为丈夫处理这些问题,听到丈夫新的抱怨之后,忍不住又用法术帮了忙,她想,只要解决了这些问题,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又怎么会没有捉妖师的存在? 被捉妖师找上门来的时候,白繁是有些懵的,她一直以为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捉妖师了。 “如果都有妖精的存在,又怎么会没有捉妖师?” 来捉妖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手上没有任何一件奇怪的东西,但他使出的法诀就是牢牢地克制着白繁,让她无法挣脱,直接被束缚了起来。 白繁的丈夫,哪怕是一个凡人,也没有被放纵,被抓起来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地狡辩,表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上门来。 然而总有些东西是人无法狡辩的,已经到手的利益,和不断增长的野心。 人类由人类的律法来惩治,而妖精。 时隔多年,白繁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族人,他们的表情冰冷,她脸上的欣喜一下子就冻结了,不是来救她的吗? 所有的族人,不仅是族人,很多妖精都在,那些曾经跟白繁同样年龄的小妖精也在,他们神色严肃沉重,让人一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捉妖师跟妖精界的首领碰了面,两方简单的交谈之后,捉妖师把白繁的罪状说了说,一条条,清楚明白,都是规矩。 在所有小妖精的默然之中,妖精界的首领,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青华大人,上前开口说“按照约定,你们动手吧。” 白繁的亲属族人,有些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就在白繁不好的预感之中,捉妖师杀了她,取走了她的妖丹。 小妖精们呜咽地哭了起来,压低了的声音好像风吹过草丛那般低微,却瞒不过妖精们的耳目,他们听见,轻轻地叹息,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时候呢? 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妥协。 万事万物都有规矩在,既然天地间的主角是人类,那么妖精就不能与之争锋,至于下场…… 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处于弱势的妖精要想要获得生存的空间,就只能够如此妥协,要么,按照自己的生存习惯远离人世,要么,在人世中,按照人类的生活习惯生活,否则…… “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青华的绿发不再是那样苍翠,而是变成了暗得发黑的深绿,一眼看上去,竟跟普通人一样,如果说哪里不同,只能是更加俊美了些。 他活了很久,记忆里,三千年前,他还不曾看得起那弱小的人类,没想到转眼间,他们就成了如今的这般,那些不依靠灵力的科技,在当今的世界竟是极为合适的,反而他们这些妖精,因为世间灵力的稀少,愈发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如果不能互相厮杀,剥夺对方吸取灵力的根基,自己就没有足够修炼的灵力,这种情况下,生性自私的妖精自然不介意杀死别的妖精,结果呢?不知不觉之间,妖精的数量就远远少于人类了。 再加上人类发明的那些武器,哪怕都学清楚原理,知道如何用法术抗衡,但,有什么用呢?世间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让他们释放大型的法术了。 就如青华,他修炼到这一步,想要寸进不容易,想要放个法术也不容易,举动之间都是对灵力的消耗,他的那种修炼方法已经不适用于如今的世界了,可是新的修炼方法,又谈何容易? 反倒是他们的老对头,那些捉妖师们,随着人类的强大,他们也似得了气运的庇护,明明以前也是依靠灵力的,如今竟然有了新的方法,而那个方法,他们却是不能够学,利用妖丹,一旦这件事泄露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妖精要自相残杀。 如果世间有妖精,那为什么不能够给他们充足的生存空间呢? “没有意思,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了断自己吗?” 黑子依旧那样年轻,但却不像以前那般喜爱把自己的皮毛显露在衣服外了,一身黑色的长袍还有些古意,显得他整个人也深沉了许多。 青华摇摇头,他还没有那么伟大,妖精的死亡是可以把自身吸纳的灵气回馈天地的,这种回馈自然会让其他的妖精受益,但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呢? 曾经,也有看不到前路的妖精最后选择了这样的死法,连妖丹都没有存下,最后呢? 天地间,似乎是真的不允许他们的存在了。 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漏洞,所有的灵气都比吸入进去,然后最终干涸。 想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未来,青华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妖精采取那样的死法。 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啊,如果是那样,他宁愿苟活着,也许某一天,又会像灵气渐渐稀少那样,灵气重新充盈起来呢? “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 黑子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任青是最见多识广的人,他总有许多的道理,总是那样神秘,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是当年莽原中的那条金色幼龙,他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对他的信赖。 却不知道这位最后发了什么疯,竟然疯狂屠戮龙族,先是那些无关紧要的龙子,然后是那些普通龙族,最后是真龙。 那最后的一战据说天崩地裂,自此后,世间就再没有了真龙,没有了龙族。 黑子很想认为任青没有死,但后来一直不曾见过,三千年了,他根本无从坚定自己的看法,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不解对方为何发疯就是了。 对方那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但,是什么理由呢?任青不是嗜杀的人,必然是极为重要的理由才会那样,那个时候,龙族的消失让他们这些妖精都十分高兴,少了个压在头顶上的大山,没什么不好的。 谁能想到,后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人类的崛起,灵力的枯竭,最终成了如今的这般局面。 “这几年,我反复想,龙族的消失跟灵力的枯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青华这样说着,看了黑子一眼,黑子心里咯噔一下,喉间哽住,不能回答。 六千年后,世间妖精几乎不存,捉妖师也隐匿在人群之中,再难见其传承的时候,苍龙山地震,山崩地裂,莽原塌陷,历经千年沧海桑田从无变化的苍龙山自此分成两条山脉,莽原所在之地则成了一片汪洋大泽。 地震后下了一场大雨,九天九夜,那之后,天地间的灵气莫名充盈起来,然而已经没有妖精知道如何借用这些灵气修炼了。 ※※※※※※※※※※※※※※※※※※※※ 修行不易啊! 晚安!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都要开心快乐啊! 。 正文 第 194 章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盘旋在天上的金色巨龙哀鸣着,他的声音是那样震耳,竟是压过了轰隆隆的雷声,还有海面波涛迭起的拍打声,波涛之下,一条条各色的龙尸飘浮在海面上,好像一条条彩色的缎带,然而,那海水却已经成了一片猩红。 为什么,为什么呢? 手中执剑,人身的任青在这条巨龙的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甚至不如那浪花大,不如那龙尸身上的一片鳞片大,然而,他的神情却是那样淡漠,一双黑眸中仿佛没有万物,连同眼前这般凄惨的景象,都如同未曾看见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金龙还在问着,他的龙须飞扬,他的利爪却已经鲜血淋漓,他的身上其实也不那么光鲜了,金色的鳞片被利剑斩断,红色的血液让他整个龙身都斑驳起来,好像生了锈的金,透着死气。 “这世间只能有一条金龙。” 任青淡淡开口,他研究真龙气运,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可不可以中断研究呢?他又不是嗜杀之人,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屠戮某个种族,但,龙族…… 归根结底,或许还是一种必然的冲突吧,龙族的繁衍数量与人类相比,还真是无法分清谁优谁劣,而龙族的霸道和能力,又远远超出大部分人类,这样下去…… 该怎么选择呢?或许从他一开始杀死第一个龙族之后,一切就没有妥协的可能了,他本能地选择了人类,哪怕他此世的身份是龙族。 而事实上,他竟然也做对了,随着真龙气运的增长,他的修炼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些,都是利益,这些,都是诱惑。 最终举起屠龙之剑的时候,任青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步,他的实力,其实并不如大部分龙族,只不过是这些龙族太过轻视自大,以至于让他如同打怪升级一样,一步步进步到了如今的水平,连手中这把本是凡铁锻造的利剑都成了系统认定的【屠龙剑】,这可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 最后一条金色巨龙,不甘地怒吼着,最终被任青斩于剑下,龙头坠落到海中,龙尸也很快成为了血海中的一条彩带。 任青的视线中终于有了些情绪,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随着自身气势修为的节节攀升,他感受到了这一切,手腕一转,选择了【提交】,手中的屠龙剑没有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血海中的一些精血。 【获得屠龙剑。】 【屠龙剑对龙族具有克制作用,攻击龙族伤害加倍,装备有一定几率引发龙族敌意。】 【获得龙族精血。】 【龙族精血可配合一定方法修炼特殊功法,炼制特殊装备。】 【获得真龙血脉。】 【真龙血脉真龙唯一,具有真龙血脉可变身金龙,若得真龙气运,当享王尊千百年。】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睁开眼睛的时候,梦中的那一片血海都没了,连同那哀鸣好像也是幻听了一样,任青揉了揉眼睛,他知道那一切并不是假的,甚至于,他因为那次对龙族的大屠杀,还收获了数不清的龙族冤魂,也都提交给系统了。 系统好像有一个通向异次元的空间,那些东西也不知道它是如何保管的,明明只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光点,但却能够储存许多东西,而随着这些东西的填充,系统似乎也恢复了很多,不再是那般灰暗模样。 “龙儿,快来,穿这个。” 一身宫装的美妇提起一件衣裳,周围的侍女们脸上含笑,看着小皇子冷着一张脸,任由美妇摆弄,穿上了那件明晃晃的鲜艳衣裳。 小孩子嘛,总是要这样穿得艳丽才好看啊! 历时千年,却还是不能修炼得道破界飞升的任青再次醒来,就成了这方世界中的一个七皇子,母妃是四妃之一,仅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他自然疼爱有加。 被娇宠着长大的小皇子完全不必担忧上头的皇位由谁来继承,或许他的母族有些心思,但他还太小了,没有等到他的母族操心这些,就有了另一方世界的仙人过来选徒,恰好选中了他,单水灵根,得天独厚。 自此,被仙人带入宗门,踏入修仙界的小皇子大开了眼界,因为灵根太好,得到各种优待的他自持皇族身份,完全不曾懂得实力为尊是怎样的概念,仗着皇子的身份,各种颐指气使,最终成了个讨人嫌的存在。 而他这样的存在,自然是失道寡助,最终死在一个秘境之中,除了他的师傅叹息两声,遗憾了那难得的灵根,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人在意了。 竟然是修仙的世界啊! 看了剧情之后,任青的第一个印象是这个,然而不等他从剧情中多多汲取一些修仙世界的知识,就不得不面对“龙儿”这个总是让他各种违和感的乳名了。 而他的大名,耻度更高,虽然不是龙傲天,但游翱龙难道是什么好听的名字吗? 然而,游翱龙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比起“龙儿”这个总是能让他想到“小龙女”的名字,还是“翱龙”更加顺耳一些。 “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 游翱龙再一次,一本正经地强调。 然而,他如今只有六岁,胖嘟嘟的小脸还没有褪去婴儿肥,哪怕不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丝毫没有任何威严,更加不会让人惧怕。 美妇笑得嘴角翘起,周围的侍女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花容灿烂的笑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游翱龙闭了闭眼睛,听着“龙儿真可爱!”之类的话,默然了。 忍了吧,不忍怎么样呢? 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美妇,她细心地为自己整理着衣裳,然而她却不知道,以后怕是再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就是这个时候,那位仙长来了,然后原主和所有的其他皇子一起被要求出席,最后被选中,然后再也不曾回到后宫,连告别都不曾,就那样离开了,之后再也不曾回来。 “母妃……”游翱龙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知道眼前这位母亲有多在意自己的儿子,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是要离开的。 “龙儿不要怕,一会儿跟着兄长们走,你父皇也在呐,想要见见你们,礼仪都记得吗?记不得也不要紧,跟着兄长们做,你父皇不会笑你的……”美妇叮咛着,孩子这么小,以前出席任何场合,身边都是可以带着侍女或者嬷嬷的,这一次不让带真是让人操心。 身在后宫之中,美妇一个普通的人,并不知道那些更高等级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这一次的宴席并不是那样简单。 游翱龙临出门的时候回首看了看美妇,修仙世界对他来说,诱惑真的很大,上辈子苦苦研究灵力却不能存进的痛苦仿佛还在眼前,这辈子有机会深入学习了解,他怎么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然而这位母亲……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看一看,至少给她送来延寿丹又或者驻颜丹之类的东西也好。 掌握了剧情,游翱龙觉得自己不会比原主混得更差,怎么说,回来探亲的机会还是有的。 宫殿之上,主位坐着的并不是皇帝,而是仙长,那几位仙长都极为年轻,一个个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龄,面容冷淡,对皇帝近乎讨好的笑容无动于衷,对面前放置的酒水更是不屑一顾。 “仙长请看,我这几位儿子如何?” 世人重男轻女,皇家更是如此,哪怕机会难得,也迫切需要一个能够成为仙长的靠山,但皇帝还是不曾把自己的女儿叫出来,也是怕这几位仙长嫌麻烦,不愿意查验那么多人。 与游翱龙看过的很多修仙小说中的设定不同,这世上无灵根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有灵根的,却也不少,哪怕是那些很好的单灵根,在大宗门之中也是一抓一大把,这种情况之下,修仙的资源却是一定的,那些大宗门对于收徒也就都不那么迫切,免得浪费了自家的资源,人贵精不贵多,修为到了高深处,移山倒海都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又哪里需要那么多人拖后腿。 所以,凡人有门路能够见到仙长的,都是求着修仙,而非对方辛辛苦苦主动为大家测试灵根,然后选出有灵根的一并带走,能够那样不辞劳苦的,或许只有弟子更新换代十分快的魔道才会那般着急补充新血。 其他的大宗门,对此都是不紧不慢的,因为修仙一旦有成,寿命也是成倍增加,不出什么大事,完全不用担忧后继无人的问题。 所以,这几位仙长有资格傲气,而求人的皇帝如此低姿态也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他还有这等低姿态的门路,那些凡人,却是连仙人存在都不知的。 ※※※※※※※※※※※※※※※※※※※※ 对本世界设定,有不能理解的参见各大名校招生,除特优尖子生,其他的都是挤破头往里进,而不是高校求着你上。 对上一个世界,大致情况就是那样,为了真龙气运,为了真龙血脉,为了完成自己的修炼,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完成。 晚安! 。 正文 第 195 章 仙长之中领头的是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她闻言抬了抬眼,然后她身旁一个青年男子就上前来一一检查几个皇子的资质。 白玉圆盘一样的东西被游翱龙他们一一用手摸过,最终,也只有游翱龙一个人被选中,当他摸到那白玉盘的时候,上面显现出了一片冰蓝,还有些恍惚的寒意散发而出。 “冰灵根!”青年男子惊讶万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变异灵根的,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也端正了许多,一脸惊喜地回望那个女子。 女子抬头看了过来,她的目光淡漠,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说“这个可以留下。” 他们的态度其实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皇帝高兴极了,能够有个能入仙门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了,如今看来这个儿子的资质似乎还不错,那,说不定有生之年,他还能够得到儿子的馈赠。 一旦踏入仙门,恐怕就是百年千年不得回转,这一点,皇帝是知道的,曾有一位修炼有成的跟皇室有些瓜葛的宗室女子回来过,还赠送了一些丹药,正是这些丹药让上上代的那位皇帝能够多坐皇位许多年。 皇帝的野心不大,只不过是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就想要做得长久一些,至于长生,连这些所谓的仙长都不能够长生,他又凭什么奢求呢? 这一批皇子之中,游翱龙是最小的一个,他测试通过了,而之前的那几位皇兄,有些还一脸摸不到状况的愤怒,身为皇子,在这宫中,什么时候能够随便被人摆弄了? 但看皇帝的样子,也没有人发脾气,一个个都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游翱龙也装作鹌鹑模样,反正他也不准备在这些人面前展现什么才华,事实上,对于今年才六岁的他,也没什么才华可以展现,也就那个自身天赋的冰灵根能够拿得出手了。 只不过,看那女子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多高兴的意思。 当天这些仙人便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游翱龙,剧情中对这次来收徒的几人都没有具体的描述,后来也没怎么再见,这也是正常的,修仙中人,一弄闭个关就要百八十年的,动不动就闭关,可没有多少巧遇的时候。 原主又不是那种会经营人际关系的,若是他能够处理好一切问题,也就不会在后来死了都没人想念了。 坐在飞行法器上略感无聊的游翱龙不准备跟人攀关系,作为一个不算很宅,但因为研究灵力问题已经宅了几千年的被迫宅来说,现在已经宅成习惯的他反而不愿意跟人说一些无聊的废话了。 再次翻了翻剧情,就在脑子里面,想一想就能翻到,还真是很方便,这样想着,目光一凝,等等,原主好像是单水灵根吧!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冰灵根,是灵魂的问题吗? 一到修仙世界,游翱龙就想过类似的问题,灵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根植于灵魂,还是根植于,如果说根植于灵魂,那么夺舍的说法就显得很奇怪,随灵魂一起的灵根难道不会随灵魂消失吗?怎么还会遗留给下一个身体的使用者? 而若是根植于,那,说说看,骨骼,皮肤,经脉,血液,算上很不科学的气海识海,到底哪里是灵根隐藏的地方? 若是根植于,那么,剧情中原主的单水灵根,为什么会因为他而变成了冰灵根? 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游翱龙的精神力还不够强大,但他审视自身还是能够做到的,细细地查了一遍,完全没发现灵根隐藏在哪里了,还真是…… 或许以后会找到答案? 经历了上一个世界的修炼惨败,游翱龙明白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单靠研究就可以弄明白的,哪怕有精神力这样的外挂在,他也无法清楚一些根源的东西,最终还是需要一个名师教导的。 或许,这也是修仙世界必然会有宗门师承的原因吧,跟灵力修炼有关的事情,总不是那么简单。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地方,游翱龙又跟着这几位仙长去了另一个国家,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大洲上,这边儿的风气服饰什么的也都有了些差异。 游翱龙这辈子第一次出门,但以前也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世界,自然不会被那些暴露的衣裳吓到,安静地跟着青年走,这位给他测试的青年简直就是这一行人中的小弟,做什么事情,那个领头女子都会指派他,而其他人,也总是“师兄”“师弟”地一叫便把他用上了。 至于他,倒是难得的好脾气,但凡有要求到他这里的,多半都会满足,也不对这样的指使有任何的不乐意。 观察了几天,最终发现这一点的游翱龙也没吭气,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说不定修为低的就要被修为高的差遣呢? 这个国家中有两个孩童被收来了,其中一个大约跟游翱龙的身份差不多,是个皇子,总是傲气地昂着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凡,另一个,则有些好运,是那个领头的女子从街上拎回来的乞丐。 当然,乞丐洗干净后是个面容普通的男孩儿,天生一张娃娃脸,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完全没什么傲骨之类的东西,也看不出英俊不凡来,不知道是怎样被选中的。 游翱龙不是很关心这个,只不过这位自名云天的小乞丐有那么点儿自来熟,跟谁都能搭两句话,游翱龙不想理他,他便很快成了那位皇子的小跟班儿,还屁颠屁颠儿的。 偶尔,游翱龙能看到那女子对着那个云天微微蹙眉,似乎有几分不喜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还要收进来。 之后,又去了两个国家,只收到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儿,沉默寡言的男孩儿自来的那天就不跟任何人说话,连主动上去问话的云天都碰了壁,游翱龙就更加懒得搭理了。 一路东行,到了宗门之后,并没有所谓的山门考验等待着他们,几个孩童直接被带到了大堂之内。 “这就是今年的几个弟子?”一个长老模样的人懒洋洋地问了一声,半睁开的眼睛好像还没有睡醒。 “是,一个变异冰灵根,一个单水灵根,还有一个火灵根,一个金灵根。”女子神色恭敬地禀报了一声,连名字都没说。 长老面前放置着一张长桌,桌角上有一叠空白的玉简,他随意在上面比划了两下,便直接做出了分派,根据众人灵根的不同,分到了各个山峰。 最后剩下的就是游翱龙。 “这个嘛……” “听说有个变异冰灵根的孩子?跟我走吧,正好学寒霜剑。” 即便剧情中早就说了初初来到宗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收徒现场,但这般冷清还是有些让游翱龙意兴聊赖,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传来的一道声音,随之大步走进来的男人冷着一张脸,看过来的目光锐利得像是刀子一样。 游翱龙反射性避开了眼,纵然当了一辈子龙,也曾遇到过些强者,但那些都是妖精,还并未见到过有人这样强,强到只是走过来的步伐就让人有拜服之意。 漫不经心的表情稍稍认真了一些,这人是要收自己为徒? 没有什么争抢的场面,那位长老稍稍犹豫了一下,说“也好,既然你先来了,你便领走就是。” 以为自己有了什么好运气的游翱龙打量着这个可能是自己师傅的男子,对方的表情冷淡,并不见什么欣喜之情,接过了一片玉简,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 游翱龙赶紧跟上,或许是因为灵根变化了的原因,剧情中并未提到这个男子,所以他也无从判断这个男子的身份。 一同走出,然后有灵兽代步,看着不大的致和风吹就涨,然后能够托起两个人毫不费力,用极高的速度去了一座山峰。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练剑,什么时候能够让这一片湖水结冰,什么时候可以来主峰拜见。” 一柄剑,一本基本剑招,一本基础功法,再带一个已经有了被褥的小木屋,连同木屋前面那片小水洼,好吧,湖。 飘然而走的男人连自我介绍的意思都没有,剩下的游翱龙对着怀中的东西撇嘴,竟然连个储物袋和门派制服都没有,他可以认为这是个三流门派吗?或者不入流? 讲真,如果修仙界都是这样的,或许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以后都是科技社会了。 完全混不下去好嘛! 不应该先讲解一下引气入体吗?不应该手把手辅助教学一下吗?好歹也是变异冰灵根啊!哪怕这年头单灵根不值钱,变异的也不稀有了吗? 满腹牢骚无人理的游翱龙很想再去翻翻剧情详细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明明原主一进门,就能够分到好山头,拜到好师傅,而且还得了师傅给的见面礼,我的师傅呢?现在是还没承认我吗? 一脸呆呆的游翱龙好一会儿才在冷风中收拾了心情,老老实实去看书了,不管怎样,先学点儿知识再说吧。 ※※※※※※※※※※※※※※※※※※※※ 今天晚了,晚安! 。 正文 第 196 章 基础功法真的是基础功法,难得的是还配了图,所有不清楚经脉的人都可以安心了,因为上面的图形象易懂,至于文字表述,这个碍于文字习惯,还是那种文言文的,不过也不算难懂,至少对游翱龙来说算是比较简单的。 只不过,介于目前他的年龄仅有六岁,所以,到底是什么给了宗门的人这样的认知,认为六岁的孩子已经能够认识很多字了呢? 再翻翻基本剑招,更简单了,一个个人物图画联系在一起,只要不是太蠢,从一个动作到下一个动作,看着书都能照着做了,只是一下子能够记住多少只看个人记忆力了。 总不能拿着书,做一个动作翻一页吧,所以,还是需要先记一记。 游翱龙苦大仇深地拿着书回屋背了,这边儿到底是山峰上,又没有几棵大树,外头的小风呼呼呼的,温度真的不高,估计冬天的时候,可能不用他使剑,就能够让湖水结冰了,只是不知道那样算不算数。 后来,很久之后,游翱龙才知道,他算是被剧情误导了一回,又或者说带他来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负责了,连基本讲解都没有,就把他给扔下了,乃至于后来他还要自食其力地准备自己的口粮,剑术能够突飞猛进,多半也是有赖于要糊口的缘故,不然还真的逮不到山中那些无害的小动物。 作为大宗门,对于子弟教养这件事,既然是贵精不贵多,自然会有各种相应的措施,免得最后教出一个四六不分的。 但识字这件事,新入门的这些小弟子们,都是要去大讲堂统一听讲的,好像小学校一样,根据进度的不同,还会分成若干班,只不过,课本都是一样的基础功法。 还有大食堂,此外还有剑坪——专门练剑的地方,丹坊——讲解丹药知识的地方,法院——学习法术相关的地方,……那许多地方,其实离当时被分派的那个大堂并不远,都在那一片儿,然而,这座山峰就不一样了。 作为变异冰灵根,有一座专门的寒冰峰,就是他如今所住的这座小山头的主峰,峰主就是带他过来的那个男人的师傅,正好也是变异冰灵根,又是剑修,元婴期修为,主修寒霜剑。 因为变异冰灵根的确算是稀少灵根,所以这座寒冰峰,水灵根多一些,双灵根中水灵根重的多半也被吸纳到这一峰上来,主修的也都是剑,但是或许灵根不一样还是有所差别,至今为止,那位峰主也不过收了三个徒弟,除了一个水灵根的,其他都是变异冰灵根。 带游翱龙来的那个男人悦博,就是峰主那个水灵根的徒弟,如今也是结丹期修为了,他的修为不如师兄师弟高,便一力修炼,偏偏宗门中收弟子是一种传统,你可以少收,但不能不收。 碍于某些修炼狂人的各种痴迷,宗门对此的潜规则是,结丹期后必须要收一个,至少收一个。 为了不让收徒弟这件事影响自己之后的修炼,悦博便想着早早把这件事了结,然而,他却忘了,自己拜入峰主名下的时候,已经是个在宗门中待了一段时间的十几岁少年,基本的自理能力还是有的,而不像如今这位…… 虽然是水灵根,但天生没有细心那项优点的悦博就这么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带回来徒弟之后扭头就去修炼了。 直到下一次闭关出来,碰到了费伦,被费伦笑嘻嘻问起“听说你收了个变异冰灵根的徒弟?在哪儿呢?” 悦博面上一滞,这才想起,他的确带了个人回来,但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到了那小孩儿的年龄,淡淡地说“我让他在下面修炼,等到湖水能够结冰,再到主峰来。” 费伦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变异冰灵根,因为是峰主最小的弟子,上头的两个师兄也都是好相处的人,他自幼在家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所以天生乐呵呵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闻言又笑起来,说“不是吧?你以为那是咱们啊,他才多小,我听说来的时候才六岁吧,你这一闭关就是两年,他如今也才八岁,这两年,你都找了谁照顾他?” 他的心思转得快,哪怕是一开始没想到,这眨眼之间也想到了很多小孩子生活的不便之处,越是说自己也多了几分好奇操心,撺掇着悦博马上去看看。 悦博听他说着,心里头也是没底,他这个做师兄的,其实没怎么操过心,底下的师弟拜入师门的时候也都十几岁了,轮不到他操心吃住,而徒弟,这还是他第一次收,没经验。 两人直接往下头的小峰头走去。 寒冰峰是个山脉,并非单单一个山头,这个脉络上大大小小也有好几个山峰,修仙者的记忆力好,悦博还记得自己把那小孩儿扔到哪个山峰了,当时还是照顾了的,扔的是离主峰比较近的一个山峰,想着他到时候过来主峰也方便。 却忘了一点,寒冰峰之所以叫做寒冰峰,因为主峰的寒冰是真的有,且四季不变,甚至因为峰主的变异冰灵根更喜欢这种寒冷环境,温度还有持续下降的趋势,而周围的这些小山峰,离主峰越近就越冷。 悦博选的那个距离,虽然不至于湖水结冰,但那个冷的程度,还是十足的。 “师兄啊,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怎么把一个没有修炼的小孩子放到这么冷的地方来!” 费伦当年入宗门也算比较早的,但他跟这些外头选来的凡人小孩儿不同,他是修仙世家出身,知道修炼是个怎么回事,身上还有各种应急丹药,筑基之后,被峰主看中资质不错,这才收入门中。 跟下头那些人收徒不同,峰主没什么时间从小培养孩子,太过浪费精力,所以都是从筑基期开始选择。 费伦知道这一点,当年也是因为变异冰灵根,有意想拜入寒冰峰,进入宗门分配的时候他也没有拜哪个师傅,终于等到筑基,一举拜师成功。 从这一点上来算,他这么有心机,还真的不像是个变异冰灵根的。 倒是悦博,头脑简单多了,他跟费伦的家世差不多,只不过家中的条件略有差异,等到进来了,也没人理会他,他自己闷头修炼,最后因为这种修炼的劲头,又或者是怎样,被寒冰峰的峰主看中收为徒弟,之后也是此性不改,单纯如水。 他本来不是特别担心,但是听费伦不断说这个说那个的,自己也有了几分操心,过去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要到了,反而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那边儿的景象。 小木屋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一个小孩修缮房屋是不可能的,山峰也依旧是那样,耐旱的植物郁郁葱葱,没见到哪里不妥当,唯独多了一个练剑的小孩儿,破衣烂衫,蓬发披散,拿着一柄剑,认真地比划着基本招式。 刺、劈、抹、撩……一个最简单的动作都是千百遍地重复,而他仿佛不曾厌倦的样子,一遍又一遍,一遍跟一遍都有些不同。 寒冰峰算是剑锋,多是练剑的,也都是从这些基础动作学起来的,看着就知道仔细下过工夫。 “倒是个不错的。”费伦说了一句公道话。 悦博也悄悄在心里点头,面上却还是一片沉静,看不出喜怒。 游翱龙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练剑,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是有些不同的,要不然稍微偏一下方寸,要不然稍微快一些,再要不然便是改变一下力道,每一次都在进行着微调。 这样大量使用精神力的结果就是不到千下,他便累出了一头大汗,衣裳都湿透了。 等到一轮练剑完毕,把衣服一脱,露出排骨一样的身板儿来,拿着衣服到湖水边搓洗,晾到石头上,自己又跳到湖水中洗澡。 他最开始还没有这样豪放的作风,或者说以前的精致生活过习惯了,不会这样原始,总觉得哪里不干净,然而,烧火是需要柴火的,砍柴是需要力气的,同时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平日里做饭都要耗去一半的时间,这还是只吃一顿饭的情况,若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这些琐事上了,修炼怎么办呢? 他需要大量的时间,不仅是修炼剑术,还有灵力,还有精神力,至于内力,他就放弃了,自认内力的所有功用都能用灵力替代,纵然偶尔攻击力有所不足,但有精神力弥补,也不至于饿死,这就足够了。 等到洗完了澡,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估摸着是午饭的时候了,他便用精神力扫描周围,准备诱捕一个小动物过来吃掉。 这林子中很是有些好吃的,只不过烹饪实在是件麻烦事,乃至于他总是烤着吃,当然,这也是厨具缺乏的缘故。 讲真的,烤着吃,吃得多了,对这样吃法也就再没有什么兴趣了,就好像比起吃肉,他如今更爱吃素一样,奈何树上的果子并不是时时都有的,也只能先吃点儿肉了。 光着膀子伸懒腰的游翱龙突然动作稍顿,目光往一个方向看去。 “咦?他发现咱们了,怎么发现的?”费伦满是不解。 悦博也有些讶然,他们两个神识敏锐,已经是金丹期了,都是经过实战的,自然知道一些规避对方查找的方法,何况这个对方还是个粗粗炼气的小家伙,但,对方的反应,明明是发现了。 “不知道。” 在此之前,他倒是察觉到了一丝波动,但太细微了,不像是灵力,更不是神识,所以,他是怎么发现的? 黑眸中第一次映入了这个人的存在,对方在他的眼里,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而是需要重视一下的了。 ※※※※※※※※※※※※※※※※※※※※ 大家放心,这个世界会长一些,修仙么,千百年都是一眨眼! 晚安! 。 正文 第 197 章 林子中突然走出两个人来,一个黑衣冷脸,正是带自己来到这座山峰的男人,一个娃娃脸上笑眯眯的,一身蓝色的衣服看着十分清爽,怎么看都跟身边的人有些不太搭调。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娃娃脸率先问话,他笑眯眯地上前一步,问着话手就伸过来了,似乎是想要来个摸头杀的意思。 游翱龙的头发还有些湿乎乎的,汗水又或者是湖水粘在鬓角,他仰了仰头,到底是没有躲过这一个“摸摸头”,感受到了头上的手的温度,意外地有了些感动的感觉。 整整两年,不曾见一个人,不曾见人来过问自己的存在,那种感觉,如果换成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恐怕要生生疯了。 “你是谁?” 他仰头问,那只手竟顺延到额头,一些碎发随之过来遮了眼,刺刺的,竟是有些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我是费伦啊,你的……”费伦的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旁边的悦博,直接说,“你的师父!” 悦博诧异了一下,他知道师弟爱开玩笑,说实在的,那爱笑爱闹的性子总是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冰灵根,但…… 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直接说,但他把人带回来,的确是存着收徒的意思,虽然他这个师父不怎么称职…… “师父!” 游翱龙哪管那么多,他其实多少能够猜到黑衣男子的想法,不然,这里的宗门又不像是小说中那样友谊博爱的,谁管你那么多,收入门下不管不问的大有人在,特意带回来,还给了考核,自然是为了收徒用的。 只不过,与其要一个什么都不说明白的冷冰冰的师傅,他宁可找一个不是那么着调但好相处的师傅,冰灵根也是愿意找点儿温暖的。 费伦愣了一下,他其实只是想要开玩笑的,但这一叫,反而定了师徒名分。 修仙者,最重的是因果,最重的是这份缘分。 看着费伦瞪着眼看过来,悦博轻轻叹了一声,再看面前那个有些倔强的孩子,他的表情冷淡,唯独一双眼中闪过些兴味来,这是存心的。 “师弟既然收了徒,就好好教导吧,你总应该比我更适合当个师傅。”悦博没有多遗憾,本来收徒对他来说就是一项任务,完成了就好,至于真的去关心另一个人到底怎样,说真的,他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费伦傻眼了,他掺合进来纯粹是凑热闹,绝对不是为了收徒弟,他已经有一个徒弟了好吧,根本不需要再找一个。 被迫收了一个徒弟的费伦一下子情绪就不那么高涨了,甚至不愿意研究游翱龙刚才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咳嗽了两声,说“行了,我名下还有一个徒弟,是你师兄,你就是老二了,这个,算是见面礼。” 他随手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件法衣来,有些尴尬,那法衣还是大人款式的,好在这种衣服上面都有阵法,传到身上之后会自动“量体裁衣”,不然也无法应对各人的体型问题。 这算是游翱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修仙世界的东西,看着身上那一套自动缩小成合适大小的法衣,有些新奇,上面那闪烁的符文并不明显,交织在一层层经纬线之下,但,在精神力的详细扫描之下,他还是能够辨认出几个来,只是不太清楚其中的意思。 眼睛不自觉睁大的游翱龙难得显出了一些小孩子的感觉来,费伦又来了一个摸头杀,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虽然是意外来的徒弟,但看这资质还不错。 扭头跟悦博说了一声“那我这就带他回去了,啊,对了,你叫什么?” “游翱龙。” 游翱龙简单回答了一句,见到黑衣男人“嗯”了一声,手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牌,正是那日带他来的时候拿的那块儿,交给了费伦。 两人算是做了个简单的交接,然后费伦转头问了问他“你可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带上,随我回去。” 游翱龙扭头回去取了那两本书出来,再加上那把新手剑,一切就齐活了。 木屋简陋,窗子又开着,费伦扫了一眼,看到那光秃秃的床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真是不容易。”再看悦博,眼神颇为怜悯,“师兄,你再这样下去,以后都找不到徒弟,难为我徒弟命好,竟是活到了现在。” 悦博冷冷淡淡,完全不为这句话所动,神色毫无变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谁知道…… 好吧,寒冰峰离那些初级弟子所在的地方太远了,住在这里,即便下山也根本找不到人烟,的确是有些过于冷僻了。 当做教训记住了,口上却什么都没说,转手又给了游翱龙一样东西,言语吝啬地说了一句“见面礼。” 那是一个玉佩模样的东西,但其中的能量波动却不简单,精神力的扫描之下,能够感觉到有巨大的能量蕴藏在内,只是不知道要怎样使用。 费伦挑了挑眉,放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来,拽着游翱龙站了上去,那玉佩也随之飞到了他的手上,看了一眼,给了游翱龙,说“这是防御用的,足可抵挡金丹期真人的一次攻击,快谢谢你师伯,他这次可是难得大方呐,你师兄那时候都没有。” “谢谢师伯。”游翱龙笑着说了一句,见到那黑衣男子的冷脸,总觉得他会不会因此心塞一些。 费伦所居,离此不远,作为寒冰峰一脉,他们选择洞府的时候都会选择临近的地方,但是到了金丹期,所居的时间并不多,修仙到底是与天争寿,固守一地可得不来什么感悟,总要出去拼搏一番,寻找自己的机缘。 “你师兄已经筑基,在外历练,等他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了。”费伦到底是有些收徒的经验,随口说了两句,介绍了一下洞府的安排,给了游翱龙一处可以随他规划的住宅区。 至于生活区域,这一点倒是不用他太操心了,费伦是修仙世家出身,手下自有亲近人使唤,炼气期被金丹期的真人使唤,那是一种荣幸,真人住的地方,灵气浓郁,闲杂之余修炼是及其占便宜的。 跟随费伦的两个炼气期侍从,年龄都不轻了,唯唯诺诺地认了游翱龙的身份,张口就是一声“二少爷”,游翱龙差点儿以为是回到某个古代大家族了,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费伦是个细心的,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乐意大大咧咧的,但考虑到小徒弟才受了那种虐待,笑着说了一声“你听着就是了,你师兄那大少爷,可是不习惯了好久。” “是有些不习惯,以前都是叫我‘殿下’的。”游翱龙自然知道这位便宜师傅是自己强认来的,对方对他没有多少喜爱和了解,印象自然也不深刻,便借机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让他记得一下也是好的。 虽然如今年龄不大,还可以卖卖萌,但那种路线一向是游翱龙不乐意做的,但修仙资源总是要要的吧,从哪里来,他这种有了师傅的总不能还跟之前一样没人理会吧,所以师傅的关注很有必要争一争,尤其在上头有个争气的师兄的情况下。 “哦?你还是个皇子?”费伦讶异地挑眉,说真的,凡俗世界不要说皇子,就是皇帝在他面前,到底不算什么,但总是人中之龙,多少也能高看一眼,尤其在对方灵根不错,自身水平也不错,看得出潜力很大的样子上。 “你若是习惯以前的称呼,让他们改了就是。”费伦随意地说着,不是很在意这个。 身边的这些侍从都是家族中送上来的,多得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不了宗门,这才蹭点儿灵气想要更进一步,但这种人,他其实从来不放到眼里,单纯当做下人使唤。 修仙世界的等级残酷,从这里可见一斑。 “不必了,凡俗世界的皇子有什么用,我如今有能修仙,自然是要在这里得一个身份的。”游翱龙的话透着点儿傲气,如此也有些符合身份。 费伦笑着点了点头,能够有这样的认识就好,接下来也不说废话,考察了一下他的修炼进度,意外地发现比自己预期得要好,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完成引气入体,并且进行了粗劣的修炼,的确是很不错的资质。 “修仙是很重悟性的,我看你悟性不错,继续下去。”费伦又拿出两片玉简,有了灵力之后,就可以直接用神识阅读玉简,不用书籍那样麻烦的东西了。 教会了游翱龙如何使用,又让他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那两个侍从问话,费伦便自去休息了,他这次回来还有些收获没有整理,等到休整几天,也许会再出去也不一定,实在没有多少时间盯着徒弟,本来也不是为了回来收徒弟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笑,本来是听说师兄收了徒弟,好奇过去看看,没想到徒弟却成了自己的,不知道师兄会不会懊悔啊? ※※※※※※※※※※※※※※※※※※※※ 当一个人不需要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会考虑别人需不需要吃饭? 杞人忧天是笑话吗? 悦博就干了这样的事,他什么都不需要那些外物,便没有为人考虑到那些外物,这是所谓修仙者的目下无尘,把眼光放得太高了,只记得要求,完全没想过先满足条件。 大家也不要太讨厌他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师傅。 呃,晚安! 。 正文 第 198 章 有了正经的师傅,又有了能够略问上两句,了解一些宗门内情的侍从,游翱龙的日子一下子好过多了,他也不贪心,能够这样按部就班修炼下去,以他的冰灵根来看,起码筑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修仙很注重的除了自身的根底,就是感悟了,然而在炼气期完全谈不上多少感悟,这个时候,连道都谈不上,除了那等天道宠儿之外,其他人都是浑浑噩噩,跟小学生上学似的,只知道学,完全不知道学了之后能做什么。 这日,游翱龙去法院听了一堂法术课,才发现单灵根其实也有局限处,好像这法术,如果是五灵根,五行法术信手捏来,虽然修炼的时候可能会缓慢,但施放法术的时候就远比他们简单。 比如说他的冰灵根,释放冰系法术容易至极,只要熟练了,灵力和手决法咒都配合得上了,自然可以随手释放。 便是水系法术,因为相近的关系,也还比较容易,至于其他,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相生的好办一些,却要多一道手续,相克的那就不仅仅是多一道手续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何法术课上没几个学生了。 大家的灵根情况少有相同的,听了课也就是听个意思,知道原理,真正能够释放出来,还是要靠回去自己揣摩,要不然就是有师傅因材施教。 在这一点上,费伦做得一般,他巩固了一段时间修为,出关的时候问了游翱龙一句,知道他学得没什么问题,便留下一些东西给他,自己又出去了。 到了金丹这一步,才算是修仙真正入门了,需要跟道扯上一点儿关系了,这时候做事情便要看一看道心,若是违了本心,还容易有孽火缠身,等到渡劫的时候便是加倍的雷劫心魔。 游翱龙离此时还远,他灵根不错,自己又有精神力那样的金手指,再加上肯用功努力,明白功法修炼原理之后,进步是一日千里,短短月余便已经是练气七层了,这样的速度还让费伦担心他根基不稳,发现没什么问题,还是多嘱咐了一番,免得日后出现问题。 对此,游翱龙一一应了,也不让他多操心。 “延寿丹?”看了瓶子里的丹药,才觉得奇怪。 “你这些日子不是想要换这个吗?正好我手上有,只是对凡人有用的,也不值当什么。” 修仙本就是与天争寿,这些修仙者对长生对寿命最是看重,若是能够有对他们也管用的延寿丹,可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 对凡人却又不一样了。 凡人不能修炼,体内没什么灵气存储,有点儿滋补的药材经过炼丹的手法炼制之后就能够对其起到延寿的效果,其实不过是滋补充足而已,说到底,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样的丹药,一般的炼丹师都不会特意修炼,浪费时间都嫌麻烦。 费伦听到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想要为父母换取这样的丹药,这才找人要了一炉,为此付出不少灵药,想来都有些心疼。 偏偏此时说来,轻描淡写的,一个哈欠还在嘴边儿含着,用手遮掩着,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谢谢师傅。”游翱龙这一声师傅叫得真心诚意,不像是之前,只为故意坏了跟那位的师徒名分,这才抢着叫了师傅。 费伦嘴角上翘,得意却又强忍着,语气温和道“你既然想念家人,可以回去看看。虽然年龄还小,但你的修为已经不弱了,于凡间行走无碍,便是真有什么,有你师伯给的东西,总也能够挨到你求救,自去看看就是了,不是早就藏了地图了?” “什么都瞒不过师傅。”游翱龙也笑了笑,这些日子,他难得有些轻松笑意,修仙之路漫漫,他若是等到真的修炼有成才能回去探亲,谁知道那些亲人还在不在,所以放不下心,想要提前回去看看。 剧情中,并未提及他们的后来,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那日走得匆忙,后宫之中的母妃还不知道要怎样哭泣一场呐。 费伦出身修仙世家,家中多数都是修仙者,寿命且长着呐,还轮不到他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类的问题,再者,这类世家的子弟培养,自来是看惯了这些生离死别的,一去探个秘境,便是生死不知再不相见的,也多了去了,谁见得什么了? “且先回去看看,回来便收心好好修炼。”费伦这般说着做结,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支持态度。 游翱龙又道了一声谢,看他离去,觉得这位娃娃脸当师傅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到底是不能以外贸论人。 宗门之中对这些管束并不是很严,得了师傅许可,到长老那里报备之后,游翱龙领了自己的身份玉牌及两样求救用的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来的时候被人带着从空中走,并未仔细看路到底如何,真正出来了才发现这宗门实在是大得离谱,自然这是指的占地面积,真正的门是绝对不会有多大的。 修仙者讲究的是超脱尘世,自然不愿意流于凡俗弄些琼楼玉宇的,很多地方都是大而化之,取其古拙自然之意,所以这山门所在,也不过是一块儿大石碑比较显眼,其他的,连楼梯都没有,靠的全是各家本事。 至于传说中的护山大阵,恐怕要到危急时刻才能看到,其他的,游翱龙走出山门的时候,精神力扫了一圈儿,对几个地方多看了两眼,他如今学得浅,还在专注修炼,但对符文阵法,也去旁听过两节课,到底了解了一些,不再是一头雾水了。 这些借助外物沟通天地引来巨大变化的东西,他还真是挺有兴趣的,但若要好好学习,还要筑基之后了。 修仙者一旦筑基,寿命便能翻倍,这时候可以涉猎一些杂学,却还不宜深入钻研,等到金丹之后,大部分人才会认真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来是金丹期的寿命漫长,需要更多的东西打发时间,借以感悟天道,二来则是这时候才不会玩物丧志,失去了进去之心。 游翱龙以前看多了修仙小说,对此类世界还是颇有些基本观的,然而这里又不一样,此世界很像是修仙的早起,虽然有了宗门概念,但大家还没有多少广收弟子的想法,更不曾想要把宗门当做一个家族来经营,也不曾真正意识到这是怎样的一股势力。 这些可谓是古修士,修仙重视灵根,重视资质,重视自身感悟,对于其他并不是那样唯利是图,也没有多少争权夺势的心情,有些当了长老的还嫌事情多耽误自己修炼,压根儿不会想着借机扩大自己在宗门的权力影响力什么的。 似乎是很淳朴的,但也有淳朴的不好之处,既然什么都能自身感悟了,还有什么能够教的呢?所以敝扫自珍也是正常的了。 师徒之间的联系在宗门之中便显得更稳固了一些,却也不是特别,比起其他,比如说各自家族问题什么的,可能还会有不合。 费伦的大弟子,游翱龙的师兄就是那样,他出身的那个修仙世家跟费伦家族有些不合,费伦当时年轻,刚成金丹,意气风发的,兴致上来挑了一个弟子,根本没有和家族商量,积极想要教导的时候,发现人家也不是很在意。 再后来,又知道两家有些龌龊,他也不那么热心了,对这个大徒弟基本是放任的态度,这大徒弟也自觉,多半都在外磨砺自身,也少在他面前请教什么。 有了这么一段儿失败的收徒经历,费伦对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热衷了,上次也是想开玩笑,不然他还真的没想过再收徒。 知道这一点之后,游翱龙很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是那种会争宠的人,但为了自己的资源优厚一些,总要多考虑一下,如今这般,其实还算是好的——他不去排挤别人,也不用担心别人排挤他。 因为修仙界的整体都在初始阶段,山脚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坊市,若要什么东西,自己没有而别人有的,都是私下里打听挑换。 之前为了延寿丹的事情,游翱龙跟人打听了不少,当时还为此大为惊讶,没有一个像样的坊市,消息不流通,谁知道谁有什么谁没什么?但目前修仙者的人数还不多,这个问题还不是特别凸显,大部分人都是闷头修炼的情况下,也的确很少有缺。 再者,这些修仙者一个个都目下无尘的,想让他们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专门拿去干这些商贾事,必然都是不肯做的。 这其实是个商机,奈何游翱龙现在根底浅,没有能力做这件事情,无论是货源,还是卖货的地点,出货的消息,都需要有人脉才成。 把这些放下不想,整了整法衣,腾云而起,游翱龙脚下自动升起的云雾是由法衣上的符文形成的,需要灵力的持续供应,比较耗费力气,但真的赶路的话,到底是比在地面颠簸强,至于其他,他其实还很想要一个飞行法器,奈何也没人专门炼制这个,也只能这般凑合了,好在速度还算让人满意,还有了些渺渺仙姿,十分唬人了。 ※※※※※※※※※※※※※※※※※※※※ 修仙早期世界了,大家还是原始朴素,自给自足阶段。 晚安! 。 正文 第 199 章 地图十分简略,这样简略的地图还是游翱龙多方询问方才能够绘制出来的,当年领他入门的那位女仙长游历在外,并不好找,其他几位,不曾认真记忆的有之,不耐烦此事的有之,宗门之中,哪怕是金丹真人的弟子,依旧有人会不买账的。 游翱龙自身就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又记得剧情中原主的教训,对这样的人也只能是好言相商,若是实在不行,只能另选他人询问。 如此,耗费很长时间也没什么进展,后来还是随他们一起进入宗门的那一批弟子中那个小乞丐云天给他帮了大忙。 云天那时候靠着另外一个小皇子身边,来到宗门之后,对方分到了别的峰头,他自己的灵根资质其实远远好于那位,很快也有了师傅,等他明白这里实力为尊之后,对人倒是不那么巴结谄媚了,但以前的作态还在,对人总是带着一张笑脸。 游翱龙本来没想问到他身上,两人不是一个国家出来的,问了也没多少意义,那时候,他小得不记路,对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谁知道那日碰壁之后意外碰到,对方先认出他来,说了两句,这才聊了起来,知道他所求为何之后,云天笑得十分大方,直接说“这有何难,你从哪里来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也知道我那里怎么回去,如此,你只要顺着方向往那边儿走,总能找到的吧,实在不行,再问几个人,你之后还有谁来着,打听打听,总是不难的。” 游翱龙当时还有点儿不以为然,然后看他略略说来,竟是把几年前的路径说得一清二楚,连沿途什么风景都记得,讶异之下,再问,这才知道对方就是传说中那种天生记忆力强悍过人的神奇人物。 “有这样的本领,你怎么还……” 修仙者目下无尘,当时领头收徒的又是个女仙长,更是喜欢那种整洁干净长得好看的,云天长得好看不假,但他那乞丐身份还有身上的打扮,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对方是怎么被那女仙慧眼识珠的。 见云天脸上笑意微敛,游翱龙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有色眼光实在过于偏颇,忙道了一声“抱歉。” “没事儿,人之常情。”因为身份问题,云天之前也曾受过一些歧视,不过修仙者的素质高在了哪里,他们对自己以外的事情其实都不是太关心,所以纵然眼光上有些让人不舒服,却也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横加干涉,让他改过。 或许冷漠,但在另一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一种宽容。 自从修为上来之后,云天再也没被人家区别看待过,自己的心境便也渐渐平和了,不是那么介意别人提起那一段过往,只是仍然不乐意多说罢了,按着记忆画了一张图之后,就跟游翱龙道别了。 游翱龙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什么好借口跟他再次道歉,送了所谓的谢礼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倒是有了些交流。 想到这一段儿,游翱龙想着回去不妨拿些凡间的玩意儿当做谢礼,他暂时又不会炼器炼丹,想要送个拿得出手的礼物也实在太难。 虽然这样想,到底觉得有些不美,看着手上的绢布地图,倒是想起一件东西来,曾经在某个小说中看到过的能够显示人物所在地点及状况的地图,若是能够在修仙世界,用法术符文重现,不知如何? 想法极好,然而想要做到,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样想着,再次看了一眼地图,地图上的简略图案其实早就记忆,但习惯使然,走到了自己都不太确定的路口,总希望这样多看两眼,似乎就能够准确判断正确的路线。 云天在其所在国家中并没有亲人了——这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若是有,他也不会沦落成为一个乞丐,倒是其他人,还有些舒适的亲人,而他们的运气又没有游翱龙这样好,能够一来就拜得一个金丹期的真人做师傅,听到他要回去,便有些被他问过路径的询问了是否能够让他带点儿东西回家,哪怕是封信也好。 这也是个困难的差事,这些孩童离家的时候都不足十岁,对自己家中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某某市某某街道某某号的说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修仙界和外头并不是那么联络频繁,更加不像小说中那样一收徒就收一大片,除了云天这种草根崛起,运气逆天的普通人,被修仙者收入门中的不是一方皇朝子嗣,就是某个大势力的后代,想要找到也不算是多么困难。 这样想着的游翱龙很快就被事实打脸了,前头那几个都还好,因为是后收的,离宗门算得上是路程近,或许因为这种原因,他们对修仙者的了解也都比较多,整体环境比较平和,没什么变动。 等到后面,便有了朝代更替的事情,三年左右的时间,便有一个皇朝被取代了,新上来的那位并不是之前的血脉,姓氏都变了。 打听清楚这一点之后,游翱龙有了些担心,来之前,他对自己所在国家就有这样的担心,剧情中原主从来没回去过,所以他们到底好还是坏,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因为这样说不准的事情,有一封信便没有送,暂时存放在储物袋中,他加快了速度,想要尽快赶到目的地。 仙山茫茫何处觅,只看云归处。 “娘娘,窗口风大,小心着凉。”侍女这般说着,把一件外衫披在美妇的身上,这几日,美妇有些咳嗽,正要防着吹风。 美妇伸出一只手按住外衫衣领,转头叹道“也不知我那孩儿如今多大了,可吃得好,穿得暖?” 窗外一片云霞,颜色绚烂,变幻间,似乎有山峰遥遥,唯那大河滔滔,阻隔了天上人间,绝了凡人向仙山的窥探。 美妇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是一叹,叹息未完,又咳嗽起来,两靥微微泛红,侍女忙端了一盏茶递过来,服侍着美妇喝了两口,容她顺下嗓间的痒意,轻声说“殿下聪明懂事,定然是人见人爱的,听说那仙山之上都是琼楼玉宇,吃的也是龙肝凤髓,必是世间奇珍,定然都是好的。” 侍女这般无忧的话之前也曾说过好多次,美妇每次听到都能淡淡地笑,此时也笑了起来,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世人都说神仙多么好,好像成了神仙就没忧虑一样,但她却在想,哪里能够真的没有忧虑呢?神仙收下的徒弟也不是神仙啊,万一有个什么…… 这万般想法都没办法言说,跟皇帝也是说不得的,唯有无人的时候暗暗祈祷,祈祷自家的龙儿能够碰上一个好师傅,而他的师傅,最好只有他一个徒弟就好,免得如这皇宫之中的兄弟们一样,争得面红耳赤。 这样想着,依旧转头去看天上云霞的美妇就看到一朵白云晃悠悠从远及近,竟是渐渐出现在了眼前,那上头仿佛还有人在,青衫如翠竹,挺拔如松柏。 “龙儿,是龙儿,龙儿回来看我了。” 美妇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侍女都不以为意,之前也曾听她说过梦话,心里头还有些暗自同情这位娘娘,好容易这么一个儿子,竟是这么没了,什么求仙问道,听着就是骗人的,说不得是有什么事呐,这皇宫之中的黑暗龌、龊,最是人所不能想象。 只是为了一口饭碗,少不得顺着话茬哄着她就是了。 不以为然的侍女脸上还有着笑容,轻声道“娘娘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朵白云已经悠悠然降落到了窗外,一窗之隔,突然出现一个俊逸少年郎来,谁都吓一跳。 不等侍女发出惊叫,美妇已经冲着窗外伸出手去,泪水盈眶“龙儿,龙儿,是你吗?” 游翱龙笑着伸出手去,拉住美妇的手,三年多的时光对这后宫之中善于保养的妇人来说并不算太长,作为主位的娘娘,他的母妃还好好的,这就足以让人欣慰了。 “母妃,是我,我回来看你了。” 侍女震惊地端不住茶盏,茶盏碎裂的声音惊来了外头的人,然后,顾不得这会儿正值黄昏,正是晚膳的时候,整个宫廷都因此惊动起来了。 皇帝之上并无太上皇太后之类的存在,年龄一日比一日大的皇帝早就有了长生之念,听闻送去修仙的儿子回来了,第一时间赶到了后宫,同时让闲杂人等都避开,免得暴露了这仙人的消息。 游翱龙也没耽搁,说了几句别情之后,便拿出了费伦给的延寿丹,说了丹药效用,并没有多少夸大其词,毕竟延寿个五六年对修仙者来说跟没有没什么区别,闭个关动不动都百十年,这些年连个零头都没有。 对于修仙的事情,游翱龙也仔细说了,他不像是宗门中那些入门多年的师兄们,不知道从哪里觉得斩断尘缘才能更进一步,自入了宗门便不与外头亲人联系,意欲少牵绊。 其实,有修仙世家的例子摆着,谁不知道那样的好处,但,谁又愿意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耽误自己的修行时间,把一大家子拖后腿的变成修仙中人,跟自己争夺资源呢? 游翱龙说的时候并未多加隐瞒,面对皇帝亮晶晶的眼神,他也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有一个念头,倒是愈发清晰了。 ※※※※※※※※※※※※※※※※※※※※ 这样的世界前头没有成路,都要自己走出来,主角要努力了! 晚安! 。 正文 第 200 章 是什么让凡人不能够修仙呢? 是灵气吗?虽然看着很多,但世界上每一种东西都是有限的,灵气也不例外,当炼气突破到筑基的时候,灵气的需要是从气态变成液态,这种成倍的灵气需求在筑基到金丹的时候会更加明显,想想就知道了,该是怎样浓厚的灵气才能够把水压成固体的丹药模样? 等到了元婴期,游翱龙已经无法想象这中间到底加了多少倍的灵气了。 这样算起来,这个世界他所听闻的最高修为就是元婴期,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那,这样说来,这些大宗门不广开山门招收弟子,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在没有那么多秘境,没有其他的灵气来源支持,并且自身并没有那么多灵物,连妖兽都属于稀罕存在的情况下,要怎样愚蠢,才会把本就不多的灵气分给许多蝼蚁一样的人类? 灵根只是一个基础,但有了灵根,不意味着能够修炼到最高修为,而且,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也从来不是这些修仙者的追求。 道理如此,但想到某一日自己依旧如眼前这般年轻,父皇母妃却白发苍苍,甚至已经故去,游翱龙又是一叹。 对于他这个穿越过那么多世界,有过许多父母的人来说尚且不忍心,那些人,那些人,又怎么忍心? “母妃,这延寿丹对凡人来说也最多能够延寿五六年而已,并不能够真正长生,事实上,长生对修仙者来说也是一种神话,我如今在炼气期,理论上寿命应该可以达到二百,等到了筑基期,便是五百,金丹期,是两千,元婴期,也不曾到万……”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翱龙看了一眼听得极为认真的皇帝,自古以来都以“万岁”称的皇帝对于长生的最大梦想,或许也只是上万而已吧,但,哪怕是修仙呢?哪怕是资质极好呢?到了元婴期也不曾破万。 而要再往上,以游翱龙的估计,哪怕资质悟性都不缺,这世界的灵气也无法供应了,或许举天下奉一人还有可能,但…… 上个世界,他也曾做过那样的常识,屠龙过万,结果呢?最终不过是虚耗了时间,又在系统那里弄出一个“屠龙者”的称号而已,剩下的那些,虽然很有价值,但跟他想要得到的相比,到底还是太让人失望了。 午夜梦回,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那些龙族有什么错,或许张扬霸道,或许不恤人类性命,可是,在他们的观点当中,人类跟那些动物一样都是可食用的,又有什么错? 他的行为,就好像是某一日为了一个蝼蚁杀人一样,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为了正义公平,想想,也是很可笑的。 “……元婴以上,从未听闻,所谓长生,或许在此(世界)是求不到的。”游翱龙看看两人神色,皇帝的脸上并不见失望,在七十岁就可以算是“古来稀”的年代,能够活过百岁就是许多人眼中的喜事了,他一时间还想不到更远的地方去。 “父皇,母妃,且试试这个,我看一下你们有没有灵根。”游翱龙离开宗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特意换了一个测灵盘带在身上,这时候拿出来,又让皇帝的眼睛一亮。 几年前,他也是见过这东西的,自然更清楚这东西的作用。 “这是什么?”美妇的脸上有些疑惑神色,却没拒绝儿子的想法,只是以目示意,看着皇帝率先捏住了测灵盘,一股微弱的青光之后,换她拿住了测灵盘,水蓝色的光芒略盛。 凡事不可优于帝王。谨记着这一点的美妇心下咯噔,脸上便有了些不安,本能地知道那光芒亮了或许好一些。 因为这些谈话比较重要,游翱龙的精神力一直在扫描着外界,留意着周遭的情况,修仙这样的消息,一旦大范围扩散,又没有有效的手段管理控制的话,恐怕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精神力何等敏锐,便是呼吸稍微重了一些,都是能够察觉出来的,他察觉到了美妇的紧张情绪,一愣之下想了想才明白皇帝的身份对一般人来说或许比修仙者还要重要一些,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修仙者是怎样的存在。 心中有些好笑,但又不想美妇担心,便略过关于灵根的话题,只说了两人都有灵根都能够修炼,然后问两人愿不愿意修炼。 皇帝自然是要说愿意的,但在他开口之前,游翱龙就先说了“修仙是逆天而行,不能享皇族气运。” 这话有些婉转,但特意被他说出来,皇帝也不是听不明白,一旦修仙就不能当皇帝,当皇帝就不能修仙,这样二选一的选择题,该怎样选择呢? 游翱龙也不说太深的,只把话放在这里,又说让他慢慢考虑,便流露出想要跟母妃好好说话的意思。 皇帝之前太过激动有些失态,没发现自己都被牵着鼻子走了,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让他们母子两个去内殿好好交谈。 游翱龙也没说别的,只是细细说了说被带走之后的情况,美妇最关心的不是那延寿丹,而是他之后有没有受苦,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练剑怎样,捏着他的手,哪怕感觉不到茧子的存在,却还是落了泪。 “习武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龙儿……”想说不让修仙,又觉得是阻了儿子上进的路,多少人想要求这个机会而不可得呐,话哽在喉间,美妇到底只是一叹,没有再说。 游翱龙也没对这个问题多说什么,他走的时候跟美妇就不是很熟,两人之间还没有好好交流感情又踏上了修仙的路,以后,即便美妇能够修炼,但他这样私下里传了功法,还不知道宗门那边儿会怎么说,下一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好多话没办法说,该有的温情说完了,便剩下默默无言的冷场。 皇帝的考虑很快,他现在还没有到必须舍下皇位的年龄,对长生,虽然渴望,但如果机会近在手边,也就不那么迫切了,就好像知道自己的病总有药能治,那么早一刻吃药和晚一刻吃药有什么区别呢? 心绪平静下来,反而能够更冷静地看待这件事了,又把游翱龙叫过去问了一些情况,知晓了功法修炼上的一些问题,吃了他给的延寿丹,留下剩余的丹药,又留下了一本功法,便很满意地离开了。 游翱龙并不能够在这里久留,修仙界和凡人界之间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分割,但灵气的分布显然是宗门所在更浓郁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采取了某些阵法又或者是符文的作用。 他又待了几天就离开了,这几天,主要指导了一下美妇的修炼,比起皇帝来,她显然更容易修炼有成的样子,只不过起步晚,到底还是有影响。 这一次离别,美妇亲自相送,目送着儿子脚下凭步生云,心情除了离别的伤感,还有了些期待与向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达到了这样的程度,是不是就能够再次相见了呢? 作为一位母亲,哪怕是长生也不会比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 游翱龙并没有马上回到宗门,离开后他又去了之前那个国家,试图寻找一下之前的皇族,只可惜,对这种可能成为造反旗帜的存在,少有皇帝能够包容,所以他并没有找到。 回到宗门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年同行的那位傲娇小皇子郭新明,如今游翱龙的师弟听了有些发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他还记得父皇母后的好,记得他们之间的那份亲情,然而…… “多谢师兄。”手里捏着那封反复斟酌才写下的信,曾经写信时候的美好期待,这时候都残酷得让人无法回想。 郭新明再次拱手道谢,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游翱龙叹息一声,还有几封没有送到的信要退回去,不知道……能够寄信回去,总是有着挂念的,然而这挂念落空,他几乎不敢想他们的心情会是怎样。 总算送完了几个消息,好在他先把这些坏消息的排在了前面,后面的几个,当年龄最小的那个看到母亲亲手做的酱菜的时候,一脸笑容地抱着不撒手,直到被人提醒才想起来要分给师兄尝尝。 游翱龙一路转来,把云天放在了最后一个,送去的也是当地买的一些小吃特产什么,这种东西并不含灵气,对修仙者来说,吃了也只是浪费一道消化的过程,做了些无用功,远不如那些他们自己培育的,但总是一种新口味。 “这可是以前想吃都吃不到的,多谢师兄了。”云天笑嘻嘻接过来,没怎么客套,打开就吃了一口,“这果子果然跟以前一样好吃。” 被叫做果子的其实是一种卷了馅儿的糕点,有些过于甜了,游翱龙拒绝了一同分享,又跟他说了两句,表示了感谢,这才离开。 这一次出去的时候不觉得,回来才发现心境上竟然有了不少的感悟,应该闭关修炼一下了。 ※※※※※※※※※※※※※※※※※※※※ 主角一直在成长,只可惜 晚安! 。 正文 第 201 章 费伦在宗门之中的辈分算高的,他的弟子,游翱龙的辈分也就水涨船高,尤其他前头的师兄,费伦的大弟子并不受费伦重视,他这个小弟子,一努力起来,就有了些赶超之势。 心境上,游翱龙从来不缺少历练,历经多世轮回,即便每一次他都任性地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从不曾真的在虚幻的感悟天道上放多少心思,但经历就是历练,有了这些历练,心境到底还是会不一样的。 上一世,他又曾经那么努力地修炼灵力,纵然最后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但对灵力的熟悉程度却已经足够,如今,这辈子,有了合适的功法辅助,又有这样灵力充裕的环境,再有这种暂时无需多加磨练的心境,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闭关出来之后,他就是金丹修为了。 辈分,实力,都有了,那么他就能够参与到宗门的一些大事上了。 按照惯例,他这个实力已经能够另立山头,收徒弟了,费伦对此乐见其成,笑呵呵地拉着他去跟悦博夸耀“说起来,还要感谢师兄你啊,要不是你,我可收不到这么好的徒弟!” 这般说着,费伦自己也想,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吧。说来可笑,他感悟的是天道,可却也不怎么信这天意。 悦博表情冷淡,这几年,他也收了一个徒弟,水灵根,跟他如出一辙,但却总是觉得有那么些不尽人意,尤其是跟“别人家的孩子”相比。 “记得巩固根基。”悦博看着游翱龙,这般说着,纵然是变异冰灵根,这样的修炼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 “谢师伯教诲。”游翱龙有礼貌地应下,脆生生的“师伯”,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一声“师伯”实在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费伦是个厚脸皮的,也不在乎师兄高兴不高兴,笑呵呵跟他要了礼物,当初收了徒弟,他就要了见面礼,如今徒弟修成金丹,大小也是个真人了,他再要一份贺礼,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师傅这样,弟子怎能不有样学样?接过了悦博递过来的一把长剑,游翱龙又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这把剑是用天外陨石打造,并无属性,或可趁手,你以后可再加锻造。”悦博话虽少,但该交代的都交代到了。 “师兄这是早就备好了吗?可真是太合适了。”费伦依旧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想着,这一定是故意的吧,同为冰灵根,他过去用过的剑退下来刚好可以送给徒弟,可是跟着天外陨石锻造的剑一比,就有些太不上心了。 身为师傅,怎么还能没有师伯送的礼物贴心呢?看来要重新准备礼物了。 费伦这般想着,依旧还笑着,却留意看悦博的表情,猜测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抢了师兄的好徒弟,师兄难道真的不会故意给他使个绊子吗? “当年意外得到这块儿天外陨石,便想着炼制成剑,锻造好后,却因不忍遗弃旧剑,这才舍弃不用,如今送人,也是正好。”悦博难得解释了一句,他虽寡言,却是心思灵透,再者费伦面上并无掩饰,师兄弟多年,一看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若是不把话说透,只怕哪天又要被他找茬。 “多谢师伯。”游翱龙哪里管那么多,见好就收,又道了一声谢。 天外陨石锻造而成的剑,手心所触微微生寒,这剑的材质可不像是石头,但又不像是某种金属,以游翱龙的见多识广,一时间竟不能够分辨这把黑漆漆的剑到底是怎样的材质。 不过,感觉上还是个好东西,因为灵力进入畅通无阻,甚至有一种释放过后可能加倍的感觉,剑身上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符文,真是惭愧,修为进阶太快,他对于一些常识却还所知甚少。 如今已经是金丹了,巩固一下修为,是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了,不说弄一个草药大全来,至少也不要在见到宝贝的时候买椟还珠。 费伦和悦博好久不见,两人坐而论道,说了不少的话,主要是费伦在说,从夸耀游翱龙这个好徒弟,到抱怨一下自己的大徒弟,又说起这几年游历在外的一些事情。 到了金丹期,想要再进一步,如同灵力需要千倍万倍一样,仅仅付出努力也是不够的,为了心境上的历练,往往都会自己去找一些困境来度过,磨砺自身。 奈何,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秘境啊禁地的,最终也只不过是以游历为主,然而对这些金丹期的真人来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或许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地广人稀的景色有什么好看的吗?山,水,树木,动物……看得多了,总不过是这样几类,也很难发现更新奇的东西。 或许以前还有神话传说中的妖兽之类,但是到了如今,这些修仙者能够看到的最大的猛兽或许就是猛虎大象之流了,根本不会见到那种能够修炼成人的妖兽,或者说从未见过那样的妖兽。 所以,很多金丹期的真人想要历练自身,更多的是在感情上下工夫,比如说情劫什么的,便是这些人想出的好办法。 自我封印自身修为,然后去凡尘间打滚,若是能够动情入世,然后离情出世,便算是历练成功。 也真有因此修炼有成的人,只能说心境这一关,到底怎样过,各人有各人的手段,未必不可通用,未必一一适用。 费伦有些瞧不上这样的手段,再者,修仙者的眼界也高,不是什么村妇美人就能让他们陷入其中的,想要用这样外界刺激的手段过心境这一关,也是着实不容易。 说着说着,说到这里的费伦也有些笑不出来了,虽然外表上还是一副青年人的样子,但他自己知道,寿命终究是有限的,若是过不去,老死金丹期也只在眨眼之间,偏偏,他就是找不到好的方法,奈何。 游翱龙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不应该有什么制造幻境的法宝吗?一旦中招,人就在其中轮回多少世,没有修仙者的记忆,重新拥有一个身份,然后度过一生,直到心境增长才能够出来,那时候,一朝顿悟…… 好吧,那都是小说中的情节,但幻想也是可以借鉴的啊! 忍不住把这个说了出来,费伦轻笑“听起来倒是不错,但怕是真正的仙家手段,未必能够做到。” 别的不说,封印一个修仙者的记忆就是极为困难的,谁敢让人真的这么做?万一对方存有歹心呢?再者,能够有这样功效的法宝,恕他孤陋寡闻,还真的没听过什么东西能有这样的功效。 实际的问题摆在眼前,游翱龙也卡壳了,是啊,这里又没有这样那样的幻兽,要凭什么制造幻境呢? “幻由心生,此举未尝不可行,只是用些药草替代也好。”悦博认真思考了一下,这般说着,他对于炼器炼丹上,有些浅见,但所谓的炼器也只是练剑而已,其他的,他还真的不曾想过。 游翱龙受到鼓励,又有了些精神,把自己想了好久的念头说出来,“自入宗门之后,我就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对头,正如士农工商,各司其职一样,为什么宗门之内,不能够把炼丹炼器等职司分开呢?有人喜欢炼器,自可以一心一意投入其中,若能有所成就,未尝不是好事,其他人若有所需,也可直接求助,以灵石灵草相换,以资对方炼器成就……大道三千,谁又说单纯炼器不是修炼了?” 费伦面上没了笑容,认真想其中可能,悦博自来就不爱说话,思绪也沉浸其中,并不因为此为师侄言论便轻视,而是先去理解对方的道理,再想是否能够施行。 “还有修炼一事。”此事在游翱龙的心中盘旋已久,既然说到此处也不准备再斟酌,左右都是师傅师伯在,并无外人,也不怕被人笑话,“我观宗门内虽有各峰各所,到底有些散漫,并无人督促修炼一事,诚然,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但若是个人无意修炼,又何苦在门中浪费资源?对那些想要修炼而不得其门而入的人,是否也是一种不公呢?与其如此,倒不如设置考核,让那些不想要修炼的有理由离开,让那些无法修炼有成的早早认清事实,选择适合自己的去做,免得若干年后虚度光阴,终究一无所成。” 修仙,听起来很美好,但这条路,又有几人能够走到终点,或许刚进门的时候都欣然前往,但走到中途,谁又能够依旧坚持?所谓考核,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退却的理由,免得在门中虚度百年,最后只能领一个无所谓的职司,终老于此。 游翱龙侃侃而谈,把自己的理念跟两人交流了一番,费伦不置可否,悦博倒是表示了类似“勇气可嘉”的鼓励,但对于是否能够施行,并没有准话。 对此,游翱龙早有所料,也不气馁,他只是初步有了些想法,是不是真的能够继续做下去,还要看日后,且不急。 ※※※※※※※※※※※※※※※※※※※※ 哈哈,我又来了! 然后,我又走了! 晚安!谢谢大家喜欢,看到留言,十分有动力继续更呐! 。 正文 第 202 章 悠悠白云飘过天际,几只飞鸟路过,鸣叫声清脆悦耳,蓝天之下,一片青山隐隐,竹林幽幽的沁人绿意,几座并不奢华的房屋带着些古朴之意,坐落在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 房屋之前,却并非什么田园风光,又或者南山隐菊,而是一排排的长桌,还有整齐摆放的长凳,然后是那群伏案书写的人们。 第一次接触到升级考试这种东西的修仙者们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当是笑话,开玩笑吧,炼气,筑基,金丹……升级的顺序难道不是根据修为定的吗?升级考试是什么鬼? “凡宗门弟子,每部皆需考核,及格者可在宗门继续修炼,连续三次不及格者将不再享受宗门支持……” 升级考试就是这样的一种考试,如果三次不及格,那么等待你的比留校察看更严重一些。 “真是伤脑筋啊,这种东西,我知道它都是什么啊?!”云天的天赋不错,但是这些文字上的东西,或许因为幼时并没有接受多少教育的关系,哪怕后来在宗门之中也学了几年,但,他以前以为只要修为上去了就好,并没有注意这些知识,所以,谁知道这两种丹药都有什么区别啊! 平心而论,这次的升级考试并不难,或许因为第一次,大家都不知道出什么题目合适,所以杂七杂八都有一些,丹药的有,炼气的有,对法术描述的也有,反正题型也不算太刁钻,但…… 抓耳挠腮,形象不雅的不止云天一个,不时还能听到“嘟”的一声,那是有人试图作弊,然后被发现,施以薄惩的提示音。 整整八十七人,在一个时辰之后都沮丧地离开了座位,基本上没有几个能够笑傲,还有不时揉眼睛的,那个薄惩真是太可恶了,该死,眼睛疼,还想流泪怎么办? “成绩稍后会公布出来。”侍从上前收拾了所有人的卷子,白纸上仿若印刷的字体如出一辙,但是答案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要是认真看卷子的话,可是要看一阵儿,好在这是个新兴事物,多得是金丹期的真人想要看看卷子,他们自然不介意顺便给一个分数。 “每道题的后面都有分值,对的就给满分,半对的就给一半的分,错的一分不得,不能够额外加分,也不能够额外减分。” 看卷子到底还是主观因素居多,游翱龙拿过那一沓卷子,迅速地分成若干分,给了这些不闭关的真人们,作为宗门改革之后的第一件事,大家对升级考试还是很关心的。 正觉得有趣的真人们没有谁觉得自己是做免费劳动力了,一个个欣然接过,就开始一一查看。 卷子的问题之简单,他们之前都已经表示过不解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还要白纸黑字地写出来,难道会有人不知道怎么答吗? 然而看到了卷子,他们才明白,竟然有那么多人不会。 游翱龙没理会真人们诧异的眼神,这第一批的卷子是他亲自监制,上面的分值划分也很明白,虽然采取的是百分制,但及格的分数却并不是六十分。 这里面炼器炼丹法术各占了二十分的分值,剩下的四十分则是对宗门的一些基本了解,比如说某峰是做什么的,某峰出名的法术是什么,效果是怎样的,诸如此类的问题。 “这个有什么用?”费伦十分不解,这么简单的问题不是白给分吗? “如果连宗门都不愿意了解,他们心中对宗门又有多少的喜爱呢?一旦宗门有事需要,他们肯为宗门奉献力量吗?”游翱龙说到这里,想想修仙界这种平和的现状,连个魔门都没有,斗个屁啊,显然正邪两方的战争,也只能是臆想当中才会发生的了,也就无所谓贡献力量的说法。 事实上,有光必有影,表面上完全不曾有阴霾笼罩的修仙界也并非没有靠着邪门歪道修炼的人,只不过那些人都十分重视自身的隐藏,并不会去招惹那些大宗门的人物,如此一来,自然也没有单独拉起山头跟大宗门明火执仗对着干的可能。 “……说是要提防背叛者的存在。”费伦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这句话,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一个人直白地在适才的问题上写了“不知道”三个大字。 这次参加升学考试的弟子最少也在宗门之中带了四年了,竟然都不知道宗门中有哪些峰头,各个峰头的峰主擅长什么,简直是…… 费伦直接画了一个叉,表示自己的不满,还是炼气期,就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知道专注到什么事情上去了,竟然现在还是炼气期。 其他真人在之前就听游翱龙说过了判卷规则,批改起来毫不费力,片刻工夫,几十份卷子就批改完成了。 游翱龙也不迟疑,让侍从直接按照分值排了个先后,去外头张贴成绩单,然后宣布明天实战课考试的规则。 这所谓的实战课就是修仙小说中常有的斗法大赛,分成炼气,筑基,金丹三个阶段赛,最后的排名也是成绩,至于奖励,呵呵,谁手上也没有多余的法宝,就不摆出来丢脸了。 同为炼气期,会的法术并没有多少,再加上炼气总共十个层次,各有不同之处,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若是你的运气好,直接轮空到了下一局,说不定就能走到最后了呢? 炼气期的比赛完成之后,云天松了一口气,理论课成绩加上实战课成绩,他都不是最垫底的那个。 等到考试流程全部结束,最后一名竟然是郭新明,云天愣了愣,这位他曾经巴结万分的小皇子,他还是记得的,只不过来到宗门发现彼此地位差不多的情况下,就自然少了交际,谁知道那聪明伶俐的小皇子,竟然成了垫底的吗? “倒是很有趣。”费伦看完了实战课比赛,心情大好,完全不在乎那点儿师傅面子,回去又和游翱龙实战了一场。 金丹期修士出手之间,哪怕没什么威力巨大的法术,举手抬足引起的灵气变动也早已造成危害,因此擂台的结实程度,还有结界的防御水准就更受考验,等到两人比试完了,整个擂台也坑坑洼洼,不成样子了。 “你的法术应用很不错,足够精细,不过到底还是经历得少,应变不及时。”费伦赢了之后,还不忘给游翱龙总结经验。 游翱龙连连点头,他之前没和人这样争斗过,上辈子哪怕杀死那么多龙族呢?靠得也不是什么法术,而是那些蠢龙早被多年的安逸生活腐蚀了斗志,又有一开始的轻敌,还有后来的行动迟钝上,他的精神力能够预判,并且用精神力做出一些干扰,方便他下杀手。 如今跟师傅比试,并非生死相搏,自然用不到精神力干扰那样作弊似的能力,游翱龙摒弃精神力的加成,和费伦斗了一场发现自己的水平到底还是不足,每一个术法看似掌握成熟,但什么时候该怎么用,用完下一步用什么,都需要他花时间考虑,这样一来,预判得到的时间优先便丧失了,甚至还要反应慢一些。 对手是同样金丹的修士,这样的一个迟疑便足以遭到致命打击,何况还有好多个,一场比试下来,哪怕费伦没有下重手,游翱龙身上也免不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了。 “多谢师傅教诲。”游翱龙持剑而立,认真谢过费伦的教导。 费伦微微点头,对这个徒弟,他是极满意的,也正是因为这份满意,他才会大力支持对方在宗门上下推行升级考试制度,如今看来,仅仅这实战课一项,就让人有些意外之喜了。 如今的修仙世界还处于和平发展的时期,见不到什么妖兽,也没有什么宝地秘境,连修仙者都没有多少,他们一个个自持身份,也少与人争斗,身上连丝血腥气都找不到,个个温文尔雅,好像谪仙一样,似乎很美好,然而,心境上的历练又从何而起呢? 斗法之后,输赢且不论,对自身的能力也能够有一个更清醒的认知,以后不会过于骄傲也是好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费伦对实战课比赛颇为看好。那理论课考试,反而有些像是顺带的,哪怕它似乎意义很大的样子。 就这样,在宗门大部分人的观望之中,升级考试在三年后又开始了第二次,然后是三年后的第三次,一次比一次更热闹,题目也难了一些,但宗门的向心力却在无声地加强着。 第三次升级考试的实战课考试时候,宗门之中,难得有了些俗世的热闹场景,来斗法的都排了顺序进行淘汰赛,其他人则在擂台外关注自己想要看的那一组,还有私下里的赌博进行着,一切都好像重现了修仙小说中的斗法大赛场景。 游翱龙立在峰头上,颇为欣慰地看着自己主持之下的成果,眼前这般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修仙者,看起来才更为可爱。 并非一味想要把他们变成书中的样子,只想要有一种新的气象在宗门中产生,不再那么古井无波,也要如草木一般,欣欣向荣一些才好。 ※※※※※※※※※※※※※※※※※※※※ 谢谢大家喜欢! 很高兴大家都喜欢呐! 晚安! 。 正文 第 203 章 在大家为了斗法输赢而热烈争论的时候,在大家为了私下里的赌斗输赢而津津乐道的时候,在大家一边抱怨考试一边感叹自己的成绩竟然力压某某人的时候,在大家终于把“师兄弟”这个称呼跟成绩排名挂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试行的考试方案因为他们如今这种接受良好的反应,毫无意外地被继续执行下去了。 “真是没想到,大家还都挺喜欢这样的。”费伦也有些意外,以前宗门中最热闹的也就是他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言不惭,而是其他人,要不然就是一副修仙修成木头仙的样子,嬉笑怒骂全然没有,这方面,悦博或许可以代言一二,要不然就是一副愤世嫉俗,非要去屠龙的家伙,呵呵,如果他能先找到龙,当然,还有一些觉得学业有成,就跑到俗世去当富贵神仙的……宗门不会把这种人除名,事实上,在那之前,虽然有一个大体的花名册,但是真正在宗门的到底有几人,还真是没有人统计。 “说起来,那种魂灯,听着很危险的样子,你是准备做吗?” 说到正事的时候,费伦一脸严肃,常常脸上带笑的人,猛然这么严肃起来,还真的有些让人忽略不了。 悦博沉吟了一下,说“感觉上很危险,但是从功效上来说,似乎还是比较实用的。” 游翱龙提出的很多东西,除了考试这一项落到实处看着还不错的,其他的,比如说这种能够查看各人状态,至少是生死状态的东西,虽然用心头血就可以点亮魂灯这样的说法有些扯,但能够叫做“魂”灯,是人都知道其中的危险性。 “具体怎样,我还是要问一下木师叔再说,炼器方面,他懂得比较多。” 修仙界中,成为金丹期之后就有了漫长的时间,这样长的时间,大家都会去钻研一些副业,比如说炼器炼丹的,所以宗门没有那种专门的按照炼器炼丹等职司来分类的山峰,炼气期的新手,让他们分心去弄这个,在宗门看来是不务正业的做法,所以游翱龙关于这方面的设想并没有被采纳。 这样一来,想要知道宗门之中谁是炼丹高手又或者炼器高手就比较麻烦了,到了金丹期,大家都是真人,比试一番不伤情面还是比较困难的,谁知道谁小心眼儿啊!万一因为这个被记恨了,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这方面的专项比赛游翱龙一提出来就被叫停了,除此原因之外还因为真人自持身份,也不会专门上台比试一番,然后让一群炼气期筑基期的弟子品评一二,哪怕有奖励也不行,谁也不那么物质。 断言拒绝这项提议的悦博不知道,不用千年那么久,不过百年之后,他就被打脸了。 现在的修仙界要啥啥没有,想要个好点儿的飞行法器都找不到卖家,他们拿出来的奖品能是什么好东西,至少看着就很没有吸引力。 哪像后来,因为重视了这些兴趣专业,有些修炼上不来的就开始专门炼器炼丹,不止在法器上有了很多创新,在丹药上也有不小的收获,起码拿出来的法器是那些真人也想要的了。 那种时候,大家自然不介意去台子上比一比,还一个赛一个地有风度,特意展现自己的才能,然后收获一大群粉丝什么的。 至于后来的附带产品,类似流动小红旗那样的“最受弟子欢迎”奖项,更是让不少人都醉醉哒。 甚至有些食古不化的真人们表示,这简直耻度太高,修仙界是什么时候这么庸俗了,为了这些东西汲汲钻营什么的,痛心疾首——唉,竟然是我吗?啊,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让大家这么喜欢,一本正经地捋着两撇小胡须,笑眯眯地展现着风度,看着那些输掉的人,抱歉啊,谁让我是这么地受人喜欢。 那时候,依旧还能够淡定自若,坚持传统的悦博想到若干年前自己说过的话,一种被打脸的尴尬感迎面而来,好像多少年前,被自己的师弟撬了墙角,夺走了徒弟一样,迷之尴尬。 而眼下,他这么说着,自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继续跟费伦讨论着其他的问题,以前从没发现宗门之中还有这么多问题,直到游翱龙提出来,他才发现,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却原来还能够做出更新更好的改变,哪怕是表面上心静如水的悦博,其实也有了一些改革宗门的兴奋感和成就感。 一番讨论不计时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费伦觉得口渴得厉害,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有这么多想法,肯定是早都看不顺眼了吧,当年差点儿被饿死。” 说到这里,他就想笑,脸上也果然露出了笑容来,他的运气一向是这么好,随便一句话就能收到这样好的徒弟。 被调侃的悦博不为所动,端茶送客,以前师弟炫耀的东西总有些新意,这段时间,却总是要提起这件事,真是听得不耐听了。 游翱龙丝毫不知自己被多少人讨论着,也不太介意,这是想当然的,作为第一个在修仙界发明考试的人,难道他还不值得被立碑纪念一下吗?他自己都想编写一本修仙界编年史了,特意把这一年写上,然后说明一下,也可以作为以后考试的题目啊! 到了金丹期之后,整个人的心神就是一松,游翱龙有些放纵地想,之后那么漫长的寿命,总是不着急的,他的时间太长,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完全不用像上辈子一样…… 想到上辈子,心里有些隐痛,他屠龙之后就去闭关修炼,直到他发现无论怎样都不能有所寸进之后,出来一看,曾经认识的妖精都不见了,哪怕是那个本应该千年万岁的青华,也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天地间的灵气,他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 作为世间唯一的真龙,夺得了龙族气运的存在,他想要修炼需要的资源远不是那个世界能够供应的,修炼的方法或许也有些问题,但最根本的还是灵气供应不上。 好在,世界上是有一种平衡在的,就好像能量守恒一样,那些被他侵占的灵气在他死了之后就能够自由回归天地,只是,那个时候,恐怕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仿佛又能够听到巨龙的咆哮,他在问,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师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云天唤了两声,见人不应,上手去拍,然后,他的手并没有落在对方的肩上,虽然没能察觉出那到底有什么,但隔着一层是肯定的,衣服的手感不是那样。 不等他细思,游翱龙回过神来,笑着问“没什么,你们觉得考试怎么样,效果还好吗?” “还好吧,只怕那些垫底的会觉得不太好。”云天说话的时候想到了郭新明,到底是曾经巴结过的小皇子,虽然入了宗门之后没什么交集了,但他还是时有关注的,意外地发现这本应该是人上人的皇族血脉竟然垫了底,果然修仙界实力优先啊! 虽然很多人口上不满,但成绩切切实实摆在这里,又是真人们批改的,大家都认了,随着排名榜的出现,很多人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实力为尊,无论这种实力是文的还是武的,总会有些人发现自己要仰望的人其实也不怎么样,而自己,原来竟是那样的名次,欣喜之余,也会有野心在滋生吧。 或许是因为自幼的乞讨生涯,云天对于人心的变化上更敏锐一些,发现这一点之后,再看整个考试举措,再看眼前这个提出此举的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吗? 虽然早就知道仙人也有,并不曾真的超凡脱俗,但是这么鲜明地把这一些通过排名展现出来,又是要达到怎样的目的呢? 想太多的云天并不知道,还有一种快乐叫做“看到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自然,还有一种传承则是“既然我经历过你自然也要经历,还要经历更多”,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想多了,在以后走出了一条魔尊的道路。 整个事件,完全可以称之为“论脑补成为魔尊的逻辑性在哪里”。 “下次努力就行了,主要就是要让大家都努力一些,免得虚度了时间。”游翱龙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完全不承认看到那些修仙者被考试虐的时候心里的暗爽,重在参与嘛,谁会那么背,连续三次都垫底,还是文武比都垫底。 虽然打着去芜存菁的旗号,但本心里,游翱龙并没有想要将谁驱除,他只是想要让大家都找到更合适自己的修炼道路,不要一门心思往不能结果的地方使劲儿,上辈子,他就走错了路,代价是惨痛的,这辈子,既然宗门这么不靠谱,他就用这种形式干预一下,也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强项在哪里,更好地选择更适合自己的道路。 想法是好的,初衷是好的,奈何结果不一定那么好,三次考试之后,垫底的人出来了,“不再享受宗门支持”的最后一名在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独自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到宗门,也就不知道这句话的正确解释并不是除名的意思。 ※※※※※※※※※※※※※※※※※※※※ 哈哈,厉害了大家,这脑洞必须赞一个! 晚安! 。 正文 第 204 章 短短十五年间,宗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初的宗门大概就是一个修仙者一拍脑门想要建立起一个类似书院一样的地方,后来大约是不想扩大招生,最后弄成了架子在,皮肉不全的模样。 而宗门的名字,多少年后,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宗门名称竟然是仙门这样一个简单到笼统的称呼之后,游翱龙才深刻地觉得垄断是一项多么好的行业,可以直接把行业名称当做自己的名字。 长长的阶梯被游翱龙称为登天梯,这种类似每个修仙小说中都有的东西,如果现实的修仙世界没有,岂不是显得很奇怪,在组织升级考试成功之后的游翱龙获得了参与宗门会议的权力,他提出的这一条被所有的真人认同,得到了元婴期修士的首肯,甚至还有幸得到他们新手在上面加持的阵法,于是这条天梯就形成了。 大约是那些修仙小说对游翱龙的启发太大,当发现自己能够把这些都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发挥了极大的热情来做这件事,而同样被他的热情所感染,本来有些不问世事的真人们一个个也成了模型狂人,能够炼器的都自己撸袖子上了。 效果也是斐然的,登天梯成了一个可移动的法器,上面各种精雕细琢的阵法足够产生各种问心效果,元婴期修士都捋着胡须说,“能够通过这些阵法当是心志坚定,悟性卓绝之辈,当得仙门弟子”。 咳咳,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元婴期修士的标准就是高,以至于登天梯布置好的当天,不少上去一试的金丹期真人都铩羽而归,直到停了阵法才被解救出来,各自都是面面相觑,最后决定收取新弟子的时候只开启一两个阵法就可以了。 毕竟什么心志坚定,悟性卓绝之辈,显然不是随地都有的,而且,因为宗门招收弟子的年龄多半都比较小,所以,如果不想在最后面对哇哇大哭的孩子,然后思考到底要不要退货到家,那么还是把门槛放低一点儿好。 然后是宗门作为门面的大殿,这一项提议当时有半数人表示反对,理由是,“我辈修仙,当不凝于外物,无碍于心……” 这种说法极有市场,因为修仙者筑基之后就真的能够做到餐风饮露,所以还需要讲究什么奢华什么格调吗?弄一个华丽大宫殿做什么,又不是皇宫! 游翱龙针对此类问题,直接拿出了自己制作的模型,虽然没有任何灯光特技作为展示的平台,但他的补充说明,对宗门内建筑的各种设想,还是让不少人听了进去。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一年后,宗门的各项建筑陆续出现,最先更换的那个大堂一出来就广受好评,甚至还有不少弟子悄悄打听到底是哪位真人的手笔,一时间那位默默无闻的广雅真人一下子成了宗门红人,总有人到他面前求拜师求学艺,顺带还有愿意伺候起居的。 这样的爆红让不少真人都有些酸溜溜的,我的水平也不差啊!接下来的两三年,宗门上是个峰头就有了主体建筑,一下子显得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最难得的是这些零散建筑还和宗门大殿相互呼应,最后构成了护山大阵的阵法一角。 “现在的小辈,真是了不得啊!”多年闭关不出的元婴老祖亲眼见证了宗门的变化,一边捋着胡须感叹这世界变化太快,一边欣喜“哎呀呀原来还能这样”,不得不说,这种对于格调的追求除了某些真的特别无碍于心的,大家都还是喜欢的。 谁不想要自己的居住条件更好一点儿呢?看看如今,再想想以前住山洞都觉得“这才是修仙”的心情,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儿蠢,怎么破?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许多想法,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游翱龙的师祖,才晋升元婴期不久,心情颇为欢喜。 能够到元婴期,在宗门所处时间都不短,看着宗门越来越丰腴,他们也都是心里高兴的,幼时入宗门,千百年,都在宗门之中,说这里是家也不为过,如今看着家里越来越好,谁的心里头不高兴呢? “如今这般,若是咱们再自主招收弟子,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倒不如在各国设置人手,由他们转运弟子过来,若能通过登天梯,便收入门内,若不能,可留在门中成为外门弟子,也可……应再在各地设置一些考验,择优取之。” 讲真,这样很麻烦,以前不是没人想过,只是觉得太麻烦了,再者,各国所在之地未必是灵气充裕之地,若是放在那里,对一心修炼的修仙者来说不啻于流放一样,谁都不愿意去,最后这种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太麻烦的事,以前大家都是敬而远之,自己修炼时间都不够,谁还管那么多啊! 如今可好,升级考试这样的考试能够发现很多问题,若是实在没有悟性的,勉强在宗门修炼总是浪费资源,倒不如放出去挑选弟子,也是干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言甚是。” 几个元婴老祖一碰头,都觉得不错,可以做,然后在新的大堂中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游翱龙吓了一跳,谁那么先进,先弄出“外门弟子”的称呼了? “不知这外门弟子是什么说法?”游翱龙问了一句。 “顾名思义,外门乃是门外之意,有灵根,能够修炼,但悟性不佳,我等也不可绝了对方一心向学之心,应给与机会,容其自发奋进。”元婴老祖的解释一本正经。 游翱龙深以为然地点头,进一步提出了“内门弟子”“精英弟子”的概念,也都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然而,几年后,等到外门弟子真的产生之后,游翱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宗门之中都还没有人会专门炼器炼丹制符,所以,每日的大殿清扫该怎么做?那么多建筑难道要蒙尘不成?至于为什么制作的时候忘了上一个除尘阵法什么的,第一次制作不熟练,甚至有些手生无法刻制太多阵法,并且不愿意浪费支持阵法的灵石什么的,这是能够说出口的原因吗? 于是,外门弟子的产生就很有必要了,总有些内门弟子不愿意浪费时间干,精英弟子想不到要去干,真人老祖绝对不会派人干的活,需要有人自发自觉地进行,至于报酬,就是修仙的功法,还有一些资源的分配。 宗门贡献点这种事情,也就因此应运而生了。 游翱龙一心投身在宗门建设的大业上,如火如荼,完全不知疲倦,好像在玩儿一个很喜欢的建设类游戏,这种亲眼看着修仙世界的秩序一点点从自己手中形成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乐此不疲。 其他的真人被他感染,连几个在外的,听说了消息也都回来帮忙,同时也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有散修?”游翱龙不明所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这当然不正常。如今的修仙世家依附于宗门,他们修炼的功法也都是宗门传下来的,并且不准外传——为了保证自身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把这一项好处分给人,又因为有了修仙的基础,他们也都跟修仙者一样有些傲然于凡人的样子,隐藏得极好。 如此,宗门的功法就不可能遗传在外,要知道,宗门收人都是从那些顶级的权贵门中选择,凡人根本不知道修仙者的存在,又没有什么秘境或者某个大能的洞府,怎么还会有散修呢? 在仙门之前,世上无修仙者,在仙门之后,修仙者皆出仙门。 就是这样一家独大的霸气,这才导致外面绝对不会有散修的存在。 “是啊。”回来说了消息的修仙者并不是很当一回事,大家都在玩儿宗门建设这么好玩儿的游戏,他也要赶紧玩儿才好,尤其是听说了某金丹期真人因此一下子升级元婴期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升级游戏嘛!还不赶紧来! 元婴老祖觉得此事不妥,交代了一声要详查,然而,人手不足的窘境又出来了,最要命的是,大家都一门心思在搞宗门建设,连炼气期弟子也不例外地参与进去了,指望谁去查? 哪怕修为在上,但因为宗门之前散养的风气,哪怕是元婴期的老祖,除了能够安排自己的手下人和徒子徒孙,其他的人,想要指哪儿打哪儿,完全是虚妄。 最要命的还是,这些单纯的元婴期老祖,从来没有想过让人帮忙干事是要给好处的,所以,谁去? 此时的游翱龙还没想到那么多,听到元婴老祖吩咐下去查了,大家也都点头了,就以为这件事有人接手了,没有再理会,想想也是,可能是某个如自己这般不忍心父母老病的人把功法传出去了呢? 不得不说,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还咯噔了一下,生怕被问责,刚刚建立好的刑罚机构可是正等着大显身手呐,完善的宗门制度不会让自己第一个亲身体验吧。 结果听到不是自己所在国家才松了一口气,父皇母妃都不是那种能够轻易离开国家的人,所以不用担心了。 心情轻松之下,游翱龙没多久就把这件事忘于脑后,直到十几年后,听说一个修仙皇朝建立起来,才有了些意外之色。 ※※※※※※※※※※※※※※※※※※※※ 谢谢大家喜欢啊! 年前,事情总是多,不能加更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尽量保证日更的! 晚安! 。 正文 第 205 章 宗门对此事的态度很严肃,表示要调查清楚。游翱龙主动请命,表示要去查证这件事情的根源始末。 介于他对宗门的贡献算是比较大的,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老祖们很快同意了他的请求,派他并另一位真人去查证此事,这位真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云天。 他的修炼速度,在那一批孩童当中,是除了游翱龙之外最快的人,在宗门建设上,也很快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分得了部分权力。 这种时候,巩固自己在宗门之中的地位,提升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却在游翱龙之后主动请缨也去调查这件事,让游翱龙有一刹的不解,不过也未多想,也许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调查事情很感兴趣呢? 如今的宗门大变模样,腾云而起之后,俯瞰宗门种种,游翱龙心中的成就感几乎无法遏制,想要说点儿什么表示一下,又觉得会不会太过自我夸奖。 “真是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天,师兄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不知道几年后,会不会还有更大的变化。”云天恰到好处地说了这样的话,说是夸奖却也不那么夸张,让人听了有一种被搔到痒处的舒坦。 游翱龙自矜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小瞧别人的奇思妙想,比如外门弟子,宗门贡献点什么的,他们的想法也是很好的,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也许终会有一天,成为小说中的那种模样吧。 虽然把凡人种种引入修仙世界,似乎世俗了一些,但这样的修仙界却又更加真实,不像是以前,渺渺然毫无根基的样子。 如今的宗门,别的不敢说,宗门凝聚力必然是超越以前的。 “这几十年都没出来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游翱龙行到半路,想到此行目的,有些想支开云天。 云天玩味地笑了笑,说“师兄不说不觉得,一说我还真想回去看看了,这样好了,就在前面的镇上,咱们休整一下,我先回去看看,师兄也回家看看,约定个地方,咱们在汇合就是了,说不定这样分开两路查找,还能够有些收获。” 修仙皇朝这样明晃晃的招牌,怎样都好找,所以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未尝不可。 游翱龙没想到云天说的这么合他心意,表示了赞同之后,还多解释了几句诸如多年不回有些惦念之类的话。 云天表示理解,并说了一番羡慕之类的话,两人闲话几句,就到了镇子上,也没怎么停留,各自分开。 分开之后,游翱龙直接回到自己的国家,几十年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算是太长的时间,虽然皇帝换了,但皇室没变,这就好。 熟门熟路地直接回到宫中,想要降下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儿,母妃的宫殿空了,并不曾住人。 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上了最熟悉的精神力,因为精神力探测有的时候容易看到一些不爱雅观的场景,游翱龙并不太愿意这样侵犯别人,但事有轻重缓急,若是真的被宗门知道私下传了功法,还不知是怎样的问题。 走的时候,元婴老祖们对此没有表态,大家都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才是好的。 霸道一些,如同所有的垄断企业一样,对这才冒头的小公司打压一下,未尝不可,但,皇朝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一个国家的皇族,不管能够保持多久,在它正当年的时候,都是有气运庇护的,如果轻易招惹了,很容易惹上诸如杀孽这样的冤孽,如此进阶元婴的时候雷劫之中就会有劫火心魔齐降。 仅仅是雷劫,多少人都过不去,更不要说听起来更吓人的劫火和心魔了,虽然这种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但基本的避讳还是有的。 所以轻易也不好下手,至少也要处断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如何应对。 游翱龙主动请缨,便是怀疑这跟自己当年私自传给父皇母妃的功法有关,这一路匆匆,也没什么时间去打听修仙皇朝是不是指的这里,这种消息对普通人来说,也不一定是人人知道的。 而眼下,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要知道答案才可。 扫描中,迅速出现了几个存在,修为不高,但也是快要筑基那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分布,一时间还真的无法判定到底是哪里,到底是谁。 游翱龙想了想,或许是习惯了修仙世界的纯真,他也没准备偷袭一个人问个根由,而是直接找到了皇帝的所在,凭空出现在皇帝眼前,道了身份,问了先帝和太妃的所在。 “竟然是三皇兄啊!”年逾三十的皇帝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他的资质不佳,不过炼气三层的修为,并不能够对延缓衰老有多少帮助,更何况,这种程度的衰老多半都跟劳心有关。 游翱龙点了头,问“父皇母妃可还在?” “父皇已不在了,三皇兄的母妃惠太妃还在,原说她的宫殿不用移,惠太妃却坚持按着规矩移到了清宁宫,三皇兄此来是专门探望太妃的吗?可随我一同去。” 皇帝顾不得批到一半的奏折,眼见得仙人从云朵上走下,哪里还顾得那许多,竟然真的是有仙的! 他的资质不好,勉强能够修炼,却并没有修炼出什么成果来,事实上也是有些不太敢,先帝为什么成为了先帝,还不是因为强行又当皇帝又修炼的缘故?最后的死也着实让人唏嘘,大约是走火入魔死了的? 一场皇位竞争,任谁都想不到他这个资质不好的最后竟然成了皇帝。 皇帝屏退了左右,亲自带路,引着游翱龙往西边的宫殿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跟他拉着家常,说着旧日的种种,事实上他降生的时候,游翱龙早就不在宫中了,对于这位三皇兄,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今日一见,初时的震惊过后,还很是尴尬,对方看起来就是个青年模样,比自己年轻多了,自己一口一个“皇兄”地叫着,莫名觉得好羞耻啊! “惠太妃修炼有成,多少年了,还是一副年轻模样,真是令人羡慕。”皇帝说着羡慕的话,眼神儿却看向游翱龙。 游翱龙的精神力一直在周围辐射着,这样的表情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然也能了解什么意思,从新换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瓶子来,“你已经修炼,延寿丹对你无用,这瓶是培元丹,可以辅助修炼,你努力一下,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只要不筑基,影响不大。” 说到这里,游翱龙顿了一下,问“我之前说过此事要保密,怎么宫中竟有不少人在修炼功法?” 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皇帝的神色有些尴尬,见到游翱龙一直盯着他看,明显是要一个答案的样子,再加上那虽然收敛了,但还是十分具有压迫性的金丹期真人的威压,额上了冒着冷汗说“父皇当年并未说那许多,只说皇族中的优秀子弟皆可修炼,这些年,几位兄长并他们的子嗣和、和皇子们,都有修炼,不过成就甚微,仙长觉得可妥当?” 已经修炼了,不管怎样,也不好一下子把人家废了,到底是血脉之亲,哪怕以游翱龙的来历,完全可以不在乎这个,但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 “凡世之中,灵气不丰,纵然有修炼资质,也未必能够修炼有成,若是不成,倒不如不要修炼的好。” 别人十年八年就能看到成果,你八十年都是无有寸进,那种感觉能够把人逼疯的,更何况,按照修仙界的潜规矩,一旦修炼了本门功法,不管是从哪种途径得来的,也算是门中一员,如何处置只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俗世之中的亲朋,哪个能管? 也是如今的修仙界平和,若不然,修仙者不会轻易打杀凡人,却不会介意诛杀一个修仙者,这样的情况下,修炼了反而还多了一层风险。 游翱龙明知道如今的修仙界情况不至于如此险恶,但还是把其加重了百倍形容出来,生怕皇帝不够重视。 皇帝额上的冷汗蜿蜒而下,小溪一样,冲得一张脸煞白,就差没有跪地高呼“仙人救我了”。 “凡人皆蝼蚁,对修仙者来说,他们不会对蝼蚁动手,但若蝼蚁不再是蝼蚁,得到了足够的重视,情况自然不同,何况,私下传功法的罪名,我也不想背。”游翱龙站在清宁宫前,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他最初只是想要让父皇母妃受益,一世骨血之亲,怎样都要补偿到位,然而其他人,跟他的关系,有多深厚呢? 见到皇帝脸色足够难看,觉得自己的危言耸听也算是恐吓到位了,游翱龙才给了一颗甜枣,说“我此次来虽有别的事要做,但若是他们资质果然好,不如由我带到宗门之中教导,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自然是极好的。”能够把这么珍贵的功法传下来的,自然都是皇帝极为看重的可以列为优秀继承人备选的存在,然而,此时此刻,顾不得心疼肉疼的,皇帝只有一口应下,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先帝的事情让不少人都绝了小心思,不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对修仙多了一层“畏”。 此事说到此处,游翱龙也不多说,点了点头,就跟皇帝告别,独自进了清宁宫去寻母妃。 ※※※※※※※※※※※※※※※※※※※※ 差点儿成明天的了! 晚安!睡啊! 。 正文 第 206 章 皇帝看着面目俊雅的三皇兄扭头就走入了清宁宫,那种傲然淡漠之气,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仙人,都是这样吗? 根本没见过以前的仙人是什么样的皇帝并不知道这还算是比较平和的态度了,不然,哪个仙人会对凡人这么友好。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皇帝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扭头回转,只是安排了人去把自己喜爱的几个皇子带来,至于……心思一转,他还让人把几个人带出了宫去。 等到游翱龙跟母妃叙话完毕,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直等在那里的皇帝,还有几个小白杨一样的皇侄子。 是不是刚才把人吓到了? 游翱龙的精神力扫描一般不会把范围开得太大,那纯属没事找事,就好像能够无时无刻听到别人的心声一样,实在是一种噪音污染,所以适才并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站着等,并且好像等了不断的时间。 这么多个世界,游翱龙的心已经很硬了,不会因为杀人又或者怎样又不好的感受,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眼泪又或者爱而动容,但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人无故等这么长时间,到底让他言语都温和下来了。 皇室之中,都是人精,发现这一点的皇帝马上也拿出了做弟弟该有的态度,言语之中也敢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能够被他视为优秀儿子的几个皇子也是自小就精明惯了的,发现这人必须重视,不得不重视的时候,各种仰慕崇拜的小眼神儿,真是闪闪发亮的,完全不介意会不会不匹配自己的年龄。 或许是被修仙界的单纯熏陶久了,见到这样的表面现象,哪怕知道真实大约不是如此,却觉得有趣,游翱龙也不点破,说了宗门的好处,也说了身为皇子修仙的不好——不能当皇帝,然后问他们自己的选择。 哪怕是人精,面对这种不可兼得的选择,也是要头疼一下的,到最后,只有两个皇子愿意跟着游翱龙一同回到宗门之中。 “你们本身修了功法也就罢了,能够修到如今的程度,还是有天赋的,只是这里灵气不充裕,杂事纷繁,想要再进一步就比较难了,我也不会废除你们的修为,若是将来宗门追究私传功法的事情,只有我一力承担,你们也不必担心了。” 游翱龙敢作敢当,虽然知道这事情有些犯忌讳,当年也没想闹这么大,但既然对方已经辛苦修炼到如此地步,一朝废弃岂不可惜,总还是血脉之亲,到底有些心软。 “多谢伯父!”打蛇随棍上,几人马上露出了欣喜感激的表情来,然后又都围过来,想要多问一些修仙界的事情。 对此,游翱龙完全不想多说,现在的修仙界哪怕经过了他的改革和宗门大建设,但要真的说有什么,还是有些乏善可陈。 这一方世界的修仙界没有任何大能传说及其洞府,也并没有什么秘境之类的,连妖兽都无,甚至仙门一家独大,连个对手都没有,每个人的修炼之路都走得非常平和,完全没有什么与天斗与地斗,逆天而行最终得道成仙的感觉。 这样一来,想要说点儿什么新鲜刺激的话题,那还真是没有。 同样的,受到这样的局限,炼器炼丹还有制符,也并非游翱龙之前想过的那样厉害,没有厉害的材料,怎能弄出厉害的东西来? 每每想到这里,游翱龙都有一种预感,在这个世界,他注定达不到自己想要期盼的高度,就好像在上个世界时候的龙游浅滩。 这些事,想起来都是无法叫人开心的,又怎么能够让人愉快叙述呢? 敷衍了一下几个皇侄子,游翱龙便没有再说这件事情,晚间走的时候,直接把那两个想要去宗门的带上了。 这一次出来,只是探查事情,并没有什么危险,过于安逸的修仙界给了游翱龙一种太过平和的印象,他想着跟云天汇合的事情,便直接往约定好的地点去了。 带了两个拖油瓶,到底是有些拖慢速度,或者说哪怕他是金丹期,但似乎还是不够强,这种感觉早在晋级的那刻就有了,连雷劫都没有的金丹期,总感觉好像差了点儿什么。 还有内视时候看到的那黄豆大小的金丹,未免太小了,莫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是说它会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变大? 第一次接触真正的修仙界,游翱龙其实有很多想要研究的问题,之前因为宗门建设并没有细细思量,这时候想起来了,便觉得每一个都值得好好研究一下,倒是不太想任务的事情,而是想要赶紧回到宗门之中,把两个孩子交过去,就好好闭关研究一下。 与云天约定的是一个小镇上,周边有着山林,比较隐秘,在林中降下云头也不回让人觉得奇怪。 “伯父,咱们要在这里住下吗?” “先看看,师弟应该早就到了。” 游翱龙觉得不对劲儿,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两天,难道云天见到自己没在就直接回去了? 带着两人走出林子的时候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游翱龙才发现哪里不对,这小镇分明遭到了屠戮,鲜血把土地都染红了。 匆忙设下一个结界,把两个侄子推进去,留下一个简略说明的玉符,“进去等着,不要吭气,若是结界散了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往林子里走,自己去宗门。” 这样多少有些不负责任,看到两个侄子瞪大的眼睛,游翱龙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十一二的孩子,自己把他们带出来,却…… 又塞了几个符纸过去,匆忙间,他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扭头就去了镇子上。 精神力已经先一步扫描过去了,然而却被割裂了,或许不能叫做割裂,叫做干扰更加合适,脸色有些发白的游翱龙觉得头有些疼,这种被信号干扰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星际,被那些科技武器防备时候的样子。 但,这里怎么会有干扰器那样的存在? 因为这个干扰,精神力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画面,最后传递过来的便是满地的鲜血和死尸。 “师兄,我等你好久了。”云天一身鲜红,分不清他是穿了一身红衣,还是白衣被鲜血染红。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游翱龙看到在镇上最大的建筑中立着的云天,有些讶异,敞开的大门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但那人,“这里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这里降下了一颗陨石。”云天突然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脸上的笑容温和,眼神有些兴味,好像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也的确是有趣的,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呢?“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师兄,你想不想知道?” 游翱龙皱着眉,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已经暗暗防备起来,因为他从云天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你的修为提升了?” “应该是吧,但,或许跟以前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我觉得挺好的。”云天笑着说,“师兄查到了修仙皇朝的事情了吗?” “没,你查到了什么?”游翱龙语气平和,却并没有贸然跨过门槛,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就这样说着话,无视了地上的鲜红,还有那些面目狰狞痛苦的尸体。 “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修仙皇朝是郭新明弄出来的,我倒是没想到,他当年连着三次不及格离开宗门之后,竟然回去用自己的力量报仇了,如今,皇位又成了他郭家的,他还想要开创一个修仙皇朝,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有想法,不过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云天笑呵呵说着,说完又问“师兄,你准备怎么跟宗门说呢?是要铲除他们吗?” “不,应该不会,宗门之中没有嗜杀之辈。”游翱龙对此早已想过很多遍,按照常理,对于这种叛出门的都应该杀了了事,但仙门又不是魔门,总不能这般残酷,尤其现在这些真人老祖们,没有一个有杀戮之心,哪怕是以寒霜剑文明的剑修,也更注重天心合一这样的说法,并不是以杀证道。 也因此,回到皇宫的时候他才会那样不轻不重地告诫,并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怎样。 “这样啊……”云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思索,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跟师兄为敌,更不想跟宗门过不去,我便不跟师兄回去了吧。如今,我已成魔,想来仙门也是不会收我的了,还要劳烦师兄转告一声,免得我那师傅为我操心。” “你已成魔?这是什么意思?这里,都是你干的?”游翱龙的语气有些严厉。 “师兄不是早就猜到了吗?”云天笑了笑,说,“只是一开始没控制好,以后或许能好些。” “是那颗陨石!”话到此处,哪里还猜不到到底怎么回事,云天过来得早一些,发现了那块儿陨石,然后从中得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某些修魔的功法又或者法器什么的,然后…… “师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修仙起,从未听人飞升,我想要试试不一样的路。”云天这般说着,身影竟是渐渐淡化成为一片红影,转瞬不见了。 游翱龙脸色严肃,这话是什么意思? ※※※※※※※※※※※※※※※※※※※※ 男主至今未死,且安心!另外,剧情一直很平和,哪里提心吊胆了? 晚安! 。 正文 第 207 章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年龄还轻的少年等了半天,就在结界消失的前一瞬看到了游翱龙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脸上都带着担忧和紧张的神色。 游翱龙稍稍放松了一下神情,说“没什么,咱们继续赶路,后面要快一些了,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腾云并不是最适合赶路的方式,慢悠悠的时候自然十分舒服,但是要快起来的话,自然首推御剑术。 或许因为剑这种兵器一向都是男孩子的最爱,两个少年一看眼睛都亮了,看到半悬浮并且变大了的剑,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游翱龙着急回宗门报告云天的消息,在他看来,云天成魔,显然比多出一个修仙皇朝更加重要。 最初还在剑上兴奋站立的两个很快就恨不得趴下,虽然有结界保护不至于被风吹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但那种无聊且难受的感觉,试着罚站几个时辰就知道了。 “难道不能把剑变得再宽大一些吗?” “或者可以有个座位?” 最开始嫌弃坐在剑上不雅观的两人很快变成了更加不雅观的蹲,然后成了蹲坐,再然后,就自然舒展开腿挤着坐了下来。 一直站在前头控制方向的游翱龙暗暗好笑,到底还是孩子,会为了这种事情偷偷抱怨。 经历得太多了,他竟是没觉得飞剑赶路会这样不舒服,倒是疏忽了。 速度更快了一些,为此游翱龙还握上了灵石,这样的赶路方式,哪怕是金丹期修士也会觉得吃不消的。 这片世界太大了,若干大洲,多如繁星的国家,这样一想,一个修仙皇朝,谁知道能够撑多久,实在无所谓了。 至于魔修,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容忍的。 见到小镇血案的时候还有很多诸如震惊,让凶手血债血偿的心思,但是当他俯瞰这片天地的时候,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样渺小如尘埃,根本没有计较的必要。 如果要担心,或许需要担心一下魔修多了之后会不会影响这里的格局什么的,类似这样的大事。 直到双脚踏上了宗门的土地,游翱龙飘在天上的心思才落下来,无论如何,魔修若都是这般修法,到底还是不妥当的。 本来平和的修仙界,或需要因此染上血腥。 “你们去走一走登天梯,坚定本心即可。” 游翱龙没有对两个侄子多做安排,登天梯上的种种危险都是幻境,重点在心,若是能够不被迷了眼迷了心,那么其实没有什么伤害。 “嗯。”两个少年乖乖应声,一路上看着赶路那个架势,他们也知道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说真的,心里很多忐忑,第一次见面的伯父,看着完全不好相处的样子啊! 大殿之中,真人们大多都在,或许因为对宗门建筑的新鲜感,时常有人爱在大殿中坐一坐,为此,座椅都多了好些个,当然,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的,于是所有的座椅能够保持统一的画风,只在细节上有些不同,按照各个真人的喜好有所区别。 修仙界的这些目高于顶的仙长们,最爱的就是这种私有制了,于是不知不觉之间,本来应该摆上两三把高背椅子,显示一下大殿气派的,最后成了圆桌会议一样,一个个椅子围城了半包围的形式。 从来论资排辈严重,能够这般,还算是好的了,若是一排排,恐怕没有一个愿意坐在不露脸的后排。 “几位师叔在此正好,正有一事要与几位师叔商量。” 目前的宗门大会基本上就是个样子,那些元婴老祖们时常要闭关修炼什么的,不可能天天关心庶务,其他的金丹真人,也多是如此,谁也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为了他人谋福利。 所以大会什么的,除非真的是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召集所有人一起商量,要不然,就是有关大家利益,才会特意用传讯符叫人,不然并不会特意弄成大会形式。 游翱龙也是成了金丹真人之后,才知道宗门这条几乎是潜规则的规矩,当时他就在想,以前宗门的大事都是谁决定的呢? 这样一想,才发现以前宗门之中竟然没什么大事可说。 宗门当时的基础建设和布置都是第一个创立仙门的老祖宗弄出来的,然后后面多少代,便都是如此,除了各家修缮各家房屋,再没有过其他的布局,至于收徒,连收徒大会都没有,最开始的徒弟资源是很成问题的,后来不知道哪一代的金丹真人想要收徒了,就让底下的筑基期弟子去外头转一转,带两个好苗子回来。 彼此没有师徒关系,占用自己的时间做别人的事情,还没有报酬,也不知道当时的筑基期弟子是不是迫于修为高低才答应的,但大概他也懒得转,于是游走一圈,图方便直接当了各个皇宫的活神仙。 凭空降下来的神仙说要收徒,想也知道那时候的皇室该是如何被这个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晕了头。 等到仙人走了,这就成了传说,至于带回来的人,除了被那位金丹真人收下的,剩下的自然也不愿意走,就在宗门中待着,等到后来修炼有成成了真人什么的,就继续延续这样的传统了。 其他人,反正是对方收徒,又不是我,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思维发散了一下,游翱龙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开始说他发现的事情,关于云天成了魔修的事情。 “魔修?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是啊,为什么称之为魔,是因为杀人吗?” “这个称呼倒是很妥帖。” “的确,对了,那块儿陨石呢?你带回来了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游翱龙懵了一下,陨石,忘了! “没,没带回来,我当时着急往回赶,并未去寻找那块儿陨石,若是果然有异,也许已经被云天带走了吧。” “怎么能不看一看呢?万一陨石降落的地方留下了什么东西呢?那地方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看看!” “同去同去,我也想知道魔修是怎样的,是修炼功法的不同吗?还是因为杀人太过血腥,杀人之后能够得到什么呢?” 须臾工夫,得到具体地址的真人们全都走了,游翱龙看着他们的背影,险些想要尔康手,喂喂,正商量事情呢?这么忙着观察案发现场的你们难道是警察吗? “你真的没有搜集点儿东西回来吗?”费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探究地问着自家弟子。 游翱龙有些无奈,他也不是那么全知全能的人啊,再者,修仙小说中对魔修的描写总是有些吓人,诸如杀人炼魂什么的,他的灵魂若是被人捉住,可不一定还有穿越的机会了,更不要说保守什么秘密,可是比做小白鼠还可怕。 当时他就想着,若是一定要动手,如果赢不了,必须自杀,绝对不能让人得到自己的魂魄,魔修的手段,说真的,从未经历过,也就无从防范起来。 “真的没有,我当时只怕对方欲擒故纵,又怕他有什么无法防备的手段,连地面都没敢沾,直接就往回赶了,真是逃命一样,那时候才发现自己胆小,还是心境上的修炼不够,这次回来,我就准备闭关了。” 见果真没有什么,费伦有些失望,顾不得跟游翱龙多说,摆摆手扭头就走了,游翱龙多问了一句,得到对方赶着去看热闹的回答。 本来一桩惨事,碰上他们的关注点不同,结果竟然成了一场热闹,游翱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活得太久,心都冷漠了。 连他自己,想到的也是魔修的出现对自己有什么危害,至于对别人造成的恶劣后果,反正他是无法挽回的。 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鬼,会不会有鬼修,如果那一镇人哪个死得实在太冤枉,会不会成为鬼修,然后再去报仇? 又或者镇上哪个侥幸未死的少年碰上这群赶着围观的真人,然后幸运地被收为徒弟带回来呢? 如果这个少年是穿越又或者重生的,简直分分钟就能让人脑补出一场年度大戏呐。 拉回信马由缰的思维,游翱龙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跟侍从说了一下还在爬登天梯那两个侄子的事情,让他们留意安排一下,自己就直接闭关了,他的心境上,或许真的有了些问题。 修炼到这个地步,若是有什么心境上的不稳,自己其实是很难察觉的,有好多都是到最后的雷劫时候,面对心魔,才知道心境上有怎样的漏洞存在。 游翱龙能够这么快感觉到,还是因为他的精神力的缘故,之前不曾察觉,在云天那里受挫之后,他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自查总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不得不闭关静思了。 而他这一次闭关,竟然足足用了百年时间。再出关的时候,面对的是已经经历了一场战争的宗门,仙门与魔门,正式对立了。 ※※※※※※※※※※※※※※※※※※※※ 最近都有些晚,抱歉了,大家不要等得太晚,第二天看好了! 放心吧,男主不会突兀死的。 晚安! 。 正文 第 208 章 云天转成魔修之后就销声匿迹,直到七十年前,才正式成立魔门,广收弟子,凭他一个人,想要做成这件事是不容易的,但是,当年一同前去查看小镇情况的几个金丹真人,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下了魔种,转成了魔修。 宗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并不知道魔门到底算好还是不好,虽然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无故杀伤凡人性命,魔门犯了这一点,似乎如同名字一般邪恶,但道法万千,谁也没说那样不算是在修道。 这些修仙者在这方面是非常富有包容心的,而且,他们素来都觉得自己脱离了凡人的层次,自然不会为了区区凡人费什么心力报仇,出于科学研究的心思,他们对魔门所修的功法还很好奇。 这一好奇可真是不得了,除了那些被种下魔种,不自觉就转成魔修的,宗门之中,还有一些其他同样研究这门功法的弟子后来也主动投了魔门。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宗门讲究的各种规矩太多,道德标准也比较高,然而魔门不是,最让人心动的就是魔修的进阶极快,据说还没有心魔侵扰,这是连金丹期的真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金丹到元婴,这坎儿太大,多少人都是死在了心魔一关上,眼看着一旦迈过便是千万年寿命,偏偏就被堵在门口不得而入,便是脾气性格多好的人,恐怕都有看不开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心境漏洞,被魔种趁虚而入,知道了修魔的好处,在修仙无望的情况下,转而修魔也是正常的。 最开始,秉持着谨慎观察的态度,宗门也没有跟魔门过不去,不就是多出一个修炼门派吗?还不是一个方向的,连竞争都谈不上,随它去吧。 宗门之中的修仙者多是这种不问世事的态度,直到真正的杀戮从凡人的身上发展到他们的身上,陆续有宗门弟子丧命,并且有证据表明是魔门所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掩饰。 最可笑的是,元婴老祖并不是派人去查探这件事是真是假,而是直接发了传讯符去询问对方得到的肯定答案。在此之前,两方还曾就修炼功法进行过多次探讨性研究,并且自家宗门之内也有不少人尝试过对方的修炼方法。 游翱龙听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无语凝噎,这不叫引狼入室还叫什么?按理来说功法是珍惜货,问题是人家正缺弟子,这样送上门白来的优质弟子,多多益善啊! 最后果不其然,那些弟子最终都投入了魔门,对此,元婴老祖们的看法是那功法中有一些诱导因素,但到底是什么,该怎样避免,就是未解的了,至少此前从没看见过。 因为这样的原因,还有一位元婴老祖闭关专门研究这个。 对此,游翱龙提着心,可不要仗着修为高就莽撞行事啊,万一最后把自己也研究到对方阵营,那才是乐子大了。 而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很快,悦博的弟子,他要尊称一声大师兄的人给他讲了后来的事情,果然第一次大战,那位元婴老祖阵前倒戈,直接带着一票人投到了魔门的麾下。 本来宗门的优势便有了些减弱,若不是之前弄出来的护山大阵底子够硬,恐怕是要撑不住的。 因为那位倒戈的元婴老祖也是狠心,竟是一下子取了两人的元婴,都是对方猝不及防之时,被他偷袭得手。 这对宗门的损失是极大的,哪怕是这样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宗门,元婴老祖的数量也没有超过十人,往上修炼不易,增补损耗,如今又一下子少了三人,剩下的也不过是三人之数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打起来啊?” 游翱龙听到这里有些郁闷,为了下层的弟子出头,听上去顺理成章,为了争夺弟子,听上去也顺理成章,但……总觉得上头的老祖和真人们并不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呐。 这些低阶弟子的性命,比起凡人的性命,又高贵了多少呢? 大师兄仰头望天,这个么,好像也不是不可说,“灵石矿,师弟应该知道的吧?” 游翱龙点点头,灵石矿他当然知道,但因为太过贫瘠,加上之前宗门所用灵石也不多,所以没显出多么重要,修仙者么,不盈于外物,自然是不会用灵石来修炼的,就是炼器炼丹,也多是用自己修炼出来的丹火,灵石的作用,充其量就是补充一下偶尔的灵力不济的情况。 然而,修仙者么,高高在上,又不需要生死搏斗什么的,也不需要一些奢华享受什么的,灵力不济,那基本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这样一来,灵石也就可有可无,并不是那么无可或缺地重要,连坊市都没有,谁会想到把那玩意儿当做货币使唤啊! 维持着自然朴素画风的修仙界从未重视过灵石的存在,只有偶尔布阵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东西是普遍等价的灵物,可当做动力源。 只在后来的宗门大建设时候,才发现各种花式使用灵石的方法,刻阵法,当然要用,炼器,自然要用,镶嵌几个灵石,万一灵力不济还能使唤一下剑,或者在某个剑招的时候借助灵石来个大爆发。 不得不说,那些斗法考试开启了大家的想象力,对于灵石的运用也就更加多种多样了,随之而来的市场便自然兴盛起来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本来只是被凡人们开采的灵石矿一下子受到了大家的重视,为了不让人随便过去取用,也做出了一些管理,派了那些考试不合格的去那里轮流守卫也是应有之意。 最先死在魔门手中的,就是这些弟子了。 而随着他们的死亡带来的消息也是让所有的人都认识到了魔门并不是那么无害的存在,之后才有了那一战。 简单来说,就是利益分配问题引起的。 对宗门这样的垄断大户来说,从我口中抢肉吃,还抢得这么不客气,实在应该好好教训一下,然而,口头教训得到的并非是认错的态度,火气便开始往上冒,事态也随之升级。 吵不过就打,打不过就…… 游翱龙出关的时间正好,正好赶上了专门为此召开的宗门大会,专门讨论针对魔门的态度问题。 之前那宗门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战争,让这些衣衫飘飘的修仙者们第一次面临了己方的死亡,还有那血腥杀戮的场面,不得不说,养尊处优长大的他们有些受不了,不少人现在想起来都是脸色难看。 “所以,你的看法是什么?”大师兄介绍完前情,终于甩出了所有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一位元婴老祖也在堂上,目光灼灼地等着听他的看法,对这个能勾引到宗门大建设的人,他们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游翱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吟了一下,说“如今局面已经这般,我看宗门弟子都有些士气低落,之前不善争斗的他们此次吃了大亏,还要加强这方面的锻炼才是,至于魔门,既然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动作,不如先静下来,咱们也需要休养生息,已经被夺走的灵石矿,等到咱们重整旗鼓,再夺回来就是了。” 大师兄不满地皱眉,他的性子比他师傅悦博的性子烈多了,听到这样的说法就有些不满,直接道“我觉得不妥,正应该打回来才是,咱们之前只是没下狠手,魔门那边儿,不少也曾是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大家都下不了手是情理之中,但这一次,看清他们对咱们没有手下留情,想来下次咱们也知道该如何做了。这么些年,宗门的斗法考试总不是白弄的,大家的经验都还有,不过是还照着考试规则点到即止,却不知他们竟是杀人夺魂,根本不曾顾忌,这才一时吃了大亏。” 在挫折中成长,大师兄相信,若是再来一次,他们绝对不会输,“宗门底蕴深厚,正该趁着魔门新血不足彻底打击,否则等着他们日后做大,仅仅是那魔种就会让人头疼不已。 再者,修仙皇朝那边儿的郭新明,也是咱们宗门出去的,他们崛起的时候咱们不曾打压,这时候让他们帮忙一二,或许也不是不能够。” 大师兄说得很有条理,游翱龙刚闭关出来,得到的信息也就是刚才那些,并不全面,这时候听他说,觉得似乎也不错,便没有反驳。 等他一席话说完,不少人竟都点头应声,显然这一次战败,对他们来说实在大大地打脸,非要把这一巴掌打回来才好。 元婴老祖也点头了,于是这一条算是通过了,大师兄主动请缨去联络修仙皇朝那边儿,说真的,郭新明在宗门中修炼不见多么出色,离了宗门自创皇朝之后倒是修为节节攀高,如今也是金丹后期的真人了。 其他几位真人也没闲着,各自说了自己要去准备什么,便很快散了,大会出来,游翱龙跟在悦博的后面,大师兄一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剩下这两个倒如师傅弟子一般,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你师父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 今天终于早点儿了,不容易啊! 我决定为了犒赏自己,早点儿睡觉! 晚安! 。 正文 第 209 章 “我师父他……”游翱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往下继续说,当大师兄说到当年去小镇查看的人都中了魔种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往下问,如今听到这个话音,必然…… “是。”悦博叹了口气,“对战之时我不忍对他下手,亲眼看着他砍杀了数名弟子,其中还有你师弟,你大师兄心中一直怪我……” 悦博总共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适才侃侃而谈的大师兄,而另一个,说来也巧,是大师兄血缘上的亲弟弟,大师兄当年修炼有成,跟游翱龙一般,回了俗世一趟,带回了自己具有修炼资质的弟弟,又求了悦博,被他收为了二弟子。 本来就是兄弟,后来又成了师兄弟,而以悦博当年待徒弟的那个态度,想也知道这些年绝对不会有多大长进,大师兄自己照顾弟弟,这么些年,感情之好恐怕胜似父子了。 看着师傅对斩杀亲弟弟的人那般下不了手,任谁的心里都会有些怨气。 游翱龙心中默叹,怪不得大师兄那般积极促战了,恐怕也是想要报仇的吧,若不然,等到费伦成了元婴,他再想要报仇便更加难了。 对了,费伦如今的修为还不是元婴吗? 算算他们去小镇的时间,算算魔门崛起的时间,这样想来,到了高阶,修魔的功法也不会多么快捷,又或者他们还有其他的速成方法? 游翱龙看出悦博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大致问了一下魔种的事情,便跟他说自己要回俗世家中一趟。 “你总是这般恋家,无怪心境总是无法提升。”悦博皱着眉,看着游翱龙如今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要知道,他的大弟子进阶金丹比游翱龙还要晚,如今两人修为论起来,却是他的大弟子更高一筹。 游翱龙默然,心境问题并不是因为恋家的原因,这一次闭关并非一无所获,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得到了系统的解答,他在这个世界的修炼等级恐怕要止步于金丹了,因为上个世界背负的因果,这个世界,他若是进阶元婴,那来自域外的劫雷便会打得他神形俱肖,因为那份因果是缠在他灵魂上的。 知道这一点的游翱龙恨不得掐死系统,当初诱导他去屠龙的就是系统,结果最后他杀尽龙族也不过是让自己成为真龙,拥有了真龙气运而已,这种不当皇帝纯属无用的气运可不值得他背负那么深重的因果。 然而系统到底是死的,对他的怒意无动于衷,连解决方法也没的,只是告知了他如果进阶就是死得系统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不能进阶,在修仙界还有何用? 游翱龙一时间心灰意冷得都想要去凡间享受富贵生活了,好歹活完一辈子,不负此生就是了。 这便是他心境上的问题,总是容易因为一时的情绪大悲大喜,即便知道了也无从解决,按照系统的说法,这就是因果缠身,或者说孽债缠身带来的副作用,类似某种持久的负面效应一样,除非先去除因果,解决孽债,否则自身修为的提升不但不能够缓解,反而会加剧。 而一旦修为提升到一个点上,那么便是渡劫雷时候的形神俱灭了。 当你不知道哪种想法才是出自你本心的想法时,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游翱龙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舍弃修炼带来的一切好处,坚定不动摇地维持现在的修为就够了,至于其他…… “我知道了。”面对悦博的好意,游翱龙的回答未免过于冷淡,一张脸上更是那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 悦博自己脸上常年凝冰,却不意味着他喜欢接近同样类型的人,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自己先离开了。 费伦不在,游翱龙上面,那位师祖正在闭关,他只要告知悦博一声,再去宗门大堂那里留个讯息,表明自己去向便离开了。 这一路上又得知不少信息,这一百多年,宗门的变化也是极大的,灵石成了货币不提,坊市也出现了,宗门内部还有自己的买卖窗口,正好就在大堂旁边儿,游翱龙顺手买了一个飞行法器,是个比较简陋的小房间模样,里面就一张床一个蒲团,一套桌椅而已。 另外那些漂亮宫殿模样的,游翱龙摸摸自己的储物袋,囊中羞涩啊,这储物袋中的灵石,还是当年费伦连同储物袋一起给他的,如今看来,竟是少了。 话说,这一闭关出来没了师傅,才发现自己有多小白菜。 再一想,宗门到如今都不知道要发“月银”,落后,还是太落后了,当年大建设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这里跟上呢? 也不知道那些弟子都是怎么得来那么多灵石的,就在游翱龙购买完毕之后,就看到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大手一挥,扔下一个储物袋就买走了他看好的那座漂亮非常,十分符合他审美的宫殿。 败家啊,真是败家,一个飞行法器,哪里需要那么好看。 临走的时候,游翱龙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回头看看宗门在落日余晖下的壮丽景象,看到那长长的登天梯的时候,才总算想起了当年带回来的两个侄子,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入了宗门,又分到了哪里。 因为费伦的事,他的那些侍从也都不在了,这次出关的时候,游翱龙一个都没看到,一时间也不知道找谁问起,想了又想,发了一个传讯符给悦博,这才离开。 宗门之内,当初被游翱龙带上登天梯的少年之一游元明早已经成功筑基,他的师傅死在了之前的战争之中,听闻这次宗门大会便会商量下一次大战的事情,他跟宗门内的许多弟子一样翘首以盼。 “元明,这次你的伯父好像也出关了,你一会儿去探问一声吧,说不定能够得到什么消息。” 游元明不像游翱龙当年一样倒霉,他老老实实入了宗门,因为宗门种种新的制度,他们这一批弟子得到的待遇还都不错,起码有了基本的福利,还有弟子守则什么的,不会一进宗门便是一脸的茫然。 有了种种条条框框在那里,他们反而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对的,也就有了更多人以群分的朋友,游元明性格不差,能够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父皇授予修仙功法,他的聪明才智都是不缺的,哪怕来到宗门这种完全不同于皇室的地方,他也发现某些根深蒂固的等级问题,迅速便适应了下来。 “嗯,多谢你了,我回去问问的。”游元明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伯父会那么不靠谱,直接把他们忘到脑后,扭头就走了,他还想要跟伯父叙叙旧,说一下这些年的种种,师傅死了之后,一个金丹期的伯父还算是不错的靠山。 没等他这么做,便有人传话,把他带到了悦博的面前,悦博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跟游翱龙并没有多么相像,微微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说“你伯父有事出去了,你这段时间就在我门下修炼。” “……是。”游元明一眼就看出这是不爱说话的真人,心中一肚子疑问也不好多问,默默咽下。 悦博本来都准备好应对若干问题,然后他准备酌情回答两个,结果一个没有,还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知情识趣的人了,他的冷脸本来是为了拒绝别人过度的热情,但谁知道哪怕到了他这个层次,一张冷脸能够拒绝的人还真不多,习惯了周围的人都是那种不怕冷脸的,猛然有这么一个,还有些意外。 因此,悦博乐于多照看一下,在以后的日子里,稍稍倾斜了一下资源。 游元明并不知道这种因果,老实地服从了安排,继续努力修炼,之前的那一次大战,固然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真人老祖们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同样也让底下一群没什么上进心的弟子知道要发奋努力了。 只不过这种发奋努力的原因有一些是因为仇恨,其心不正,道也越走越歪,乃至于在日后,这些本来执着报仇的人最终成了魔门的人,跟那些仇人共济一堂,也是让人不知如何理解才好。 修仙界中有这般大的动静,凡俗世界也不见得能好,魔门的人在这里可比在修仙界猖狂多了,如同那个被屠戮一空的小镇还有不少的地方血色弥漫,到处都遍布着魔门的传说。 游翱龙一路上不曾停留,却也见到了不少,他的精神力如今非常强大,粗略一扫,便有不少的话音都能钻入耳中,想听不想听,都知道了很多,这种一下子获知大量信息是十分伤脑的,若不是他的多年修炼已经把身体磨砺得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就连内部的神经纤维都只是看着纤细而已,恐怕只这一下就要因为用脑过度而昏厥过去。 如今他只是脸色略白,宛若使用灵力过度,却还能继续手上的将灵力操控,不至于让小房子的路线发生更大的偏移。 粗略知道了一些事情,游翱龙便收敛了精神力,一路赶到了故里,皇宫之内,得到惠太妃作古多年的消息,游翱龙也不是太意外,母妃的修炼资质并不是太好,又是在这样灵力不裕的地方……祭拜了惠太妃之后,游翱龙便悄悄离开了,这里虽然还有他的血缘关系,但已经很远了,起码他是不想要再亲近了,亲人除了血缘,还要天长日久培养起来的亲情关系,否则,也没有什么意义。 对于惠太妃,他其实也没有多少感情,哪怕那个女人的确对他很好,但……历经多世,他已经很难再为了母爱而怎样感动挂心了,所剩的,不过是一份用了其子之身的责任,如今责任已毕,自然再无牵挂。 ※※※※※※※※※※※※※※※※※※※※ 幸亏昨天多码了一些,不然今天还真来不及。 最近有点儿忙,万一哪天没更新,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会在日后补上的! 唉,累得慌,真不觉得过年有什么好的。 就是过年的时候,超市也不放假啊,商场也不关门啊,算了,商场不说了,人还不是太多,超市人那么多是闹哪样啊!一个个大箱小箱地往家搬,只想问一句,累不累!尤其是看到那些爷爷奶奶们,唉,就不能等着儿女送礼上门吗? 过年的气氛,似乎都在那些红色包装,福字对联上了。 晚安! 。 正文 第 210 章 游翱龙归来的路上,第二次仙魔大战已经迅速展开,之所以这么快实在是有些让人始料未及,便是宗门这一力主张开战的也有些没准备好,修仙者的时间相对富裕,做事情便容易拖拖拉拉,跟拖延症差不多,哪怕是大师兄那样雷厉风行的架势,最起码也要两个月以上才能见到成果。 心中怀着疑惑,游翱龙加快了速度,护山大阵已经展开,低阶弟子们都在山门之内,其他人,能够一战的都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游翱龙迅速判断出了敌我双方,宗门之前的大改革还是很有效的,至少基本的着装统一还是达到了,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用,还容易审美疲劳,对面部识别障碍者造成困扰的服装,这时候就成了区分彼此阵营的最好标致,那些叛出宗门的都没有再穿着原来服装的嗜好。 靠拢过去的游翱龙也是一身一样的服装,在他看来这种服装跟校服差不多,既然还是宗门的人,穿着总不会有错,总比每天操心穿什么来得省时省力。 被问话的跟游翱龙也不熟悉,只是游翱龙一接手,他有了喘息的工夫,见是自己人,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谁知道魔门发什么毛病,竟然直接攻上来了。” 游翱龙皱着眉,想也没想的,手上的长剑划过去,割断了一个人的脖颈,只要不是元婴,面对这种伤势,哪怕是修仙者,也是必死无疑。 这是以前杀丧尸时候留下的后遗症,若是一定要杀死什么,他信奉的是杀人头点地,若是不能斩下脖颈,万一没杀死怎么办?都到了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还不杀死,是想要等着报复吗? 然而这样血腥的作风明显不合修仙界的脉搏,哪怕适才还在和人生死搏命,但猛然被鲜血溅了一脸的同门还是一脸的呆愣,完全不敢置信那人就那样死掉了。 游翱龙没工夫理会他那么多,转头就想往熟悉的人身边去,至少找一找自己的那两个侄子在哪里,悦博是很好找的,他在比较里面的位置,而他的对面,跟他对持良久的是、费伦。 脚步顿住,游翱龙不想过去,否则要面对抉择的就是自己了,费伦这个师傅说真的并不是太称职的感觉,但他提供了弟子修炼需要的一切资源,从这一点上来说,游翱龙就不想与之敌对。 仙,魔,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脸正邪不两立的大概念过来,游翱龙其实一直都没有想明白,魔,自然是恶的,不说修仙者他们杀了多少,就是那些普通人,也有不少都丧命在他们的手中,如果这样还能让人说他们是善,那三观必然早已不正。 然而,三观正有什么用呢?为了正三观,便要自己去把认识的人杀死吗? “伯父!” 身后一声呼唤,游翱龙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游元明,“你修为太低,不要靠近了。” 高阶修士都不屑于屠杀低阶弟子,所以整个战场被分成了三个部分,界限不算特别分明,但也足够大家明白自己能够在哪里立足。 最外层是筑基期弟子的战场,这边儿则是金丹修士的战场,金丹期修士的战斗并不像很多修仙小说中写得那么夸张,如果金丹期都能够移山填海了,那么元婴期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所以他们的法术杀伤,还是有一个具体范围的,游翱龙才从筑基期那边儿传过来,就站在这个边界上。 游元明比起适才那位同门看起来好多了,一身衣裳整洁如新,法衣一般都有这个特性,但…… “伯父,你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战场之上,游元明神神秘秘,竟然要讲悄悄话的样子,游翱龙正有心避开费伦那边儿,也顾不得这有多奇怪,跟着游元明走了几步。 “伯父,你受伤了吗?” 游翱龙身上有些血迹,是适才溅到的,他自己不以为意,到底不是法衣,不然怎样都不会脏的,可惜那种法衣需要专人制作,把符文阵法都编织在经纬纵横之中,如今宗门中也没什么人有那个闲工夫去…… “伯父,快吃了伤药要紧。”游元明说着就摸出一颗黑色药丸来,一副担忧至极的模样。 游翱龙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你先说你要说什么?” 两人并未脱离战场,只是往边缘处稍微走了些,如今人人都在忙,谁也不曾注意他们两人。 不,还是有人注意的。 背后被袭击的时候,游翱龙第一时间反应到了,但他的战斗素养并不适用于修仙界,完全不了解修仙界斗法规则的他也是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只以为是物理攻击,导致反应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药丸被打入了他的体内。 真是奇怪啊,明明看着是有实体的东西,但却能够透过皮肉,连血痕洞孔都没有地进入体内,并且迅速地朝着丹田而去。 精神力的防御完全对其不起任何作用,甚至有了那日在小镇上找到云天之前感到的那股干扰……游翱龙沉下了脸,看着面前的游元明,是什么导致血脉之亲突然暗算他? “伯父,父皇已经决定要加入修仙皇朝,让咱们游氏一族也成为那样的万古皇朝,我听了很心动,凭什么想要修仙就不能当皇帝呢?难道皇帝就不能求一个长生吗?” 游元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全不见适才的担忧紧张,朗朗而谈道“伯父不用担心,这是魔种,能够增长修为的,我们都服过了,伯父若是不想以后加入魔门,也可回去做皇室宗亲,无论仙魔,实力总是真的。” 这一番话,游元明说得格外真挚,能够有一个金丹期,亦或者元婴期的伯父,对皇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在以后跟郭氏皇朝的来往中,也可不落下风。 “原来是这样,修仙皇朝和魔门联合了。”以往的种种,电光火石一般从脑海中闪过,游翱龙瞬间就明白了这仓促的战争所为何来,是为了彻底铲除仙门吧。 把一直深藏名声的仙门变成消失的历史,真是好想法。 “正是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伯父又何必为了一个宗门,为了那许多不相干的人卖命,总归咱们才是血脉之亲。” 宗门的秩序来得太晚,哪怕一直在建设,但游元明他们这一批人对其兵没有多少认同感,以前千宠万腻的小皇子到了这里竟然什么都要自己来,连个下人都没有,以前的优待全不见,谁能受得了?这种落差,可不是宗门给发几件衣服能够弥补的,更加不是那储物袋和灵石能够填平的。 最后的结果,如果皇朝能够万古长青,如同那个修仙皇朝一样,那么,又何必非要在这里受苦受累,不如回去接受众人的供养,有朝一日,或许还能成为皇帝,享受更多。 修炼是为了长生,然而长生就只是为了受苦吗? 游翱龙没有想要深究游元明的想法是怎样的,看着游元明以为得计的笑容,他连看看背后下黑手的人是谁都没有兴趣,感受到金丹内灵气升腾的巨大变化,低声地骂了一句“蠢货!”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游翱龙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不得不自杀,在系统的警告音中,在天上那雷劫盘旋的威势之下,游翱龙仰头看了看这一方天空,他好像能够从云层中隐隐的雷电之光中看到另一个世界睁开的眼——它注视着这里,这里,已经纳入它的眼中。 “是谁要渡劫?” “这雷劫的声势不对啊!” “好像是紫色的!” 天空上的那一片暗云范围太大,竟是笼罩了这一片天地,而地上的那些金丹期修士又太多,仙魔都在,谁也不知道是谁的。 费伦还在和悦博对立,哪怕入魔,却也不影响他笑得一如当年,“哎呀,师兄,看来今天我们要暂时休战了啊!” 雷劫随是冲着渡劫之人而来,但波及旁人的时候也有,他们不得不暂时休战,退到一边儿,躲避雷劫的同时也能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渡劫,还真是会选择地方,难道是临阵突破? 悦博心中其实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跟费伦拼个你死我活,更何况,宗门如今状况,怕是拼也拼不过,苦笑着退到一旁,却也没跟费伦拉开多远的距离,最后落脚,竟如以前师兄弟那般,并肩而立。 游翱龙一掌拍飞了游元明,没有准备置他于死地,但这一掌也委实不清,一掌过去,游元明倒飞数十丈,直接倒地吐血。 至于身后那人,已经知道精神力对这些魔门之人大约没用,游翱龙就把手中的剑甩了过去,这把剑是件法器,锐利无匹,一下子就把人钉在了地上,然而想要彻底斩杀,却是腾不出手了。 系统的警告格外刺耳,游翱龙同样知道时间紧迫,天地之威,只有身处在暗云笼罩中心的雷电之下,他才知道那煌煌天威该是怎样的存在。 自爆,这活儿还真是没干过啊!具体流程如何? 游翱龙饶有闲心地闪过这个念头,把已经被充裕灵气撑开的金丹想象成了一个炸药,操纵灵力上去引爆…… 旁观的众人谁都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情况,呆愣地看着那声响过后的空地,连片碎布都没留下,天上将要劈下的紫雷似乎也愣了一下,半路上由水桶粗变成了水蛇细,那一道落在地上连个灰尘都没激起,转眼间,云便散开了,重新露出了明日,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晴朗天空湛蓝湛蓝,让人恍惚如梦。 ※※※※※※※※※※※※※※※※※※※※ 唉,我对不起男主,他又死了。 但相信我,下一次他还是会死,不过大概会死得好看点儿,至少不是死无全尸。 同累啊,大扫除什么的,每次打扫的时候都在想如果我是在单人间就好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其他没有。 厨房,客厅,卫生间求自动清洁!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 正文 第 211 章 倒霉催的——扑倒在地的华清顶着一张单纯呆滞的路人脸,狠狠地栽倒在那一片草地上,鼻尖已经能够闻到泥土的腐腥,还有那不知道因何湿润的泥土曾在了嘴唇上,真是、倒霉。 “臭小子,叫你考试考第一!” 踩着华清肩膀的是个瘦高个,他的一双眼极为阴鸷,一身黑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猩红色的储物袋,配上脚上那双镶了金线的靴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或者说,很有魔修的模样。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魔修,不然也不会这么混不吝地因为升级考试没考好而打人泄愤了。 身处魔门之中,如果只是这样的处境,或许还不算太坏,被打算得了什么呢? 曾经是魔门尊者的华清还是很了解魔门的风气的,魔修么,总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有的阴毒,有的恶心,有的既阴毒又恶心,专为了折磨人而出现,他自己所会的,见到过的就不下千万种,而打人这一条从来不在其上。 华清一边在心里想着各种折磨人的酷刑,一边忍受着那人毫无技术含量的拳打脚踢,默默然,一语不发。 能够在身体上感受到疼痛,这是多久没有的事情了呢? 好像自从他金丹之后,就再没有人敢这般对他了,或者更早一些,是筑基?华清活得太久,以前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他的记忆选择性遗忘那些弱小时候的摇尾乞怜,不是因为觉得不耻,不敢面对,而是觉得他应该肆意享受强大的滋味儿。 或许是老天看不过他那么嚣张的享受,所以一道劫雷,把他劈到了这里,一开始发现进入魔门的时候,华清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哪怕不是同一个世界,可是魔修么,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事实上,他也从门中找到了这些不变,但,那些考试是什么鬼? 明明是魔门,难道不应该弄点儿血池,骨山之类的东西吗?怎么竟然是如此正规的法院和擂台场?那些不都是仙门才会弄的东西吗? 还有,升级考试到底是个什么鬼? 多少年没用过笔的华清简直无法说清楚他捉起笔杆时候的复杂感受,还在他的思想还在,那么多年的见识也不是假的,再有来自神识上的能力,让他迅速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并且一笔一画,可以说是十分工整地写了出来,而他的答案,自然是标准的,不会有更标准的了。 得到第一,理所当然,而之后的欺凌,说实在的,也算是早有预料吧。 华清站起身,擦去头脸上的泥土,拍掉身上的灰尘,实在拍不掉的那些颜色也就由着他去,反正魔门的制服是黑色的,不会太显眼。 “你应该反抗的,怎么就任由他们打呢?” 游元明走过来说,他完全不掩饰自己旁观了许久的前情,看着面前的平凡少年,心里头有些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实在不像是魔门那些六欲七情上脸的人,更像是以前的修仙者…… 想到这里,游元明的神情略变,修仙者啊,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修仙皇朝和魔门的联合将曾经的仙门打到一朝零落,护山大阵破掉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死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如同游元明这般,靠向了魔门。 那样惨烈的一战啊…… 想到那一战,游元明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伯父,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自爆的呢?当时的那种情况,是因为不愿意入魔吗? 如此坚持,是早见到了魔门的今日吗? “我打不过。”华清的回答十分简单,面对这个一身仙姿的金丹期修士,他完全不想隐瞒,魔门么,越是肆意越好,哪里会像修仙者那样故作无情清冷之态。 游元明“哦”了一声,没有多少惊诧的意思,也不再感兴趣多问什么,从华清眼前走过。 他对华清没兴趣,华清对他倒是有了些兴趣,竟然在魔门之中看到这么一股清流,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意外来到这处小世界,华清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最坏的估计,然而现在看来,也并非全然无福,目光盯着那个背影,看着他远去,华清才收回视线,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感受着那股子钝痛,呲了呲牙,露出一个凶狠阴毒的表情来,那群人,以为他这个尊者是能够随便打的吗? 哪怕是夺舍重生之后全无力量的他,会的手段可是很多的。 次日,华清在法院环顾一圈儿,满意地看到没有那几人的身影,很好,这个小世界还是很好的,那些药草什么的变化不大,这才让他迅速地采用了来,能够解决那几个笨蛋,真是太好了。 心情大爽的华清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前方规规矩矩的几排人,心里的郁气又冒上来了,见鬼,什么时候魔门要这么有秩序了? 华清可没忘记,他刚入魔门的时候,一个五岁的孩子被丢在冰冷的房间中和其他人居住,测灵根选功法,还不知道多少文字意思的他们按照自己选的功法修炼,一个月后,没有引起成功的就会死掉,而其他成功的人也未必是好运,一年后,如果不能够在擂台上活下来,便只有被死下去。 这样高的淘汰率,最后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某些优秀人才,阴毒,凶狠,他们从来不缺,自然也有那些笑里藏刀的虚伪人,不过,虚伪也是一种秉性,有些人就是爱装,又能如何? 华清最讨厌那样的人,明知道他是坏的,但他偏偏笑得那么好看温和,好像一副濯濯白莲的模样,只要你稍有松懈,白莲下那些看不见的丑陋根茎就会狠狠地扎进你的身体之中,吸血食髓。 想到那些过往,华清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了,他从来不会隐藏心情,因为没有必要。 “今天由我来为你们讲课,这一堂主要是讲……” 一身白衣的青年宛若天仙下凡,款款走上前台讲课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凝,眼中的热度都要提升一些,让这冰冷的课堂都温嘟嘟的,随时都会冒泡的感觉。 华清的神情稍稍放松,是昨天那个人啊! 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某皇朝的皇子,讲真的,这种俗世身份有什么用吗?这个完全不按常理来的魔门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些功法,的确都是魔门的功法,陌生的则是这种管理制度,一点儿都不魔门,太温和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世界比较平和,没什么妖兽凶兽之类的存在,让这些小崽子们欺负人都只会打打而已,真是幼稚得让人想笑。 思绪飘远,猛然被提问的时候,华清还有些愣,而他的反应则被当做了没有不会回答,游元明并没有多做为难,虚按了一下手,让他坐下,然后继续讲。 华清懒洋洋坐下,哎呀,上课还要站起来回答问题,真麻烦,不过他的声音还真好听,都有些想要睡了呐。 这一天的课程并没有多少,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修炼还是一件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情,想要双修,也要先打好自己的基础,否则只是白白给人采补,没有灵力的时候被采补会怎样? 华清想到以前门中那几个重口味的家伙,真不知道抱着干尸怎么睡得着,太恶心了。 “华清,跟我们出去一下。” 外面几个黑衣的青年晃了一下,然后一人叫了华清出来。 华清知道这几个黑衣上镶了红边儿的人是哪里的,刑堂,听起来是不是更奇怪了,是啊,魔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跟魔门将组织纪律?真是笑话。修仙界都是实力为尊,魔门更是把这种实力为尊放在了方方面面,高修为的人就是能够随意欺凌低修为的人,哪怕把人打死了也是活该。 当然,为了让魔门能够更好地发展下去,他们是不提倡杀害同门的,但要知道,对魔门来说,杀人并不是什么惩罚,不杀人才是,怎样把人折磨得生死不能,那才是他们更感兴趣的事情。 所以,对一个每天,或者说,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各种合理不合理公平不公平事情的魔门来说,刑堂的存在完全没有必要,以他们自身的属性来说,也根本无法保证刑堂给予的就是公平正义。 感觉有些新鲜的华清顺从地跟着这几个人到了刑堂,刑堂之中的摆设很冷清,一面是一个巨大的镜子,然后就是空荡荡的大堂,只在正前方有了桌案座椅的位置。 “华清,无故杀死同门五人,对此,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这种新颖脱俗,完全不是魔门风格的问话让华清差点儿忍不住想要笑,虽然知道这个魔门总有些莫名奇怪的地方,但入乡随俗他一向做得很好,该跪也没站着,该低头更是肯求饶,怎么就还是总会被这些奇怪的点逗乐呢? 低下头掩饰了笑意的华清闷声说“什么杀死同门,我不知道。” 坐在前方的人脸色平静,这种嘴硬的最是常见了,这样想着,他抬起手,隔空抹了一把那镜子,镜子上立刻出现了水波一样的涟漪,然后便是昨天发生的种种,从华清被打,到他之后去找草药,然后碾成灰,趁着夜色,到那几人房外把灰烧了,让烟飘入了那几人的屋子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清晰地映照在镜子上,让华清自己都愣住了,这是,回光镜! 回光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某道君当年爱上了魔门某尊者,偷走了宗门重宝回光镜与之私奔,最后下落不明,那些仙门中人一直以为是魔门私藏了这面镜子,但华清知道,这镜子并没有被带入魔门,所以,竟是落在了这方小世界吗? 华清没有辩解,被打了几鞭子,罚了面壁思过,这样的惩罚,真是……华清的心中复杂,魔门应该不对这种行为进行惩罚的,而如果要惩罚,难道不应该是剥皮炼魂什么的吗?面壁思过是个什么鬼?还有那几鞭子,除了疼,有什么用? 脑子里是乱糟糟的想法,华清独自窝在漆黑山洞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四不像的魔门,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它毁了。 千年后,已经成为魔门长老的华清晒着暖融融的阳光,抱着心爱的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四不像的魔门其实也挺好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天生心恶,当活下去不再那么艰难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很好。 ※※※※※※※※※※※※※※※※※※※※ 死亡不是结束! 这并不是一个悲剧。 以及,晚安! 另,没有马甲啊!我真诚地表示。 。 正文 第 212 章 天空是橙红色的,不,也不完全是,而是一种好似晚霞时候的天色,而这里的白天,最多便只能是这样的颜色了,看不到纯净的蓝色,自然,云彩也带着霞光的颜色,多姿多彩固然美丽,见得多了,却也是另一种厌倦。 更何况,这样颜色的云彩之中藏着一种叫做吞霞的妖虫,名为虫是因为其小,只能类属昆虫科,但是成年吞霞的等级可是极高的,据说最高的甚至能够达到妖王,也就是人类分神期的样子,那可是比元婴期还要高一个等级的存在啊。 最可怕的是吞霞这种妖虫有着类似沙漠行军蚁一样恐怖的习性,吃东西从来都是成群的,且妖跟人的修炼不一样。 人修炼若是有成,便会减少食用外物增进修为,害怕会根基不稳之类的问题,耐心打磨自身。 妖却不一样,他们之所以能够修炼出来,除了天生的血脉天赋,便是靠这一条——吃,吃一切能吃的灵物,吃对自己最有利的灵物,而这一点,哪怕他们生出了灵智来,也还是改不了吃的习惯。 吞霞这种妖虫正是如此,无论是什么样的等级,它们都会继续吃东西,如同它们一直保持着生物的特性,飞行拟云一样。 所以,在这一片灵石矿的人没有想要看到云霞的,哪怕那云霞好看,谁知道那一片是真的云霞,还是伪装成云霞的吞霞妖虫?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调走。” 守着这一片矿区的矿长是个体格彪壮的大汉,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往地上吐了一口,每天看着那么多的灵石堆在自己面前,却一分一毫不能动用,还要时不时被上头的人呵斥两句,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除了…… “混账,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私藏,知道这是什么吗?还敢藏!”一个伙计模样的甩着鞭子往一个粗布衣裳的壮汉身上抽打。 他的肩头上有一块儿小小的如同花朵一样的红色霞光,那是吞霞妖虫,这种妖虫最喜灵石,最喜火属性灵石,平日里来来往往都是令人畏惧万分,一旦防护不利,损失了灵石,可是□□烦。 正因为它这种特性,如果弄一两只认了主,反而有一项好处,就是谁也别想在它眼皮子底下私藏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火属性灵石。 矿区自以前就有驯养这种吞霞监督下面人的做法,一旦有人触犯,少不得便是一顿鞭子,不会打死,若是打死了,谁去挖矿呢? 火属性的灵石本身就带着暴热的炎气,火属性灵石的矿区之中,这种炎气弥漫升腾,连天都变了颜色,何况是其他。 下矿的人非修仙者不能,若是凡人来,只怕还不等踩进矿区,便已经烧为了飞灰,便是如此,下矿人的修为至少也要炼气五层以上。 这一点又难住了不少人,如今天下修仙者不胜枚举,炼气五层以下数不胜数,然而炼气五层却是一个分水岭了,这样的修为若是还年轻的话是能够进入大门派当个外门弟子的,若是不年轻,也有很多其他地方可以试试前途,很多小门派对这种比较有能耐的也不介意留下当个管事什么的,若是年龄再大些,便会往俗世里混一个富贵。 练气五层,已经会了很多让凡人惊叹的小法术,若是嘴上再会说一些,混个高官厚禄那是不成问题,一旦于国朝有功,被皇帝封赏之后,还能得到一些人族气运,说不定以后的修炼之路别有天地。 而挖矿,这种活计,自己能够留存的灵石少之又少,根本不够日常修炼所需,日常更是没有什么时间修炼,还要忍受时不时的性命之危,受人管制,实在是不自由得很,有点儿想法的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被抽大的壮汉矿长也知道,是个好汉子,只因为不长眼得罪了修三代,这才沦落到此等境地,一家子,据说都没什么好下场,他的能力也不弱,炼气八层,之所以受困于此,除了上头的人实在厉害之外,还因为他的妹妹也在此地,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才来此不到三年变成了面黄枯瘦的模样,可怜见的。 矿长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这些人,都是贱骨头,私藏灵石可是要好好教训一下。 “矿长,求您开开恩,我妹妹实在是需要灵石疗伤。”壮汉被抽得鲜血淋漓也不叫喊,但在要被夺走灵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求饶了。 他之所以落到这样的下场,便是强项的结果,如今这般低下头来,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矿长没心思听那些苦水子,谁家没点儿苦事,他自己还苦呐,到底怎么得罪了上头管事的竟把自己派到这个看似优渥其实没什么油水的地方来。 火属性灵石的矿区,跟别的到底是不一样,厉害太多了。 再者,他的灵根为木水土,在这里实在无法修炼,那些火属性灵石,对他的用处也不大,真是愁死了。 “老大,又来个新人。” 另一个打下手的过来通报了一声,带着一个少年走过来,少年穿着跟那些修三代非常相似,素雅又清俊,人看着也漂亮,通身的气派简直像是来视察的。 矿长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问起了对方的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 “肖长生,13,水木灵根……” 少年面色冷凝,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言语也简单得很,一个字不多说,说完了,领了自己的身份牌子,便自去休息了,连矿长好意让他明日工作都没道一声谢。 矿长也不以为意,对身边人问了一句“这就是肖家那个小子?” “嗯。”下头的人点头应声,忙又说了一遍对方的身份背景,其实不消息说,这附近的人,谁没听说过肖家那点儿事儿。 疼了十几年的孩子猛然发现不是自己的亲生子,最开始以为带了绿帽子,后来才发现是抱错了孩子,大胆换了孩子的下人母亲自然没有好下场,就是那曾经把孩子宠到天上的长辈也是一夕之间变了态度。 这一出狸猫换太子啊,还真是让下头的这些人多了不少的八卦谈资。 大家都在谈论那位真太子是如何地不容易,被下人抱走抚养那么多年,吃苦受累,然后发现自己的苦都是代人受过,他明明是一出生就应该有人服侍的大少爷,结果却成了这般。 自然,这位真正的天之骄子灵根是极好的,单水灵根,据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某大门派定下的弟子了。 之所以这件事情能够暴露,还是因为修仙家族的人不是那么好冒充的,做魂灯的时候,是真是假,立时一辨分明。 以前没有出过这种事,是因为大家都不曾想过自家的孩子不是自家的,而除了这件事之后,大家才开始查一查自己的孩子是谁的,因此查出多少且不说,只说这位肖长生。 因为此事,一下子从修某代继承人的位置上跌落下来,给那位太子腾了地方,便是这样还不够,他已经占用的资源是不能够收回的,而他虽然有培养的前途,但大家的心里都别扭,尤其是怕单水灵根的真太子别扭,他便被扔到了这矿区来,也算是为家族做贡献了。 水木灵根,虽然是双灵根,在一般的修仙门派之内也算得上是极佳的资质了,但在很多人眼中,其实是没什么用的,疗伤上比不得单水灵根,木系攻击上比不得单木灵根,便是其他混合系的法术,难道水木能够混合出什么厉害的攻击招数吗? 只攻击上不厉害便足以让人小觑,防御上又没有任何的可观之处,辅助方面,灵植师吗?听起来很不错,但灵植的栽种各有不同,与其用一个人来种,倒不如多找几个灵根属性适合的各去栽种,反正修仙界也不缺人,没必要那么俭省。 如此,也就没有什么人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灵石来培养一个可以替代的灵植师了。 优劣都是如此明显,也怪不得别人放弃得如此轻易。 到了自己的房间,肖长生轻叹一声,没有对房间的简陋而心生鄙薄,原主的记忆中固然是华衣美食,诸事妥帖,但,谁让他来到的时候,原主已经是要被押解过来的时候了呢? 最难堪最尴尬的时候他不曾经历,能够替代之后第一时间把灵石之类的值钱物品都放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储物袋中,交上了另一个装了些华而不实东西的储物袋,老老实实跟人过来了。 他不曾像原主那样站在云端,自然也不会觉得这般情况是跌落地下,掐了一个清洁术之后,躺在床上,肖长生开始细细查看剧情,这一次的局面开局就不太好啊。 只是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他才是那个受害者,换孩子的不是他,是他的生身之母,若从这点上说他有罪,似乎不为过,但问题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从小到大还不曾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别人,谦逊有礼,品性纯良,突然因为血缘问题被家族流放到这里近乎等死的地方,岂不是冤枉? ※※※※※※※※※※※※※※※※※※※※ 解释一下,上一个番外其实并不是魔门变仙门,魔门还是魔门,不曾做什么善事,只是因为世界平和,斗争也不似真正的魔门那么残酷,这才让曾经身为魔门尊者的华清以为是名不副实了。但并不是正派。 其他的,大家可以脑补,也可以等之后啊! 晚安!今天晚了点儿。 。 正文 第 213 章 肖长生从原主的记忆中除了流放这件事,找不到什么不好,虽然原主的灵根不算多么有用,但也是双灵根,属于修仙界中难得的好苗子了,哪怕是放在大门派,也是能够被收入内门的那种。 事实上,若不是这次的事情,祭祖之后,原主就会被收入一个叫做水月谷的大门派之中,然而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不成的了。 清点完记忆中的事情,肖长生开始查看剧情,对他来说,记忆固然是基础,足够应对很多事情,但更重要的还是未来,因为记忆中太多的主观因素,就拿原主的记忆来说,任谁看,他都是受宠爱的天之骄子类型,但,一旦出事,还是被轻易放弃,可见这其中未必那么简单。 修仙者固然是不会被一些感情所惑,但那些都是修炼有成,要飞升的修仙者才能够有的素质,大部分修仙者还是比凡人多了一些能力而已,不然,为什么大宅院之中,三妻四妾的不占少数,为了名利而死的修仙者更是不在少数呢? 还记得曾经接触过一个很无脑的言情电视剧,好像说的就是抱错了孩子,结果找到亲生孩子却不肯换回来,死活都要拽着抱错的那个,只认那个是亲生的故事。 都说小说电视是脱胎于现实,那么,想来现实中的确有这样看似脑残的人物,那么,为什么修仙界不可能有呢? 原主的父亲至今不过是个筑基期,若不是有个当族长的好父亲,原主也是那种有栽培潜质的,恐怕继承人的位置根本轮不到原主来做。 原主的母亲也不是什么修炼有成的人物,事实上,从上个世界起,肖长生就发现了一件事,修仙界几乎没有女性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虽然有了女性修仙,但究其数量,到底还是少数,哪怕是有灵根天赋的女孩子,她再不觉得三从四德不公平的时候,究竟有多大的动力想要去修炼,然后跳出围墙呢? 再者,女性也总容易被感情所惑,比起那种培养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弟子,辛苦培养一番,却被别人家的男弟子勾走了魂儿,甚至数典忘祖,把自家的好东西也弄走当陪嫁的,在修仙界也是有例可循。 前车之鉴犹在,后来除非自己的亲生骨血,谁也不肯对修仙的女子多一分资源倾斜,自然,那些有本事的女人,让别人把一切倾斜给自己的,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在传统的大环境之下,这样的女人都被斥之为魔门妖女之类的名号,想也知道其他的相关联系必然都不是好的。 舆论的心理压力还是有的,要不然挺过了这一关,该怎样还怎样,要不然就是在渡劫的时候被自己的心魔所败。 几次三番下来,修仙界的女子数量受到影响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而与之相对的,物以稀为贵,修仙界的男子多少还是愿意找情投意合的正经大门派的女弟子成亲,若是有上好的双修功法,自然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这种事,在需要的时候自然是顺应天理人情,不需要的时候自然是邪魔外道,端看人怎么说。 思绪一下子飘得远了,等到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肖长生的修为已经不需要吃饭,便没有了肚子饿的困扰,索性也不出去,直接躺着继续看剧情。 剧情的前半段跟原主记忆中的都差不多,但剧情的后半段却是大不一样,按照剧情,这次被贬到矿区,相当于流放的惩罚只是原主苦难的开始。 最开始,原主怀抱着某一天能够重新回去说明白他从来没想要抢夺别人资源的念头的心思,哪怕矿区苦累,他也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从小被教养的大局观,让他也做不出侵占家族财产的事情,从未私藏灵石,看到别人私藏灵石还会规劝甚至是举报。 这一下就是犯了众怒,从来没有人会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尤其别人还是好心好意告诉他怎样藏灵石的方法,也是看他年纪小,不忍他受苦的意思,在这种炎气极盛的地方生活,除非是天生的单火灵根,否则都会有不适,他的灵根与之相克,不适显得更加明显,别人觉得他可怜,便告诉了他如何私藏灵石,然后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修炼转化,缓解不适,结果他扭头把人卖了。 这般白眼狼的行为,哪里能够得到谅解。 便是得到举报的矿长也未因此高看他一眼,肖长生旁观者清,自然知道那矿长连训狗的手段都不愿意使出,可见是得到了一些嘱咐。 想也知道,原主之后会有多可怜,矿长,工友,两方都打压排挤他,再加上某一次吞霞骚乱成潮,整个矿区都被大范围攻击侵蚀。 大难当前,人人奋力,自然也要有些挡箭牌,原主本是一片公心,哪怕身体不适,还是撑着在矿长提前逃走之后主持局面,然而没人听他的,便是后来救了人,却也被人反推一把,陷身虫潮之中。 如果那时候死了,或许也算得上是可怜可叹,可惜,他并未死成。 历经艰险,拼得经脉大半断裂,在即将斩杀那个引起骚乱源头的母虫时候,家族的救援到了,领人救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正牌货。 对方赶来之后,一剑斩杀了濒死的母虫,抢得头功,获得一颗罕有的妖丹,妖虫空间之中的各种藏品,以及偌大名声不算,还让原主白白欠了对方一个救命之恩。 修仙世界,最重因果,这一层因果下来,让原主以后屡屡不得不手下容情,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原主成了对方升级路上的一个炮灰级别的小反派。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穿越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正面人物,但看到剧情后半段原主的各种花样反派作为,肖长生忍不住心声叹息,因为正牌货的种种好便逐渐黑化,因为自身经历的不如意便各种黑化,直到最后成了个小反派,还是倒在了正牌货的升级路上,成为了垫脚石,到底值不值呢? 他自认自己的心性不错,不会因为那些事情黑化,更何况,剧情在手,已经知道了以后的种种,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险境。 再者,哪怕是同样的险境,处境手段不一样,能够做到的自然也不一样,他又不似原主那般心存幻想,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了不少的好东西,事发匆忙,如今也没谁拉得下脸跟他要那些装备,他若是用了,哪怕是同样的虫潮,也不会如原主那般狼狈。 盘点完这些事情,肖长生总算又睁开眼,把视线拉回到房间之中,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件屋子其实就是个山洞,没有窗户这种存在,不点灯虽然能够视物,但暗中看东西到底是有些不一样。 比如说此刻,肖长生看到的就不是屋中的布置摆设,那些东西在脑中半分印象不存,他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心境,脑中思绪再次盘点的是自己上个世界的得失。 或许是宗门的建设太过可喜,或许是母妃的去世让他自觉没有了俗世的牵挂,因此忘了他的那些血脉亲人,那些享受了至高无上权力,并且还想一直享受下去,不愿意头顶一个根本不管事的仙门的亲人是怎么想的。 他其实可以想到的,但他却总是忽略,如同那些修仙者一样,他以为他看他们的时候很清楚,能够看到他们目下无尘的高傲,但他却看不到自己的高傲,竟是半分没有关系自己身边的利益得失。 对皇朝来说,他算什么呢?一个可以打开修仙界的门径,而他也确实那样做了,无论是为了父皇母妃的寿命,还是为了其他的臆想,他把修仙功法传递出去了,然后便是父皇母妃各自的私心,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都活得长点儿呢? 母妃的心情或许出于女儿的心意,父皇的心情,只看他培养出来的下一任皇帝就知道了,自然还是源于权力。 皇家在权力这一点上的敏感度,实在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 在这一点上,肖长生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只有负分的成绩,到底不是从小学那个的,哪怕投身在帝王家,但他还没接触到的时候就被送入了仙门,其实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远远比不得他后来带进去的两个侄子。 此时回想,一切的因果到底还是都在他自己身上,怨不得人。 再说了,谁能知道种下魔种的时候还能涨一涨修为呢?这种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件好事,谁又能知道放在他身上竟然成了那般,真是…… 所以,也怨不得自己被人害,别人其实没想害他,只是逼他换个阵营而已,若是平时,可能他叹息一声,也就换了,魔门再不地道,他也有信心改一改,上个修仙世界跟如今这个成熟的比起来连初级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原始修仙界,至于魔门,说不定就是因为某个魔门的法器碎片随着那一块儿陨石落下,成了云天的机缘,才多了这样一个存在。 如同仙门的发展伊始一样,魔门也是如此,便是要改,想来也不困难,只可惜……又说回了那句老话——谁知道呢? ※※※※※※※※※※※※※※※※※※※※ 如果想要看什么世界的话,可以留言,谢谢支持! 白死就白死吧,不可能每次死亡都特别有意义什么的,只能说上个世界他做了一个规范的引子,如果要编写修仙年史的话,总也不是无名之辈就是了。 最近是有些晚了,大家可以第二天再看,不要太晚睡啊! 晚安! 。 正文 第 214 章 次日一早,便有声音在外面叫,让所有人都去下矿。 特别被点了一下名的肖长生也没磨蹭,直接起身穿好了衣裳,临出门的时候把储物袋仔细藏在了身上。 修仙界的储物袋几乎是人手一个,东西放入之后,除非修为高于己身若干等级,否则外人不能一眼查看到内里详情,储物袋还具有一定的隔绝神识效果,是个藏私隐的好地方。 若是带着这样的东西下矿,往里面私藏就成了再容易不过也人人都会去做的事情了。 所以下矿前,还有一道手续,所有的人都排队在关卡前,等着人给储物袋下一个封印,这个封印十分简单,是有时效的,等到他们出来之后就会自动失效,毕竟这些旷工也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十分严格地镇压,剥夺他们的储物袋,否则他们不用心挖矿,找不到灵石还是上头人的麻烦。 肖长生对那个“封”字符挺有兴趣的,修仙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斗法,若是能够在斗法之前,悄悄把对方的储物袋封上,对方不能够从里面拿东西出来,斗法不就简单多了吗? 再次盘点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似乎以前也有人这样做过,只不过作用不大,一来这种“封”字符的威力不大,一旦使用就会被本人察觉,哪怕有意解开要费时间,但,谁会只带一个储物袋呢? 但凡是大家族出来的,身上没有几个储物的东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修仙世家的,真正能够为此发愁的只有那些穷小子,而那样的人,哪怕是法器也不如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多浪费一个“封”字符,哪怕这种符也是消耗品。 所以斗法之中采用这种方法并不算是十分实用的。 肖长生对修仙界的知识还是有些的,虽然上个修仙界太过原始,但经过了解这个世界,再联系剧情整理相关知识,发现两个世界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文字,草药,功效用途等等,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世界多了很多东西,秘境,妖兽,法宝什么的。 其他的不一样也没必要一一总结,反正去过一次的世界,想要再去的几率太小,剩下的只要用来掌握新知识就好了。 这样想着,肖长生已经跟着队伍走入了矿洞之中。 他几辈子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矿洞,尤其还是修仙界的矿洞,到底就是不一样,比起外头的红霞满天,这里面的红光和高热还有那些飘浮着的红色雾气,忽略各种身体上的不适,简直就是仙宫一样。 完全不是那些黑漆漆的矿洞所能比拟的,而灵石在未被开采的时候也如石晶一样,一簇一簇的,乍看之下,好像一些水晶花朵,分外美丽,只不过这种花朵是长在石头之中的,想要看到全貌,非要把周围黑漆漆的石头都挖开不可。 这些石头看着普通,但却能够阻隔神识,至少炼气期的神识是完全无法穿透石头,看到哪里有灵石的,这样一来,一天能够挖到多少灵石,那就全是看运气了。 肖长生拿着分配到的矿铲,跟着队伍走过几个转弯,看到大家各自散去,他便也寻了个岔路想要过去。 身后跟着的大汉拉了他一把,说“别去那边儿,上次那里出了事。” 肖长生回头一看,这个大汉正是昨日因为私藏灵石被罚的,身上的鞭痕还未曾散去,脸上那一道尤为狰狞,见到肖长生回头看他,有些不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就是一说。” “嗯,多谢。”肖长生很是认真地道了一声谢,不仅因为他的好意,更因为剧情之中,这人便是因为他的告密而受损最大的一个,不仅对方的妹妹因为没有灵石续命而死,便是他,也是因为被责打过重,乃至于逃跑不能,死于虫潮。 这样一个修仙界普通原住民的悲剧,是草根的常态,若非跟肖长生有些关系,他知道了,顶多也就是一叹。 运气,说白了还是气运,若是不能为上天所钟爱,那么一生际遇如何,还真的不是自己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逆天改命,哪里有那样容易? 肖长生早就过了会因为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情而愤愤不平的时候了,只是知道跟原主有关,会多留心一下也是自然的。 “你还有个妹妹?”肖长生随口问了一句。 壮汉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人来的时候他正受罚,怕是看个正着,修仙者的眼神儿记忆力都是极好的,时隔一天,怎会记不住。 他性子还算豁达,知道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了去也不恼,点头说“是啊,都怪我年轻,被骗来了这里,连累得妹妹也……” “她是受了什么伤?为什么需要灵石疗伤?” 修仙者不同于普通人,哪怕只是炼气期,身体素质也会有大幅度提升,何况炼气五层以上,在普通人眼中都是仙人的存在了,轻易不会生病,便是受伤,也很容易好的。 “都是倒霉。”壮汉不是太习惯吐苦水,只不过或许自己的狼狈被人看到了,破罐子破摔,反而没了什么顾忌,又或者这些日子憋得很了,说起来也不藏着掖着,“上次就是在那边儿,碰到了火兽,被那畜生的妖火撩到了,没有伤药,只能靠灵气抵御,修为不够,便只能靠灵石了。” 灵石矿哪里是那么好占的,天上有闻腥而来的吞霞,矿洞之中还潜藏着火兽,这些妖兽天生就比人具有更强的分辨能力,知道往灵物身边守着,从他们虎口夺食,岂不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当年发现灵石矿之后,先是各大势力亮拳头,能者得之,然后就是组织人手跟这些原住妖兽抗衡,这当中,火兽最是防不胜防,比起闻风而动的吞霞,它们才是地头蛇。 大部分火兽早在当年就被杀死了,不然也没有开采的事情了,但剩下的隐藏更好的那些,时不时都会在矿洞中制造一些伤亡,它们倒也知道人类不好惹,轻易不会跑出矿洞这个最利于它们的地形地势之外,而这样的小事,对管理矿区的人来说也是报上去会挨罚的无能问题,见到伤亡不大,也就不去上报。 如此这般,谁碰上就是谁运气不好,幸好死人到底是少数,修仙者么,总是还能联合做工的。 肖长生默默点头,怪不得每次拐出队伍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想来是为了防御火兽。 “幸好那畜生不过炼气期,咱们也能抵挡一二。”壮汉叫做杨敢,他话音之外,颇有庆幸之意。 肖长生也没多说,后面跟着他去了一个岔道,随之而来的还有杨敢的一个熟识,也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两人到了地方,也不多话,赶紧就开始干活。 每天挖灵石多少是有要求的,若是达不到要求,轻则扣些丹药灵石之类的报酬,重了,恐怕还要有些惩罚,端看矿长的心情好坏了。 可以说,这个矿区,对这些人最大的就是矿长,他的态度决定着这些人的待遇。 整个上午,就在忙碌碌挖掘灵石的过程中度过了,平平静静的,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测的危险,如果真要说,恐怕只能说苦力到底是不好干的。 炎气一直蒸着,每个人都是一脸一身的汗,杨敢趁着歇口气的工夫指点肖长生“下次再来,少穿一些,在这里,白白耗了法衣,还不如硬抗,就当是炼体了。” 肖长生此时的修为并不高,也是汗如雨下,好久没有这般狼狈了,他竟是笑了笑,学着杨敢的样子用袖子擦了一下脸颊,他身上这件可不是什么法衣,事发突然,他总算知道素气一点儿,免得那些人想起来追究他多年所得。 事实上,这番想法还真不是多余,或许以前原主的形象太好,他这样一换衣裳,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这是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了,也根本没想着检查一下他的储物袋,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得不说,适当示弱,真的有利于隐藏。 肖长生在演戏这方面,是硬生生磨练出来的天赋,从一开始的谨言慎行,到现在的挥洒如意,只要他想,自然可以伪装一下,不过有什么必要呢?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什么监视存在的。 炎气不停地被呼吸入体,好像是喝了烈酒一样,一路窜到五脏六腑,让身上好像火烧一样,哪怕是修仙者,能够坚持一上午也都是极限了,大家赶紧出去换气儿。 杨敢并没有吸取灵石私藏被发现的教训,又偷偷藏了一小块儿灵石,还跟肖长生说“你也藏一小块儿,出去休息的时候偷偷用了,把炎气逼出体外,不然是要伤身的。” 肖长生从善如流,完全没有贬斥鄙视之意,小人物的生存法则,自然是要占些便宜保全自身的。 一个时辰的换气结束,他们又再次进入矿洞之中,继续开采,如此,直到下午收工,把灵石背出去交差。 少不得还有人运气不好,没躲过吞霞的探查,被抽了鞭子的,这已经是每日必有的戏码了,只是人员不一样而已。 肖长生没有留下看热闹,回了房间休息,如此三五日后,总算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些人不过是合伙藏灵石而已,总有那么几个充当傻大个被发现,然后其他人趁机躲过去,吞霞是个极执着的妖虫,若是发现了不能吞到口中,必然是不会罢休的,如此使用吞霞便需要给好处,这好处偶尔给还行,常给下去,矿长也要肉疼,于是某些老实人便能够顺利躲过搜查,藏下灵石。 这一天,杨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肖长生,想要让他当一当这个老实人。 ※※※※※※※※※※※※※※※※※※※※ 别伤心啊,主角总是还在不断活着的路上 星际机甲啊,考虑考虑 今天早点儿,晚安,早点儿睡啊! 。 正文 第 215 章 肖长生没有拒绝,别人把秘密告诉你的同时,你若是不答应他后面的请求,反目成仇都是转眼间的事情。 头一次做这样提心吊胆的活儿,他走出关口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心生忐忑,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感受了,倒让他觉得新奇。 当他前头一个人被吞霞发现之后,他就准备快步走过去,按照杨敢所教的那样,在这段时间,至少吞霞是不会分心的。 然而,前头的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吃不住打,还是怎样,直接指着他喊道“他身上也藏了灵石!” 本来都要放人过去的两人都警觉了一下,看了过来,就连一旁闲坐的矿长也盯了过来,肖长生还能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各种目光,一时间,以他那重新修炼来的微薄精神力,也无法分辨其中的善恶如何。 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肖长生有一瞬间发蒙,然而他的反应还是极快的,飞快地把那一块儿灵石捏碎成粉,迅速地吸收了其中的灵气。 没有了灵气的石粉充其量也不过是比较细腻的石粉而已,随风一吹就散,也不会引起吞霞的注意。 矿长再次检查,自然是不能发现什么的,队伍自然继续往前走。 肖长生经过那人的时候看了一眼对方,对方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之前多少人都没事,轮到他就有事。 事后,杨敢找过来一脸愤怒,跟他愤愤不平地咒骂那个叫做“二小子”的叛徒,并且表示他们商量过后,决定以后不再带他一起。 次日出矿,肖长生没有再看到那个二小子,后来才听说他运气十分不好,好似耐不住炎气,死了。 他笑了笑,完全不想要追究这死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是跟人又疏远了一些,连看杨敢的时候也带了些怀疑的态度。 肖长生从来不是个擅长阴谋诡计的,但他相信一点,所有的巧合如果有两个同时发生,那么就一定不会是巧合。 杨敢看着像是个直性子的人,甚至因为剧情中他是因为原主而受害的一员,所以肖长生一开始对他的热情完全没有防备的,好像所有人的印象中,直性子的人天生就是热情开朗,对人关照非常的。 但,他受了那么多苦,自身也未曾因为这样的性子而占到什么便宜,又怎么会对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这般亲切? 便是真的性子合得来,想要结交,起码也要过几天才行吧! 太急了些,有些不自然的感觉,然而细细观察,又不曾发现他哪里有演戏的成分,这就很可怕了,背后定然有一个执棋的人。 再说二小子,按照杨敢和其他人的说法,这个小子胆子小,口舌笨,有些小聪明爱占便宜,那么,是什么让他做出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要知道,这种合伙偷藏灵石,一旦藏下来的,出力的大家是都能分润的,挨打的他也会有一份儿的,是什么让他舍了那一份灵石,而要来一句痛快的指认呢? 除非,他有了更大的利益。 这样看起来,剧情之中,原主之所以在矿区过得那么惨,或许也并不全是因为他自身的关系,或者说,告密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以原主那样的成长环境,接受的教育水准来说,背后去议论人都是不君子的行为,他又怎么会去跟那些以前都看不上眼的矿长之类的小人物卑躬屈膝,出卖对他表示友善的人呢? 肖长生不喜欢一点点分析身边的事情,因为那样做习惯了,会让人本能地怀疑一切,如同疑人偷斧一样,有的时候,怀疑仅仅是因为心里的一点偏见,至于证据,可有可无,往往并不代表什么。 他如今的怀疑就是这般,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支持,但因为他怀疑了,这些人在他眼中也就都不是那样简单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并不准备坐以待毙,再继续这样下去,不知道后面的人还会有什么阴招,倒不如他主动出击,先去探一探剧情中不久之后就会引发虫潮的那个母虫吧。 夜深人静,肖长生用了一张隐身符,便离开房间,迅速地朝着矿区而去。 这里的防范并不如何严密,事实上,夜晚也少有人去矿区,因为火兽最喜欢在夜晚活动,一旦对上这种相当于筑基期修为的火兽,他们这些炼气期的就是送菜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大晚上过来跟火兽争夺灵石。 肖长生顺利地避开了一些守卫,来到了剧情中所描述的母虫藏身的山洞之中。 “怎么样,还要多长时间?” “再有半个月左右吧,这种香虽然能够加速它的发、情、期,但是要达到想要的效果,总是需要一些时间。” “嗯,效果一定要达到。” “放心吧,对付这些小虫子,没问题的。” 两个守卫模样的人在山洞里忙活着,托灵石矿洞的福,淡薄的红光之中,两人所做的事情清晰明了,以修仙者的眼力,一眼就能够看出两人是在布置一些东西,不时在某些方位埋下什么东西,鼻尖还能闻到一股子混合着腥气的香,很古怪的味道。 肖长生能够判断出两人的修为都是筑基期,比他要高一些,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上前,还用这些日子修炼来的精神力弄出了一层薄薄的精神护罩,把戴着隐身符的他牢牢地包裹住,然后紧贴着墙壁而立。 等到那两人弄好一切出去之后,肖长生已经是一头的大汗,不仅仅因为这里的炎气升腾,更因为那种香,让人头晕脑胀地发热。 层层炎气包裹之中,被香气完全笼罩的母虫安静地睡着,它的体型比一般的吞霞要大很多,乍一看有些像是火兽模样,身上有一层磷粉一样微微闪亮的东西,整个虫身肥嘟嘟的,衬得它的四足好像是粗短的支架,还是不那么牢固的那种。 这并不是一种好看的虫子,但它的存在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偶然。 在它周围的阵法大约是保护之用,或许还有隔绝一些东西的意思,联系那两人话中的意思,或许这是为了让它不到处乱跑,坏了所谓的计划。 这种无论怎么看都有阴谋的存在,那么,为什么要等到那一日才揭穿呢? 肖长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他完全不介意自己做一下幕后英雄。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当长剑快要戳上那只肉嘟嘟的母虫时,肖长生猛然想起应该问一下系统关于因果的问题。 结果,悻悻然收起了长剑,还真不如不问。 背负着沉重因果的他就像是被天道直接判了负分一样,按理说这样的存在早都应该灰飞烟灭了,但是因为那些因果是其他世界的,所以,此世界的天道并不十分严厉地要铲除这个跨界的存在,只是多少有些厌恶,但,如果他在此世界又惹了什么因果,那就是数罪并罚,万死难辞了。 肖长生顺带着问了问系统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然而,对一个死板的系统想要一个权衡利益的回答的他真是蠢透了。 唯一的办法还是先做好事积攒功德的,不同的世界这些东西却是能够随着灵魂累积的,他之前之所以没有马上被屠龙的那份因果给弄死,也是因为他之前几个世界曾积攒过功德。 那些无形的东西在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是非常管用的,只不过很多人还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就已经挥霍掉了。 肖长生若不是有系统的答疑解惑,可能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以为什么都没做的时候,竟然还积累了功德。 看着眼前的母虫,肖长生原地踱了两圈步子,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心中却是一下子敞亮了,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纠结剧情啊,按照他原来的做法,跳出这个剧情不就可以了吗? 反正他的目的是改变剧情,既然是改变,为什么非要是反转呢?或许那样的改变才是最大的,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追求最大化,而是为了在自己顺心的同时完成系统的任务,补充系统能量啊! 扭转了思维之后,肖长生不再耽误,扭头就走了,既然都离开了守卫的视线,离开矿区,去过属于肖长生自己的修仙生活不好吗?如此多姿多彩的修仙界,难道会缺少一个散修吗? 肖长生的逃离对矿区来说算不得什么问题,矿长知道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但到底怎么不一样,他就不知道了,为了推卸责任,他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借口都想好了,若是上面某日问起,就说对方死在了火兽的口中,谁能够指望妖兽给人留全尸呢? 而这个借口,很快也因为虫潮的事情而完美了,那一次,死了不少人,如果说曾经被重点培养的肖长生也死在其中,主家也是没人怀疑的。 ※※※※※※※※※※※※※※※※※※※※ 晚安! 。 正文 第 216 章 虫潮发生得突然,杨敢他们发现不对从矿洞之中跑出来的时候,除了本能揣在身上的几颗灵石,什么都顾不得,等到看到外面那震天蔽日的吞霞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小小的虫子竟然也能够这般可怕。 “啊,妹妹!” 杨敢先是跟着其他人没头没脑地跑了两步,然后才想到还在养伤中的妹妹,扭头就往侧面的山洞中跑去。 山洞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侧坐在窗前,她的头发低垂着,遮挡了部分脸颊,只露出了完好的部分,能够看得出肌肤光洁白皙,如果不曾被妖火损毁,也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快,快走!”杨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炼气期修为本不应该让他如此狼狈的,但他为了能够给妹妹压制妖火的痛苦,每日里都偷偷往妹妹体内输送灵气,乃至于自己的修为反而有些跟不上了。 “有虫潮,快走!” 杨敢顾不得许多,抓住女子的手臂,就要拉她出去。 “哥哥静心,先坐一坐,虫潮不会来这里的。”女子十分冷静,这般说着,反手拉着杨敢坐在了床上。 杨敢觉得有些莫名,但他听妹妹的话成了习惯,兄妹之中,他这个做哥哥的,除了一把子蛮力之外,其他的事情从来没有妹妹聪明,所以纵然心中焦急似火,但看妹妹这般不动如山的样子,他也只能静了下来。 虫潮声势浩大,纵然方向都是一致的,却也总有那么几个会离开大部队到别的地方来,杨敢听着门外的动静十分不安,几次都想要亲身上前去顶门,但直到最后,果然什么都没有。 一只吞霞也不曾进来,打开门查看的时候,门上甚至没有任何的损伤,然而不远处,却能看到森森白骨,那是被吞霞啃噬一空的同伴,对于妖虫妖兽来说,修仙者充满灵气的血肉也是大补。 “这是、怎么回事?”杨敢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果说是强大灵符或者阵法的作用,如果早有那种东西,那么他一定会拿去换了疗伤的药,让妹妹好起来,而不是让她每日都一遍遍承受着妖火焚身的痛苦。 女子抬起头来,因为她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脸侧的头发自然分开了一些,露出了她脸上那可怖的伤痕,纵然已经这么久过去了,却一丁点儿都不见好转的迹象,索性,也没有继续恶化。 “哥哥不要担心,我没事。”女子勾起了嘴角,或许她本来是想要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然而配上那张脸,一切都显得狰狞可怖。 杨敢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感到心疼,妹妹以前是多么活泼开朗的性子啊,哪怕是来到这种地方,也没有跟他抱怨过一句,而现在,竟是整日整日都不说话,还…… “趁着虫潮过去,咱们赶紧走吧。”女子这时候起身,干净利落地说着,就往门外走。 自从受伤后再未见她出过门的杨敢愣了一下,跟上去的时候还有些不解,走什么? 当视野开阔之后,一眼便能看到不远处虫潮如火一样熊熊的场景,那里似乎有人在,杨敢望了一下,他并不能够看清是什么人,但看起来,是在斩杀吞霞的。 有人处置就好。杨敢微微松了一口气。 被骗来这里之后,虽然有诸多的不满,但待了这么久,到底还是不愿意见到这里毁于一旦的,所以这时候也安心了一些。 女子没有理会他的多愁善感,目标明确地带着他找到了矿长居住的地方,他们逃得匆忙,很多东西都不曾仔细收好,毁掉了当初进来时候留下的身份木牌,女子松了一口气,再看杨敢,他竟然一脸的疑惑。 “这是个好机会,哥哥,咱们就此离开这里,不好吗?”女子这般问了一句。 杨敢犹豫着点点头,外面的确是自由,但自由的风险也不是没尝过,野外对付妖兽就不说了,遇到了同道中人还会被骗……每每想起,杨敢就觉得脸上烫得慌,都怪他,没有先问妹妹一句就…… 两人离开了矿长房间的时候,已经有了些收获,不得不说,矿长到底没有白当,随意搜罗一下都能找到很多用得上的。 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在意是不是有人逃走,很多人都在关注虫潮聚集的地方,直到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一剑斩开母虫的身体,终止了这一切的诱因。 “不愧是肖家的长孙呐,这一剑之威……” “果然是天生的剑道种子,还不是筑基期,就能挥出这样惊艳的一剑!” “原来还当他是个无名小卒,没想到竟然是肖家的长孙,那位的确是很出色的,只不曾想,剑道也如此出色。” “你是弄混了吧,这一位可不是那一位,那位假的已经离开了,这个才是真的。” 本来很多不知道肖家事情的人,在看到那一剑之后被好友私下里传递了一番八卦,如此这般的,一时间竟是所有人都知道少年的名字了,不是肖长生,而是肖遥。 收剑入鞘的肖遥一脸平淡,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不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为别人某些别有意味的目光而愤怒不已,肖家,只是一个跳板罢了,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可不会为了这些而停驻。 再者……虫潮虽然不是他私下谋划的,但,推波助澜,顺势利用一把,却是有的,比起让虫潮成为某些人谋私利的障眼法,还不如让他渔翁得利,顺便刷一把声望。 一切都如预料中一样,有的时候,肖遥也会觉得很没有意思,这些人,就不能有点儿有新意的,让他想不到的想法吗? 应付完长辈之后,肖遥就跟着族中的人一起离开了,并不关心矿区的后续问题由谁来处置,也没想过还有一个肖长生曾在这里出现过。 三日后,各大修仙门派开始招收弟子,肖遥如同预定好的那样去了齐云山,准备以后专心修炼剑道。 远在滇南的九幽谷也迎来了新一批的弟子,这其中,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身边,一群人或者不安紧张害怕,或者苦大仇深一脸坚毅,唯有他,表情淡然中带着点儿无奈,有一种“啊,竟然还是要到这里”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离开矿区之后的肖长生,他如今的名字还是肖长生,有恃无恐地一路走来,完全不怕被任何人看出来历。 “你知道九幽谷是什么地方吗?” “魔门。” “既然你知道,你一个修仙的,为什么偏偏要来这样的地方?” 来收徒的老者有些刻薄,三角眼十分狠戾地瞪了肖长生一眼,好像他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肖长生笑了笑,命运这个小妖精啊,谁能说得清它到底想要怎样呢? “不管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是有缘分一说的,我与九幽谷有缘,自然要来这里求道。无论正邪,无论仙魔,我自求我道。” 如果欠了债,怎么办,还钱呗。 如果换不了呢?要不然直接让这笔账成为死账,要不然就要转嫁一下经济危机,再要不然,就直接赖账好了。 一个世界的因果,这笔账太大,又是能够跟着灵魂走的,赖不掉,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够把它转变为死账,如此,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转嫁经济危机。 肖长生经过了深思熟虑,才选择了魔门之中的九幽谷,因为这里所修炼的很多东西都跟灵魂有关,如果说当今世上有专科学校专攻灵魂,那么也只有他们了。 也唯有在这样的地方,学习他们的知识,才能够知道怎样对自己的灵魂下手,在不损伤灵魂的前提下,好把那些债“刮”下来,安放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比起一直不得自由地去做好事,积攒功德,然后抵消这份因果,肖长生觉得这样做更直接一些,当然,前期准备自然也长,但这也不是白准备的,这些知识,在知道他的灵魂上能系上那些因果的时候,他就想要学习了,总要掌握了,才能够避免以后被暗算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其实上一世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还想着云天还算是老熟人,找他钻研一些魔门的功法应该不会太难,谁知道时不待我,幸好这个世界还是修仙世界,能够有更多的方法去钻研。 “进去吧。”长老挥挥手,没有再刁难,放肖长生进去了,魔门之中,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对方的身份是否清白,有什么必要呢?如果最后连筑基都过不了就死了,谁会记得? “多谢。”肖长生彬彬有礼,哪怕是要入魔门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作风,也不管是不是合时宜。 ※※※※※※※※※※※※※※※※※※※※ 晚安! 。 正文 第 217 章 滇南并不算是非常神秘的地方,这里的风光独好,属于亚热带气候,可能有些湿热,适合各种植物昆虫的繁衍生长,自然还有些特有的妖兽种类等等,至于矿藏又或者是物产什么的,自然也有可称道之处。 然而这样的地方,却并没有多少人想要来,实在是因为这里的九幽谷太厉害了。 九幽谷在魔门之中并不算是多么厉害的一个门派,总的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二流,但它注重修炼的是灵魂,跟一般的修仙者修炼的结果不同,无论中间有多少种叫法,修仙者最后修炼是要达到和灵魂(神识)的同步增长,然后飞升的效果。 九幽谷的核心功法则不然,它是专注修炼灵魂一万年不动摇,且最后修炼有成的结果是抛弃肉身,直接达到灵魂成仙的效果,但这种灵魂成仙,跟一般修仙者的路子又不一样。 如果说一般的修仙者成功,哪怕是魔修,飞升之后也会到达天上另一个世界,那么九幽谷修炼成功之后的结果同样是到另一个世界,却是九幽界,通俗来说,算是鬼界,直接成为鬼仙。 这种修炼方法在魔门之中并不算是惊世骇俗的,但也属于少数流派的那种,最难得的是这种少数流派能够维持万年不动摇,足见其优势之处。 因为九幽谷功法的特殊性,来这里当弟子的也不全是那种喜欢魔门肆意妄为,然后想要一心为恶的,也有很多是不得不来到这里,比如说肖长生身边的这一位。 素白衣裳的女子神情木然,让一张本来好看的脸呆板得让人生厌,在被问及为什么来九幽谷的时候,她的回答是这样的“我的灵魂是干净的。” 这种回答一下子就会让人有一种潜意识的想法,她的身体不干净了。事实上,看她这幅表情,或许也的确是如此。 之后的若干人等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然而肖长生已经来不及一一听取了,这一队人满了之后,就被带往九幽谷中。 这一段路不能够御空飞行,跟所有少有底蕴的门派一样,九幽谷也讲究这个,但是这一路上却不那么讲究,那些大门派的下马威都是一些具有威力但多以幻术主打,以防发生一些死人现象的温和考验。 这里却不是,站在一片林子前,领路的长老直接说他们这一队人必须凭自己的能力通过林子,走出的即可入九幽谷,至于走不出的,自然是成为这林中的护花泥了。 众人心中一凛,走进去的时候都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饶是如此,还是有被林中那攻击方式十分莫测的毒虫袭击成功的,被林子中某些吸血藤弄成干尸的,还有…… 肖长生猛然伏身,动作幅度过大,虽然收得住,但身形上总是有些狼狈,却是成功躲过了来自身后的袭击,竟是那名神情麻木的女子。 她的双眼中满是狠戾之色,完全不等肖长生反应过来,第二次袭击攻来,她的武器很奇怪,是一个有着弧度的藤条模样硬质物品,上面还有着花叶,若是再弯曲一些,也许可以当做花环,然而此刻,那每一朵小花都像是一个陷阱,散发出来的幽香也似别有内涵。 肖长生没有跟她问答,也完全没有必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率先进攻让后头的人发现了什么契机,有几个也跟着朝身边人动手,那几人没有那么好的精神力提前预防,直接死了,鲜血浸润土壤,尸体瞬间就被土地吞没。 这一幕让人都有些发愣,从来没有想过护花泥就是这样的,好像土壤是活的一样,可以随时从任何一个地方张开嘴吃下上面的所有东西,让人觉得落脚之地都不再安稳。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人问着,他有些不解,他也是被袭杀的一员,同样好运地躲过了,但却不明白无冤无仇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这样生死相见。 是,修仙界是经常死人,也不乏背叛的戏码,但那总要是有着利益牵扯的,如今他们都是要拜师学艺的,连门都没摸到,就要自相残杀吗? “哼,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一个阵法,入谷的人数不能超过十人,否则你永远也走不出这座森林,为此,你还是死了干净点儿。” 对面的人知道攻击不易,也没轻易动手,朗声给了答案,不,他并不仅仅是给了答案。 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再看看周围的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人太多了。 他们这一队大约二十多人,如今陆陆续续死了四个,而路程才走了十来步而已。 “便是如此,走到尽头也来得及啊!” 能来到魔门的自然是善恶观不那么明确的,或者说他们自己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要去的是怎样的地方,并不会因为杀人而觉得不妥当,只是觉得这些人动手也心急了些,等看到大门再杀人也来得及啊,而且那时候别人也容易放松警惕不是吗? “后面的路更不好走,还是及时出阵比较好。”另一个人回答,对方的声音冷然,他的刀上还在滴血,正是他身边站着的一个人,虽然刚才已经有了些戒备,却没想到他的动手速度那样快。 肖长生的动手速度同样很快,只要可以,他能够达到身体的极限速度,只可惜,这里比他修为高的还有不少人。 冲着大家笑了一下,肖长生的笑容也对着对面那个还在挥舞武器的女子,当笑容褪去,他的整个人也瞬间不见了,不是被杀,而是不见了。 “蠢货。” 这么着急用隐身符有用吗?想要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也要看看他的隐身符能够坚持多久,有没有人能够破掉。 这样想着的人没有分心关注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人,他解决了身边的人,跟剩下站着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正好十个人,如果不算那个隐身的人。 几个人的眉头皱了起来,隐身还真是讨厌,不知道对方藏在哪里,若是要找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未免太浪费力气。 女子的武器挥动了一下,她是向着一处空地挥动的,大家以为她在攻击那个隐身的人,都没有贸然插手,谁想到,那个维持着一定弧度的藤条不知道怎么突然在半空中弯了一下,然后一朵小花,好像是被风吹割而下,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还维持着一个防御的姿态,看到那朵花也要躲避的,但他的速度慢了一些,谁也没想到花落得那样快,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偏偏姿态又是那样蹁跹优美,好像慢悠悠的感觉,措手不及之间,他就被那朵花沾身了,然后全身都起了幽冥之火。 蓝色的火光包围了他,很快他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剩余的八个人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炼气期就能够掌控幽冥之火,这简直就是开挂了。 “可以走了。”女子的表情毫无异样,她收起了武器,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维持着一个戒备姿态,几人陆续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除了精神力隐蔽状态的肖长生也跟上了队伍…… “齐云山?为什么要去齐云山?” 齐云山是南边儿最高的山,然而,这并不是它出名的原因,修仙界中还不流行给山河湖泊排一个名次,这种无聊的事情少有人会去做,哪怕是元婴期,也不敢说自己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畅行无阻,而一旦受到什么阻碍,纵然是元婴期,也有跌入泥潭的一刻。 所以,高山大河出名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高大,而是因为那附近著名的存在,比如说齐云山,出名的就是因为上面的齐云剑宗,专门修炼剑道,且以剑宗为名的修仙门派。 杨敢对剑宗没什么好恶,能够让修为更进一步,他完全不介意去修魔,只不过比起修仙这种常规险恶的存在,修魔的险恶简直无处不在,便是学到了有坑的功法,也完全不能怪师傅不好,谁知道你的师父是不是本来就是要坑你的。 这种在魔门十分常见的,连师徒之间都不能信任的门派,对杨敢这个自知脑子不灵活的人来说实在是听听就觉得混不来。 所以,纵然修魔十分快捷方便,但他还是没有贸然加入哪个魔门之中,而是准备投靠某个能够提供他一些修炼资源的大势力,至于大门派,凭他的资质,连外门弟子都混不上名额,也就不去费心了。 齐云剑宗这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门派就是那种高攀不起的,杨敢不知道妹妹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 “哥哥难道不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修炼吗?”女子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并未束上的长发散落脸侧,遮住了大半烧伤的痕迹,一双明眸漆黑发亮。 “想是想,但……”兄妹之间,从来没有说过选择什么大门派的问题,两人的资质都十分普通,杨敢十分不好意思说他想也进不去,这样说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女子素手一扬,完好的手上擎着一枚木牌,上面有些花鸟纹样的字符,“外门弟子的子女,总能够混成杂役的吧,若是侥幸,也许还能够成为外门弟子。” 杨敢一直跟着妹妹一起,却不知道妹妹手中的木牌从哪里来的,甚至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意思,却看懂了木牌背面的图样,那是一把入云长剑,想来是代表齐云剑宗。 女子没有针对杨敢的疑惑多做解释,她仰起脸来,任由阳光照在自己的伤痕上,完全不在意那一份丑陋,事实上,她甚至不在乎是不是用头发遮挡面颊,她在乎的是,这一世,定然不要再同样悲苦,那个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想着想着,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来,女子的笑容有些恐怖,哪怕是在阳光照耀之下,还是让人心里渗出阵阵寒意。 杨敢搓了一下手掌,忍不住问“妹妹,这木牌是什么,你从哪里来的?” 女子的思绪被这一句话拉入了现实,收好木牌,说“这是那火兽所在之处得来的,我便是为了这块儿木牌受了伤。” 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她只是无意中选择了这个受伤的女子,然后在面对某些人的利诱时,完全符合他们心意地同意了,至于换得的这块儿木牌,说起来对那些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杂役而已,实在不是他们想要的,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凭借的从来都不是身份。 忍受着身上的日日伤痛,忍受着来自灵魂的痛楚,为的便是要将所受到的种种苦痛都还回去,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让魔门之人做一个善人,真是个笑话。 想到前世被斥责伪善时候的无措,想到自己只因身份就背了无数黑锅最后被打入幽冥的痛苦,那些人,固然要报复回去,但她最想要报复的还是那一个,被自己全心信任依赖,却在最后冷眼旁观宣布对她公平处罚的人。 凭什么,是谁给了他那样的权力,他凭什么来处罚自己?只因为自己愿意为了他向善吗? 是啊,是自己蠢到给了他反戈一击的权力,然而这一次,不会了。 短暂的回忆之后,兄妹二人来到了齐云剑宗,凭借那一块儿小木牌,成为了齐云剑宗中的杂役弟子。 杨敢对这一切的发生觉得庆幸不已,对妹妹的种种反常都只当自己想多了,是啊,想多了,哪个能够夺舍的大能会选择妹妹的身体呢?女性从来不是修仙界的多数者,何况资质不好还毁了容,纵然容貌可以用丹药恢复,但所需不菲,显然不是自己兄妹二人能够提供的。 这样想一想,选择夺舍他们的大能该是有多蠢呢?所以,一定是因为受伤才心性大变的吧。 仅从常理推想的杨敢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主动放弃了探究真相的权力。 ※※※※※※※※※※※※※※※※※※※※ 新年快乐! 。 正文 第 218 章 如果说修仙界的强者为尊还有一层掌门长老的平衡,不那么赤、裸、裸,那么,魔门实力至上就是毫不遮掩的谁强谁上。 谷主和长老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今天是无名弟子,明天就成为长老的也是大有人在。 自然,人缘儿还是要好点儿的,虽然魔修的脾气都有些莫测,但不得他们喜欢,他们也是宁愿群起而攻之,也不会让一个长老平白无故压在自己头上的。 进入九幽谷以后,肖长生为这种乱象下的秩序微微蹙眉,难道他要一点点儿混到长老的位置,才能够不那么防范周围的人么? 毕竟,等级是有效的,越级挑战如果失败,后果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至少大部分人绝对不想知道魔门惩治人的手段是怎样。 就拿九幽谷来说,从他们进来之后,领路的师兄就常常用魂灯来恐吓他们,自然,他所说的魂灯并不是取了心头血放入灯芯,然后以灯火状况显示本人身体情况的正常魂灯,而是另外一种,用来控制人,惩罚人的手段。 分割人的一部分灵魂,不用太多,只要一小片就可以,加入用秘法炼制过得灯烛之上,然后每次点灯都能够炮制那个灵魂,灯火上空的虚影还可以实时显示那灵魂的状况如何,甚至能够让魂灯的主人通过这种方式跟被点魂灯之人实现远距离对话。 这种通过灵魂的联系有多强呢?强到可以突破秘境的阻隔,破开空间,这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只是这种手法的惩罚意味浓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放入另一个人的手中,正常的人也不肯这样做。 明白其手法恶劣的众人对此都深表戒备,然而,他们是没什么法子戒备的,瞧着那位外门师兄洋洋得意的样子,便可知他用这一手非常在行,而刚入门的他们,并未解除相关的法术,想要防范都不知道从何防起。 跟肖长生一同入门的几人之中,有一个当夜就给控制了,他闹腾起来,着实让大家观看了一下那被煅烧灵魂的痛楚会是怎样的。 不寒而栗的同时,便见到那位师兄手捧着一盏油灯走过来,笑着对他们说“瞧瞧,这灯美不美?也不知道能够烧多久。” 魔门之中对同门相残的要求并不是太严格,便是一不小心过了头,只要杀死的不是什么优秀的精英弟子,基本上都是可以原谅的,当然,必要的惩罚也是少不了的。 一时半会儿摸不到其中头绪何在的几人都不敢说话,肖长生趋利避害,甚至把头低下来了一些,也不敢看那师兄的表情如何,眼帘低垂。 他的年龄小,长得虽然好,却也并非这些人中的绝佳,有灵根的人都会显出一种钟灵毓秀的风姿来,他并不算是众人中最出众的。 另有一人被那师兄瞧着不顺眼,点出来做了些刻薄要求,对方不敢违背,实在不知道这位师兄是何时、如何下手的,便只能稍稍顺着来,他也是聪明的,知道奉承着点儿,最后脸上只是挨了几个巴掌,便躲过了这一劫,送走了那位师兄。 而那个被点魂灯的,在那位师兄走后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整个人,真的好想被烤干了一样皱巴巴着脸,整个人也似消瘦了一般,容颜憔悴。 没有人安慰,也没有人对他露出多少同情之色,肖长生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想着,这魔门的确残酷。 第二日,便有人通知他们到何处去领东西。 魔门想要发展,就要吸纳弟子,而弟子来了之后不教导是不行的,不修炼你家的功法,不信你的神,又怎么算是你的弟子? 所以新弟子入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领东西,储物袋,功法,等等相关物品,至于各人着装上,也并不是所有的门派都要求服装统一,至少九幽谷就不用,这一点,肖长生一开始以为是九幽谷的规矩散漫,后来才发现他们连身体都当衣服使唤,自然“衣服”之外的衣服是怎样的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从来不是通过“衣服”认人的,而是通过灵魂,这才是他们认人的唯一标准。 进入九幽谷学了功法之后的第二节课,便是怎样辨认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不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人。 肖长生初初知道的时候简直要疯,哪怕有精神力的辅助,但他想要认人也是难之又难,对于专修灵魂的九幽谷来说,身体和灵魂不符合那是常有的事情,但,难道因为不符合就不换“衣服”了吗?还是要换,于是就要伪装灵魂。 这种针对灵魂的伪装也是能够欺骗精神力的,那些高深一些的长老,肖长生偷偷用精神力探查,完全发现不了对方的身体到底是不是原身,这种状况让他一下子把学习态度提升到刻苦上。 不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好容易能够说两句话的人转眼就对你捅刀子,正常人总要想一下为什么,然后,想什么想,他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捅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而正常人迟疑的那一下子,已经足够修为远不如你的九幽谷弟子获胜了。 因为这种获胜方式实在出其不意,神鬼莫测,九幽谷面对群攻总是有着难以防御的优势,但若是擂台战的话,便要弱一些,针对严密防范的敌对方,九幽谷这种换“衣服”的手法很难实现,再者,当这个身体是此灵魂的,伤害身体,此灵魂也会受到一定伤害,除非修炼到高深程度,能够拿原来的身体当做挡箭牌,否则很难避免。 且,这种换“衣服”的攻击方式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出其不意,如果有了防备,攻击的效果往往要锐减。 因为九幽谷专修灵魂,除了针对灵魂上的攻击方式,其他的,他们都不擅长,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脆皮的法修,还是那种攻击手段单一的法修。 这也是九幽谷哪怕占地足够,弟子够多,却总是上不了一流魔门排行榜的原因,如果知道对手是九幽谷的,想要防范也是有方法的。 这些方法,是前辈们用血泪教训得来的,后人自然不会不好好学习。 肖长生这一批新人几乎都没有正式加入什么大的修仙门派,对这方面的知识才不甚了了,若不然,也会知道一些,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魂灯那种小手段控制了。 话虽如此,但要彻底压制九幽谷的魂修,把他们从魔门之中抹除,却是不太容易,一来九幽谷的名声其实并不像其他魔门那样坏,多在滇南活动,少到其他地方祸祸别人,二来魂修最厉害的是什么,哪怕你觉得你将他魂飞魄散了,但事实上,你完全不敢确定,破散的魂魄会不会被他重新修炼成完整的,然后某一日成了你身边的某个人,然后……呵呵。 于是,没有人想要体会一遍魂修是如何报复人的,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情况下,一把人也都不会跟魂修过不去,万一某日用得着了呢?比如说找找心爱之人的转世灵魂什么的……呃,以上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针对爱情之类感情的看法,这个修仙界的人普遍认识更加深刻,不像上个世界那样认为需要断绝七情六欲。 每一种感情都是一种体悟,体悟到了自然超脱,体悟不到也不需要为了体悟而特意追求。 肖长生本人是比较喜欢这种看法的,他自身也是,从来不会特意为了追求某种感情而怎样怎样,反而是碰到了合适的条件,然后培养了这种感情。 抱着这种求同存异的心,肖长生对九幽谷的生活慢慢习惯起来。 了解了一些魂修的知识之后,发现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防范那些小手段其实也挺简单的,外部防范非常多,借助法器就可以了不用多说,至于根本的方法,只要给自己的灵魂罩上一个罩子就可以了。 魂修入门第一课,便是做这个,若是做不好,哪天被人用魂灯那样的小手段控制了,可不要怪别人。 肖长生在这方面算是有些经验,毕竟他曾经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过一个直播系统,而且自觉不自觉地,一直被一个穿越系统加载至今,但是真正做起来,发现这个难度还是不小,精神力跟灵魂,到底不是一回事。 精神力可以说是源自灵魂的,但灵魂绝对不等同于精神力,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在肖长生这里是十分模糊的,他之前未曾深刻认识自己的灵魂,对这方面的力量也不曾深究,学习精神力之后一直把这个当做灵魂之力来使用,猛然有一天,被人说,你这不是灵魂之力,还真是让他有些懵。 怎样发觉自己的灵魂之力,是魂修入门第二课,肖长生正在学习之中。 单纯的学习生活总是过得乏善可陈,等到肖长生想起来剧情的时候,却是听说肖遥受了重伤,这个从来没有在剧情中出现过的情节引起了肖长生的注意,不等他决定是否要去看一看,肖家的人竟然找来了。 ※※※※※※※※※※※※※※※※※※※※ 新年快乐! 这是今天的,上一章是昨天的。抱歉啊,因为昨天太忙,唉,终于补上了! 连红包都没顾得上抢,一直在码字的我把自己都感动了! 一会儿记得吃饺子啊!不知道多少人没有守夜都睡了,唉,闻不到烟花气息也挺不热闹的,好像有人去上香了,突然觉得或许会有意思一些 晚安!新年快乐! 。 正文 第 219 章 修仙界虽然不认dna等辨认自家血脉的方法,却有着其他的法术可以探查对方是否为自家血脉,但这样的法术一般来说也不会随意施展,就好像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干去做亲子鉴定一样。 肖家当初祭祖时候之所以能够发现肖长生不是自家血脉,还一下子发现了众人之中的肖遥才是嫡血,便是因为设置在祠堂所在的一道相关法阵当时被打开了。 这种法阵属于有备无患,很少被开启的那种,骤然开启之后还发现这样的震惊事实,一下子大家都忙着查证是否属实,也没有谁再去理会到底是谁开的法阵。 事实上,在肖家找上门之前,肖长生自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凡是法阵,多半都是相互关联的,尤其祠堂这种地方,一个阵法连着一个阵法,若是为了节省灵石不开启所有的阵法也是说的通的,但万一开启了,也许只是偶然一个不小心,犯不着为此上纲上线。 但肖家人口中,这件事就成了大阴谋。 “那肖遥不知怎么买通了看守法阵的人,竟是对那法阵做了手脚……”找上门的肖家人是肖父身边的一位心腹忠伯,他说着说着,自己竟是先痛心疾首起来。 肖长生不耐听这些戏剧化的说法,反正,时过境迁,谁知道是怎样的,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换了一种花样,谁信啊! “忠伯,”肖长生叫了他一声,面子上依然礼貌,口中却是淡淡,“当年的事情也不全是因为法阵,后来家中查证,也用过了血脉鉴定的法术,想来是不会有错的,我知道肖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恩将仇报,忠伯若是担心我入了九幽谷以后会对肖家不利,大可不必……” “少爷,您怎么会这么想?”忠伯震惊地看着他,反复重申,当时那肖遥是使了手段才让测试结果出了问题,如今家中找他,也并非是担心他日后打击报复,实在是老爷知道了此事一病不起,想要再见见亲爱的儿子。 肖长生听得心中暗讽,若真是亲爱的儿子,又怎么会连一面都不见,就把人扔到了矿区去? 没有把心中的这些想法明说出来,肖长生对那一家子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有几分隔岸观火的意思,好奇有之,但若是亲身上阵也演上一场,倒是浪费时间了。 好说歹说打发走了忠伯,收下了对方送来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他们想要认就认吧。 修仙者血脉来之不易,认了干儿子传承的也大有人在,肖长生这样一想,收东西愈发收得顺手了。 九幽谷虽然是魔门,却没有不许与亲人联系之类的说法,能够有人暂住,帮着自家养弟子,那自然是更好不过。 知道肖长生出身肖家这个还算比较有名气的修仙世家之后,九幽谷的众人并未因此对他多么和善谄媚,但却也不会过于刻薄,至少那些死手不会轻易下到他身上,有后台和没后台,到底是不一样的。 感受到了这一层区别,肖长生有些异样,还以为魔门就是随心所欲到天不怕地不怕,却原来,他们还是有顾忌的。 有些只能意会的感受一下子纷至沓来,骤然顿悟的肖长生站在自己的院中足足一日,直到月华初绽他才回过神来,筑基期水到渠成。 “师弟真是好悟性!” “没想到我九幽谷还有这样的佳徒!” “到底是个好苗子,放到哪里都好。” 肖长生的身世来历对九幽谷的上层来说都不是秘密,如今见他悟性卓越,竟是有不少人起了收徒的念头。 魔门很多事情都不如仙门讲究,但收徒弟一事上,多少还是会在意几分,有觉得肖长生还算顺眼的便悄悄留心起来。 肖长生没时间理会那些,踏入筑基期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修仙界,很多秘境都能够向着他开放了。 大部分秘境的限制都在筑基期和金丹期,炼气期只比凡人多会几个法术,身体稍微抗摔,其实没什么,而元婴期以上,又太过厉害,动辄移山倒海的,秘境说白了就是比较稳定的空间碎片,万一撑不住发生什么变化,里面的人真是死得冤枉。 所以也唯有筑基期和金丹期才有机会进入很多知道的不知道的秘境,至于能够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各人的本事了。 有人进去了不但提高修为,还能够顺手把秘境这个空间碎片炼化成空间装备,宛若很多小说中的随身空间一样,有人则不但丢了性命,还以自身为营养滋养了秘境中的万物。 机遇和风险一样大,该如何取舍呢? “我还是第一次进入秘境,总是有些紧张呐。”排在队伍中,肖长生手中捏着一块儿小玉牌,有些没话找话地跟前面的郑师兄说话。 郑师兄就是当初用魂灯吓唬他们的那位,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闻言笑了笑“你去的多了就知道了,其实也是普通,远没有那么凶险。尤其这寻花秘境,更是简单,我都去了三回了,回回都没找到什么好东西。” 能够被称之为秘境,且放心做出通行令牌,让大部分人都能够有组织进去的秘境都是比较普通的,至少每一次死的人不会超过一半,不然的话,就算得上凶险了。 与之相对的,就是好处都不会太多,比如说这个寻花秘境,听名字就很平常,里面也是真的平常,除了一些妖兽之外,便是葱葱绿绿的山河平原,而它之所以名为寻花秘境,便是因为秘境之中花朵难寻,而每寻到一朵,采摘之后可能会得到一些意外之物。 这些意外之物的等级都不一样,有的可能非常好,比如说净灵果之类能够洗掉一条多余灵根的那种,有的可能很一般,比如说罗恨根这种魔门常见用于编制幻境的植物,端看运气好坏了。 秘境之中的妖兽普遍都是筑基期,偶有金丹期,但遇上他们这些人组团刷的话,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威力就会被灭了。 秘境之所以称为秘境,就是因为它是不完全的空间碎片,里面的天道不全,妖兽能够修炼的等级是有限制的,寻花秘境中的妖兽就不能超过金丹期,而到了金丹之后的妖兽其实力发挥也远不如外头的金丹期妖兽那么厉害。 肖长生过来之前已经恶补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不得不说肖家送来的东西很及时,没人会跟灵石过不去,哪怕是魔门也一样,九幽谷的这些弟子们也是可以因为钱财变得很友善的。 能够花钱得到帮助,肖长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反正他有钱,于是,郑师兄就这样热心地给他讲解了不少秘境相关知识。 寻花秘境属于比较常刷的秘境,每次他们进入也多是属于门派任务,要给门中搜罗某种药草什么的,修仙界比较好的秘境经常是某几个门派合伙分享的资源,对于这种大锅菜,自然是可着劲儿地吃比较好,所以一旦这种公共秘境开启,能够参与进来的门派每一个人会放弃,都会努力往自己的碗里扒拉,倒显得秘境稀罕了。 对郑师兄这等去过一两回的人来说,寻花秘境就是别人家的草药园,尽量捡着好的往回拿就是了,其他的,完全不用理会那么多,至于说为了这个黑吃黑跟别人家弟子打一个你死我活,简直就是笑话,谁会为了一张纸死啊活啊的,当然,有私人恩怨的除外。 所以,这种类型的秘境因为资源单一反而比较平和,哪怕是敌对势力之间也都能够和平共处地安全来去。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 进入秘境之后,肖长生看着郑师兄跟旁边一个明显是仙门的弟子说笑了两句,然后各自离开,他有些怔,就算是说话难道不应该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吗?你们这么友好你们掌门知道吗? 呵呵,修仙界就是这样宽容,魔道也算是大道三千的一条道罢了,所有追求仙道的人也不会觉得他们不对,强大的包容心理能够让他们在没有被惹到的时候与世无争,至于有了恩怨,那就怨不得对方下死手了。 “师弟可曾听过那肖遥的事情?”郑师兄说笑一通,明显是交流了一些消息回来。 肖长生不会过分关注,但若是能够多知道一些,他也不介意了解一下现在为止剧情变化幅度到底多大。 见他有倾听的意思,郑师兄一边走一边跟他说了肖遥那边儿的事儿。 肖遥自身长得好,天分高,悟性也不错,又有这样曲折的身世,让人一听就记住了,自然在齐云山那样的地方颇为出名,就其八卦性来说,把齐云山的首徒都要压了一头。 这样的风光,自然会有人看他不顺眼,然后盯着他的人便发现他喜欢上了一个魔道妖女,甚至还把那魔女藏在外门弟子之中,事情被举报之后,肖遥拒不认罪,或许是想要反抗还是怎样,反正闹得双方都很不愉快,最后不知怎地他就被重伤了。 重伤之后才曝出来他的血脉有问题的事情,这就是忠伯代替肖父找上肖长生的前情,而之后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在齐云山养伤的肖遥不知怎地诬陷他的师兄,说对方是什么魔门奸细,打伤了对方,却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如今正在被罚思过。 肖长生微微蹙眉,好好的天之骄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做出这种种与剧情不符的事情,然后偏离了正轨呢?总不能是自己这个跳出剧情的小蝴蝶搞的鬼吧,那这威力也太大了,翅膀都没扇,那边儿就大风暴了。 ※※※※※※※※※※※※※※※※※※※※ 新年快乐!财源广进! 晚安! 。 正文 第 220 章 “师兄,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肖遥看着对面的师兄,不太明白他之前为什么故意误导他,是的,故意误导,他之所以私闯禁地,之所以打伤师兄,全是因为对方故意误导,他如今已经看明白了这一点,却不明白为什么。 “师弟说错了,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你,分明是师弟你从来不相信师兄。”哪怕是到了这种没人的时刻,他也不会流露出丝毫的口风。 如今的他可不是曾经被陷害到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辩白的九幽圣女,也不是那个被魔道妖女害死的外门弟子的妹妹,而是这位天之骄子的好师兄,一向照顾他却被他误会还依旧不计较的好脾气师兄呐。 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恶毒的笑容几乎要在嘴角成形,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抿直了唇线,像是默默生气的样子。 是啊,该生气的,好好的师兄突然被师弟这般诬陷,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青年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哪怕是全神贯注一直紧盯着他的肖遥都没发现任何不对,他的拳头悄悄握紧,心中却有了一丝破绽,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青年又看了肖遥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离开,哪怕心里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脸上仍然是那种不太高兴的表情,是啊,怎么可能高兴呢?一个又一个的错误,对方仍然只是思过而已,他的气运,真的有那么强吗?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青年所有想要报仇的想法都不得不压制下来,慢慢来,他不急,一点儿也不急,不就是演戏么,他会陪着他好好演下去,一场场演下去的。 山洞之中,这个本来应该用来思过惩罚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太简陋,青年刚才送来了一些东西,平凡的蒲团很柔和,用了静心草编织而成,可以有效预防心魔,对一个思过的人来说,算是好东西了。 “这就是你想要让我看到的吗?” 旁观了一场师兄关爱师弟却被伤心的戏码,肖遥的师尊,齐云剑宗的景琰道君甚是失望,什么时候这个剑道种子,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为了些许怀疑斤斤计较,他的坚定和执着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袖子一甩,景琰道君扭头离开,没有再理会肖遥的辩解,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因为他的疑猜心而怀疑自己的另一个徒弟呢? 肖遥垂着头,一声不吭,还能说什么呢?连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是错怪了师兄,师尊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呢?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接一件,接踵而来,连肖遥自己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魔道妖女,那个月色之下寂寥轻灵的女子,真的是魔道妖女吗? 肖遥不愿意相信这些,但,似乎又不得不相信,也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他是被美色迷惑了心神,这才做出这么多错事来,不然,好好的师兄为什么平白无故来误导他陷害他呢? 因此心神不定的肖遥没有发现,在他为这些事情迷惑的时候,他心神中的那一丝破绽越来越大,好像婴儿张开的小嘴,露出了足够有心人欢喜的缝隙。 已经下山的青年自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他在肖遥身上用心良久,又怎么会发现不了那一丝破绽呢?心中的欢喜简直无以言表,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严肃板正的样子来,也亏得是他这个曾经的九幽圣女,否则还真做不到这么完美。 是啊,完美,就因为他总是能够把别人扮演得很完美,所以别人说她平日里都是在装的,他竟然也信了。 是真是假,除了本人,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分得清呢?他要的信任或许真的太奢侈了。 齐云山上这一段往日的情仇还在继续,远在九幽谷的肖长生却无从知晓其中的曲折,做梦他都想不到除了他这个穿越的,此世界竟然还有个重生回来复仇的。 系统对这方面也没有任何提醒,本来两人也不搭界,哪怕那位曾经是九幽谷的圣女,但现在,对方也只是一个掌握了九幽谷核心功法的齐云山弟子而已,跟正在秘境之中的肖长生完全没有关系。 寻花秘境的简单让肖长生的一腔紧张都白费了,在经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一朵花之后,在采摘下那朵花,看着它变成普普通通的罗恨根之后,郑师兄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说“瞧见了吧,就是这样,找半天好到一个,还是没用的,若不是需要这东西,还真不愿意进来,太浪费时间了。” 听话听音,知道这位郑师兄是不耐烦了,肖长生笑了笑说“师兄说的没错呐,既如此,不如咱们分开寻找,也快一些,早点儿找到出去也是好的。” 郑师兄就是这个意思,看在之前肖长生出了保护费的份儿上,他也没有直接撒手就走,还颇有师兄弟感情地叮嘱了一句“若是有事,你催动传音符即可,秘境之中可以互相联络。” “嗯,多谢师兄。”肖长生礼数周到,看着郑师兄走了,这才随意找了个方向继续寻找。 寻花秘境虽然简单,但地方着实不小,之前进来的时候约莫五个门派,各二十人的队伍,共一百人进来了,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左右就看不到人在了,茫茫碧草,四野无人,还真是一片好风光。 肖长生也不着急,他放出精神力扫描周围,之前郑师兄在身边,他也不敢太过肆意,精神力跟魂力到底不同,万一被发现了,也不好解释来由。 因为有过辨识,精神力对修仙界的大部分东西都能够做出一个判断来了,但有些地方,却还是无法辨别。 肖长生对这些无法辨别的地方更感兴趣,一路往那个方向走,若是顺手看到哪朵花便直接采了,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东西,周围也没什么守护妖兽之类的存在,倒是挺清净的。 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幻阵,这幻阵实在是精妙,若非精神力能够准确探测出这里有东西,任谁看了也无法分辨这棵树跟那棵树有什么不一样。 小小绕了半圈儿,确定了一下幻阵的大概范围,肖长生便掏出储物袋中的破阵符来,这些东西还是上次肖家忠伯过来一起送过来的,比市面上卖的稍微好一些,却也并非特别高等,唯一的好处就是动静不大,并不像爆炎符那样声势浩大。 他是第一回使用这样的符箓,也有些没经验,输入的灵力多了些,飞快地甩手出去,同时精神力紧盯不放,发现有个孔洞出现,立刻飞身而上,钻了进去,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竟是一座用藤蔓编织出来的精巧花房,有些像是精灵住所,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浓郁一些。 想来这便是寻花秘境的中心枢纽所在了,只不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没有发现。 这样想着,肖长生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并不是没有人发现,里面的东西大半都被拿走了,看着整齐的花房分明就是一个空壳子了,曾经放置物品的凹槽都还在,但上面空空如也,足够说明他来晚了。 本就是意外发现,倒也不会太过失望,肖长生的执念并不深,转而开始打量这花房的布置,他喜欢好看的东西,这房子就足够好看,且各处隐藏阵法也让人见猎心喜。 寻花秘境的任务简单,他并不着急完成,也就不急着走,慢慢研究着,想着若是能把这个花房直接收走就好了。 上一世他就十分羡慕那种房子式的飞行法器,上天能飞,停下能住,实在是外出旅行的必备之选,这辈子,倒是有了购买条件,但却又不是那么好定制的,或者说定制的价钱有些贵,纵然肖长生手上比较宽松,想要买个房子还是很像贷款的。 于是,退而求其次,直接把这种无主的房子收入名下,或许也不错。 像是这种各色阵法齐全,他只要稍微改动就能够重新启用的二手房,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到便做,肖长生对炼器阵法方面都不太行,所以只能从这屋中的阵法开始研究,怎样在不损坏的前提下进行切割,把这个花房连同这一块儿地皮都弄出来,最好再能够稍稍精炼一下,免得装不到储物袋中…… 肖长生习惯性用精神力去探查,触碰到某个阵法的一点时候,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过去输入灵力,精神力也随之深入,发现他整个人竟像是沉在了花房之中成为一体一样,随着“缩小”的念头冒出,花房竟然真的在缩小。 这个发现实在是让肖长生喜不自胜,他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看着花房缩小到一定程度,他便照着寻常法器认主的方法用神识刻印上去,进行初步炼化,等到炼化成功,整个花房就成了一个可以放在掌心的微缩模型,愈显精美。 有了这么一个收获,秘境也不算白来,肖长生离开幻阵之后,又去了其他地方寻找花朵,偶尔也会碰到其他门派的人,大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照面便错开了,等时间到了,便各自离开秘境。 ※※※※※※※※※※※※※※※※※※※※ 晚安! 。 正文 第 221 章 离开秘境之后,需要拿出一定的收获交任务,肖长生大半时间都耗费在炼化花房上了,并没有找到多少朵花,幸好这也不是个定额任务,能交自然是好,交不了也没有谁会逼着要。 见识过了一次秘境之后,肖长生又闭关了一段时间,彻底炼化了花房,其实,也算不上是彻底炼化,花房当中的许多阵法他还不太清楚具体的作用,这方面的专业书籍,还不是他现在能够接触到的,而最基本的那些显然不足以应付他的问题。 花房和寻花秘境有一股特殊的联系,线一样,能够让精神力透过这根线深入到寻花秘境之中,虽然做不到全局掌控,却可以采摘周边的东西。 肖长生捏着手上新鲜的草叶思忖,如果加大这个联系,能不能把整个寻花秘境都炼化成为随身空间呢? 修仙界中,经常会有人去一些大能的洞府找到某些传承宝藏什么的,那些洞府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山洞,而是一个别有洞天的洞中洞,好像把门户开在了这里,但是进门之后去到的地方是宇宙那么空旷的空间。 肖长生还没走到那一步,不知道那些大能是怎样创造出那样的独立空间的,但他受小说启发太多,完全可以畅想一下通过这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一点点缠绕炼化寻花秘境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想法,却也足够冒险,肖长生知道自己的水平,筑基期的修为还是太不够看了。 为了更好地实践自己的想法,肖长生开始积极地修炼,他的灵根本就不错,如今又得了肖家的支持,资源上比较充足,再加上九幽谷的功法对于他这种已经历经磨练的灵魂来说十分适合,奋进起来,竟是一日千里。 五年过去,肖长生正式迈入金丹期,邀天之幸,在金丹雷劫的时候,他借着天雷之威把自身的因果分割开来,塞入了一个替身木偶当中,为了这个,他差点儿没度过金丹雷劫,幸好护身的法器都十分管用。 成为金丹真人,肖长生心情大好,修为更上一层体会到的感觉更加令人沉迷,这个世界比上一个修仙世界要高级许多,上个世界的金丹期他还从未感觉如此好过,也有可能是无债一身轻吧。 肖长生拿出了替身木偶,这个木偶是他自己做的,几辈子也没点亮雕刻这个技能,只不过有了精神力辅助,做很多事情都很容易,尤其是这种细致的活儿,想要做得逼真还是极为容易的。 原木色的木偶似乎因有金芒,这是一株养魂木的枝干雕刻而成,上面的面孔有些粗糙,只能看出五官端正,一身衣裳倒是线条流利,衣带当风的。 九幽谷的功法主修灵魂,很多法术也要先移魂才能做,而移魂跟夺舍又不一样,夺舍需要灭了原主灵魂,要承担一份因果,移魂则是暂时居住,并不伤害原主魂魄。 但初学者如果贸然往别人身上移魂,很可能被反制或者吞噬,魂体之间的吞噬也是壮大灵魂的一种方法,只不过这种方法邪门也容易留下诸多隐患,并不被九幽谷的核心功法所推崇。 所以要想预备下一块儿养魂木,随意雕刻个什么东西,然后自己移魂上去感受一番,借此验证自己是否能够顺利操纵移魂之体,然后才是对有意识的生物下手。 这样循序渐进的方式,还真是温和,肖长生一开始接触的时候还这样想着,看来魔门对弟子也不是不爱护的啊! 他是筑基期后才能够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早有转移因果的想法,所以他对这方面的准备十分齐全,早早就备下了养魂木雕刻的木偶,谁想到,却直到金丹期才有机会分离因果。 这可并不容易,也就是欺负一下那份因果如今也不是主场,这方世界的天道比起那里的显然厉害不少,对它的压制也是极为厉害,不然还真是不能这般顺利分离。 九幽谷功法再进一步便是要分魂了,跟移魂之术不同,移魂还可以说是小术,分魂却不一样,危险性极大,且容易造成本主最后意识无法融合,但若是用得好了,修炼起来却是事半功倍。 灵魂啊,可是不能轻易下手的。 对这一点,肖长生顾忌甚深,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过,灵魂的完整性十分重要。 所以哪怕身边人都开始尝试分魂,他还是没有对自己下手,只是进行理论知识的推演研究。 在这方面的书籍并不多,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把自己修炼中的各种体悟写出来让后人看的,这样一来,同一本功法,理解不同,也有可能练出两种效果。 这里就显出师傅的重要性了,但肖长生暂时还没有拜师的打算,师徒牵绊也是一种因果,他现在真是怕了这些因果了,巴不得什么都不沾才好。 便是现在,手头上这个烫手的替身木偶还不知道如何用,或许是因为寄放了大量因果的关系,这个木偶如今显得很是不凡,肖长生突发奇想将其进行初步炼化之后,发现这上面竟然能够循着因果找到一条线,线的末端飘渺,莫不是系在那个世界上? 他有这样的猜测,然而轻易不敢移魂上去,只怕一上去就下不来了,再者,这样一份因果一时间也是送不出手去,送给谁都是害人,万一有个什么,又是一份孽债。 肖长生巩固了金丹期的修为之后,又试着再次炼化花房,并未得到更多,想要通过一个小小后门夺走整个房间,实在是想太多,至少以他目前的修为还不够看。 还是差的太远啊! 并不强求,肖长生只是巩固了自己能够触及到的范围,寻花秘境虽然不能拿来当做随身空间,但是这部分接触到的用来种种药草也是好的,还可以有效地锻炼精神力。 因为当初那个幻阵并没有被肖长生破坏,所以这个小小的药草园还算太平,并没有妖兽侵扰的烦恼。 金丹期修士的寿命已有千年,肖长生不急着修炼,先把杂学抓起来了,一个是炼丹,再一个便是炼气,只不过他的灵根并不适合这两种技能,他最终也只是多开垦了点儿药草园。 倒是符箓上,肖长生的进境颇佳,精神力的精准控制足够保证灵力一丝一毫都不会被浪费到笔墨之外,且均匀整齐,制好的符箓多为上品。 九幽谷也有自己独特的符箓,却是用魂丝做符,可以发挥魂丝主人七成的威力,若以妖兽论,已经很可观了。 而魔门之所以成为魔门,就是因为这种魂力符还能够用修者的魂丝来做,这样一来,相当于随身带了个超强保镖,还是全无神智却能发挥巨大作用的那种。 肖长生知道魂力的修炼便是从魂丝开始,这种凝魂成丝练起来十分不易,那种抽骨吸髓的痛简直要把人折磨疯了,奈何,想要进一步修炼魂力,便要能够做到把自己的灵魂凝成魂丝,魂丝的多寡也决定了灵魂的强弱,魂力的高下。 直到修炼到这一步的时候,肖长生才知道九幽谷为何一副人丁不旺的样子,纵然这里再怎么好,但这份苦,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他只是凝成了一根魂丝便已经觉得死去活来数回,还不知道那些凝丝如发的人要疼死多少回。 这种疼痛直接作用于灵魂,任何的药物都无法缓解,经历过一次,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算什么,九幽圣女知道么,她可是魂丝三千。” 郑师兄上次从肖长生这儿得了好处,觉得是个可结交的,后来便时常过来同他聊天,肖长生也乐意招待他,听他说一说外头的消息。 “九幽圣女?”肖长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在九幽谷中并无多少好友,当初进谷的那一批人,独他一个手没沾血平安过来,多少有人看不惯,便不愿意理会他。 他又一门心思修炼,对结交同门也没多少心思,再者,魔门不比其他,像是那种扭头捅你一刀的也不是没有,就好像郑师兄一开始就用魂灯控制人一样,那人至今还在郑师兄的控制之下,成了他的小弟跟班,这样的事情,九幽谷是完全不管的。 谁愿意莫名其妙成为对方的傀儡啊!肖长生懒得费那份儿心防范周围人,索性就都不深交,如此一来,消息就闭塞了。 灵果摆上,灵茶满上,郑师兄如今的修为也是金丹期了,少了些以前的皮赖做派,虽然还吃还拿,却也显得慢条斯理了,解释起事情来也详尽了许多。 “九幽圣女每代都只有一个,从不出谷,你不知道也不稀奇,咱们谷中多少人,都不曾见过,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已。” 郑师兄大致说了一下对方的地位,按照肖长生的理解约等于长老,和平时候就是吉祥物招牌花瓶那样的存在,并不能真正执掌实权,除非整个门派生死存亡之际,否则完全可以不用理会。 ※※※※※※※※※※※※※※※※※※※※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 正文 第 222 章 若是真的到了危急时刻,九幽圣女就是核武器,一旦爆发,绝对是震慑性的,而万一事有不谐,她的存在也能作为最后的火种,能够让九幽谷随时东山再起,因为全面掌握九幽谷所有功法之密的只有九幽圣女一人。 如此大任集于一人之身,还是女子,多少有些不合理,修仙界虽然不曾重男轻女,但到底是女子稀少,也许是因为九幽谷这种魂修功法女子习练起来比男子的优势更多。 当然,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就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了。 肖长生与郑师兄闲聊了两句,对那位只闻名不见人的九幽圣女就没了好奇心,又问了问齐云山的事情,肖遥最近都销声匿迹了,便是肖家那边儿来送东西,也绝口不提肖遥如何,俨然没有这么个人存在似的,偶尔想起,肖长生便有些奇怪他那边儿到底怎么了。 郑师兄的耳朵还没有那么长,漫不经心道“谁知道那些正道门派都在搞什么,最近挺消停的。” 本来就是有就听,没有就算的态度,肖长生也不太积极地“哦”了一声,就听郑师兄说起了一个消息,“你若是对齐云山感兴趣,倒是可以去接个任务,今天有个新的任务放上来,正好是去齐云山的。” 肖长生脸上表情略显尴尬,竟然被听出来了,再看郑师兄,他的模样还是那般百无聊赖,“谁不知道你们家那点儿事儿,我是不关心你和那个肖遥谁真谁假,反正你是我的师弟,总不会错。” 难得听到这么富有人情味儿的一句话,肖长生脸上的诧异还来不及显露,就见到郑师兄一如故我地突然谄笑起来“师弟啊,你这儿的灵茶不错,可还有多的?” “自然是有的。”肖长生放松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灵茶,就见郑师兄干脆利落地收了起来,一同收起的还有脸上那假到不能再假的谄笑,道了一声别就走了。 每次来一趟都是这样,肖长生默默盘算了一下支出,幸好还有肖家顶着,不然他也有些吃不消。 肖长生去任务堂看了,果然有了一个去齐云山的任务,任务很奇怪,是要去齐云山找一种雪兔,活捉带回来即可。 雪兔是一种低阶妖兽,最高等级不过二阶,并没有特殊的攻击,跑得快爪子牙齿比较利也只是针对普通兔子来说,浑身皮毛雪白,具有观赏价值,或许就是它能够生存下来的最大意义。 齐云山并不是雪兔的盛产地,为什么要到齐云山去找呢? 即便把任务接下来了,肖长生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了问任务堂的师兄。 “这还不简单啊,不定咱们哪位师兄把自己的分魂弄丢了,这才急着要找回来呐。” 师兄回答得很是随意,似乎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肖长生一听恍然大悟,最开始修炼分魂之法的时候为什么要找没有灵魂的死物寄放呢?便是为了免去这种困扰,被分裂出来的灵魂并不比完整的灵魂,哪怕是修仙者的,也不一定能够强得过一个雪兔的灵魂。 这样一来,分魂出去之后容易发生的一种状况就是,分魂被雪兔的灵魂所同化,认为自己也是雪兔,却又比雪兔更聪明一些,知道哪里的灵气最强,知道哪种东西吃了更好,但却跳不脱雪兔的生存本能。 而要解除这种状况,要么,把分魂收回来,再分割的时候割大一块儿去压制雪兔的灵魂,要么,就是在雪兔身上努力修炼,然后明白自己是谁,再重新回来。 前一种是大家通常都采用的方法,后一种,基本上就是理论上说得通,因为哪怕知道如何修炼,但修炼的方法都是人类的未必适用雪兔,再者,就算适用了,最后修炼得来的好处也未必能够给分魂什么益处,一个完整的灵魂对很多东西都有更大的优势。 而完整的灵魂强大之后,吞噬,排斥,就是分魂的两个下场了。 “这是哪位倒霉的师兄竟然还把分魂的雪兔给放跑了啊?”肖长生转过这样的念头,笑了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齐云山上,肖遥终于被放出来了,景琰道君到底舍不得自己这个好徒弟,加上又有大弟子为之求情,恰逢剑宗某位金丹真人得升元婴,举行庆祝大典,便趁机放了出来,算是沾沾喜气。 肖遥先去见了师尊,叩首行礼,真诚认错,经历了五年的磨砺,他的剑心愈发坚固了,这一点景琰道君一见就看出来了,脸上难免有些喜色,剑道种子就是剑道种子,这样的挫折也不会令他折剑。 “很好,吸取教训,好好跟你师兄相处。” “是。”肖遥答得毫无违背心意之处,这些年,他想,大概他是真的误会师兄了。 知道师兄还曾在师尊面前给他求情说好话,心中难免有了些愧疚,肖遥应答之后便先去找师兄了。 正逢大典将至,剑宗中所有人都在忙碌,作为景琰道君的首徒,大师兄也在繁忙的准备工作当中,并未在洞府。 问明了对方所在,肖遥直接找了去,却发现对方去的路是通往思过洞的,这是不知道自己出来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追了上去,以他的性格实在做不出大喊大叫的事情,肉眼所见的地方,用传音符也未免夸张。 谁料,都用上轻身术了,追上人的时候也到了思过洞,正是他所在的那个思过洞。 “师兄,我已经出来了。”肖遥追进去,这样说了一声,声音中还有些无奈,这种地方,任谁也不想回来第二次了。 已经在身边的人回过头来,却不是师兄的样子,肖遥愣了一下,这样一张粉面娇羞,分明是个女儿家,他是怎么看做师兄的呢?再看对方的衣裳,又是一愣,刚才看背影的时候分明是…… 正想着,那人冲自己展颜一笑,一股幽沁香气便吸入鼻中,肖遥脸上的恍惚之色更重,身边的长剑微鸣,心神稍稍清明一些,不待反应,一张樱口便覆了上来,再次让他的神智沉沦。 等到肖遥清醒过来之后,面对的便是一具香艳女尸,尸身的表情痛苦,双目圆睁,仿佛死不瞑目,而他自己…… 思过洞中并无外人,肖遥冷静了一下,匆匆穿好衣裳,心乱如麻之际,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响,然后就是大师兄进入“师弟,听说你去找我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马上转身,肖遥也反应过来,拉过地上一件衣裳为那女尸披上,清理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事情是他做的,至少前面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至于杀人,他实在没有杀人的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女子死于扼喉,这并没有什么法术的痕迹,也不是剑法的结果,只是一个很多人都能用,完全不会用来区分的扼喉,最关键的是,他比对了一下女尸脖子上的痕迹,好像的确是自己手指印的样子。 “大师兄,这不是我做的。”肖遥整理好后,主动踏出来解释。 “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你,这里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师尊,你还是跟他解释吧。”或许是因为之前被怀疑的缘故,师兄并没有跟肖遥多言,这样说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肖遥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嗯”了一声,等待师尊的到来。 事情被压了下去,哪怕死的女子是来参加大典的水月谷弟子,但因为并非什么声名赫赫的人物,景琰道君提出了一些补偿方案,便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最后的死因成了“偶遇妖兽”。 肖遥为此又接受了一番审查,然而因为搜魂术之类的法术容易伤及根本,对这种还在培养中的弟子是不会用的。 正因为清楚知道这一点,才会这样大胆借此时机啊!师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心中却是又松了一层,水月谷的弟子,谁能想到若干年后这个水月谷的弟子竟然成为了掌门弟子,后来还与别人一起归入了肖遥的后院呢? 肖遥受了一顿鞭打,再次被罚思过,这次的惩罚之后,景琰道君没有再去探望,师兄却专程过去看了一次,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痛心疾首”,“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让我们怎么信任你!” 乍喜忽惊又成悲,肖遥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为“出狱”欣喜,扭头就又进入了思过洞中,思过洞是剑宗之内灵气最为淡薄的地方,在此修炼,事倍功半,本就是为了让人思过而不是闭关的,自然不会多么舒适。 肖遥苦熬了这几年,哪曾想到才出去不到一天,就又回来了,一时间心情也是有些忽上忽下难以平稳,再次表示了对师兄的怀疑,不然为什么他那时候去找师兄刚好碰到又找到这里呢? 然而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师兄正跟其他人一起忙碌大典的布置问题,并没有见到他过去,于是这些话又成了砌词狡辩一样的说辞。 师兄大约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甩袖子扭头走了,留下肖遥一个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的肖遥对各大宗门的理解也只是明面上的那些个,还不清楚一个属于魔门的二流宗门九幽谷中会有那样古怪的魂修功法,魂丝三千,足够陪他上演许多个恩怨情仇了。 ※※※※※※※※※※※※※※※※※※※※ 谢谢大家喜欢!晚安! 。 正文 第 223 章 齐云山中的雪兔啊!肖长生很容易就找到了守株待兔的雪兔,只不过被等待的是他而已。 那雪兔就在齐云山山脚下,肖长生一去就看到了,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瞬间明白了雪兔的状况,根本不是分魂依附,而是分魂直接吞噬了雪兔的灵魂,并且完全掌控了局面,只不过…… “万里迢迢,路太远了,带我回去吧。” 稚嫩的女声直接传入脑中,肖长生有些无奈,好容易回来一趟,他还要回肖家看看,这么多年,拿了人家多少东西,总应该回去看看,再有肖遥那里,若是能够,他其实还是想要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况的。 哪怕目前为止,剧情已经扭曲到没什么指导作用了,但他对这个神奇的结果还是表示惊异的,这都多少年了,他都金丹期了,肖遥不过在筑基期打混,实在是不符合他天之骄子的形象啊! 想想剧情中那个金手指全开的男主角,再看看那个据说又在思过的肖遥,肖长生实在想不通这么大的变化是怎么来的,明明对方还是拜在了景琰道君的门下啊! 精神力还在连接当中,这种末梢意识一样的浅层连接按照道理是不可能把肖长生的思维传递给人的,但是对方却察觉了。 “咦?你竟然是肖家的人?啊,那你就去看看吧,我也想要知道那个肖遥的事情,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肖长生心中一凛,急忙断开精神力的连接,连扫描在外的精神力都收敛了大半,这样迅速的动作反而暴露了一些事情。 “竟然不是魂力,连我都被误导了,那是什么力量?也不是神识,是什么呢?”声音中带着可爱的尾音,但是肖长生完全不敢放松警惕,手中捧着的雪兔好像一下子就成了□□一样,随手都准备丢出去消灭的感觉。 然而,魂修实在是一种麻烦的家伙,只要不是把他们的每一个魂丝都弄一个魂飞魄散,哪怕只有一丝残存,就能够死灰复燃,而有了灵魂,有没有身体对他们来说都是简单的事情了。 肖长生脑中转过好多念头,最后还是颇为平和地跟她搭话“你为什么对肖遥的事情那么好奇?是有什么恩怨吗?” “那倒没有,不过是发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我的魂丝竟然能从另一个时间回来,从‘未来’到‘过去’,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专门过来看看,但‘我’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肖遥呢?” 雪兔的一双眼睛是银白色的,这种很不兔子的颜色让它整个如同一捧绒绒的雪,却也有一种异样的冷,如同她说出这番话的毫无感情。 肖长生意外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穿越重生这个谜底,再看类似的谜面,不会有人想不到,但他奇怪的是,作为重生的当事人,知道世界上另一个我回来了,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但,正常的态度该是怎样呢?若是他自己,知道有一个来自未来的自己回来了,那么,是接近还是排斥,是友善还是亲密? 这世上,有一个人知道你所有不想为人知道的事情,知道你尴尬难堪各种不愿意让人知道的黑历史,你会怎样呢?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还是与之愉快为友,当最亲密的朋友? 代入其中一想,肖长生发现自己很可悲的大约是前者,然而,又因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缘故,哪怕恨不得他从未出现,却也无法真正下杀手,纠结而远避,或许是一种最好的关系。 这样,再看这只雪兔,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哪位九幽谷高人的分魂,但已经可以确定,对方采取的是一种观察探究的态度,也算是比较理智了。 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这一刻的自己和下一刻的自己,想法很可能完全不一样,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抱着善意的呢? 雪兔的绒毛很舒适,肖长生不自觉地顺了一把,“既然这样,那就先去肖家看看如何?” “好,去看看。” 简单定下了行程,雪兔完全没有不满,乖乖地窝在肖长生的怀中,以至于肖长生回到肖家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这幅怀抱兔子的样子愣了一下,虽然知道大少爷脾气很好,性格温和,但是抱着女修喜欢的兔子什么的,是不是太…… 肖父对肖长生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最初的尴尬只在见面时存在于眼神之中,后来的表现,彼此都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嫌隙的父子一样。 因为九幽谷虽然处于魔门阵营,但比起其他深恶痛绝的魔门来说,又算是比较正派规矩的,肖父也没反对他在那里继续学习,关切地问了一些类似问题,又得到肖长生反馈回来的一些稀缺丹药等物品之后,彼此都十分满意地终止了这种外交辞令一样的温情脉脉。 肖母那边儿就比较简单了,或许是因为认回肖遥的时候,她表现得过于激烈,把对亲子的爱都表现为对养子的恨,肖长生没准备再见她,去刺激一下她的心情,肖父也没有做这种要求,虚应地挽留了一下,就让忠伯送他出去了。 肖长生从忠伯这里知道肖家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也没说什么,跟肖家的因果,其实已经很淡了,完全不用他惦记着偿还,以后还是这样干脆的利益交换好了。 踏出家门的时候,他摩挲着袖袋中的替身木偶,跟肖家没有那么大的因果,把这样的东西给他们,岂不是欠的因果更多,跟利滚利一样了? “你是怎么弄出这样的木偶的?” 女声有些好奇,雪兔眼中的银芒闪过,竟是直接把那木偶从袖袋中摄了出来,让它停留在视线之前。 肖长生虽然知道分魂一旦分出也能够使用被寄者法术的事实,但雪兔这种低阶妖兽,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 而能够使用自己所会的法术,那这个分魂的身份一定不那么简单,肖长生一边回想九幽谷哪位前辈是女性,一边回答道“只是偶然之作,没想到成功了。” 或许是因为替身木偶上被寄托了大量因果的关系,本身就显得很是不凡,但若是一般人也看不出什么,哪怕是修习了魂力,但这上面分毫魂丝没有,也无从研究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这人能够看得出来吗? “想法不错,把自身因果分出去,我竟是从没想到还能这样做,不过,你这因果也太多了些,都要形成孽火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应该早就爆发了,竟然还能压到现在被你分离出来……” 女声说着说着,十分困惑不解的样子,那木偶也在她的操纵之下,在她面前转了几圈儿,足够她仔细端详了。 竟然能够一下子被人看出根底,肖长生愣住了,随即请教道“我也只是粗浅想法,不意竟然成功了,然而之后该如何消弭这些因果呢?” “怎么来的就怎么消呗。” 木偶重新落回袖袋,雪兔眯了眯眼,说“快带我回九幽谷。” 这一句俨然命令,虽然声音稚嫩,却让人不敢不听,肖长生实在想不出九幽谷中哪位长老如此,无奈应了一声,放下去齐云山看看肖遥的想法,直接启程往回走了。 一进齐云山的地界,雪兔便落地而跑,肖长生循着雪兔所过路径,追至半截便被结界挡住,不得而入,无奈只能拿着任务木牌去交接,一如所料,没有任何证据在,对方根本只当做他没完成任务。 肖长生无奈地想要往回走,才走到一半就被找到了某长老处,该长老打量了他老半天,最终表情颇为无奈地把他带去了那个结界所在,只交代了一句“圣女要见你。” 结界之中是一个九幽谷中最常见的小竹楼,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十三四岁少女正倚靠在楼上,见到他们过来,眼神亮了亮,直接道“再把你那木偶给我看看。” 乖巧的雪兔此时正躺在她的裙边,看那种不正常的躺倒姿势,应该是已经被收回了分魂,彻底死去了。 此时此刻,肖长生哪里还猜不到这个少女便是九幽圣女便是那雪兔身上的分魂正主。 顶着长老满眼的“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了我们圣女”的责怪眼神,肖长生缓步上前,取出了那个替身木偶,那些因果被他寄放在上面,但到底不曾消弭,跟他的联系还是紧密,别人要了也无甚用处。 “我也依样做了一个,你看如何?”少女取出一个自己做的木偶作为交换,递给了肖长生,然后便同他一起研究该如何让木偶身上的因果消弭。 肖长生意外地发现这个魂丝三千的少女其实蛮有科学家精神,做起事情来极为专注,而她的知识也让她给了肖长生不少的启发,很快放下了一些警惕,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了理论走向争辩起来。 一旦论道便不知年月,等到肖长生离开圣女居所出来之后,才发现事情竟然有些变味儿,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得了圣女青眼,却并不知道这青眼其实没有任何其他含义,就是单纯的研究学术性问题。 拜师的机会因此不翼而飞,可能有的高阶功法所有人都以为圣女给他了,因祸得福的就是圣女的单人指导教学效果更好,肖长生已经预料到他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单纯了。 ※※※※※※※※※※※※※※※※※※※※ 晚安! 。 正文 第 224 章 九幽圣女的根底扎实,肖长生并未拜她为师,但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一度好到让所有的长老都在侧目,发愁圣女是不是能够找双修道侣这件事了。 修仙界中,双修道侣的存在也并不是什么特例,能够有个人跟你一起研究长生之术,未尝不好,只是,九幽谷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或者说,对于魔门来说,分分合合太常见,乃至于并不太讲究那些世俗规矩了。 “你可听说了那些事情?”圣女虽然还是少女模样,但却不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某日突然跟肖长生提起来九幽谷内的流言蜚语。 肖长生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开,目光从木偶上移开,看到少女漫不经心拨弄着一只雪兔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清者自清,何必理会。” 话音未落,他又低下头去,因果木偶做出来容易,但消弭就是太难了,何况还隔了一个世界,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下手才好,难道从外头随便找一个灵魂附身上去,就能让对方替他承担这份因果吗? 之前圣女已经做过这样的实验,显然是不成的,按她的说法,非要是本人的分魂寄托上去方才有用,而顶了因果之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一个分魂,完全可以算作正常损耗。 但肖长生不愿意分割灵魂,功法修行至今,剩下的那些都不是理论上的研究能够增长境界的了,需要他进一步实验,然而他不愿意分魂,这后面的修炼便如空中楼阁,再也走不上去了。 清风徐来,少女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濯濯少年,谁会不喜呢?然而……魂丝颤动,最终她又低下头去抚弄怀中的雪兔,把一缕分魂寄托其上,看着它从怀中跳出,跃入少年的怀中,打断了他的种种思绪。 “别闹。”肖长生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顺了顺雪兔的毛,转手把它放到了地上,并未多看一眼。 少女站起身,说“能教你的我都教你了,若你不愿分魂,便没有路可走,这门功法你便是修到了尽头,不用再来了。” 肖长生没有讶然之色,他也感觉到了,教与学之间,终究不是无尽的,只是没想到先开口的竟是少女。 “因果木偶,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少女说到这里,背对着肖长生的眉心微蹙,若是不愿分魂,的确是无能为力,她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办法还能够把这份因果转嫁。 “多谢圣女教导。”肖长生起身行礼,恭敬一如初来。 离开九幽谷的时候,肖长生并没有多么遗憾,这个修仙世界太过广大,他想去每个地方都走走看看,或许能够有所进益也未可知。 少女在门口转身,看到的却是那人已经离开的背影,一声轻叹仿佛在心头响起。 “早说不要为情苦,这世上最不能沾的就是情字了。” “谁又能知道呢?那样的人,全不似他们。” “生而有欲,方知求进。他已知前路,为何踟蹰不前?” “也不知道纠结个什么,不就是分魂么,能有什么危害,为什么他就是不肯?” “那木偶才是最奇怪的吧,竟是从未想过有人要这般化解自身因果,何况,他那个因果木偶,也不知道是欠了多少前因。” 一般人的因果都很简单,欠债还钱,以命偿命,然而那个因果木偶之上的暗红之色,却非是简单的人命问题了,上面的点点暗金,令人看着都是心惊胆战,也不知他是从何沾染上的。 这样大的因果,竟还未曾死掉,也不知是怎样的好命了。 魂丝如发拂动,顷刻间,万千想法涌上心头,最终少女抬手虚画,做出几个繁杂的手势来,轻轻闭目,便能够看到齐云山的种种,那一缕魂丝还在景琰道君的大弟子身上,未曾回转。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肖遥?” 脑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感觉,正在给新来弟子讲解法术的青年顿了一下,说“你们先自己练习。” 远离了人群之后,立于崖壁之旁,青年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那一缕魂丝传递过来的信息,为什么呢? 是危难之时他的挺身而出,还是懵懂之际他的仗义相助,又或者是那一剑的剑光太过耀眼刺目,刺中了她的心房,让她的心中多了一个影子,自此再难相忘。 闭上的眼角点点湿润终究凝成了珠,她以为她是恨的,恨到想不起曾经的美好,想不起曾经的种种艰难困苦互相扶持,却没想到,被这一句问话开启,往日种种,竟都犹如昨日。 “我一生历经世情,未曾解得真意,遇到他之后,我以为我懂得了,没想到……” 是爱是恨,其实早已说不清楚,便是如今不再报复肖遥,她又要做什么?继续当景琰道君的大弟子,剑宗之中的大师兄吗?还是说,回到九幽谷,当一个永远不用出门就能够知道外界所有事情的圣女? 她从未来来,知道很多事情,但那些对九幽谷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有用,又怎样呢?谁能够指望她一个从不跟谷内弟子交流的圣女对他们有多少爱护之心呢?未来是缘是劫,终究是要他们自己走,她什么也不准备做。 在没有她之前,九幽谷已经存在了数万年,在没有她之后,九幽谷也不曾因此灭亡。 她从不曾高看自己,也从不曾把自己与什么联系在一起,休戚与共,唯独一次,偏偏错了。 “莫来寻我,否则唯生死矣。” 睁开眼,青年又眨了眨,那泪珠便迅速风干不见,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他相信对方懂得。 九幽圣女,他不会去看她,也希望她不要来,否则,只能生死相见。 结界之中的少女同时睁开了眼,那一瞬间从魂丝上传递过来的情绪是那样强烈,又是那样复杂,以至于她心底里也有了些难过的情绪,神色复杂地看着指间的一截断发,两人的联系彻底断了。 “大师兄,怎么了?” 肖遥远远地就看到那个青衣身影,他走上前问了一句,对方早就是金丹修为了,而他还在筑基踏步,这样大的差距…… “没事。” 看到身旁的人,青年本能地蹙眉,上身微微向后仰了仰,这种明显拉开距离的动作虽然做得不够明显,却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肖遥没有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让他和大师兄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便是此时他上前,又有多少是因为关心而不是疑心呢? 三百年后,肖遥最终未能踏入金丹,开始衰老,离开剑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不是肖家的子嗣自然不能再回去,当年的事情闹得那样大,那时候没怎么关注,如今再看,竟是举目无亲。 在宗门多年,开始时候是心高气傲并不曾与人好好结交,后来是别人觉得他名声不好不愿意与他结交,垂垂老矣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修炼上的一无所成,他竟是连好友都没有,曾经看重他的师尊早就对他失望,曾经关照他的师兄也被他的怀疑一步步推开,如今…… 廖然一声笑,肖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失败,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不,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至少炼器上还算有些成就,能够练出几把好剑来,足以养活自己了。 若是当凡尘之中去混一个富贵,凭他筑基期的修为也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但……回望齐云剑宗那标志性的剑锋,肖遥还记得当初他来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而现在,却是如今这般,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般的呢? 一时好,一时歹,历经挫折的肖遥早已不再那么斤斤计较,从不愿意忍到忍成了老好人儿,他总是如同这世上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了。 剑锋之上,已经元婴期的青年目送着他的离开,就像是看到了上辈子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心结一松,境界竟是又要再上一层,这一生,便是再见无期了。 同一时间,九幽谷中风云变幻,竟是少有的要有雷劫降临。 魔修少有雷劫,雷是至刚至阳之物,对魔修克制极大,元婴以上才会有雷劫降世,而元婴之上的比早早选好了应劫之地,不会如此仓促,一个不好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长老循着雷劫所示到了圣女居所,圣女立于院中,仰天看着雷劫,淡定地对赶来的长老说了一句“勿忧。”长老压着心急,布下了各种结界,最后劈下的雷却是声大雨小,只是劈中了一个替身木偶,让其化为飞灰。 圣女仰面朝天,放晴的天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暖融融的美好感觉,让她的笑容都似要化在这光下一般,唇齿间,一句细语无人能听清“我终于做到了。” 这一片喜悦之心在看向周遭长老的时候也并未褪去,然而最终也只是空付,几回沧海变桑田,终是天涯无觅处。 ※※※※※※※※※※※※※※※※※※※※ 这个便算是番外了! 晚安! 。 正文 第 225 章 “你可愿与我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让你复活,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之后,灵魂归我。” “重生?” “如果你的理解是重获新生,便是。时间倒流便不是。” “不能时间倒流吗?” “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 “交易成立。” 熊熊火焰之中,痛苦早就不复存在,一切都化为滚滚黑烟,还有那轰隆隆的爆炸之声,为什么不同意呢?死了才知道活着的可贵,可贵到觉得之前自己的伤心都是蠢透了。 没有来得及感受死亡之后的灵魂是怎样的,甚至来不及审视自己有没有透明的魂体,当听到这一声询问的时候,他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这个交易,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就好像每一个小说中的主角都有金手指一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头有些晕,抚着头起来总算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看看那明显细白了许多的手,还有手上半干涸的血迹,这,这不是自己的手,所以,一切都是真的了? 巷子里没什么人来,他站起身,看了看左右,捡起来一个书包,起身的时候发现头还是晕,摸了摸头上湿乎乎的血迹,总算知道之前这具身体是怎么死的了,但,他完全没有前身的记忆啊,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被人打死在这里? “翟清,翟清,你没死啊?” 一个小黄毛探了探头,看到已经起身的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后怕,难得友好地跑过来扶起了他,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他一边庆幸正好遇到认识这个身体的人,一边暗暗记忆这人的名字,必须要一听到就能够反应过来的程度,现在,自己是翟清了,翟清,翟清,还算好记,但到底是哪两个字呢? 所以,自己现在真的是借尸还魂了? 还记得冥冥中听到的那个声音,交易?灵魂么?“……之后,灵魂归我。”是什么存在想要他的灵魂呢?是偶然选中的他,还是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呢?前者觉得太幸运,后者觉得不可能,那么,就是前者吧。 ——无所谓地这样想着,反正能够重活一次,获得这么年轻的身体,挺好的,挺好的。 小黄毛不负众望地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情,翟清才知道原身是个混混,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于是也跟其他人一样从初中就开始混,这样一来,少不了有些打群架的场面,原身之所以死掉也是因为被个二愣子在脑袋上拍了一板砖,用力过大自然会让人死了。 当时他一倒下,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死人了,然后他们都跑了。这小黄毛之所以回来看看,也是因为他这边儿的老大想着到底是自己这边儿的人,不看看不好,这才派人过来看情况的。 结果看到人没死,都是松了一口气,法治国家,只要不死人就不是死罪了。 书包空瘪瘪的,没装多少东西,翟清拖着小黄毛让他送自己回家,只说头晕要回去躺躺,这才能够顺利找到自己家所在。 大约是因为翟清不学好总去打架的关系,小区里的人对他都敬而远之,看到他和黄毛出现,都躲开了,家中没人,幸好他身上有钥匙,由着黄毛把他扶进屋子,又去找了些药给他止血。 “算我倒霉吧,记得,我救了你。” 翟清道了谢,又跟他多说了几句,总算弄清楚自己是在哪个学校上学的,这才稍稍放心,专科学校啊,还是学厨师的,正好,他之前就是厨师,算是专业对口了。 休息了一天之后,翟清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翻找家中的一些物品,判断原身的经历,最重要的是家中父母的情况,他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万一被问到什么,分分钟都要露陷儿。 几个存折被他翻了出来,上面的名字翟长贵,应该是父亲的,同时也找到了父亲的照片,还有他和母亲的结婚照,同时还有母亲的遗照。 翻到这些的时候,翟清难免默然了一下,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声对不起,不管怎样,他还是占了别人的身体。 作为补偿,他会好好孝敬父亲的。 基本情况很容易弄清楚,但是翟长贵是什么工作呢?翟清很容易就在这个两室一厅的房间中找到了自己的那间,有些乱,都是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他大概翻了翻,很多都是自己还算熟悉的,他的确重生了,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在同一个世界,延续着他死亡之后的事情。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脑海中莫名冒出这句话来,翟清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把自己翻乱的东西一一放好,他翻的时候就很小心,基本上都没有离原位太远,放回去的时候也就容易多了,等到收拾好了坐下来,又觉得头晕。 翟清瞧瞧自己身上的脏乱,到底还是忍不住,给脑袋上套了个塑料袋,钻到卫生间去洗澡去了。 等到洗澡出来,就听到外头的门有声音,钥匙转动,一个人进来了,惊讶道“怎么没去上课?” 门对面就是挂钟,一眼就看到了时间,这个时间,明显还是要上课的。 翟清头上的塑料袋已经扔在了卫生间的纸篓里,脑袋上的血色被他轻轻擦拭了一下,看起来还不是特别明显,只是那些沾了血的东西……“被人打了脑袋,头晕。” 不知道平时原身和父亲相处的时候都是怎样的态度,翟清闷声说着,同时用毛巾擦脸,尽量遮住了表情,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眼观察对方的神情。 翟父看着年过四十,身材偏瘦,穿着一件很普通的t恤衫,手上还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鲜嫩的青菜露出头来却并不十分鲜亮,余光看到一旁的钟表,下午四点,这个时间能够回来的工作必然不是朝九晚五的工薪阶层,但也不太像是退休的人,所以,自由职业者? 翟清的表现并未引起翟父的怀疑,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对穿越重生之类的词可能都只是听过而已,一时半刻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便是明白了,也不会往身边人的身上想。 “又去打架了?”翟父的脸色一沉,想要发脾气,看到白色毛巾上的血色,到底还是忍住了,放下塑料袋,到翟清身边,压下他的头看了看,他眯着眼,似乎看不太清楚的样子,“去医院看过了吗?” “没什么事儿,擦点儿药止血就好了。”翟清父母早逝,自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懂点儿事爷爷又去了,少有跟父辈如此亲近的时候,有些不太习惯地埂了梗脖子,扭过了头去。 翟父大约是见惯了儿子别扭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叹了一声,把黄毛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白药来给他敷上,又问了一声“头晕吗?头晕咱们去医院看。” 翟清自然知道这伤严重,不严重也不会白白有一个尸体等着自己还魂,但能够让他的灵魂依附进来,并且清醒,显然那个并非幻觉的声音主人一定做了什么,让这具身体大致无恙,能够一路回家,并且做了那么多事,估计伤情已经不再严重了。 翻找出的存折上面清晰表明了这个家的存款不多,又是这样的老旧小区,经济状况自然不会太好,能省一笔还是省一笔吧。 这样想着,翟清拒绝了去医院的建议,略带些不耐烦地说“你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这样说,却也没拒绝翟父又给他上了一遍药,确定脑袋上的那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才罢手。 这样一耽搁,等到两人吃饭的时候还是比平时早一些。 吃了饭,翟清稍微停了停,没有马上收拾桌子,然后就看到翟父毫无意见地主动收拾了碗筷,他也不吭声,而翟父一直沉默着,所以,这或许就是父子两个的日常相处状态? 一个连厨师学校都上不下去,大家混日子的混混,的确不用指望他有多么孝顺父亲,懂得这些家务琐事,若不然,他就会明白他表现得会多么让人失望。 对于这些,翟清虽然心有不忍,到底还是先看着了,他不敢一下子改变,生怕让人看出什么不妥当来,便是他的技能,若是这人不是学的厨师学校,他也准备晚些再表现出来,至少让大家都看到一个过程。 他本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又知道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活,重来的新生得来不易,他希望抛弃曾经的种种,重新点亮生命的灯火,过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不去妄想报复,也不去抱怨不公,他已经用生命验证了伤心难过不值得,又怎么会为此浪费更多的时间? 便是再不甘心,属于他的那一段人生已经随着那个意外爆炸死去了,剩下的,应该是没有负担的新生,哪怕,那一切,他还记得。 ※※※※※※※※※※※※※※※※※※※※ 重生,当做重获新生解释。 大家等久了吧,第二章不一定能补上,不要着急啊,今天不行就明天,今天回来晚了,对不起啊,昨天又忙。 唉,年一过完,事情好像更多了。 。 正文 第 226 章 人设不是你想改就改的。 一个星期后,翟清头上的伤好了,小黄毛找到他,说了集会的地点,“前两次你可都没去,我说你伤没好,老大没说什么,这会儿你都好了,要是再不去,你可想清楚了!别给脸不要脸!” 因为翟清前两次未曾遮掩自己对这种活动的不喜,小黄毛这回跟他说的时候少不得带了些威胁恐吓的意思。 这也是小团体里的一贯手段,既然你加入进来,若是你不好好怎样怎样,他们便会调转矛头,先把你弄服气了再说别的。 翟清犹豫了一下,一个礼拜的课程,足以让他知道这个专科学校是怎样的乌烟瘴气,打架闹事只要不在老师面前,他们都不狠管,便是有人告到了老师那儿,他们也都是口头上说一说,了大不起罚罚站,其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至于叫家长这种小学生程度才会害怕的手段,这些人早都皮了,一点儿都不怕,他们有的有钱,就是想要混个文凭才在这里消磨时间,有的也是如翟清这样没钱没势的,但一门心思想要混日子的,谁也拨转不过牛头。 老师又不能上手,但凡敢上手,这些二赖子立马敢录视频曝光,别看他们自己的专科成绩不怎么样,但这些网络上的手段,水军什么的,都是会的,出不起钱,难道找不到人吗? 逃课的时候,一帮子人勾肩搭背去霸占附近的网吧玩儿游戏的比比皆是,他们这样的年龄,快要成人,又是吆五喝六的,便是走在街面儿上也没人狠管。 只是打架闹事算什么,别说翟清上次没死,便是死了,了大不起也只是打他的那人进少管所,若是那人有关系,说不定还能找到替罪羔羊,或者直接死无对证。 那条偏僻的小巷子临近着一个废弃的工程,来往的外来人员也多,谁能说得清是谁干的呢? 再者,若不是小黄毛后来回来看看,又或者他们这方的人畏惧责任帮着收了尸,隐藏了痕迹,翟父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人,最终只能上报一个失踪人口。 这座城市,每年的流动人口那么多,谁知道失踪的人都是怎么失踪的?说不定还是孩子自己离家出走呐。 每每想到这里,翟清就觉得这些半大小子真是太不知道轻重了,就这样混到成人,能够干什么,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撑起一个黑社会了? 他不敢说国内多么安全无忧,但是国内的环境,的确不可能黑暗到让这些人肆无忌惮地成了地痞恶霸的。 “行,我去就是了。”翟清一咬牙应下来,就见小黄毛立马眉开眼笑地搭着他的肩膀,满身的烟气熏过来,“嘿,这才是好兄弟!” 翟清暗自苦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伤得多重,真的是有点儿怕了,万一真出点儿什么事儿,我爸可就我一个儿子,还指着养老呐。”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你爸的孝顺儿子了!”黄毛的语气说不出是不是冷嘲热讽。 翟清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位,他其实并不熟悉,只知道也是附近某个三流都算不上的学校的,大概是美容美发?或许是因为上次那点儿“过命”的交情,小黄毛这段时间算是来的勤的,算是个领路人吧。 集会地点还是上次那个地方,翟清去见了所谓的老大,是个社会上的人,肩膀上的纹身毫不介意地裸露出来,有些年头的样子,身上也有些肌肉的感觉,看着颇有几分威吓力。 “怎么,上次的事儿,怨上老大了?” 老大身边围着几个人,都在吞云吐雾,见到他,其中一人上来就要拍他的头,翟清躲了一下,说“我头还没好。” 上次他伤的严重,黄毛前两次也都说过,为了免除自己叫不到人的责任,自然是往严重里说,这样一来,对方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再去动他的脑袋。 老大倚靠在一个水泥墩子旁,叼着烟,抽出手掏了一下口袋,摸出二百块钱来,塞到翟清手上,“医药费。——早说过了,都是跟着老子的兄弟,不会让你吃亏。” 翟清两辈子头一次接触这种社会人,有些不敢要,直到对方呵斥他“拿着”,这才收下来,颇觉有几分烫手,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们打“复仇架”给他挣回来的,对方的人当时也是吓怕了,他们这边儿又说他住院了怎样怎样的,硬是要到了两千多。 那二百块也不过是给了他个零头,还以此为名让他请了吃饭,最后又倒贴进去一百多。 翟清身上没钱,还是跟黄毛借的。 黄毛为此有些鄙视他,但还是很爽快地抽出了两百给他,连借条都没要,颇有几分义气的感觉。 饭桌上,老大说起了这次聚会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翟清二百块钱,他把人召集起来是想要搞点儿钱。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收保护费是不长久的,或者说法治普及的情况下,也没几个人是吓大的,一说要钱就给的,撑死就是那些小摊贩们,不愿意跟他们拼,愿意掏点儿钱买平安,却也掏不多,实在支撑不了他们的消耗,为此,他们还要干些打劫的买卖。 飞车贼什么的,需要一定的技术性,不是什么人都眼光好能抢到好包的,里面东西多少,对方好不好欺负,都是运气,有那种包脱手就不追的,也有死拽着包带不放最后事情闹大的,最倒霉的是,那种包中钱财还不多,实在弥补不了他们的成本费。 最容易的一种就是仙人跳。 说起来不好听,但那些敢花钱买快活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骗了也是他们黑吃黑了。 且对方多数不敢报警,他们要的也不多,多半都是直接拿走对方身上的现金,少有赶尽杀绝的,如此一来,又有照片什么的作为威胁,偶尔还能吃个长久。 这一次,他们就是要搞一个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比较明确,是个最近才来这镇子上的一个单身青年。 “就他一个,拖着大行李箱,外地人,有钱。” 黄毛的总结十分精辟,重点也就在这里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外地人来到本地,多少都要生一层怯,他们熟门熟路的,弄点儿手段从外地人身上坑点儿钱出来,也是劫富济贫了,谁让对方闲着没事儿非要往这里走的呢? 穷家富路,这种外地人出门,只要不是落魄打扮,身上的钱财总比本地人多的,再者,兔子不吃窝边草,对本地人他们也要松松手才好。 听着一帮人你一个我一个的道理,翟清简直无语,黑白是非就是这么颠倒的吗? 为了确保一次成功,他们准备派人探探底,而这个人选,就是翟清。 选择他的理由很简单,比起他们这帮子一看就不怎么像好人,容易让人起防备心的人来说,翟清这种打架下狠手,面上却能装乖的人凑个近乎什么的还是比较容易让人相信的。 翟清不知道原身是不是也经常被指派类似的任务,不敢狠推,比起后头那些打人威胁什么的,这个算是没什么运动量的事情,就是找个借谈两句,问个来路什么的,听起来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对着几双眼睛,翟清最终还是点了头,大不了他到时候稍稍提醒一下,露出些破绽让人明白自己被盯上了就是。 这样想着,心里负担也没有了,总算能够好好吃饭。 老大也很满意翟清的不推诿,吃饱喝足,带着一帮人打牌去了,翟清借口现在就去认人,跟着黄毛出来了。 “就在这家宾馆。” 黄毛领着他到了一家宾馆,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瞧见没有,就是这个人,你盯紧了,然后想办法看看他是哪儿来的,来干什么的,最好知道对方带了多少钱。” 翟清看着对面的宾馆,宾馆是连锁的那种,看着十分正规,这样的店自然不会随便透露客人的房间号,黄毛也清楚这个,没有上去白费口舌,只是反复说明要他盯紧。 而他知道对方有钱的原因是因为那人住宾馆的时候给了小费,当时钱包打开,一叠的纸币真是看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 “你好好干,说不定能够多分点儿钱,转头就还我了。”黄毛走的时候拍了拍翟清的肩膀,鼓励他努力,自己则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翟清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黄毛是偷拍的,并不清楚,他的手机像素又低,显示出来的就更不清晰了,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对方年轻英俊,是个一看就高富帅的那种人。 这种人,怪不得会被盯上了。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点儿还真不要怪别人看,看了之后发现有钱起了歪心思的虽然是少数,但这个少数也是不好应付啊。 翟清一边为对方感慨着长得太好未必是福,一边又想,这样一个人来这种镇子做什么?又没旅游景点又没风景名胜的,转念又开始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便是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呢?难道还要跟这些人纠缠不清吗?想着想着,觉得脑袋又有些发昏,真的像是没好全的样子。 ※※※※※※※※※※※※※※※※※※※※ 终于赶上了,算是补完! 松口气,晚安! 。 正文 第 227 章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的样子,翟清看到了那个走回来的人,两手空空,不像是出去购物的样子,慢慢悠悠的脚步透着说不出的闲散安逸,好像只是在家门口散了个步。 翟清手心里冒出了汗,之前黄毛已经跟他说了好多遍该如何找借口搭讪,但他还是头一次干这种类似探路的事情,又知道后面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此时此刻多少有几分紧张。 “你,你好。” 一张口就成了结巴,差点儿咬到舌头的翟清总算赶在对方走到这边儿大门前截住了人。 “你好,有什么事吗?” 对着冒昧冲出来的人,对方并不见怪,微笑着回了一声,白净的脸上那好看的笑容在灯光下总有几分古怪的感觉。 一大男人,笑那么好看干嘛?翟清觉得有点儿毛毛的,摩挲了一下胳膊,感受到温度差,思路又拐了回来,“你知道路在哪儿吗?” “啊,我也是第一次来,没听说过,不然我给你查查?” 对方很热心地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来,最新款的手机,漂亮地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来。 翟清的目光虚了虚,没有多看。 “,是这两个字吗?” 对方很认真地查找,翟清其实就是随口报了一个路名出来,并不是真的要去,随意点了头,然后看了路线之后就道谢,之后就开始问对方叫什么名字,说要请他吃夜宵什么的。 讲真的,翟清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是有些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对方一一应答,脾气很好的样子。 于是最后翟清知道这个人叫做谭传明,大三新闻系的学生,出来玩儿的,言辞爽朗之间还说了自己住了几号房。 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啊!翟清觉得自己无论出现的突然还是怎样都会让人有些戒备了,但这人竟然什么都不怀疑,一问一答,什么都说了。 最后翟清实在找不到什么词儿了,还跟他说了一句“早点儿回去休息”这样的话,事后才觉得好怪异啊,本来就是陌生人么。 不过,交换了联系方式,似乎也不算是陌生人了?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翟清回去交差的时候,老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留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和房间号,然后就是一个电话打给某人,约定好赶到宾馆的时间。 穿着有些暴露妩媚的女子披散着波浪卷,一扭一扭地拎着小挎包走入宾馆当中,保安前台,没有一个人拦她,任由她登上了电梯去了楼上。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老大领着几个人去了宾馆,翟清因为之前探路露了头,老大就没有让他再出现,他很是说了些感激的话,然后跑回了家中。 他心里有些担心,几次拿起手机又放回去,通风报信的风险太大,无论哪一方成败都不会念自己的好,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房去睡了。 次日一早,他有几分不安地上完了课,也没见到黄毛来找他,想要主动找过去,又实在是不知道对方的所在,好在昨日里为了把那张照片发给他,两人加了好友,还能够发消息联络一下。 “真是倒霉透了,老大他们都被抓了。” 黄毛的消息回得很快,几乎是翟清一发过去,他就回过来了。 翟清问了几句,黄毛心中正有些惶惶,直接问他“了大不起也是敲诈未遂吧,不会太严重吧?” 原来若日老大带着若干人找上去,一切都跟设计好的一样,那女人敲门进去了,他们也进去了,但是结果却大不相同,那谭传明竟然不在房内,等到警察来了之后,他们反而成了聚众吸毒的。 国内对这个管制最严,一下子就把几人给逮了个正着,老大当然不肯认,手下这帮人年龄小,或许不会太严,但他这样的年龄,因为这种事情被抓,坐牢都是肯定的。 黄毛因为年龄小,又只是在外面望风,没做什么被放了出来,那几个,还在局里蹲着呐。 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翟清也有些懵,他知道前情,自然明白就算是那老大吸毒也不会特意找那个地方,再者,他们明明是想要仙人跳的,怎么变成了这种局面? 黄毛更是什么都不清楚,跟翟清碰头之后,两人抽了根烟,说了几句话也就各自散了。 或许因为这件事情让官方警觉了,马上就开始了严打,这一片儿的小混混都被清了清,就算以后还会放出来,但至少这段时间安静了许多。 翟清送了一大口气,他就害怕这些人再过来拽他,如今可好,赶紧混个毕业证开小饭馆得了。 纵然是死在煤气爆炸中,但翟清对于小饭馆可没什么心理阴影,别看饭馆小,但客流量可是不小,靠着这个他赚了一套房一辆车,以后也能继续养家,只可惜…… 想到那个男人,翟清的脸上就露出了苦笑,从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太一样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不去祸祸人,也不跟别人乱搞,更不会去把好好的人引导弯路上去。 谁知道那人竟然飞蛾扑火一样冲上来呢?他也如那飞蛾一样,到底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跟他相处下去了。 只可惜,亘横在两人之间的不仅仅是性别相同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年龄,身份,地位,财富……最重要的还有对方的父母亲戚朋友。 巨大的压力之下,他总是怀着最悲观的心里去生活,却不知道最打击人的是那人从没想过跟他长久,遇到更好的,自然把他这个“驴”给甩了。 那些过往的种种洪流一样汹涌而过,明明是那样快速,但是每一帧画面他似乎都能看得十分清楚,同样带来的伤心痛苦也都一如昨日。 在死亡面前无足轻重的心痛,在这时候却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翟清不敢多想,赶紧让自己忙碌起来,找地方开饭馆,□□采买东西,一切都是曾经做过的,当年他也都是靠着自己来的,如今再来一遍,只会更加老练。 翟父最开始还不太相信他的能力,好不容易考了个证,就好好找工作啊,那些大酒店都招厨师的,怎么突然要自己开店,有那个当老板的命吗? 充满疑虑的目光在看到翟清干劲儿十足的时候,也有了些期望,也许是成的呢? 翟父一辈子都是厂职工,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对做生意更是不太懂,时常在一旁泄气,“这么多钱,万一赔了呢?”“少买点儿,万一卖不出去呢?”“这么贵的租金,不如推个车摆小摊吧。” 亏得翟清是活过一次的人,不然早被他这些话给打击得一事无成了,他也不啰嗦那么多,照旧做自己的,等到出了成绩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新开的小饭馆是以家常菜为主打,因为家中钱财问题,翟清并没有好好装修,只是在白墙上挂了点儿装饰画之类的东西,看着不那么枯燥,又把清晰的价目表挂上,招牌一亮,就正式开张了。 现在饭馆开张顶多来个开业大酬宾,也不兴敲锣打鼓放鞭炮那一套,门口摆上两个花架,铺上红地毯就算是喜庆了。 翟父之前种种的谨慎之言,在看到正式开张之后都成了脸上的喜色,广招好友过来吃饭,头几天,因为是开业优惠,倒是也有不少的邻里过来尝尝菜色。 翟清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虽然看不出多么精致来,但当个大厨那是绝对够用的,翟父就跟着打下手,帮着送盘子递碗的,碰见老熟人,还会招呼对方常来,一张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辛苦几天下来,看着状况倒是还好,翟清却清楚这种爆火的场面就是个新鲜,以后不会总是这么多人,只不过人来人往,流动起来的客人才是源头活水。 这日,翟清炒好菜端上来,正好碰到正进店的谭传明,时隔小半年,再次见到对方,翟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没办法,长得好看的脸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谭传明也认出了他,见到他叫了一声“哎,翟清,这是你的店啊?” 翟清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老大一伙都进去了,他表面上看着是没什么牵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还是有关系的,便有些心虚。 “嗯,这不毕业了!你来吃,我请客。” 翟清跟他不熟,没有多说,客套两句,状似很热情地把他拉到了座位上,这会儿三点多钟,正是店里不忙的时候,他也正准备吃饭,便邀人一起吃。 谭传明也没客气,大方地坐下来称赞了两句翟清的年少有为,两人又聊了起来。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翟清对这位有些见外不起来,刨除那点儿刚见面的尴尬之外,便很是热络地说起了各种话题,天南海北的,无论说什么对方都能接得上话,并不让场面冷却。 “真不愧是学新闻系的,这水平,以后当主持人肯定没问题。” “我还没想好,毕业再看吧。”谭传明谈到这里的时候似乎不太喜欢那些露脸的工作,让翟清心里暗暗叹息,白长了一张好脸。 “你呢?一直在镇上开小饭馆吗?我觉得你手艺不错,可以到大城市发展发展。” “大城市,大城市有什么好的?”翟清轻笑了一声,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那些诱惑太多,纷扰也太多,不像这里,清净,他只把死前的那些纠葛全当上辈子的事情忘掉,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不抱任何奢望就是了。 谭传明微微凝眸,透过这一幅年轻的躯壳,他看到的是那已经成熟的灵魂,蹙眉,重生之后这么看得开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呐,舒展开眉宇,轻轻一笑,以后怎样,且看吧。 ※※※※※※※※※※※※※※※※※※※※ 主角出来了! 晚安! ——啊,是不是翟清重名了?唉,我是起名废,如果重名,原谅则个! 。 正文 第 228 章 “翟清,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附近逛逛的吗?” 包也没拿的谭传明单手插兜,立在街上便是一道风景线,被他叫出来的翟清一眼就看到他,笑得有些无奈。 一喝酒聊天就刹不住车,他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抽了,主动说要带谭传明在周围的山头上逛逛,还说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大新闻,风景名胜,但山上的景色空气还都是怡人。 然后谭传明当下就应了,直接就敲定了日期,正好星期一人不多,饭馆生意也不忙,翟父也能支应一下,翟清便跟谭传明一起出来了。 翟父还是头一次见到翟清有这样的朋友,觉得他整个人都被提升了很多逼格的感觉,乐呵呵地让他跟朋友好好玩儿去,还大方地给了零花钱。 翟清接过零花钱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小孩子一样,出来的时候也有了些高兴的感觉。 襄安镇的确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后头的山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山,上头的寺庙破败得像是山中猴子盖的,里头的佛像也早就斑驳得只剩下模糊的形态,完全看不清楚五官了。 山中的小路却多,都是人踩出来的,因为山不高,于是常有人在这里爬山当遛弯儿,山上还有野狗野猫窜来窜去的身影,趁着花红柳绿的,颇有几分山野之趣。 重生以来,翟清也是第一次逛这座山,很多地方都不熟悉,顺着小路走走到半截儿不好走了还要给自己开脱一下,说就是要这样不好走才有爬山的乐趣。 谭传明只是附和,完全没看出他根本不认路的样子。 擦了一把冷汗,翟清心道以后可不能喝酒胡说了,这导游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山顶是块儿大平台,有人在上头跳广场舞,还有那放风筝的,少不得还有几个摆了小摊卖东西的,也是不怕辛苦,把早点儿摊儿都搬到山顶了,别说,生意还真不错。 在小摊上坐下,买了些东西吃着喝着,呼吸着已经混杂了食物香气的山中空气,再看那充满了烟火气息的景物,完全不觉得是上了山。 “这山爬得……”真没意思!想要这样说的翟清想到这路是自己带的,提议也是自己提的,最终把这种自打脸的话就着豆浆吞到了肚子里,看一眼谭传明的脸色,倒是颇有几分喜色。 “没想到山上是这样的。”谭传明随身带着的手机很不错,咔嚓咔嚓,不停地在拍照,一边拍还一边说,“很有烟火气啊!” “这就是你们大城市见得少!”瞧见谭传明那稀罕模样,翟清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管怎么说,一顿早饭吃完,再下山回来,两人基本已经可以算作好友了,聊的话题也更多了,翟清的心情很是舒畅。 谭传明在襄安镇住了几天就走了,据他自己说是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下次放假的时候可能还会过来,到时候让翟清请客吃饭。 翟清爽快应了,他倒不会因为自身的问题觉得谭传明对他有什么好感,只是觉得这人既然一看就是那种好教养又不缺钱的,目前看着也好相处,就当朋友处着,功利点儿想,万一真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呢? 别的不说,就说他随意发的朋友圈儿,就给翟家这个小饭馆带来了不少的名气,起码人家知道襄安镇有个吃饭的地方还不错,下次万一路过说不定就过来吃一顿了呢? 甭管是怎样的念头,一年两年,随着时间,这友谊是一点点儿存下来了。 翟清从二十郎当岁混到了快三十,也迈入了被催婚的行列,他不忍心让翟父失望,便只是拖着,并不把实话说出来。 翟父也不好为了这事狠劲儿催,生怕把他催得又不学好了,好容易看着日子好过点儿了,真是,怎么就不让他抱个孙子呢? 老人退休了,闲着没事儿,就是想要有个孙子逗弄着玩儿,孙女也行啊,可是一个都没有,这种寂寞凄凉有的时候让人看了也是不忍。 翟清后来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男孩儿,两三岁,带到翟父面前只说是以前女朋友给生的,不想养了给他了,取了个名字叫做翟鹏。 翟父哪里分得清那么多,欢喜得跟什么似的,那以后就再没催过翟清结婚的事情,偶尔还怕他给翟鹏娶个后娘回来。 电话里,谭传明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真有你的,这种方法也想得出来,可把那些领养文件藏好了,别让伯父发现了。” 翟清也笑,透过电话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却能想到这个男人此刻的样子会是怎样的,这几年,他觉得自己更加成熟了,看人看事都不一样了,那人却像是活在玻璃花房中一样,还是原先的感觉,从不见他为了工作生活操心,明明比自己现在的年龄还要大,却从没有过被催婚的烦恼。 “我一直想问来着,你是怎么解决的?怎么你家里头不催你?你不会是跟他们说你喜欢男人吧?” 试探性的话语玩笑一样说出,这些年,翟清跟谭传明的关系一直很好,前年,谭传明去名山上香,还给他求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木偶回来,说是开过光的,保平安,让他一直带在身上。 当时拿着那个木偶,他就忍不住想要问了,他以前带过木头珠串之类的东西,知道一些包浆说法,只看那木偶的色泽,便不会是新的,说不定是被他反复把玩过的,这样的东西送人,还说是开光的。翟清不信。 他从没听说哪座寺庙会给这种木偶一样的东西开光,木偶,似乎从来都是出现在古装电视剧上的巫蛊相关,哪里是寺庙里的开光物件?相较于观音菩萨之类的常见物,这种太不寻常的物件实在是让人很难没有些想法。 尤其、尤其是那木偶,翟清细细看了,竟是很像谭传明自己的模样。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吗? 但是,错过一次的翟清不敢冒什么风险,已经到唇齿边的话翻滚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们两个,不般配呐。 谭传明很少谈及他的工作,但也并非什么无名之辈,网上几百万的粉丝数量足以让人侧目,而他的言谈举止,虽然不曾可以彰显,但看得出必然教养极好,让人在他面前都不由自主地文雅起来。他的衣著品位等各方面也都显示着他的经济条件颇好。 翟清就不一样了,重生前就是个普通的有文凭的大厨,重生后,还是个普通的有文明的大厨,也可以在“大厨”的后面加上一个并列的“饭馆老板”名头,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小商户,手上没有多少钱,家中也没多少资产,穿着打折的t恤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完全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的性取向,但这也并非是个例到物以稀为贵的程度。 无论从哪个方面比,翟清都觉得他跟谭传明有不小的差距,做朋友,或许还能谈两句,更亲近一些,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恶心? 他之前也试探地问过这个问题,知道对方对这种少数人不歧视不支持,属于中立派,但,谭传明自身是怎样的取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 不愧是新闻工作者啊,这种弯弯绕绕云山雾罩,只有他们玩儿的最溜。 生怕一旦开口朋友都做不成,翟清把这点儿心思憋了很久,中间也想过是不是找个别的人,但奈何这种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少数中合拍的那一个,又是大海捞针一样的不容易。 他本来是想要绝了心思的,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活,但这样的好男人在身边放着,似乎触手可及,又让人怎么都有点儿不甘心放弃。 最主要的是,这几年从未听谭传明说过他有女友,那,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呢? 这一点点儿希望让翟清总是舍不得放弃。 “那倒没有。我可不敢撒这样的慌,别鱼没吃到,还惹一身腥。”谭传明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却让翟清的心头发凉,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苦笑,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哪怕是早有准备,但……继续听下去,就听那边儿还在说着“每逢过年必被催”之类的话。 他也跟着抱怨了起来,同样的苦恼似乎将两个人拉得近了,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是孩子他妈?说什么了?不是要把孩子要回去吧?”翟父早就盯着翟清了,见他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挂了电话的时候脸色又不好看,忙问了一声,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是,没事儿,不早了,爸,你快去睡吧。”翟清怔了怔,回了一句之后抹了一把脸,好像要把脸上那些疲惫都擦去。 “哦,好。”翟父应着声回房了。 靠在沙发上,直接倒了下去,头倒悬着,翟清觉得自己好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脑子有些空白,脖子上一痒,一直用红绳拴着的木偶垂了下来,刚好垂到嘴边,那精致的眉眼好像在笑…… “为什么我会遇见你呢?”喃喃自语声低不可闻,消散在叹息之中。 ※※※※※※※※※※※※※※※※※※※※ 这是存稿!——啊,终于有一个存稿了,太不容易了! 么么哒! 。 正文 第 229 章 挂了电话,谭传明的脸上也没有了那虚假的笑意,反而多了一抹无奈之色,他是真的没想到,翟清竟然会把自己当做了某种感情寄托,只可惜,他这里并不是最佳的存放地点,一切,都是为了交易。 是的,交易。 上个世界,谭传明在金丹期就离开九幽谷出去游历,几千年的时间,去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各种秘境也是多有涉足,期间险死还生无数次,却不是为了各种传承亦或者秘宝,而是探寻一种解决因果的途径,然而,都失败了。 因果,还是跟一个世界欠下的因果,可真的不是那么好还的,也就是他穿越了世界,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否则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便是如此,他修行上的不顺也让他感觉到“天道”的贬谪之意。 两个修仙世界,他的资质不算差,悟性也足够,但每次都止步于金丹,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他对修仙并没有太过执着,或许不想穿越的人会努力修仙,一旦真正达到长生久视,就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世界,而不是被死亡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谭传明却不一样,在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习惯了这种穿越,并且喜欢上看不一样的世界的风景,所以,长生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停穿越的他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也是长生的。 但不去做和不能做的区别,是个人都明白。 就好像有些人一旦欠了别人什么就会坐立不安,想要马上还上一样,谭传明虽然还不到坐立不安的程度,但如骨在喉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他不想自己在做点儿什么的时候突然被这样的原因掣肘。 但,如果不用分魂之法,该怎样消弭属于自己的因果呢? 即便做出了因果木偶,但通过跟圣女探讨其中的问题,他还是明白这并不是能够随意转嫁的东西。 因果是他欠下的,上面就像是有了一层看不见的联系,如果不是他去还,根本还不上。 天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个斤斤计较的大银行,你欠他的钱,他一笔笔都记得清楚,不仅记本金,还会记利息,各人有各人的帐,并不是谁都可以代为偿还的,甚至如同血脉一样有着继承的关系,甚至永远没有人死债消的那一刻。 这样一来,这因果债就分外可怕了。 越是研究越是明白这是怎样的债务,谭传明越是想要快点儿还清,没有谁知道自己都负资产了还会高兴的。 偏偏明确可行的分魂之法他不愿意用,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最后的那刻,谭传明不得不承认他必须要采用一些“特别的”方法了,说起来,这个灵感还是来自于小说。 然后便有了跟翟清的那一个交易。 翟清是他再次穿越时候系统给他选定的身体,他用已经足够强大的灵魂遏制了灵魂依附的瞬间,然后找到附近的一个灵魂,迅速与之商定了交易条件。 交易成立之后,他也因为这种遏制的反噬作用而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虚弱期,随时都会被此方世界的天道意志自然消融。 前所未有的危险促使谭传明不得不迅速选择夺舍,这时候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刚刚死去的躯壳供他使用,不得已,他只能借用了这个谭传明的身体。 只可惜,一体双魂并不能长久,如果他不想杀死谭传明,欠下什么不该欠的因果,又想要继续在此方世界存在的话,便只有尽快选择下一个身体了。 幸好,最主要的交易已经完成了,而那个因果木偶也已经交到了翟清手上,等到他死的时候,他的灵魂会自动附在木偶之上,因为交易的原因,成为他的一个分魂。 这样的分魂完全不需要割裂他的灵魂,却又能够达到他的目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谭传明又翻看了一下属于翟清的剧情,这个少年时踏入混混道路的人,后来再也不曾走出来过,从少管所走到监狱,又从监狱走向地狱,造成他所有恶的事件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灵魂而马上不同。 翟清又不是谭传明,他没有那么多的手段去对付那些恶人恶事,最后的结果最好不过是随波逐流,心中存一点良善,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适者生存,最坏的话可能连灵魂也都会沦入黑暗之中。 虽然那样并不会对之前的交易产生任何的不良影响,但谭传明却不想那样残酷,看着一个无辜的灵魂经受痛苦之后再丧失自我。 如果可以,他是想要让他幸福一些的,幸福一些再消失,会不会比较划算呢? 虽然不想那样圣父,但这交易谭传明是占了大便宜的,也就不会吝啬给他一些小小帮助了。 忍着刚刚夺舍的各种不适,强撑着去帮他避开第一个事件,能够那么顺利,或许因为他夺舍的谭传明本身也就是剧情中第一个大肥羊的缘故吧。 然后就是暗中帮着他开饭馆,一个小饭馆刚开张,哪怕采取了种种促销手段,又哪里会有那样的客流量,那附近的租金不贵的原因就因为并非什么繁华地带,也不是最佳的经营场所,能够吸引那么多食客的原因,有一些是新鲜,有一些则是谭传明给的金手指了,空气中食物的香味便是一种深深的精神暗示,在一开始就帮他稳定了客源。 也不是太夸张,只不过是让那些人在想到吃饭的时候,会把他的小饭馆排在前几个选项而已。 其后还有帮他摆脱那些小混混的报复,不知不觉远离了谭传明的黄毛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人是傻子,仙人跳能够露陷,被人提前防备,总会是有人出卖的,他以为他什么都没做就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了吗?那些人又不是警察,做事情完全不需要证据,只是怀疑就可以致人死地。 还有那个孩子,不得不说,哪怕重生过一次,翟清有些问题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正规的福利院哪里那么容易领养小孩儿,他一个单身男人,谁知道领了孩子是想要做什么非法勾当啊! 再有,翟父之所以能够那样轻易就信了他的话,自己琢磨出一套合理说辞作为孩子的出身,也是因为他已经给了一些精神暗示,否则,又不是傻,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子有没有在外面交女友吗? 翟清连交女友的假象都不做,突然领了一个孩子回来说是自己的,还不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谁会信? 从工作到生活,能帮一把的他都帮了,之后的日子,只看翟清怎么过了。 眼看着剧情中最严重的那一次事情因为之前的种种措施已经避了过去,谭传明放心了许多,接下来,他便要考虑换一个身体的事情了,至于之前的那些,他会给原主留下一个“合理的”记忆。 谁也说不准自己会有怎样的朋友,谁也不知道哪天会和好友疏远,他跟翟清,本就有着不远的距离,之后一点点疏远,或许也都是正常的。 一个月后,谭传明打电话告诉翟清,他被逼着相亲了。 翟清言不由衷地笑着“哎呀,不知道是哪位女子能够有幸勾走你的心。” 那边儿,谭传明的声音也带着无奈,“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说我再不结婚就不认我了,他们就我一个儿子,能不认吗?不过,父母年龄都大了,我也的确应该让他们省省心了。” 叹息声之后,两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一如既往地合拍。 翟清很关心谭传明到底相亲成没成,之后又打电话问,结果竟然成了,对方是谭传明的学妹,一个学校的,早就听说他很优秀什么的,亲戚中又有认识的,促成了这次相亲,然后…… 顺理成章的,两个人在三个月的接触之后决定结婚。 “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我就不给你寄请帖了,自动自觉包红包送来啊!”谭传明的声音透着喜气。 “这么快就结婚啊,你喜欢她吗?”翟清已经觉不出嘴里的苦意有多重了,只觉得说话都勉强,哪怕早有准备,但在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的沉重,压得心里难受。 “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喜欢爱的,虚不虚,反正年龄到了,彼此性格还都比较合适,就结呗,早点儿稳定下来,父母也安心,我也省心了,不用总被催。”谭传明轻松地说。 翟清或许应该感到安慰的,可他并没有,“哦”了一声,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句闲话之后,谭传明再次叮嘱他要来参加婚礼,这才挂了电话。 婚礼当天,翟清没有去,哪怕前一天还答应着,可到了那一天,他借口有些事情,没有去,可是那一天,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家里闷了一整天,说是有些感冒,头疼,孩子都扔给了翟父看。 之后,谭传明还曾和翟清打过电话,但两个人聊天再也不曾一聊大半天,几句话匆匆挂断,下一个电话又不知道是多长时间后,几天,半月,几月……联系就这样一点点儿淡下去了。 某一天,翟清把玩着那精致的木偶,突然看到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小小的婴儿并不好看,然而那旁边的人却笑得那样开心,不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默默地划过屏幕,好似从未看见,手上的木偶却松开了,任由它垂落在衣服外,捻着系住木偶的红线,翟清在想,也许应该换成黑色的更为搭配。 ※※※※※※※※※※※※※※※※※※※※ 突然看到那么多留言,一下子好有动力!(づ ̄3 ̄)づ 解答大家一下,圣女成功解决掉的是她自己的因果木偶,那么重要的东西,主角不可能把自己的交给别人,让圣女看,也不过是大家交换研究而已,之后虽然没说,但肯定是要换回来的。 一直赞同修仙文一个设定,就是修仙者的血液等个人信息不能随便泄露,不然会有□□烦。 还有一点,大家都猜到了,交易就是主角提出的,为的就是不分裂自己灵魂的情况下得到一个分魂。 以上,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留言。 晚安! 以及,又没存稿的我。 为什么每次存稿一有,我就爱偷懒呢?于是,又没了。 高兴不过一天。 晚安! 。 正文 第 230 章 几年过去了,翟清还是一个人,他并不准备再为谁付出更多的感情,也不想与谁建立更亲密的关系,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其实也不会成为太多人的话题,尤其父亲已经满足于有孙子抱的情况下。 翟鹏来到翟家的时候还不太记事,几年过去,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翟家的一员,该熊的时候绝不含糊,该闹腾的时候也不会畏畏缩缩不敢出头,就好像此刻,小胖墩胳膊一甩,站在人家柜台前就开始哭喊。 “我就要我就要,他们都有变形金刚,我也要,我就要!你不给我买我告诉爷爷去!” 雷声大雨点小的翟鹏边说边左摇右摆地甩手,增强自己的气势,完全不理会这样做会不会让大人很尴尬,他的脑容量都在橱柜里的那一个个立着的玩具上了。 “告诉你爷爷也没用,看你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 翟清脸都拉长了,真不想管这孩子,但是想到翟父,又软了心肠,翟父觉得翟鹏有爹没妈,平日总是爱宠着他,结果这小子也是贼精,发现这一点之后常常在翟父面前感怀一下自己为什么没妈妈这个话题,以此换得更多的好处。 但是到了翟清这里,这条守则就完全不管用了,自从有一次闹腾得被翟清直接推出大门,让他找他妈去,他就不敢在翟清面前说关于妈妈的话题。 其实有妈没妈有什么重要呢?现在的小学生关心的都是手机上的游戏,漫画上连载的故事,还有那些更新颖更好玩更智能的玩具,其他的,或许还有学习的一部分吧。 谁也不会关心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更加不会管他们的吃喝如何,只要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玩儿就够了。 所以,翟鹏从来不觉得没有妈妈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尤其看到那些被妈妈管束得紧的小同学时,更会觉得自己没妈是一件大好事了。 此时此刻,发现爸爸真的生气了,翟鹏的哭声也顿了一下,难道变形金刚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 他的小脑袋这样想了一下,余光瞥见爷爷的身影,立马来了劲儿,抽涕着,委屈地说“我就是想要一个变形金刚,就一个!” “买买买!爷爷给买!” 翟父连声说着,赶了上来,拉着宝贝孙子跟他爸分开了,翟鹏心愿得偿,也不去看翟清的黑脸,笑眯眯跟着爷爷走了。 翟清叹了一声,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养了几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血脉也有几分感情,若不然,翟鹏刚才就不敢在他面前那么作妖,不过是觉得可能性一半一半而已。 交代了那爷俩一声,翟清先去旁边的饭馆了。 饭馆的规模比以前大了一些,觉得生意还算好做的翟清并没有盲目扩大规模,只是在旁边的店面出售的时候买了下来,和这边儿打通了,稍稍做了些装修,显得更上档次一些,自然价位也有了一定的涨幅。 他这个饭馆老板并没有多么大的眼光格局,这样的重生完全没有什么信息上的优势,股市啊金融啊,他还是原先那些寥寥的知识,跟着大家胡侃还行,要是真的凭着那点儿微末水平去混,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哪里的水淹过来了。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有房有车,卡里面还有存款,已经足够了。 襄安镇是个小地方,也容不得什么龙游,他这条小鱼混得还算自在,偶尔,也会感到感情上的空虚,但这也算不得什么,谁还没有个寂寞的时候吗? 曾经的同学有些还会联系,别看都是学厨师的,出来之后到底怎样还真是不一样。 人生的际遇谁也说不清楚,有些混的好的已经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有些还在原地踏步,有些则已经步入低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浮出水面。 他这种中不溜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己已经觉得满意了,这就很好了。 人生嘛,有多少人能够轰轰烈烈呢? 翟清常常这样自我安慰,只是有时候看到电视里的那个身影,还是会有些恍惚的感觉,他好像走得更远了。 或许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又或许是为了孩子的奶粉钱,谭传明最终还是踏入了灯光之下,把主持人的职业干得有滋有味的,几年过去,很多节目中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了。 他本来就是很优秀的人,很适合站在那样的大舞台上,哪怕是明星也未必能够比他更出彩。 翟清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那样百般压抑自己的心情,从不曾对他吐露,事实上,这一点也做对了,如今对方娇妻幼子,过得很幸福。 但是,看着他越来越成功,自己却还是这般,翟清心中就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或者是不甘,明明自己是个重生者呐,用灵魂做代价换来了这一次重生,怎么就干不出点儿出人头地的事儿呢?想想还真是失败啊! 这样的心情一晃而逝,看到座位上一位青年的时候,翟清扬起了微笑来“杨老师,今天想吃点儿什么啊?我亲自给你做!” 青年是翟鹏他们班的班主任,才分来没多久,单身小青年一个,估计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人倒是挺好,就是自己不会做饭,周遭的小饭馆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有这样一层关系,翟清最开始是怎么也不肯收钱的,现在的家长也都这样,把老师的事情记得比自家的事情还牢,有能力的总会主动帮上一把,没能力的拎点儿水果去也是表心意了,就怕对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 翟清不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家长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反正他是为翟鹏这样做了,只不过对方还没有社会上的油滑,对那些都不好意思收下,每次吃饭也都坚持要付钱,翟清便给了他一个最低优惠,算是有了些交道。 “已经点了。”杨老师侧头看过来,笑着说,“可不敢让老板下厨。” “我知道了,这是不喜欢我的手艺。”翟清现在下厨的确少了,成天泡在油烟里,时间长了,还是会腻的,生活上了正轨之后,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那么喜欢厨师这个职业,更加没有钻研厨艺的精神,不准备更加精益求精,放下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连翟鹏都知道自己爸爸做饭没有以前好吃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让服务员拿了一瓶酒上来,翟清坐在杨老师对面儿,跟他一边说话一边喝起了酒,也没有狠劝,对方一个人,没人照顾,醉了也是麻烦。 从孩子的学习问题到生活琐事,当翟清发现自己在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换来对方不好意思的笑容时,他才觉得自己有些老了,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什么时候他竟然也跟随时要做媒一样关心这些了。 话题就此打住,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对方也没有问翟鹏的妈妈什么的,偶尔涉及到这样的话题,翟清都含糊应了,也没必要对谁都讲一讲自己的女友是怎么生了孩子又不要的,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谎话,哪怕这个谎话说得多了,他有时候也都觉得跟真的一样了。 不知不觉,酒喝得有点儿多,说起了电视上那个常常出现的主持人。 “……谭传明,是这个名字吧,挺不错的。”杨老师的声音透着些遥远。 翟清红着脸,满口的酒气,眼睛看东西也有些重影,他晃了晃头,说“嗯,传明,是这个名字,谭传明,挺好的,他,他挺好的,是个好人,很好,很好……” 反复说的“好”不知道压抑了多少的感情,那么多说不出口的话哪怕在这样的时候也还是说不出来。 杨老师“嗯”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说,谭传明,自然是极好的,作为借用他壳子的补偿,离开的时候他顺手帮他提升了一下精神力,不是太夸张的程度,过目不忘总还是有的,也难怪他快口说得那么溜了。 这一次再过来,便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位即将到来的分魂是不是还好,第一次弄这样的事情,他总是想要近距离查看一下的,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可以及时采取措施。 如今看来……翟清颈上的黑色绳子露出了衬衫领口,那个精致的因果木偶若隐若现,还好,他还随身带着。 确认完毕,看到对方也醉了,杨老师也不准备听什么酒后吐真情,用精神力稍稍加深了他的睡眠,然后招来了服务员,跟他们一起把翟清送到了这边儿的一个小包间内,里面有个沙发可以躺躺。 翟清对这一次醉酒并没有更多的记忆,醒来后拍了拍头,后来还跟杨老师表示了歉意,跟人家一起吃饭,结果自己喝酒先醉了,还真是…… 杨老师并没有在襄安镇待很长时间,不过几年就离开了,翟清也没在意,翟鹏早就升学了,考到了市里的学校,为了方便照顾他,翟清咬咬牙也在市里买了房子,随着孩子长大,各种事情层出不穷,他后来也遇到过比较合拍的友人,却少有再动心思,属于小众的感情不要指望大众都能理解,既然别人不是那样的人,就不要硬把人拉到这条道上来,谁知道路的尽头是哪里呢? 很多年过去,当翟清躺在病床上,看着已经成家立业的翟鹏带着孙子来看自己的时候,他满足地笑了,如果有镜子,他或许会发现自己和翟父当年的笑容是那般相像。 ※※※※※※※※※※※※※※※※※※※※ 谢谢亲们的提醒,人设还在啊! 主角屠龙是得到好处的,只不过麻烦也有而已,而且他是后来才知道有这样大的麻烦的,这一点才是有些沉郁的原因,谁都不希望在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同时接受了弊病,哪怕得利了,但看到更多的还是弊病。 以上,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留言啊! 晚安! 。 正文 第 231 章 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人笑着闭上了眼,他或许是满足的,因为笑容并没有痛苦和不甘,但暴起的哭声还是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悲伤,不少人路过的时候脚步声都会放轻一些。 人过中年的翟鹏还有些胖,哭起来的声音却十分嘹亮,一个大男人,完全不介意哭泣的样子被孩子看见,一边叫着“爸”,一边捉着他的手哭,无论旁边的人怎么劝都不肯放开。 他从来不知道真相,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爸爸,虽然对他有些严厉,但都是为了他好,小时候的种种抱怨,在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发现自己做出同样的事情之后才明白得更多,想到叛逆期的种种,只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爸爸。 失去了爷爷,又失去了爸爸,这世上他仅有的两个长辈就此离开,心里头的空落落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旁边的妻子也在哭,泪水湿了多少纸巾,最后还是理智地劝着丈夫离开,好让医护人员转移病床。 逝者已去,生者的生活还要继续。 等到收敛遗容的时候,翟鹏的脸色突然变了,问妻子“我爸的那个木偶吊坠儿呢?” “什么?”妻子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上来,想了想才说,“是咱爸常带在脖子上的那个?” 木偶比一般的观音玉佛吊坠要大一些,偶尔会露在衣服外面,妻子也是见过的,更何况,这次住院,公公换了病号服还执意要在脖子上带那个怪怪的木偶吊坠,她很难不记忆深刻。 听丈夫说,这木偶是公公从不离身的,实在是让人好奇。 因为好奇,她还曾偷偷问过那东西是不是什么高级木料,如紫檀木什么的,这才这般爱惜宝贝,结果却不是。 “不在吗?” 妻子茫然地问,刚才光顾着哭了,哪里想到那么多,更何况,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偷呢? “不见了。”翟鹏也是好奇过那个木偶吊坠的,因为跟时下人喜欢的佩饰完全不一样,或者说以前也不见人这样带的,哪怕是个狼牙呐,都有少数民族的特色,一个木偶吊坠,还是那样精致的木偶,总是让人有些怪怪的感觉。 但谁让老人就信这个呢?就是觉得这个是保平安的。 虽然翟鹏一直不太信,但记忆中,除了这一次,老人身体实在是健康,连平常老人都有的三高都没有,眼睛牙齿都是好好的,若不是年龄到了……想到这里,眼睛里又有泪意。 小时候总说长大了会孝顺老人,结果毕业了他却去了外地工作,陪伴老人的时间没有多少,后来有了孩子,更是经常顾着小家,不想再回到襄安镇那样的小地方,偏偏老人又不肯跟他们去。 “你去找找,看看是不是落在病房了。” 翟鹏和妻子分头找了找,哪里都没有找到这个木偶吊坠儿,这真是奇了怪了,记得刚刚的时候还在的。 心里头乱七八糟的联想都有,昏暗的橙色光线下,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的阴影,难道那东西有了灵性,自己跑了,还是说它载着灵魂跑了? 翟鹏想到后者的时候自己都打了个哆嗦,再看老人的遗体又消了那种莫名的感觉,这是他的父亲啊,便是成了鬼,也不会害自己的。 换上了敛服的老人安静地被大家围观,停灵三天之后,举行了追悼会,遗体告别仪式上又是一大波的哭泣声,老人的亲朋好友,还在的都过来了,实在来不了的也由子女代劳了。 一个青年捧着一束白百合走了过来,低声对着翟鹏说“请节哀。”把花放在了老人的脚前。 “你是?”老人的亲朋好友,翟鹏都认识一些,他们的子女也都有熟悉的,翟鹏毕业后的工作不错,回到老家,时常会有人拜年什么的,多少都有个脸熟,然而这个青年,他好像从未见过,却又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 青年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没有吭声,直起身离开了,甚至并没有跟着其他人的队伍绕场一周,而是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这样无礼的行为让翟鹏有些不悦,但他来不及多做反应,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后面上来的人就过来跟他握手,拍着他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作为孝子,他不得不赶紧答话,扶住老爷子颤抖的手。 一圈儿答礼完毕,遗体被送去火化,最后家属捧着骨灰盒安放到陵园之中,走出香火缭绕的陵园,大家的脸上已经都没有了悲伤。 老人去世的年龄已经算得上是喜丧了,于是,丧事完成之后的大餐也是必不可少,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去吃饭,翟鹏稍稍留意了一下,这些人中并没有那个青年。 晚上,翟鹏夫妻两个清点了一下丧事花费和收到的礼金,别的都好说,几百块的人情往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唯独一张银行卡,让人有些莫名,估计记下这个单子的人也有些莫名,连人名都不留给了一张银行卡,算是怎么回事啊? 翟鹏莫名又想起了那个青年,总觉得也许就是他给的。 次日,到银行柜员机上一查,卡上的钱着实吓了人一跳,上万了,这可不像是人情往来了! 不得已,翟鹏回家把单子一一核对了一遍,认识的人的名字都在,也没人会给两份儿,所以,只能是那个青年了。 后来的几天,翟鹏私下里问了一圈儿人,谁都不记得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当时那么多人,乱哄哄的,谁知道是谁啊? “说不定是哪家的走错地方了。” 当时办事情的也不止他们一家,殡仪馆那种地方,实在是适合包场的,人来人往乱哄哄的,万一有个小青年走错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银行卡的事情,这样跟翟鹏说了一句,“不就是一束花么,翟伯伯那样大的年龄,收他一个小辈一束花也不为过。” 翟鹏有口难言,总不能说人家还白给了几万块钱吧,让谁听着都像是有事儿似的,便是他们自己,这几天也免不了疑神疑鬼,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这笔来路不明的钱翟鹏一直没有动,反正他自己也有钱,不至于非要用这个,等到万一有人来找了,他还回去就是了。 这样想着,多日的担心突然就放下了,人啊,就是不要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又想到了父亲的教导,多日的忧思又转成了对父亲的怀念,想了一阵儿,伤坏了一阵儿,假期结束,还是忙忙碌碌地去外地工作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是不能够长久挂念于口的,便是心中,又能够存在多久呢?生活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一一忙过,想开点儿,总是同一条路,早走晚走都是逃不了的,如此,又有什么可以悲哀的呢?总都是一样的。 相貌普通的青年有一双很黑的眼,幽若深潭,看着不远处的陵园,抚摸着手上的木偶,里面,那个已经沉睡的灵魂并不知道外界的种种,从回归死亡的时刻,默认交易完成,于是,属于他的个人意识便随之流逝了。 等到下一个世界,他收获的便会是一个依附在木偶内的空白灵魂,只要把精神标记打上去,便可以当做是他的分魂来使用。 精神力和魂力是不同的,但它们能够达到的效果有些却是相同的,这一点,九幽圣女已经跟他一同探讨过了,只不过在对方的看法中,他的精神力算作神识一档的,与之不同的就是很多修者都是金丹之后才会有神识,甚至是元婴之后才知道要如何修炼,但他一开始就会,于是便有了些不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必要的时候精神力是可以替代魂力使用的,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精神力又或者是魂力那样的问题,或许等到他真的飞升之后才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这个或许涉及到了天道又或者法则,并不是他目前所处的位置能够弄明白的。 “下一个世界是哪里?” “……走吧,早点儿还完了债才清爽。” 青年闭上了眼,须臾睁开,手中捏着的木偶已经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我、我怎么在这儿?” 头有些昏,青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陵园的了,时近正午,阳光高照,但周围郁郁葱葱的松柏映衬得那一座座墓碑有了别样的清幽,不远处还有一处金顶在闪闪发亮。 如果换一个时间,恐怕要把人吓破胆,即便是此刻,想到自己完全没有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青年还是觉得后怕,匆忙到值班室问了又是头疼,这地方偏远,不是清明可没有班车,怎么回去啊? 小小的苦恼对青年来说可是大事,他在这边儿犯着愁,给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还被人当做愚人节的玩笑,好容易找到车来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平安回家之后,也把这次的经历当做一次好笑的事情放到微博上跟人分享。 青年的微博是实名认证的,有照片,很容易辨认,后来偶然看到这则帖子的翟鹏还找对方询问了一下,对方并不知道银行卡的事情,于是那张卡到底成了一桩悬案,安静地躺在抽屉底层。 ※※※※※※※※※※※※※※※※※※※※ 人的一生或许有过很多让人想要重来一次的时候,但,真的重来了,一定会更好吗?不是重生者就能万事大吉的,如果那样,人生也了无生趣。 如果穿越者一定能够逆袭,重生一定比之前做得好,那么,第一次降世,未曾拿到攻略剧本金手指的我们又该怎么生活呢?充当一个炮灰,亦或者一个背景板?想想就觉得好悲观啊! 不然,试图活得更加精彩?累死累活只为站得更高?或许是一种成功,但谁又知道是不是一个炮灰或者反派的前奏? 平平淡淡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安安静静活过一辈子,之后回头看,或许碌碌无为,或许平庸无奇,或许不会有人记得,但,谁又让人记得呢? 人死万事空,那些记得不记得,有什么重要呢? 唉,突然有点儿惆怅,我其实想说,希望大家快快乐乐生活,期待明天会更好! 晚安! 。 正文 第 232 章 混乱,一睁开眼便是一片混乱,周围的人们忙忙乱乱,在一架宇宙飞船的内部来回奔跑,穿着并不整齐,男女老幼都有,所以,这并不是军舰,那么…… 星际时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一时间面容精致的青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若不是那些过于科技化的东西根本无法从线条上掩饰,他恐怕也不会这么准确地下判断,只不过,这是哪个世界呢? 在他的记忆中,他要来的这个世界还处在相当于现代文明的时期,怎么这会儿,竟然就有了宇宙飞船了吗? 还不等他继续想是不是到错了世界,毕竟,因为灵力断绝妖精没有了是正常的,科技时代往星际时代过渡也是正常的,只不过…… “呀,倾斜了,倾斜了!” 警报声一直在想,那种刺耳的警报声并不好听,伴随的还有飞船内部,这些人乘坐的舱室四角一直在闪烁的红灯,这分明是在代表危险,然而,到底是什么危险呢? 青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瞬间,跟系统确定了一下没有剧本,也就不用回忆原主的记忆,规划未来的行动,而是直接按照心意去了能够观测到情况的前方。 飞船上,也有不少人在往那个方向跑,只不过跑到尽头才发现,因为紧急情况,前头的舱门已经关闭了,那并不是从这个舱室能够打开的门,一边咒骂着,人们一边往后面跑,没头苍蝇一样,想要找一个出路。 “我就说太空旅行还是有风险,你们就是不信,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 “之前两趟不也是没事儿吗?好容易这一趟能够对普通人开放,谁知道竟然出事了!” “我就知道还是国的太空飞船好,配备的武器都是最顶尖的,哪像咱们国家,老百姓的钱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就想知道‘不明攻击’是什么,光说‘飞船遭到不明攻击’,咱们是要坠机了吗?” “该死,为什么不开逃生舱?不是说有逃生舱的吗?” “开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指望谁把你救回去吗?逃生舱的氧气只能维持72小时,三天的时间谁会再飞出飞船救你,何况,这条路线本来就是新的,万一飘远了,成了宇宙垃圾,可没人捡得回来。” “就你懂得多,这个时候还显摆什么,赶紧想想到底该怎么逃生吧!” “倒霉死了,早知道怎么也不上飞船了,飞机都不安全,飞船能好到哪儿去!”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防护服呢?实在不行,穿上防护服也好啊!” “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吗?”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每一种都跟噪音一样,良好的精神力足够让青年分辨出他们都在说什么,从那些噪音中,他也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艘遭到不明攻击的飞船。 船上的人都是头一次乘坐这种新兴产物,就好像飞机刚出来第一批勇敢乘坐飞机的人一样。 他们或许也没那么勇敢,只不过之前两批都没事,他们这才大胆地上来体验一下宇宙风光,结果没想到遇上事情了。 在太空中遇到事情,还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飞机发展成熟,如果出事,大家都知道还有降落伞,心里头不会太慌,然而飞船上这些人慌成这样,是因为他们对飞船都不熟悉,而且,通往救生舱的门偏偏出了故障关闭了,让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逃走。 因为飞船倾斜,一大拨人下饺子一样往一个方向滑落,本来还能让人肆意奔跑的平地瞬间跟滑梯一样,光滑平整的地面这时候让人无处落脚,一大波“哎呦”声响起,很多人的骂声汇聚在一处。 青年的姿态好不狼狈,他扒着座椅的一角,这些座椅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不至于一下子坠落到另一头,但,幸运的好一些,不幸的直接撞在座椅上头,摔了个七荤八素,痛呼不绝。 更有些撞到头部直接昏倒的人,整个飞船内部乱成一团,闪烁的红灯照着那一张张恐慌的脸,好像看到的世界末日的景象。 舱室周围并没有格外明显的落地窗之类的东西,或许是太空飞船的技术还不是太成熟,不能够有支撑足够压力的透明材料出现,青年看了看四周,好容易才看到几个类似窗口的存在。 不管怎样,也要看看外面的情形才好。 现在的情况对青年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虽然这一次用的是木偶替身形成的身体,但这木材本身就并非多么珍稀的品种,当年制作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种从未有人做过的因果木偶会成功制作出来,摸索中的产品自然不会用上最好的材料。 附加的灵魂,还并非自己的分魂,而是采取了取巧的方法重新寻觅来的灵魂,只是简单地施加了精神印记,这样一来,灵魂强度比不上自己的,精神力,还是要重头修炼起来才会有。 怎么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啊! 再加上那庞大的因果债,如今在宇宙中,并没有真正踏入那个世界还不觉得什么,但一旦进入,恐怕就会是霉运缠身的节奏。 即便如此,开局就是这样凶险,还是让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头疼不已,该怎么做呢? 这时候修炼精神力肯定来不及,其他自救的方法,这个木偶形成的身体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甚至某些方面还要比普通人差一些,并不会形成强大的战力,自然也没有过于常人的行动力。 唯一优势的或许是健康值,足够抵挡任何的疾病侵袭,因为究其本质,这个身体还是木质的,自然,修仙界的木头,总有些不怕火的,然而他用的这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特性。 优势没什么用,劣势又很明显,该怎么办呢? 勉力在下一个方向倾斜的时候抓住机会踩着椅子站了起来,青年用很困难的攀爬姿势,借助一个个整齐排列的椅子到了窗边,非常厚的玻璃外面,漆黑的宇宙显现出了它的深邃,偶尔能看到微弱的星点,似乎都在很远的地方。 “啊,我要死了吗?真的会死的啊!” “我要下去,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 “谁来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 最开始还有的抱怨声在经过几个连续的反复倾斜之后,都成了哀声,站立不能的情况下,有些人紧紧抓着周围固定的椅子腿,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用这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寻求一种安全感。 也有些人在努力想要自救,学着青年一样试图从另一侧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然而,什么都没有,最开始令人感到新奇震惊的一片漆黑的宇宙景色,这时候都成了让人绝望的黑暗。 光明,他们需要更多的光明,代表希望的光明。 青年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这样的窗户视角太过狭窄,如果真的有什么,只要不是在这一面,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关键还是逃生舱的门吗? 星际时代的知识并非一无用处,知道要做什么了之后,青年尽快到了大门那边儿,这是一种能够遥控,也能够手动的大门,这也是常理,人们总是愿意考虑最坏的情况,自然料中了也没有好处,只不过给了自己一条退路。 这种机械的结构并不复杂,至少在青年看来,有些东西总是殊途同归,举一反三未必能够,但研究一下知道怎么开启还是容易的。 只是,他的力量不够。 阀门虽然能够手动,但为的是特殊情况使用,自然要防着舱室内的游客没事儿去拨弄看看,对一种新兴事物,有人擅自动手是很正常的,所以,阀门的外面还有一层用时可以开启的玻璃罩。 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玻璃罩开启的开关被人掰坏了,他要想凭借外力的话,便只能选择打碎玻璃罩,然而,这并不是容易破碎的玻璃,刚才那样几番倾斜,也有人摔在这个上面,但,毫发无伤的玻璃展现了它的坚固。 幸好,通过对边缘的观察,发现这种玻璃并不是太厚,还不存在无法用外力打碎的情况。 “来几个人,打碎这块儿玻璃,我知道怎么开开这道门。” 青年的声音并不够响亮,但还是被人听到了,那几个试图自救的也多是青年,闻言便往这边儿过来了,在他们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听别人的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为了打碎玻璃,几人手上还都拿了些利器,可惜最后管用的却是一人的钻戒,对于对方的钻戒为什么能够当做玻璃刀使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沉默,某些行业的存在在这种时候看未尝不是好事,但对方做坏事的成本还是不由让人咋舌。 即便飞船被当做一种旅游观光的游览工具使用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相较于其他,价格上有所降低,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 青年没有多看对方一眼,迅速地从缺口处伸进去手,开始操作那个手动控制器,那并不是简单的一看就能够旋转的阀门,还有一些其他的设置,并不是太复杂,但他的动作极快,也没有给人多少研究的时间。 警报声中,舱室的门开了。 ※※※※※※※※※※※※※※※※※※※※ 新的世界开启了,还债之旅。 (づ ̄3 ̄)づ——这算卖萌吗? 唉,这年头,大家都卖萌,萌做错什么了?难道你们就不能把它留下吗? 晚安! 。 正文 第 233 章 并不算太长的甬道能够让人一眼看到尽头,不等看清到底有什么,大家就开始往那个方向奔跑。 幸好这时候飞船的倾斜似乎恢复了正常,跑起来还不算太吃力,作为开门的人,他们几个青年本应该是跑在最前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潜力总会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倍增,青年竟然被挤到了后面。 他浑不在意地跟上人群,幸好这一条道路并不长,尽头就是逃生舱,单人逃生舱太过奢侈,这个逃生舱是跟飞船相连的集体逃生舱,比飞船的规模要小一些,进入舱室之后可以选择跟主体脱离,如此就能够避免可能的危险。 剩下的似乎都是傻瓜操作了,但是所有的人进去之后,操作之后,发现一切没有动静才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你会吗?” 一起开过舱门的几人把视线投向了青年,他还有些气喘,看了看那个控制面板,最后摇了摇头,这个可没有手动操作的余地,因为密封不严的话,跟主体脱离之后的逃生舱也不过是个大号的棺材而已。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已经到这里了!” 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逃生舱上,之前门没开,大家也都还有些希望的,想着开了门就好了,等到真的开了门,结果却是这样。 警报声已经远了,他们却还没有脱离危险,面对的还是无能为力的困局,人群中已经有了忍耐不住的嚎啕大哭,谁都没有想把自己的人生丢在这里,能够贪新奇上这艘飞船的都是有钱有闲的年轻人,让他们看开生死,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好的年华,谁能在放弃的时候不哭一声呢? 青年无奈地笑,如果他的手上有更多的工具,或者他的精神力达到主体全盛时期,不,哪怕是多给他一段修炼时间,他都可以用精神力解决这样的问题,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再多的理论知识,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他也一筹莫展的时候,飞船的警报声突然停了,连带着人群这边儿的哭声也停了,他们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好还是不好,但都安静下来,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广播中突然有了人声,这是那句“飞船遭到不明攻击”之后第一个出来解释的声音,大概是飞船的驾驶员吧,声音听起来也挺年轻的。 “咳咳,大家,大家都还好吧。”驾驶员有些不适应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说,“刚才我们这艘飞船被扣押了,呃,按照什么什么宇宙法,他们说我们是非法偷渡,呃,又或者是走私,反正,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要交赎金,呃,这一点应该是国家给吧,他们已经跟国家联系过了,目前大家保持冷静,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应该吧。” 年轻驾驶员的口气也并不是那么确定,但他的声音还是让众人稍稍安心了。 “啊,有外星人!” 有个小姑娘忍不住发出惊呼,脸颊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净,一双眼中已经有了强烈的好奇和些微的恐惧。 青年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要命就好,其他的,落地再说。 事后的交涉是国家首次接触地外生命的开始,也是宇宙外交的开始,诸多事宜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质”能够知道的了,反正等到安全落地之后,他是不会再来乘坐这种完全没什么安全保障的飞船了。 历时一个星期,在飞船上的生活所需被消耗干净之前,他们重新降落在了地面。 不少人走下飞船之后都在欢呼,青年则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可是个黑户,一旦被发现少不得有些麻烦。 空气中的灵气滋润着身体,走下飞船的瞬间就感觉呼吸轻松许多,但身上的负担却似乎更重了,青年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很快成了沉静,即便有了这个不会损伤本体的替身之法,但如何消弭因果,还是未知。 趋向于星际时代的现代社会上,各种发达的科技产品处处可见,悬浮飞车,空中的轨道,还有那随处都有的全息屏幕,整个社会焕发着不一样的新鲜气息,有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会用灵气,但灵气带来的好处是无处不在的,潜移默化之间,他们的寿命能够更长,对于疾病的抵抗能力也会更好,甚至有些有灵根且意志力强的人能够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这种异能其实就是对灵力一种粗浅的应用,只不过因为失了传承,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修炼这些灵力。 随着妖精的灭绝,捉妖师也成了传说中的东西,更不用说那些只有象征意义的宗教了。 星际时代,是一个让信仰破灭的时代。 没有人会再去相信传说中的神仙,也不会有人去相信轮回转生,人们对于灵魂的研究已经涉及到了精神力的部分,只不过还没有具体的修炼方法,并不为大众所知。 跟飞船一起投入研究的机甲也并非梦幻,只不过要让它达到理想状态似乎还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以至于现在看不到它的身影。 街面上,能够看到一些仿生机器人,做着各种工作,也有人对它表示新鲜,但更多的都是见怪不怪的神情。 青年是个黑户,这意味着他无法得到政府部门的承认,也就不能迅速找到满意的住宿地点,同样也没有这个世界通用的金钱,走在街上,四处看看,竟有了些无处落脚的感觉。 比起偿还因果这样的长期任务,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才是最迫切的问题。 “唉,等等,我记得你,你不是一开始就在飞船上的人。” 身后的呼唤声让青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到的是那个带着某个特殊用途钻戒的年轻人,他竟是跟了上来。 再次发现没有精神力是多么地不方便,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青年蹙眉,这可不太好。 “对了,我叫廖鸿轩,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呗。” “我叫赵沧颉。” “赵沧颉,诶,你能说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混上飞船的吗?还是,你是外星人的探子?” 廖鸿轩的脸上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笑,这让他的问题都像是一个玩笑,并不需要什么认真的回答。 赵沧颉当然知道自己出现得突兀,但是因为有系统模糊身份,当时又是那种混乱情况,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才是,那么,能够注意到,并且能够跟踪他那么长时间的廖鸿轩必然有某些过人之处。 或许他也有些异能? 精神力聊有胜于无,一路走来,赵沧颉已经听到太多的对话,脑中综合起来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对于异能这个词也不算陌生,转念一想,把被跟踪的不悦放下,随意跟廖鸿轩搭着话,找到了最初的落脚点。 廖鸿轩是家中的次子,他家中的产业还算有些,不然也不能够支撑他奢侈的花费,但他这人有一样不好,有个爱偷盗的小癖好,他还是有些眼力界儿的,知道从富人身上下手,并且手上的工夫极为灵巧。 赵沧颉看着他边说话边走路,顺手从某个擦身而过的人身上取下了一串钥匙,然后就打开了某个车门,拉着他上了车。 “既然你没地方住,就跟我一起住吧,我看你也没什么怕被偷的,应该没关系吧。” 早在飞船上就知道自己被人看破的廖鸿轩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毫不掩饰地说了自己手贱的毛病,“是病,没法儿治,反正我也不想着好了,就当是业余爱好了,最后都会还回去的,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偷盗这种事,如果造成重大损失,自然会让人不快,但只当做魔术一样的娱乐,大家就都很喜欢了,看着对方妙手空空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再看对方笑着致歉还回来,哪怕他说实话是管不住手,别人也只会笑颜相对,好奇他怎么做到的。 “有些时候还挺有用。”想到飞船上的事,赵沧颉客观评价了一句。 “嘿嘿,我也是才发现。”廖鸿轩不以为耻地应下了,把车开到一个小洋房前头,下了车把车钥匙插回车门上,对赵沧颉解释了一句,“会有人把车送回去的。” 赵沧颉点了点头,他相信对方也不是缺钱的人。 两人谈不上一见如故,不过是廖鸿轩单方面对赵沧颉有些好奇,又跟他说了说飞船上的事情,问了问到底有没有外星人,长什么样云云,大约还是好奇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会不会是外星人之类的问题。 赵沧颉倒不讨厌他那拐弯抹角的问法,对方的一个问题不会重复发问,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啰嗦。 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廖鸿轩还是很大方的,直接留他住下了,不限时间。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大方?”赵沧颉不理解对方的豪爽,或者说不理解自己的好运,在欠了巨大因果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明显不现实。 “能在茫茫宇宙遇到一个你好奇的人也不容易,何况咱们也算是经过患难了,你刚好没地方住,我房子又多,不怕没地方住,所以你就住呗,放心,不收你钱,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廖鸿轩笑得有几分促狭,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是直男,笔直笔直的。” 赵沧颉显然也知道这句话的笑点何在,只可惜他的笑点没那么低,并没有因此发笑,表情却是和缓多了,他现在能用的能力并不多,所幸这里的灵气充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修炼出点儿能力还是不成问题的,那时候能够给予廖鸿轩适当的帮助作为偿还,也不怕住不起他的房子。 ※※※※※※※※※※※※※※※※※※※※ 终于平安落地!放心,无cp! 元宵节快乐! 晚安! 。 正文 第 234 章 急于恢复一定实力的赵沧颉没有休息,一整夜修炼,进境也是颇佳,显然因果并没有在这上面给他打磕绊。 才走出房门,就听到廖鸿轩在下面大呼小叫“天啊,不是我跟不上,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早间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偶尔有些不稳,可见他播放的消息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震撼。 突然成了某星球附属占领区真是让人醉了,这个附属占领区是怎么来的? 这个星球上本身就是多国存在的形式,各项技术发展,虽然有一定的交流合作,但是更多的也有一定的防备警戒,哪怕是要迈入星际时代了,也没见到什么联合政府的出现,各国还行驶着自己的制度和政策,对宇宙的划分也还没有更加明确的界定,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附属占领区”直接把一个国家划为“区”,这般降级,国家领导竟然都同意了? 赵沧颉也没想到随着他刚刚到来,这个正在发展中的世界就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 新闻显然也不能够说明更多的东西了,茫茫宇宙如同它显现在世人眼中的深邃一样,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未知的星球和种族,所以,当某个星球抱着某一条宇宙法出现宣布这里被占领之后,一帮人都是蒙圈儿的。 然而,他们的抗议并没有什么卵用,武力足够说明最大的问题,能够消无声息地“占领”,本身就说明了两者的武力值相差有多大。 对于外星生物,早在科技刚刚发展,发现月亮上没有嫦娥的时候,大家就想到可能会有一些适合其他种族生存的星球存在一些智慧生物,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智慧生物的到来是这么迅速,而且态度并不是纯然的友好。 莫名让人联想到殖民历史的“占领区”类词汇,让人们都有些不太好的想法。 “这以后,就没有国家了?”廖鸿轩还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哪怕经历了飞船上的一幕,他想到的还是外星人会不会跟他们建立外交,结果,弱国无外交这个道理哪怕到了宇宙中也是存在的。 新闻上还在继续说着成为占领区的种种好处,外星人的身影也第一次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并不是很夸张的形态,肤色白中泛紫,眼睛圆而黑,有些无机质的感觉,看人的时候无法从那一双眼中分辨喜怒,其他的都被那一身完全迥异的银灰色制服包裹着,能够看到的四肢都还算是正常,至少手部也是五个指头并没有多一个少一个,显露出什么怪异来。 他们的声音很意外地磁性,呃,大约是男声?反正普通话很标准,自然,按照这时候技术发展的水平各种翻译器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他们的技术,想必短时间理解一种语言应该不太困难。 拉拉杂杂的话语很是官方,说明占领区的普通民众享受他们国家低级公民的待遇,前提是必须要抽调人手为他们国家服务,至于这个服务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就没有明说了。 等到外星人发表完讲话,就是国家领导讲话,当然这个时候是区政府官员了,他们的讲话更具体一些,语序更符合广大听众的感觉,要求也更加细化,让大家听得更明白了。 补充说明的是这个参与遴选的范围是青壮年,具体的年龄段划分是十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成年男性。 范围是全国,哦不,应该说全区。 大集中的遴选让人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廖鸿轩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年龄,二十来岁,正好是这个区间之内,而他,哪怕算是富家子弟,但显然没有权力免去遴选。 “这些外星人,在搞什么鬼?是要做实验吗?” 廖鸿轩难免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因为大集中总会让人想起集中营之类的历史名词,翻涌上的都是些负面情绪。 赵沧颉皱着眉,他同样不明白这些人的用意,同时还有些新的疑问,【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吗?】 【并不是。】 系统难得地给赵沧颉解释了一下,作为赵沧颉主体的寄宿体,系统跟主体的联系十分紧密,精神、灵魂,完全没有分割开的可能,同样,如今作为分魂存在的赵沧颉所使用的还是主体分出来的精神,它便也能够和系统联系,只不过这样快的反应速度还是让赵沧颉有些超乎想象。 系统的能量,比想象中更大呐。不仅可以临时保管主体身体,并且还可以做到沟通多方。 通过精神链接,赵沧颉可以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主体所在的空间是一个可以被称作系统空间的一片苍白空旷的地方,他的精神力可以在主体和分魂之间来回切换,一心二用也是可以的,但显然没有必要。 所以他已经懒得去研究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知道它并不会直接夺舍主体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人,他还是不想丧失自己的独立性。 【这个世界的真龙气运凝聚在你的身上,因为你的特殊性,并不会随着你的‘死亡’而消失,它会追随你离开,于是,缺少了真龙气运的世界并不会有统一的领导者,按照宇宙法,这样的星球是没有独立资格的,属于低级原始星球。率先发现者享有占领权,基于星球上是智慧生命,该占领当优先选择和平占领。宇宙年代,任何智慧生命都是享有生存权的。】 系统的详细解释并不是难以理解,普遍存活率,还是普遍生存权,大概是类似的词,赵沧颉以前听说过,还是在有那个直播系统的时候,从另一端的外星生命那里听说过,所以,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是极高的,并且…… 赵沧颉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去过的那么多世界,是不是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时间线呢?比如说古代并不是现代的古代,星际时代也并非是现代发展而来的,他并没有在一个世界一个星球存活,而是去到了同一时间的各个星球?又或者按照他的时间线是顺延的,但是对那些世界那些星球来说,只存在一个跳跃时间差,除了这里,并没有重复世界线? 想法有些飘远,好一会儿又跳跃回来,回到系统所说的“统一领导者才能有星球独立资格”的问题上来,【这么说,这是我欠的因果了。】 【可以这么理解。】 欠债还钱,欠了这个星球这个世界一个统一领导者,该怎么还? 赵沧颉从来没想过自己去做这个领导者,一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够,二来,一个黑户要做现代社会的领导者,你以为这是能够揭竿而起就黄袍加身的时代吗?三来,目前的情况远比一开始复杂了,当外星人都出现了,并且已经插足进来,看样子还得到了本国领导人的认同,那么,他能够做什么呢? 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闹革命吗?别逗了,科技上已经输了。 想要发展科技,哪怕他的脑子里有着各种机甲优越程度的对比分析,但是,他从来没做过机甲,就算是说出花来,做不出来又有什么用? 再者,做机甲的材料从哪里来? 科技的发展从来不是高屋建瓴的事情,没有经济基础就想要上层建筑,简直是逼着巧妇没米做饭,非神仙不能为也。 神仙,啊,神仙! 空气中的灵气瞬间涌动起来,赵沧颉突然来了灵感,他前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一个领导人,还有修仙的各种方法啊! 而一旦大家都修仙有成,那么,科技和法术,孰强孰弱,或许就不需要他太操心了。 本世界的天道意志,想来会更倾向于本世界的土著,而非那些外星人的。 当然,科技和修仙到底能不能做到共存,又或者两者之间天道有无之类的问题,太深奥了,赵沧颉懒得想。 廖鸿轩并没有注意赵沧颉站在原地发呆的样子,他正关注着紧接着播放的遴选方法,然后就是不停地跟人通话,他的小伙伴们都知道这件事了,连家里的老头子都打电话来跟他说这件事,明确说明的确不能免选,而对于这件事,听出老头子话中的担忧,廖鸿轩难得安慰了他一番。 只可惜他自己也知道这番安慰多么苍白无力,他和二哥都要去参选,倒是大哥,三十一了,能够免于这次选拔,只不过,听他们话中的意思,这只是第一届遴选,以后还会有的,所以,他的侄子恐怕也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老头子末尾终于没忍住叹息,他活了一辈子了,见到了外星人,算是不枉此生了吧,但他的儿子呢? 要被那些外星人带走做什么呢? 临了临了还要为此担忧,老头子的郁郁之气隔着电话都传递过来了,廖鸿轩也是各种担心,但这种时候也只能故作开朗地宽慰他,“说不定是他们国家缺少壮劳力呢?不就是抓壮丁吗?你儿子我再没本事,一把力气也是有的,说不定还能给你娶一个外星媳妇回来呐。” 科技发展到这种程度,单纯的苦力工作都可以用机械来完成,只需要智能机器人监督就可以了,哪里还用得着人力。明知道儿子是故作轻松,老头子也只能给面子地笑两声,不再说什么了。 ※※※※※※※※※※※※※※※※※※※※ 抱歉昨天太忙了,今天估计补不上来,改日!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节日快乐啊! 晚安! 。 正文 第 235 章 廖鸿轩松了一口气,赶紧挂了老头子的电话,转过脸来才发现赵沧颉一直站着,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儿,那模样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 赵沧颉有了想法也不再耽搁,一个响指,指尖凭空生出一朵橙红火焰来,一整夜的修炼,总算积攒了这点儿灵力,他满意地笑了,问“你想要修仙吗?” “啊?啊,修仙?”廖鸿轩张大了嘴,有些傻乎乎地看着那朵火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要笑不笑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这是怎么弄的?”他伸手就去摸那朵火焰,然后被疼痛唤醒。 “哎呦,这是,是真的?” 并非光影错觉,并非投影全息,一个真正的,跳动着炽热温度的火焰! 廖鸿轩一瞬间目光极为复杂,看着赵沧颉,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我以为我捡了一个外星人,结果原来是修仙者吗?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一定有哪里不对,这世界画风不对!我就是睡了一觉,难道我穿越了吗?” 赵沧颉黑着脸任由那朵火焰熄灭,他修炼一夜的成果也就只能是那样而已,而这位的表现——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个巴掌在对方的脑门上,直接把他拍得仰躺在沙发上,“别耍宝了,你就说你学不学吧!” “学,师傅受我一拜!”廖鸿轩反应迅速,从沙发上一蹦而起,直接在沙发上跪下来就要磕头。 赵沧颉避开,他可没有想要再来一段因果。 “我不会收你为弟子,最多是记名弟子,现在没有太多时间了,你需要更多的师兄弟,去找更多的人来,我会集体传授方法。” 廖鸿轩的神情激动,异能对大家来说其实还是很稀罕的东西,偶然修炼成功的那些要不是自己隐藏起来敝帚自珍,要不然就被国家挖掘走了,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自然也不会有这类的传授。 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求之不得,但,“为什么要很多人,我一个不行吗?” 对金钱上十分大方的廖鸿轩在交朋友的时候可以不吝付出,但对这种特别珍惜的修仙法门,还是忍不住想要私藏,享受一个独特待遇。 “外敌当前,你想到的就是这些吗?” 赵沧颉微微摇头,他之前还以为这位大方到无脑的程度了,谁见过一个人免费分享自己的房子还给钱的啊? 廖鸿轩反应也快,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马上说“师傅,我错了,我竟然忘了这茬,放心,马上,马上就有很多人了!” 手机还在手上,马上就拨号,群发消息,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廖鸿轩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直到嗓子沙哑,手机没电,他肚子咕咕叫了,才反应过来早上大家都还没吃饭呐,忙又殷勤地请赵沧颉吃饭。 赵沧颉拒绝了,既然要为人师,总要显出一些长处来,他才到这个世界,也是刚刚才修炼,在修为方面的长处恐怕做不到更多,但其他的地方,比如说他这个身体不吃不喝都能存活的特异,怎么也要让人知道才行,这样才能更让人信服。 经历过那么多世界,有一点赵沧颉总是知道的,你要让别人听你的,就要让他们知道你有什么不同之处,否则,不会有人会对比自己水平低的人保持恭敬。 若不是外星人的出现,他可能会等自己稍稍有了些修为再去想传播修仙方法这件事,然而现在,却有些迫切了。 “不用了,我早已不吃五谷,你吃吧,等到人齐了,再叫我下来讲授。”赵沧颉强行装逼一回,保持着高人姿态上楼了。 一闭上房门,就马上开始修炼,分秒必争,务必要靠着自己的经验,赶到所有人前头去才好。 一旦广为传授,固然能够让更多的人领悟这种方法,不说短时间内改变占领区的局面,至少能够让他们遇到恶劣情况有些反抗之力,但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那些外星人会有什么想法,修仙者对于他们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呢?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也曾经历过星际时代,但,似乎从来没有遇到类似的问题啊! 赵沧颉的心里也有些没底,所以提升实力就成了十分重要的事情了,无论发生什么,实力高了总能够有更多的应对之策。 修仙并不是能速成的法门,哪怕这个世界的灵气特别浓郁,又有赵沧颉毫不藏私地倾情教授,但一个下午,十几个人听讲,最终做到引气入体的也不过是一人而已。 即便如此,还不算入门,修仙者的等级划分是很严格的,炼气期,也就是引气入体之后的这段时间,气海未满,识海不识,身体强健,能够用出一两个简单的法术,对灵力有了进一步的应用,但并不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就好像赵沧颉之前弄出来的那个小火花,连烧人都做不到多疼,完全不像后期,哪怕只是筑基期,同样的一个火花,足以让人血肉成熟。 因为有人成功了,所以廖鸿轩的这些朋友并不认为是骗人的,一个个都神情激动地准备再接再厉,回去继续努力。 赵沧颉表情淡淡,对于目前的结果并不满意。 “都录下来了吗?” “已经录好了。”廖鸿轩拿过之前就弄好的摄像仪器,打开一看,一整套修仙流程视频就完整地呈现在赵沧颉眼前。 作为视频的主角,赵沧颉点了点头,说“发到网上吧,这种时候不能藏私,最好让大家都能够看到,都能够学习,如果有能力的人多一些,抵御危险的可能也就多了一些。” 廖鸿轩已经想明白这件事情了,大局为重,的确不是自私的时候,按照赵沧颉说的发到了网上,还自己出钱雇人把帖子顶了起来,确保上了热搜。 然而,作用并不大,因为外星人实在是当前最热门的话题,国内国外,到处都是在关注这个话题的人,修仙视频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放对地方的珍珠,并没有发出应该有的光彩。 直到廖鸿轩在遴选期限之前动身往市去的时候,修仙视频发挥的影响力都不大。 赵沧颉对这个结果十分无奈,好在也是有些足够安慰的消息,第一批的那十几个人第二次扩大为二十几个,因为有赵沧颉耗费灵力的指导教学,他们已经都达到了引气入体,剩下的修炼方法,赵沧颉也给他们说透了,只要一步步修炼下去,起码筑基之前没有问题了。 曾经与国同辉的首都广场上,偌大的地方都成了青年人的队列,排排列列,整齐站立的青年们脸上还有些紧张之色,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遴选,上了就是光荣,不上顶多也就是回家懊悔而已。 这一次的遴选是让外星人来选,按照他们的标准,选出一些不知道最后会承担什么工作的人,一时间也是让人心中不安,到底是选上好还是不选上好呢? 排列靠后的人还想着看看前面的情况,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够看得出来的标准,结果,外星人的遴选方法果然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是采用了什么高科技,广场上一些人同一时间被光斑笼罩,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他们都是被选中的人。 廖鸿轩也在其中,他忍不住低声吐槽,“说得好像能穿越一样。” 事实上,也真跟穿越差不多,光斑升腾而起,成了光罩,把他们笼罩其中,一个个好像一个个单独的小笼子,然后就有莫名的引力从上方传来,廖鸿轩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腾空而起了! 他的朋友并不在周围,视线被光罩遮挡,那白色的光芒凝实得好像一面墙,不似其他光线那般刺眼明亮,伸手摸去,似乎能够感觉到一层薄薄的壁垒,无法穿透却实在存在。 这样的高科技实在是让人有些目眩,廖鸿轩的心中非常紧张,这是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随着光罩进入了一个舱室内部,廖鸿轩也是做过太空飞船的人,多少有些见识,马上判断出这可能是一个太空军舰之类的飞行器,部分被吸纳进来的人跟他站在了一起。 “欢迎你们,新的星人。” 既然人都选出来了,上了船了,外星人也没有对自己的目的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说出了他们选择这些人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们去新的星球发展,也就是移民到某个星球去生存,顺便给他们开发那个星球的资源。 简单点儿说,还是做苦力的一种,是去一个新的星球开荒,而那个星球的状况,按照投影中所看到的,大约就是蛮荒的感觉,又不认识的猛兽和植物,还有一些非常美丽壮观的景色,裸露在外的金子和钻石简直要闪瞎人眼。 不少还提着心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可能一下子回归原始社会,但既然有外星人科技支持,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现代科技都可以做到一天之内起一幢大楼,外星科技还不是更加厉害? 廖鸿轩也不例外地神情轻松下来,还想着白担心了,早知道这样,他可能第一个就报名参加了,毕竟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还能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 单身狗们节日快乐! 所有的情人都去外面玩儿,咱们自己宅自己的吧! ——网络因此畅通! 晚安! 。 正文 第 236 章 星,只是一个拥有编号的星球,因为本星球智慧物种并不被算入等级之中,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权之类的说法,外星人眼中,那就是一群蛮荒野兽,撑死了也就是个野人的程度,根本不能够进行有效交流。 这一点,廖鸿轩在被科普星已知知识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说得好像谁不是从野人过来的一样,哦,对了,可能外星人就不是从野人过来的。 然而等真的踏上那个星球,遭遇了第一批野人的袭击之后,看到那些人把尸体当做肉食生吃的时候,廖鸿轩才第一次认识到了茹毛饮血的残酷野蛮。 更可悲的是因为某些宇宙法,又或者某些其他目的,他们能够从外星人那里得到的资助少得可怜,基本的生存环境都很难保证,生长在和平世界的人很难想象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是怎样的痛苦。 恶劣的生存条件,猛兽的威胁,还有那些虽然算不上有多少文明,但偷袭手段比猛兽高很多的野人的虎视眈眈。 第一批人,百来个青年男子之中,很快就有人哭了出来。 “这到底是做什么,让我们来送死的吗?” 他们完全不理解宇宙法对于原始星球的保护,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发现这个星球开发这个星球的外星人也要保护这里的原始形态,如果要保护,一开始就不要开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派人过来。 最要紧的是他们需要在这里搜集一种矿石,相关的开矿工具都有,外星人不管他们怎么做,只保证他们收到的矿石数量与他们的食物质量息息相关。 “分明就是把咱们当做旷工了。”廖鸿轩和其他人很快意识到这个事实,而且他们还是主动上门完全不要工钱的旷工。 想到自己原来千好万好的生活,再看眼前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待遇,任谁都有不平之气,奈何科技就是一种高压管制,任谁也反抗不了。 私下里,廖鸿轩和其他几个朋友则在暗暗说起修仙的进度,“你修炼得怎么样了?” 廖鸿轩近水楼台,算是比较得照顾的,如今的修为算是中上,其他人就很一般了,最要命的是这个星球的灵气虽然有,但实在有些狂暴,像是不太兼容的样子,以至于他们的修炼进展十分缓慢。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本来科技就比不过,要是这上面的特殊能力再不如,难道真的一辈子在这里当黑矿工吗? “不要着急,你们忘了,小爷我也是黑客出身的。”说到末尾,廖鸿轩的朋友宏宇有些讪讪,“虽然攻不了外星人的高科技,但是弄个小玩意联络一下本土,还是可行的。” 外星人到底是为了开矿,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籍籍无名地死去,基本的吃穿住行还是给了一些东西的,最重要的是网络,也不知他们怎么弄的,直接把本土的娱乐节目都弄过来播放了,虽然没有电脑,满足不了大部分宅们的心情,但想要在这上面动点儿手脚,还是比较简单的。 “不过要小心啊,谁知道那些外星人如果发现了,会不会采取什么手段。”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以为这些外星人就是骗他们过来当苦力的,却不知道哪怕他们把这里的情况广而告之,该来的苦力还是不会少,谁让那些外星人的科技扶持在国家看起来更为重要呢? 反正一个国家那么多人,这些人在哪里劳动不是劳动,用他们的劳动换取一些科技进步,哪怕会有一些人的牺牲,看起来也是挺值得的。 此时此刻,大家都还往好的地方想,想着国家领导人也许是被蒙蔽了,完全不知道当看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时,那些天生政客们,又有多少甘心在基层厮混。 牺牲别人的利益,成全自己的高升,虽然不是全部人,但只要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个国家的未来便已经确定了。 大家的精神振奋因为这一句话而换成了小心谨慎的神色,廖鸿轩提议道“咱们先不要联系家里人,这里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们帮不上忙还要伤心,到时候让人看出来,说不定咱们更倒霉。不如先联系师父,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先解决修炼上的问题,到时候也有力量反抗或者怎样。” 虽然赵沧颉没有承认做他们的师父,他们却是心甘情愿叫这一声师父,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们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命运中会有这样的转机只是某人还债的结果。 没有债主自觉的他们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毕恭毕敬到让赵沧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收到来自网络的信息时,赵沧颉已经重温了自己的星际黑科技,硬生生把修仙的帖子刷到了各大门户网站的顶端,让其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不少人都在表示他们已经修炼出了气感什么的。 对于这个进度,赵沧颉并不十分满意,于是他想要去捉一个外星人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不是也能够修仙,如果他们也能够修炼,那么,这些公布出来未必就还是什么好事了。 没有实地研究,也不知道哪个星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赵沧颉只是提供了几个方法给对方尝试,就把这些记名弟子忘在了脑后,准备捕获外星人的大事去了。 这些外星人的行踪并不好确定,他们的飞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的上空停留而不被发现,显然具有某些隐藏功能,这种隐藏功能还是规避精神力的,从这一点上,赵沧颉也有些头疼。 而外星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并没有对占领区进行大规模的改革或者怎样,之前除了索要劳力之外,并不曾做什么其他让人抱怨的事情,反而如同一开始承诺过的那样,开始大力帮扶本国的科技发展,别的不说,仅那太空飞船就马上有了新的型号,更加安全快捷。 娱乐新闻上也开始有明星为这些外星产物代言,他们一个个倒是适应能力极好,从那一张张笑脸上,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殖民区会有的样子。 赵沧颉也是经历过星际时代的,自然知道到了星际时代,殖民星球什么的哪怕还是裸的剥削占领,但比之残酷的杀人行为等等,这些人都会放到该有的位置上去,这才是资源的最大利用。 是的,人也是一种资源,不能简单地归为该杀和不该杀。 哪怕是最平庸的人,连苦力都当不成,他也能够承担繁衍生息的重任,谁知道他的孩子不会聪明又或者怎样呢?很多外星物种发展受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自身的生殖能力跟不上,所以遇到一个具有生殖优势的种族,他们只会想方设法把这种优势化为自己的优势,而不是单纯的消灭,因为消灭并不能够扩大他们的利益。 这一片宇宙有多么广大,只有见过星际时代才会知道,广袤的宇宙中,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星球,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物种,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手而不能成为自己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外星的殖民政策大多都是温和的,如同温水煮青蛙,让你无知无觉就把自己当做了他们之中的一员,积极地跻身其中,为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谋夺更多的利益。 正因为了解这些,赵沧颉的迫切感反而更加强烈,从事实上看,成为殖民星球未必有什么不好,反正正式被纳入了星级体系,能够有一个有后台的外星直接扶持起来,能够看到更上层的风景,说不定哪一天也能够跻身宇宙法订立者之一。 但,那之后的本星球,还能够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吗?它已经被其他世界融合了。 星际时代和修仙时代宛若两种不一样的体系,但它们对此的看法都是一样的,被融合的将不再独立。 那个时候,赵沧颉的因果可就欠大了,想想看,你最开始只是欠了一笔钱,然而你的债主因为这笔钱的问题家破人亡,那么你们之间就不只是这笔钱的问题了,还关系到人命的仇恨了。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不管外星人的到来有多少好处,赵沧颉都必须当那个坚决的自由人士,必须赶走他们,然后争取独立,在这一点上,一个人显然不能够跟一个或者多个星球争,引入一个新的体系,则是一种弥补差距的好方法。 前提是,这个新的体系,外星人并不能够修炼,否则,只能是给敌方增加实力了。 这样想着,赵沧颉哪怕感动于这些记名弟子对他的惦念,却也不得不把他们先放到一边儿,先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重要却一时无处下手的事情,因为某个新闻而有了机会,外星王子过来访问,真是个好消息,起码那个外星王子的行踪会成为新闻的焦点,他们的落脚点也就避不了人了。 ※※※※※※※※※※※※※※※※※※※※ 发烧,烧得眼睛疼,头疼,骨头疼,连牙齿都是疼的。 目前还在持续低烧中,很难受 对不起好久没更新,实在是病得太难受了,自己哭一场,人生太苦了。 。 正文 第 237 章 再高级的酒店没有顶级的科技配备也会显得逊色,在这方面,外星人自带的各种黑科技很好地补足了短板,严密的防范之下,外面的新闻人士一个都别想知道那些窗帘背后的事情。 此时此刻,被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内侧,一个青年安静地站立在沙发前,看着被他定住的外星王子。 本来就跟人类十分相似的模样,看起来并不会有太大的审美差异,自然也会有些种族识别障碍,无法分辨这张外星人的脸和新闻中那张是不是一样的,但,为什么要看脸呢? “不要担心,我就是想要弄明白一个问题,很快就好。” 赵沧颉用精神力发出语言,这种使用方法他驾轻就熟,哪怕精神力不多,操作起来却也十分精准。 外星王子有些惊异,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沧颉,“你的精神力,很厉害!” 任何一种力量,大小是一种衡量方法,微操的精准与否同样也是一种衡量,用精神力传达自己的语言,说起来很简单,但要知道思维是那样快速的存在,连光速都有所不及,想要准确传递一个意思不被误解,便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了。 “谢谢,你也是。” 赵沧颉对此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然后,拉起外星王子的手腕,扣住他的命门,同时把自己的灵力传递过去,试着看能不能让对方引气入体,让灵力在对方的体内形成循环。 一个小时之后,赵沧颉一副狗仔打扮走出了地下车库,为了表示外星人的友好,他们的科技并没有完全杜绝所有人进入酒店,只不过在一些必要的地方设置了门禁,这样一来,这么一个狗仔的身影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又十分钟后,酒店里响起了警报声,骚动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左右的样子,然后一切重归平静,没有人再说起刚才的事情。 外界的各大新闻媒体,也把这件事情集体忽略了。 网络上,外星王子来访的新闻之后,又一则新闻冒出来,新一轮的遴选马上又要开始了。 新星之上,廖鸿轩终于收到了师傅的信息,不是很长,又是一个视频,讲述的是之后的处理方法,同样还有一个消息,他会在不久之后过来。 这真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也就是说,还有一批人要过来了。”宏宇的脑子转得最快,“那么,咱们的成果让人不满意了,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是啊,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这地方好像一个史前未开化的地方,跟恐龙一样大的猛兽就不说什么了,吐火喷水这种技能,怎么也都不正常吧,还有那些吝啬的外星人,给的科技武器各种不合用,以至于这些时间,他们的减员十分严重。 不要说那些普通人坚持不下去,就是他们自己,也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总之,能够看到点儿希望了。” 这样总结着,廖鸿轩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甭管外星人对他们什么看法了,目前看来,看法再糟糕,那些人也不会杀人,这就是一个好事,若不是消极怠工很可能让自己马上没饭吃,他是完全不介意磨洋工拖延时间的,反正他也没准备表现好成为这个星球的领导。 是的,在他们之中,有那么几个官迷,想着把这边儿管理好了,然后直接被外星人任命为领主之类的,他们的心也不大,准备在这边儿获得一小片儿领地而已,倒不是看着整个星球。 想法是不错,最开始也有不少人被鼓动,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身份定位竟然被定位成一个普通的旷工,尤其是他们之中有些人的确有些才学。 只不过那些猛兽很快打消了他们的妄想,连生死都保证不了,还说什么制度,真是笑话。 廖鸿轩等人对那些人不排斥,却也无法融入,虽然没有明着反抗外星人,但对自己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群主子,还是很讨厌的,这才有了两方的不合。 不得不说,人这种生物,哪怕是生死关头了,还会有派系斗争,真是天性。 飞船第二次降临在星球上空,一批人被放了下来,这批人的装束明显不一样了,看到他们身上跟那些外星人同款的防护作战服,还有他们手中的激光枪什么的,都让廖鸿轩等人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外星人变大方了? “按照星际法条约,开采新的星球的确要遵守原始星球的科技水平,不允许使用超前太多的科技,但在人身不被保证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使用一些科技保护自身,而非杀戮的。” 赵沧颉并没有穿着作战服,这让他在一群人之中非常显眼,而他也很快对廖鸿轩等人解释道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他跟那位外星王子好好交谈了一番。 对上他平淡的表情,几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好交谈,不平等,拿什么交谈? 廖鸿轩再一次发现赵沧颉的实力恐怕比自己预料得更厉害。 “这个星球上的灵气也是可以吸收的,你们继续修炼,修炼好了之后回到原来的星球,赶走那些外星人。” 赵沧颉的目的十分直接,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廖鸿轩有些奇怪,私下里曾问过“恕我冒昧,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本星球的人,但你的表现,似乎十分希望我们反败为胜,难道是星际和平主义人士?” 哪怕那些外星人并不跟他们普及星际法什么的,还把他们星球上的小孩儿带到外星星球生存,想来若干年后,那些孩子恐怕都不记得自己的母星是哪里了,这样的方法虽然不会让人畏惧生死,却又像是另一种文化断绝。 如果被他们继续这样弄下去,恐怕若干年后就会出现文化断绝现象,跟文明断种一样。 但这一切,从人命来说,又谈不上有什么坏处,谁会这样无聊帮助他们反抗呢?便是他们自己,有很多人也都不愿意反抗,反而把到外星生存看做移民一样的事情,争着抢着要去呐。 为了更好的生存环境,为了更高的科技更舒适的未来,他们的苦难在后代的幸福面前都不算什么。 赵沧颉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的选择,选择更好的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他们并没有做错,只不过跟他的目的相冲突罢了。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杀死外星王子,然后直接跟外星宣战,哪怕打不过也无所谓,死再多人也无所谓,或者说那样更好,那样才能让整个星球的人同仇敌忾,一同把外星视作仇敌,也唯有那种战乱年代,才能够诞生出大一统的帝王来,否则,凭借这个星球的各种现状,恐怕很难有个统一的领导者出现。 这不仅是文化传承决定的,几千年的发展差异,已经让这些人无法再统一起来了。 所谓的分久必合,面对不一样的文化传承,又怎么合呢? 只是,那必然凶险的局面同样也代表着大量的因果,既然这一次都这么难缠,那么下一次,难道还要指望他能够有这样的好运,再回来解决一次吗? 出于这种种顾虑,赵沧颉最后还是选择了扶持一个人去做那个英雄,而他的身边,廖鸿轩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无论他做到哪一步,只要先赶走了那些外星人,他的因果便可因此解决大半。 新星的发展自此迅速起来,赵沧颉的修仙体系在这里反而得到了更好的发展,因为科技方面的缺失,大家也都更重视自身能力的提高,而修仙手段一旦学会了法术之外,保命能力那是直线上升的。 很快,就有不少人筑基了,然后是金丹……元婴就不太容易了,那并不是能够速成的。 赵沧颉始终保持着领先大家一步的样子,再一次进入金丹期的他看起来愈发俊美了,这具身体本身就不是血肉之躯,修炼起来完全没有瓶颈,但想要迈入元婴却不能了,那个阶段,灵肉统一才是根本。 在这方面,九幽谷的功法也不能够省略这个问题,分魂万千,却并不是每一个分魂都能够有本尊的实力的,而且,首先也要把本尊提升到这个实力才可以。 因为外星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新星运送一批人,新星上的修仙者也是愈发壮大,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其他星球的人,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种最开始并不能够被纳入修仙体系之下,还是赵沧颉研究了一下才发现他们的身体并不能够吸纳灵力,就相当于那些没有灵根的人,并不能够用这种方式进步。 此路不通,自然还有他路,新星上最多的就是各种猛兽,而那些猛兽的能力同样也可以化作他们的能力,御兽,其实并不要求主人的能力多高,只是简单御兽的话,只需要一个契约就可以了。 修仙,魔法,科技,赵沧颉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会了一些,如此一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的问题。 一帮人在新星发展了五年之后,终于决定回去,回到母星上去,赶走那些外星人。 ※※※※※※※※※※※※※※※※※※※※ 谢谢大家体谅! 已经好了,终于好了! 从今天开始,正常的话还是日更! 晚安! 大家可以早点儿睡啊! 。 正文 第 238 章 星历1822年,历时百年的反抗外星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由人类率领的自由军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和平对话的权力,经过了多次的磋商,学习了宇宙法的人类以自己的擅辩获得了外星的理解,得到了一定的自主权利。 这次磋商的结果是好的,按照人类的看法,已经是胜利了,但是按照外星的看法,这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些本来就该有的权力。 这样的进展自然会对外星的利益有所损害,但这种损害却是轻微的,天上掉下来一块儿馅饼,哪怕那馅饼的馅料并不是最爱,到底还是白来的,比起为此打死打活,损失生命,还不如放弃馅饼来得好。 “没想到这样就胜利了。” 宏宇不敢置信,历史百年,已经修炼成金丹的他容貌未改,这在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也都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实,而那些外星人,作为战败方,哪怕是他们自诩胜利者,也不得不承认其实所谓的战败水分很大,不过是外星一方死了些人,他们便不愿意面对来自人类的反抗暗杀了。 这在人类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恐怖主义的时候,自杀式人体炸弹到处都有,也没见那些人怎样了,但是这些外星人,不过是死了几个,便似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怖,主动退步了。 哪怕已经学习了宇宙法,知道了宇宙对智慧人种的看重,但是没有想到外星一方竟然看重到这种程度,他们的科技那么发达,哪怕生育水平上不去,不是还有试管婴儿之类的科技大杀器吗?怎么还会如此? 宏宇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通过科技诞生的婴儿哪怕是理论上的优越,但总会有着某种难以解决的基因缺憾,那似乎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并不能够通过单纯的科技来解答,就好像人类有史以来的胎中之谜一样,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破的。 如今,整个人类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修仙纪元,对科技的追求也不是那么迫切了。 比起依靠外物求生,自然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更加令人放心,如指臂使。 廖鸿轩捏了捏眉心,他天生是个想要当纨绔的料子,哪怕这百年时间历练不少,但是事情堆积到身上,还是会觉得累,这会儿略放松些,便笑起来“反正胜利了,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战争之中的损耗是正常的,于是一场战争下来,外星人能够凭借着科技的优势大范围屠杀人类,他们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够弄死对方一个人,这样的比例是悬殊的,但任谁都想不到的是最先弃权的竟然是付出代价极少的外星人。 或许他们也并没有那么执着想要攻占某个星球吧,毕竟无主的星球还有很多,完全没必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廖鸿轩的猜测很靠谱,蛋糕太大,完全不愁吃的情况下,没有人为了一块儿破损蛋糕争来争去的,这就是星际时代的大气。 两人对此发表了一下各自的看法,心情都轻松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觉得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活泼了一些。 “总统的事情怎么说?” 因为外星人的威胁,全球的资源整合就成为了一种必然,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统一的政权就很有必要了。 而在这方面,因为修仙第一人赵沧颉的存在,本国的人很快成为了队伍中的首脑人物,如今虽然还没有明说,但很多人的目光都是放在廖家的身上。 廖鸿轩对此有些无奈,他从来没想过当领导人的事情,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个优秀的兄长,表示了自己的意愿之后,不等宏宇说什么,他连忙摆手说“你可别劝我,你是知道我的,我那个毛病可是改不了了,要是成为领导人,丢的可是全球的人!” 宏宇一噎,的确,以前没有朝夕相处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段在星的日日夜夜,总算知道廖鸿轩为什么喜欢到处旅游了,这小子管不住手啊,动不动就开始偷东西这是个什么毛病! 要不是朋友,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说了,结果对方也很无奈,摊手表示这是一种病,并且无药可治。 口胡,信了他的鬼! 然而,事实还真是没得改。 “你放心,师傅已经知道我的打算了,他没说什么。” 廖鸿轩对自己这位师傅可是看不透,反正对方没反对就是最好的了,至于是不是支持的意思,这么多年了,他们都习惯了对方一旦不表态便是默认的意思,否则指望他在这种大事上说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前还好,以前没发现的时候还觉得这位对修炼上的事情知无不言,格外坦诚的感觉,然而后来涉及到各种战争计划方针什么的,明明他的修为是可以帮上大忙的,但是他总会在一些事情上采取保守态度,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师傅同意就好。”宏宇松了一口气,完全不夸张地放心了。 事实上,百年之前,他们不敢想象外星人真的会过来占领全球,百年之前,他们也完全没想过科技时代还可以修仙,并且依靠这种仙人手段对付外星人,而现在,一切都做到了,一切都成为现实了,而这一切变化,似乎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两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赵沧颉的种种事情,这个人实在太突然,宛若打破了时间的轨迹,让人对他的来历总是有着种种猜测。 赵沧颉此时,则正在一艘星舰之上,跟刚刚会谈完的外星王子会面。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外星王子的眼神有些疑惑,他能够明显感觉出来,眼前这个智慧生物跟人类并不是一个种族的,所以,到底是什么促使一个种族毫无原因地帮助另一个种族? “殿下,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还债。” 赵沧颉并不想解释得太复杂,谈判结束过后,似乎预示着一个大的因果已经解决了,他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想要找个地方好好闭关查看一下,并不想再继续跟他们耽误时间。 “还债?” 外星王子并没有错误理解这个词的意思,通过精神力的交谈不会有任何误解的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真实意思的表达。 然而,也正是这样,才让人更加迷茫,在不知因果的外星人看来,他们不知道还债是怎么牵扯上一个种族的,难道这个人跟这个种族的所有人都借钱了吗? “殿下,一个星球,一个种族的发展从来不是因为它所占据的领土人口多寡,真正有实力的不会因为数量而停止发展,过多的杀戮并不会带来真正的和平。” 外星王子不修仙道,自然也无法分辨因果,他看不到自己身上那厚厚的沉重的血色红光,那将他层层包裹的红色便是深沉的因果血债,竟是完全不比赵沧颉身上的逊色多少。 有这样的血债在身,也不知道多少个星球因为他们而被毁灭,这样的种族,至今没有灭族,还真是老天爷给面子。 赵沧颉有时候也很不理解这因果的运作机制,同样的因果,到了自己身上,把他逼得,在其他世界都无法安心修炼,可是看看人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难道便是因为自己先存了敬畏,这才不得不步步退让吗? 他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好像是说两个人,一个信佛,一个不信,结果信佛的因为对佛像有小小的不恭而被佛惩罚,受了很多苦,而那个不信的,把佛像都劈了当柴烧,佛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惩罚,反而要退避一二锋芒,使得对方事事顺遂。 那有些像是神鬼怕恶人的真实写照,但放到他们两个身上,却像是信的那个处处畏首畏尾,还总是做不到位,而不信的那个,任凭因果缠身,我自行我路,倒是自由极了。 “过多的杀戮的确不会带来真正的和平,但敢于杀戮的种族才能够换来自身的和平。” 外星王子认真地说着,“我从来不怕杀戮,不怕死亡,但不愿意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死亡,这个星球并没有过多能够开发的资源,我不愿意为此付出太多,如果能够有其他的手段获得利益,我并不介意为此正常交易。” 冷静自持的青年听到这话,气息微滞,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确,因为之前科技走错了路,这个星球的发展已经误入歧途,若不是他带来的修仙体系能够更好地利用空气中的灵气,恐怕这个星球还真是没什么价值可言。 能够直接开采利用的矿石已经不多,一旦开采的成本也有些高,已经被用过的矿石资源想要重新利用,面对的回收问题也是一个庞大的付出,相比之下,价值也不是太高。 这样算起来,除非外星人也能够利用灵气,否则还真是没什么好舍不得的,而修仙中人产出的那些符箓之流,也必须要有一定的灵气支持才能够使用,如此一来,两个互相不干扰的体系交易的可能性其实也不太高,或许人力资源是个可以长期交流的商品? “那么,预祝我们以后的合作愉快。” ※※※※※※※※※※※※※※※※※※※※ 明天番外! 晚安! 。 正文 第 239 章 “江永文,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学啊,我觉得能够修仙更好啊!” 星际学校最重要的课程是机甲课,能够独立操作机甲仅次于星舰指挥官那样的诱惑,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这门课程,当然最重要的或许也是因为如果课程学得好,在四年的学习当中有很多机会赢得一台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机甲,只不过,好像跟修仙者常用的飞行灵器比起来,还是弱爆了的感觉。 江永文笑得有点儿无奈,星历2003年,本星球并入星际系统已经千年多了,大部分外星人都习惯了人类这个智慧种族的存在,对他们了解得都十分详尽了,尤其是他们星球上那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修仙学校,更是不少外星人想要进却进不去的。 倒不是因为学校的考核多么严格,又或者对于外星人有什么限入令,而是因为修仙学校最根本的一条是你必须有灵根。 这一条把不少本星球的人都卡了下去,更不用说外星人了,从没听说过外星人有那种东西,于是,连间谍都安插不进去的外星人是第一次在修仙学院面前铩羽而归。 江永文倒是想要进入修仙学院,能够御剑飞行什么的,简直是满足了他所有的英雄主义幻想,甚至比机甲还要更让他心动,尤其是看到那些金丹期的真人随随便便一剑就能够划开机甲之后,他对修仙就更有好感了。 奈何,没有灵根就是没有灵根,哪怕是本星球土生土长的土著,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还是怨不了别人。 如此一来,为了证明自己足够优秀,他也只能够谋求到星际学校来发展,起码学会这里的先进技术回去报效祖国也是不错的。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理解灵气是什么东西,空气中除了气、气、气……之外,还有什么吗?灵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吸入到体内就会产生不一样的变化,是一种毒品吗?” 外星妹子眨着魅惑人的大眼睛,好奇地问江永文。 江永文有些无奈,如果有着同样的文化传承,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多做解释,就好像本国的中医拿着草根树皮就能给人治病一样,他们哪怕不理解具体的原理,却也能够知道这种医术是真实有效的。 但对外星妹子,你该怎么跟她解释灵气就是一种能够吸纳入气海,然后产生这样那样的作用的气体?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灵气经过气海之后转化成为的灵力能够产生一些巨大的完全不被科学所理解的效果?还有那神奇的法术,哪怕是本国的科学家,历经千年,却也没有研究出什么行之有效的科学解释,更不用说这些迷信科技的外国人了。 事实上,哪怕是江永文自己,偶尔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元婴真人演示自己的法术的时候,还会有一种震惊到合不拢嘴的反应,简直太不可置信了。 “不,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原来应该只存在在神话中,结果成了现实,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没有灵根的噩耗,我的梦想就是以后娶一个有灵根的老婆,一定要生下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江永文信誓旦旦,他这一代如果没有指望,那么,无论多大的代价,下一代一定要能够修炼,不仅是因为那长生的愿望,更是因为那样一个世界,如果不能够进入,实在是太可惜了。 科技不能够达到顶峰就算了,唯一占有优势的如果还不能够传承下去,那就是一种罪恶。 “那可真是伟大的梦想,那么,我也可以娶一个你们那儿有灵根的男人,然后生下有灵根的孩子吗?” 外星人从来不缺少能够延缓人类衰老的药剂,广袤的宇宙存在各种各样神奇的物种,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神奇的元素,能够让人的身体延缓衰老,但,迄今为止,没有哪一种药剂能够跟灵气的作用相媲美。 保持在全优状态几百年,一旦突破,还能够拥有千年的寿命,这简直是神话,不,神话都没有这么夸张。 一直迷信武力和精神力的外星人,不得不接受原来还有一种体系叫做修仙,原来修仙者还掌握着一种他们完全无法学会的能力——灵力。 这种几乎是颠覆性的发现让所有的人都为之疯狂。 外星的科学家为此付出的研究完全不比本地的科学家少,而且有很多还是非法研究,只不过这个代价太过高昂。 修炼有成的人士并不好逮捕,而一旦他们恢复意识,无论运用何种手段封锁,他们总还有最后一招自爆让人捞不到好处。 更何况,这种完全违背人类生存权的研究是与宇宙法相悖的,在发现得不偿失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去研究这种东西了。 自己完全不能够使用,这或许是灵气的某种限制,最后科学家们只能够做出这样完全不科学的结论。 自然,通过一代代的基因优化,也许能够改变现状,但,那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了,一千年,并不足以让什么发生改变,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外星人都能够随意结合,哪怕同样是智慧种族,不一样的种族之间可能根本无法拥有后代。 “也许吧。” 江永文也知道这种常识,笑了笑,没有对外星妹子的天真发表任何的看法。 这一节课是宇宙关系学,讲课的老师是塔塔尔星的智慧种族,他们拥有着颇为可怕的长相,疙里疙瘩的脑袋好像是佛祖头部的放大版,而每一个凸起都证明他们生命之中走过的每一个十年。 他们的寿命十分漫长,种族之中的智者据说活了已经有亿年之久,这样的存在并没有一味发展科技树,在被发现之前,他们的科技也就相当于地球并入星际时代之前的程度,甚至还要更低一些,但他们的智慧不容任何人小觑。 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战争之后,他们为自己赢得了尊重,并且他们迅速掌握了各项科技技能,迅速弥补了自己的短板,如今已经成为宇宙议会之中的一员,拥有关键性的决定权。 没有教科书,纸质的书籍早就不在星际之中流通了,取而代之的是塔塔尔老师的博学多才,他的每一个脑细胞内都记载着大量的史料,足够他滔滔不绝地讲述一辈子,而他这节课所要讲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漫长的宇宙岁月之中,有很多星球最后都失去了它们的踪迹,有些是死于被外敌入侵,有些则是死于岁月,还有一些,我相信它们隐匿于另外一个时空,并不再被你们知道……啊,江永文,我知道,你是人类,你还记得你们人类那个最著名的修仙第一人吗?” “啊,我知道,老师,他的名字叫做赵沧颉,是他把修仙带到了我们身边。” “呵呵,不用紧张,坐下,坐下说。”塔塔尔老师有着与外貌严重不相符合的和善性格,他笑着说,“你真的觉得他是你们星球的一员吗?或者说,是人类?” 江永文面上有些疑惑,实际上本国人对此都是有着疑惑的,因为那些修仙体系太完整了,并不像是才摸索出来的样子,而且,在那个人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在那个人之后,大家全都是照他说的做,并且一直对着。 他摇了摇头,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无知。 塔塔尔老师神秘地笑了笑“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还记得上一节课我们讲的树人吗?作为隐匿于宇宙中的一员,我一直怀疑赵沧颉就是其中的一位,还记得那位的神秘之处吗?” 是的,记得。江永文对于本国的历史显然更加清楚一些,尤其是这个千年前的风云人物,据说当年他的修为本不应该那么早就去世的,但他还是早早就去世了,有人说这是泄露天机的惩罚,有人说这是他扭转了历史的报应,后来,还有人发现他的棺木中其实并没有人,或者说从细胞分析上看并没有存在过人,有的只是一段木质纤维,那显然并不属于人类的身体。 只是,树人,江永文在课后忍不住吐槽“我真的很难想象雕像上那个人其实是一棵树,他是把树根化作双腿了吗?” “别理他,塔塔尔总是那样夸大其词,若是能够,他们都愿意把元首说成是他们家的,反正谁会信呢?这节课本来就是选修的,听听就行了。”外星妹子笑眯眯地说着。 一双眼睛总是不离开江永文身上,她喜欢这个年轻人的长相,那样的与众不同,她一定是恋爱了! 江永文没有在意那么多,他还在跟外星妹子吐槽老师到底一节课叫了他多少次,“他是只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哈哈,他一定是觉得你的名字叫起来很好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外星妹子十分直率地说着。 江永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耳朵,他总算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若干年后,他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去娶一个有灵根的女孩儿,而是做着永远不能够有孩子的心理准备跟外星妹子在一起了,面对外星妹子的担心,他笑得爽朗“嘿嘿,这都什么年代了,有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的呢?重要的是我想要跟你一起过日子,一辈子。” 世间最温暖的情话永远不是那些文字华丽的辞藻,它们更适合出现在小说中,而不是现实中。现实中,能够寻到的永远是这样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的浪漫演绎。 ※※※※※※※※※※※※※※※※※※※※ 人类最厉害的,不是胜者为王,而是无论胜败的大融合,总之人数的胜利也是胜利啊! 若干年后,外星人都变成本国血脉了,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晚安! 。 正文 第 240 章 破旧的柴扉上有着虫蛀鼠咬的痕迹,微弱的光线穿透柴房的每一个空洞照射进来,却依旧无法驱散黑暗,直到日头渐渐升高,逐渐明亮起来的阳光好像带着刺目的热度,照射在柴房之内,那一小片完全无法躲避阳光的地方。 “夭寿呦,这可让人怎么活。” 连续六个月的大旱对城市中的人来说也是一场苦难,没有雨水,井中也没有水了,哪怕是大户人家也要面临缺水的难题,主人家都没有水喝,谁还管下头的人是不是渴? 而不管是不是嗓子要冒烟儿,该干的活儿一样都不能少,除了某些需要用水的地方,这时候可以省略些,然而那些日日都要擦拭的浮尘,和每日里都要升起的灶台,一样免不了增加这大旱的浮躁。 干涩的唇已经有了爆皮,深刻的裂缝之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疼痛,每一个细微的启唇动作都会感受到疼痛的存在,如同那无孔不入的阳光和温度,让人烦躁。 “快去,花厅还没有打扫,别偷懒!” 后背上挨了一记,拿着浮尘的妇人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但这一下抽人却着实不轻。 年龄还小的孩子有些受不住,踉跄了一下,长久没有水喝,又没有充足的食物,暴露在阳光下的每一秒钟都好像是在透支着生命,整个人都要被蒸发了的感觉。 他没有吭声,拉直的唇线让疼痛感再度复发,他却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安安静静地按照妇人的吩咐去了花厅。 院中的草木早已枯死,连续六个月不曾见到一滴雨水,哪怕是根系深植大地的树木也受不得这样的旱,早早就脱落了叶子,而它的树皮,则被那些忍不住饥饿的下人偷偷扒走了不少。 主人家是不会管的,一开始,他们或许还有些心情能够看看这明媚晴朗的好天气,但当这样的好天气持续半年以上的时候,恐怕他们都是最先骂出来的,谁要这样的好天气? “阿诺,走快些,不然又要挨骂了。” 跟孩子一起走的是个容貌漂亮的小男孩儿,他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枝儿”,树木枝桠,他跟孩子的身份都一样,并不是一般的仆从,而是主人家跟侍女的孩子,当然,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孩子只是做奴婢的,如果待遇好一些,可以跟他们的嫡兄弟一起受到相应的教育,只不过是作为嫡兄弟的仆人的身份。 一辈子,如果没什么意外,也就是这样的身份了,他们的女儿就是普通的奴婢,他们的儿子还能够有机会和嫡兄弟的嫡亲儿子一起接受学习,依旧是以仆人的身份。 一辈子,一辈子,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连旁支的身份都不会有,就这样继续下去。 想想,似乎挺不合理,明明有一半相同的血脉,只因为母亲的身份卑贱,他们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只能是低贱的奴婢了。 但放到这个时代来说,又十分合理,因为子以母贵。 最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些庶出,哦,这个时代还没有庶出这个词,但大概意思就是婢生子,他们完全没有彼此是兄弟的概念,一个个都好像天生的家生子一样,完全的奴性,骨子里的奴性。 “嗯,好。”阿诺轻声应了一句,顺从地加快了脚步。 花厅早已没有人来了,自从这天气愈发闷热,草木都枯死之后,再没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到花厅来赏花,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这里干不干净。 两人速速地扫过一遍,便都放下了扫把,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少责任心去打扫干净,偷懒的心总是人人都有的。 “咕——” 肚子里的长鸣让枝儿有些不好意思,他冲着阿诺笑了一下,说“你饿吗?” 阿诺摸了摸肚子,瘪的,按理来说他应该觉得饥饿,只不过,他还更能忍受一些。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发展又过于缓慢,修仙功法是不行的,至于精神力的修炼,这方面短时间内还不能够替代食物,完成辟谷的作用。 “我听说,大巫说,再有一个月就会下雨了,到时候就好了。” 枝儿对大巫十分迷信,他的眼中有一种笃信的光芒,这段时间迅速消瘦的小脸上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光华。 阿诺跟着点了点头,他从没见过大巫,却也听说过对方的种种威名,这个时代是愚昧懵懂的时代,国家之中除了王,还有大巫,而大巫则相当于是国师的存在,沟通天地鬼神。 所有的人可以不相信他们的王,却不会不信任他们的大巫。 真是很奇怪的,作为王,面对这样的大巫,难道没有觉得权力受到威胁吗?如果大巫有异心的话,又该怎样防范呢? 枝儿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口渴,嗓子好像要冒烟一样,然后他就闭着嘴,不再说话了。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有新的活计派下来,这个宅院之中,没有人把他们当做小孩子看待,所有该干的事情一样都不会少,至于做得好坏,如果是平时,自然有人监督查问,但这种燥热的时候,谁都想要少动一下,似乎那样就能够减少水分的流失。 晚饭是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盛在碗中被端过来,热乎乎的,好像刚从哪里接出来一样。 阿诺本能地不想喝,枝儿却在大口地喝着,比起嫌弃这些血液的粗糙,血液所代表的水分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腥气,血中似乎有些微的甜意,阿诺最终还是喝了下去,他一个凡人的身体,并不一定能够坚持更久。 晚间,安静下来,他听着身边枝儿的呼吸声,闭上眼,在脑海中盘点起上个世界的得失。 系统并不是一个好系统,真的,从坑他去屠龙这件事就可见一斑了,而最坑的是,系统还坑走了他的身体,两个! 一个是他在修仙世界辛苦修炼了很久的金丹之体,还有一个则是他偿还因果之后无用的替身木偶的身体,虽然无用,但也用了那么长时间的替身木偶,他自觉还是很好用的,加上偿还完因果之后,那个因果木偶似乎有了些特殊的变化,让他很想多研究一下,只可惜…… 针对此问题,他想要跟系统深入交流一下,奈何,这个系统真的属于无智能的貔貅,只进不出,完全不想要对他这个宿主开放系统自带空间,无论他用什么做威胁。 呵呵,面对这样的存在,你能怎么办?不想灵魂湮灭,那好,还是继续跟着它穿越吧,否则,阿诺从来不会自大地以为被系统选中的自己其实特别特殊,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走吧。 然后,就是现在的这个世界,剧情简单明了,原主的出身在这里,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伶俐人物,宅子中那么多人,轮不到他混到嫡兄弟身边,于是,他一辈子也就是庸庸碌碌地长大,然后在主人家得势的时候当一个狗腿子,帮助主人家欺男霸女。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会有多好,随着主人家的覆灭,他也跟着完蛋了,很有点儿恶有恶报的意思。 对此,阿诺早已不意外了,他能够附身的人物似乎总是这般,你要说他特别倒霉,但也不一定,有的时候也是天生起点高的那种,但你要说他特别幸运,那肯定是没有,总能把一把好牌打成臭牌,也是天生的炮灰命了。 但跟普通的炮灰还不一样,如果放到正剧之中,他连引起主角仇恨值的水平都没有,撑死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以阿诺所会的技能,面对这样的局面,逆袭极为容易,但,劳心劳力地去逆袭可不是阿诺的风格。 既然能够好好活,哪怕一定要改变剧情,何不简简单单地改呢? 阿诺从来不喜欢吃力不讨好,他更喜欢的是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不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也尽量往这一点上靠拢吧。 而可惜的是,他又从来不是智商占优的那种人,他愿意动脑子去想一些事情,但又讨厌那些过于弯弯绕绕的事情,于是,想要做一个幕后智者便不那么容易,最后只能采取半隐士的形式完成改变剧情的大任。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第一次看到剧情的时候,阿诺便觉得改变很简单,他只要离开这个家,不再是奴仆的身份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对人口的管理远没有现代那样严厉,所谓的追究逃奴也基本上就是空话,因为奴仆从来不会上户口。 尤其是他们这样并非买卖而来的奴仆,更加没有户口那种东西,算主人家人口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被计算在内。 这对阿诺来说,是一件好事,虽然同样意味着生命安全没有保证,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也没人知道,但也同样意味着,不定什么时候,逃了也没人知道,没人能够找到。 他还这么小,只要逃出去几年,长大了,模样变了,更加不怕了。 睡着前的那一刻,他把自己的计划又想了一遍,觉得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了,省时省力省脑子,真是不能再好了。 ※※※※※※※※※※※※※※※※※※※※ 看了留言了,挺有深度啊!突然觉得修仙和外星科技简直就是完美结合,有灵根的去修仙,没灵根的还可以去玩儿科技,如果这样都上进不了,那还真的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新的世界,希望大家喜欢! 晚安! 。 正文 第 241 章 一个月的干旱熬得人都要受不了了,从动物血到人血,为了活命,标准一低再低,逐渐没有了底线。 在阿诺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场暴雨倾盆而至,雨珠击打在地面上,好像冰雹一样砸起一片片尘烟坑洞,然后,所有的尘烟淹没在雨中,化为泥水填充了那最初的坑洞。 “啊,下雨了,下雨了!” 后面的几天,一直在喝着人血的枝儿表现要好很多,见到下雨,立刻从四面漏风的柴房跑出去,站在雨水下,仰着头,张着嘴,一边喊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吞咽还沾染着空气中泥土腥气的雨水。 房子中的人,那些当主人的,做下人的,这会儿也都跟着冒出头来,一个个,虽然没有枝儿表现得那么夸张,但他们也都迫不及待地拿了盆碗来接取这些无根水。 “果然跟大巫说得一样呐,真的是这一天下雨了!” 人们都很高兴,一个个都在赞扬大巫的厉害,当天的暴雨一直持续到夜间,而人们的好心情也并未因此消减,晚间点上了火把,还有人在载歌载舞,简陋的乐器依旧能够奏出富有韵律的节奏,那些不知道藏在哪间屋子里的漂亮女子们都走出来,穿着单薄的纱衣在廊下跳着笑着,哪怕纱衣被雨水淋湿,光着的脚下已经是啪啪的水花,她们的笑容也未见褪色。 “她们可真美!” 枝儿虽然还小,却天生拥有欣赏美的眼睛,捧着一个能够把脸都埋进去的大碗,热乎乎的汤其实并没有多么美味,甚至有些淡,很像是那种传说中的刷锅水,但,那冉冉的蒸汽升腾到脸上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 这一场干旱,死了不少人,因为人吃人死去的其实还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熬不过干渴,抵不过饥荒,消无声息地死在了角落里。 宅子中,也死了人,几个老人,几个小孩儿,如同那最初的雨水,只砸起了一个浅坑,激起若干烟尘,便消失不见了。 “我以后也要有一个那样美的女人,让她给我生漂亮的孩子。” 枝儿的志向很伟大,作为一个仆从,拥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是一种奢望,这个世界上,一切的资源都是优先富贵人家的,连旁支的子弟都要听从嫡支的安排,作为一个连旁支都算不上的仆从,想要的未免太多。 没有自由的人生,做什么能够随心所欲呢?所有的理想,都像是一种幻想,又或者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妄想,只会惹人发笑。 阿诺轻轻地吹着汤碗上飘浮的油星,映衬着火把的闪耀,每一朵油星也有了自己的色彩,更加绚丽的色彩,好像一个个七彩的梦,又在下一个折射之后消失不见。 缓慢地吞咽着,感受着温热的汤水滋润着咽喉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不顺都被平复下来,重新归于安静。 这一场大雨让王宫之中的大王也觉得欢喜,于是,在雨停之后的一天,庆祝开始了。 这个时节,按理来说还应该有着潜藏在树林草木之中的野兽,可是,干旱枯死了树木,一同受灾的还有那些野兽,它们的日子并不比人好过,要么潜藏到更远的人类无法涉足的地方,要么就已经成了人类的刀下亡魂。 没有猎物,狩猎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那些大臣想要讨好大王,也实在无法无中生有变出猎物来。 于是,便有了一场相亲大会。 说是相亲,其实也有些过分美化了,那简直就是一场无遮大会。 虽然年龄小,但长得还算好看的阿诺和枝儿充当侍童,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合适年龄的男女都会出现在安排好的场地,看对眼的自然就去幕天席地,再有有权势的也可以勉强一些明显没什么背景的女子。 那些女子,出乎阿诺意料的,她们并不十分拒绝,这个时代,更像是蒙昧的奴隶时代往封建时代靠拢,所谓的礼主要展现在对天地上,而人民之中,反而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兄弟共妻,女子蓄奴,都是有的,婚姻关系并不十分稳定,不仅是断袖分桃,还有我见犹怜,这些人也并不十分避着人,做那种暗地里的勾当,他们自身并不以为耻,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对美的追求,高尚而美好。 阿诺最开始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险些失态,他不是没有去过古代,但他去的都是封建制度发展比较完善的古代,礼仪之邦,自有伦常,哪里见过这种……这种……关系乱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在另一个方面,阶级等级又规范得十分严格有序,等级相差甚多的两者之间无论多么相爱也是不能够通婚的,哪怕是大王也不例外。 大王最宠爱的一个女子是个出身卑贱奴婢,于是,即便大王宠爱她,即便她也给大王生了儿子,但她的儿子毫无地位可言,哪怕是大王的长子,于宫中众人眼中也是个奴婢,并不比那些贱籍奴婢更加高等。 连大王的儿子都是这般,阿诺觉得他这辈子是不要指望在这个家中能够得到一个简单的庶出子的待遇了,因为这个世界盛行的是一夫一妻,是的,一夫一妻,没有妾,那些被男主人染指的奴婢从来不算是妾,自然也没有通房这样的说法,她们的孩子,没有人会去验证到底是谁的血脉。 因为男主人不仅只把她们当成玩物,还完全不介意让朋友也来赏玩,若是遇到他欣赏的客人,也会用来招待客人,当做一件礼物随意送出。 枝儿的母亲就是已经被送出去的礼物,并不显得多么郑重,而是跟着其他的仆人一起被主人家送了人。 大家都很习惯这样的做法,枝儿小的时候还是母亲带着,但大点儿之后就跟母亲分开了,因为他的母亲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他,而他已经大了,应该做活,而不是吃白饭了。 母子之间,清楚彼此的关系,但又不曾培养出多么的深情,阿诺也是这样,他的母亲幸运一些,并未被送出,可是两人之间能够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事实上,谁能够要求更多呢?阿诺如今六岁了,而他的母亲,不过十九,恐怕还不知道怎样当一个好母亲。 一场大雨过后,许多生命陆续诞生,最开始出现的便是原野之中的绿色,花厅附近的植物也重新生长起来了,只不过这些都是需要清理掉的杂草,真正的花种要娇贵得多,并不会被一场大雨催发,还需要更多的条件到位。 而最漫长的生命还在母亲的体内孕育,阿诺生活的这一家主人算是小权贵,不如大王眼前的那几个巨姓,却也是努力上进的富贵人家,好一番汲汲钻营之后,主人家的女儿,从血缘上来说,是阿诺同父异母的姐姐幸而有孕,怀上了大王的孩子。 这是足以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这时代人的寿命比较短,活到五六十就是长寿了,而大王如今四十了,膝下不过只有一个只能算作奴婢的长子,还有两个公主,并不见其他子嗣,如果实在没有身份更相当的儿子的话,恐怕若干年后,王位还是要落在那个奴婢长子身上。 这并不是其他大臣乐意看到的情况,也并不会被大巫所允许,那么最后的结果,好一些的就是大王要重新从那些巨姓之家中选出,在这一点上,大巫拥有决策权,而坏一些的就是远在天边的,呃,该怎么称呼那位呢?也是王,只是他才是这一片大地的真正主人,而这边儿的王权力来自于他,是他分封出来的王。 阿诺用了很久,精神力不停地倾听那些琐碎的交谈,才从大量的无意义谈话之中综合出了这点儿有用的信息,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剧情后期涉及到的因素,这才让他知道更多的世界背景,否则,他这样的身份,永远无法真正触及政治的核心。 被分封出来的这些王,每一个身边都有一个大巫,大巫是上头的那个王指派的,这时候还没有皇帝的叫法,权力的领导者只有王这样的称呼,只是因为上头的那个王太过遥远,并不是其他人需要企及的,所以也不会有人觉得称呼重叠不清。 下头的这些王,类似于一个个小小的封国,算不上国中之国,他们要服从上头的领导,在继任之初,就被规定了作为一个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作为指导的就是上头那位指派的大巫,每一个大巫都相当于一个活的律令,如果不遵守,王就会被罢免,甚至是遭到上天的贬黜。 不管是不是确有其事,但这话听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至少那些王都遵从着,一年四时祭祀,全部听从大巫的指挥,不敢有疏漏,而有了错误的国家,自然是能够被别人攻打的,还是那种群起而攻之的结局,那可并不十分美妙,足以成为所有有野心的大王的前车之鉴。 好像很和平,却又很混乱的世界啊!阿诺这样感叹着,继续用精神力倾听主人家中对于那个还在孕育的孩子的畅想,听起来很美好的计划,会不会是一个机会呢? ※※※※※※※※※※※※※※※※※※※※ 世界背景已经出来了! 大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晚安! 新的一个月了,不得不说,这一年的二月还真短,我今天本来过29号来着,下午才反应过来不对。已经是1号了。然后,马上就要有一个节日,不错,不错! 。 正文 第 242 章 赵家在王城之内算不得什么大权贵,不过也是比较有名号的,能够叫得上来姓氏的人家,仅凭这一点,他们家的女儿就比宫中那位十分得宠的奴婢强上许多。 把自家女儿有孕的消息悄悄透露出去,还特意说明这是大王那一日临幸而来的孩子,一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亮,与其让一个带着母亲卑贱血统的人成为头顶上的王,还不如选一个身份起码好一些的,至少低下头的时候不会觉得憋屈。 这样的想法很单纯,却也因为单纯更为执着,至少王是无法抗拒这一点的,不得不同意了赵家女儿入宫。 赵家女儿也不是不聪明的,那位得宠的夫人已经在宫中多年,赵家算是什么,宫中半点儿人手都没有,哪里能够到别人的地盘去肆意,一旦进宫,说不定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不说,连性命都要丢了。 出于这样的顾虑,赵家很小家子气地表示不敢入宫云云,反正顾虑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但就是能够让人明白赵家是害怕那位得宠的夫人。 对此,大王有些不耐烦,方言道“那就让她在家生好了。” 据传,听到大王这句话,那位夫人差点儿没有气歪了嘴,偏偏又不好再说什么,好像她真的存了什么心似的。 有了这一出,赵家是别想凉面讨好了,这位夫人的娘家虽然扶不上墙,但耳边风也足以让赵家一蹶不振,如此,其他权贵之家就更满意了,这样才好,这样才能保证忠犬不会背主。 赵家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何尝没有看出这样的危局所在,别的不说,若是赵家女儿生下的不是男婴,那么他们赵家便要求着那些权贵之家庇护了。 仅仅为了这一点,赵家女儿生下的就必须是个男婴。 那一天,是个雨天,自从那天下了雨之后,春雨细密绵绵,好像那无人倾诉的哀愁,赵家女儿的产房之中传来阵阵的哀叫,一声声嘶哑着,像是要诉说无人能懂的苦痛。 阿诺和枝儿又长了一岁,已经能够做些正经侍童该做的事情了,比如说给端个热水什么的,两人的模样不错,比之其他奴婢,又与赵家有一些血脉之亲,而他们自己也知道。 按照这时代的洗脑教育,他们对赵家的利益当比对自己的还要上心,因为他们所接触到的从来没有关于自由的美好,只有有后台的人家才能如何如何的说法。 枝儿便是这般,此刻听得那产房之中传出的哀叫之声,一颗心都揪着,虽然还不知道女人怎样生孩子,但是已经发自本心地为那位有着血缘的姐姐祈祷起来,希望她能够顺利地一举得男。 阿诺却没怎么上心,按照剧情,这位最后是生了,不过是生了一个女儿,虽然如此,到底是大王的女儿,母凭女贵,她也依然进宫了,得了一个夫人的位置,只可惜,大王的眼睛依旧只看得到那位奴婢夫人,对她完全不上心,只是平时给些好东西算是给大臣的脸面而已。 就是如此,赵家也一下子膨胀起来,有点儿脑子的还知道自矜一下,明白眼前的这些并没有多么实在的好处,但没脑子的,比如说剧情中原身跟着的那位旁支的主子,竟是一下子张狂起来,仗着是夫人的娘家人,做了不少的坏事。 善恶到头终有报,最后他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整个赵家,连同宫中的赵夫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惨败于那位奴婢夫人之手。 既然知道剧情,此时此刻便没有多少担心,淡定得很。 “阿诺,我可真羡慕你。”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阿诺的淡定,语带艳羡地说了一句,“你不担心吗?要是夫人没有生下男婴,大王就不会喜欢她了。” 枝儿七岁了,他这个年龄,半大不小,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世间常有的重男轻女,比如说大王急需一个出身上得了台面的公子,他是期盼赵家好的,也就期盼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生的是男是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阿诺的确不太理解这个世界的种种,比如说既然连下人都知道这件事这么重要,但为什么轮到生产这样的大事时候,竟然没有人照看一二,大王那里没有派人过来,可以说他不重视,但其他的权贵大臣,难道都不派人盯着点儿吗? 还有之前,赵家说这怀的是大王的就是大王的啊!大王虽然很宠那位夫人,但其他人也不是没有被临幸过,都不曾有孕,怎么赵家的女儿,运气就那么好,一次就有孕了呢? 这些事情,竟然都没有人质疑,别人一说就信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这样高,倒显得他这个思虑多的有些奸猾了。 “这跟说话有什么关系?”枝儿反应不上来。 这会儿众人都在担心着产房中的种种,哪怕隔着关闭的门窗看不到,但都抬着头望着那边儿,根本没有人在意两个侍立一旁的侍童在私语什么,哪怕是大户人家,但这时候他们的规矩也显得十分粗陋,并没有把人限制得死死的。 阿诺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那么多人生孩子,肯定有男孩儿,抱一个过来换了女孩儿不就是了,反正又没有人查看。”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在如今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些太超前了,枝儿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盆子一松,直接砸到了脚上,一盆的热水好在已经被端了好长时间,并不是太热,即便如此,在这细雨天气,还是浇出一片白烟。 这动静太大,有人看了过来,经常管理这些侍童的妇人皱着眉头拽走了枝儿,枝儿有些害怕却不曾反抗,乖乖地跟着就走了。 被热水波及到少许的阿诺也被另一个妇人带走了,这样的紧张时刻,谁都没有心情多加理会两个侍童如何。 阿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责罚,因为做错事的不是他,妇人只是勒令他去重新端了一盆热水送过去。 没有多加抗辩,阿诺赶紧拿起盆去端水,厨房一直在烧着热水,他只要舀起端来就好。 等他再回到产房附近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一声惊喜的高喊“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快,去给大王报喜!” 怎么,是个公子? 阿诺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翻了一下剧情,因为剧情是以原身为主角的,原身的水平决定了他不会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涉及到背景变化方便,也只是简单的一语带过,想要一下子翻到对应的地方对照一下,哪怕已经有了一定的精神力,对阿诺来说也是费工夫的事情。 就在他呆愣的这一会儿,妇人唤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水端过来!” “是,是。”阿诺应着迅速走了过去。 热水经过一个倒手,进入了产房之中,那样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赵家女儿虽然还在家中住着,并且在家中生产,但自从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夫人的册封便已经下来了,家中已经改了称呼,都称她夫人了,连带着改了的还有各种规矩,更加严苛了一些。 因为生了小公子,整个院子的人都特别兴奋,主人家似乎也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张扬着这份高兴,同意整个院子的人都吃肉,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赏赐。 实惠的赏赐落到下面,阿诺翻了翻,碗里的确有了肉,一小块儿黑不溜秋的肉,不要瞧不起它,这种羊肉一般人还真的吃不起,他们这些下人,撑死能够从主人家的剩饭中拣出来一些吃了,便是那样的待遇也只限得宠的下人,其他人,那是一辈子也别想沾边儿。 至于牛肉,那更是做梦的事情,哪怕是大王呢,敢吃牛肉,就有大臣敢血谏,更有甚者,都能够拔剑相向了,因为那是大王“不恤民”,“残暴”的表现,因为牛是农人耕地的好帮手。 地广人稀,能够耕种的良田和良种又不多,这些人里面又有一部分是权贵阶级,以及跟权贵有些关系的,根本不耕种,只知道压迫下头人的存在,于是,田地的出产极低,牛这样的壮劳力所能起到的效果就是极惊人的了,能顶好几个劳力。 权贵人家能够吃到羊肉,也可以常吃羊肉,还有其他的野味,鸡鸭鱼肉兔子肉什么的都是可以的,穷人家,老鼠肉,蛇肉,连那鸟肉都是极好的美味,唯独没有的便是猪肉,因为缺少必要的调料,以及没有合适的养殖方法,猪肉是极难吃的下等肉,若不是活不下去,都没有人去吃。 这种情况下,养殖也是不可能的,平常下人们的食物中也少见肉类,能够有个鸡蛋便是极好的了。 枝儿被放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阴霾,他说是因为生了小公子的缘故,免了处罚,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到肉,一口就给吞了,回味无穷的样子最后也不知道把那口肉嚼了多久才下咽。 “真好,要是天天都能生小公子就好了。”枝儿童言无忌地说着,逗得阿诺差点儿喷饭,哪个女人能够天天生,可是厉害了。 ※※※※※※※※※※※※※※※※※※※※ 今天累了一天了,晚安! 。 正文 第 243 章 小公子还小,不能轻易挪动,不仅赵家不放心,其他权贵人家也不放心,看大王那个样子,是不会再宠爱其他的夫人了,而且大王的年龄,说真的,这时候能够有一个孩子都是邀天之幸了。 年过四十的大王也确实为这个孩子的降生欣喜了好久,虽然宠爱那位奴婢出身的夫人,但有些事情是深入骨髓里的,并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他从未对自己的那位长子另眼相看,以至于这位长子虽然有着大王的血脉,但在宫中,跟下人也没什么两样,甚至处境更加尴尬一些。 如今有了这个孩子,虽然对赵家这位女子没什么印象,但对孩子到底是存了心的,大王特意赐下了名字——正,远比长子的“奴儿”之称郑重多了。 赵家因为这个孩子,哪怕他如今还未长成,但也让赵家的地位一跃而上,虽然还不能够傲视诸多权贵人家,但也往上跳跃了几级台阶,成为了王城之中的二等人家。 赵家家主褚对此志得意满,常常会捋着胡须跟人夸耀自己的成功,夸耀赵夫人的貌美,乃至于让大王临幸,且又好运地一次得子。 最开始,这说法还是十分靠谱的,但是后来说得多了,反而多了些玄乎的意味,连赵夫人怀孕时候“梦月入怀”都有了,更不用说后来孩子降生时候的“天降喜雨”,一下子,好像什么好事都是因为这个孩子,甚至因为带来这个孩子的赵夫人。 眼看着如果没什么差池,下一个王肯定就是赵夫人生的小公子了,大家也都不去跟他争辩,逐渐地,这些流言就跟真理一样被大家给接受了。 一个月后,小公子满月,赵夫人也养好了身体,按理说应该进宫了,毕竟是大王的夫人和血脉,流落在臣子家中也不是个道理。 是的,这时候的赵家已经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成为臣了,虽然手中的权力不大,但至少不能让人小觑,算是公卿阶层了。 ——可是赵褚竟然在朝堂之上哭求,“朝入宫廷,夕不可见……庭深林密,恐伤风寒……若得垂怜,乞养于家……恐生不测,不敢见诏……”一派小家子气扑面而来,连带整个朝堂的画风都有些不对了。 其他的大臣面面相觑之后,再想想宫中多年只有奴婢夫人的长子,其他的孩子尽皆夭折的事情,又觉得赵家这般过分小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好像暴发的人舍不得松开聚宝盆一样,如今赵家能够崛起的希望就在赵夫人生下的小公子身上,又怎么舍得让他们进了那深宫之中,然后不明不白地一命呜呼。 虽然这种猜测对大王有些不好的看法,但不得不说,大王一遇到那位奴婢夫人,就什么脑子都没了,平时看着好好的人,连自己的子嗣都护不住,还真是…… 所以,哪怕赵褚的话颇多诛心之言,但大臣们皱了皱眉,不得不理智地思考这一切的确是有可能的。 大王还在不悦的时候,便有了大臣站出来表示支持,一个两个的,等到朝堂上的大臣都表示支持之后,大王再是不高兴,也只能按耐着自己想要见到小儿子的心情,同意了赵褚的请求。 自然,不入宫,不代表该有的赏赐少了,大王给了一批赏赐下来,然后就是出宫去看小公子。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怀抱着的时候,大王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这孩子不怕生,真好,真好!” “正是大王的血脉,哪里会害怕大王。”赵褚极会说话,同时朝着旁边那个奶娘微微点头,教得不错。 才满月不久的孩子白白胖胖,见到生人抱起也不哭,笑呵呵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大王保持着好心情回宫了,赵褚也随着去奉承了。 “刚才那个就是大王吗?好老的样子。”枝儿骑在墙头上,他躲的地方极好,前头正有树木挡着,他能从树木的缝隙中看到那边儿院子中的情形,但别人若是不留意,却看不到他。 阿诺就在他旁边儿,哪怕精神力同样可以看到那边儿院子的种种,但当看到枝儿爬上墙头召唤他也上去的时候,不知怎地,竟是起了童心,也跟着爬了上去。 不比枝儿的心大,哪怕这地方看起来很隐蔽,阿诺还是把精神力拉出一个薄薄的护罩来,免得被人发现,毕竟跟着大王过来的那些侍卫都是血勇之士,一身的血气在精神力的扫描下都是刺眼的。 “也不是很老。”通过那衰老的表象,阿诺还是判断出了大王的实际年龄,绝对不会比赵褚更老,然后阿诺想,赵家的主子那么多人,他和枝儿到底是哪一位的儿子呢? 因为这时代的混乱关系,家中的女婢,并非是老子染指了,儿子就不会动了,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纵然他和枝儿都是赵家的血脉,身份上比其他的下人要特殊一些,但对他们自己来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哪个,再特殊也不知道该怎么特殊,想要找奶喝都不知道跟谁哭,想想还真是悲哀。 不过,应该不会是赵褚吧,他太老了。 阿诺这般猜测着,很快跟着枝儿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枝儿还是懂得这样做不妥当的,看完了热闹,便赶紧捡起扫帚去扫地了。 他俩的年龄大了些,又比较机灵,如今也算是被派了正经的任务,虽然还是扫地,但却不是花厅那种可有可无的闲置地方,而是三夫人楚云氏的院子,虽然还不能够进入屋子当中,但是住宿条件的变好直观表明了待遇的提高。 赵家若干儿子,其中嫡支三个,三夫人楚云氏便是三子勋之妇,她乃是他国贵族之女,乃是被赵勋强掳来的,或许是因为赵勋貌美,或许是因为她在自己家中并不如意,后来并没有回去,反而就此成了赵家的三夫人,与赵勋琴瑟和谐到如今,两人膝下也有若干儿女,算得上美满。 正因为生活美满,所以楚云氏的脾气算是诸位夫人中比较好的,大家族从不分家,嫡支庶支,除非职务在外地,否则都是群居一处,这一大家子人中可是有不少的夫人,各种脾性都有之,竟是楚云氏算得正常。 阿诺就曾听过某夫人最喜玩宠,曾与其夫夺一宠出名,更有夫人最喜杖责,手腕粗的棍子,真要打死人也不过是几下子的事情,更有那种嗜好古怪的,一时好一时歹的,这些夫人又有私德不堪的,已为人妇还常常与下头的人拉拉扯扯,有的丈夫不放在心上,便容了,有的引为笑谈,毕竟此时还没什么贞操观念,但有的,则视之为耻辱,对夫人不好随意责打,毕竟对方娘家也并非无名之辈,但对那些下人,自然是百般虐待,弄死解恨。 与之这种种情况相比,楚云氏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子了,喜欢华衣美食,然后就是看看歌舞,玩性起来的时候也会令府中诸多奴婢群起而舞,舞得好的还有赏,便是责罚人,也多是罚跪了事,轻易不会直接打死。 能够到她的院中做活,实在是不少人的野望,枝儿知道分到这里之后,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还是精神奕奕。 阿诺就难免想得多了些,他们这些人不清楚到底哪位主子是自己的生父,但必然有人记得,上头的人这样分配,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生父便是赵勋呢? 谁生的归谁管,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处置的措施,还容易分配辨别,清晰明了。 再想想剧情之中,原主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机会,只不过他觉得做洒扫没有出头之日,后来自己钻营到了另一位主子的身边,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那么…… “小娘子真是不可爱,哭起来超死了,不如小公子,听说极乖巧的,怪道是大王的儿子呐,天生机灵。”枝儿脸上被抓了一道红痕,回来跟阿诺抱怨着。 阿诺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小娘子是哪个,前段时间,小公子降生的时候也是个生产高峰,不少人都生了孩子,楚云氏这边儿也有人生了孩子,大约是赵勋的,不知道其母是谁,只知道楚云氏似乎很喜欢这位小娘子,直接让人抱到自己身边抚养,成为了赵家的小主子之一。 正因为这样,在楚云氏院中伺候的他们,哪怕不是近身伺候的,也有机会碰到那位小娘子,而小娘子的奶娘对其格外溺爱,吐字都不清晰的小娘子无论说什么,她都会自动理解并且照办,想当然,一个模糊的“要”字,就能让别人不得不把笑脸探过去,然后得来小娘子毫不客气且表示不喜的一巴掌,运气不好就会如枝儿这般,留下点儿痕迹回来。 阿诺见过一次,便会在之后主动避开,精神力能够起到探测的效果,足以让他提前绕路躲避,然而枝儿却不一样,明知道可能会受伤,但他还是会凑到前面去,他就如同剧情中的原主一样,努力抓住每一个上进的机会,只想得到一位主子的看重,从此与众不同。 ※※※※※※※※※※※※※※※※※※※※ 哈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啊,总要特定的人生了才有赏赐的结果,否则,都是无用功了。 晚安! 。 正文 第 244 章 枝儿的努力并不是没有用处,经过一年的时间,他成功让小娘子记住了他这个人的存在,而他从阿诺这里学到的一些诸如七巧板等玩意的玩法,连同玩具一起教给了小娘子,也让小娘子对他好感倍增。 只不过,或许天性上便不是那么文静的女孩儿,小娘子最喜欢的还是干一些破坏性的事情,每天毁坏的玩具比玩的要多。 对此,赵家的主子都不以为意,楚云氏似乎也不是那么关心小娘子的脾性问题,或者说他们觉得孩子时候就是这样才算“活泼”,每次见到小娘子破坏什么东西,打砸摔的时候,都会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 这种情况下,小娘子身边的人,除了她的奶娘还能有些脸面,不会被小娘子轻易上手之外,其他的人,被揪头发都是小事,石头打到额头上,才知道疼痛算是怎么回事。 “差点儿就砸到眼睛了。” 小孩子出手没轻没重,枝儿的眼角青了一大块儿,看样子还是个不小的石头,幸好并不算尖锐,那些尖锐到会伤害自己的东西,大约她们也不会让小娘子拿起来,所以……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这个庆幸。 枝儿的脸上全无阴霾,一边呲呲地发着耐疼的声音,一边笑着说“我稍稍躲了一下,不会砸到眼睛的。” 宅子中伺候的人,最起码也要品貌端正,如果坏了眼睛,就会被赶出去,这一点轻重,枝儿心里头还是有判断的。 阿诺不吭声了,小心地给他上了药,这些草药都是他自己配置的,虽然采集的时候费些工夫,但是用起来到底是方便,否则,他们这样的身份是请不来大夫的,何况,这个时代的大夫——想到上次某位主子生病了,结果大夫过来看了看,竟然是给灌符水,也是让人深刻理解了医学发展的水平。 “嘿,凉丝丝的,不疼了。”枝儿不敢触碰刚刚敷上药的地方,手指在眼角处摸了一下,说,“你放心吧,没事的,我还等着当大总管呐。” 宅子中,下人最好的出路就是熬资历,自然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主子身边的职位,又体面又有权,那就更好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阿诺瞪了他一眼,这个小伙伴呦。 “不然呢?像你一样,完全没有上进心地熬日子么?” 枝儿不以为然,阿诺的安分守己,在他看来一无可取之处,宅子中那么多下人,你不表现自己,主子怎么能够发现你更好用呢?然后得不到重用的结果,就是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熬着日子,到最后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 或许是从小就没有得到什么重视的缘故,枝儿极希望别人看重他,哪怕这种看重只是为了利用,他也心甘情愿。 阿诺没有跟他多说,从未体会过自由的人,跟他说什么独立都是扯淡,他完全不会理解那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要在宅子中好好工作,便能够吃喝不愁,这跟现代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你的性命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死生由人。 这一点对阿诺来说是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才心心念念着想要离开,而这一点对枝儿来说完全没有所谓,死是有条件的,你做的不好了,不符合主子心意了才会去死,其他时候,他比外面的人安全多了。 是的,比外面安全多了。 足足一年的时间,阿诺都不曾实现自己的逃离计划,一个是因为宅子中目前吃喝不愁,说真的,这个有些消磨人的意志,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如今不去剧情中那个主子那里,其实已经达到了改变剧情的目的,之后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由他做主了。 这种时候,汲汲钻营着逃离,然后每天发愁一日两餐,又没有安生的地方住,实在是让人有些舍不得走。 哪怕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但比起外面的食不果腹,自然还是这里好,而且自从来到楚云氏的院中,他们的住宿条件也好多了,不是那种漏雨漏风的茅草屋,而是两人一间的房子,哪怕房子空间不大,但也有一定的私密性了,基本满足最低需求。 人啊,就是这样,周围的条件一好了,便不愿意动弹,阿诺便是犯了倦怠,这才懒得奔波,然后想,或许计划变一变也不坏,比如说就这样安安静静每天洒扫,或许也能混下去,静静地看着这个赵氏家族的兴衰变迁,说不定以后还能写本书,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洒扫这个差事没人监督他,他的地位低,负责的也都是不太要紧的区域,想要偷懒的话也很容易,这样一来,似乎不会有什么工作比这样更好了。 且,最关键的是他没有钱,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见过钱的样子。连钱都没有,怎么往外走? 阿诺的思绪转了几圈儿,望着天空的明月,静静地想,他是不是老了呢?竟然这般没有上进的动力。 又一年春来,枝儿终于如愿去了小娘子的身边,因为小娘子断奶了,那位奶娘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重新换上一位类似管事嬷嬷的妇人弓氏,与之前的奶娘不同,她很是沉默寡言,一张脸不说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弓氏在楚云氏那里很是说得上话,似乎她之前的身份是某个算得上有些名声的人的遗孀,然后因为那些名声,才被找了来,教导小娘子。这份待遇,在赵家的宅子里实在是有些过于惹眼了。 阿诺不止一次听到有下人在背地里嘀咕,赵家的小娘子可不少,远的不说,就连得封为赵夫人的那位,小时候都不曾专门被请过这样的夫人教导。 被尊贵的女子教导,也是一种提升身份的做法。 比之其他的几位小娘子,这位已经正式定名赵慧的小娘子一下子就有了高于其他小娘子的身份。 眼下她还小,并不怎么觉得,她身边的人却都感觉到了,枝儿更是立马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走路都带风,平常见了阿诺,也会自矜身份,不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阿诺也不是热情的性子,两人如今也不住在一起,对方又是下巴高昂的样子,他也不会主动去说什么,渐渐距离就远了。 也是到了这时候,阿诺才发现,自己身边除了一个活泼爱闹的枝儿,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展眼望去,偌大赵宅,也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再次收拾了一遍自己的东西,陆续添置的衣裳并不多,都是上头发下来的,也就两件能够替换,银钱之类的还是一个都没有,不过若是真的要走,这些似乎也都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阿诺再次坚定了决心,想要离开的时候,外面打仗了,吴王伐韩,偶然听到赵硕在楚云氏的院中怒骂“吴王欺我韩国”,阿诺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国家是韩。 这倒并不能够怪他收集讯息不全面,实在是周围的这些下人,你能够指望他们关心自己是哪国人吗? 这时代的人对于国家的归属感不强,士族或许还能眷恋国家,因为离开这个国家,他们很可能什么都不是,在另一个国家不可能得到同等的身份,而下人,他们算是什么呢?如果这个家族倒掉了,他们会重新成为可买卖的货品,然后随着下一个主人成为其他国家的下人,所以国家跟他们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关心自己生活着的这个国家到底大还是小。 这些并不能够比知道主子的强大给他们更多安全感。 所以,从来没有人提过国家的问题,而那些主人,阿诺能够接触到的也都是内宅之人,她们并不会把国家的名号挂在嘴上,这里的女子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教育,指望她们对国与国之间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基本是妄想。 所以,赵硕的这一番发泄,并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回应,楚云氏哪怕是贵族出身的女子,见识也是同样的短浅,她担忧地问“会打到这里吗?” 赵硕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一下,看着楚云氏,他是喜欢这个女子的,毕竟一张好看的脸,还有那身贵族气质,都会让人喜欢,但,完全感受不到在添香红袖那里感受到的理解,让他愈发憋气。 “我出去了。”直接说了一声,赵硕掀开帘子,大步离开。 阿诺一时不防备,抬眼正与匆匆出来的赵硕对个正着,一张好看的脸暴露在日光之下,白皙的肌肤好像上好的美玉,自有温润之色。 赵硕愣了一下,他好色,自然更会注意他人的相貌,看到这张脸,很难不多看一眼,然后就觉得有些熟悉,哪怕如今的镜子并不清晰,但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样貌总是记得最牢的,也就很容易发现那些与自己相似的脸孔。 “这……这是……” 跟着赵硕追出来的楚云氏步履轻缓,停顿在门边,瞧见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轻声唤“三郎。” 赵硕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问了一声“这是谁?” 楚云氏抬起袖子遮了遮嘴,轻笑着说“三郎竟是才发现,满院子,就这孩子最像三郎了。” “哦,哦。”赵硕点着头,身子一转,继续往外走,只是步伐慢了一些。 ※※※※※※※※※※※※※※※※※※※※ 这是补昨天的! 。 正文 第 245 章 次日一早,阿诺拿起扫帚才要出门,就有楚云氏身边的嬷嬷把他叫了过去,说夫人要见他。 厅中,混杂的香气熏人,一身青衣的楚云氏倚靠在软枕之上,眯着眼睛,听到动静才稍稍睁开看了他一眼,动也没动,由着小丫头给她捶着腿,一副美人醉卧的样子。 “真是个齐整的孩子,夫人不说我还不觉得,这会儿看了才发现,果然是像啊,真是像极了三公子。” 一旁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这般说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又把阿诺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也觉得像呐。”楚云氏散着发,微微抬首,便有人扶着她坐起,再给她略略束发,规整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长长的黑发垂下来,自有一股子柔婉之意。 “正好小公子身边儿也要侍童,不如就让他去吧,三郎也是这个意思,总不能一点儿身边人都不留吧。” 楚云氏好似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那个嬷嬷略显为难之色,发出了一个迟疑的“这”,看了楚云氏一眼,发现她不似会改主意的样子,又笑着道“夫人说的是呐,总是要留个自己人在身边的。” 这时候,楚云氏摆摆手,便有人拽了阿诺,带着他出来,阿诺顺从地跟着走,精神力却还留在厅中,听着她们继续说话。 “嬷嬷知道,别人我是不放心的,这孩子机灵,许能扶持一二。” “夫人顾虑得是……” 两人的言谈之间,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阿诺这一天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因为他被调到了小公子的身边,赵夫人为大王生下的那位小公子□□身边。 两手空空的阿诺再次领到了新的衣裳,穿戴一新之后,又博得众人的夸奖,这个时代,颜并不是正义,而是脸面,有一张好脸,到哪里都不会给主子丢脸。 赵褚难得亲自见了他一眼,还算满意地点头,笑着“就说三儿是咱们家相貌最好的。” 其他的人也跟着符合,似乎这样的脸完全能够表现家族体面了,竟是完全没有反对意见地同意了对阿诺的破格提拔。 □□还小,到了他身边,阿诺也没有正经差事,只不过被指导了一些他该知道的事情,比如说他是赵硕的血脉,应该对赵家忠诚之类的洗脑教育。 阿诺不理解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一个他永远不能称呼为父亲的男人,给了他血脉却并不曾教育过他一次的男人,难道就可以因为一个姓氏,因为血脉的来源,让他为这个家族奉献所有吗? 不值得,至少在他看来,这并不构成等价交换。 话虽如此,但在所有人都表示这是你的荣幸的时候,阿诺还是适时地表示了谦逊,默认了这种荣幸。 然后,这种荣幸竟然被放大了。 吴王伐韩,这个他只是偶然听了一句的消息,以为离他很远的消息,竟然迅速地以另一种形式让他升级了。 韩王因为吴王的背信弃义,不顾身体年龄的限制,决定亲征,结果想当然,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这位韩王,或许年轻的时候还是弓马娴熟,或许不久前还是老当益壮,但当到了战场之上,没有什么挡得住流矢无情。 死在战场上的韩王并没有让这一战胜利,反而不得不割让城池保住韩国的存续。 大臣们面如枯槁,一个个悲伤过度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跟着韩王,哦,先王去了,唯独冷静的只有大巫,他平静地宣布先王二子□□成为新的韩王。 这个时候,□□仅仅四岁。 一个四岁的韩王能够做什么?和平的时候,也许那就是个吉祥物,大臣们早就习惯了王的不作为和帮倒忙,先王最令人感念的也从来不是他自以为的武勇,骑马射箭算得什么英雄,又不曾开疆拓土,也不能开疆拓土。 国朝之初,便是上面的王封给的,一旦有疆土的开拓,便是一种反叛,这是大巫绝对不会允许的,只可惜如今上面的王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竟然让吴王做出如此不法之事。 韩王也是一时意气,并没有充分认识到国情,认识到这其中蕴藏的种种变化,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于是贸然亲征,结果用性命作为代价。 现在,新的韩王自然不能那样继续,所谓的“无义之争”指的便是这一次的战争。 大巫向上面递交国书,说明国中情况,以及这一次战争的始末,恳请上面谴责吴王,同时说明新的韩王继位,请求上面批准。 国书很快得到了肯定,听说也有国书去批评吴王那边儿了,但是,已经割让的城池并不见归还,吴王只是又递交了一封认错的国书,这事便算完了。 韩王还小,不觉得什么,其他的大臣则是各自义愤填膺,每次都要强烈谴责吴王,因为先王死于此事,两国之间,显然已经是血海深仇。 但大巫不同意开战,不义之争,是他对这次战争下的定义,也得到了上面的肯定,于是,这便是上天不许战火肆虐。 满朝的大臣被这样的言辞堵得说不出话,他们还都没有反叛的意识,并不准备跟上面的王作对,也不准备反对上天的意思。 “为什么大巫说的就是真的呢?上天如果不许战火肆虐,擅自开启战端的吴王为什么没有得到惩罚?吴国的大巫呢?他又是怎么说的?他背叛上天了吗?两个人的说法不一致,一定有一个人是在说谎,那么,是谁在说谎呢?” 阿诺的问题很浅显,他一脸疑惑地问赵硕,这个浪荡子好像一下子迷途知返了,竟是也有了官职,能够出入宫廷了。 并且,不知道赵家是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竟然能够给赵硕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安了一个“韩王之师”的头衔,让他能够时常来看韩王,给还不足五岁的韩王讲课。 想当然,他自然不是什么好的讲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十分具有催眠的效果。 韩王还小,早就呼呼睡着了,他的习惯极好,一旦睡着那是雷打不动,所以阿诺并没有顾忌,当一个好好学生的样子,发问打断了赵硕那毫无乐趣可言的讲课。 比起听赵硕讲课,他更愿意听胡子一大把的史官来讲历史,那样还比较有趣。 赵硕并没有因为他是个下人而表示轻视——看,脸就有这样的好处,因为阿诺更像赵硕,赵硕对他也多出一份宽容,好像这样就是对自己好一样——思考了一阵儿,然后说“是啊,肯定是要有一个人说谎了的。” 沉吟一下,转念道“肯定是吴国的大巫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为了那两座城池。 阿诺一直觉得一句话很有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当上面的王不管事儿的时候,下头的人谁不想要更多的城池呢?更多的城池意味着更多的人口,而在这个时代,有了人口就有了钱财,人等同于货品。 当一个国家的大巫,这个本应该是上面的王派下来的眼睛和耳朵不愿意再为对方服务的时候,那么这个国家的王,肯定已经有了足够的野心去挑战上层的等级制度。 吴王的野心昭然若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战便不再继续下去,但两座城池的获利足以让他再次出手,企图得到更大的利益。 这种时候,韩国的默默无为,便是一种软弱,如果,周围的国家还有除了吴国之外的强大国家,那么,韩国不就等于一块儿肥肉,总会有人上来割掉一块儿的。 这样下去,恐怕以后的太平日子都只会是间歇式的了。 随着□□成为韩王,阿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他甚至被特许能够姓赵,赵诺,听起来也还算是个人了。 而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是韩王的下人那样卑贱的,而是有了赵家义子的身份,并且有了一个“侍官”的职务,随韩王住在宫廷之中,照料韩王的读书习字等种种事宜。 并不能够参与朝政,那些大人们的游戏显然不会让他一个半大小子掺合,他们也不会听他的话,但他如今的身份,却是能够接触到一些关于朝政上的事情,刻录在竹简上的文字告诉他这个国家在发生着什么。 天灾每年都会有些,没有系统归纳的耕种指南,没有那么多有经验的老农,完全是靠天吃饭的田地并不会出太多的出产,各地的太守会征收更多的税收,一部分是上交朝廷的,一部分则是他们自己挥霍。 很多人称为奴隶,从此没有田地,没有自由,却可以不再交税,然而国家,却有很多人想要吃税,更多的人,连食物都吃不起,还要成为兵士卖命,死了也无处安葬。 权贵的享乐一如既往,平民的生活始终挣扎,至于奴隶,他们已经不再是人,如猪如狗,需要的时候抓起来用,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驱赶,甚至可以吃掉,是一种特殊的货品,一物多用。 看过那一篇篇文字,阿诺终于明白枝儿的想法或许并没有错,盛世方可求安稳,如今的世道,离开现在的庇护之所,只能说自寻死路,无论他有多少能耐,也耐不过把绳索套到你脖子上,就说你是奴隶的人。 ※※※※※※※※※※※※※※※※※※※※ 这是今天的! 晚安! 。 正文 第 246 章 或许这个国家需要一些改变,但前提条件是,这个国家的人民能够吃饱肚子,不再饿死,否则,所有改善下层生活的做法都是需要舍弃一定上层利益的,并不会得到权贵之家的支持,所有的变法也都成了空谈。 阿诺想得深了一些,他很少这样深思某些政治问题,一来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头脑,二来不觉得有那样的经验,但这个世界不太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太原始,而他,所见所闻早已超出这个世界太多,站在历史长河的末端审视之前,自然知道该怎样避免那些无谓的转弯。 需要插手吗? 如果苟且偷安都不能够,那么,放手一搏,未必不是一条更加激动人心的道路。 【领悟“王者之心”。】 【王者之心可提升王者气度,令周围人产生信服感,获得王者魅力加持。】 系统的反应总是来得突然,还有些让人措手不及,阿诺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声音,表情丝毫未变。 这么多个世界过来,那么多东西得到,他已经清楚了系统并不是单一存在的,是的,并不是单一存在的,就好像电脑中的系统想要进行运作必须有一个电脑当做载体一样,就像系统想要发挥作用必须有一个网络的媒介一样。 如果说他对系统的意义类似于电脑,那么,那个网络媒介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点却是他无法探知的。 他曾经获得的那些东西,被系统收走之后就再也不见了,并不存在于此界,并不存在于系统空间,那么,很有可能是被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走了,就好像那些在网络中游走的数据信号,除非专业人士,否则无法捕捉。 阿诺并不是想要去探究这些数据到底流向哪里,那些事情好像跟他有关系,但又不是那么有关心,说到底,系统的穿越特性是他有些舍不得的,但这也是可以替代的,一旦修仙到高层次上,理论上,他就可以实现肉身穿越,所以,系统对他似乎也不是必须的。 但,那些都是理论上的。 想到两次进入修仙世界,结果修为最高不过金丹,阿诺都有些郁闷,真是白白浪费那样的地方了,没有高层次的功法,想要修为更进一步也是为难,再者,没有真正飞升过,谁知道飞升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随便穿越世界了? 历数他穿越过的诸多世界,各个背景都不太相同,有些甚至是天壤之别,按照科学的理论去想,这些不同的世界肯定不会是一个星系之中的,那么,空间壁垒,时间屏障,又是怎样突破的呢? 系统又是基于什么,选择了这些世界的呢? 阿诺的问题有很多,而这些问题,似乎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得到解答。 “诺,诺……” □□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阿诺正在想着什么,那张漂亮的脸很能抓住人的视线,对小孩子来说,他的表现也就更加直接,伸手就去摸阿诺的脸庞。 即便是在走神中,阿诺的精神力也未曾放松,察觉到动静,本能地躲了一下,让□□的手落空了,却转脸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让之前的躲避动作显得十分自然,“王醒了?” □□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另一个长得好看的赵硕,问了一声“师走了?” “嗯,今天的课已经讲完了,师离开了。”阿诺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到□□身边是什么荣幸的事情,但,既然来了,也不需要浪费这样的机会。 同是从赵家出来的,□□对这王宫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如对阿诺熟悉,再加上阿诺有一张很容易让人喜欢的脸蛋,□□这个自幼就有些颜控的小家伙就这样轻易地投降了,很快对阿诺言听计从。 阿诺自觉地模糊主仆的身份区别,误导□□的感官,让他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兄长一样的人物,哪怕必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下人模样,也会让那样的服侍显得犹如爱护之情。 他的这一番小动作,换成一个女子来看,估摸能有八分的体悟,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但是换做男子,换做那些朝臣,哪怕一个个都是政治上的老狐狸,也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来。 是的,这又是一个时代特色,看起来好像是主仆分明,但是主子和仆人之间的过度亲密,从来没有人会去多嘴。 一个大家族中,多年的老仆,得主人家看重的,少主人也要多一分客气,这就是礼。 这种粗糙的礼如今看来,对阿诺是极有利的,在没有其他人的干涉之下,他很顺利地成为□□并不排斥,并且有些亲近的兄长角色。 “唉,我又睡着了。”□□略带几分无奈地说,他如今的年龄,会说的话还不多,就这一句,还是经常听阿诺说才学来的。 王宫之中,他如今是最大的那个,本应该成为太后的赵夫人并没有住在王宫之中,对外的说法是身体不好便不挪动了,索性在赵家为先王居丧,实际上,则是另外嫁了人,完全不想要一个守活寡的太后身份。 这倒是个想得开的女人。 至于那个一度让不少人唾弃的奴婢夫人,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先王,先王一去,她便被殉葬了,作为先王的最爱,她也有这份陪葬的资格,而她的儿子,被称呼为奴儿,连大名都没有的大公子则被流放他国。 这也算是一种惯例,免除了兄弟相残的悲剧,也免得那位大公子在国内不安分,又或者完全失了尊贵,成了王宫之中一个不普通的下人。 这样一来,整个王宫之中,除了□□这个主子,再没有一个能够被称之为主的存在,偏偏□□年龄又小,阿诺便顺理成章得到了权力。 哪怕这权力暂时不能影响到朝堂之上,让那些大臣们看在眼中,却也让阿诺的处境更好了一些,他可以在自己能够运作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首先改善的就是饭食的质量。 这些改变看起来并不惊人,甚至没有人注意,但是等到大家注意的时候,□□已经对阿诺言听计从,完全没有一点儿韩王的样子了。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坐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他还是很像是王的,却也仅仅是像而已了。 当这种情况被发现之后,有人对韩王进谗言,这时候的□□已经十一岁了,眼看着过两年就可以娶亲了,勉强也能算是大人了。 “……身为王,我需要事必躬亲吗?作为一个贤明的王,我只需要垂拱而治不就好了吗?前朝有你们,其他有阿诺,如此,甚好。” □□的教育从一开始就有了偏颇,对他言传身教的是阿诺,而并非那些老古板的学士,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的攻讦到了他这里都是无功而返。 阿诺后来听闻此事,对他的反应是极满意的,他从不怕□□反对自己的决定,也不怕他想要从自己的手中夺权,比起朝臣们的一言而决,他掌握在手的这点儿权力,其实并不被大多数人看在眼中,他们更为介意的是□□对他的信任和听从,这些让他们感到威胁。 但,那又怎样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是他们插手不了的。 至于愿打愿挨的原因,则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世,楚云氏身边的赵慧越长越大,已经是要出嫁的年龄了,而赵家一力想要让赵慧嫁给□□,并且成为王后,这样大的野心实在是让□□不解,自然也就有了之后的猜谜解惑。 “王是韩国的王,是韩氏的血脉,不会有其他,也不能有其他。” 当时阿诺是这样对他说的,安慰了正在迷茫期的□□,并且让他知道了接下来要如何做,一个秘密,要成为永远的秘密,才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把柄。 于是,赵家被蛊惑着上了伐吴的马车,准备暗探,准备粮草,准备兵士,一个“大将军”的头衔足以让赵家人奔走在上进的路上,却不知道这条路有去无回,无论输赢,他们只能一直走下去,走到空无一人为止。 “这样,真的好吗?” □□是个真正善良的少年,他觉得阿诺设想的结果对赵家未免过于残忍,一辈子奔波在开疆拓土的道路上,却不能够延续血脉继承这份荣光。 “你忘了,还有我们吗?赵家的成功将记载在史册上,若干年后,也许你可以把自己的血脉过继给他们,成为国中勋贵,永享富贵。” 阿诺的话好像最甜美的蜜,让人闻到了芳香便不愿意放下,□□被说动了,哪怕再善良,也不会愿意丢弃现有的身份,死无葬身之地的,他同意了这个计划,并且积极推行。 早在几年前,赵硕就被阿诺说动了,他是个天生的浪荡子,不愿意做那些别人眼中墨守成规的事情,充满冒险的生活,更加精彩的未来很容易就勾动了他的心,让他主动请缨去吴国卧底,而他也的确做得很成功,已经数次为韩国化解了来自吴国的危机,换得了韩国成长起来的机会。 七年的时间,韩国的国土已经不能再小,或许这时候需要的是一场胜利的战争,用来改变一些事情。 ※※※※※※※※※※※※※※※※※※※※ 其实我也觉得很多换子的有些多余,龙凤胎什么的又不是没有,冒充一下就可以了啊,完全不用换。 问题在于,人似乎都有一种定性思维,或者说做贼心虚,这才在第一时间想到更换,未尝不是因为想要看到另一种“真相”存在,而非弥补。 晚安! 。 正文 第 247 章 当吴国又一次萌发伐韩的念头时,难得地,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因为任何事改变他的看法,如今的吴王还是当年的那位,他询问了大巫,得知伐韩算是上天允许的,于是,就征兵出发了。 这个时候,韩王宫中,被传召而来的大巫正在卜测吉凶,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虽然这个时候有些晚,但身为韩王,正有着任性的权力,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年龄老迈的大巫拿出卜测的工具——一个龟甲,然后靠近火上烤。 龟甲的背面有了裂痕,那些完全没有规则可言的裂痕展露在大巫的眼前,已经老迈的大巫有着一双格外精明的眼,眼中并不见老年人特有的浑浊感,混沌纯黑,此刻却似有精光闪过,那好像是火光投射的倒影,有些发红。 “血色,大王,此战不吉。” 大巫的言辞肯定,宛若多年前说出吴王伐韩是不义之争,他这一次为战争定下了“不吉”的结果。 如果是胆小怕事的王,恐怕已经追着他问解决的办法,而不会想要仓促接战,最终造成不吉的结果了。 然而,正并不是那样的王,他有着王的心胸,同样也有着王的胆色,更加有着一般王所没有的对于某件事情的相信和坚持。 “自然是不吉的,一旦开战就要死很多人,无论是吴国,还是韩国,此战都是不吉。” 站在韩王身边的赵诺一身黑衣,宛若火光之下的一个阴影,他笑着看向大巫,龟甲卜测是一种看起来很神奇,也有些玄乎的算命方法,但对他而言,精神力并未在这当中捕捉到什么不一样的力量,所以,都只是蒙人的而已。 简陋的大殿之上并没有多少人,此时此刻,三个人目光灼灼,眼中都像是起了火。 “大巫卜测天象,此战大吉,韩当胜。” 韩王这样说着,他的嗓音洪亮,一下子声透殿外,外面,有人高声复述着他的话,一遍一遍,一个接着一个,把这句话传递到了外面去。 寂静的夜晚里,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天命,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让这座城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样的一句。 站在大殿正中的大巫轻轻叹了一口气,驼下了肩膀,好像一下子少了骨子里的精气神儿,衰老了许多。 “来人啊,大巫身体不好,要在宫中静养,请大巫去清阳宫中暂居。” 韩王再次下达命令,有侍卫听从吩咐走进来,两人站在大巫左右,并未真的动手,大巫抬头,看了韩王一眼,又看了赵诺一眼,年轻有为的王,深受宠幸的大臣,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好,除了他们勃勃的野心。 顺从跟着侍卫离开的大巫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没有反驳韩王的颠倒黑白,更加没有为自己辩解着急的意思,淡定从容的老者好像从来都不是败者。 赵诺的眼中有些思忖,是他把这个世界的奇妙力量小看了,还是说这位老者有着大智慧,早看出了他们的小心眼儿? “哈哈,痛快,痛快,我早就不想看到他那张老脸了,总是这个那个的,事儿多。”对韩王来说,祭祀的确是件大事,这关系着他的王位是否名正言顺,但祭祀的礼仪实在是太繁琐了,而且祭祀的时候,他这个国中第一人好像明显是不如那位祭祀的地位,实在是让人不顺心。 哪怕还年轻,但韩王对权力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 赵诺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采取潜移默化的方士,最要紧是要让韩王以为两人有着同样的心思,或者说,让他的心思成为韩王的心思,志同道合,方能共同进步,不是吗? “白紧张一把了,一手的汗。” 对于大巫,韩王有着基本的敬畏,他的手心中都是汗水,此时不拘小节地在身上抹死了两把。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听话呢?我还怕他逼着我杀了他呐。” 计划中的确有这种最坏的情况,那个时候,哪怕韩王还是敬畏大巫,却也不得不杀了他了,这一点,早在计划之前便已经明了于心,而好一点儿的情况,便是大巫反驳,但反驳没用之后被带走关起来,最好的情况,便是如今的软禁了。 只要大巫不发表任何他们不能够接受的意见,那么,这个软禁的时候就不用太过辛苦了。 “是我小看大巫的智慧了。”赵诺主动承认错误,笑着安抚韩王的情绪,哪怕韩王是用调侃的语气说明了自己的紧张担心,但他也要知道,作为一个大臣,不能够比大王更加临危不乱。 这时候,一句自谦就很有必要了。 韩王听了不以为意,笑了笑,说“如此这般,是最好的情况,接下来,就要看赵家的了。” 自从确定了血脉的秘密,韩王对赵家就有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说责怪吧,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没有赵家一手扶持,他的地位最好也不过是赵家的一个主人,与现在相比,不啻云泥。 若说感激吧,赵家这么多年的嚣张跋扈,不把他放到眼中的做法,已经完全消磨了他的感激。 自然,赵家还是有好人存在的,比如说赵硕,这位生身父亲,愿意为了他的想法冒险在吴国潜伏,做出种种有利于韩国的事情。 但,其他的人,似乎都很讨厌的样子。 韩王这样想过,没有再提起类似的话题,而是跟赵诺一起再一次完善他们的设想,哪怕有了赵家的大将军,其他的问题总也是需要解决的。 战争很快开始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最开始就是两个面积差不多的国家,后来吴国夺走了韩国的几座城池,两者之间产生了差距,而现在,似乎是吴国想要彻底灭掉韩国,而韩国在吴国不知道的时候,历经多年,暗暗积蓄力量。 当战争爆发之后,积蓄的力量展露出来,吴国才发现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赵诺并没有为这场战争出多少心力,他是希望赢的,但不可能为了希望赢就把热武器引入现在,那样也不现实,即便他知道如何制造热武器,现在的炼钢冶铁的水平也根本达不到,呵呵,现在根本不知道有铁,还活在青铜时代。 看着那些铜做的兵刃,似乎也能够理解为何现在的战争上还有着各种的礼仪,诸如斗将这样的存在。 赵诺跟随在韩王身边,并没有亲临现场,他对这场战争最大的贡献,便是贡献出了一些兵士作战可用的战阵,并不是那种很科学的战阵,而是完全不科学的属于修仙界阵法演变出来的战阵。 虽然不能够使用灵气,但是那些演变出来的战阵却有着奇妙的作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产生感知上的误区。 而战阵的效果也十分明显,这种不好学习的战阵,学习之初,没有人当回事,不过是碍于严格的惩罚才学习,等到应用的时候,结合了战场上的血勇之气,他们才发现战阵的奇妙,都打到敌人的身边,他们还看不到你,简直是神仙手段。 因为这个,后来发明这些战阵的赵诺甚至有了最初的“战神”的称呼,哪怕他从来没有上过任何一个战场,杀死过任何一个人。 一场战争,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等到战争的结果出来,拥有战阵的韩国毫无意外地胜了,吴国不得不因此割地赔款,来换取韩国的谅解,免得因为这一场战争灭国。 吴国的大巫如同上次韩国的大巫一样,给上面的王打了小报告,然后结果也跟上次差不多,韩国收到了谴责的回复,并且让他们归还已经占据的城池,这其中,甚至还包含那些本来被吴国侵占的原属于韩国的那几座城池。 “大巫怎么看呢?” 赵诺轻声问清阳宫的大巫,自从来到这里,大巫很自觉地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出门,这样也省去了大家许多麻烦,这是个聪明的老人。 “一如上回。”大巫轻声给了一个答案。 赵诺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就说这是个聪明人,他总是知道如何选择。 韩王把国书放到一笔边儿,对于上一次吴王伐韩,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候的他还太小,连人都分不清,更不用说其他,但当他坐上韩王这个位置,知道韩国历史上的那一次耻辱,可以说诸国割让之始,他的心中是愤怒的,甚至因此对本国的大巫产生了排斥。 “一封国书能够代表什么,我听从,它就是命令,我不听从,它也不过就是一张黄绢而已。”韩王的表情难得地带了些厌恶和冷漠,他讨厌那些以任何名义对他指手画脚的人。 赵诺面带微笑,王者之心,还真是好用的东西,哪怕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他还不清楚系统为什么会对这些单列成项收集起来,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苦收集的东西一到系统那里,就不再是自己能用的了,但,能够给他指定的人用,似乎也是不错的事情。 总比系统给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更好。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还有一个系统商城呢?而商城中千奇百怪的物品,必然不是系统自己收集的,而是他这种宿主收集来的,只不过上交之后,所有权就不再属于他了,而他根本无从从中分润的权力。 这是很靠谱的猜测,只可惜依旧无法证实。 ※※※※※※※※※※※※※※※※※※※※ 这是昨天的! 女神节快乐! 。 正文 第 248 章 韩国一如当初的吴国一样,并没有对国书采取任何反应,该接收的城池,该收取的赔偿,一样没少,且还做出了某些额外的限定,吴国每年都要向韩国进贡,不是美女,而是吴国的特产。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因为一个国家的特产不外是一些本地出产在他处没有的作物,或者是一些本地有的动物,矿物等,这种东西,并不如珍珠宝石值钱。 但它们很重要,作物可以用来改良本地的作物,动物可以用来丰富本地的物种,矿物也能够试着提炼出铁来,最重要的一点是,当一个国家的作物、动物、矿物都大批量地减少,成为他国之物,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什么能够让人们赖以生存? “我们可以不用,哪怕扔了毁了,就是不能够让他们拥有。” 残忍的用心一开始便明晃晃摆着,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起码吴国的那些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还为贡品并非金银而松了一口气。 “其实,女人也是很好的贡品。” 把他国的女人源源不断地要过来,那么,那个国家,还有什么赖以发展人口?甚至青壮年的男人也无法在本国更好地生存,为了娶妻生子,他们会到外地去,缺少了人口的国家,连战争都打不起的。 但女人作为贡品也有弊端,不要说人权不人权的问题,在奴隶社会讲人权,那一定是盐水喝多,闲得慌了,最大的弊端是美女的诱惑力,历史上的西施可不就是一个红颜祸水? 赵诺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一点,不得不把女人剔除出贡品的行列,因为就算他不特别注明,对方也送了美女过来。 美色,金钱,似乎自古以来便是人类最难抗拒的两大诱惑。 拥有王者之心的韩王并没有被美女诱惑,但他还是往后宫填塞了几个来自吴国的美女,为了求一个平衡,本国的大臣也开始给韩王进献美女,否则,谁知道未来的韩王还会不会是本国的血脉。 这是大臣们最看重的事情,而赵诺看重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后宫和前朝必须分开,后宫不得干政。” 韩王讶异地看了赵诺一眼,他很少见到赵诺坚持什么事情,哪怕是赵家的事情,在赵诺那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我希望我的王是一位伟大的前所未有的王,这一片土地上,不应该存在那么多的王,一个就够了。” 赵诺的野心是想要改换整个世界的秩序,但,改换秩序的前提是,不要有人跟你唱反调,否则,没有决策权的情况下,又该怎么把自己的主张贯彻下去? 本来,他不应该把这一切寄望在韩王的身上,但身份决定了位置,他如今虽然已经有了赵家的姓,但所有人都清楚他并非赵家的婚生子,哪怕是赵家的人都死绝了,他都不能够继承赵家,也就根本无法得到朝上诸臣的认同,这意味着,他们根本不会同意他当王。 逆袭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草根逆袭,需要的机缘巧合,需要的盟友,需要的时间,都是成倍的。 这种情况下,韩王的身份反而是近水楼台,哪怕做一个任性的大王,他也能够把自己的主张贯彻下去,无论他是不是有才能,只要他是大王,他就是上天在人间的某种代表,就能够贯彻自己的主张。 这是先天的差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抹杀的。 如此,既然韩王和自己的主张没有任何冲突,两人之间还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和外人难有的信任,那么,为什么不试着,让这份信任长久地保持下去呢? 赵诺经历太多,他大概知道想要一件事情不发生,需要预防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做到了前头,那么就不会有事后的懊悔和惋惜。 “哦?”韩王的眼中有另一种光彩逐渐扩大,他注视着赵诺,在他面前行臣礼的赵诺看起来是那样谦恭而优雅,从小到大,在他有记忆开始,赵诺就在他的身边,他们学着一样的课程,被一样的师傅教着,但是,他不记得有哪位师傅教过这样优雅的礼。 眸色转为深沉的黑,韩王上前两步,扶起了赵诺,手托在他的手臂上,使了使劲儿,看着他站起,与自己比肩的身高让他看起来俊雅非凡。 “我知道,我会的。” 世间唯一的王,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话所诱惑,韩王看着赵诺,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来,他当然,会是,这世间,唯一的王。 赵诺回以一笑,从小到大,他跟韩王有太多的默契是通过彼此的笑容来传递的,已经成了某种习惯。 窗外的霞光照射进来,两人身上都披了一层五彩,若那天上凤鸟,只待振翅,便可高飞。 次年,韩王求娶于鲁,鲁王之女,美名天下,当得王后之尊。 鲁王欣然应允,于当年嫁女,私与韩国结盟,次年一同发兵,灭吴。 这一次,韩王御驾亲征,他披上闪亮的铠甲,更显少年英武。 “诺,你可愿随我同去?” “王放心征战在外,我固守国土,必不使王有后顾之忧。”赵诺言辞凿凿。 韩王披甲上马,马背上出现了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马鞍和马镫,这是赵诺为了韩王方便御马而“发明”的,此时看他英姿飒爽的样子,也没有多少扰乱事物发展轨迹的心思了。 这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本是兄弟,犹胜兄弟。 如同最开始不曾遭逢无义之争的韩国一样,鲁国从来没有与他国开战的经历,对战争所有的认识,就是一大堆人拿着武器互怼,最后谁活着谁就胜了,谁活得多谁就胜了。 更有甚者,若是在斗将的时候胜了,那么完全可以不用往下打了,这已经胜利了嘛! 但是灭国之战,和普通的战争还是有不同的,被灭的国家不拼到最后一刻,又怎么肯认输? 历时一年半,两国方才得胜,韩王顺利得胜回国,而鲁国的太子则死在了回国的路上,据说是被吴国余孽刺杀。 本来对吴国并无恶感的鲁国这时候悲痛万分,鲁王老迈,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是韩国王后,留下的儿子是鲁国太子,而现在,鲁国太子没了,鲁王的年龄又不可能再生儿子了,那么,百年之后,鲁国所托何人? 这时候,韩王提议,将来他和王后所生的次子可以从鲁王姓,继承鲁国。 这是个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的建议,但听起来还行,韩国王后不就是鲁王之女吗?她的孩子,也是有着鲁王一半血脉的。 于是,举天下都称赞韩王的仁义,并不是谁都能够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让他跟别人姓的。 表现了仁义的韩王得到了鲁王的另眼相待,女婿等同于半子,这个时代,早有这样的说法,虽然一国之主并非普通的女婿,但鲁王还是开始更多地倚重韩王,而韩王也做得很好。 他派去帮扶鲁国的大臣在鲁国同样也做得很好,没有了夹在中间的吴国,两国友善,仿佛同出一源。 又三年,王后得子,韩国更加安定了,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了寄托,知道下一任太子存在,大臣们对韩王的管束又放松了一些,然后就听到鲁国被犯边的消息,相邻的国家跟鲁国有了些小摩擦。 作为女婿的韩王义愤填膺,不顾保守派大臣们的劝说,执意要去帮助鲁国正名,于是,另一场战争打响。 有了战阵,韩国的实力本就不一般,又接手了吴国的人口,再有马镫马鞍那样的神器,以及来自鲁国的粮草支持,这一场战争耗时不长,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却灭掉了对方的国家。 对方国家的大巫在最后一刻殉国,同时发出了诅咒“天道不佑,擅开战端者,万世不人。” 一直固守韩国的赵诺那时候正在和大巫喝茶,有条件的时候,他喜欢享受生活,哪怕不愿意让更多的“发明”扰乱了事物发展的自然顺序,但他还是弄出了一些东西,比如茶叶。 青青的两片茶叶被切成了细丝,泡在水中不多时,水也成了浅淡的绿色,白瓷茶杯之中,这片绿色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这就是茶了,好清雅的心思。”大巫笑着称赞,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噗”地一声,吐出了大口的血来,再裂开嘴,微微发黄的牙缝中,血色未去,竟是格外狰狞。 还未喝茶的赵诺露出惊容,难道茶水有毒? 正在这样想着,就见大巫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敛容对他说“我追随前任韩王来此已经八十一年了……” 只这一句,就让赵诺又惊一分,八十一年,哪怕当时大巫年少有为,十岁就能追随韩王,如今岂不是九十一岁了?更何况,大巫当年来此之时的年龄绝对不可能是十岁,恐怕要四十朝上了,如此,岂不是已超百岁? 在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这个时代,百岁是怎样的概念?已可称之为仙了。 “……当年便觉不妥,不过,赵慧可为夫人,你当让韩王纳之,以传先王血脉。”大巫说完这一句话,闭上了眼,不动不闻,竟是生息已绝。 ※※※※※※※※※※※※※※※※※※※※ 这是今天的! 对于和谐问题,深表无奈,完全不知道韩、正到底哪里不和谐了啊!竟然完全成了口口,我也是醉了!早知道不给韩王起这个名字了。 呵呵哒! 晚安! 再次祝大家节日快乐啊! 。 正文 第 249 章 赵诺一直以为大巫并不知道赵家做的换子一事,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关注过,且,赵家做得隐秘,这些年了,不见有谁怀疑过,那么,大巫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吗? 还是后来知道了但没有说? 若是因为大势已去……正想着,赵诺突然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大巫的身上扩散开来,他的精神力时刻都在周围形成一个方圆五米左右的扫描范围,这样大的范围内,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但同样,范围太大了,对于一些精细的东西可能就会忽略。 发现这气息不对,赵诺才开始仔细查看大巫的身体,很诡异,事实上,能够活这么长时间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所以…… 半月后,收到了前线的传信,这才知道有大巫曾诅咒的事情。 赵诺一开始还觉得好笑,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他便想办法探查这世界的各种力量,从他已知的那些都没有看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哪怕大巫看着地位高,但那种高地位不过是因为主持祭祀,在众人眼中有些神秘色彩的缘故,最多,他们的星相学大概也不错,能够推算出什么时候下雨大旱之类的事情。 这或许也可以说成是他们自然学学得不错,但要因此说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反正赵诺是从来没有发现过。 不然,他也不敢跟韩王那样设计大巫,要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凭他们的力量,实在是不一定能够匹敌。 但…… “是诅咒的缘故吗?韩王可有觉得不适?”赵诺细细地问着。 来传信的就是跟在韩王身边的人,他闻言说“当时王觉得心头一悸,后来才好些,并没有其他的症状,巫医已经检查过了。” 赵诺微微点头,这时代没有单纯的大夫,所有的大夫都是带着迷信色彩的巫医,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大夫的力量让人不敢相信,但在这种玄妙诅咒的面前,他们的话反而有了些权威。 “无事就好,国中无事,我写了一封信,你回去报给王。” 赵诺代理国事,顺便看护太子,每天的事情也是不少,朝中那些大臣这几年可是看明白赵诺的宠信他们动摇不了,这会儿王不在,他们怕被赵诺不明不白地给办了,一个个都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出头,倒让赵诺有了独揽大权的威风。 薄薄一封书信是写在白绢上的,这会儿还没有纸张,传信若是不想用沉重不方便携带的竹简,便只能才用羊皮或者绢布,其中绢布的造价更高昂一些,却也更加轻便。 韩王展开白娟,看到上面的字符,脸上的轻松渐渐消失不见,大巫故去,对哪个国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还怕有心人弄出什么不祥预兆之类的问题,更有,那诅咒,难道是大巫给化解了吗? 赵诺在白绢上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连大巫的话也没漏下,那话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明白了。 韩王沉吟了一下,给赵慧一个夫人之位,其实也没什么,赵慧到底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且又对他痴心一片,只要不是王后之位,一个夫人,从身份上来说,便当得起。 得胜回朝之后,韩王也不耽搁,赵慧跟他同龄,实在也是耽搁不起了,便直接下令,封赵慧为夫人,迎入宫中。 这件事倒也没有对王后一脉有什么打击可言,在世人眼中,王后的位置稳固,太子在呐,那么,韩王想要对自己的母族赵家多些恩赐,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者,赵家在连续两次大战之中都出力不少,大将军之名名副其实,战功彪炳。 这种情况下,只是封赵家女儿一个夫人,实在是顺应民心的事情,也是韩王提拔母族的举动。 本来可能会有波折的事情就这样平稳过去了,韩王对赵慧也有几年未见了,再见她,竟是觉得颇为可人了,也没有小时候的那些顽劣脾气,好相处多了,便也多了几分喜欢。 枝儿跟着赵慧入宫了,也跟赵诺相见,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当年他汲汲营营以为攀上了高枝,结果,这么多年过去,竟是赵诺这个甘于洒扫的成了朝堂上的大人,而他,不过是赵慧身边一个下人而已。 随着赵慧长大,他们这些不曾净身的下人早就不再能够那么亲近她了,枝儿的地位也逐渐回落,再见赵诺,竟是百味杂陈。 “这么些年不见,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枝儿是作为赵家陪嫁的下人进宫的,虽然不能够贴身伺候赵慧这位夫人,但他在赵慧所在的秋明宫还是有着几分颜面,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旁的下人有些不同。 赵诺没有刻意去见他,不过今日被韩王传召,这才进了秋明宫,说了两句正事出来,便与同路的枝儿闲聊两句。 “你过得不也很好?” 往日种种,好像昨天,但到底是不同了。 赵诺脸上的笑容淡淡,或许是去的世界多了,每个世界见到的人也多了,除非那种血脉亲缘割舍不了的牵绊,他对其他的人,感情都是淡淡的,终有一朝要离散,何必欢聚多笑颜? 与枝儿从小相伴的那几年算什么呢?没有似海恩情,更无难舍亲情,相逢相聚,犹若浮萍,短短的几年,到底比不了这人生漫长,长路无尽。 “的确是比其他人好一些,并未曾受苦,也不曾受罪,还得到主子信用。”枝儿并未叫苦,本来这偶然相聚,他也并不是想要叫苦的,哪怕,曾经嫉妒过这个人,凭什么那样好运,就那样一步登天。 如今世上,谁不说赵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哪怕他的官职并未有多高,但轮到大王的信用,却是谁也比不了他。 “那就挺好,求仁得仁。” 赵诺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这般说了一句,却见枝儿秀美的脸上一白,似乎受到什么暴击一样。 正好,秋明宫的宫门就在眼前了,他也不再跟枝儿多说,告辞离开。 这一年,休养生息,韩国的发展是潜移默化的,不注意的人根本不会发现那隐藏在熙熙攘攘之下的繁杂秩序是怎样一点点构成的,来往的商人也不会注意到,已经很久,没见过人市了。 韩国的奴隶还有,从来没有一条法律说要废除奴隶的存在,但事实上,在韩国的人口买卖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几个大的买卖人口的世家被清除了,罪名不外是“贩良为奴”,这一项罪名在之前是闻所未闻的,或许有人说过,但从来没有人会去跟那些大姓较一个公平,但当韩王举起屠刀,以这样的理由杀戮的时候,却也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很多人甚至因此感觉到了安全。 不会有一个人随便把绳子套在你的脖子上,然后你就成为了他的奴隶,可以被贩卖,户籍就等同于良民证,有了它的存在,韩国的民众都能享受到安全的待遇。 然后就是人口贩子被克以重税,还有诸如不能贩卖外国的种种限制,当贩卖人口的代价太过高昂,那些聪明的商人,自然知道怎样寻找更加物美价廉的商品。 不知不觉,市面上便大体没有了奴隶的存在。 这种变化很小,大部分人都不会察觉,世家之中,没有奴隶还有数之不尽的家生子,他们其实并不需要到外面买人,家生子的繁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老鼠一样,只要吃喝不缺,不出多长时间,便会比主子多上数倍。 人多了,繁荣便来了。 当韩国再一次对别国举起战争的旗帜,也没有人认为韩国是不义之争,反而大家都很积极地期盼韩国能赢,每一次战争的胜利都意味着领土的扩大,财富的增加,这样的战争,谁会不愿意打? 又一次胜利之后,终于有些国家开始警惕韩国,联合起来以“韩国大巫已逝,必然是韩王祭祀有失”的原因,对韩国发动了战争。 这个时候,鲁王已逝,鲁国名义上还是鲁国,实际上,早已经是韩国的版图,韩国的实力,完全不惧所谓的联军。 然而,联军并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哪怕韩国已经有了多次战胜的业绩,他们却也以为那是某种幸运,就好像不真正输一回,谁都不会信自己的实力不如人一样。 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料的,割让城池,赔偿各项战争款项,各国都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能够肆意开战。 又五年,上面的王病逝了,他的几位公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没有建立自己的声望人脉,突然之下,却又各自争斗得厉害,凭借早年获封的土地,一个个都想要执掌天下,却不知道这天下早已没有了他们忠心的臣子。 没有人奉诏拜见,有的只是一场场战争,打着各种旗号的战争,在那些国家之中,韩国的表现最为抢眼,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计谋还从来没有人使用过,于是,顺利扶持一位小公子的韩王竟然有了一人之下的权力。 “我从来没想过,能够做到这一步。”韩王志得意满,人过中年,对于这样的成绩,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赵诺比韩王还要大上几岁,如今也不年轻了,精神力并不能够延长的寿命,他无法估算自己的寿命,但想来,也是时候离开了。 鸟尽弓藏,赵家的覆灭意味着秘密的隐藏,而秘密,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生身父母都可杀,一个仅有半点血缘的兄弟,有什么不能杀的呢? 在韩王开始筹谋之前,赵诺挂冠而去,他这个侍官当的时间也够长的了,是应该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看看这个安全了许多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那一夜,不见月光,星星闪烁,韩王披着衣裳,站在窗边,赵慧侍立在他身后,已经有了孩子的赵慧也多了妇人的风韵,她望着韩王的背影,不敢出声惊扰,静默着,竟是能够耐得下性子站立不动。 许久,韩王回过头来,对着她轻轻一叹“赵家,如今只剩下你了吧。” 赵慧为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赵家覆灭的事情让她寝食难安,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难道王还要追究? “唉,你也不算。”韩王自语着说了这么一句,返身回到了床上,赵慧紧跟其后,半点儿不敢多言。 只是心里松了一口气,罪不及出嫁女,王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不追究了吗?转念又想到自己膝下的儿子,有了这般的母族,恐怕以后与王位无缘了。 次日,赵诺离去的消息才被众人所知,本应该震惊于此事的韩王反应有些平淡,相伴多年,很多事情,赵诺不说,他未必感觉不到,对方的离去之意不过是为了预防以后的君臣猜忌罢了。 那个人啊,就是那样,很多事情都要防范在前头,也不知是怎样养成的性子。 韩王轻轻笑了笑,出乎群臣意料地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又或者派人寻找,就当做是一件普通的小事略过去了,为此,后来有不少人都在分析,或许赵诺是被韩王暗杀了。 十年后,韩王病重,传王位于赵慧之子,王后所生之子被韩王过继给赵家以续血脉。 王薨,新王继位,王后殉葬。 远在万里之遥,时隔两个月,深山之中的赵诺方才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不自觉想到了大巫当年的话,“……以传先王血脉。”那位大巫,当年便已经料到会有今日吗? 韩王之位,兜兜转转,竟是还在韩王血脉之中,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那些不可测的神秘之事随着上面那位王的故去,随着那些大巫随国而灭,都不可知,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秘力量,赵诺探访多年,未曾得证,或许,这会是一个留给后世的谜吧。 乌发未曾霜染尽,人已苍苍……太平可登山,无归路…… ※※※※※※※※※※※※※※※※※※※※ ——谢谢解惑!完全没想到那个。 晚安! 今天是个大长章! 。 正文 第 250 章 东海市有一档最受民众欢迎的节目叫做《聚焦历史》,咳,听起来名字很大气,大部分时候也的确是很大气的,各种皇帝秘史,很多正史上看不到的事情都会被那些主持人请来的教授等人拿出来探讨一番。 不得不说,教授们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各种出处如数家珍,时不时还感慨一下可惜历史上某某文献被销毁了/遗失了/失传了,目前某某谜团未能得证,只能从某某书中知道销毁了/遗失了/失传了的某某文中讲的大概是什么事情的,然后可惜至今不能得一见。 自然,这样的话题很容易就激发出了观众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有放不下的还会在节目之后搜一搜,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有的还会去论坛专门开个帖子,求证某某事。 反正,这档节目的火爆程度恐怕主办方也有些意外,擦着科学的边儿,研究神秘的事儿,解说历史的谜。 恐怕正是因为这样子,才会让大家都爱看。 但,比起历史上某一任帝王其实是个暴躁狂之类的趣闻之外,一到了奴隶时代那一段儿的历史,各方面的说法就比较传奇了。 这也是正常的,人类历史几千年,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完整的文献记录,多是靠着口口相传来流传一些故事,而那些故事,以现在的看法也是失真的居多,就好像一句话经过十个人之后就会大变样,那些故事,不知道后世的传说给其中注入了多少的水分。 只可惜,历史太过悠久,时间抹杀痕迹,后世人想要完全还原真相已经不可能,只能通过教授们的探究知道部分真实。 “大家好,这一期聚焦历史又跟大家见面了……这位特殊的教授,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到他是谁?” 历史圈子里头,历史学的教授也就是那么几位,聚焦历史并不是为了某位教授而做的,于是拉拉杂杂,那些教授轮番上阵,每一期会是哪个教授来讲,也是很多人好奇和猜测的看点。 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上台来,金边的眼睛遮住了那双明亮的眼,为他增添了一份学着的风范,脚步稳健的他大步走上台来,坐到了主讲的位置上。 “郝教授,好久不见,上次听闻你还为了出国考察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主持人笑着问候了一声,似乎有几分熟稔的样子。 郝教授冲着大家笑了笑,说“的确有了些发现,对那一段历史有了些心的想法,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一听。” 说了几句闲话,节目开始进入正题,大量的图片资料,文字资料都会随着郝教授的讲述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大家都知道奴隶时代是愚昧的,充斥着血腥的——当然,很多人会说我国从来没有奴隶时代——呵呵,当初刚学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庆、韩、卫跟后面的商、汉、清似乎都是封建社会,但在历史学上,它们显然是两个时代……” 简单讲述了一下奴隶时代的特征表象,以及封建时代的特征表象,确定这个简单的划分已经能够清楚说明其中的区别之后,郝教授马上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正题。 “庆朝的时候,大巫盛行,在当时,风雨天时都是大巫的职责,相当于一种观星象和推测地时的职业,但又不能简单等同于天气预报员和农业专家,大巫还有一项重要的政治角色,就是祭祀。” 郝教授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谈到正经的事情上,显然会让他变得更加严肃,在场的人没有任何的插嘴,便是主持人也听得很是认真,呈现在电视机上的却是一些文献资料之类的东西,让大家明白这样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之前讲述过那么多的帝王史,你们也都知道了,古代帝王,哪怕是封建社会的帝王,对祭祀都是很重视的,不少帝王进行封禅,祈雨,祷祝,为的就是帝业永固,江山万年,亦或者风调雨顺,方才能够显示天子至尊。” “然而,在卫,包括卫朝的时候,祭祀都是大巫的职责,也只是大巫的职责,为什么呢?这里便要涉及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大巫到底有没有神秘的能力。” 郝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主持人愣了一下,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她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台本,这个她一直装作道具拿在手中的书册其实上面印的都是此次的大致谈话内容,这个节目有些类似访谈兴致,主持人起到的作用却不大,就是一个捧场的,恰到好处地发出一些代表观众的疑问,让教授解答更多的问题。 主持人并不是历史专业出身,哪怕私底下做了了解,却也不可能全都熟捻于心,所以必须准备这么一个台本以防万一,因为节目会放出一些图片资料,所以看台本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一旦教授讲的跟台本不一致——不,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些台本上的内容都是教授已经看过的,或者说主讲内容都是教授给的,其他的不过是这边儿为了谈话效果加上的一些问话捧啃之类的东西。 ——所以,现在怎么办? 主持人脸都黑了,看了看下头的导演,导演的脸色也不好看,一会儿,一个助手模样的人跑到导演的身边,递过去一些东西,导演看了看,脸色稍缓,然后对主持人使了一个手势,主持人立马坐直了一些,适才的轻松表现消失不见,如临大敌地准备随机应变。 郝教授还不知道他到底给大家带来了多少麻烦,笑吟吟地说“这次出国考察,我有了一个大发现。” 主持人马上捧场地把话题转过来,问“哦?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知道是什么大发现?” “大家都知道,韩国一统之前是八家分庆的局面——这块儿我就不细讲了,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属于历史必考的知识点,哪怕理科生想必对这个都不陌生,那么,有谁知道胡国当时所在位置?” 目光扫视一圈儿,现场的观众能够进来的多半都是一些对历史有兴趣的非专业人士,于是,这种专业问题,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 啊,我知道某某地是几朝古都,但历史上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啊,我知道历史上的某某战役是谁打的谁胜了有了什么意义,但是,你说那地方是现在的哪里?呃,老师好像讲的时候提过一嘴,不过我不记得了。 啊,我知道某朝的疆域是哪里到哪里,但是,不东不西不南不北,你问我那地方到底是不是某国所在,呵呵。 郝教授显然早料到了这种情况,并未有多少的失望之色,一脸的喜气仍然是才上台时候的那个样子。 主持人适时地笑了一句“教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郝教授笑得志得意满,然后大略说了说胡国的历史,这个短暂的国家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当韩武王上位统一八国的时候,它是第二个被灭的,紧跟在吴国之后。 而它的地域范围,如今有一部分已经不属于本国,自然,这一段是历史上发生的大范围丧失国土的耻辱,但在今日看来,几百年已经足够大家接受这个事实了。 “此次的大发现,我实在是忍不住跟大家分享一下。” 郝教授说到这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明显了。 主持人总算明白了一些,好么,这位是出国考察一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这才借着节目说出来,不管怎么说,这样做提升知名度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其他…… 历史圈子的人难道在意是不是得罪了娱乐圈的人吗?别逗了,再得罪,人家也是闻名遐迩的教授,你们娱乐圈这几个连电影都拍不了的导演算个什么? 主持人也更知道自己的斤两,她因为这个节目才有了一点儿名气,想要凭她给人家教授甩脸子,只怕今天甩了,明天就得一身骂名,一屁股黑粉地下台走人。 明白了这个,哪怕知道是这位老教授率性而发,一时兴起,她也得兜着,至少要把这节目安安生生播完。 直播啊!亲,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直播,你就是在上头打个喷嚏,所有人也都看着呐!完全不是插广告就能糊弄过去的啊! 主持人的内心在呐喊,好想哭,然而还是要笑。 “不知道是什么发现?听教授这样一说,我也很想知道了呐。” 到底是什么发现让你一下子这么神经,真的很想知道呐! “诅咒。”郝教授干净利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接着往下讲,后面的总算没有脱题,都是在讲大巫是怎样神秘的,大巫拥有的力量是怎样的神话,大巫的传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等等。 随着郝教授的讲述,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恍惚,我信了几十年的科学,你突然告诉我神秘学确有其事? 主持人简直要崩溃! ※※※※※※※※※※※※※※※※※※※※ 胡国大巫的诅咒是被韩国大巫用自己的生命给抵消了的。 以上还有不明白的吗? 这是昨天的! 。 正文 第 251 章 因为郝教授的一个兴奋拉不住闸,于是本来还待考证的事情,或者说本来可能成为机密的事情就这样被公之于众了,虽然很多人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大部分的人都信了,于是去某某地旅游成了热点。 新发现的那处据说是胡国王宫的遗址也成了新的旅游景点,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能够看到什么,从这件事被发现的时候,因为其浓重的神秘色彩,便有人在外头拉上了警戒线,不让人进入其中。 几千年的历史,胡国王宫的遗址风华却并不算严重,部分地方那干涸的血色还残留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历史的沉重。 “这真的是血?” “很不可思议吧,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沧海桑田,这片被沙漠掩埋的地方还保存得这样完好,好像没有经受过时间的侵扰一样。” 郝教授还在兴奋期,带着一副防风眼镜,走在王宫的遗址之上,整颗心都有着节奏式的跳动,对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亲眼见证历史更值得兴奋的事情,尤其是那已经过去的历史。 “据记载,这一片地方成为沙漠的时候正是韩国一统的时候,有野史表明是在灭国之后,当时漫天的黄沙湮没了这片宫殿,成为野史中诅咒最强有力的证明。” 郝教授对历史方面的研究真的是很深厚,然而此刻,他却没有那些专家教授的通病,没有卖弄这些出自什么时代的那本书,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残破的宫殿,却少了主体的木质结构,宫殿早已没有当初的宏伟。 其实,哪怕当时看起来十分宏伟的宫殿,在现代人的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再宏伟,能够高过摩天大厦,大过人民礼堂吗?但在那个时候,从这个宫殿的规模来看,这里必然是极为华丽的。 这也当然,奴隶时代,虽然是统治阶级对劳苦大众压迫最为严酷的时候,却也是广大人民劳动智慧最为伟大的时候,这并不矛盾,比如说外国那难以想象的金字塔,各种关于金字塔的神秘直到现在都是未解的谜。 本国自然也有一些神秘的地方,但如此神秘的建筑就没有了,再者,频繁经历战火的本国历史,多少华丽奢靡的建筑都可能化为灰烬,不复存在,倒是没有多少完整保留下来的古建筑了。 “只可惜当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正史,除了一句‘咒杀’,没有人真正记录下来那一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韩国当时的一些情况,我们还是可以进行合理推测。” 郝教授在历史界素有“郝疯子”的称呼,因为各种文献资料的缺乏,研究历史的人都知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八字真言,然而这个“大胆”到了“郝疯子”这里,便是内行人有的时候都不由得感慨实在是太大胆了。 只不过,在没有明确的资料史实证明的对方是错误的情况下,这种“大胆”充其量不过是历史圈子里的一种流派,也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的毛病。 如今,郝教授就在说自己的大胆假设,“……我们已经知道大巫在庆朝时候是统治阶级对下层王爵的一种监视机制,就好像若干年后对于分封的诸侯王赐下内相一样,让王爵成为一群土地上的傀儡蛀虫,对于王爵,他们会采取扼制的态度,不让他们造反,不让他们作乱,最好让他们永远保持现状,成为庆王管理土地的管家。 但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愿意一辈子当个不管事儿的管家呢?尤其韩国还是被吴国欺负了之后,并没有从庆王那里讨回公道,这个时候,想要崛起的韩王跟大巫的矛盾就有了…… 有资料隐晦表明,当韩王出征胡国的时候,韩国的大巫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可以想见,他是不赞同韩王出征的,那么,他的突然死亡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问,韩王肯定早就想要除了他,出征在外,不意味着没有人可用,说不定就是韩王指使那些人杀了他。” 青年不以为意,他虽然也是郝教授的学生,但跟那些专注研究历史的人不同,他的目光早就放到了政治上,自然不会认为政治上的一切都是风光霁月的。 事实上,他的这种理解,也是很多历史学家的理解,只不过在郝教授这里被摇头否定了,“不,不是这样的。” “小郑,很多事情你要代入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中去想,韩王在当时算是韩国的最高统治者,并且是唯一的,哪怕是庆王派下来的大巫,名义上也是要比韩王低一等的,那么,韩王杀死一个臣子的方法很多,哪怕是毒杀之后都可以说是暴毙,这种死法在当时的历史上也算是统治阶层一个最普遍的名誉死法。 ——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只是让大巫死去,不说他安排的人手可靠不可靠,单是这样的风险就很大,再者,那公布出来的死因‘咒杀’,在以前,我们都以为这是某种遮掩,就好像毒杀说成是暴毙一样,现在想来,用这种极容易引起怀疑推测的说法本身就很不正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被发掘出的宫殿处,移走了基面上坍塌的杂物,周围被挡风布遮挡着,用小刷子扫过灰尘,祭台之上,一种发黑的字体写着这样的话“天道不佑,擅开战端者,万世不人。” 残留的灰尘经过检测,已经证实是骨灰,意味着曾经的历史上,有人在此。 一想到脚下踩得,鼻中呼吸的都有可能是人的骨灰,就不由得让人用手遮掩了一下口罩,好像这样就能阻挡那些可疑的灰尘一样。 事实上,这一片保存得过于完好了,骨灰这种东西并不会比灰尘重多少,哪怕被杂物掩盖,被沙尘掩埋,当风吹去浮沙的时候,竟然不能够把这些骨灰吹走吗? “是的,不能,它们的重量,你可以拿起来掂量一下。”郝教授的眼中满是兴味,最开始这一处地方的发掘并未让大家有多么重视,哪怕有这样的一行文字,又能怎样呢? 要知道,这就好像某棵树上被人写上“某某某到此一游”,看起来很有历史意义,其实除了文字能够研究,话语能够考证之外,还有什么呢? 直到,发现这些与众不同的骨灰。 “它们的重量,有三个成年人那样重,三个,血肉完整,身高超过180的成年男性那样重。” 有研究表明灵魂是有重量的,当人死了,尸体会轻多少克,那么,尸体中的血液蒸发,皮肉烧毁,骨骼成灰之后,还有多重呢?一个成年人,足以被盛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被一个小孩子抱起来。 但是,这些骨灰有多重呢? 发现时候,大部分的骨灰已经被转移走了,剩下的这些微尘,拿起来掂量一下,就会发现那完全不属于灰尘的重量。 青年的脸上满是讶然,哪怕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那一双防风护目镜之后的眼眸中也是遮挡不住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郝教授摇了摇头“如果不用神秘学解释,说那些大巫真的具有神秘的力量,恐怕我也不能够猜想,这是因为什么。” 带着青年离开了祭台,走到了下头的宫室之内,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些书简,应该庆幸那些竹简是被刻出来的,这里又因为某种不可理解的原因保存完好,于是上面的文字经过现在的研究,已经被破译了大半,足以让人们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 韩王攻胡,胡王死,大巫咒之,于祭台之上。 “如果大巫的诅咒是真的,那么,韩王没有死,是因为韩国的大巫为他抵挡了这个诅咒吗?”青年的问题切中症结。 郝教授点点头,说“我以为正是这样。” 看到青年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郝教授忽而又笑了,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其实诅咒成真,韩王也不会死,还记得那祭台之上的诅咒写的是什么吗?‘万世不人’,显然不是针对今世的,由此,我推断,哪怕是大巫,恐怕也不能够对当世人做什么,只能够针对其未来。” 郝教授的这一番推断并没有上电视,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聚焦历史事件,他几乎上了电视台的黑名单,也被一些人善意提点了一下,让他不要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发表一些过头的话。 作为一个研究历史的人,郝教授也不是不知道变通,把这些兴奋劲儿压下来,等着那些骨灰的研究结果出来,为这个还专门把青年这个勉强算作记名弟子的拉出来溜溜,加深一下友谊,引发对方的兴趣,便于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 青年也的确产生了兴趣,不断地发问,好好逛了逛这个胡国的宫殿,晚间回到酒店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拨了一个电话“我知道你们家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了。” 电话那头,有着华丽黑色皮毛的豹子懒洋洋躺在床上,用一个堪称慵懒的姿势接听着电话,不时点点头,满不在乎地“哼”一声,白天里人身的时候还好,一到晚间成为动物,连说话都不能够,好在,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面前的电视里,播放的正是聚焦历史那个节目,郝教授在上面大谈特谈,全都是关于诅咒的事情,只不过,若是让他知道,真的有诅咒,他的表情是不是还会那么兴奋呢? 还是要感谢韩国大巫,否则,恐怕这个诅咒完整之后,白天也会是这幅动物形态了。吴姓青年这样想着,默默地吐槽了一下自己的祖宗,既然知道大巫那么神秘,为什么还要跳出来蹦跶。 擅开战端者,万世不人。——最开始开启战端的,是吴国啊! ※※※※※※※※※※※※※※※※※※※※ 哈哈,大家有没有想过啊! 原来结局是这样! 吴国擅自开启战端,吴国大巫自知理亏,在吴国灭国的时候也没干什么诅咒的事情,结果等到了胡国,胡国大巫愤愤不平地诅咒,却加错了限制条件,或者说限制条件不完整,从小方面看,那一次战争是韩国开启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跟胡国开战,胡国大巫知道自己国家被冤枉,这才有了怨气。 从历史层面上看,擅自开启战端的是吴国。 于是,诅咒被分散了,然后,韩国大巫抵挡了给韩王的诅咒。吴国,吴国已经灭国了啊,大巫都没了啊,然后,吴国皇室后人倒霉了,白天是人,晚上是动物,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带感啊! 这是今天的。 晚安! 。 正文 第 252 章 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黑色的眼眸总是代表着不幸亦或者恶魔,至少在一些国家,有着这样的看法,他们不喜欢黑色的东西,衣服、头发,尤其是眼睛。 空荡荡的房屋中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面华丽的镜子,藤蔓雕花,金银镶嵌,熠熠生辉的地方是钻石,颜色鲜艳的地方是宝石,奢靡的镜框让那一面平整的镜子也似有了不一样的身价。 青年从床上起身,走到这面正对着床的镜子前,一步步走近,也一点点把自己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晰,黑发黑眼,很好,他很习惯这个色彩搭配,只是那皮肤过于苍白,像是失了血色一样。 一张精致的五官,几分凌乱的碎发,身上的睡衣是很常见的珊瑚绒,一种看起来便温暖的衣裳,上面的灰色调勾勒着一些规律的几何图案,却并未削减材质带来的绒绒感,只是更好地区分了性别而已。 很古怪的房间。 青年环视一周,确定这个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内只有这么两件摆设,床和镜子之外,没有再去打开两扇紧闭着门的任意一扇,他回到床边坐下,闭上了眼,开始探寻原主的记忆和那未知的剧情。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世界,好像现代的科技发展水平,但思想上,这个国家的人不算太开放,如今的世界对各种肤色各种瞳色的人都能适应良好,也知道遥远的东方有着黑发黑眸的天然人种,但是,在这个色彩多样的国家里,黑发黑眸还是被排斥的。 原主是留学生,家中的条件一般,只是因为他学习太好,然后家中人就一厢情愿地把他送到了国外来,想着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却没注意到在这个国家,黑发黑眸是会被排斥的。 校园暴力的存在让生活变得不那么美好,而这一切,让性格本就内向的原主越来越阴郁深沉,后来好容易毕业离开校园,却也没有受到更好的待遇,同公司人的排挤,喜欢的女子的蔑视戏弄,让他的心里产生了非常偏激的想法,最后…… 记忆中一具惨白的尸体沉浸在泥土之中,细细的雨洗刷着那张脸上的血色,金色的头发好像水中的海藻一样跟褐色的泥土纠缠不清。 睁开眼,往后仰了仰头,这是第一回吧,在他来到之前,原主便已经犯下大错。 没有多想那过于历历在目的记忆,他迅速地翻看剧情,等到看完之后,再看眼前的镜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杀死喜爱的女子,然后拿走她的镜子作为收藏,这算是什么怪癖,幸好,这才是第一个,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或许也有点儿来不及。 青年何靖再次仔细地翻看了原主的记忆,高智商的好处还是很多的,比如说他知道做出不在场的伪装,同时知道避开监控,甚至对尸体的处理,虽然有些过于粗暴,但那个泥潭的确不错,少了掩埋的时间,也不用更多的工具…… 一切犯罪记录历历在目,仔细回想其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差池,何靖松了一口气,杀人者应该偿命,这是情理,也是律法,但当这个人成为自己,那还是另说吧。 反正我没有杀人,为什么我要替原主坐牢? 出于这样的想法,何靖很自然地决定按照原主的计划去处理后面的事情,根据剧情中他知道的,这个女子的身份并不一般,事实上,看到这面镜子,只要不是傻,也该知道其身价不凡了,那些钻石可都是真的钻石,更不用说这镜子还是一面古镜,价值非凡。 迅速地收拾好自己,从床下拉出来装镜子用的公文包,把镜子重新装进去,然后,离开家,找到一处僻静的地点把镜子砸碎,烧毁,所有残留的东西都扔到河底去,那是一条贯穿南北的大河,河流滚滚,那些被分散扔下去的东西,除非幸运,否则永远不会有全部被找到的一天。 见到这件在剧情后期暴露自己的罪证消失不见,何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很好,已经来不及上班了。 打了一个电话去请假,对于他的请假,上司颇有微词,较之其他人,上司总会对他更严厉一些,很是说了一些不好听的。 何靖没有吭声,如同原主的表现一样,默默听了,他心中在想的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查这件事,这时候他还不能离开,哪怕要受气,还要等到没有嫌疑了再走才行。 剧情中,很快就来调查的警察同样也询问过原主,却被原主的不在场证明说服了,本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原主很快按耐不住再次杀人的,又对其他的金发女子下手,最终酿成了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被特别调查组注意到,然后被查了出来。 只要怀疑,搜查,就会发现的一屋子的镜子,很快成为了最好的罪证,而那个泥潭,也因为被扔了太多尸体下去,容易打捞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知道大势已去,又或者是明白自己这种已经算是严重的心理疾病,原主最后没有负隅顽抗,在那些镜子被搜查出来之后,就交代了一切。 最后,罪有应得。 何靖挂了不知何时已经在“嘟嘟嘟”的电话,开车回到家中,他还需要做一些事情,至少不要让自己的房间显得这么古怪。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吃了一顿午饭,下午何靖就去正常上班了。 “嗨,伙计,你还好吧?” 率先来问话的是何靖的同事保罗,同为技术宅的原因,保罗在见识到何靖的技术不错之后,便抵消了对他的部分排斥,两人熟悉了一些,也能算作朋友了。 昨天,原主好容易鼓起勇气向艾薇儿表白——艾薇儿就是沉尸泥潭的那位,然后,艾薇儿嘲笑了他的“爱情”,同时还说“像你这种恶魔怎么会有爱?真是让我恶心,我可不想以后‘不幸’。” 当时,办公室中还有好多人没有走,虽然是下班时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匆匆往返,于是,大家旁观了这场失败的告白,还有人发出了大声的嘲笑。 原主沉着脸,但他多数时间都是沉着脸的,没有人在意,大家都爱艾薇儿,于是,原主就成了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癞□□,必须要狠狠打压才可以。 爱,就这样成了恨,成了直白到几乎无法掩饰的杀意。 唯一有点儿同事爱的保罗劝原主不要放在心上,约了原主去喝酒,酒吧很混乱,保罗很快就醉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喝的酒中被原主下了药,那种随便就能够买来的小药丸儿,连卖药的人都在迷幻中摇头晃脑,哪里会管自己的药到底卖给了谁,又或者送给了谁。 群魔乱舞的人,闪烁的灯光效果,没有监控的后门,以及,原主知道艾薇儿家中的地址。 当初为了爱而留心的事情,这时候都成了无需预谋,信手拈来的执行条件。 表面上只是一个小职员的艾薇儿所住的地方也是极为符合身份的公寓,这样的公寓条件再好,总有些地方是监控的死角,而那些,哪怕并非刻意,但原主的高智商让他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躲避。 艾薇儿在家,这真是一件最不幸的事情,早就涌起的冲动到了此时便无法遏制,似乎是激情杀人,却只有那杀人的工具是随手拿起的烛台。 仿古的烛台有着足够尖锐的顶端,刺破咽喉只需要一下,一下命中,干净利落。 从未杀过人的原主在杀人之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有了笑容,释放心中的恶意,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情——这种感觉让他舒畅极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回到酒吧的原主一切如常,把酒水洒在身上,一身酒气地被保罗唤醒,然后被他送回家中,等到保罗走了,他再去把预想藏好的尸体拖到车上,运到泥潭所在掩埋。 完成这一切的原主从未有过懊悔。 从记忆中查知这些,何靖的感觉有些复杂,他自然知道自己每次成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的坏往往都是在剧情中,或者说是发生在未来,他来得够早,一切都足够更改。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手这样的烂摊子,因为不想无辜坐牢,他还必须要把一切都处理好,充分掩埋所有的罪证,让自己后半辈子能够安安生生地过。 老天一定是看他上辈子太清闲了吧,这才给了他这样一个磨难。 好在,原主很给力,一切都做得不错,唯一会露陷的镜子也被何靖及时处理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照着原主的剧本演就可以了,这对何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几辈子下来,再不会演戏的人,都能够装出一副样子来了。 “没事儿,就是昨天喝多了酒,早上有点儿头晕。” 何靖的脸色如常,仿佛真的是为醉酒苦恼一样,他简单跟保罗说了两句,便很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工作。 ※※※※※※※※※※※※※※※※※※※※ 所有为了两更而欣喜的一定忘了那是我前天少了的一更。 大家喜欢就好! 晚安! 。 正文 第 253 章 何靖应职的是一个科技公司,成天跟着电脑打交道,对这方面敏锐很多,但这一天,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预计能够在下班前完成的任务,直到下午茶的时间还没有完成一半,偏偏,这种时候还有人给他加码。 “嘿,何,你把这些做了吧。” 旁边座位上一位男子轻巧地越过办公桌的隔板,把一沓子文档扔到他的桌上,砸在了他用鼠标的手上,鼠标滑动,还意外地点了两下,然后刚才弄好的那一篇代码全部消失不见。 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倒是另一边儿,一个拿着咖啡正在喝的女子看到了,挑眉笑了笑“哎呀,白做了。” “嗤。” 惹祸的男子侧目看了一眼,对着那一片空白,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完全没有为此表示抱歉的意思。 何靖的表情很沉静,突然接手这些,哪怕他有着计算机的底子,记忆中也有对方工作的情景,但是想要把这一切转化为适用于现在的,还需要时间,然而…… 瞥了一眼那个文档,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不好,看着文档就觉得烦躁,十分想要把一沓子扔到那个男人的脸上,他凭什么帮他做啊,难道他脸大吗? 末了,却也只是拉直了唇线,端起杯子,去茶水间接了一杯白水。 保罗跟何靖的位置是背靠背的,后面的动静,不用回头他也知道,但他没说什么,当一件事情当事人都不会去反抗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他,哪怕还算是朋友的身份,却也不会伸出援手——每个人都应当独立。 下班前,何靖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揉了揉眉心,这一天忙乱得,根本没时间修炼精神力,竟是他也觉得头疼了,这样的工作,繁杂无效率,并且不能为自己创造更大的价值,若不是为了维持现状,表明一切无恙,更好地说服警察,他恐怕根本不会继续下去了。 然而,还得继续。 “该死的,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份文档做了?” 男子冲着何靖发出咆哮,何靖瞥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乔,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因发怒有些扭曲的面容,轻声道“我以为,那是你的工作。” 保罗闻言,诧异地看了何靖一眼,他自然知道对方之前为了减少矛盾,总是会做一些多余的工作,但现在看来,这是……失恋受了刺激?——啊,艾薇儿昨天没有来,今天还没有来呐。 视线不自觉地往艾薇儿的工区位置看了一眼,对方属于行政人员,跟他们的工区相隔不远,紧邻着经理办公室,如今,那里没有人在,座位还是空着的。 她是生病了吗? 想到前天对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保罗笑得有几分玩味,真是个辣妞! 视线回到眼前,乔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扬起那一沓纸,似乎是想要甩到何靖的脸上,手臂已经高高举起。 何靖的眼眸依旧很平淡,看着乔,然后,乔的手臂垂下,他竟然没有把那些纸张甩过去? 所有的人都惊讶了,办公室一片沉寂,直到经理到来的脚步声让大家迅速醒过神来,端正了一下坐姿。 紧随在经理之后的还有三位警察,他们占据了经理的办公室,经理把人一个个叫进去谈话。 何靖进去的时候,乔对着他露出了恶意的笑容,想也知道,对方并不会说他的好话。 一番询问一如剧情之中的,但可能是因为乔的坏话起了作用,何靖被多问了两句,他的话保罗都能够证实,于是很快被放了出去。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询,因为艾薇儿家中虽然有血迹残留,但并不是致死的失血量,而她的人也不见了,所以这件事只能够当做失踪来查,问一问到底有谁知道她的下落。 失踪,和谋杀,显然不是一个分量的,询问上的轻重自然也就有了不同。 警察并没有把目光过多地放在何靖的身上,黑发黑眸,代表恶魔的颜色,只能让他们潜意识对这个人有些不喜,但要真的做什么污蔑的事情,警察的基本操守确保了他们不会这样无事生非。 而且,对方是一个表白失败,借酒浇愁的可怜男人,显然不会有什么做坏事,比如非法囚禁的胆量。 事情一如剧情中那样陷入了僵局。 但这并不是结束,艾薇儿是一位富翁的女儿,对方家中的财富决定了这位次女的地位不一般,一旦成年就会拥有的股份等也让艾薇儿的身价不凡,她的父母都在,愿意为了寻找爱女而尽力。 所以,警察还要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然后,就是原主忍不住对另外一个金发女郎下手,继续这无边的杀戮,直到被逮捕为止。 何靖提着一些菜回到家中,他所居住的小区是个比较老旧的小区,这里的房租相对比较便宜,年老还不忘浪漫的房东夫妇去了国外度假,如今楼中就他一个房客还在,二楼的那位似乎是个画家,神出鬼没,时常不见影踪。 “这是什么?闻起来很香。” 炒菜的香气引来了楼上的租客,画家有着凌乱的头发,白皙的脸上还有着颜料的痕迹,一件t恤上五颜六色,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颜色是什么,有着宽大裤腿的裤子就好像是一条裙子,配着那完全不贴身的宽大t恤,整个人就好像套着麻袋的幽魂一样,冷不丁地吓人一跳。 “如你所见,饭。”何靖并没有多说,端好托盘,从画家的身边走过,对方瘦弱一如幽魂,完全不会阻碍进出门的宽度。 知道他走入房间,用脚关上门,都能感觉得到那灼灼然盯着他背后的眼睛,只是他并没有回头,也不准备与没有了解的陌生人分享自己的食物。 谁说他一定要热情开朗,大方好客的? 这一次,他的人设就是阴暗系冷郁男,谁也不要理他! 晚上,头顶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好像是踢踏着拖鞋走过地板,又好像是故意放重了脚步在蹦跶,时而有节奏,时而混乱,让人根本无法入眠。 真是幼稚。 何靖这样想着,用修炼了一夜的精神力做成护罩,不用太大,只要护住两个耳朵就好,然后,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一片静谧中呼呼大睡,结果,他睡过了上班时间。 显然,原主培养出来的生物钟在换了个灵魂之后失效了。 不得已,再次请假,被上司怒吼着说要扣光他的奖金,何靖默默地把请假的日期加长了两天,他失恋了,他心情不好,他喜欢的女人失踪了,呃,反正他需要休假调养。 连爬起床的心情都没有,何靖再次躺下,进入沉沉的睡眠之中,老旧小区的好处就是绿树成荫,周围没有大型的商场超市,以至于周围的车辆不会很多,耳边清净许多。 精神力护罩习惯性地再次堵住耳朵,何靖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光线的变化,而是因为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种不该出现的味道——血腥气。 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天花板上微弱的痕迹,是血。 这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房东老夫妇跟何靖是住在一楼的,一左一右,厨房在一楼的公区,跟客厅在一起,通向二楼的楼梯在何靖这边儿,上面他从未去过,只知道大概也是两个房间,只有一个租了出去,另一个被老夫妇当做杂物室放置杂物。 自然,租出去的就是他头顶上的这个,那位画家,昨天才见过,而昨天,翻了翻记忆,其实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两人的作息时间都不一样,朝九晚五的何靖常常早出晚归,而那位画家,除了闭门作画就是去外采风,除了某一次那老夫妇二人庆祝节日,把他们叫到了一起在一楼吃了晚饭,其他时间,他们都不会碰面。 精神力顺着思想延伸上去,虽然微弱,但也能够探知,楼上只有画家的尸体在,他已经死了很长的时间,血都凝固了。 何靖拿出电话报警,出于良好公民的习惯,在法治社会,他不会想去私下处理一些非法的事情。 “是你报的警?” 警察到得很快,一大批人冲上去忙忙碌碌,还有人在询问何靖一些事情,“是的。” 何靖态度坦然,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失误。 “你并没有上楼?” “是的,我怕会破坏现场。”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楼上的人死了?” 警察的问题其实已经算不上尖锐,但问到这里,何靖却发现了自己的失误,精神力太好用了,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种他已经习惯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的能力,所以,他该怎么说他通过精神力确定了楼上人的死亡? “事实上,我的嗅觉很灵敏,我闻到了血腥味儿,而且,楼上没有了动静,我害怕还有凶手在,不敢开门,直接打了报警电话——所以,他真的死了?” 警察点了点头,这一点勉强说得通。 ※※※※※※※※※※※※※※※※※※※※ 谢谢大家的地雷! 我会努力的! 晚安! 。 正文 第 254 章 “是的,他死了。你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吗?” 何靖的面色尴尬了一下,简单说起了昨天的缘故,“昨天我做饭的时候,他下楼了,我没有跟他分享食物,而是直接回到房间吃了,他可能有点儿不高兴,总是在楼上发出噪音,我,我把耳朵堵上了。” 记忆中,这并不是一件突发的事件,画家我行我素的性格让他不太会在意旁人的想法,以前楼上也曾发生过噪音,以前曾用过的耳塞成了最好的佐证,那的确能够阻塞声音,效果对于一个想要睡觉的人来说也够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就跟上司请了假,最近我的心情有点儿不好,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又堵上耳塞睡觉了,直到醒来闻到了血腥味儿。” 警察拿起耳塞看了看,使用时间不短,并不是新准备的耳塞,所以,或许那种被噪音影响的事是经常性的,这方面的矛盾吗?太单薄了。 不过,却也太巧了。 画家是被人用刀子杀死的,现场有很多的血,腹部的伤口并不影响对方的求救,而对方,显然是知道楼下有人在的,哦,不,不一定。 “你是几点钟请的假?正常情况下,你几点钟会去上班?” “大约是九点吧,我们八点钟上班,我通常要提前一到两个小时左右去公司,否则就来不及,这里有些远。” 选择这么远的地方居住,就是因为这里便宜,然而同样,远离闹市也意味着并没有完好的监控系统,所以,今天十点钟到十一点左右这个死亡时间段发生的事情,只能够依靠人力来查。 然而,除了这个最有可能的证人,又或者是嫌疑犯,周围的人,并没有几个还在家,自然也不会有谁注意到邻居家是不是有人出入。 取证工作也陷入了困境,没有明显的指纹,连凶器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还是厨房缺失的那把,是临时起意的杀人?狡猾的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信息,或许有一枚不完整的鞋印? 没有尘埃,没有水渍,想要完整保存一枚鞋印也不容易,且,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凶手所留,也许是送外卖的呢? 那个外卖的盒子或许能够让他们查证一下那家店的信息,其他的…… 警察很快带着尸体离开了,何靖看了看又空荡下来的房间,心里也有些疑惑,想到自己沉睡的时候竟然有凶手在头顶上杀人,想想就觉得可怖,而凶手杀人的目的,仇杀,亦或者随机杀人? 他回到房间,血腥气已经小了许多,坐到靠窗的椅子上,他又开始翻看剧情,剧情中并没有说这一段儿,是因为画家没有死,还是因为这跟原主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显示呢? 死了人的房间在楼上,想到隔着一层天花就是死亡现场,任谁也不能够安静在房中待着,外面的阳光还没有完全落下,睡了一天,何靖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补充一点儿能量了。 周围并没有饭店之类的地方,小吃摊这种完全不保证卫生,且有强烈本国特色的东西在这边儿是完全看不到的,严格的法律让那些加塞的找不到生存的土壤。 平时这些都是好事,谁不希望道路整洁,宽敞没有垃圾,没有异味,但是现在,看看满大街一片萧条,找不到一点儿食物散发的香气,再想到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够有吃饭的地儿,也是够痛苦的。 幸好还有车子。 开老远的车子只是为了吃饭,何靖填饱了肚子之后有些不想走,那栋房子,说真的他还真的有些不想回去,谁知道那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万一,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他再次回来呢? 他现在,也就精神力还能勉强用一用,范围却也不大,想要做出防范或者抵抗,也都不容易。 摸了摸身上的钱包,幸好证件和钱都顺手带出来了。 何靖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起码这两天是不准备回那栋宅子了。 两天后,正常上班,一切都还跟平常一样,他依旧是被排挤的那个,不一样的是,所有人都对艾薇儿的失踪有自己的猜测。 “一定是那个黑眼睛的,要不是他跟艾薇儿表白,艾薇儿也不会这么倒霉。” “唉,你说艾薇儿到底是去哪儿了呢?她是不是去她男朋友哪儿了?” “没听说她有什么男朋友啊,眼睛长到天上去,一身的名牌儿,来这里当什么助理?” “失踪几天了,会不会……” “不会吧,可能到哪儿玩儿去了,她那种女人,谁知道是哪里出来的?” 表面上跟艾薇儿关系不错的几个女人,私下里在茶水间没说什么好话,何靖在外头略站了站,不大的地方,是挤不进去太多人的。 茶水间并没有门,看到他,几个女人端着杯子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好像连衣服的接触都要避免的样子,那种明晃晃的嫌弃,还真是让人心情不好。 午饭后,警察又来了。 艾薇儿的身家公司内没有多少人清楚,但警察的频频到访,还是让他们对这件事有了不好的看法。 如果说第一次警察上门,他们还以为这是因为艾薇儿失踪了的话,那这第二次,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死了。 三天没有消息了,这可不是什么闭塞的乡村,而是繁华快节奏的大都市,到处都有电子眼,警察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人,很显然,这人多半已经不在了。 “你的运气还真好,你一来,警察就来了。” 乔挑了挑眉,略带深意地看向何靖,说着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何靖没说什么,这就像是一种默认,周围就有了窃窃私语。 “说不定跟他有关系呐,不然警察怎么总是在他来的时候过来?” “就说跟他近了没好事,果然是这样。” “又是这个家伙,阴沉沉的,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胖乎乎的经理脸上没了常见的笑容,有些不耐烦地招呼了一声“何,你进来一下,警察有些话要问你。” 何靖站起身,不理会周围一下子又多了许多的私语之声,如同平常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入了办公室中。 “听说你昨天没来上班,能知道为什么吗?” 警察还是上次的那个,对这些人也算是熟悉,切入问话的问题并不算太尖锐。 何靖皱了皱眉,他不想跟警察说昨天的命案,那样话太多了,更有些像是做贼心虚的辩白,但什么都不说,似乎也有几分心虚的样子。 “有些不太舒服,请假了。” “是吗?有病例吗?” 警察略显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何靖愈发不满,抿了抿嘴,说“没有。” “那么,能说一下你这两天都在哪里吗?” 何靖报上了旅馆的地址,爽快毫不迟疑。 “我们会去查的。”又问了一些跟上次大同小异的问题,警察临走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似乎是威胁的话。 然而这并没有给何靖任何的心理压力,只是又加深了一些他不耐烦的心情,想想剧情中,大约这种令人不愉快的谈话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何靖觉得他大约能够理解为何原主暴露的时候那么爽快了。 如果可以,真的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的眼中全是怀疑,无论说什么都觉得是错,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晚饭后正常回家,何靖的那点儿工资并不能够支持他长期住在旅馆,而且那种环境,不得不说,太吵杂了。 下班后,想要回家的何靖被拦住了,是另一批警察,不得不说,他们有时候过于敬业了。 “怎么,你们不用下班吗?” 何靖的态度有些不好,冷漠的工作环境,针刺一样的眼神,都让他感觉这一天很不愉快,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就有些冲。 “没办法啊,总是有些事情的。”没有穿制服的警察看上去似乎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关于你的楼上,我们有些事情要询问。” 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之后,警察把谈话的地点改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轻缓的音乐似乎能够很好地平复神经,何靖揉了揉眉心,“好吧,还是上次的那些,我真的没有发现什么,这两天都没回去,是住在旅馆的,不过,我今天准备回去了,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回去看看,说不定能逮到凶手?” 这当然是一个玩笑话,虽然最后还是把他们带回了家,但是家中确实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的话,恐怕是那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气味儿,闷闭了两天的屋子,好像带着一种腐烂的气息。 “这是什么味儿?” 警察中一名是个女警,漂亮的女警穿着普通的白衬衣,就好像是写字楼中的白领,这会儿挥着手挡在鼻前,好像是要驱散那股难闻的味道。 另一位男警察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挽了挽,拦住了大家的脚步,说“伙计们,该加班了。” ※※※※※※※※※※※※※※※※※※※※ 希望大家喜欢! 。 正文 第 255 章 两天多的时间,门窗都没有开,上一次开关还是因为楼上发生了命案,何靖没有上去查看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但也知道,警察会抬走尸体却不会好心到给屋子做保洁,所以,血迹残留必然是有的。 再加上后来门窗紧闭,进门的时候闻到一些怪味儿,似乎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味道虽然微弱,但…… 混杂在空气中的臭味儿不像是从楼上飘下来的,它更像是一种食物又或者是什么东西闷到的味道,好像闷了许久的咸菜罐子没有盖严,散发出来破败咸菜的臭味儿,并不是很浓烈,却让嗅觉灵敏的人难以忍受。 或许是上次买回来的没吃完的菜?何靖良好的记忆力让他知道那些他应该是放在冰箱里了,但,万一冰箱坏了呢? 在另一位男警察回头的时候,何靖匆忙捂住了鼻子,轻声问“是什么东西坏了吗?”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女警察拨打了电话,很快叫来了人和警犬,对于味道这种东西,总是狗鼻子更管用一些。 “我想你应该趁着现在还不算晚,赶紧跟老板请假,不然他一定会生气的。” 递过来的热可可让冰凉的手感觉到了温暖,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何靖听从了他的建议,拨打了上司的电话,很好,又是一顿臭骂,被拿远了的手机好像是开了免提一样,周围都能听到他的怒吼,“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可以不用来了。” “事实上,他还是会生气。”何靖这样说了一句,挂掉再次“嘟嘟”起来的手机随手放到口袋里,抿了一口可可,这是专门被捎过来的夜宵之一。 感激它的热度,让人的头脑又清楚了几分,直到屋中一声惊呼“天啊,这是什么?” 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那几块儿木地板被撬开了,一个地坑之中,两具叠着的尸体,腐烂的,还没有腐烂完全的,尸体。 “呕——” 不知道是谁那么应景地跑到外面去呕吐了,事实上,何靖也没有更好一些,他当然杀过人,修仙世界狠辣无情的人多了,杀人的方法也因为有了法术而千变万化,有些更加可怕,但,毁尸灭迹是人人都会的,一个火球术就好,也就无从看到那些腐烂的尸体。 再看看那个位置,两天多前,他还在这个厨房做过饭,踩过那一片木地板,并且不止踩了一次。 想到这里,何靖移开了目光,即便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不好受,而联想让他更加不舒服。 脸色铁青的不止何靖一个,还有几个人也都面色不好,法医先去检查了尸体,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比其他的人耐受能力要好一些,不至于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失态,还能够一本正经地用镊子翻动一些必要的地方。 “很科学的处理,喷过了杀虫剂。”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没有人为这个冷笑话捧场,法医耸了耸肩,继续检查,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断,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在画家之前的几天。 “已经好几天了,要具体的结果的话,恐怕还要拉回去看看才行。” 现场并没有足够的工具和仪器,法医也不能够凭借肉眼妄下论断,他总是希望得到更科学的结果,自然也就需要回去好好检查了。 尸体的身份在当天就已经能够做出推测——去旅游的老夫妇,事实上,在所有知道案情的人看到这一对儿尸体都有了这样的猜测,那花白的头发,还有那没有完全腐烂的皮肤上看到的老年斑。 想想这栋房子都住着什么人,很容易就有了猜测。 “你最后一次见到房东是什么时候?” 何靖跟着警察去了警察局,小小的房间好像简陋的单人宿舍,但这里并没有床,一张凳子留给他,桌子那边儿,坐了三位警察。 “大约是十天前?”何靖仔细想了想,这部分内容他需要从记忆中提取,一边提取一边想,他这一次还真是背到了极点,不仅原主已经犯下杀人命案,就连原主租住的房子中都被人藏了尸体,然后是楼上死掉的房客……这样一想,莫名觉得愈发诡异。 围绕在身边出现的命案,或许这样说还不太对,因为艾薇儿是原主杀死的,但是,原主的记忆中可从来没有杀死房东夫妇啊,还有画家,到底是谁杀了他呢?剧情中也是一点儿都没有。 “能具体说说吗?” “之前说过的,我平时早出晚归,他们老夫妇的作息跟我不一样,睡得早,起得更早,那天早上我看见他们收拾行李,说是要去度假,然后我就出门上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平时没有电话联络吗?” “嗯。”何靖完全不心虚地点头,跟爱好交际的本地人不同,原主容易受到排挤,而他自己似乎也习惯了阴沉着脸不理会旁人,哪怕是一个屋檐下居住,除非那老夫妇两人热情招呼他,他从来不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冷漠到十分。 这种不讨喜的性格其实也难怪原主不招人喜欢,但那对老夫妇到底是年龄大了,又没有儿女,对他的容忍度也就高了许多,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磕绊地相处下去了。 说是相处,其实何靖的早出晚归决定了他们的交集很少,再加上按时缴纳的房租,完善的水电,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必须要房东出面处理的麻烦,也不会有什么必须要找房客解决的问题。 如此,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彼此之间对对方的私生活其实都不了解的,充其量就是有过几次大联欢一样的聚餐,也多是在节日的时候。 一年多的时间,这样的节日也是屈指可数的。 何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关于警察的问题,尽量压下心中浮起的烦躁情绪,一一回答了。 最后,时间太晚了,警察也没什么搞疲劳审讯的意思,放他离开了。 于是,何靖这一晚,又在旅馆破费了。 很凑巧,这家旅馆还是何靖上次住过的那家,这样的选择多少也有几分无奈,这边儿的条件虽然不好,墙壁都不怎么隔音,但是便宜,这在一个居住在外的人来说,这一点就是最大的优点,足以掩盖它所有的缺点。 也算是常客了,丰满的老板娘冲他笑了笑,递过来一张房卡“还是上次的房间,都收拾干净了。” 何靖道了一声谢,整个旅馆只有两层,一层是老板娘居住的地方,还有几个零散的算是三人间的装修比较好的房间,二层则是比普通标准间要小一些的房间,到底是家庭旅馆,整体并不如一般的酒店那样规范。 两层之间只有一个楼梯,二层的走廊很狭窄,地面上没有铺地毯,半夜如果有人走动的话,隔着一层门板也能听到很清晰的脚步声。 215,这是位于中间的房间,何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位置,上次是时间仓促没挑,这一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别的房间没有空位呢? 因为这点儿小小的不满,心情好像又有些抑郁,插入房卡,打开门,房门一打开,室中闷了一天的空气争先恐后跑出来,携带着一些消毒水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却让人放心了不少,至少的确是打扫过的。 关门,开窗,夜风拂面也带过来一些噪音,周围的道路上,车辆往来,鸣笛声时而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隔壁的动静,一下一下,好像是在撞击墙壁。 真是糟糕透了!这种小旅馆! 何靖的眉心紧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了床上,用精神力堵塞了听觉,在一片静谧中安心思索,这样的情绪,暴躁、易怒,随便一点儿不顺心就演变成满心的烦躁,这不应该是他的心理。 莫名发生的凶杀案,突然发现的尸首,还有原主剧情中那无可控一样的连环杀人行为,是这个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是精神上还有其他的存在吗? 以何靖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这些天,他的精神力虽然未曾好好修炼,但也远胜常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身体中潜藏的另外一个灵魂体。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闭上眼,用精神力细细感知了一遍自身,很好,并没有另外一个居住者,那么,是原主自身就有的问题吗? 在这方面,何靖就没有什么经验了,至少他以前从未发现自己会被原主的身体影响的问题,以他的灵魂强度,一般的问题也根本不会影响他,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经检测,该身体自带罪域力场。】 【罪域力场对犯罪具有不可抗的倾向,吸引罪恶因子,随能力增强而引力加大,携带者身边发生犯罪的几率高达854。可升级为“罪域深渊”或“死神光环”。】 陌生的词汇和新奇的释意,何靖口中喃喃“罪域深渊?”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扑面而来,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或许是【身体还能自带力场吗?】 系统只是沉默,显然,并不具备多少智能的系统并不能够为他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但之前的那些也足够让他活久见的了。 ※※※※※※※※※※※※※※※※※※※※ 突然一下这么多留言,受宠若惊啊!看样子大家都挺喜欢悬疑的。 可惜了,没人猜对。 o(n_n)o哈哈~ 。 正文 第 256 章 系统不肯多做解释,何靖只好用自己的理解来解读这个所谓的罪域力场,听上去就像是身体携带的一种引力,不同的是它只对罪恶管用,而这种引力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强的,持续下去,无论是罪域深渊,还是死神光环,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者还比后者更加难以理解一些,死神光环,大概就是万年小学生那种“走哪儿哪儿死”的特殊能力,或者也可称之为力场,至于罪域深渊,若是从罪域力场的第一条解释理解。 “对犯罪具有不可抗的倾向”,这或许是在说,拥有罪域力场的普通人很难抗拒不去犯罪,而犯罪的结果,达到一定的数量又或者质量,就会升级为罪域深渊。 罪域深渊,有什么用呢? 查了一下系统的名词解释,在这方面,只要能够正确给出词条,系统的解释虽然不会多说一句,却也是仔细想想就能理解的言简意赅。 【罪域深渊行走在深渊之间的领主,拥有提升周边犯罪率50的能力,可抗罪恶因子813以下的所有攻击。】 听起来,似乎是所有恶意免疫的样子,如果拥有罪域深渊的体质,那么,周围所有人对自身含有恶意的攻击都会免疫,听起来很不错啊!只不过提升周边犯罪率这个就有点儿无语了。 何靖看了看,没怎么往心里去,这种体质听起来很特殊,也很罕见的感觉,但显然,升级的条件必然是犯罪,这就与他目前所处的环境不符合了。 如果是古代,亦或者修仙世界,做点儿行侠仗义的事情,对那些坏人做点儿以牙还牙的恶事,似乎还说得过去,只要糊弄了官府,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儿,但这里是现代,警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何况,没有特殊能力的情况下,想要查证一件事情谁是谁非,判断罪恶方是哪个,也并不是容易办到的。 何靖从来懒得自找麻烦,因此罪域深渊听上去不错,他也没准备去升级,至于死神光环,虽然不想要,但依照自己躲避犯罪的能力,或许还真的能够达成。 想想这几天都死了几个人了,何靖觉得,这个罪域力场的能力是不是已经升级了? 剧情中,似乎就是原主在寻找下手对象然后犯罪,可没说他周围出了那么多命案。 啊,是了,这是升级的两个方向,如果选择了一个,显然不能够选择第二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原主选择了第一种,因为他的灵魂不够强大,不能够压抑那种来自身体本身的渴望倾向。 换了何靖,自然是不同,他的灵魂强度足够压抑住那种心绪浮动的感觉,至少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但,同样是因为他的灵魂强度足够,所以引力也越大,导致罪恶因子密集,他周围发生的命案比剧情中多多了。 灵魂的强度可以通过分魂来削弱,但是为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犯罪因子而分魂,显然并不是何靖愿意接受的。 在面对因果的时候,他都能够坚持不分魂,如今这种小事,还是对他自身并没有多大干扰的小事,他不觉得有分魂的必要。 至于周边发生的命案什么的,哪怕是因为这一点被警察盯上,相信他们盯得多了也会明白,世界上果然有一种柯南体质的人,走哪儿,哪儿死人。 想到这里,何靖的嘴角有了笑意,莫名觉得有几分有趣了,就是不知道那些警察怎么想的。 次日,何靖还要去警察局报道,这是昨天约定好的,昨天的谈话只能算是初步谈话,经过具体的检查之后,他们还要询问一些更加具体的问题。 口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反复询问,确保其中并没有什么隐瞒不实的地方。 准时报到的何靖显然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忽略黑发黑眸,他的面容其实也并不难看,警察的脸色有些和缓,显然他们已经能够从一些侧面证据上知道何靖没有说假话。 从居住地到公司的路上有监控,公司的打卡也有相应的记录,老夫妇死亡的时间,何靖出门的时间,这些都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证明何靖并不在场。 而另一位可能的知情人,那个画家,他的死亡此时再看,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呢? 会不会就因为他知道什么才被同一个凶手给灭口了呢? 又或者他就是杀人犯,只不过被别人看到了他犯案的过程,然后他在受不了威胁又或者是勒索之后,想要杀了知情人,却被知情人反杀呢? 在画家的房间之中,找到一个残存着安眠药成分的水杯,凌乱的画架也表明那里经过了一场动作不大的搏斗。 杀虫剂的空瓶子找到了,上面的指纹可以确定有画家的指纹。 老夫妇没有儿女,但他们一辈子却有不少的积蓄,然而,银行卡却没有找到,里面的钱也被取走了。 画家并没有多少浮财,他的画技并不是特别好,卖出去的画也就是勉强糊口的程度,但他的钱也不见了。 是谋财害命? 不,越是有这样的迹象,越是说明事情未必这般简单,因为没有哪个凶手会盯准一个地方连续犯案的,中间间隔的五六天,足够发生很多的意外了,木质地板下可并不是一个藏尸的好地方。 所以,那是临时的掩埋地点?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仇杀? 老夫妇的社会关系,画家的社会关系,还有何靖的社会关系。 这些都是警察之后要探查的,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了艾薇儿的失踪案。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点儿消息也就意味着坏消息的可能增大了,这其中,已经跟两个命案有些关系的何靖又在其中,似乎更加值得怀疑。 面对警察的质疑,何靖有些无奈,不得不把一些话反复地说,心中那种几乎遏制不住的烦躁感都演化成一种恶意,巴不得面前这些聒噪的警察会出点儿什么事情。 哪怕是会牵连到自己的地震呢? 想到房子猛然颤动起来,碎石块儿掉落,地上有了裂缝,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在这个小房间中,他应该躲在哪里呢? 为预想中的地震排练遇难演习,当反应过来自己的恶意到底有多浓厚的时候,何靖已经把这几个警察的死法都预想了好几遍了。 这就是罪域力场的威力吗?让他的理智自然而然沉沦于罪恶的快感之中,完全找不到外力催眠的感觉,一切就好像发自内心的,他就是那般邪恶一样。 头一次接触到这种算是特殊体质的东西,何靖有些觉得奇妙,又有些惶恐,那些想法,真的是自己的吗? 还是被周边吸引来的犯罪因子所影响? “麻烦你了,最近不要去外地,我们说不定还有事情要联系你。” 相较于男警察的刻板,女警察的态度好了很多,说话的时候还用奇妙的眼神多打量了何靖几眼,“你、你觉不觉得,你身边的、呃,太多了些呢?会不会是有什么人针对你?” 黑色代表恶魔又或者是不幸,这种观点在警察眼中有些立不住脚,女警察并没有单纯因为眸色而对何靖避而远之,在她看来,对方可能真的是无辜的,没有哪个罪犯那么蠢,会专门从身边的人下手。 对方过于明显的黑眸也会让人本能地对他升起一些戒备,并不会让他轻易得手,所以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低。 “抱歉,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人,太多了。” 因为黑发黑眸针对他的人,真的太多了。想到原主记忆中第一次被欺负的场景,想到他好容易鼓起勇气因为这种事情找教授却得到蔑视的场景,想到看着他被欺负,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反而还有人兴致勃勃过来掺合一脚的情形……何靖的语气也多少有了几分自嘲。 当然,想到那个罪域力场,他的表情就有了些微妙,之前原主经历的那些,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些被吸引过来的犯罪因子导致的呢?他灵魂弱小,受着传统的教育长大,只知道谦恭礼让,勉强压住了自身的犯罪倾向,然而却无法阻挡周边的人因为密集的犯罪因子而对他生出恶意,进而演变成校园欺凌等事情。 似乎很有可能啊! 这种特殊体质,对普通人来说,真的是祸不是福。 “哦,抱歉。”女警察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她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常常被人针对,忍不住为这种语气表示关怀,“啊,你现在住在哪儿?还上班吗?” “没关系,我在旅馆住,过两天就去上班,总不能不工作啊!”何靖随口应了一句,他并无意惹人同情。 回到旅馆,白天的时候,旅馆显然安静许多,跟老板娘要了一顿饭直接带到了房中吃,吃了饭何靖就开始抓紧时间修炼,强大的精神力总能够让他应付更多的情况,起码能够压下心中那种浮躁情绪。 为了图个清静,不被外界所打搅,他还特意用精神力堵上了耳朵,这一招可比耳塞强多了,不但耳朵里不会有那种异物感,还能够绝对安静,完全阻挡外界的一切声音。 ※※※※※※※※※※※※※※※※※※※※ 好容易有了一个存稿,不容易啊! 。 正文 第 257 章 隔壁的房间传来细小的呜咽声,不时有物体撞击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些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一些不太和谐的音色,传递到周围。 215房间中,何靖还在安心修炼,为了抵制特殊体质带来的浮躁情绪,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精神力修炼得更强大了一些。 难得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完全忘了精神力强大吸引过来的罪恶因子也会增多,而随着罪恶因子增多,特殊体质的力场问题也会变得更加严重,这本来就是一个连锁增长的过程。 但让他不要去修炼精神力,不去压制也是不可能的,正常人谁也不会对犯罪趋之若鹜。 一整夜的修炼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增长,哪怕这个世界并不排斥精神力这种力量的存在,但并不是特殊世界,对这种力量的容纳到底是有限的,于是,哪怕修炼的天赋不缺,经验不缺,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何靖经历得多了,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很难一蹴而就,也没什么失落的心情,收拾好了自己,拿着钱包就出门了。 这段时间总是在外头住,花费有些大,他准备去取点儿钱。 遍布各地的自动取款机十分方便,事实上,哪怕不取钱,手机支付也是各个商铺都认可的,只不过有些时候,花钱还是更容易一些,起码不用网? 想到网,又想到手机似乎也快没费了,不得不先充值。 卡上的钱不多,自从原主毕业之后,他就主动把工资给父母的卡上打,给自己留的钱仅供基本生活,这就让他很难穿上什么品牌服装,开上什么好车,这也是艾薇儿瞧不起他的原因之一。 比起现在社会上那些动辄借贷生活的年轻人,他良好朴素的生活习惯在文化差异巨大的本国人看来,简直是贫民窟才会有的吝啬气息,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种穷腐的酸味儿。 长久住在旅馆并不是个办法,原先的房子显然住不了了,便是命案告破了,那地方也是要收归政府的,在没有新的主人之前,他便是想住也住不了,索性再去看看能不能租个便宜的房子住。 旅馆的环境实在是太不好了。 房产经纪那里很快给了答复,现在联网十分方便,看房子也方便多了,先从电脑上大概看一下地址户型什么的,连同房子的内部照片,若是大致满意,便可以去实地看一下,一旦同意,当场就可以签约,手续方便快捷。 何靖没有吝啬钱财,哪怕卡上的钱不多,但换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不那么杂乱的地方,也许发生犯罪的可能性就比较低? 有了钱,一切都好办,这是一个一切向金钱看齐的国家。 房产经纪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一边开车一边说“那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偏僻了点儿,但是你相信我,那里的价格非常合适,对有车一族来说,远点儿不算什么,舒适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房产经纪是个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人,看得出干这一行的时间不短,话说得非常打动人心,哪怕从何靖的要求上就可以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主顾,便是成了也没有多少提成,但他依旧态度良好,并没有看人下菜碟的意思。 “你说的是,我也这样认为。”何靖一如既往地话少,不过对这番话却是在心里点头的。 开车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这个遥远的程度,何靖想了想公司的所在,还要再多花上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还有必要继续上班吗? 目前看来,他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在真凶落网之前,谁都会把他当嫌疑犯看,自己是否维持正常的上班并不能够为那桩凶杀案做出什么遮掩,充其量只能说他缺少犯罪的动机。 一个工作稳定正常,不缺少收入并没有心理变态的人,犯罪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稳定的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遮阳伞,会让警察觉得他还是在阳光下行走的,免得住得偏僻了,然后行踪不明。 以他这种情况来看,其实活在监控下才是最好的,起码那样在他身边有案子发生的时候,警察可以尽快排除他的嫌疑,并且找到真凶。 当然,若是真的活在监控下,哪怕罪恶因子密集,也不会有什么人傻到在监控下犯案吧? “很不错的房子,那么,就这样定了。” 何靖看了看住宅,的确不错,独门独户的,房东有好几套房产,并没有在这里居住,这套住宅一直是委托房产经纪代管的,如果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直接联系房产经纪。 “好,您在这里签个字,我把房子的钥匙给您。” 房产经纪的笑容一直未曾落下,等到何靖签完字,他还问了问何靖要不要去市里,他是要往回开的,可以把他带回去。 何靖应下了,他的车还在那个旅馆的停车场停着,这会儿回去刚好可以把车子开过来,再把东西搬过来,还要联系警察问问,他返回发生过命案的地方搬走自己的东西行不行,是不是需要他们监督着进行。 当时出来,他只是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和钱包,这会儿有了新的住所,自然要把其他的衣服鞋子搬过来,免得在那边儿空放着。 房产经纪好人做到底,直接带何靖到了那所旅馆,看到那旅馆外表的模样,他就笑了“这种汽车旅馆可不是能够长久居住的好地方。” 颇有深意的笑容让何靖马上领会到了这种旅馆也是野鸳鸯的聚居地,附近生意红火的小酒吧显然能够提供大量的小时房消费。 何靖笑了笑,跟房产经纪道谢,上楼去取了自己的东西,下来退回房卡,等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自己那辆二手车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一下,前头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凹陷。 扭头看看,并没有看到疑似车辆,而且,这边儿并没有监控,这个不收停车费的停车场显然也不会为此提供任何的保险。 而他的二手车,并没有购买相应的保险。 “真是麻烦!”连续碰到倒霉的事情,真是很难让人不心绪浮躁,何靖皱着眉头,自己都忍不住往车上又踢了一脚,然后拉开车门,发动,很好,这方面还没有问题。 坐在车上,好一会儿都没开走,何靖打电话联系那位女警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问是否能够回去搬走自己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呢?”女警官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有些失真,却也不失利落,“你知道,那里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并不能随便进去,你要搬走的是什么大件的东西吗?” “是的,我知道,并不是,只是一些衣服鞋子被子什么的,毕竟新租好的房子里并没有充足的准备。” 上一位房客已经离开多日,何靖想要住进去还是准备好好打扫一下的,至于别人的被子,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还是想要盖自己的。 “哦,这样啊,那我陪你去一趟吧,现在是三点半,五点半吧,咱们在那儿见。”女警察很快定下了时间。 “好,多谢,麻烦你了。” 何靖挂了电话,心情终于好一些了,至少有一件事还算顺利。 把车子开到附近的一个小修理厂,询问了一下面前的状况修理是否严重,耗时多长时间,修车的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儿,他看了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小问题,给我十分钟,保证完好如初。” 十分钟后,呵呵,何靖看着明显好像打了一块儿补丁的右端,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付了钱,并不多,只是刚取的钱刚好花完了而已。 没有时间耽搁,他直接开车去了原先租住的地方,远远就看到女警官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漂亮的金发在灯光下依旧亮丽。 “抱歉,久等了吗?” “没有,刚好。” 何靖这里的钥匙上次已经交给警察了,这次女警官开门,屋中的气味儿一言难尽,虽然源头已经被移走了,但这里的味道还是让人会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女警官没有进门,指了指何靖的屋子说“你去取东西吧,我在这里等就好。” 何靖也不啰嗦,进去打开房门,用准备好的行李箱把一些衣服塞进去,然后拎着两个鞋盒子走出来,再一趟,又把被子搬了出来,塞到了车后座上。 “谢谢了。”何靖再次道谢,跟女警官寒暄了几句,就一前一后地开车往市里走。 从这边儿到何靖新租的地方,要先回到市里,从这一点上,两人的路径是一样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路上有警察设卡拦截车辆检查,何靖的车子开在前头,被拦下来问了几句,那个哪怕黑暗也无法掩盖的“补丁”在橙色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古怪。 “怎么了吗?”女警官身上还穿着警服,她停了车过来问了两句。 “……有辆车子撞死了人。”警察的回答简短扼要,并没有透露更多的具体信息。 一听“死人”何靖就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另一位警察从他的车上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能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吗?” ※※※※※※※※※※※※※※※※※※※※ 这是补昨天的。 谢谢大家喜欢! 。 正文 第 258 章 ——我想说是面粉,你信吗? 何靖一张脸上没有表情,死人和藏毒,哪个罪名比较重?抱歉啊,他还没时间研究一下这个国家的法律,所以,他该怎么说。 “我不知道。” 对着女警官同样望过来的眼,一派平静淡然之下是深深的无奈,他就觉得要出事,果然出事了吧。 女警官有几分疑惑,但是面对同事的怀疑眼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出于一个警察的责任心,她不能为其作证,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之外,她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便无法说出不负责任的证词,但…… “还是回去再查一下吧。” 最后,她给出了这样折中的意见。 本来也是要再查一下的,白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不能够凭借警察的经验来判断,需要更加专业的仪器检测一下。 于是,何靖在夜幕降临之后,补上了这一天去警察局的考勤。 事情很好说明,忽略那一大堆问你姓甚名谁,几点到几点都在做什么,谁能证明之外的废话,就是真正的事情经过了。 白色的粉末果然是毒品,但糟糕的不止这一件事,车上那个明显到耀眼的“补丁”果然证实了这部车子的确是撞死人的那个,残存的血迹反应被检测出来,事情大了。 藏毒,撞人逃逸,呵呵,那人还死了。 “我想,我有必要请一个律师。” 何靖也要无语了,这种情况下,简直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在这个国家,请律师太贵,而他卡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了。 并不知道真相的律师被何靖许诺的大笔报酬请来了,幸好这个行当不存在付定金的说法,只是签订了一份非常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律师便认为这可以保证自己的合法所得了,开始兢兢业业地为何靖奔走。 而等他知道何靖身上竟然牵扯了不止一件案子的时候,难得露出了“亏大了”的表情,因为那份合同一开始签约的时候并没有针对当前的案子,而是针对私人委托。 “我能知道,除了这两桩命案,哦,不,三桩,还有一个藏毒案,你身上还有什么案件嫌疑吗?” 律师维克棕色的眼眸中满是调侃,作为小有名气的律师,他接触到的委托人从没有这样倒霉的。 是的,倒霉。 这个国家的律师很能干,跟委托人的关系非常好,能够做到为委托人解决一些收尾问题,虽然不至于说委托人杀人,他埋尸,但却能告诉委托人,应该怎样解释他的杀人动机,更甚至隐藏这件事。 律师的眼中没有正义,那都是给普通民众看的光明正大,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当他接受委托的时候,委托人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愿意暂时丢掉良心,去钻法律的漏洞。 在这种情形之下,委托人和律师之间的信任度是极高的,有的委托人甚至愿意把自己犯罪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律师,以便他们找到更好的借口和理由帮助委托人洗刷罪名。 在短暂的交谈之后,确定自己的委托人确实清白如水之后,维克再面对这么多嫌疑,不免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要倒霉到什么程度,才能碰到这么多命案,虽然,虽然这地方的治安其实不怎么好。 “暂时没有。”何靖懒得多说,他其实不太信任别人,这是一种常态性的问题,虽然不曾遭到什么刻骨背叛,但他的来历本就与别人不一样,知道一些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这就导致他即便并非刻意,但也处处显得与众不同,并且不会太信任身边的某个人。 维克做了多年的律师了,察言观色上还算是高分,一看便知道这话很有隐情,很值得探究,但委托人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多说什么,那他也不好追着不放,免得惹人厌烦。 想到那可观的报酬,他马上笑了起来,很有专业素养地说“您放心,这件事并不算什么,马上就能够解决了。” 事情也正如维克所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马上便是几个警察把他们送了出去,这让以为晚上要在警察局过夜的何靖吃惊不小,总算见识到了律师的厉害之处。 “您并非本国国籍,牵扯上这样的案子,他们除了询问之外,不会对您有进一步的处置,那些都是要通过使馆的,在这方面,您具有一定优势,但……原谅我,我实在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和这么多的案子有关,十天之内,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维克到底还是忍不住自己的这点儿唠叨,两人坐上车之后,维克就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相信我,在这之前,我也想不到,竟然会如同‘移动死神’一样。”何靖有些无奈地摊手。 “嗯……您的心情似乎……不坏?”维克有些疑惑。 “是的,你要知道,凡事习惯了就好。” 何靖说完,怕再崩人设,也不再继续说了,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作为大主顾,何靖还是有优待的,维克会把他送到他的住处,尽管那里有些远。 “真是个很清幽的地方,相信我明天一定赶不及去上班。”维克停下车的时候舒了一口气,晚上开车最容易犯困,何况还是这么长一段路,他已经没有再开回去的勇气了。 何靖从车上往下拿自己的行李,因为自己的那辆车是肇事车,所以他不能开走,车上的东西都转移到了维克的车上。 维克过来帮了一把,两人把东西拎进去,都懒得收拾了。 原来的租客在这里留下了两张床,无论是为了什么,反正足够睡了。 何靖客气地请维克在这里将就一夜,维克也同意了,作为一名小律师,他的身价还不高,起码不到非名牌旅馆不住的地步,这里的条件也还不算差,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各自睡去了。 次日清晨,维克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他当时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以为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查他的考勤,没想到是从警察局来的。 昨天他给警察局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说了有关何靖的事情都找他联系就好,结果今天就打来了,难道是那件事有结果了? 脑子里这样想着,语气便有了几分懒洋洋,不得不说,在这样阳光好的日子里,赖床真的是再美不过的一件事了。 “啊?什么!哦,我们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胡噜了一把脸,维克骂了一句“见鬼”,然后就看到何靖趿拉着拖鞋从卧房走出来,“怎么了?”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警察有事情要询问你。”维克这样说着,就看到何靖无动于衷地往洗漱室走去,洗漱室门敞开着,他站在水池前开始洗脸刷牙。 “不是昨天的那桩车祸,也不是以前的那两个命案,而是一个新的案子,一个命案。” 维克的最后一句用了强调的语气,他盯着何靖的脸,现实的,镜子里的,都是一样的平静,完全没有波动,好像只是听到一句“啊,今天天气真好。” “哪里的?”——“是啊,真好。” 似乎对他这种平静有些不满,又似乎被这种平静带走了语气,维克的语气也平淡起来,如实叙述了刚才警察告诉自己的那个爆炸性消息。 “嗨,你知道在你居住的那家旅馆,前天晚上发生的奸、杀案吗?” “现在知道了。” “很好,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去警察局吧!——该死的,一大早就要去警察局了,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维克这样说着,动作快速地爬起身来,重新穿上昨天的衣服,再次弄成一副精英模样。 等到了警察局,又是一番例行询问,女警察的脸上神色颇为奇怪,“我想,有的时候,运气的说法也是很有道理的,你觉得呢?” “的确。” 审讯室中,男警察板着脸问“你昨天没有听到什么吗?” 这位男警察也是熟人了,画家的案子还是他经手的,他也知道老房东夫妇的事情,所以,何靖回答起来也有些熟稔,“呃,那地方环境不太好,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并不能够在那种环境中入睡,隔壁总是传来‘咚咚咚’的撞墙声,你知道那很像是激烈运动的声音,于是我戴上了耳塞,所以,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取钱租房子了,这一点你们可以查证。” 再次仔细地重复了自己昨天的路线,一切都是有证可查的,至于前天晚上他有没有带耳塞,有没有听到什么,虽然没有人证,但同样也没有动机或者物证。 死掉的那个少女本来就是不良少女,画着烟熏妆在酒吧混迹的那种,这样的人跟何靖,从外表上看就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也不太可能有什么交集。 这一次询问真的就是例行询问,唯一不同的就是为什么命案发生的隔壁又是这个家伙。 收拾询问笔录的时候,男警察起身问了一句“我再问一句,你能回答一下,为什么你总是在命案隔壁吗?” “呃,纯属巧合?”何靖给出了一个不是很靠谱,却也不能更靠谱的回答。 ※※※※※※※※※※※※※※※※※※※※ 这是今天的。 晚安! 。 正文 第 259 章 “不,这个问题应该这样问,为什么我的委托人总是能够那么幸运,恰巧与命案擦肩而过。” 一直旁听的维克这时候也站起身,露出点儿笑意来,说真的,即便是命案,但他也完全严肃不起来了,这简直就像是奇幻小说,谁见过这样的,移动死神,倒是很贴切。 又或者,移动恶魔? 黑色代表不幸,或许,真的是那样? 维克回视过来的目光对上的是一双平静如水的黑眸,即便那人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也在为他的那句话捧场,但他的眼中,分明并不曾留意眼前的一切,这并不是一个倒霉蛋,又或者被怀疑者该有的态度。 对这些,维克自然早有怀疑,如同警察最初的看法一样,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都在一个人的身边发生,但,他相信自己的职业足够让委托人信赖,所以,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所以对这一如所料的一切处变不惊? 还是说,这一切虽然并非他所为,他却是知情者? 除了对自己得到的报酬不是太满意之外,维克对自己的委托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因为屡次发生的命案都在何靖的身边,或者都跟他能够扯上一些看起来不太像却又很有些问题的关系,警察最初是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何靖身上的,但何靖的生活,老实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特别调查组那边儿抓住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他们才知道画家被杀的案子是那个人干的。 说起来,画家和那个人的关系或者可以算作是同伙。 画家的画技并不足以谋生,又没有其他生计,于是交了一个出手大方的男朋友,而这位男朋友并不是什么富二代,反而是个地地道道的连环杀人犯,两人的关系只有房东夫妇知道。 比起成天早出晚归的何靖,这两人的厮混想要瞒过成天都在家的老夫妇并不容易,最要紧的是那对老夫妇看过电视上对于连环杀人案的报道,并且有一次对那个杀人犯露出了一些令人怀疑的表情。 为了以防万一,杀人犯就把那对老夫妇给杀了。 这件事画家是在他杀人之后才知道的,到底是个年轻人,虽然叛逆不逊,但杀人还是太挑战一般人的胆量了。 两人之间起了一些矛盾,这位杀人犯也并不是什么长情的,或者说对被自己包养的画家没有过多的看重,发现他可能会跟自己翻脸之后,索性杀人了事,然后就成了警察们看到的那个局面。 “天啊,真没想到。” 女警察实在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故事,说真的,在他们的预想当中,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只不过没想到画家竟然是个有男友的而已。 出于认识一场的缘故,女警察打电话跟何靖说了这件事,告诉他他算是摆脱了一桩嫌疑,然而不幸的是,他的身上还有同事失踪,肇事逃逸和藏毒,以及隔壁奸、杀案的嫌疑没有洗清。 “谢谢你告诉我。” 何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维克谈关于奸、杀案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付钱的问题,律师能够先处理麻烦再收钱,但这个周期显然不能太长,否则律师也是要饿死的。 而何靖,他的工作终于因为不停请假而黄掉了,保罗对此表示了惋惜,他并不知道何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以为他是因为艾薇儿失踪而心情不好,总是请假可能是去找人了。 为此,他还感慨何靖是个痴情的男人,天知道就是这个痴情的男人把那个女人杀了,连块儿棺材板都没给,直接扔到了泥潭里。 挂了女警察的电话,何靖简单跟维克说了一下了解了一桩案子的事情,然后说道“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有点儿紧张,欠你的律师费可能需要拖延一段时间才能够偿还,你应该知道我刚刚被公司解雇了。” 维克点点头,对这一点,他的消息灵通,还是知道的。 “可以拖延时间,不过要算上利息。”维克对何靖,以及在他身边发生的各种命案巧合还有兴趣,所以并不准备结束接触。 何靖讶异挑眉,他还以为本国的律师没有人情味儿,完全朝钱看齐呐。 “啊——” 打扰两人谈话的是来此不远处的一声尖叫,咖啡厅内众人都回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洗手间,有个女人尖叫“杀人了,有人死了!” 整个餐厅都骚动起来,有人站起身就想要离开,有人则往那边儿跑去,似乎是想要看热闹的样子。 “啊,这真是一个巧合。” 维克看了一眼何靖,他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女洗手间内的事情显然不应该跟男的有关,而这个人并没有去过洗手间。 事实上,两人坐在这儿才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咖啡都没有完全喝完,洗手间那里的事情。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过去了,等警察来好了。” 何靖很有自知之明,这会儿过去,无论来的警察是不是熟人,一知道他之前的嫌疑,怎么都要把他当做重点观察对象看待。 “是个明智的选择。”维克表示了赞同,两个人十分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没有抬一下。 警察来得很快,这是条繁华的街道,而这个有着落地窗的咖啡厅刚好在交叉口处,十分明显。 店主早在发现人死了之后就立马报警,同时按照警察的吩咐,让还在大厅内的人都等了等。 能够来咖啡厅的都是比较有教养的,至少不会出现什么大吵大闹,虽然很多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也都识趣地请了假,等着警察的问询。 咖啡厅的面积并不算太大,三百多平,这个时间还不到下午茶的点儿,又过了中午,来店中的人并不很多,整个大厅数了数也不过九人。 加上洗手间被掐死的女尸,发现尸体的女士,也就是十一个人。 按照店主的说法,和客人们的证词,在尸体死亡的时间并没有人出去过,也就是说很可能凶手还在现场。 因为女尸是被掐死的,脖子上留有明显的指印,所以查证起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排除一切犯罪动机,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通过指印的对比找到凶嫌。 相较于之前那些没头没脑的案子,这个案子好破了很多,因为明显是激情杀人,并不存在什么蓄谋,也就多了更多的线索。 现代技术大发神威,很快被逮出来的一位男子承认了自己是罪犯,被警察带走了。 “差点儿我以为我们又要到警察局走一趟了。”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茶时间,维克玩笑着说了一句,表情很是放松。 “幸好没有,我还想要回家好好睡一觉。” 何靖跟维克说好了关于律师费的事情,心头也轻松了一些,对身边这种层出不穷的犯罪事件已经能够做到熟视无睹的地步,坐上维克的车,毫不客气地让他送上一程。 维克也不小气,大方应了,同时跟他说了一下关于藏毒的事件,已经有了些眉目了,肇事的车虽然是他的,但当时的地点有监控,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能够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并不是他,不得不说,黑发黑眸这样明显的标志并不是别人的伪装通用。 从这一点上,其实已经可以排除何靖的嫌疑,只不过那辆车到底还是肇事车,警察并没有让他提走,这段时间,何靖无车可用。 他的经济状况,如果不想要被银行追债的话,只能老老实实吃糠咽菜了。 这种悲催的景象还不能让国内的父母知道,否则又是麻烦。 弄清楚了自己的体质问题,何靖反而不想回国了,当初想要回去是因为迫切想要摆脱关于命案的事情,离得远了,好像就有了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但是知道自己的体质是这样的,那还不如不回去。 国内的法治不是不好,但因为监控和其他技术水平跟不上的原因,碰到这样的事,很可能他都不会有这样在街上正常行走的机会,而是直接被关进了警察局里,那样的话,想想看,在外头罪恶因子引发的案件基本上都是命案,那么在监狱里面呢?在一些本来罪恶因子含量就比较高的人群之中呢?他都怕会发生什么监狱暴动之类的事情。 到那种时候,虽然他能够做到自保,清者自清,但是谁知道上头会怎么判定,会不会直接当做暴徒把他们都击毙了啊? 还不如在这里的环境,起码只要有钱,只要能请得起律师,基本上不用担心进入牢房的危险,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因为自己并不是本国人,联系使馆还能够享受一下引渡回国之类的“缓刑”待遇。 咳咳,最重要的问题是有钱,而他的体质,显然不适合从事任何正常工作,那么,在网上找找来钱的渠道似乎也很不错,比如说炒股,凭借他的电脑技术,只要熟练之后定然能够赚钱。 ※※※※※※※※※※※※※※※※※※※※ 主角的黑锅背得不冤,谁让他有那样的体质呢? 想想看,本来可能只是吵一架,最多大打出手的事情,然后就因为他的身边能够集聚更多的罪恶因子,影响人的理智,最后就成了激情杀人,杀人犯多冤枉啊! 。 正文 第 260 章 即便是在电脑已经普及的社会里,这种存在还算是个大件的有价值的电器,上一个租客走的时候把自己的电脑也带走了,这会儿房子里并没有电脑,何靖想要用的话还要自己买一个。 因为没有车子不方便远行,何靖便通过手机网上买了一个电脑,不得不说,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觉得信用卡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没有人知道你是不是寅吃卯粮。 送货上门的快递小哥来得很快,下午的时候就打电话核实具体的地址。 “嗯,是的,没有问题,你送过来吧,家里有人。” 下午三点钟的电话,直到晚上八点,天都黑了,才有快递在外头敲门。 “怎么这么晚?”何靖打开门,一边问着,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签收单和笔,准备签字。 “有些堵车,你知道的,每到这个时间短儿,都会堵车。” 快递小哥带着一个黄色的鸭舌帽,声音有几分沙哑,这样说着,抱起了门边儿的箱子,“需要我帮您装好吗?” “嗯,那就麻烦你了。”何靖对安装方面的工作,看着说明书未必不能做,但自己能够偷懒,享受一下对方的服务,自然还是对方的安装更加专业快捷。 显然,这也在快递小哥的预料之中,他低声笑了一下“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把箱子抱进来,打开,“是要放在什么地方?” 经过询问确定之后,他开始插线,现在的电脑安装其实很方便,又不是零件组装,主要是一些软件需要在现场安装上而已,剩下的,只要有网线,也并不麻烦。 等到一切都弄完,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快递小哥还赞了一句“您这里的网络真快!” 何靖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里的网络还不错。 八点四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安稳地坐在电脑前,开始查看相关的股票信息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乍然看去还真有些让人头疼,哪怕知道它跟钱途有关,也不愿意看太长的时间。 重新熟悉了一下电脑技术,不得不说,当你的黑客技术到一定水平的时候,赚钱从来不是问题,比如说让每个账户给你一分钱,这并不是什么大钱,甚至不够利息,但却能够让他一下子变成富翁,因为全世界的账户足够多。 这种时候,再老老实实赚钱,除了赞扬一句道德高,或许只能表达一句人傻了。 何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样有极高道德标准的人,自然也不是个傻子,有方便的捷径不走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目前还处在警方的视线之下。 跟那么多案子有嫌疑,却还能够维持起码的自由生活,便是因为他的一切履历跟作奸犯科都没有关系,并且财产来源清白,否则,突然间账户上多出大笔不明原因的财产,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吧。 是帮助那些犯人掩盖案情,还是本身就是个犯人,从中提取了不义之财? 为了免除这些可能的怀疑,他必须要多费些心,免得瓜田李下,不好说清楚。 在网上看了会儿资料,又查了查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娱乐节目,何靖就去睡了。 新的租房并没有其他的房客,附近也比较偏僻,环境清幽,睡觉的时候倒是省心了许多,不用精神力屏障了,不过精神力扫描还是一直开着,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何靖也能马上发现。 于是,当后半夜,听到房子附近小树林里那“哐当”“哐当”的声音时,何靖被吵醒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精神力自动往那个方向汇聚,把事情“看”了个清楚,有两个人在挖掘着什么,他们的脚边儿有一个黑色的袋子,长形的,精神力一触即还,袋子里是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皱了皱眉,何靖想了想,是否要现在报警,最终他摸过床头的电话,打到了维克那里。 “都说欠钱的是大爷,你最好给我一个打扰我休息的好理由。” 维克的声音含着些怒火,任谁才睡得正香被电话叫醒,语气都不会更好。 “有一件事,我房子后面的小树林有人正在埋尸体,我应该马上报警吗?” “呃,嗯?你看到了?你现在安全吗?躲回屋子里去,不要让人发现,然后报警,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马上报警!该死的,你到底是怎么觉得要先打电话叫律师的呢?又不是你在杀人埋尸!” 维克以前的委托人中,有些也是犯罪的,小到酒驾撞人,大到那么一点儿不可说的罪行,他们犯罪之后找律师是为了探寻该怎样脱罪,至于发现别人犯罪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危害到自己,便可以报警啊!第一时间报警,难道不是守法公民该尽的义务吗? 从声音上判断维克已经清醒了,何靖十分淡定地继续说“问题在于,我这里并没有高倍望远镜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才能看到他们埋尸的情况?我听到了声音,并且从经验判断出来对方在做什么,已经存在的模糊黑影足以让我产生合理的推测和联想,所以,我报警的时候该怎么说?” “这……” 维克一时语滞,听到声音,看到模糊影子,从经验判断,什么的,感觉每一句都有让人想要吐槽的,奈何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不要管了,反正又不是你干的。”维克颇有几分赌气地这样说着。 “呵呵。”何靖冷静地回了他这样一句,然后问,“要我预测一下大概多久警察会发现这具尸体吗?然后再说一下警察对正好住在附近的我的怀疑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哪怕维克已经认识到围绕在何靖身边发生的案件有些异乎寻常地多,但听到这种问题,还是觉得这真是没办法解释,难道跟警察说,“抱歉啊,这真是一个巧合。”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行得通,次数多了之后,谁还信那是巧合啊!就是维克自己,在下午的时候,哦,已经是昨天了,维克看了一下手表,郁闷地抹了一把脸,说“这样,你先跟那位女警察说一声,让他们快点儿派人过来,不要说得太详细,就说好像是杀人埋尸的现场好了。” “嗯,那我就这样说了。”何靖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想要先咨询一下律师,不仅要给律师费还要算利息,总不能放着不用吧。 女警察的脾气比维克更火爆,怒骂了一声才开始说话,口气十足的女流氓,何靖差点儿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他还以为这位女警察属于比较善良心软的女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说了自己的发现之后,那边儿也冷静下来了,“你能确定吗?” “我以为我的霉运足够保证那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野外挖掘,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在日后成为杀人凶嫌,我才跟你打电话说一声,最好派人来查看一下,来得快的话,说不定可以当场抓获那两个人。” 这句话倒是不错,何靖的精神力发掘得早,他们才刚开始挖,他这边儿就醒了,打了两个电话,那边儿也不过是挖了一半儿。 埋尸的人都不想让尸体轻易被发现,最好是直接被大自然腐化,所以挖坑都比较深,哪怕那两人算是壮年劳动力,但以他们目前的速度推测,附近的警察快点儿话,大概还来得及逮住刚刚埋好尸体的两个人。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联系人过去的。” 女警察一本正经起来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官方的,迅速结束了电话。 附近的警察也的确来得很快,就在何靖预料好的那个时间,两个已经掩埋好尸体的男人正准备离开,警察便过来了。 因为那两人有车,于是还展开了一场短暂的围堵,那两人的车子不幸撞到了某棵树上,最后被警察抓住。 至于之后的尸体挖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暂时扣押两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外面这样的动静,对何靖这种五感敏锐的人来说,想要安稳睡觉太不容易,索性直接打开了手机,把外面的情形直播给维克和女警察看。 “我只想说一句,你需要换手机了,我完全看不清楚那一片黑漆漆中除了车灯还有什么,哦,也许是警察的喊话?” “我只想问,你到底是怎样在那一片漆黑中发现埋尸现场的?你的眼睛能够夜视吗?” 对这两位差不多是异口同声的质疑,何靖的回答非常淡定“基本的信息点,合理的推测,经验的判断,这很难吗?” 何靖的反问让两方都哑口无言,“这很难吗?”呵呵,谁t听见那种声音会觉得是埋尸啊?谁t看见两个黑乎乎的身影会觉得是杀人凶手啊?到底是那里的信息基本点,推测合理性啊? 至于那个什么经验判断的说法,难道你想说这种事你干得多了所以才一看就知道? 确定没有事情的两人很快跟何靖道了晚安,维克挂断电话之前还问了一句“你觉得你的新工作要不要考虑去当侦探?”难得你对犯案这么有“判断经验”。 “很好的提议。” ※※※※※※※※※※※※※※※※※※※※ 谢谢大家支持! 警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虽然似乎很合适的样子。 。 正文 第 261 章 半夜折腾了这么一出,何靖很难再有睡意,事实上,他的精神力修炼已经到了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这种时候他的身体素质跟正常人似乎是一样的,但是对睡眠却不是绝对需求的了,几天不睡也不会影响他第二天的精神奕奕。 并没有认真考虑维克的提议,他的体质是跟犯罪挂钩的,要是让他去当侦探,那就是一种灾难了,本来可能没什么事情,人家只是叫他过来调查一下这个那个,有可能就是老婆出轨之类的私事,但是他一来,很可能出轨变情杀。 根据体质判断,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实上,何靖自己也发现了一点,现在他身边出现命案的频率上升了,基本上是一天一起。 这种程度下,说他是移动死神完全不夸张啊。 像是昨天半夜那种情况,完全不出门都挡不住人家找到你家附近来,还真是…… 因为这样的原因,实际上何靖更加好奇罪域深渊的力场到底会有什么效果了,如果罪域力场都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罪域深渊该是怎样的盛况啊! 只可惜,这个时代不对,完全不支持他达成那种条件的升级。 晨起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时候,何靖稍稍遗憾了一下,打开了电脑,准备进入股市,至于资本,难道凭他的黑客技术还不能够借用一笔“本金”吗?只要及时还回去,谁也不会发现这种异常的资金流。 平静的一个上午让何靖迅速归还了“本金”,所取得的利润留下一部分充当下一次的本金,其他的,一些打到了维克的账号上,一些给父母的卡上打过去,忙完了这些,就是午饭的时间了。 才拿起电话准备叫外卖,就看到手机亮了,铃声响起来,顺手接过来“给你打的钱收到了吗?” “看到了,你的速度还真快,是警察给发的奖励吗?”维克语气轻松地问了一句,并没有真正想要追根问底的意思。 “不是,我卖了几支股票。”何靖并没有跟他说太多,转而问道,“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维克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刚刚得到的消息——警察抓到了藏毒的人。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这边儿文化开放,少男少女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分明,某些派对经常召开,连警察都对此熟视无睹。 而派对上,这种本应该被打击的毒反而因为其被限制成了物以稀为贵,大家都乐意尝试一下,所有的少年人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力特别好,根本不会被这种东西沉迷,反而还可以赖以助兴。 至于结果怎样,那真是看各人了。 便是真的有了些瘾的,只要经济支持,也只把这种东西当做烟瘾一样,并不会刻意害怕或者去戒毒。 何靖早就知道有这种情况,原主上学的时候,便见过不少这样的团体,一个个眼睛下面像是画了烟熏妆一样,其实都是因为身体不好。 从记忆中提取到这一段之后,何靖还有些庆幸原主的控制力够强,没有被这些人所吸引,事实上,被排斥在这种时候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天就是有一伙小年轻开派对,他们自己没有车,就在停车场随便找了个车撬开,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的撬锁技术还真是出众,至少何靖后来自己开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车子被撬过。 带着违禁品去开派对,回来的路上因为喝高了,又或者怎样撞死了人,这才脑子清醒多了,把车子原模原样放好,自己跑了。 当然,因为后面两天没发现什么动静,这些人又跑了出来活动,这才被警察一举擒获。 警察能够这么有效率,还不得不说是因为何靖的关系。 想想看,一个人身系多案嫌疑,不只是维克这个律师会觉得好奇,警察那边儿也觉得好奇,这样一个人,真的不会是某个案子的罪犯吗?总是这样那样的巧合,会不会太巧了些呢? 因为这些想法,警察查案子都多了不少的动力,这样一来,那些小年轻被捕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他们的心理素质显然也不是特别好,一进警察局就什么都交代了,还了何靖一个清白。 何靖点了点头,很是镇定地说“那挺好的。” 这种平淡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哪里“挺好”了,维克问“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吗?” “需要我提醒你吗?还有一个失踪案,一个奸、杀案的嫌疑,所以,我需要高兴什么?”何靖的嘴角一勾,平淡的语气平白多了些嘲讽之意,不等维克反应过来,他紧跟着问“那我现在是可以提车了吗?” “嗯,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到底跟你没什么关系,车子可以提出来了。” 约好了提车的时间,何靖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这会儿叫外卖还要等一阵儿,来不及去提车,便直接出门往市里去,准备到了再吃饭。 他住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偏僻,平时出门并不好打车,今天却是赶巧,正好碰到一辆空车主动停下来问他是不是需要搭车去市里。 连续几次都碰上命案,何靖也留了心眼儿,说话间便把对方的车子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很好,并没有尸体,不过是有两个装满钱的箱子。 只要没有尸体,管它到底是什么案子。 “多谢了。”何靖道了谢,上了车。 司机带着贝雷帽,小帽子遮挡不住额角一条浅淡的疤痕,笑呵呵的时候,那疤痕也会跟着上移一些。 “住这么偏僻的地方可真是不好打车。”司机很健谈,这样说了一句开场白,就开始探问何靖去做什么。 何靖没有隐瞒,说是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车子被扣在警察局了,现在没事了,这是过去取车的。 “开车可要当心啊,这幸好没什么事,要是有事可是麻烦了。”司机很是好心的样子,临下车的时候这样提醒了一句。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何靖已经看到了维克,跟司机打了一声招呼,就往维克那儿走去。 “这是搭了个便车,没什么事儿吧?”维克说着往那车子上多看了两眼,倒是发现了一点,“这车的牌子是假的。” 作为律师,也处理过一些车祸醉驾什么的,自然知道分辨牌照的方法,能够一眼被看出来,对方还敢大摇大摆地在警察局门口停车,维克眸中多了些沉思,这样的心理素质,真的就是单纯用了假牌照? “先提车吧。”何靖不想理会其他。 两人去办了一些手续,主要是等何靖签字,等他签完了就可以提车了,停车场上十分杂乱,找到自己的车子之后,何靖皱了皱眉,或许是因为提取证物的需要,车子被修好的地方又经历了一次破坏,于是这会儿看上去格外地坑坑洼洼,几乎跟旁边的报废车辆不差什么了。 “既然有钱了,先换个车吧。”维克拽掉了车盖上翘起的一块儿皮,这种车子,还真是难为那些年轻人怎么看上眼的,估计是因为天黑吧。 “凑合用着吧。”何靖懒得为这上面的事情投资,他自来不爱车子,又或者说,见过了浩瀚的宇宙,幽蓝的星舰,用过那火红的机甲,再看其他的机械用品,比如说汽车,心情淡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好的车子都无法令他心动,那么换不换,主要也是功能上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何靖很有些实用主义的思想,只要能用就好了,至于美观不美观,别人看得顺不顺眼,那都是次要的。 维克耸耸肩,汽车公司又没给他提成,他可不会卖力劝,只不过这样的车,别想他去坐。 要走的时候,何靖被女警察给拦住了,对方一头大波浪披散在肩上,哪怕穿了制服也没显出多少严肃,反而有一种异样的诱惑感。 “可能你要多等一下了,我们才发现一件案子,需要听取你的证词。” “好,稍等。” 维克被何靖一个电话叫回来,语气颇为无奈,“就知道每次来警察局都没好事,我刚走到街口就拐回来。” “是哪个街口?”女警察插嘴问了一句。 维克指了指右边儿的路口,女警察冲着他妩媚一笑“哪里不可以拐弯,需要我通知交警吗?还是你主动去交罚款?” “哦,该死,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维克的语气颇有些懊恼,“能直接转账吗?” 女警察摇了摇头,笑着表示拒绝。 维克收起了夸张的表情,呵呵笑着,拍了拍何靖的肩膀,“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一个命案,亲爱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能够跟命案有关系。”女警察无奈地说,“是昨天夜里的事情,前半夜,十点到十一点左右,一个快递员被害,尸体就在路旁,你可能是见过他的最后一个人,所以,有些问题需要问你。” “说真的,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到底是多倒霉才能够跟那么多命案挂钩,你真的不是恶魔化身吗?”女警察不知道该怎样相信对方其实是无罪的,然而根据经验,哦,经验,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经验,但,根据经验,这次很可能又是一个“巧合”。 “没关系,我能理解。”何靖也很无奈,没有人比他更理解了好吗?也许只有足不出户,或者方圆百里袅无人烟的地方才合适他这样的人居住。 ※※※※※※※※※※※※※※※※※※※※ 突然觉得也许主角隐居是个好主意。 。 正文 第 262 章 晚间新闻上报道了一起撕票案,这个新闻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后续,前几天某富豪的女儿被绑架,然后还在新闻上开了公开的线索悬赏,那巨额的奖金实在是让人心动。 虽然忙碌,但何靖也注意到了这个新闻,并且疑心是在找艾薇儿,因为对方并没有提供任何的照片,只说是富豪的女儿,让人留意是否有那样年龄的女子被人挟持什么的。 这种模糊的悬赏最后没有下文完全不令人意外。 寻物启事都要仔细描述,更不用说寻人启事都要照片,他不放照片,又明说了是被绑架的,怎能不让人仔细掂量掂量,到底是怎样穷凶极恶的绑架犯,会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而对方的悬赏,因为是公开的,也很有可能激怒绑匪,让他们的心理更加不稳定,如此,撕票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同时,公开意味着已经报警,也会把那些绑匪逼得狗急跳墙,何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这样的昏招,总不能是为了把人害死吧。 只能说富豪家中的事情,肯定很乱。 如今,恶果出来了。 当地新闻并没有太顾忌马赛克之类的东西,所以哪怕是一晃而逝,还是让人看到了现场的模样,的确很惨,女尸像是被抛弃的芭比娃娃一样扔在地上,长长的金发凌乱着遮挡了脸,身上的衣裳还能看得出光鲜亮丽时候有多好看,然而…… 春日未及盛放便已凋零的花朵,就这样被碾作尘泥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会为之哀叹一声呢?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这样那样的犯罪,都有这样那样的犯人,人命的价值,在这些人的眼中,等同于什么呢? 这是个没有特殊力量的社会,否则,或许能够看到阎罗当堂,好好审一审那些人心污秽。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快递员是被车撞死的,肇事的车子还未找到,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了,真是难得,那么晚了还能找到一个目击者。” 维克电话里说着这样的事情,说完也忍不住犯起了跟那个女警察一样的猜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一个人倒霉到这种程度? 说是倒霉又不全对,他并没有跟任何案件直接相关,只不过那些案件发生在他身边,他只是恰巧在场而已,所以,或者也可以算作一种幸运? 想到自己现在是对方的律师,维克突然觉得自己的家好像不那么安全了,万一哪天出事呢? 这几天,他看到的案子种类可是比之前的几年都要多,真是令他震惊了。 “唉,开车还是要当心点儿。” 何靖淡淡地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那个快递员的事情,他只能表示遗憾。 事实上,他觉得这件事才是真正的巧合,要知道案发地点距离他所在的位置已经太远了,所以,对方会出事并不是因为他身边的罪恶因子增多而引起的,他完全不必为此揽责上身。 维克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又跟何靖说了说他诡异的运气。 “也许是我获得了‘死神光环’?”何靖好像玩笑一样说着,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放弃生的意思,更何况,如果真的获得一个光环会是怎样的呢? 很多小说中都说过这个光环那个光环的,好像有了那个,顷刻间便能够光芒万丈,若是能够,他还真的想要见识一下。 也就是见识一下而已了,根据系统以前的作风,凡是他获得的此类物品,虽然能够在系统那里实体化,看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却不能够被他带到下一个世界享用……每每想到这里,总有一种自己给系统做白工的念头,奈何,只要不想舍弃这种穿越,这就是必然的了,顶多他消极做工,不去获得此类物品,奈何他又有个按耐不住的好奇心,偏想要知道看看,也是没办法了。 这么想着,何靖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自私的,不会因为自己的体质对身边人有害便去自我了断,对此,唯一能够开脱的或许只有“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样的话了吧。 却也不知道,这样的体质除了作恶能有什么用? “你的新工作是什么?” 维克闲聊的话题突然变了。 何靖也没掩饰,直接说“暂时不想找什么工作,在家中炒股。” “哇,那你的炒股水平不错啊!” “还行吧,养活自己是够了。” 几句闲聊之后,何靖挂了电话,结束了跟维克的交谈,说到底,两人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次日上午无事,下午的时候,何靖难得接到了保罗的电话,对方问了问他的近况,然后说了艾薇儿的事情。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经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听说艾薇儿的来头挺大,好像她父亲挺有钱的,警察又来问了,对了,警察还问你了,不过他们好像知道什么,我听他们说‘倒霉的何’,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你,他们有去找过你吗?” 电话中有些杂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信号干扰的缘故,何靖没有在意,哪怕到了智能时代,这种情况也很难避免。 “啊,他们最近没有因为这件事找过我,不过倒是因为别的事情总是找我。” 何靖说了说最近的事情,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不说不觉得,一说才发现最近还真是出了不少事情,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恐怕他们是因为这样才叫我‘倒霉的何’吧。” 说到这里,何靖话头一转,有多说了两句,“恐怕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才确定我没有任何的嫌疑,那么倒霉的相关命案都碰上了,一个失踪案,在他们眼中,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啊,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够倒霉的,以前没见你运气那么坏啊!”保罗的声音有些莫名,听不出来是不是在幸灾乐祸,又或者同情怜悯。 其实他的心肠倒是好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大家普遍排斥何靖的情况下还能跟他成为说一两句话的朋友,虽然也不曾交心,但却实属难得。 “我以前,其实运气也不怎么好的,只是不曾这样坏而已。”何靖说着心里有了些感慨,“大约是因为我的女神不在了吧,我的世界也没了阳光。” 对于原主来说,能够支撑他忍受那么久校园暴力而坚持不退缩,一个是因为国内父母的期盼,另一个就是因为他自己对未来的期盼,总是想着工作后就好了,毕业了就好了。 等离开校园,他就见到了艾薇儿,在一切不曾戳破之前,那个女人还真的是原主心中的女神,对方或许出于勾个备胎显示身价满足虚荣的心理,偶尔对他也不会吝啬笑容。 不然,以原主那样的性格,很难走出主动表白这一步,就是因为觉得对方或许对自己也有些意思,再有保罗的怂恿,这才“勇敢”了一把,没想到勇敢的结果却是这样。 想到这里,何靖难得多愁善感了一下,说了一句极为虚伪的话“希望她安好。”在天堂安好。 保罗并没有听出来他的心意,忙不迭安慰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两人以前是同事,还算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闲下来的时候关于技术上工作上的事情,还能聊两句,眼下不在一个公司上班,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到底并不是什么真心的朋友,也就没有那么多关心要表。 “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了?”何靖挂了电话还有些莫名,保罗这小子可是能够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贡献给酒吧和妹子的,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一个大男人来了? 没有多想,把手机撂到了一边儿,准备入睡了。 酒吧里,楼下还是喧嚣热闹的群魔乱舞,各种颜色的光线变化多端,勾勒出一片复杂迷离的闪烁,遮挡了那各式各样的眼。 楼上,却有几个包间,关了门里面便是完全的安静,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会传到外面,一同被隔绝的还有外面那些吵杂的噪音。 “我,我,我可以走了吗?”保罗咽了咽吐沫,抓紧自己的手机,十分想要拔掉上面的那根连线,同时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儿,一帮子黑衣人什么的,看起来就不像是干好事的。 包间内有几个长沙发,他们所在的是其中一个,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他看不太懂的机器,然后其中一个机器连线就在他的手机上,另一端则是电脑,那个带着耳机的不知道在听着什么,还盯着电脑十分专注的样子。 其他几个黑衣人站在后面,那满身凶悍的气息,一看就不好惹,保罗很怂地缩了缩身子,往后靠了靠,试图拉远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今天本来是来玩儿的,结果一进来就被人挟持到楼上,想要叫唤被一拳打在肚子上,肠子都要挤出来了,然后就听到他们说要自己给何靖打电话,天知道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保罗完全不觉得两人之间算什么朋友,何靖那个人闷得可以,阴沉沉的,若不是技术上还有些需要请教的问题,他连请对方去酒吧都不愿意,幸好那人也不是个爱喝酒的,省了他不少钱。 “滚吧,不要乱说话!” 其中一个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保罗点头哈腰,拔了手机上的连线就往外跑,经过那几个黑衣人身边的时候,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蹑着脚走路。 “啪嗒”一声,短暂的噪音直冲脑仁儿,很快,随着保罗的身影闪到外面,门又关上了,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声音。 “分析出什么了?” 另一个长沙发上,一直坐着有人,穿着黑色衬衫的青年并不似那帮黑衣人严阵以待,他端着一杯红酒,不紧不慢地喝着,苍白的脸上一双蓝色的眼睛透着几分锐利。 “不是畏罪潜逃的样子。” 一直坐在电脑前的人把电脑转了个方向,面朝那位黑衬衫青年,让他看着电脑上好似心电图一样的音谱分析,然后大致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判断结果“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有些提,按照我们调查来的情况分析,他对二小姐有爱慕之心,所以他是关心这件事的,这才有些紧张,后面说到警察的问题,他的声音没有了紧张感,反而有些无奈,这并不符合做贼心虚的情况,也就是说他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不安……” 声音分析师的一切结论都是扎根于技术上的,现代技术已经能够让声音图谱显示出更多的东西,好像测谎仪能够测谎一样,从一个人的声音中,其实也能够听得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青年听得很认真,手中的红酒杯在轻轻摇晃,那不到三分之一的红色酒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最后的希望,都是真的。” 无论是基于对犯人的假想,哪怕是变态杀人犯呢?针对被自己杀死的人,也不可能在跟旁人的谈论中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一样来,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祝福自己杀死的人安好。 是的,这件案子,已经被他们定义为杀人案了,虽然还没有找到尸体,但他们的推论绝对是最权威的,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青年也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他的家里人也都接受了这种论定,他们相信一切科学的判断,这次也是一样。 “可惜了。” 青年这样说着,似乎是在惋惜妹妹的逝去,又似乎是在遗憾并没有找到犯人,还有几分,像是在感慨这一份不曾结成的缘分。 “继续追查,我需要知道是谁杀了我妹妹,而不是谁没有杀死她。” 艾薇儿隐藏身份进入自家的公司做一个小部门的文秘,在青年看来只是图一时好玩儿,而她这样的职位完全没有阻碍任何人的利益,偏偏,那些该死的没事,她却死了,这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无论是谁,都要为这件事负责。 青年这样想着,再次下达了命令,让这帮请来的高精尖人才不得不苦着脸应下。 高薪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声音分析师把电脑转回去,再听了一遍里面的声音,眼睛里却有另一种神采,什么人竟然这么倒霉,跟那么多案子都有关系,听起来真是太过不敢置信了。 这样想着的他已经决定明天假公济私,再去查查这个何靖的资料。 何靖并不知道私底下还有这样的排查,他虽然想到了对方的家中不会就此罢休,这也是剧情中就看到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因为剧情中路最后也是特别调查组查到的,而他现在跟特别调查组的距离还有好远。 本国的特别调查组很少能够在电视上出现,就是偶尔会有一些连环杀人案之类的问题才会动用到他们。 特殊案件需要特殊部门,这似乎是一个常识。 而警察,除了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便是办理那些普通的杀人案,一旦发现两个以上案子有关联,才会移交到特别调查组处理。 目前,何靖并没有像剧情中的原主一样犯下同一类型的案子,自然也不会被移交到那个最终断送原主的特别调查组上,所以何靖对此还是很放心的。 他把特别调查组的当做了一个时间节点,在那之前,作天作地,反正作不死,在那之后,基本上就是死亡倒计时了。 这样想的他在次日碰到特别调查组的时候,惊讶到差点儿控制不住沉稳人设的表情。 “别紧张,这位是雷,特别调查组的组长,他听说了你的事情,有些感兴趣,这才过来问问。” 女警察实在是一个很好的缓和剂,这般说着为两人介绍了一下“这就是何,我跟你说过的,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很有些……奇妙。” “你好。” 何靖镇定了一下,主动打招呼,对方也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看得出,他并不是爱笑的人。 “你好,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想要再问一些问题,希望你不要觉得厌烦。”雷话语礼貌,这般说着请何靖坐下。 此时,两人是在街边的一个咖啡厅,不得不说,逛街碰到熟悉的人,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好在完善的餐饮布局,让人永远不缺少一个落脚的地方。 “啊,没关系,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奇怪的。”何靖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事实就是这样,这是体质带来的,除非马上换个世界,否则还真的不能不要这种副作用。 虽然不能够升级成罪域深渊让人有些失望,但死神光环,听起来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值得期待一下。 咖啡厅外面的椅子挺宽敞,就是桌子小了点儿,两个人坐还好,多一个人,好像胳膊都摆不下,女警察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端起咖啡来慢慢喝着,做了一个“你们聊”的手势,摆明了不想参与的意思。 雷冲着她点了点头,似乎很明了她的意思,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得出是一对儿。 何靖也没心思理会女警察的八卦,跟雷简单说了两句,对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有些脱不开审问那套感觉,或许也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随便的问题都会让人有种被审问的意思。 “不要那么严肃,何并不是罪犯。”女警察插了一句嘴。 “啊,抱歉,职业习惯。”雷道歉很快,也有些尴尬。 何靖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事实上,也不怪你们好奇,我自己也觉得很有些奇妙,这种事情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的难以相信是真的。” “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是倒霉,单纯的运气不好,你们不是总觉得黑色会带来霉运什么的吗?我也是那样想的。第二次的时候我以为是巧合,可能跟墨菲定律一样,越是觉得不好越是会发生。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事情,我想你们也没遇到过,连续同一个人出现在不止一个命案现场,他还跟命案没有任何的关系。” 何靖适时地露出一个苦笑来,他的表情很合时宜,至少在旁人看来,任何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是应该有这样的苦恼的。 雷的眼神并不为此所动,嘴角却勾了勾,说出了宽慰的话来,虽然有些生硬,但确实很捧场的感觉。 何靖还要再说点儿什么,好彻底摆脱自己的嫌疑,至少不要被特别调查组盯上,这种体质问题,他们或许不相信不知道,但是盯得多了,说不定会发现自己和原主并不一样的性格变化呢? 也许别人会把这样的性格变化当做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产生了变化,但是他们,会不会那样认为呢? 专业找破绽的总比那些偶尔找茬的目光精准。 如果可以,何靖并不想被他们盯上,因为他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并不怕糊弄原主的父母或者亲朋好友,但是在这些特别调查租的人的面前,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持距离总是好的。 再者,若是引起什么变态科学家的好奇,谁知道会不会偷偷把自己解剖了啊?他可不想死得那么惨。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并不能控制别人的精神,这样一来,何靖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弱项,普通人的体力和武力值,显然让他成为了一个战五渣,完全不能够应付现代社会的官方势力,这让他一下子没了安全感,难得有了些紧张。 ※※※※※※※※※※※※※※※※※※※※ 一章顶两章啊!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晚安! 。 正文 第 263 章 案件虽然多,但是案件的侦破也是非常迅速的,有特别调查组这个据说组员全是精英的部门,各种案件,尤其是命案,基本上都能够当年告破,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绩了。 何靖跟雷聊得很多,有的没的,两人的谈话并不算投机,对方的专业等等都让他的问话并不太会让人愉快,便是切换到聊天上,围绕着碎尸案或者藏尸案的各种问题,让同桌的人怎么表达不想听的意愿? 好在,何靖对这些还比较有兴趣,不时插言发问,让雷能够更加流畅地叙述案件的侦破过程。 “不知道怎么了,这些不能对外人说的,竟然对你说了。”雷端起咖啡,发现杯子已经空了,这才伸了伸懒腰,表示休息够了,准备继续逛街。 “也许是因为我有亲和力?”何靖玩笑了一句,没把这话当真。 此世界的人都是正常的精神力水平,而他明显高出别人一大截的精神力会让他们自然产生一种类似于信服的感觉,这也是他为什么屡次被怀疑,但受到的待遇一直都很好,并未真正遇到什么警局打脸戏码的原因。 “大概是吧。”雷站起身,跟何靖说了告辞,“跟你聊天很愉快,下次再聊。” “好。”何靖跟他握手告别。 家中一切如常,何靖用精神力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任何非法隐藏物,这才松了一口气,或许离人群远点儿还是有好处的? 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拜访,何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艾薇儿的兄长,而他们已经找到了艾薇儿的尸体,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啊,怎么会呢?”有那么一瞬,何靖都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是怎样的表情,那个地方,剧情中明明是原主主动交代这才被找到的,而现在,算算这个时间点,好像跟剧情中的时间点差不多,所以,不是因为事件,而是因为时间线吗? 剧情的某些强大作用就好像是惯性一样,根本不是外在的小蝴蝶能够轻易扇动的。 “是啊,我听说你是艾薇儿的恋人,这才过来告诉你一声。”青年自称叫做安斯艾尔,是艾薇儿的表兄,艾薇儿的父母把这件事交托给他来办理,而他不辱使命,果然找到了对方的尸体。 “啊,并不是恋人。”何靖已经冷静下来,直接道,“她并不喜欢我。” 安斯艾尔的耳朵上有一个很漂亮的暗蓝色耳钉,他侧了侧头,听着一个细微的声音说“是真话。”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抱歉,我以为你们是恋人,这才想着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伤心难过。” “知道消息比不知道消息更要伤心,不是吗?”何靖这样说着,他并没有装作非常难过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几分勉强。 “的确。”安斯艾尔这样说了一句,礼貌地问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何靖关上门,站在门边儿,许久没有动,注视着窗外他一点点走远的背影,直到看着他上了那辆黑色的车子,向着这面的车玻璃渐渐上升,挡住了那人的侧脸。 宽敞的车内,安斯艾尔收回余光,跟对面的人说“没有问题。” 若干个仪器上正在亮着灯,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地抬头对他说“看来不是他,的确没有问题。” “还要继续关注吗?” “关注,当然要关注,我觉得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你们不觉得吗?”安斯艾尔又看了看车窗,车子已经启动,外面的景色飞快后退,已经看不到那栋房子的样子了,但…… “我想要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恶魔。” 蓝色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兴趣,安斯艾尔从来不曾在乎过艾薇儿到底怎样,那个站在天台上都能跌死的蠢货,活着或者死了,有什么关系吗?倒是这个人,意外地让人产生了兴趣,那些命案,跟他完全无关的命案,真的是他引起的吗? 黑色,代表恶魔,代表罪恶。 从来不曾相信的古语这时候再想起来,或许也并非全无道理。 何靖的精神力不能够拉开太远,豪华车的速度又足够快,于是他并不知道这一段对话,他的关注点在于这些人对他完全解除了怀疑。 好像是度过了死劫一样,何靖轻轻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觉得心头的大石彻底搬开了。 之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当然这种平静也只能说是对于何靖这种体质来说,只要他出门,就一定会发生命案,而不出门的话,鉴于他的居住地还算偏远,人少,便少有一些过分的案子发生。 平均几率还是保持在每日一桩命案,或者命案相关这样子,不用两个月,他就成了警察局的常客,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频繁出入警察局而又不是律师职业的。 后来,认识的雷已经确定了他这种“迷之运气”,决定不为他浪费嫌疑人名额了,或许是因此跟上面打了招呼,又或者他这种倒霉劲儿已经被上头所尽知,再发生什么他在场的案子的时候,他们通常只会普通询问他一声,不再对他严密调查了。 双方间,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被警察局列入黑名单,何靖偶尔还会对他们的案子提出一些线索,主要是他的精神力扫描能够一时间收录不少东西,下次想要看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个“快退”而已。 因为他的这种作用日渐凸显,警察局倒是跟他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从来没有什么比命案发生之后能够找到一个目击者更为省力的事情了。 维克再次给何靖出主意,让他当一个侦探,办一个私家侦探所什么的,这样才能不浪费他这种“观察到细微”的才能。 却被何靖再次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他又不缺钱,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自由。 但是对国内的父母,他却说自己又学了心理学,然后当了律师云云,索性他的法律知识已经比较过关了,总是跟警察打交道,再没有点儿法律知识,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总是招灾惹祸的体质。 久而久之,他竟然也在某个圈子里有了“恶魔之子”的名声,虽然不太好听,但是现在的中二少年,一个个也不知道都想得什么,还有人为此迷信,对他充满了崇拜。 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何靖还有些摸不到他们的脑回路,后来发现这也算是转到正当行当的一个机会,比起虚拟的律师职业,转行做一个小说家似乎也是不错的。 整理一下自己遇到过的案件,何靖觉得自己写犯罪小说完全不会怕缺少题材,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这些真实案件背后的信息,他是否能够写出来。 “当然没问题,不要用真实的名字,真实的地址,真实的背景……估计就可以了。” 雷如今跟何靖也算是朋友了,消除了艾薇儿那个心理隐患之后,何靖对彼此之间的友情完全没有任何挂碍,说起话来也少了很多做贼心虚。 “那就好。” 何靖放下心来,自此开始一本本出犯罪小说,他的相关资料也迅速上升为“著名的犯罪小说家”,不得不说,没有一个写犯罪小说的人能够有他这样的亲身经历,也更不会有什么人能够用精神力偷窥案件的各种因由,乃至于随便脑补一下写出来的文字便是有血有肉,完全不缺少灵魂。 自然,这样的小说也会招人恨,尤其是在有人进行了模仿犯罪之后,不少人对他的名号提出了异议,有些人甚至认为就是他自己为了炒作,才仿照自己的小说进行相同的犯罪。 当然,这一点已经被特别调查组洗清了他的嫌疑,然而没有用,为此诞生的黑子就好像是生怕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存在一样,拼命抹黑,因此诞生而来的骂战,直到那名真正的罪犯被抓住才告一终结。 在整件事件中,何靖最无奈的就是进行模仿犯罪的那位是他的脑残粉,身份地位还都有一些,也是让对方的父母恨死何靖了。 “当这个世界对你报以恶意,你该以什么回报他们的恶意?”何靖在某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下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有人也在网上问他,想要知道他对此的答案,因为所有看过他书的人都知道他毫不讳言的一些经历,比如说曾经遭受过的校园暴力,乃至于工作之后得到的冷漠不友好的对待。 一个正常的人,被别人那样对待,多少心里都会有些问题吧,但他没有,哪怕命案总是在他的身边发生,他却如同出淤泥而不染一样清白干净,这让人总是觉得不可思议。 遭受过罪恶,见证过罪恶,最终却并未与罪恶同流合污,这是毅力吗?还是来自某种文化的束缚?又或者是心中最后的坚持? 何靖对此一直笑而不语,直到他去世之后,人们从他的书中看到了手写的那句话——“我会让他们见到死神。” 霎时间,毛骨悚然。 ※※※※※※※※※※※※※※※※※※※※ 终于完结这个故事了,下一章番外! 。 正文 第 264 章 电影院里,偌大的屏幕上,一本书页摊开,上面的打印体用了浓墨重彩,让一句话非常鲜明——“当这个世界对你报以恶意,你该以什么回报他们的恶意?” 下面,预留的白色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写字,看不到那根笔,却看到一行字一个挨一个从浓墨欲滴之处印到纸面上,明显手写的字算不得多么有棱角,却让人一下子感觉到了森寒之气。 “我会让他们见到死神。” 下一霎,已经完成的字体瞬间成为了红色,那红色,好像是鲜血在流淌,好像是死神在狞笑…… 不知道是哪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屏幕也瞬间黑了,不过三秒的黑暗,让所有的人都喘不过气来,直到灯光重新亮起,屏幕也亮了起来。 “……何,被称为‘恶魔之子’的男人,据说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发生命案,不止是命案,各式各样的犯罪,这一点从他的书中就能够看出来,他流传于世的犯罪小说已经破万,全是他亲身经历过现场的,以一天一个案件计,基本上一年无休……” “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正是出于这份神秘,我才拍了这部电影,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可以算作幕后花絮的东西,导演是大名鼎鼎的亚当,他的电影素来都是观众大爱,题材也总是各种挑战,还从来没有他没拍过的题材,从这一点上说,也可以算作一个全才了。 “真没想到导演会找我演这部戏啊,以前不太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但是研究了才发现,这真是一个非常、怎么说呢?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男主角满眼的兴奋,这样的大制作能够让他一下子冲向国际,若不是因为双黑,恐怕根本不会有他的机会,谁能想到导演为了逼真,不愿意让容貌轮廓上出现违和感而大胆采用了他呢? 为了这个,他恨不得整容成何靖的样子,那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啊! 这个人在国内并不出名,事实上就是现在,国内对他知道的也很少,却不知道到了国外,他竟然是所有人“不能说”的大魔王类型人物。 研究一下他的历史,才发现还真的不是因为那些人穿凿附会,这人的经历就是这么奇特,有着“移动死神”之称,走到哪儿都会发生命案,还不用说各种藏尸以及分尸什么的,反正他碰到的犯罪案件,基本上都可以出一本犯罪大全了。 事实上,他的犯罪小说,据业内人士说,也是可以当做犯罪大全看的,而他对那些罪犯的心理描写,有些竟然还非常贴合实际。 即便是命案,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人还是能够获得某些特权,得到减免乃至于活下来的机会,最终也随着他的小说一样成为了某个圈子里的“明星”,对方担保小说真实,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广告呢? 为此声名狼藉,为此模仿犯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知道大家觉得我演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说实话,虽然是个犯罪类型的电影,但是我却觉得充满了恐怖片的感觉,不知道你们的感觉怎么样?” 女主角幕后的样子,虽然还穿着那一身装扮,但是没了狼藉的血液点缀,看上去还是很可爱的。 电影院里,人们陆续往外走,手上捧着的爆米花,拿进来什么样,拿出去什么样,甚至这时候才有人不停地往嘴里填塞着,算作压惊。 “吓死了,真是,尤其是最后的那段儿。”金发的少女小声地冲自己的男友抱怨,她一边说着一边喝饮料,可惜,手中的饮料早都凉了,这会儿喝下去觉得那股窜到脊背的凉意又出现在了肚子里,真是不舒服极了。 “哇,那可真酷!”男友是个还带着耳钉的少年,并不那么成熟,听到导演的那段儿介绍便被吸了魂儿,手上正用手机查询着这个人的相关,何靖,真是,太厉害了! 行走在楼梯上的还有几对儿情侣,无论他们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的,显然这样一部电影并不能够让人柔情蜜意一下,只要看了就被吸进去的感觉,这是大导演大制片的魅力,却也让人后怕。 “幸好我跟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不然逛街的时候旁边有这么一个人,真是要怕死了,谁知道会不会那么倒霉突然就死了,那些变态杀人犯的筛选理由鬼知道是什么。” 少女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她的男友却是另一个观点“哪有那么容易就倒霉了,也不看看那些倒霉的都是什么原因,我只可惜我看不到现场,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天啊,他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些犯罪细节的,太厉害了!” “要是我的朋友能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我可以问问他,是不是死神!” 另一个男生压抑不住的高声,声音中的兴奋好像飘在云端的鸟儿,迟迟不肯下来。 “一定是虚构的吧,谁会真的有那样的经历?” 不少人还是不太相信的态度,是啊,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太久远了,久远到好像一个黑暗的童话故事,只会有睡前读物那样的结局,无论甜美悲伤,永远不会影响一个好梦。 另一个电影院内,主演连同导演制片人等人都在,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拍着,所有人都在恭贺他们的成功,完全不用看就能够知道的成功。 同一时刻的联网数据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的票房正在扶摇直上,无论多少人赞同或者反对,他们,已经势不可挡。 “你的剧本改得不错。” 终于离开那个闪光的舞台之后,制片人对编剧这样说了一句,脸上微微泛红的编剧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社会阅历决定了他不可能幼稚,但他在制片人面前却如同刚进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样,举止语言都透着青涩。 “哪里哪里,都是您给的剧本好。” 是的,这个剧本并不是他写的,他做的就是改动,让剧本更加符合来自同一个国度的人的思维,哪怕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故事,但他还是做到了让其更加逼真。 制片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而得到他笑容的编剧,却是看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转身。 低调的黑色豪车开入了一个幽静的小区,这附近的所有房子都是同一个买主,而这位买家并没有邀请更多的人来住,于是这个小区,每到入夜的时候都如同一片鬼蜮,连保安都不愿意往后面多走两步。 车子开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别墅门前,后面就是幽静的树林,路边几乎没有路灯,车灯照亮的范围之外是一片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 似乎是听到了车子的动静,别墅中,灯猛然亮起,照过来的灯光是那样明亮,让周围都出现了光晕一样的存在。 车子停稳,制片人下了车,别墅的门已经为他敞开,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客厅坐着的老人。 “爷爷,我回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腿上还盖着深蓝色的毛毯,他的面容上已经有了黄褐色的斑点,衬着那过于苍白的皮肤,显得愈发可怖,一双蓝色的眼睛也不见了年轻时候的清澈,连颜色都浅淡得失了曾经的锐利 “怎么样?” 老人沙哑着嗓音问,他这样的年龄,无论年轻时候的音色如何,都不可能再有一把多么动听的声音了。 声音中除了老年人的虚弱,还有些期待的意思,年轻的制片人是这样解读的,于是笑了,觉得他的爷爷就好像是一个做出了玩具想要得到人夸奖的孩子一样,笑容轻柔,带了些哄劝意味地说“他们都很喜欢,都说很好,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剧本。” “的确是不可多得,那样的人,恐怕也只能有那么一个吧。”老人这样说着,语气却有了些低落,曾经生同时,却不得解惑。 一手完成这部影片的制片人对剧本也是知之甚详,却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此时也只是附和着说“是啊,若是多了还了得?恐怕咱们生活的就是人间地狱了。” “呵呵。”老人声音低沉地笑,看了看自己一无所知的孙子一眼,你又怎么知道这人间并不是地狱呢? 那个人的存在,让他相信另一种生命形式是存在的,神,还是恶魔,似乎都无所谓,他愿意信仰,只为得到永生。 当一个人愿意用别人的鲜血来延长寿命的时候,犯罪又算得了什么呢?而当这一切都不能起作用的时候,老人被搬到床上的时候,软弱无力的双腿碰了一下床棂,不是很疼,他的神经都迟钝了,但他却仿佛被激怒了一样,指尖微微颤抖,我已经要死去,你们为什么还能活着? 他愿意用一切去祈求永生,如果不能够,那么让世界去死吧。 “当你对这个世界报以恶意,世界该以什么回报你的恶意?” “死神会来接你。” 一年后,安斯艾尔的墓碑安静地竖立在一个墓园里,上面是老人年轻时候的照片,蓝色眼睛的青年唇角微翘,好像对什么很感兴趣的样子,连眼中的锐利都稍稍褪去了锋芒。 ※※※※※※※※※※※※※※※※※※※※ 番外奉上! 晚安! 希望大家喜欢! 。 正文 第 265 章 【获得“死神光环(残)”,是否装备?】 【死神光环(残)佩戴者有一定几率触发负面效应,周围罪恶因子提高87以上。】 很自然地选择了“否”,何靖还不想再当一个行走的“恶魔”,不过,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还不能够让这个光环成为完整版,还真是让人觉得遗憾啊! 除此之外,却也让他对系统有了些别的想法,一个“残”的死神光环都这样厉害,那么,如果真的有类似“万人迷”、“白莲花”之类的光环,又是怎样的效果呢? 不装备则默认被回收。 看着脑海中那个散发着黑色光芒的东西迅速消失,何靖有些想笑,跑那么快,是怕被他反悔逮回来吗? 周围很安静,何靖没有马上睁开眼,而是打开了剧情。 这几乎是他穿越必做的第一件事,比起查看原主的记忆,还有现在的情况,剧情往往能够让他有一个更明确的指向,毕竟,他要做的就是打破剧情的桎梏,让一切都因此不同。 这个世界是现代背景的总裁文,呃,大概是这样的体制,原主韩沐枫是个小可怜,他的母亲当小三生下了他啊,偏偏并没有因此登堂入室,虽然混得也不差,但对他的教养更方面都落了下成。 母亲一心放在豪门争宠上,父亲压根儿不在意外头这个私生子,反正他的婚生子还有三个,完全不需要在乎是不是还有这样一个“沧海遗珠”在外,韩父的妻子,正室,对外头这些小三小四的就更加不在意了,即便是现代,但或许是出身豪门的关系,对于这样畸形的存在反而很理解,并且从不放在眼中。 这是个好品德,起码原主这个小可怜并没有因此遭受什么下毒啊暗杀啊之类的问题,安安稳稳长大了,唯一有些问题的就是在表面上畏怯之下,他的内心很有些扭曲。 没有跟那三个正室之子有过什么交往,彼此之间上学都不是同一个学校,但是毕业了之后他却进入了父亲的公司,也就是正室长子的公司,最后千方百计搞小破坏,对那三个莫名其妙有着巨大的恨意,就是想要把对方整死。 结果也算喜人,正室长子,也就是韩家老大的公司因为他故意泄露商业机密,遭遇了一次危机,老二不喜欢经商,一门心思发展自己的艺术人生,却被他弄得画作成了“抄袭”的,一时间声明尽毁,那人受不住打击,为此还自杀过几次,患上了抑郁症。 老三本来有个喜欢的女友,两个校园里头卿卿我我恋爱谈得正好,结果被他暗中想法子让老三堕落了起来,沾染上了毒品,恋爱完了,学业也跟毁了差不多,以后如果不能戒毒,恐怕一辈子都没什么起色。 这样一个人,应该算是幕后大反派的那种,但是真正的反派还不是他,而是韩家对头公司的江氏企业,两方因为在生意领域有些竞争,彼此之间并不算友好,而对方的江总和韩家老大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对头。 原主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普通平凡的样子,然而心里头却着实有些计较,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最后也没有被谁发现他的角色这样重要,以至于最后很有些旁观者清的样子,甚至登堂入室被韩父认了回去,取代了韩家老三的位置,成了相较来说韩父比较喜欢的儿子。 至于韩父在外头的其他两个儿子,跟韩家老三的结果也都差不多,“不争气”自然也就没有竞争力,原主若是这般发展下去,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够掌控韩家,奈何他的运气不太好,最后是死于情杀,还是别人为了争他无意间动了刀子把他捅死的。 说起来,剧情的中段这位智计百出,用各种手段方法暗害别人,结果自己最后死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完全死于两个小情儿的争宠误伤,也真是令人扼腕了。 韩沐枫伸出胳膊揉了揉太阳穴,再要放下的时候撞到了什么,心中一激灵,迅速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人的存在,正是后来捅死他的情儿之一江安飞,两人的关系有些半强迫性质。 江安飞比原主还要小一岁,心理却幼稚多了,他是江氏企业老总的二子,自小备受疼宠,上头的压力有兄长顶着,不缺钱花,有任何需要都会被满足,这样长大的孩子不纨绔那是少有。 江安飞就这样混成了朋友圈儿中的江二少,简称江少,某一次在一个娱乐会所,他结识了原主,原主当时毕业刚刚进入韩家公司,因为他多少算是有些背景,在韩家老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直接当上经理助理的原主可谓是少走了不少弯路。 那次原主便是跟着经理接待某个客户,当时韩家老大也出席了,对方并没有跟原主认亲,为此被原主深深嫉恨,大约是中二爆表的“凭什么他能够高高在上”之类的恨意,然后又知道江少的背景,便来了个“偶遇”之类的邂逅。 有意无意撩拨着人家,最后人家一表白,他还拒绝了,就这般欲擒故纵的一个来回,最后还是因为醉酒被江少强势拿下。 看到这一段儿记忆的韩沐枫只想捂脸,原主真是好手段,也不知道这江少原先是直是弯,反正碰到他就成了弯的,一颗纯纯的少年心被他收入手中,而他还嫌弃万分,完全是为了对方的利用价值才如此牺牲。 呵呵了,但凡换一个视角,韩沐枫都能狠狠鄙视原主,但现在,自己成了原主了,真是一笔烂账。 “醒了?” 旁边一阵动静,韩沐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胳膊长的江少揽在了怀中,□□的胸膛就在眼前,呼吸之间,似乎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儿,这种感觉……韩沐枫霎时间红了耳朵,这个距离太近了,许久不曾跟人亲近,竟有些无措。 偏了偏眼,拨拉开要搂上来的胳膊,低声说“松开,我要去上班了。” “上什么班啊,礼拜天你们不休息啊?”江少明显还没清醒,说着话打着哈欠,呼吸落在韩沐枫的头顶,让他觉得头皮都发痒。 江少并不知道韩沐枫的真正身份是韩家的私生子,他只知道对方是韩家公司的一个小职员,一般脑洞不大的人也不会听到相同的姓氏就联想对方的关系不一样,更何况韩沐枫的长相跟他的母亲更像,并不会让人联想到韩家。 “你睡吧,我睡不着了。”韩沐枫试图摆脱对方压到他身上的腿,这家伙,睡觉都不老实,以为他是抱抱熊吗? “不许起!”江少十分霸道地翻身压得更瓷实了,压下来的头还极其自然地在韩沐枫的脸上落下一吻,威胁道,“要不然我们做点儿醒来该做的事情?” 韩沐枫立马不动弹了,经不起撩拨的男人还是不要随便触动的好,更何况,瞥了一眼对方胳膊上的肌肉,再看看自己那条细白的胳膊,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还是老实点儿的好。 身上压着一个人,哪里能够睡着,韩沐枫睡不着,江少其实也醒了,却不想起,有些不太爽地赖了一会儿床,这才坐起身来。 他这边儿一起,韩沐枫立马就动弹了,第一时间去了洗漱间,惹得江少微微发笑,两人这段关系才开始不久,虽然是因为醉酒开始的,但在江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同,因为对方是他第一个动心的男人。 以前他可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不过,好像感觉也不坏,不用各方面都想着对方照顾对方,反而对方会把一切都做到前头,这让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江少感觉很习惯,相处起来也就自在多了。 当然,在原主这边儿,完全不是这样的想法,明明扮演的是被强迫一方,却还不能使劲儿闹,总要顾忌着特意留在对方手中的把柄——两人在一起的照片,然后处处退让的时候又要显得温和体贴,这其中的分寸,韩沐枫想想都觉得累。 打理好自己之后,韩沐枫心头终于淡定了一些,看到房间里披着睡袍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的江少,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前原主演得很不错,于是他现在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上的,如果不想对方公布出去让他身败名裂什么的,他就要顺着对方来。 所以,这会儿该怎么样谈分手而不会被威胁,同时不崩原人设?万事万物总要有个情理,总不能今儿你说怕,明儿就不怕了吧,胆气也不是跟着时间长的。 以前原主维持这段关系是为了之后的暗害之类压下伏笔,但他又不准备害韩家三兄弟,这一段关系也就可有可无,更何况最后原主还是被江少捅死的,不得不想想后果,赶紧分了的好。 问题在于,怎么分? “大早上发什么呆,走,下去吃饭。”江少抬眼瞥见正站在那里的青年,脸上不自觉就有了笑容,站起身,拉着人就往外走。 ※※※※※※※※※※※※※※※※※※※※ 我觉得又要有很多人表示不了,再次重申一下无cp! ps最近看了几篇文章开头都很像吐槽,我就想知道好好的男主文为什么动不动就冒出来一个个女的,各行各业,全都是女的打头,呵呵哒,然后想也知道后头这些女的都跟这位男主各种互动各种好感各种情投意合最后在一起,这种一看到开头就知道结尾的故事,我都觉得白瞎了那些好设定了。 最烦种马文的地方就在这里,不是说你不能谈情说爱不能在一起,问题是你考虑点儿实际,男的比重总比女的多吧,动不动就那么多有才有貌精英女子,到底为啥最后瞎在你那块儿粪堆里了?看得我都郁闷了,女主们完全没有智商,一见男主各种误终身,男主所有智商都在装逼打脸带你飞上 还能不能有点儿好了!我真的想要看到剧情,剧情,剧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唉如果真的找不到好看的,以后自己写吧。 晚安! 谢谢大家支持! 上一个故事男主是被杀死的,凶手是安斯艾尔,最后他自己老死了。 。 正文 第 266 章 顺利从江少的公寓出来之后,韩沐枫不得不感慨一下原主的情商其实还是挺高的,若不是一开始“被强迫”,恐怕也不能隐瞒他和江少的关系,那样,之后的很多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都不好做了,因为公司的人一开始就会对他有所防备了。 难得是星期天,韩沐枫梳理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需要额外完成的工作,如今他才进公司不久,又是个助理角色,接触到的工作都是比较简单的,在这一点上,所有的新人都是一样的,偏偏原主自己看不开,觉得是韩家老大韩天阳有意打压他。 呃,这个逻辑,在韩沐枫看来也是要醉了,人家一个公司老总,凭啥要打压一个部门经理的助理,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开除不就好了,再不然,还可以扔到后勤部之类的偏远地方,眼不见为净。 销售部可是个重要部门呐,哪里有打压人往这里放的? 现在他成了原主,用了别人的身体,占了别人的位置,倒不好在这样的事情上多加置喙了。 韩沐枫把这些想法放了放,然后想到原主已经走下的几步伏笔,其实也都还好,虽然他早有报复之心,但对韩家人经常在什么地方活动并不太清楚,目前也都趋向于暗中留意的阶段,虽然结交了几个可能有些关系的人,但后面的计划,只要不动,目前也是毫无危害的。 还好还好,韩沐枫现在就怕原主把事情已经干了个开头了,让他过来,不上不下的,实在不好收场。 这一次,没有特殊体质,又是这样的和平世界,他只要不玩儿那些阴谋诡计,凭着韩家血脉,哪怕是混吃等死也能比别人的生活质量高上一大截,完全没必要太过辛劳。 这样一想,马上就想要辞职不干了。 中午在外面的餐厅好好吃了一顿饭,安安静静的一顿饭,真是不容易,上个世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订个餐,外卖员都可能死在路上,若是出去吃饭,不是抢劫就是枪杀,还有下毒之类的命案,好点儿的饭吃到一半儿才有事情发生,坏点儿的饭都没上,就坐着等警察了,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儿。 享受了一顿安静的午餐之后,韩沐枫接到了陆维的电话。 陆维是韩家老二韩天启的学弟,两人的关系还好,不过这位陆维表面上是个不继承家业的纨绔子弟,因为学业不好只能读个美术专业充充样子,私底下却是个手段阴狠的,跟一些混黑的都有接触,引得韩家老三韩天海吸毒,就是他具体操作的。 至于原因,其中自然少不了韩沐枫制造的矛盾,当然,也是韩天海那人不太会做人的缘故。 韩天海学习好,为此看不上那些学习不好的,偶然知道陆维并不怎么样的私生活之后便对对方嗤之以鼻,鄙视两个字几乎明晃晃挂在了脸上,让谁看了都有气,再有韩沐枫有意无意让人挑拨,最后两人不和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还有韩天启的“抄袭”事件,也是因为原主跟陆维交好,才能够从中下手,纵观剧情之中原主做的那些事还真是十分隐蔽,在事发之前谁都想不到那样一个小动作竟然能够引来那样大的变动。 当然,陆维也不是什么容易被利用的人物,他最开始还算是被蒙蔽的,后来看出来原主的意图之后,帮了一把,却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后来还利用这件事威胁原主,让原主那段时间心思不属颇为烦躁,最后无意中暴露了脚踩两条船的事实,让江少怒不可遏地捅了他一刀。 总之,原主和陆维,可算得上是狐朋狗友了。 至于这两人怎么认识的,倒也平常,就是一次喝酒认识的,喝一场酒,打一场架,莫名其妙就有了友谊。 “不去了,今天阳光好,难得悠闲,不想往外头跑了。”韩沐枫回绝了陆维的邀请。 陆维是个能玩儿的,这样的好天气,他们一帮人竟然要到外头去跑马,马场在玉龙山的度假山庄里,实在是有些远,这个点儿过去,明天肯定是回不来的,他们要住下无所谓,韩沐枫却还是要上班的人,不能奉陪了。 “诶?我上回问你,你还说一准儿去呐,怎么不去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前尘》的作者吗?我可跟你说,他也在呐,你要是不来,就错过机会了。”陆维抛出诱饵。 “不了。”韩沐枫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前尘》的作者是怎么回事,眼睛一转,马上想到了韩天启,这是他的画作,不得不说,这个弯儿原主太会拐了,明知道那幅画是对方的还装不知道,非要让一切都像是偶然的相识。 “真不来可别后悔!”陆维的语气轻佻,哪怕是从电话中听来都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好像不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韩沐枫迅速回想了一下剧情,剧情中原主是去了的,然后也果然见到了韩天启,知道对方身份后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失态”,然后再没什么交集,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其实他对对方画作的“喜欢”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的。 这也为他之后弄出“抄袭”事件提供了方便,因为韩天启的这些朋友,包括陆维在内,没有几个混书画圈儿的,也没有几个把这些画作当做一回事,哪怕是对方的参赛画作,见到了之后也没有保密意识,随便就拍了照流露出去了,让别人抢得先机,硬生生把原创弄成了抄袭。 如今韩沐枫不准备继续原主的计划,那么去不去似乎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听着陆维这个话音儿,知道他恐怕是为了这次聚会花了些心思的,虽然未必多么重视原主这个结识不久的朋友,但若是一次爽约,恐怕会有些后患。 剧情中,陆维可谓是睚呲必报的一个人了,不然也不会让原主在暴露之后那么头疼,都把韩家放到一边儿,专心应付他了。 “瞧你说的,我还不敢不去了。”韩沐枫想到那一堆麻烦事,口气一松,终于同意去了。 “这就对了嘛,要不是你说喜欢《前尘》,我可不费那么大劲儿给你找作者!”陆维的语气也松快了些,有了笑意,然后又问了他的地址,让他不用动,等着车子去接。 不到半个小时,车就过来了,陆维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端坐在商务车的后座,车子停到店门口,窗户摇下来,他冲着窗边儿的韩沐枫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鲨鱼一样,“上车。” 韩沐枫直接上了副驾驶,还没坐稳,就听到陆维在后头嚷嚷,“哎哎,坐后头,坐后头,咱俩还好说话。” 见到对方已经挪到另一边儿,韩沐枫也不好不给面子,换到后面去坐了,只见陆维面色得意地问“怎么样,咱今天是不是特有风度?” “不开口的时候是。”韩沐枫明知道这人并不是表面上这样爽朗阳光,却还是忍不住随着这种气氛跟着斗嘴。 陆维也不在意,摆摆手说“可别跟我揭短啊,咱俩,你也少在我面前装那君子风,恁俗气,现在这年代,看的是这个,”做了一个搓钱的姿势,陆维打了一个响指说,“你看看外头那些个,是不是一见这车就眼睛发亮了,气质脸蛋,什么都没有腰包里的卡要紧。” 明明也算是家底不俗,但陆维就是带着一种暴发户的气质,尤其开口说话的时候,特别接地气,也不知道是从谁那儿学来的。 韩沐枫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哪怕知道他不是表面上这样傻白,却还是忍不住一笑,说“那是,我可比不上你。” “你也别自卑,虽然是个小职员,不过也可以慢慢奋斗嘛,富二代你是没指望了,可以往富一代的路子上混混,哥们儿帮你展展人脉,不定哪天你的公司就开遍世界了,也弄个几百强什么的,让哥们儿跟着沾沾光。” 陆维胳膊伸过来,毫不介意地搭在韩沐枫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颇为大气。 “富一代多累啊,我可没那个心力,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小职员,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更实在。”韩沐枫嘴角含笑,跟这样的人相处,不动心眼儿的时候还是挺舒服的。 “呦,看不出啊,你还这么务实,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白富美,让你少奋斗二十年?”陆维做出一副端详韩沐枫的姿态,认真打量了他几眼,说,“你还别说,虽然你这路子哥们儿见怪不怪,但是还真保不准哪家的白富美就是喜欢,有可能,有可能,很有可能……” “行了,可别贫了,快说说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别让我露了怯。”韩沐枫真是敌不过陆维那张嘴,跟他这样贫下去,他还真的比不过,拍了他一下,把话题转移了。 陆维把人带上就是要好好玩儿的,也不准备搞什么歧视打脸的事情,稍稍给韩沐枫说了说,名字性格,听起来倒是热热络络一大篇,但是韩沐枫留意了一下,其实重点的身份背景,一句都没提到过,可见这人虚实之间把握得极好。 ※※※※※※※※※※※※※※※※※※※※ 终于赶上了! 晚安! 。 正文 第 267 章 玉龙山度假山庄当初兴建的时候算是个大项目,却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完全不是为了对外开放的样子,广告都没打,但都是这个圈子的,有什么不知道的,最初可能就是主人家给自己建个玩儿的地方,后来知道的人多了,主人家也不常在,为了运营,至少不要天天赔一大笔钱,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高级会所,只限于圈子内的一些人知道,也都是年轻人爱大老远跑过去玩儿。 韩沐枫自然不算是那种圈子里的人,韩家却是,韩家的那三个除了老三还没有这份儿闲情逸致,其他两个,老大忙着公司的事,少来这边儿,老二倒是喜欢这边儿的风景,常来这里画画,算是常客。 陆维简单给韩沐枫介绍着,两人看看路上风景,也就到了地儿。 “今儿没别人,就咱们几个,好好玩儿,这边儿的马不错。”陆维率先下车,撑着车门,冲韩沐枫笑了笑,“温泉也不错,等跑几圈儿,咱们再去泡泡温泉。” 韩沐枫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不太自然,大男人泡温泉自然不会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他身上还有些不能让人看到的痕迹。 抬起手,看了一下表,如今已经两点多了,骑几圈儿就往回走好了,边下车边说“那现在去马场?” “走吧,他们估计都在那儿。”陆维应了一声,带头往里走。 度假山庄分成两大区域,一边儿是休闲区,包括温泉在内,一边儿是马场,老远就能看到绿草地上正在跑圈儿的马,两个人正穿着骑马装,悠悠闲闲地拉着缰绳,御马小跑。 围栏边儿,还有几个人在,遮阳伞下,有桌有椅,三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打牌,热闹声几乎压住了马蹄声,人走到旁边儿他们才回过神来。 “老六啊,你这个邀约的怎么比我们这些当客人的还来得晚,这可不行啊,得罚得罚!”其中一个正对着这边儿的带着个大墨镜,瞧见人,支起镜子一边儿,露出一只眼看过来,嘴里就嚷嚷开了。 “哎呦,老六,你可算是来了!”另一人回头一看,也跟着排揎,“我还当我这是记错日子了呐,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可是要被你给糊弄过去了。” 两人这边儿说着,那个还拿着牌的猛然把手中的牌插入牌堆之中,“得了,人来齐了,咱来骑一圈儿,别玩儿牌了。” 山里的气候不错,阳光并不那么热烈,风吹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丝丝凉爽。 “哎,耍赖,耍赖,我可都要赢了,怎么也要看个结果吧!” “四儿,你这可就不对了,这样可就算是输了啊,认罚!” 那两个一左一右把撂下牌的夹在中间儿,注意力都从陆维身上转移了,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正眼瞧过韩沐枫。 “闹什么闹,我给你们介绍个人。”陆维一把拽过韩沐枫,搭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我兄弟,韩沐枫,以后见了给点儿面子。” “行啊,老六的兄弟嘛!”戴墨镜的那个率先起身,摘了墨镜,颇有几分彬彬有礼地伸了个手,“我是霍腾,你叫我老霍就行了。” “哈哈,老霍,老霍你也好意思。”另一个一边笑着一边说,“你也别客气,叫我一声‘四哥’就行了。” 被两人夹在中间那个扭头看了一眼说“我是娄科,叫我‘娄子’就行。” 韩沐枫伸手跟霍腾搭了搭指尖,算作握手礼,跟其他两个笑了笑,“你们好。” 娄科挑挑眉,也没说什么,随手糊弄了两下桌上的牌,争取别人绝对抢救不过来了,这才起身说“走吧,骑马,去吗?” 那一问是冲着韩沐枫的,前头那句话却是对着陆维说的。 陆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朋友对韩沐枫并不是很热情,笑着招呼说“走走走,非让你们拜倒在大爷的骑术下不可!” 他走着拉着一把韩沐枫,韩沐枫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去了。 马术算是一种高级运动,现代社会,可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马养得起马,能够提供纵马奔驰的场地的,原主并不会这项技术,在开始时还好好被几人笑话了几句,也让他的小白形象格外完美。 韩沐枫却没想照着剧情演,为了这种小事被笑话也太丢人了。 跟着众人随意选了一匹马,马场有专门的驯马师,给众人准备的马都是他们放在这里养的,韩沐枫没有,就得了一匹比较温顺的母马,驯马师说这样比较好驾驭。 他也不在意,牵着马出去,那几人就说要比试,然后上马就跑了。 韩沐枫骑着马离开了跑道,在旁边儿慢慢晃悠,好久没有骑马,骑术都有些生疏了,跑了一会儿才有些摸到曾经的感觉。 “怎么样?能跑吗?咱俩跑一圈儿。”陆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了,吓了韩沐枫一跳。 “你们比完了?”韩沐枫抬头,脸上却挂着浅笑。 “嗯,总是赢,没意思透了。”陆维这样说着,然后又说,“跟我来,给你介绍韩天启。” “《前尘》的作者!”韩沐枫做出几分感兴趣的模样,跟着陆维往另一边儿走。 一开始骑马的两个人这会儿已经停下来,坐在了遮阳伞下聊天。 驱马过去,隔着栏杆,陆维说“诺,那就是韩天启,韩家企业的老二。韩天启,来,给你介绍个人,可是你的粉丝呐。” 左侧的青年闻言转头看过来,白白净净的斯文模样,怎么看都是那种文化人的感觉,依稀有那么几分韩父的影子,更多的大概还是像他的母亲吧。 韩沐枫没有下马,见那人眯了眼看过来,大约是阳光有些晃眼,还抬手遮了遮,扬声问“什么人啊,怎么成了我的粉丝了?” 陆维笑了,一口白牙阳光下几乎都要反光,愈发显得他面皮黑了,“这不,韩沐枫,他见了你那幅《前尘》就喜欢上了,一直想要见见作者呐。” “哦,现在见到了。”韩天启的语气不冷不热,脸上也没什么笑模样,似乎有些不好接触的样子。 “嗯,见到了。”韩沐枫没想继续原主的计划,自然也不会对他表达什么复杂的感情,再想想记忆中的那幅《前尘》,说真的,他可看不上眼,一堆凌乱线条,几样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就能够算作什么“前尘”了,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陆维扭头看了韩沐枫一眼,这么冷淡,可不像是之前喜欢那幅画的样子,韩沐枫却没在意,见到画作作者之后大失所望也未尝不可啊! 或许是这反应太不“粉丝”了,韩天启也看了韩沐枫一眼,抿了抿嘴,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扭头又跟人聊天去了。 韩沐枫率先策马离开了这边儿,陆维追上来,“你这是怎么回事?好容易逮着人介绍给你认识,你倒摆起脸子来了。” “之前你也没说他是韩家企业的老二啊,你要是早说了,我就不会再想认识了。”韩沐枫不准备搞事情,自然也不准备动那么多心思,有些事情就早戳破了好,免得最后万一剧情惯性,别人还要把锅栽到他身上。 “这话说得,有点儿意思啊哈。”陆维只是表面上傻大方,其实心思还是挺细的,这么一想,马上反应过来了,“我听说韩家有个私生子……” “应该不是我一个吧。”韩沐枫直接承认了。 陆维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也没想着私下查查,实在是……得,欠了你的,改天给你赔罪。” “客气了。”韩沐枫笑了笑,他哪里值得一个“赔罪”呢? 陆维又好奇他跟韩天启他们的关系,看模样,似乎不太好啊。 “出身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我知道的时候也没办法改变了,反正从来没什么交集,没见过就当不知道吧。”韩沐枫对此也没什么好讳言的,之前原主跟韩家三兄弟的关系的确是如此,听说有这么个人——然而离得太远——似乎也不好巴过去——所以就这样远着吧。 “我估计他们也觉得我这样的存在挺闹心的,说都是上一代的问题,的确不错,但谁能把这么大的下一代当做不存在啊。与其相见两厌,倒不如远着点儿,本来我毕业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去韩家企业,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也没那抗争的心思,顺着他的意就去了,到底比别人少走不少弯路,也挺好,指不定过两年还能混成个经理当当呐。” 韩沐枫稍稍洗白了一下自己,免得最后东窗事发,别人都要以为他预谋已久,尤其是眼前这位,最不好糊弄,又疑心病最重。 “行啊,想的挺开。”陆维冲着韩沐枫翘了一下大拇指,“别的不说,冲你这份儿大气,一会儿多喝两杯。” 韩沐枫看了一眼表,说“不喝了,我早点儿回去吧,你们好好玩儿,明天还要上班,迟到不好。” 或许是因为那一番剖白的话,陆维也没反对,让他搞什么特例或者请假,爽快应了一声,说“成,今儿是我没安排好,改天再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知道你是好意,我还要多谢你了。”韩沐枫也没客气,这么远的路,还没有公交车,有人送自然是最好的。 ※※※※※※※※※※※※※※※※※※※※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 。 正文 第 268 章 “早啊!” “早!” 一早上,上班的人都在商务楼下的电梯间碰了头,这座商务大厦是韩家公司的,上上下下都是公司的人,多少都是脸熟,互相打着招呼问好,上电梯的时候也能做到互相礼让。 韩沐枫是经理助理,在大部分文员的眼中,还是比较高级别的人,于是他一个男士,被几个年轻女士让进了电梯。 “韩助理来得真早!”跟他一起上了电梯的一个女士这样说着,对方是销售部的内勤,主要负责统计一些销售数据之类的工作,比他这个助理的工作更有实质,又是老资历的,来公司也有两三年了。 韩沐枫客气地冲她笑了笑“娜姐来得也挺早啊!” “我这是要送孩子,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过来。”娜姐毫不掩饰已婚妇女的身份,言谈之间也没太多的顾忌,“那孩子,可闹腾,一早上光叫他起床就用了一个小时。” 孩子?想了想,韩沐枫想不起来自己上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多少个世界穿行而过,纵然他的精神力修炼上来之后只要想,都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当时的情感,多少都化作一场了悟就此无踪了呢? 昨夜修炼了一整晚的精神力,虽然不曾增长多少,却是想起来一件上个世界都遗忘了的事情,他其实也是学过内力的,还自创了一部修炼内功的方法,只可惜到底有没有效果却不曾验证过。 每个世界,他的精神力都要从头修炼起来,这样的好处固然是熟能生巧,偶然还能发现一些使用精神力的小技巧,但坏处就是,往往来不及总结上个世界的得失。 或者说,一般得失当场他都总结了,基本上跟给系统交任务一样,交完了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了,后来基本不曾再去回想。 如今猛然间想想,他会的技能似乎还挺多的。 “啊,我都忘了,韩助理还没有结婚,听我说孩子经是不是完全理解不了啊!”快下电梯的时候,娜姐笑呵呵终止了自己单方面的谈话。 韩沐枫回了一个笑容,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这个空降的“韩助理”对娜姐来说,恐怕是个阻碍吧,在不知道他跟韩家关系的情况下,多少人都觉得这个“助理”有些多余了。 早上一来就开晨会,晨会上,经理大致说了一下目前的工作重点和任务安排,作为销售部,每周都会有一些任务额度安排下去,周五的时候还要进行相关的总结,大体上还是月初安排下的任务细分,具体的看情况而定,等到月末的时候还要进行一次总结,会给销冠发一些奖品奖金,同时安排部门内部聚餐。 销售的压力大,彼此之间还有一些竞争关系,聚餐便是大家缓解压力联络感情的好方法,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上个月的时候,原主初来的第一个月便因为跟江少的事情爽约了聚餐,因此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眼看着就快两个月了,他跟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生疏,同一个部门的,除了经理,都不见他主动跟谁打招呼。 “韩助理,来我办公室一下。”经理开完晨会,单独把韩沐枫叫了过去。 韩沐枫作为助理,还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且面积并不比经理办公室小,这样的待遇显然也让不知情的经理有些不满,对他的工作要求也就更严厉一些。 “方圆集团的赵总你认识吧?”经理坐在办公椅上,面色严肃,“上次在凯悦,他还让你喝了酒。” 韩沐枫随着提醒,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一段儿,就是原主结识江少的那一天,也是原主见到韩天阳的那一天,以前原主只是从韩父的手机上看到过韩天阳的照片,那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没等他纠结好到底要表现怎样的态度,对方明明看到了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直接把他忽略过去了。 那种想要好好准备认识一下,却被人无视的感觉一下子刺激了原主,让他整个酒桌上表现得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怎么就被对方的赵总,一个乐呵呵脸上总是挂着笑的人注意到了,对方暖场的功底十分厉害,一个老总主动让人喝酒,谁也不会不给面子。 原主当时也跟着喝了,还挤出了一些笑容来,而那个时候,他注意到的却是坐在赵总旁边儿微微皱眉看过来的韩天阳,那样的表情好像多么瞧不起的感觉,让他愈发不舒服,借口去洗手间,出去却听到隔壁桌说什么“江少”之类的。 韩家公司和江氏企业,两家在s省是第一轮流做,彼此之间的竞争十分厉害,每次韩家公司有谈不拢的大客户,定然都是被江氏企业抢走了,而韩家公司偶尔也会抢走对方的大客户,虽然还不到恶意竞争的地步,却也并非睦邻友好的那种。 原主当下就动了心思,仔细留意了到底哪个是江少,盘算着认识对方能够有什么好处,或者说能够利用对方做什么,然后就是进一步制造机会认识对方,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系。 虽然他用的方法有些不择手段,但效果还真的很不错,剧情中江少被利用到底都没发现对方原来一直在利用自己。 “是。”上次那位赵总好像每个人都让喝了酒吧,整个酒桌上,连同去的娜姐都被调侃了几句,相比之下,他只是喝了一杯酒,实在算不得什么值得特别记忆的人物。 “你今天去拜访一下赵总,看看他的倾向,拿上合同,最好可以一次定下来。”经理说着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韩沐枫接过来,翻开扫了一眼,问“经理,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先把这件事做好。” “是。” 韩沐枫应了一声,离开经理的办公室,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看了看合同。 韩家公司是科技起家的,智能化系统方面颇有建树,方圆集团是搞房产的,对方正在进行的项目对智能化系统要求颇多,之前经理领头跟对方谈,连韩天阳这个当老总的都上了,本来说的好好的,但是对方一直不肯签约,到底不曾把合作落到实处。 如今他的作用就是板上钉钉,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但是韩天阳都出马过了还没把合约签下来,韩沐枫估摸着这个合约成的希望不大了。 商场上这些人,口头上答应的永远未必作准,也是韩天阳嫩了点儿,怎么就信了对方酒桌上的话,没有赶紧签约呢? 韩沐枫却不知道他这是错怪韩天阳了,韩天阳要是那么嫩,也不能够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顺利从韩父手中接掌韩家公司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纰漏,原因挺多,简单说,就是江氏企业的锄头挥得好。 眼下,方圆集团和江氏企业签约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这边儿紧着要去敲定之前口头上说好的合同,似乎也是合理的。 虽然从剧情上看到这次的签约不成,但韩沐枫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不走这一趟,收拾了一下东西,拎着公文包就出门了。 韩沐枫有自己的车,还是韩父给的成年礼,同时给的还有一套公寓,就在江少那所公寓附近,或者说,江少就是因为他住在那里,才在那附近买了一所公寓。 地理位置上的近距离方便了两人互相联系,当然,江少并不是只有那么一套房子,也不是成天等人眷顾的娇花,两个人并没有成天腻在一起,这也方便了韩沐枫做很多其他的事情。 甚至因为韩沐枫跟江少约定过不要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的事情,两人的秘密关系顺利得几乎没有暴露的可能。 才想到江少,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发了过来,“晚上我要吃红烧鱼。”完全不讲道理的要求是那样理所当然,韩沐枫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就得到一个飞吻的动画表情。 这个微信号是个小号,江少用的也是个小号,这些都是原主之前要求过的,主要就是为了隐秘,而即便是这样隐秘了,他在出卖商业机密的时候还是拐了好几道弯儿,这份心思也真是九曲十八弯了。 韩沐枫的这一趟出行自然没有什么结果,甚至他都没有见到赵总,对方是项目老总,哪里是一个经理助理能够随便见的人物?下头的人就把韩沐枫给打发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经理不能接受的,回去复命的韩沐枫少不得被怪责了几句。 好气啊,然而还是不能辩解,因为任何的理由都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不然怎么人家就能够找到赵总,你就见不到呢?你以为你做的是跑腿的工作吗?想办法见到对方的老总,让对方同意你的合同,这才是本事。 似乎摸不准韩沐枫到底算是个什么来头,经理对他还算客气,并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但在韩沐枫听来,已经是有些膈应了。 ※※※※※※※※※※※※※※※※※※※※ 今天早吧! 晚上我要尽量多码字,然后存稿!——志向十分远大,再次感动自己! 。 正文 第 269 章 或许是一开始穿越的身份就不够低,后来的每一次,来到的每一个世界,他也总能够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从事的工作,如果有的话,也是比较自由的那种,自然不会受气,也就更加缺少对这种事情的忍耐程度。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忍耐呢? 如果一定要忍耐,只能说明能力还不够,而如果有能力还要忍耐,那一定不是为了锻炼忍耐度的原因。 如果一定要忍耐的话,只能说明生活的环境不够好,为了生活,不得不忍耐着各种不喜欢的对待。 自己是哪种呢? 短短几分钟,反思己身的韩沐枫一句话没有说,这种态度在经理看来,虽然不够诚恳,不能很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也算是一种默默接受的态度了,他也没有做得太过,就此放韩沐枫回去了,只是把这件事交代给了他,让他继续完成。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算刁难,那么,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非要让一个一次没做好的人继续下去,一直这样耽误时间,只能说明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了。 韩沐枫什么都没有说,拿着文件离开了,之后的工作,其实并没有什么工作,一来到销售部,原主成为助理之后,经理就煞有其事地让他多学习,熟悉之前的事情,在这方面,娜姐算是个前辈,还提供了厚厚的一沓资料,各种报表之类。 然后,一个月,如今已经是第二个月了,他的手头上,也就只有方圆集团这个合约的事情算是一件实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样的排挤,恐怕要过上三个月,他才能真正接触到一些东西,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够聪明,知道改善和周围人的关系,否则,只怕这冷板凳还得继续做下去。 下班之后,韩沐枫去超市买了鱼和相关佐料,原主对做菜并不擅长,虽然是私生子,但他的母亲也算是韩父比较喜欢的,房子、车子、珠宝首饰,什么都不缺乏,自然也不会非要洗手作羹汤那样贤惠。 韩沐枫自己就更不会去做这些事情了,能够在外面吃就在外面吃,如果一定要在家吃,还可以让喜欢的饭店送饭上门,实在不行,也可以把钟点工叫过来做饭。 但是为了给江少营造一种温馨的家庭环境,韩沐枫反而主动洗手作羹汤了,因为他知道连他这种私生子都缺少的东西,这些豪门大少爷更加缺少,事实上,他这样做的效果的确不错,哪怕第一次做的菜咸淡都不合口,火候也不好,但江少还是很捧场地给了个赞,还把他做的饭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儿中,哪怕被人说low也半点儿无法消减他的喜悦。 自此之后,江少还学会了“约菜”,想要吃什么就主动说,然后等着韩沐枫做。 只不过,江少大约从来不知道,现在市场上的物品健全到什么程度,哪怕是水煮鱼酸菜鱼那样的大菜,相关的佐料也都有制作成包单独贩卖的,于是,做菜其实变得简单了不少,只要确保能熟,煮还不容易吗? 韩沐枫的智商在线,哪怕也没怎么碰过厨艺,但到底吃过不知道多少,一条红烧鱼而已,除了油炸的时候费了点儿劲儿,其他的,都很容易。 等到江少回来,先闻到的就是空气中的鱼香味儿。 “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江少这样说着,往椅子上一坐,拿了筷子就开始往鱼肚子上戳,他爱吃鱼,但讨厌刺,偏偏又觉得鱼刺多的鱼肉更嫩,每次吃鱼,也就只往肚子上使劲儿。 原主或许还会给他挑挑鱼刺,夹几块儿鱼肉,韩沐枫却没那个心思,把饭端上来,就开始简简单单地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是韩沐枫的习惯,江少开始还没察觉,吃了一半儿发现特别安静,再看韩沐枫就觉得不对,“怎么了,不高兴?” “没什么。”韩沐枫放下筷子,说,“我妈找我有事,我一会儿过去一趟。” 韩母有自己的一套房子车子,自从儿子上高中之后,就没跟儿子住在一起过。因为精于保养,她的样子极显年轻,跟韩沐枫走在一块儿,常有人说他们像姐弟,但哪怕再像,到底是母子,她便不乐意别人知道她有韩沐枫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生怕别人把她看老了。 因为这点儿小私心,母子之间本来就不怎么亲近的关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疏远。 “哦。”江少的兴致一下子就落下去了,面儿上的不高兴压根儿不带掩饰的,夹了一大筷子鱼肉放在嘴里,刚嚼两下,便是“啊”地一声,原来扎到刺了。 心里的气恼愈发不加掩饰,直接把筷子扔了,起身的时候撞到桌子,碗晃悠了一下也摔到了地上,碎片和米粒,还有一些被他吐出来的鱼肉,整洁的地板立时脏污一片。 瞧这狗脾气! 韩沐枫气得都想要笑了,但见对方口中的刺似乎还没弄出来,他自己伸手去拔也没得章法,哈喇子流了一手,一甩又是一片。 为了免得待会儿难收拾,韩沐枫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别胡弄,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五分钟后,江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韩沐枫拿着一个小镊子,镊子上是一根白白的细刺,尖端似乎还有些鲜红的色泽。 “吃饭还闹脾气。”韩沐枫扔了刺,用镊子夹了脱脂棉消毒,然后又让江少张开嘴,看被扎的地方有没有流血,若是眼中,说不定还要弄点儿消炎药。 好在并没有那么严重,放下镊子,韩沐枫问了一句“吃饱了没?” “没。”江少特别没形象地往韩沐枫身上一扑,大狗狗一样蹭了蹭他的脸,好半天不让人起来。 韩沐枫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快起来,我这样太难受。” 江少扭了扭,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放他起身,还提了新的要求“我没吃饱。” 这脾气,这性格,原主不是交了个男友,而是养了个儿子吧。 韩沐枫不想跟他歪缠,去厨房弄了一碗炒米饭出来,连同勺子递到他手里,“好好吃饭,等你吃完我再走。”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足够温情,满足了江少这个小男生心理,他也没提出什么异议,也没再发脾气,拿起勺子就开始吃,就是吃得不够爽快,一碗饭吃了足足半个小时,尤其是最后几口,分明是有意拖时间,几个米粒就盛一勺,硬是把一勺米饭分成了十次才吃完。 唯一光辉的战果,或许就是一碗饭粒米不剩。 等到韩沐枫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这个点儿,去不去韩母那儿都无所谓了,其实,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不知道哪里的耳报神,知道韩沐枫今天在公司的表现不佳,想要把人拉过去说说话,最主要的是今天韩父去了她那儿。 回到家,韩沐枫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跟朋友吃饭晚了,这会儿就不过去了,就听到那头韩母说了他两句,然后把韩父叫过来跟他说话。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在公司当大爷,公司可不是给你的,你好好学着点儿东西,别摆什么谱……” 韩父的训诫词千篇一律,韩沐枫虽然是第一回听到却也不觉得新鲜,记忆中,或许韩父不是这样总贬低原主,他也不会对韩父的三个婚生子有那么大的恨意,同样都是儿子,若是不想要,可以不要生,生下来之后才这样那样地分类,未免让人寒心。 “……知道了……并没有……嗯……好。” 韩沐枫一一应下,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韩母的声音,无非是让他听韩父的话之类的,得到他的应允,没两句就挂了。 并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什么温暖的韩沐枫似乎有那么一瞬能够理解原主的钻营,没有正经的出身,连分薄了的亲情都不够,对那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他的确是有理由嫉恨的。 到底是怎样的心路历程造成了那样的剧情,韩沐枫并不准备继续探究,人生,总是要过的那个人才知道好坏,他想太多,难道要复原剧情吗? 次日他的工作还是合约的事情,昨天便已经知道,他也没准备抗辩,拿了文件夹跟经理报备一声就出去了,却没有去找那位赵总,而是直接回了家中修炼精神力和内力。 经历过了修仙世界,也知道若干修仙功法,再回忆自己曾经做的那本内功修炼法,就觉得有了若干不足,少不得在精神力充足的时候再一一推演修改,若是能够减少内力暴虐的地方,倒是补足武力的好方法,起码可以跟江少强制性分手了。 分手!脑中灵光一闪,韩沐枫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这个世界上同性恋到底还是少数,如果江少的父母知道他的事情,会不会直接出手拆散,就好像电视上拿钱打发人那样。 不管怎样,倒是值得一试,实在不行,就只有用精神力暗示了,那样的话,还需要再努力修炼精神力才行,以目前的进度看,大约还要十天左右。 心思一定,韩沐枫暂且放下了内力的事情,继续修炼精神力。 ※※※※※※※※※※※※※※※※※※※※ 终于有存稿了! (づ ̄3 ̄)づ 。 正文 第 270 章 下午四点,一个电话打过来,经理询问韩沐枫一天时间到哪里去了。 “守株待兔啊!我正在方圆集团门口等赵总的车子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够跟他碰上一面,谈谈合同的事情。”韩沐枫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 大约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经理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没能力,但人家用笨办法去了,总不能说人家没工作吧。 虎头蛇尾的电话就此中断,韩沐枫没准备回去跟经理见一面再下班,用谎话说就是一天都等了,万一他走的这段时间赵总的车子出来了呢?他还主动跟经理说他不定等到几点,不用算加班。 因为经理跟他不熟,他面儿上也不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所以这种在韩沐枫看来一听就是谎话的话居然就这样过关了。 突然间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工作的韩沐枫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第二天的报备理由也很快想好了,赵总出差了,在某个城市,他申请过去找人,说不定运气好能够谈成。 或许因为他言之凿凿,或许因为经理也乐意眼前清净,免得总像是被插了根钉子一样,干什么都不顺心,只是简单询问了他两句,便同意了他的申请。 因为算是公差,韩沐枫竟然还得到了“差旅费报销”的好消息,娜姐都有些羡慕他了,“你们男人就是好,想去哪儿去哪儿,不像我们,唉……” “来回跑有什么好的,还不够累的。”韩沐枫口不对心地应了一句,扭头就把申请送到人事上去了。 预定了当天上午的机票,直接开车过去,行李都没有,几乎是两手空空的韩沐枫就夹在一众背包旅客中间上了飞机。 等到了预定的目的地,韩沐枫也不准备白来一趟,找到当地的旅行社报了个团儿,一车人就往风景名胜牛头山里去了。 山中清凉,即便是白花花的日头,也没觉出多么炙烤,更有流水绿荫,旅行团也是会玩儿,还在溪流旁边儿,沿着亭子那一串来了一出流觞曲水,这种仿古版的游戏颇受大家的喜欢,无论是老年怀旧,还是青年复古,哪怕是小孩子,也挺喜欢那在溪流里飘浮的荷叶盏。 导游介绍得十分尽心,安排游乐环节也很熟练,看得出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然哪里有那么多造型可爱的荷叶盏。 难得糊涂,韩沐枫也跟着玩儿,若是拿到荷叶盏便要表演节目,并不局限于诗词歌赋,唱歌跳舞,说笑话逗乐都行,老少咸宜的形式让这一场现代版的流觞曲水少了些古韵,却又多了些欢声。 五天的旅行结束,韩沐枫还有些意犹未尽,上个世界真是把他憋惨了,哪里都不敢去,随便动一动就要出人命的话,哪怕那条人命并不是自己害的,但他也不能说完全与自己无关,也是够呛。 亏得他忍耐力好,竟然还能活了几十年,搁别人身上,恐怕早都崩溃了吧。 如今能够这么自在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又让他有了些久违的畅意,竟是乐不思蜀了。 中间接到经理电话的时候,脑子都没过就在编瞎话,就听得那边儿经理的咆哮声直冲耳膜“赵总昨天还出现在凯悦了,你到底去哪里找人了!” 很好,露馅了。 凡是说谎话的都会在心里预言过若是露馅会怎样,韩沐枫也没有负隅顽抗,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经理也没有再打过来,显然是觉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还想要这份工作挣这份钱,怎么都要回来。 晚上的时候,韩母就给韩沐枫打电话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上着班儿,跑哪儿去了?你爸可都知道了啊,你让他怎么看,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这么不争气,比不上他家……赶紧给我回来,好好解释解释,我先帮你遮掩着。” 一串话,重点并不是他在外头好不好,到底怎样了,是出了什么事,心情如何,关键的是“争气”,是“遮掩”。 那边儿说完就挂了电话,显然有些火气,不准备听他在电话里认错的声音,也不准备听他负隅顽抗的狡辩。 韩沐枫正在想要不要再耽搁两天的时候,次日江少就敲开了他的房门,对方阴着脸冲他笑,“韩沐枫,你可长胆子,敢骗我!” 一把就把韩沐枫给推到了屋里,韩沐枫如今的精神力还差些火候,但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顺势退后两步,看似有些不稳,其实站得笔直。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江少面色阴郁,他可没想到以为被自己捏在手心的韩沐枫还能给他来金蝉脱壳这一招。 最初两天,他其实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微信上虽然不热络,却也在按时回复,出差么,公司工作也难免这样的派遣,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有人把风吹到他耳边,他才知道这人竟然打着出差的旗号跑了。 江少当时心里就是一慌,这才发现他以为的把柄其实并算不上什么,对方若是豁出面子不要,去外地重新开始,他能怎么办? 他手里的掌控力并没有多大,s省还好,江家的地盘儿,周围都会给点儿面子,其他地方呢?他能管得了多远? 好在有着“出差”的名头,这人的下落也好查,江少怒不可遏地追了过来,发现人竟然还能出去玩儿,还玩儿得挺开心,这心里头的怒气是蹭蹭蹭往上升,这会儿若不是自制力好,都想要把人打一顿了。 看着江少那鼻子都要喷火的模样,韩沐枫无奈了,再有两天,用精神暗示的话,他就会更有把握了,现在……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得正好,我看了一个地方,咱们一起去玩儿吧,这附近的风景不错,有山有水,换个环境感觉心情都舒畅了。” 韩沐枫完全不提之前的欺骗,好像这人只是过来找他玩儿的一样,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从旅行社那儿拿来的宣传页递给他看,一边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想要喝什么?绿茶?” 旅馆的地方也不大,桌子上摆放的就只有几瓶绿茶,韩沐枫取了一瓶,直接拧开盖儿,递到江少的手上,掰开对方的拳头可是个技术活,不能用力太大,免得适得其反,又不能太小,不然没有任何作用。 江少是个顺毛驴,被这样一哄一拉的,那脾气就有些下去,拿了绿茶喝了一口,又吐出来“这什么绿茶,过期了吧。” 韩沐枫闻言拿起另一瓶,看了看保质期,说“没过,还新着呐。” “这东西也能喝!”小少爷脾气上来了,直接把瓶子一扔,还是照着墙上扔,结果地方太小,塑料瓶竟然还能弹回来,瓶中的绿茶淋了一地,墙上也有一片污迹,壁纸都花了。 江少身上也被染上了一些,他穿的是件白色t恤,看着简单,却价格不菲,他皱着眉看身上的污渍,不等韩沐枫反应,直接胳膊一撩,把衣服脱了,顺手擦去水痕透下的湿迹,衣服团成一团儿扔在了地上。 转手就把韩沐枫拉下来,拉到怀中,死死地扣着他的双手,韩沐枫挣了一下,这熊孩子,力气不少,身上的肌肉也没白锻炼,还真不是他能挣脱开的。 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该怀柔的时候韩沐枫也不会一味硬挺,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说“别闹了,先去洗个澡,解解乏,我去给你买件儿新衣服,收拾好了咱们出去吃饭,我还没吃晚饭呐。” 可能“洗澡”这个词儿带来的暗示太多,再加上“吃晚饭”,总算让江少的心情好了一点儿,狠狠地吻了韩沐枫一通,直到快要擦枪走火,这才喘着粗气说“下次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目光中的阴狠若有实质,刺得韩沐枫不自觉地就想要用精神力攻击对方的大脑,好容易才克制了这种冲动。 他的心情也并不愉快,被人强吻,还是被自己不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好吧,他其实还试过更令人不爽的,接受能力已经提高了很多,只是面色微僵就若无其事地又冲对方笑了。 两人对视片刻,江少觉得对方的笑容算是认错了,又在他微微红肿的唇上咬了咬,这才放人起来。 把买衣服的事情交给服务生,江少去洗澡,韩沐枫去换了件衣裳,再出门的时候两个人像是和好了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儿不愉快的样子。 一顿晚饭吃得还算愉快,这种两个人单独在外头吃饭的时候很少,为了避免关系暴露,原主把事情都做到了极致,乃至于现在韩沐枫只需要继续保持,直到他能够顺利分手,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他这边儿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这次他的贸然行动让事情有了偏差,因为江少的沉不住气,江少的圈子,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他俩的事情了,而江少的圈子和陆维的圈子,还有韩家那三个的圈子有部分都是重叠的。 某些消息,这种无关机要的八卦消息,总是能够得到最快速度的传播,再加上江少一刻都等不及这般大张旗鼓寻人的模样,事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简单,只是两个人的事了。 ※※※※※※※※※※※※※※※※※※※※ 存稿第二! 终于有了第二章存稿,开多少年之未有! 吾辈振奋,继续! 。 正文 第 271 章 s省,由全国书画协会联合多位大师举办的书画展如期举行,参展作品要求必须原创新作,同时未曾参加其他奖项评选,展览三天后,会评选出一二三等奖,该奖项虽然是国内的,却因为评委的名声而惹人关注,据说被选出来的作品还会送到国际上去参加国际书画巡回展。 如果能够获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步成名,这对在书画上下了心力的人来说是一种最大的荣耀,当然,这些大师们的肯定也是对他们的鼓励,让他们明白自己奋斗的方向十分光明。 韩天启为了这一天的书画展,准备了三个多月,精心勾勒了一幅《未来》,为的就是一举夺魁。 他在书画界也算是小有名气,叫一声“画家”也不全是奉承,而他的家世也让这份荣耀愈发光彩,掩盖了旁人的光芒。 这其中,就有他的一位好友林涛。 若是韩沐枫在,大约会觉得那个林涛有些眼熟,正是那日在玉龙山度假山庄的马场和韩沐枫骑马说话的人。 他们两人都有作品送交书画展,早早报了名,题目还都是一样的,等到书画展这一日揭晓,一模一样的两幅画竟犹如孪生兄弟,分不清孰是孰非。 韩天启一下子傻眼了,他自然知道好友跟自己的想法诸多相似,但是相似到这种地步,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马上用一种复杂眼神看过来,说“韩天启,我知道你名气大,知道你画技好,但是,你有必要抄袭我吗?我没想到,这段时间,你竟是为了这个……” “我没有,我没有抄袭,抄袭的是你,你才是那个抄袭的。”韩天启气得表情都扭曲了,英俊的面容一下子有些狰狞。 林涛相比之下还是保持住了风度,只是表情冷淡了些“我不知道你竟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知道的,这次的比赛对我很重要,你却还是……” 率先站在受害人位置上的林涛表情中带着些许痛心,他的长相也不差,能够让韩天启看入眼中当做朋友,自然不会是什么猥琐人物,他本人也有些才华,只不过平凡的出身显然不可能让他如韩天启那样早早就声名鹊起。 没有人甘愿一直当绿叶的,何况这一次的奖项和奖金都太让人动心了。 林涛最开始还是准备依靠实力赢的,然而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说过这样的话,“艺术的第一可不好分,一个成名已久的画家的作品,一个学生的作品,你觉得评委会更倾向于哪一个?” 答案很明显,哪怕林涛骨子里有些清高,却也很知道那些人会作何选择,除非他的作品优秀到让这些人不能够昧着良心用一两句话抹平其中的差距,否则,第一肯定是韩天启的。 这样的认知很快就成了心魔,林涛想到了这个方法——抄袭。 提前送交的画作从时间上来说就能够成为原创,何况……韩天启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他又哪里能够一下子分辨清楚呢? 到底是朋友,林涛还是了解韩天启的某些特性,比如说一着急就容易说不清楚话,这一点实在是太好利用了。 一刻钟后,结果判定十分明显,因为林涛提交在前,于是韩天启就只能成为抄袭者。 这样的判定或许有些不公平,但也不能够再从其他地方佐证了,画画这种事,又是准备参展的作品,谁也不会大张旗鼓,在众目睽睽之下画,如此就不好判断到底是谁在抄谁。 至于说风格什么的,林涛和韩天启都是一个专业的学生,彼此还交好,他们的画作风格并没有太过明显到让人一看就能区分的差异,而对比了林涛之前的画作,这幅《未来》虽然有所提高,但提高得也不是特别夸张,同样,对韩天启来说也是如此。 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相对公平,从提交时间上做结论了。 抄袭者的画作被摘下,彻底地与这次书画展无缘了。 胜利者的林涛在众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有些心灰意懒,看着韩天启离去的目光更是复杂万分。 仅从这些表面来看,韩天启的确有可能是抄袭的那个,哪怕他的表现也并不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抄袭者该有的态度。 没有人去关注失败者的下场,甚至还有人要私下里唾弃一下,原以为多么有才华,原来竟是抄袭得来的吗?之前一直被韩天启的光芒所掩盖的林涛,这时候一下子被众人记住了,名声大盛。 这些事甚至还上了新闻,虽然当地有意避讳韩天启的真名,但这件事一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没想到韩家还有这样不争气的。”江少看报纸的时候轻哼了一声。 韩家和江家是竞争对手,老子辈就不对付,底下这些年龄相差不多又是同阶层的年轻人也没有一起玩儿过,完全没交情,不去落井下石,看看落地凤凰也是自然的。 韩沐枫拿起江少丢下的报纸,看了一眼,上面登的是林涛获奖的照片,他的身侧就是那幅《未来》。 剧情还是发生了,除了主角换了人。 这个预知并没有让韩沐枫更加愉快,他没有掺合到这件事里,但谁知道蝴蝶效应会不会波及到自己,毕竟,他们也是见过的。 正想着,陆维的电话也来了,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跟韩沐枫说了说这件新闻,陆维这个美术专业的学生纯属混日子的,并没有真正去上过几堂专业课,对书画展的事情也漠不关心,直到听到出了抄袭事件,这才扭头去了解,竟是比报纸还晚了一天。 “刚看到报纸,谢谢你告诉我。”韩沐枫没什么特殊的感觉,韩天启给他的印象很一般,并不值得他为之操心,反正剧情到了最后,这人也都死不了,顶多是抑郁了一些,但,谁没有受过挫折呢? 总不能因为你有钱有势,挫折就对你退避三舍吧。 这么一想,韩沐枫又想笑,他以前倒是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种仇富的心思,不,或许也不是仇富吧,是见不得那些对自己不友好的人过得比自己好。 “谁的电话,笑这么开心?”江少不满意韩沐枫脸上的笑容,问着凑过去,贴着韩沐枫的耳朵咬了一下,从背面把人搂在怀中。 这样近的距离,他又未曾压低声音,电话那头的陆维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们两个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一听之下,陆维就开始怪笑“你还不回来啊,你和江老二这蜜月还没度完啊!” 韩沐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件事不应该是陆维会知道的,江少贴着他,呼吸都洒在他的脖颈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 隔着电话的陆维也不知道那头的情况,仍在说着“你俩也适可而止一点儿,这闹腾劲儿,存心不给单身狗留条活路啊,真是酸死人了。我以前还真没发现江老二还是个‘真爱无敌’的……可小心着,我听说江老爷子可不大高兴,你们两家这关系,现代版的罗密欧朱丽叶啊!” “别听他瞎说,老爷子才不管呐。”江少嘟囔了一句,任性地仰躺在沙发上,手还没松,带得韩沐枫也倒了下来,手机没拿稳,落在地上,电话挂断了。 “我就想知道,这件事,怎么别人都知道了。”韩沐枫拂开江少的手,坐起身,也不去捡手机,转过脸一本正经地问他。 四目相对,江少莫名有几分心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说“知道就知道了呗,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圈子里的人,不会往外乱说的。” 即便不曾有多大的企图心,但是听到这句话,韩沐枫还是觉得眼前一黑,什么叫做“都是圈子里的人,不会往外乱说”,想想韩母的耳报神,圈子里知道的事情,她必然也知道了,自然还有韩父。 韩家和江家的关系还真是罗密欧朱丽叶了,只可惜他并不准备跟江少生死与共,而江少,显然也不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 不能再拖了。 韩沐枫当机立断地用了精神暗示,让江少以为他们两个性情不合分了。 这个暗示有些复杂,韩沐枫脸都白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做成,只是匆忙起身回屋,避开第一时间的视线交错,等了一会儿,听到外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确定有人出去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是成功了吧。 精神暗示不同于精神控制,传递的信息不可能过度繁杂,大体如“你没见过我”、“我可以去”、“该走了”这类,算是比较柔和的指令,并不能因此模拟出虚幻的场景让对方以为是真的,也不能让对方就此放弃逻辑思维的能力。 这也就是说,如果做得不够严密,让对方从逻辑上找到了破绽,那么这个暗示也就自然消散。 这也是韩沐枫为什么一开始不冒险使用这个能力的问题所在,治标不治本,一旦失效,下一次的暗示想要成功难度会是加倍的,便是加倍难度,同一件事也不能够施加三次暗示,否则便有对方崩溃脑死的可能,好一点儿也是神经错乱成为神经病。 韩沐枫杀过人,杀过丧尸,但让他对无辜之人如此,却是有违他的原则,如此也就不得不多加慎重了。 ※※※※※※※※※※※※※※※※※※※※ 存稿三! 突然觉得自己都应该三呼万岁了,不容易啊! 愚人节快乐! 。 正文 第 272 章 机场,空着双手走出通道的江少面色阴沉,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过来接他的老霍有些讶异,这位大张旗鼓去外头找人,结果自己阴着脸回来了,这是没找成功?不能吧,那么多天,难道他自己在外头浪了? “怎么形单影只的?你家那个呢?”老霍说话完全没有顾忌,他跟江少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父辈的关系加上他们两个竹马竹马的友谊,说一声好兄弟绝对不过,自然也就更关心一些。 “分了。”江少十分不爽地这样说了一句。 “怎么分了,之前不是好好的?”老霍不解,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也知道江少把人找到之后两人还出双入对来着,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分了? 老霍有些贱兮兮地追问“谁甩的谁?为了什么事儿啊?” 他的问题很具体,具体到江少一时间有些茫然,心里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心情不好的他颇有几分暴躁地说“烦不烦,反正就是分了。” “得,先上车,好容易回来了,咱们去吃一顿。”老霍没有忙着追问,把人让上了车。 坐到车上,他才说了这一顿接风还有陆维等人在,“都是圈子里的人,陆维还说给你俩接风来着,全当喜酒了,你要是不乐意,就想回去,改天咱们再聚。” 有些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陆维的几个好友也有跟江少关系好的,江少这边儿的竹马还是那边儿圈子里的活宝一尊,彼此之间,偶尔有些矛盾过节,但到了玩闹的时候,还是能够一起玩儿。 江少听得这一帮人都在,心里头就有些不舒坦,但要说不去,好像又怯了场一样,皱着眉骂了一句“闲得蛋疼,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瞎掺合!” “都是朋友,这不是想不到你最先被套牢么,这风光的……”老霍啧啧,别的不说,光是竹马这么多年,他可从没发现自己的竹马竟然还是个同,而且这一举动,简直相当于出柜,都不敢想江老爷子那张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到底是老爷子,涵养好,要是换了自己家那个,非打断他的腿不可,玩儿女人就算了,还敢跟男人玩儿真爱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江少也知道那帮人多半都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思来的,堵着一口气,直到到了地方也没说不去。 老霍也是个蔫儿坏的,明知道这人自个回来肯定别有内情,心里头不舒坦,但见他不明着拒绝,就硬是要让他把这份不舒坦憋着,万一憋不住了,正好,正好有热闹可以看了。 “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我这还准备给你们小两口接风呐。”陆维哪壶不开提哪壶,一问就是炸点。 一帮人跟着就是起哄,“是啊是啊,也没把你家那位带来给我们看看,我听说是韩家的私生子,哪个啊,他家老头子会找,下的种也不错,让我们见见呗!” “就是,听说那小子长得不错?” “不知道韩家那老头子听到你把他儿子压了,什么反应。你家老爷子该得意坏了吧。” 听得一帮人说得有点儿不像样,江少心里头憋气,不等他先开口,陆维就先开口维护了“行了行了,你们留点儿口德吧,韩沐枫可是我兄弟,人家好着呐,不是那种不着四六的。” 见得他这么护人,话语的底线便被拉回来了一些,但不等大家再说别的,江少就先发作了“有你什么事儿,你陆维哪根葱,跑这里来装大爷!” 陆维本来是好心,结果碰到这么个不识相的,他可半点儿没有包容的意思,跟着一句话就顶了起来,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看着火气都要烧到天花板上了,大家才赶紧上前制止。 这人要是有火,旁边儿有人劝着更糟,两人到底还是打了一架,江少乌眼鸡似的瞪着陆维,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陆维嘴巴也毒,直接道“可别这么看着我,像是我抢了你男人似的,自己没本事,人都丢到外头了,好意思跟我这儿耍横!” 撂下几句话,陆维带着自己那一帮子就走人了,老霍有些为难,赶紧追上去说了两句缓和话,又转回来劝江少,他表面上忙得团团转,心里头却是暗乐,今儿这热闹,真是值回票了。 等到江少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些之后,老霍少不得又问了问到底他和韩沐枫之间出什么事儿了。 韩沐枫纵然是韩家老头子的种,但不过是个私生子,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极没身份的,江少这般人物,总不可能是被甩的那个吧,但若是甩人的那个,怎么不见一点儿得意之色? 江少心无城府,本来就烦着这事儿,难得有人细细劝说,也就跟着说了些困扰,自然他想不清楚的那部分就是被暗示的部分,只是他怎么都不明白两个人怎么“性格不合”了,这种好似惯用的说法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 以往两人相处的种种都能回忆起来,除了一开始的强迫之外,后面好像都挺和美的,再说了,他也没真的威胁对方什么啊,维持这段关系,他也是尽了心力的啊! 老霍比江少年长几年,经的事儿多,不像江少这种恋爱都没谈过两次的毛头小子,却也听得犯了糊涂,又问得细了“他跟你说的性格不合?” “……好像,没说吧,又或者,说了?”记忆中,这一点模模糊糊,竟是想不起来说没说,谁先说的了。 老霍恨铁不成钢地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模糊糊,最后索性给江少出主意,“既然这样,说清楚啊,说不定是你误会了呢?” 这话可是说到江少的心坎里了,他之前拧着劲儿,就是有点儿下不来台,这会儿听到人这样劝说,又似得到了鼓励一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拿起来拨了过去。 那边儿,准备回程的韩沐枫刚关了机,坐上了飞机。 没人接电话怎么办?直接找过去说!不过还是要先查一下人到哪儿了,别扑了个空。 这一番动作,等到韩沐枫下了飞机,就看到等待接机的江少了。 只看江少那个状态,韩沐枫就知道暗示失效了,好在这种暗示的强度不比精神控制,失效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反噬,只是下一次,想要再暗示这件事难度就要加倍了。 “我要去我妈那儿。”韩沐枫坐上车子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江少应了,给了司机一个地址,他自己则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地跟韩沐枫一同坐在了后头,许多问题卡在嗓子眼儿都问不出口了,似乎也没必要问了,见到韩沐枫脸色苍白,还关心地问他“是不是晕机了?” 韩沐枫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力,为了那个精神暗示,他的精神力过度耗损,自然需要慢慢休养才能好,偏偏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韩母的电话打过来全是责骂,边责骂还边庆幸韩家那边儿出了事,韩父没时间管他,然后让他好好收拾手尾。 “你要是利用那个江家小子,我是没意见,你爸这边儿看样子也不会给你更多了,你要是能把那小子的心拢住,江氏企业怎么也能多分点儿股份,你要是真的,也把脑筋给我放清楚点儿,先把股份拿到手再谈别的,不然都是瞎胡闹,那小子才多大,可不会给你养老。” 韩母争宠归争宠,正经的事情上还是十分有头脑的,就好像她虽然争宠,但在韩父妻子立身极正,又有三个出色儿子的情况下,她就从没想过鼓动韩父离婚之类的事情,只是努力往自己名下划拉产业,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只是白来钱的那种。 这种也可算作识相了,或许正是出于她的这种“本分”,韩天阳才容了韩沐枫在自己手底下学习发展,不然,那边儿占着大势,怎么折腾这些私生子都不过分的。 立场不同,观点不同,站在这些私生子的观点上,脑袋清明的韩父未免过于薄情,同样都是儿子,就是一点儿股份分不到,实在有些过分,但是放到对方的立场上,明明是那种不名誉出身的兄弟,还要分走属于自己的产业,也太欺负人了。 两边儿的天然矛盾几乎不可调和,除非有一方能够心甘情愿让步。 所以,原主因为嫉恨有了那么“上进”的志向,似乎也不算奇怪,不是因为世上只有那一块儿蛋糕,非要抢来才能吃,而是因为他认为那也有自己的份儿,也是自己的蛋糕,让给别人吃才是傻。 韩沐枫不准备跟韩母解释他的想法,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事情自然也不一样,说是说不通的,便虚应了两声,准备回来处理一下这边儿的事情。 工作是不能要了,那样大的纰漏,他要是再待在公司,真是说明了后台够硬,同时那个黑历史就怎么也洗不掉了。 没了工作,做什么呢? 韩沐枫除了房子车子,还有一张卡,每个月韩父都会给他打上一笔钱,便是成年了,这笔零花钱也没断过,这样一来,似乎也不用着急找工作的样子,先恢复精神力,然后练出内力来,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韩沐枫装作晕机的样子,在江少关心的目光中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然后感觉到那人动了动,把肩头借出来让他靠,也没睁眼,最后竟是昏昏悠悠睡着了。 ※※※※※※※※※※※※※※※※※※※※ 还是存稿! 估计这会儿该是清明了吧!也算是个节。 。 正文 第 273 章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阑珊,韩沐枫躺在车子里,枕着江少的大腿,身上还盖了一件大衣,幸好车子够大,这样躺着也不觉得太过不舒服,只是起身的时候觉得某些地方都木了。 江少赶紧扶了一把,还帮着他按了按血脉不通的地方,手法意外地不错,韩沐枫讶异地看了江少一眼,心有灵犀一样,江少竟然知道他惊讶什么,说“以前摔摔打打的,伤了都是自己按,怎么样,好点儿没?”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是白来的,一身肌肉除非注射药物,否则一点点锻炼出来,哪里能少得了吃苦,只不过因为喜欢,所以不觉得苦罢了。 韩沐枫没有拒绝他这份殷勤,跟着放松了一下身体,然后说“好了,没事儿了,我赶紧上去,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就在我妈这儿住了。” 他没有问江少为什么知道韩母的住址,这种小事情,肯定是查出来的,但能记在心里,到底也是用心了。 想想原主的一番算计,再看看江少,韩沐枫莫名为他觉得有些不值,却也没有多说,他从来不想接收属于原主的感情债,所以两人之间,必然没有结果。 回来看了韩母,表明了自己不想去韩家公司工作的意思,理由换成她听了能够接受的,“去了那里受人管制,一辈子都是给韩天阳跑腿卖命,有什么好的,我还不如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让我爸支持,等到做大了,你也不用跟他们低头,咱们自己也立得住。” 难得听到儿子这样有志气,韩母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平日里不亲近也不代表心里头不惦记,不然怎么汲汲钻营想让他上进呢? 如今这个上进的方向虽然有些不同,但借鸡生蛋这种想法又恰中韩母那种“占便宜”的心思,自然是一口允了,还答应帮着他跟韩父说,必要让韩父同意投资才好。 韩沐枫说的这个主意也并非出于虚妄,他这一次去旅游,除了玩儿好了,还发现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和他曾经去过的某个世界是极为相像的,这里说的并不是社会形态制度什么的,而是现存的草药,牛头山中的珍贵草药好像一个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就等着人捡拾,偏偏看那些人的意思,似乎都不认识的样子。 亲自验证草药的药效并没有什么问题,韩沐枫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一层把握,直接开一个制药公司,也不用大批量制药,他只需要抓住高精尖,哪怕来个限量,也只会物以稀为贵,而不会影响发展。 韩母不懂得那些,只听得儿子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她也放了心,连问都没问一声儿子的草药学是从哪里学的。 可惜韩沐枫为此还打了腹稿,竟是做了无用功,没有用上。 不管怎么说,这一篇算是过去了。 韩沐枫回到自己的房间,好久不曾住人的房间很整洁,不需要怎么收拾,韩沐枫过去拉窗帘,却看到了楼下的车子,他的视力好,一眼就看到正在抽烟的江少,他坐在车内,两眼放空,表情很有些茫然,烟头燃烧着,烟灰掉落在袖子上他都不曾察觉,那样子,不知怎么,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世人最是看不透,一字为情亦为心。 有了韩母帮忙说项,韩父倒是同意了,他对私生子们从来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给你点儿钱让你去瞎胡闹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是傻乎乎把钱扔了打水漂,他还是允许别人用金钱买教训的。 自然,这笔投资不算很多,但对韩沐枫来说却是够用了,他本来就是找个名义光明正大出去玩儿,然后在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而已。 倒是江少,听说了这个消息,拿了一笔钱过来支持他的事业,江少的零花钱不少,但他花钱也是真的大手大脚,基本上手头就没存下钱,这笔钱还是从他哥那里要过来的,江家老爷子为了江少也是操碎了心,已经断了他的零花钱,想要逼他改邪归正。 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压力,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暗示虽然不成功也有了些影响,江少这一回没有什么强取豪夺的手段,只是逼韩沐枫收了钱,自己扭头就走了,倒像是用钱砸人一样。 韩沐枫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有些无奈,这人的心意啊,真是有些笨拙得可爱。 借着韩家和江家的大旗,韩沐枫的这个制药公司倒是开起来了,就叫做长生制药,听起来便很霸气的名字,而他的办公地点,咳咳,注册的时候就用了韩沐枫小公寓的地址,至于从业人员,虽然董事监理报上去的一个不少,实际上也就是韩沐枫一个人,或许还能算上一个江少,是负责财务的。 只不过江少这个财务名存实亡,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韩沐枫的手里。 足足半年,长生制药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空壳公司,圈子里最开始还关注这件事的人,不少都开始暗暗嘲笑韩沐枫的无能,也笑话江少的有眼无珠,看上了这样的人,竟然还没到手。 这半年,韩沐枫总是大江南北四处跑,江少却被江家老爷子拢在身边儿,脱不开身,两人虽然没有正式说分手,但这段关系,也算是名存实亡。 陆维还给韩沐枫打过电话,嫌他太渣,“你说你在外面倒是潇洒快活了,可没见江少那样子,我是真没想到那小子那么倔,他家老爷子都被气得进医院了,他还是死不悔改的样子,看着倒是真心,你也是能耐啊,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手段,给那小子灌什么汤了,让他这样死心塌地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韩沐枫说这话一点儿都不亏心,他的第一次暗示失败之后,又有了第二次,只可惜还是失败告终,为了不祸害人命,他没有再来第三次,却也把距离拉开了。 最开始江少还有些不甘心,就好像那次风风火火去找他一样,被他用迷药撂倒了,他也就发现强势不管用,再想软化示弱,可韩沐枫却是郎心似铁,压根儿动容不得,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住了。 年轻小伙子,让他跟人情投意合谈个柏拉图,时间长了也会不满足,何况他们这种连柏拉图都谈不上,剃头挑子一头热又能坚持多久? 韩沐枫想着时间长了,对方也就忘记了,自然就能撒开手了,为此他还大老远跑到外面找药兼修炼,避着江少,时隔大半年回来,以为怎么都能揭过那一段儿了,结果这人还是痴心不改的样子,也是让人无奈了。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也别想阻止我,我就是要对你好。”江少的话说得赤诚,他喝了酒,红着眼睛,就在一帮人给韩沐枫的接风宴上这样说了,简直是当众表白。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起哄,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之前韩沐枫还是江少一味拉进圈子的,又有陆维帮衬,这才被他们接受,可是谁都没想到,江少竟然是动真格的,这都多长时间了,这般死心塌地的…… 不少人把视线转到了韩沐枫身上,修身玉立的青年有一张遗传自父母的好容貌,嘴角微微含笑,见着就让人如沐春风,压根儿不是那种眉宇间暗藏阴邪的样子,若是不说,谁知道这位是个私生子呢? 那一派清明目光,看着人就好像一下子看到人心里头去了,仔细看看,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但让江少这般,这魅力,也实在是有些大了。 韩沐枫多少有些尴尬,时过境迁,当年原主故意留在对方手中的把柄,随着这件事人人知晓,反倒成了无用功,江少再没有什么能够拿捏的,完全凭着一腔真心,谁的真心又一定能换来真心呢? 当着大家的面儿,韩沐枫不好说什么,陆维这个兄弟当得够意思,这时候忙着打圆场,“来来来,说这些多没意思,来,喝酒,枫子,你可要多喝几杯,我们这都等你老半天了,你这个大老板不是说有惊喜吗?快拿出来看看!” 大半年,韩沐枫这个制药公司都没拿出什么成品来,韩母不满意极了,老是在催,便是幕后投资的韩父也因为此时多少有些不满。 生养之恩一场,韩沐枫也没准备把他们都撂半道上,这次回来便是准备了一种特殊的药丸。 到底不是修仙世界,这里的药草能有个百年的都是稀罕,品质再是优质,也不可能配出夺天地造化的丹药来,倒是结合韩沐枫所学,用精神力和内力辅助,他能够把微缩了千百倍的符刻在药丸深处,如此一来,药丸便有了不凡的品质。 这样制药,注定不能扩大生产,而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天天配药丸,为此,他特意加大了药效,务必要求能够看出立竿见影的效果,哪怕不是活死人肉白骨,也要人能够看到愈合加速之类的肉眼可见的效果。 ※※※※※※※※※※※※※※※※※※※※ 继续攒存稿! 。 正文 第 274 章 乌黑的药丸上好似洒了些许银粉,于灯光下有着一样的闪闪,虽不如那白玉做的小瓷瓶润泽可爱,却也好似让人闻到了药草特有的清香苦涩。 “这是什么药?这么复古,有什么用?”众人还在问着。 韩沐枫用手掌托着那小小的药丸,还不如巧克力豆的大小,却让他见着就心生欢喜,到底是自己亲手制作的,能够给凡人使用的效用缩减百倍的“洗髓丹”,在这里,自然不能这样叫,他便起了个“基础丹”的名字。 “谁想试试?”韩沐枫笑着问了一句,“会有意外惊喜。”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那黑色丸子到底有什么用,但惊喜什么的,谁知道会不会是一次整蛊。 “你这玩意儿经过检测了吗?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病从口入,这种来历不明,成分不明的东西,这些惜命的大少爷们可不敢吃,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算对方逃不脱责任,自己也落不了好啊! 韩沐枫还要再说,旁边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把药丸抢了去,直接塞到了口中,正是江少,他一边吃一边盯着韩沐枫,咽下去才对他说“我吃了。” 好像吃了这颗药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一样,这句话讨赏的意味竟是多了些。 “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又吃了我的灵丹妙药,这里有一部功法,你拿去练吧,不出一月,必有成效。”韩沐枫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很像是学生为了作弊弄的那种,估摸也就二十来页的样子,密密麻麻的小字离得远了也看不清楚。 最近电影上有过类似的桥段,便是小说中,也有这样的骗局,有人憋不住笑,觉得江少是自投罗网,被恶作剧了一把,还有人觉得这倒是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省了大家去钻套。 陆维有些不死心“你弄半天就是为了戏弄我们?没那么闲吧,你那药丸还有没,给我一枚,还有那巴掌大的册子,我也要,我回去试试。” “你那是什么功法啊,能够飞檐走壁?” 功夫片大家早都不陌生,从拳拳到肉的到虚幻飞天的,哪个没有过类似的梦想,眼前这一幕,虽然可笑,却也触动了他们曾经的少年梦。 “别的不说,我可是有了奇遇,也是我大方,愿意拿出来跟你们分享。”韩沐枫说着把手中指肚大小的空瓶子给大家看了看,白玉做的,玉质还颇为不错,挺好的。 瓶子转了一圈儿,回到了韩沐枫的手上,他单手托着,另一手握拳砸上去,抬起,大家再看…… “卧槽,这是真的!” 眼珠子都要掉了一地,那手掌上的玉瓶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片粉末,细碎的粉末还有着玉色的润泽。 “这不是什么魔术吧?” “有缘得之,无缘路过。”韩沐枫把手中的粉末倒在桌上,剩下那些粘在手上的被他拍掉了,“信不信随你们,分享时间已过,再想要,便要购买了。先说好,我这基础丹可是什么检测都没有的,要是怕有问题,可以不买,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可从不干强买强卖的事情,另外,买卖账目都走公司啊,我可是正经公司,还指望盈利呐。” 你特么是逗我么,这哪里是正经公司干的事情! 陆维的眼睛差点儿也红了,看着韩沐枫那举重若轻的样子,喘着粗气去拍他的肩膀“老韩,不够意思啊,你怎么不先跟我分享,啥也不说了,基础丹先给我来个百十粒的吃吃看。” “百十粒,撑不死你,纯手工制作,可没有那么多,如今我只有十粒,啊,不,现在是九粒了。”韩沐枫既然把这些公之于众,就是为了做生意,他没什么生意头脑,商场上那些也不一定能够玩得过这些耳濡目染的,但有一点却清楚,当一件事物成为垄断的时候,那怎么卖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至于到时候账目上会不会显得太夸张,那就是会计的事情了,他可不管。 因为有陆维带头,大家半信半疑地都买了一粒,当然这价格也是够意思,十万一粒,足够让他们肉疼一下了,同时获赠一本功法手册。 回去之后这些人都试了试,有的心思多一点儿,还把药丸刮下来一些粉末拿去检测,这种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刻了符的药丸哪怕有一丁点儿不完整,便不能够达到该有的效果。 药丸内蕴藏的一丝内力也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而逸散,最后就算是吃了,照着册子练,也不会有什么用。 内力从来不是那样好修炼的,要不然花十年以上的工夫从小练起,还要佐以各种药浴辅助,要不然,就只能借助韩沐枫存在药丸中的一丝内力做引导,让他们在看小册子的时候感悟到内力行进的玄妙感觉,抓住那种感觉,自发引导,坚持下去,自然可以修成内力。 一个月后,江少第一个修成内力,虽然还不多,但那种小老鼠在经脉中走动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了非常意外的惊喜。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时间,长生制药没有做任何广告,却名声大噪。 韩母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以前看不上自己的贵妇们,现在主动邀约,就是为了得到一粒药丸的购买权,听起来很夸张,但碰得多了,她就见怪不怪了,忙着让儿子扩大生产。 韩沐枫把苦衷给她说了,扩大生产是不可能,那么便只能增长价格了,不到三个月,药品的价格就持续走高,已经涨到了五十万一粒,这种夸张的数据当然不能够做到账本上,于是长生制药的账目便有些含糊不清。 韩父也被这种状况惊了一下,马上让韩沐枫把长生制药正规化,别一副小作坊的样子,连个像模像样的药品制作间都不准备,韩沐枫没听,这种药哪里是什么人都能制作的,要用精神力把指定符箓铭刻在药丸内部,并且让药丸存储一丝内力,还要保证符箓上的精神力能够适时激发内力,恐怕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够做出来。 符箓是修仙世界时候学的,药丸存储内力算是他的创新,却因为有精神力辅助而得以完成,至于精神力注入符箓之中替代灵力发动,靠的是他历经多个世界对精神力的娴熟运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掌握的技巧。 这样一来,药丸的产量便不可避免地受限,只能接受小作坊模式的生产,甚至产量还不如某些小作坊。 消息一传出去,长生制药又火了一把,广告都没做,就有电视台主动要来采访宣传,当然最后没有成功。 国家机器的消息也足够灵通,事情发生三个多月,足够他们验证消息并作出反应,韩沐枫的小册子不曾保密,批量印刷的结果是大家都能得到,但没有基础丹就没办法修炼的结果反而让他的基础丹更加畅销。 上头来人限制了他的外销,给了他一个国有企业的资格,唯一的条件就是这些小药丸不能再往外卖,只能向国家出售。 对方的谈话并不令人反感,说得也很有道理,并没有因为背景大就一味强压。 韩沐枫经历的世界多,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一心想要逆袭,那么国家强大对个人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又没有什么必须扶持的人,或者什么了不得的野心,完全没必要跟国家对着干。 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还把药丸的制作方法公布了一部分,唯一隐藏的就是精神力的作用,还有那个差不多是微雕在药丸内部的符箓,至于注入内力什么的,也都说了,只可惜对方的尝试并没有得到该有的效果。 “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可以看一下,我做的步骤就是这样,并没有隐瞒你们什么,要知道,我也不想自己的生活从此就跟药丸为伴,总还要休息的,偏偏做这个太容易累了。” 韩沐枫避免提及“精神力”这样的词汇,但别人也不傻,看了一遍,多少知道其中大约有些玄妙的动静,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注入内力能够成功? 他们看不到精神力画符的一幕,自然只能看到注入内力的模样,很普通啊,就是捏着药丸,然后“看”那么一会儿,再放下的时候就成了。 这种学不来的技术,纵使他们怀疑对方有所隐瞒,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若是不想把人逼到对立面,自然也不能强硬要求多少供给。 两方算是谈妥了条件,反正韩沐枫做多少药丸他们收多少,保证没有外流的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理会那么多,起码他们有药丸能够修炼出内力,让一些普通的功夫威力大增,而别人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武器,这种优越感已经足够让人放心了。 长生制药就此转为国有,韩沐枫也成了成功人士,当他成功之后,没有谁去念叨他私生子的身份,便是知道了,也会觉得他自强不息,跟那些只想着抢家产的私生子完全不一样。 ※※※※※※※※※※※※※※※※※※※※ 以上存稿! 从来没有存稿这么爽过! 为了日更,我也是拼了! 。 正文 第 275 章 “你听说了吗?长生制药要招人了。” “早都听说了,不过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每次招的都是技术工种,哪怕名声好听,也就是个处理药材的,咱们辛苦学四年护理,最后去处理药材,你觉得合适吗?” 正逢毕业季,年轻的男女们在林荫道上慢慢来去,道路两旁,是各个企业的展示牌,一个个小桌子摆放整齐,后面坐着的招聘人员目光灼灼地瞄准这些准备毕业的大学生。 清晨的阳光洒在那些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上,让本应该烦乱焦躁的招聘场地也多了几分勃然生机。 那些简历的毕业生们很快就要面对新的环境和挑战,他们的眼中除了希望,还有很多迷茫,对未来的展望还没有具体的目标,更多的都是流于泛泛的渴望。 这其中,长生制药就好像是吊在树上的长生果,终有定数,格外诱人。 国企始终都带着一层光环,长生制药的神奇也令人对其更为向往。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谁还真的从事自己所学了,长生待遇好,福利好,只要放开条件招人,哪里不是一大把的人来。” 说话的女子脸上有着颇为漂亮的妆容,她的声音清脆,即使是人群之中也能让人听清。 干脆利落的马尾一如她的声音,更像她的性格,直来直往,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就如此刻。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他们现在又没来,咱们还是先看看别的吧。”另一个女生显然不愿意为了这种有的没有的事情争论,息事宁人地说道。 两人来的早,已经把两边儿都大致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合心意的。她们也不着急,反正毕业还有一段时间,还有很多招聘会可以去,总会有更合适的。 “来了来了!” 人群中突然有些骚动,远远看到有块牌子被搬过来,周围人纷纷让路,然后便是人群蠕动,跟着牌子走了。 “啊――真的是长生制药!”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的大嗓门,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许多原来没注意到这边儿的人也跟着涌动,本来还算松散的人流一下子就有了发生踩踏的可能,拥挤着的人群到了前面才发现根本没有招聘简章那种东西。 是啊,长生制药的名气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谁又会那么好心为之科普呢?那可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对外招聘的国有公司呐。 心怀忐忑地投了简历,苏娜就看着长生制药的招聘人员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拿出包中没打开的水,抢着递给其中一个,然后接过他手中收拾东西的活,不容分说地帮忙整理那些简历,顺便把自己的放到上面。 她的动作是那样坦荡,就是让人看到也只会为她这份心思感到好笑,而不会觉得讨厌,并不是上面的一定会被录用,只是多了些可能而已。 “你叫苏娜?希望我们有机会成为同事。”被讨好的工作人员是陆维。 这位大少爷闲的慌,主动干招聘的事也没什么耐性,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走,自己走不算还是带着人走,亏得长生制药名气大,不至于因此颗粒无收,这一大堆简历也足够交差了。 至于那些还没来的,赶不及的漏网之鱼,那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回去之后,陆维把招聘现场的火爆情景说了一遍,连连感慨“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不能囫囵个儿出来了。” 这话也不乏可信度,各大高校的教授们不是白干的,只要是相关专业行当,没有哪个不知道长生制药,因为这个几乎是昙花一现的公司国有化得太快了,市面上见不到长生制药的一样产品,除去皮包公司的可能,只能说不简单了。 “有什么招聘的必要,还不是你闲的。”韩沐枫完全不领情,情况就是那样,只有他一人制药,其他的都是样子,顶多是做些药材的初步处理,并不需要太多人。 “好心成了驴肝肺,我算是知道了。”陆维白了韩沐枫一眼,眼珠一转就看向了江少。 对方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表格完整,半天都没有改动了。 “听说老爷子又催你了?” 当年江少和韩沐枫的事情也算是众人皆知了,后来江少还为这个跟老爷子闹过,倒是韩沐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门心思要分手了。 当时不少人都觉得韩沐枫矫情,他一个被韩家公司开除的私生子能有什么出息,好不容易巴望上江少了,还“不要,不要”的,真是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假。 他们这些富n代们,骨子里就有一种优越感,除非是身份高出或者平等,否则别想要真正的公平。 陆维那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哪怕之前就跟韩沐枫认识,也觉得对方能一起玩儿,比较省心,不会想着不该有的东西。 但,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还是觉得反感,哪怕他对江少也没什么好感,到一个圈子里的天然就是同盟。 谁料到韩沐枫竟是憋出一个大招,一个长生制药,一个基础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的画风都不对了。 在率先服药的江少第一个修炼出内力后,陆维也跟着感受到了这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再看韩沐枫,感觉对方身上多了一层神秘色彩。 跳崖不死得到秘籍,这种套路也就是小说中才有,真实的,怎么可能呢?可是又没有其他的解释了,毕竟,太玄幻了。 军方因此兴起的探秘活动,因为也是率先一批修炼出内力的人,陆维也去参加过,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不用管他。”江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韩沐枫,对方置若罔闻地正在玩儿手机。 眼中有几分失望,这一段感情,江少已经想不起来最开始的感觉是怎样的了,他却还是不想放弃,奈何这个人已经不是最初那么好强迫的了,无论是声名,还是武力,他都没有办法。 这种认知让他感觉很无力,但却还是不想放弃,哪怕,哪怕…… “这回你怎么这么听你妈的话?”陆维最会用话堵人,他就是不喜欢看那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他们这些个都是庸人自扰。 “孝顺她总是应该的。”娶亲生子也算是正常生活了,而且,这也是绝了江少的那点儿心思。 或许因为是原主的感情债,韩沐枫开始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嫌弃,不愿意好好面对这个人,一味地排斥,虽然也曾从另一个角度可怜过对方,但那种感情显然不是爱情。 等到有实力改变双方相处关系之后,韩沐枫才发现江少也有优秀的一面,比如说跟军方代表的商谈,单靠韩沐枫恐怕早就谈崩了。 商场上有软有硬,软硬兼施的手段,江少耳濡目染,施展起来也算得宜,韩沐枫从他那里也学了些,算是“必有我师”了。 日子久了,了解深了,这个人便从原主的记忆中有了出来,既不是记忆中的棋子,也不是剧情中的背景,有血有肉,有优有缺,真正地活了过来。 这样一来,对他的一片心意似乎也不能视之不见,愈发觉得不能耽误了这样一个人。 韩沐枫的这番纠结没人知道,他面儿上总是八风不动,被江少那帮好友视为铁石心肠,自然不会想他存心为何,他也不会特意去说,若让江少能知难而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惜,未能如愿。 韩沐枫结婚那天并不是那么热闹,新娘子苏娜并不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讨了韩母的喜欢,一下子成了儿媳妇,一年后就让韩母抱上了孙子。 这段婚姻并没有因此更加美满,仅仅三年便以离婚收场,苏娜带着赡养费淡出了韩沐枫的生活,与之对比的是江少对感情的执着。 两人的合作伙伴关系并没有因为韩沐枫结婚而告终,也没有因为他离婚而变动,不愠不火的友情一度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当红娘,十几年了,在一起算了。 就连韩父韩母也没有什么意见,偏偏韩沐枫就是没松口。 “是因为我和你同样的性别?那么爱到底是什么?只因为性别就可以割舍的爱与看中样貌的爱又有什么不同?”江少难得的情绪激动,自从江老爷子去世之后,成熟很多的他很少如此情绪上脸了。 “无论你的外在样貌如何,我都爱你,不论性别。” 江少说完这句话就定定地看着韩沐枫,这是他炙热的表白,也是发自心底的话。 韩沐枫轻轻摇头,看着江少离去的背影,他轻轻叹息,三次精神暗示失败,结果便是江少的精神力不自觉地追随他,乃至于被他本人理解为情爱,顽固不可更改。 ※※※※※※※※※※※※※※※※※※※※ 不知道格式对不对,手机打的。 。 正文 第 276 章 长夜漫漫,街角能够看到几盏灯笼高悬,不时被幌子遮住,半边影子来回,好像移步前来的鬼怪,有着狰狞的形态,邪恶的心思,等待着时机将人扑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拖着懒洋洋的长调,从长街的这一边儿传到那一边儿,悠长的气息好像那席卷而过的风,吹起街角那越界的幌子,露出灯影下摇荡的…… “啊――鬼啊!” 更夫的喊声凄惨而犀利,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幌子落下,那摇晃着的红衣好像又是静止的,并不为外界所动。 隔了两条街的府衙从寂静中苏醒,差役们揉着眼睛跟着步履匆匆的大人们去勘察现场,如今可是太平盛世,命案可是需要重视的。 一群人忙忙乱乱地赶到现场,尸体已经被放下,是一具男尸,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身着白色亵衣,不过从衣领处已经被鲜血染红,脖颈上的一刀是致命伤,伤口很深,绕颈一周,若非骨头未断,恐怕头早已割下。 因为这样的伤口,失血过多,亵衣几乎已成红色,远远看去,便和酒楼的幌子底色差别不大。 死者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另一只落在酒楼门边儿,经查,死者便是这郑家酒楼的主人郑有财,一妻两妾一子三女。 其妻汪氏乃是阜阳县本地人,富家出身,郑有财正是因为做了汪家的女婿才在阜阳县立住脚,之后却有些忘恩负义,在老丈人死了之后霸占了汪家的钱财,把年龄还小的小舅子卖给了拐子带走――这件事是汪氏含泪诉说,她被蒙在鼓里,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竟是找不回来人了。 这样的男人偏是她的丈夫,她就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大闹哭泣的结果就是她这个当家夫人的地位荡然无存,成为了后院里泥塑木雕的菩萨,再也动弹不得。 汪氏年轻的时候落过胎,伤了身子,之后就再也没怀上,家中的两个妾室一个是她的陪嫁丫头邱氏,一个是曲苑的戏子董氏。 邱氏育有两女,都被汪氏教养,董氏生有一女一子,女儿在她身边养着,儿子却充为嫡子,一出生就被抱给了汪氏当亲子。 该子叫做郑鑫,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在县学读书,每十日回家一次。 说起来,今日正是该子回家的日子。 郑鑫醒来的时候夜色正深沉,他起身推开了窗子,有些年头的转轴并不那么灵活,发出暗哑的声音,“咯吱”一下,让人牙酸。 夜风寒凉,初春的天气,院子里的迎春花正在盛放,哪怕是在这无月的夜色中,似乎也能看清那鲜亮的黄色。 “少爷,少爷!” 小厮六顺高声喊着跑进来,他的声音中有些明显的慌张和惊恐。 “少爷,老爷死了。” 直白浅显的说法,喘息不定的声音惊得一旁的素珍摔了茶盏,碎瓷的声音有些刺耳。 “啊,大半夜的胡说什么,老爷不是在董姨娘房里歇着,哪里来的……了,你到底发什么颠呐,说这些胡话!” 素珍含糊带过那个字眼儿,本来还有几分朦胧的睡意这时候彻底清醒了,看六顺的样子,她想,那大约不是谎话。 这时候,后头院子也热闹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吵杂无比,让这个夜彻底无法平静下来了。 阜阳县县令是去年才来的落地举子陈枚乘,他的岳家有些能力,他自己也会做人,活动到了县令的位置上可算是志得意满,只想着平平安安熬日子,熬上几年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动一动。 因为这种求平稳的心态,他在本地的口碑不错,阜阳县虽然是个小地方,但也有那么几户富贵人家,平日里对他这个父母官也是多有孝敬。 郑有财就是其中的一家。 如今他家出了事,不管怎样也是要好好做主的。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县尉陈侩,他不比那流水的县令,三年一过就要换人,他这个县尉是地头蛇,在阜阳县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郑有财才来不久就跟他交好,彼此来往多年也算是朋友了,这次的事他的悲伤也更真一些,红着眼睛让仵作好好验尸,那模样好像要把凶手手撕八块儿似的。 郑有财只有一个儿子,又正好在家,询问事情的时候就把他叫出来了。 陈枚乘对这位县学学生记忆不深,童生试并不是每年都有的,对方考试并未经他,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师生关系,更是未曾见过人。 这会儿打量一番,虽是深夜被叫起,又是这样的事情,但对方的举止并未有失态之处,礼仪不错,样貌也不差,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陈枚乘捋须问了两句,一派尊长模样考校了一下对方学问,这才为他父亲郑有财的去世说了两句遗憾话。 郑鑫一一应了,拜过县令后,才去陈侩那里回答问题。 之前,少不得又要被安慰两句。 “贤侄,你放心,我定然帮你找到那个凶手,让他不得好死!” 陈侩说得义愤填膺,他跟郑有财的交情,起码此刻是不掺假的。 “多谢叔父。”郑鑫行了一礼,言辞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亲切之意。 陈侩不耐烦那些礼仪,又说了两句,便又去督促办案了。 如今这案子突然,无论是郑有财的妻妾还是朋友都有嫌疑,唯独一个人例外,就是郑有财的独子郑鑫。 陈侩领着人查了半晚上,直到天亮才有人,郑家的八卦听了不少,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 郑有财死得惨,那么不利落的割头手法,要不是先被刺中咽喉死了,恐怕要把人折磨得恨不得马上死。 从这一点上看,并不像是男子所为,因为男子的力气更大,杀人也会更干脆利落。 但刺中咽喉的一击以及把人吊起来,又不是女子的体弱能够胜任的。 不像是单人,难道是多人合谋? 又为什么非要把人吊在郑家酒楼呢? 深夜移尸本就怕人看见,把尸体吊起更容易暴露,是为了泄愤,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阜阳县只比下等县略好,平时没有什么案子可抓,这一桩命案就是大案要案,容不得人不重视。 偏偏分析下来又没什么头绪,起码陈侩的脑仁儿都疼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突破口。 命案不破,人就不能入土为安,时间久了,郑鑫便上门来求见,在情在理的要求让陈侩也不好推。 最后,这桩案子稀里糊涂就落到了那个不知道被拐子卖到哪里的汪家小舅子头上,说对方为了报复,多年后回来杀人。 至于这人杀了人之后,那自然是逃了啊。不逃难道还等着被抓来杀人偿命吗? 郑有财和那个汪家小舅子汪佑伦早有夺产之仇,后来汪佑伦被卖,彼此的仇恨那真是深到没话说,只要人没死,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推己及人,这样的推论完全没错。 陈枚乘却对此不甚满意,道“在外多年之人,便是记得仇恨能够寻回乡里,又怎么有能耐进入后院杀人?” 事发时是深夜,有家丁下人为证,家中无人外出,便是会翻墙手段,巡夜的狗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对方又是怎么找到郑有财,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把人杀死带走呢? 郑家酒楼与郑家大宅可还隔了一条街呐。 县令的想法并非无稽之谈,谁也听出来这个潜台词是――此事必有人接应。 而接应之人,不用县令明说,陈侩也想到了汪氏。 说来可笑,因为汪氏的不识相,郑有财只把她当摆设,日常管家多是邱氏,便是陈侩也是把邱氏当嫂夫人看待的,如今有事,汪氏竟成了罪责难逃之人。 “冤枉啊,民妇冤枉!” 汪氏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在衙役上门逮人的时候懵了一下,醒过神来就知道喊冤,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到了大堂上才知道丈夫竟然是被亲弟弟所杀,连自己也有了罪。 这变故真是……真是…… 汪氏险些没有晕倒在大堂上,反反复复也就知道喊冤了,心里头恨死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了。 竟是把这些年的思念之心都变成了恨意,被拉下去的时候甚至顾不得自己一贯的端庄模样,破口大骂那不得好死的弟弟竟是连累她。 郑鑫当时正在处理郑有财的身后事,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看到记忆中贤惠的嫡女毫无形象的一面。 说不上意外,只是有些感慨,他以为自己的到来就是改变,结果案子还是这样判了,这算是剧情的惯性吗? 不管怎么样,汪氏这位嫡母还不能死,不然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将来那位小舅舅汪佑伦找上门来,没有汪氏缓冲,可把原主折腾惨了,只冲他是郑有财的儿子,两人的仇恨就不可化解了。 那位这些年受过多少苦竟是非要原主也来一遍,想想剧情中那些手段,郑鑫也不觉皱眉,总还是改了才好。 而要改,汪氏就要活,他这个只知母为汪氏的儿子也要做到足够孝顺,才能在日后争得同情分。 ※※※※※※※※※※※※※※※※※※※※ 又是存稿! 。 正文 第 277 章 剧情中,郑有财的案子除了一个不知道人在哪里长什么样的汪佑伦被列为在逃凶手之外,汪氏受其牵连也论了罪,虽不致死,但牢狱之苦并非她这种女眷能够承受的,最后死于自尽。 原主并非什么谦谦君子,小时候也罢了,等大了些被郑有财送入县学读书,十日才回家一天,便是装也能有一副温良谦俭让的模样。 郑有财只认识一些字,并不知道原主的学问平常,家中女眷更是对此无所知,尊他那读书人的做派,并不了解他的秉性。 便是汪氏这个嫡女,也只是隔了原主跟董姨娘的接触,其他的,要什么给什么,完全不知他在外头并非在好好读书。 这样一个人,猛然遇到这样的事,害怕过去之后,想到的就是偌大家产都归了自己,至于汪氏,他倒是为对方的死哭了两声,但董姨娘说明他是亲子以后,他便转为了愤恨,觉得母子不知是汪氏的错,再没有去祭拜过对方。 没了顶头管着的老爹,又没了端庄刻板的嫡母,原主一下子放纵起来,先是赶走了管理家财的邱氏,诬陷她贪墨家中银子,又把两个邱氏所出的姐姐卖了个好价钱。 再便是对生母董姨娘了,以为儿子掌家就能当家做主的董姨娘很快就被打了脸,因为她指手画脚太多,被原主送入了附近的庵堂。 原主的亲妹妹也没什么好结果,因为所学不良,未曾出嫁就坏了名声,最后上赶着做了别人的妾室。 也正因为这三姐妹都没什么好结果,等到汪佑伦开始报复了,她们也因此幸免于难。 以原主这样的性格,便是汪佑伦不去报复,花光了家产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郑鑫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因为郑有财的余威,原主之前也不过就是不好好读书而已,虽结识了几位狐朋狗友,但因为经济管束等原因,并未跟他们建立什么深厚的友情,暴露自己的本性不良。 只能说他来得一如既往地及时,还有足够的挽回空间。 想到这里,郑鑫皱了皱眉头,郑有财的案子到底是谁做的呢? 不会是汪佑伦,从剧情上看,对方此时只是有些名气的戏子,并没有勾搭上肃王,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回来杀人害命。 原主对郑有财在外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仇人,剧情中再提及此事,也不过是汪佑伦一句“恶有恶报,可惜他死得早,也只能你父债子偿了。” 因为缺乏足够的线索,郑鑫也对侦破无能为力,只好先用钱财疏通,去狱中见汪氏。 “儿啊,你信我,我是冤枉的啊!”汪氏的首饰都被除去,一身衣裳也不复整洁,见到郑鑫,扒过来从栏杆空隙伸出手去,拽住郑鑫的衣裳哭诉。 “母亲放心,我已经跟县令申诉了,大人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母亲。” 陈枚乘算是一个好官,没有贪婪到不可救药,碰上这等事情,一来是汪氏真的有嫌疑,二来未尝不是要弄些钱财。 陈侩这位叔父,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想法,只不过更虚伪一些。 郑鑫好好安慰了汪氏,确定她没有寻死的念头了,又给了狱头一些钱财,让人多加照应,这才去求见县令,疏通钱财。 不同于原主那般重视家产,郑鑫对郑家的这些产业并不太吝啬,肯花钱,又能投人所好,汪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女流,顶多算是从犯,能有多大事? 在受害者家属都不想追究的情况下,县令从善如流地放了人,然而罪名没消,只说是“念其有所悔改,特网开一面”云云。 汪氏待了两天牢房,真是怕了,哪怕还觉冤枉,却也再无二话,被带回了家中。 但那样的罪名在身,哪怕是郑有财不在了,她想要重新掌家也是不能。 家中诸事依旧是邱氏在管,她只是担了个名头。 “儿啊,可苦了你了!” 回到家中,汪氏就对着郑鑫大哭,她这个当家主母有了这样的名头,以后儿子哪里还好说亲。 “倒不如我当下去了,也免得如今尴尬。”汪氏哭得哀切。 郑鑫落地就是她抱来照顾,这么多年,只当自己亲儿子了,再加上对方见她在狱还不放弃,竟是舍了大半家产换了她回来。 亲儿子也未必能如此啊! 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拖累儿子,汪氏哭得可比得知郑有财死了的时候真心多了。 “母亲不要想太多,事情到底怎样,咱们都清楚的,不要管旁人怎么说。成品的事还早,不须着急,且等三年孝期过了再说吧。” 郑有财总觉得自己儿子未来大有出息,便没给他早早定亲,如今事发突然,便是孝期过后,婚事也是难定。 郑鑫却不是很操心这个,古代对他都算是第二故乡了,各种规则便是因世界不同有所变化,总还是在掌握之中,想要上进并不算难,以后总会好的。 耐心安慰了汪氏一会儿,郑鑫便回房读书去了,每个世界的文化便有所类却也有不同,想要科举,便容不得他不下苦功。 只是这苦功也是相对而言,他稍稍修炼一下精神力便能够过目不忘,学习起来自是效率百倍。 三年守孝,第一年郑鑫过得十分充实,学习新的知识,固然会有些辛苦,但学进去之后也会有无限乐趣。 第二年却不太好,郑鑫发现了自己的生母董姨娘跟人有私情。 汪氏这个主母于这件事上还是很有风范的,她视郑鑫为亲子,自然不想有一天她的身世被揭穿,董姨娘的存在便如芒在背,如今她自己犯错,自然是好的。 汪氏生性良善心软,便把董氏逐出郑家了事。 董氏的女儿查明是郑家女儿,便由汪氏接过扶养之责。 因为汪氏有过罪名,教养女儿的事便请了县中有名的嬷嬷接手。 为了请人,郑家又搭进去一大笔钱,不得不卖掉一些产业,这般一折腾,仅剩郑家酒楼还能有些收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董氏的女儿还小点儿,过几年嫁人也来得及,邱氏的两个女儿可不小了,尤其是大姐儿,已经十七了,三年守孝就要二十了,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本身就在婚嫁市场上不看好,再加上父亡,母有罪,生母是姨娘,想要找个好人家除非自身有实力。 但大姐儿有什么实力。汪氏算是后宅之中最有水平的一个了,但她认识的字也就是勉强看个账本的程度,其他才艺全无。 至于掌家理事的手段,不是说没有,只是并不高明,不然也不至于多年都是邱氏管家,郑有财的不喜自然是一方面,但她自己没手段也是题中之义。 为了大姐儿以后能够嫁得好,守孝期间就疏忽不得,用好名声的嬷嬷给大姐儿二姐儿增增名气也是好的。 起码郑家大张旗鼓这样做了,别人以后也不能说大姐儿二姐儿没教养了。 因为这一点,邱氏很感激郑鑫,郑鑫问了问她的意思,又跟汪氏商量了一下,干脆把她也发嫁出去了。 多年代行主母权,哪怕没儿子,郑鑫也不相信邱氏没有自己的野心,他还指望着用汪氏之子的身份缓冲汪佑伦的仇恨,那么知道他身世的旧人就越少越好。 其实,郑家那些个知道此事的下人都被汪氏和郑有财联手换掉了,郑有财指望儿子有出息,嫡子出身显然比庶子好。 汪氏不用说,她没儿子,干什么都没底气,自然是想要一个儿子的,尤其是自己不能生的情况下。 邱氏因此不敢吭声,至于董氏,她没有什么长远眼光,只是被郑有财压着,闭紧了嘴巴,直到郑有财死了,汪氏死了,她才敢冒头。 这也是身份使然,她是贱籍出身,谁都能做她的主,对于郑有财和汪氏,她是畏惧的。 这般的她,便是走的时候都没敢多说什么,她是这样,邱氏也差不多,邱氏的身契一直在汪氏手中,自然也是不敢翻天的。 等到把两人都安排走了,郑鑫感到汪氏明显松了一口气,抑郁的神色也去了,对他也更亲近了几分。 第三年,汪氏忙着出孝的事情,她多年未曾掌家,哪怕如今家底薄了,但做起来还是累人,累却高兴。 “这酒楼还是你姥爷当年一点点儿做起来的,你舅舅却不争气……” 或许因为那一场牢狱之灾,因为丈夫死了感受到的世态炎凉,现在汪氏说起早年想念不已的亲弟弟时已经是另外一副口吻,好像完全相信了当年丈夫那番弟弟离家出走的鬼话。 郑鑫知道她这算是自我催眠,起码这样的话生活就不那么痛苦了。 其实除了那次坐牢,汪氏真的没有受过什么苦,以前觉得弟弟被弄丢就是最苦的了,足以让她与丈夫不合,但丈夫死了她才发现这更苦,生活质量下降,收入来源减少,下人也跟着缩减了,她一个妇人家也不知道怎样来源……每每想到这些汪氏都忍不住落泪,能让她稍稍高兴的便是儿子的课业越来越好了,考中了秀才。 ※※※※※※※※※※※※※※※※※※※※ 存稿如上,手机版怎么看不到留言,各种操作不便。 。 正文 第 278 章 郑鑫对继续往上考其实并没有兴趣,从剧情上看,再有五年汪佑伦就会来报复,这样短的时间便是他发挥稳定顺利,最后也不过是进士及第的出身。 进士不过才迈入士绅阶层,比起戏子的身份自然高了很多,郑有财没有学问,普通商人身份都能买来戏子当姨娘,进士身份想要处置一个贱籍的戏子也再容易不过了。 但对上肃王的权势就很不够看了。 肃王其实是本朝的十皇子,因为前任肃王没有嫡子,皇帝便把肃王过继过去,延袭了王爵。 能够被皇帝过继出去,便是无法再继承皇位,肃王貌似不被皇帝所喜,其实继承王爵之后,他有着足以自保的兵力和权势。 前任肃王是有兵权的,纵然被皇帝分薄了许多,却也足够肃王在地方上称王称霸了。 到底是皇帝的儿子,又是有实权的王爷,还不会参与帝位争夺,便是地方官都要对肃王退避三舍,一个小小进士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状元也不过能做六品官,凭什么能和王爷相提并论? 这样子继续考下去也只能是耽误时间,于事无补。 郑鑫看明白这一点便没有继续在这条路上上进,为了抱住自己的小命仅有一个汪氏还不够。 如果汪佑伦查到自己并不是汪氏之子,又或者汪氏说漏嘴,他还是有性命之忧。 把自己的性命至于别人之手并不能让郑鑫放心,他更希望掌握主动,奈何这个世界并不允许特殊的力量出现,三年时间,他修炼出的精神力还不如上个世界的多。 没有了这些外挂,郑鑫只能用正常的手段规避风险。 查找汪佑伦目前的位置,先肃王一步找到他,好好补偿,免得他心有不平是一条路。 只是剧情中讯息太少,汪佑伦一出场就是以复仇者的身份,原主还当他是富家子弟,有权有势,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肃王宠他才给的权力。 既不知道他之前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当戏子时候是什么名字,甚至不知道他是旦角还是武生。 连他擅长的剧种,所在的戏班名字,在哪里唱戏都不知道,天下大大小小,戏班不计其数,又从何找起? 还有那个罪名。 一旦汪佑伦恢复旧名就背上了一个逃犯的罪名,他后来报复之初也是用了别的名字,直到最后才说出身份。 那时候一来是大仇得报无所谓之前的罪名,二来肃王的权势也足以让地方官不敢吭声,五年后,县令已换,便是翻案也不费劲儿。 然而此刻,凭借郑鑫力量,此案却是动弹不得。 如此一来,便是郑鑫想要寻人,也要顾忌影响,若是被当做是要寻找凶犯为父报仇,彼此之间的仇恨岂不是又深了一层。 郑鑫还想过另一个方法,先一步得到肃王的赏识,或者是找到同种级别的靠山,可是秀才的身份又哪里是王爷能够看中的? 若是为此去科举,时间又是不够筹谋,便是进士,想要成为王爷的心腹,得其庇护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没有一条路好走,看似还有时间,却也实难做出改变,摆在郑鑫面前的就是这样的局面,想要破局并不容易。 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不容易也要走出一条路来。 这一日,郑鑫视察郑家酒楼的生意,突然想到了一条路,郑家和汪佑伦的矛盾根本不就是这改名为郑家酒楼的汪氏产业吗? 只要这酒楼在,哪怕改了名字也好寻,若是酒楼不在,或者说郑家搬走,汪佑伦又要到哪里去寻? 化明为暗,再想办法改了名字,汪佑伦纵然有肃王权势支持,恐怕也很难全天下去找一家人。 就如同自己现在找不到汪佑伦一样。 主意已定,郑鑫回家就跟汪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何至于此啊?”故土难离,汪氏纵然知道自家的名声并没有因为三年时间过去就有所好转,大姐儿的婚嫁还是愁人,但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庶女而已,高不成还可低就。 “母亲有所不知,儿子如今虽然已经成了秀才,却也举步维艰,将来前程未知。儿子不争气,家中产业已经败去大半,唯一的酒楼也因大厨被挖走名声日落,便是想要重振家业,在此地也是不易……” 郑鑫所说多有夸张,然而汪氏内宅女眷,又哪里知道那么多,回忆起来,收入的确是渐少的。 “大姐儿,二姐儿也到了婚嫁之期,却没有好人家上门,未尝不是儿子不争气的缘故,本是秀才的姐妹,若是配了农人便是儿子也面上无光,倒不如离了此地,找了好的来配,也算我们姐弟之情了。” 郑鑫这一番话在情在理,还把汪氏罪名连累之过说成是自己无能,让汪氏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他的胳膊哭“儿啊,苦了你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难道母亲还不信儿子的经济能力?” 故作自傲模样,郑鑫又是好一番安慰,才把汪氏哄得不哭了,母子两人转而商议搬家事宜。 郑家酒楼被卖了,在阜阳县可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县令已经换过一次人,现任这位并不知道郑家的事情。 倒是陈侩,闻风而动,过来仔细问了郑鑫打算,郑鑫只把哄汪氏那一套拿来说了一遍。 陈侩也不知信与不信,反正没有多加阻拦就是了。 郑鑫却防了他一手,这人机敏善变,又惯伪善,剧情里头可没见他帮助郑鑫,反倒常常鼓动原主胡乱投资,赔了不少钱。 后来汪佑伦出现,也是陈侩引来,原主真心当他叔父,自然是言无不信,被汪佑伦骗了个底掉。 郑鑫不敢相信他会保密,便说了一个假的方向,还说落脚之后必会联系。 陈侩也没长前后眼,不知后事如何,并没有太在意此事,郑鑫掌家以后他并未沾到什么便宜,再加上郑家钱财大幅度缩水,陈侩没再怎么重视,心里还暗笑郑鑫的天真,换了一个地方就能比这里更好了? 家族,乡党,便是一个村子,外来户想要站住脚也不容易,不然,当年的郑有财也不至于非要靠着汪家才能崛起。 关系,人脉,到了一个新地方都要从头来过,哪里那么容易? 陈侩说了几句,见郑鑫心意已决,便没有再说。 临别时,郑鑫再次谢过了陈侩,他这个叔父能够过来相送,面子上起码做到了,若不是知他不能信托,谁也不会以为他不够好。 郑鑫没有一定的目的,在某地待了两年,把大姐儿二姐儿都嫁了出去,第三年就带着汪氏离开。 有了第一次的远离故土,这一次搬家就好说多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看着似乎是发展好了,汪氏也没多劝阻。 又两年,郑鑫的同母妹妹三姐儿也被嫁了出去,跟之前一样,郑鑫又开始搬家,理由是南方的气候好,养人,更适合汪氏养生。 汪氏感动得没话说,加之跟几个庶女也不亲,如之前郑鑫要求的那样没跟她们说具体去向,就在某一日搬走了。 且不说被抛下的人做何感想,郑鑫这般故布疑阵也不知能有多少效果,最差也能拖延一下时间,远离肃王的封地总会比较安全。 为了不让汪氏起疑,来到南方的旌阳定居以后就没再频繁变动,汪氏日常总在内宅,便是出去了也会被人称作“郑夫人”。 离开故土之后,他们也不会主动说起汪氏身上的罪名,只说夫家遇害身亡,家产零落,这才来到外地。 郑鑫哄汪氏说起了个字叫做文举,为了尊重便只说郑文举,汪氏对这些读书人的讲究并不懂,郑鑫怎么说便怎么信,觉得“文举”含义更好,便改了称呼,却不知郑鑫分明是改了名字,户籍也改了。 时下虽是太平时节,但古代的户籍制度到底不像现代那样严格,加上没有照片指纹验证,更改起来,给了足够的钱也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事情,郑鑫没有跟汪氏多说,只把管家的事情交给她,这一路过来,当初的钱早就花光了,郑鑫重新拿起画笔作画卖钱才足够家用。 如今安稳,便要做点儿能够长久稳定的生意。 但凡现代人看古代,总有很多可做的,肥皂、玻璃、□□,几乎可以算是最热门的三样了,然而细细想来,哪个都不是一蹴而就能够轻易牟利的,也不是他现在这种情况的好选择。 如何泯然于众不引人注意才是郑鑫最想要的,当然,前提条件是生活水准不能因此下降太多。 反复思量之后,郑鑫开了个成衣店,时下成衣店多是卖布,唯有那等大的有实力有名气的才能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量体裁衣。 便是如此也并非常事。主要还是布匹生意常有,郑鑫一路行来也知哪地出布,哪地出绢,哪地丝绸好,如今做起生意来,就是去跑一趟而已,并不费太多时间。 ※※※※※※※※※※※※※※※※※※※※ 没想到大家那么喜欢江少啊,可惜他戏份少。 至于番外,看之后吧。 我现在都是手机存稿,贼费劲儿。这边儿有网没电脑,我也是醉了。 。 正文 第 279 章 郑鑫的相貌更多遗传了董氏,有着一张身为男子也可算做“美姿容”的脸,便是这几年来回奔波也没让他多出什么“糙汉子”气息,反而因为“腹有诗书气自华”有些寻常读书人难及的斯文俊逸。 这般容貌多是读书人,商户贱事,能读书的谁也不会去经商,所以锦绣布坊一开张,郑鑫这个掌柜便得了一个“锦绣公子”的诨称,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过来买布,仅为看看这人,回去的时候也会顺手扯走一块布。 因此带来的生意火爆是郑鑫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其实还准备了一些现代常有的促销手法,结果全然没用到,这也让他对这门长久生意多了些信心。 大铺面租着,琳琅满目的货品买来,生意一开,前期投入就掏空了郑鑫的存款,如今也只能指望铺子生钱了,不然还是要靠卖画。 如果可以,郑鑫并不想用这样的手段赚钱,这也可算是艺术家的通病,对于自己的著作之爱,或可用金钱标注其价值,却更愿艺术无价,除赠予不愿出售,免得俗了艺术。 更何况是低卖。 郑鑫的画作并非名家手笔,便是有人赏识,也不可能因为其中画境给予等同名家的价格,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比其他画匠多得些钱而已,看着来钱快,其实也很让人痛心,如同珍珠等价沙石,让知道价格的人看了怎能不多感慨? 为此感慨几回的郑鑫生怕自己因此坏了爱画的心,损了最初的喜欢,宁愿不再作画,也不想再用此换钱。 相比之下,因为皮相好而生意好,几近卖脸却是郑鑫能够轻易接受的了。 如果一张脸就能做广告,还剩了请明星代言的钱,不用再找什么形象大使,岂不是便宜? 郑鑫这个掌柜做得很是称职,时下民风古旧,那些上门的姑娘也不敢多做什么,往往偷偷看他一眼,自己先红了脸,若是不小心四目相对,便立马手足无措先扭了头。 这些生意招揽,自有郑鑫的小厮六顺来做,他跟素珍不同,素珍一到年龄就被郑鑫嫁出去了,她自有父母依靠,消了身契之后也是良民,又有多年丫鬟攒下来的钱,出去之后不说日子过得多好,至少衣食无忧。 六顺孤儿出身,若不是郑家他只能去当乞儿,跟了郑鑫之后又能学知识,又不用愁吃喝,这等好日子他是不肯离去的。 原主并不曾多么重视自己这个小厮,反而觉得他年龄小派不上什么用场,一直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跟班使唤。 郑鑫却不一样。孤儿出身无牵挂,年龄小又可培养,几年之内也不用担心婚娶之事,将来大可让他当这锦绣布坊的掌柜,而自己还如在郑家时候一般当个大少爷,过他的自在生活。 六顺也有着自己的小精明,自请姓了郑,大名就成了郑六顺,对郑家更多了一份归属感,情知大少爷的脾性不会常做这等抛头露面的生意人,便有了些野心,愈发上进,想要谋一个管事位置。 两人心思暗合,于这布坊而言,那真是一日好上一日,不过一个月就在县里站住了脚。 郑鑫又请了两个伙计,再带了六顺一个月,见他做事愈发熟络,便直接升他做了掌柜。 六顺喜出望外,他这等孤儿出身的便是卖身于人,想要得到重用也不容易,大户人家做事最讲究一个牵制。 汪氏能把邱氏提为姨娘,又听凭她管家,除了卖身契在手,还因为邱氏的父母兄弟都在她的手下,随便怎么拿捏都可。 六顺这等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无牵无挂,若是真的起了反心,又凭什么让他能够被制约? 卖身契不过是一张纸,对很多人来说都不够保险,哪怕官府承认,谁又会大张旗鼓去官府追捕逃奴,那般做暴露出来的还是自家的无能,连个下人都管不好。 这些人情世故就是古代的潜规则,郑鑫早已熟知,然而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精神暗示一下六顺“忠心”实在是件不费力气的事情。 说起来,他比古代人更多一层不信,不相信任何人能对他的利益竭尽全力,也不相信任何人能够成为他的庇护。 拥有力量之后,就不会相信别人的善心,因为不需要,所以总觉得别有所图。 就好像小孩子长大之后就不会轻易相信大人的话,成为大人,才知道谎言是多么耳熟能详的日常,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们再不能轻松分辨。 三个月后,六顺得到了一个消息。 郑鑫听到后沉默不语,董氏竟然也在这个小县城,这种巧合…… 来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郑鑫会来此,而董氏在此已经过了五年,生生熬得人老珠黄,显然不可能是预先算计,这就真的是缘分了。 “不要声张,省得母亲知道烦恼,到底是咱们家出去的人,当年也算是嫁了的,你悄悄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回事,多照应一些。” 郑鑫是不准备和董氏来一个母子相认的,董氏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贱籍的戏子混成正经的姨娘,还有了主家唯一的儿子,她可不是单纯的人。 为免多生事端,还是先不要互通消息为好,到底是生身之母,让人多照应着也就是了。 六顺却是个会来事儿的,时常把此事回禀一下。 董氏离了郑家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与她有奸情的那位是戏班之中的武生,两人自入戏班便一起学习唱戏,登台之后更常有些暧昧暗生,后来董氏被迎做姨娘,两人才泪别。 那武生却是个痴情的,后来又找了来,得汪氏慈心,允了两人离去,郑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董氏带走许多钱财。 这般两人离开后做了夫妻也是真过了几天好日子的,奈何钱财用尽之后,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了。 董氏已经不年轻,虽然多年姨娘做下来没吃什么苦,但要再唱戏却是上不了台了,那武生也是一样,他是摔伤鸡了腿,班主不想供养才被遗弃的,除了唱戏本事,他也不会别的,然瘸着腿又哪里唱得了武生? 两人生计日艰,董氏又不曾为他生子,也不知是哪个先起了意,两人竟是沦为暗、娼一样手段谋生。 便是这般也不长久,这对儿夫妻某次偷了一位客人钱财,被那客人带着人打了个半死,武生自此大病就去了,董氏痛哭一场也只能继续自己支应门户。 街面上的泼皮无赖哪里能够放过这等好机会,一个个轮流做夫妻,又照先前法子从董氏这里拿钱,这时候已经容不得董氏不做了。 六顺能够得知消息还是因了这帮泼皮缘故,他们想要用董氏勾搭大客户,总要给她置办一件好衣裳,又怕她跑了,不许她出门,只有请裁缝来了。 本地人哪里不知道他们的事,谁肯上门去,又不赚钱又肮腻,只锦绣布坊是外地的,好欺些。 六顺却是早就从伙计那里打听出来了,裁缝不肯一个去,六顺也怕出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才见到董氏,他年龄小,当年在宅中也是见过董氏的,如今人虽老了,但模样未曾大变,一眼就认出来了。 回来禀报有了后事并不用说,董氏的事倒让六顺愈发坚定了忠心,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哪个不懂。 郑鑫没料到董氏竟然过得这么惨,只念着是生母就不容不救,不过是些泼皮无赖,敢这样对董氏就是因为她一介女流无所依靠而已。 安排府衙的人上门吓唬一下,又找个乞儿去认了个干娘,只凭认这么个干娘就能在锦绣布坊当伙计,也有大把的乞儿愿意去。 然后再通过月钱奖励等照顾一下她的生活。 乞儿往往比良民更油滑,也更有眼色,既然知道这机会是干娘给的,哪里好不多照应一下。 他以为这干娘是六顺的亲娘,只不知道什么缘故,大抵是亲娘与人私奔等丑事,儿子不愿养,又不忍看到她受苦什么的。 六顺倒是不知他这一番想法,看他做事也算伶俐,又会奉承那些客户,日渐重用,让那乞儿愈发坐实了猜想。 郑鑫把前事安排好了,看着那“碰瓷”上去的乞儿并没有被董氏所疑,两人过得还真像一对母子了,也没再关注。 到底是小县城,锦绣布坊只能勉强支出,想要更宽裕一些,便只能再开商铺。 这一年,锦绣布坊生意稳定,供货商也熟络了,不需要重新联络,郑鑫便在附近的羊城又开了一个锦绣布坊。 城里到底不比县城,郑鑫亲自去来往交际,没有拿出秀才的身份,还真有些不方便。 好在商贾为贱事,连商税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要找对衙门里能管事的小吏也就够依靠的了。 好巧不巧,这小吏也姓郑,郑鑫带了钱财去拜访,他人品出众,只看外貌就由不得人不高看一眼,再听家中只有寡母一人,郑吏心中一动,几句话就改了称呼,成了叔侄关系。 ※※※※※※※※※※※※※※※※※※※※ 今天晚了,没存稿就是不方便,加油存稿中…… 。 正文 第 280 章 郑吏多年为小吏,在衙门中也算是个积年老吏,自有自己的人脉实力,却深知官吏差别多大,他儿子三个,没一个争气的,看到郑鑫却动了一个念头。 “我记得珠姐儿还没说人家?” 珠姐儿是郑吏亲妹的女儿,郑吏这个亲妹郑氏不争气,给她寻了个读书人家,原是想要她给家中提些方便,但结果是她无子被休出家门,两家因此反目。 珠姐儿是她离开婆家以后才发现怀上的,当时还抱了好大希望,若是男孩儿就能被迎回去,没想到是个女孩儿,婆家也不肯认,只说“谁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只这一句不知怎么传到郑氏耳中,当天夜里她便悬梁自尽了,留下未满月的女儿珠姐儿。 此“珠”本应为她姓氏“朱”,却是郑吏这个郑家最有话语权的给定为了“珠”,到底是亲妹妹的独女,应该如珠如宝。 奈何家中跟他同样想法的几乎没有,两个哥哥不肯扶养珠姐儿,嫂嫂还嫌珠姐儿克母,老人家也信这话,再没有为了外孙女不要亲女儿的。 何况郑朱两家因此彻底反目,人都觉得珠姐儿生而不详。 郑吏心里未尝没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被朱家打了脸面的心思占了上风,堵着一口气都要将珠姐儿好好养了。 养却是好养,他的家庭条件也不会缺一碗饭,嫁却是不好嫁,当年两家闹得新闻可是让城里都看了热闹,谁不知道珠姐儿是个“父未明”的,正经人家哪里会娶这样的媳妇。 若是做妾,一来碍着郑吏的身份,二来,郑吏又咽不下这口气,如今珠姐儿都是十七的老姑娘了,想想也是仇人。 郑吏的夫人难免有几分心虚,白养一个女儿,花费都落在眼里,又不好虐待怕得抱怨,可不是烫手。 此时也是心中一动,“那郑文举家中只有寡母,又没娶亲,那般齐整相貌还是个说话斯文的,又有个锦绣布坊,也算是少东家了,真是个好人选!” 郑吏点点头,这话正说到他心里了,捋须而笑“这样人物真是老天爷开眼,送到我眼前。朱家不就是欺我郑家无人读书吗?我看那郑文举谈吐不俗,倒是可以考考试试,若是能成,定要朱家跪着来求” 当年郑家受气,郑吏的夫人也气,听得这番话一时间也是痛快,连声赞同。 这门婚事定得很快,汪氏早就忧心郑鑫婚事,有人上门来议,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汪氏其实还是有些不甚满意,在她看来秀才出身的儿子大可以娶官宦人家的小姐。 只这段时间来往并见不到什么官宦人家,又想着自己身上的罪名,若是被知道了,必不再把自己这个婆婆当回事,因此犹豫一番还是允了。 郑吏的外甥女,又是自小养在身边的,据说父亲也是读书人,这样的女儿应该是好的吧。 不放心的汪氏还去看过一回,果然是个齐整姑娘,又跟郑鑫说了一声,见他不反对,便马上张罗着办起了婚事。 郑鑫和珠姐儿的年龄都不小了,婚事便没有很拖,议定的时候,郑吏还问了问朱家人,珠姐儿的父亲完全不认这个女儿,只说与他无关,又把郑吏气了一回。 他这一气是愈发下了狠心,要争回面子不可,因此珠姐儿的婚事办得甚是体面,又让郑家的名声极好,把朱家臭了一回。 汪氏后来知道那许多前情只觉得委屈了儿子,在媳妇面前反而愈发腰杆挺直了,常爱说对方可怜,表面上还是多有怜惜的。 古代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难培养爱情,更多的都是相濡以沫的亲情。 郑鑫深知这一点,对此要求也不高,如果一个男人眼中只有女色,也不过是个被欲、望支配的高级禽、兽,又能有什么出息? 如果因为古代制度使然便放纵自身,将来因为别的制度成了奴隶是不是也就顺从制度完全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郑鑫从不是特别看中色,于他而言,美色可以欣赏,却从不是必须,红颜枯骨,皮相之后是一样的白骨,唯一可爱的只有那不同又能引起自己共鸣的思想,或者说灵魂。 珠姐儿样貌清秀,颇识些道理,认得一些字,能看得懂账本,于算数上有些天赋,心算技能可谓是亮点了。 郑鑫已经非常满意,对其道出自家来历,至于秀才身份,只说从事商贾事,耻于谈起,至于换了名字,自然是为了能够从新开始,免得汪氏担着罪名委屈难过。 其情可悯,其心幼稚。 这是郑吏听到外甥女转述之后的评价,好好的秀才身份能省多少事? 郑吏又惊又喜,跟珠姐儿一样只觉得捡到宝了。 转而又去跟郑鑫深谈了一回,说服他改回本名,文举只是字,如此继续科考。 郑鑫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离剧情中汪佑伦来报复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多,肃王未曾参与夺嫡,一如之前,但他身边宠爱的人却换了。 大约南方天高皇帝远,言论风气要自由一些,连皇宫里的事都有人白活儿,更不用说肃王一个被剥夺了继承人资格的皇子了。 他又是个花边不断的,关于他的八卦不仅多,说起来更是没什么危险,大家都乐于说两句,展示自己知道的多。 郑鑫因此得了消息,疑似汪佑伦的戏子江城已经失宠,新上位的还是戏子,却不是喜乐班的戏子了,而是一个女青衣。 因为肃王作风不正,男女不忌,又从不掩饰,大家对他如此爱好戏子没什么意外,你方唱罢我登场,人无百日红,总有接替的,有什么奇怪。 郑鑫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他一直担忧自己的到来引发什么变动,比如说汪佑伦得宠时间提前,比如说他得了别人的宠什么的,若是那样,那对方的报复可就真的防不胜防了,这个年代可并非法制健全的年代,有时候弄死一家人连理由都不需要找的,破家县令,灭门府尹,可不是平白说的。 从事商贾行业遇到的种种问题也都说明了这一点,一个地头蛇都可以随便为难人,只因为他的靠山是一个品级都没有的书吏。 或许大商人能够做到让官员重视,但除非他有别的大官当靠山,否则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不但不能反制地方官,还要经常孝敬对方。 作为小商人,又更可怜了几分,黑的白的都要给孝敬银,选的不说,就说郑鑫才在城里开的锦绣布坊,没有郑吏的关系之前,行业打压,地痞找事儿,连乞丐都敢往门口一坐不起…… 有了郑吏的关系,又成了对方的外甥女婿之后,这种事再没见过,布坊未必因此赚大钱,却是少了不少的非必要成本支出。 形势如此明了,便是为了过得好,生活有保障也要去考功名了。 而功名既然是国家取士,标准自然要严格一些,除非郑鑫能够虚构出三代人,又能让人作证,为此担上连坐责任,否则根本进不了考场。 这其中还有一个户籍所在地问题,一般考秀才都是要回原籍考的。 如此反复思量,又听得肃王宠爱的人变了,一个女子,显然不可能是汪佑伦,以年龄论还是之前的喜乐班的江城最有可能。 这样看来,肃王对汪佑伦也非真爱。并非什么真爱的话,那此时的郑鑫也可算安全了。 有这一番考量,郑鑫才对珠姐儿道出真相,又没让她隐瞒郑吏,为的便是郑吏来劝,他好就坡下驴,也显得他听劝,免得突然更改主意,更显可疑。 珠姐儿这边儿,哪里知道这些事,只听得汪氏旧事,又得郑鑫嘱咐,对婆婆尊敬之外多了一层可怜,两人你怜我我怜你的,婆媳之间相处愈发融洽。 郑吏劝说了郑鑫之后就着手让他恢复旧名,这也容易,至于这般改名原因只说孩子读书犯狞,硬把字当名,要考试才发现这般无法报考,只得改回来,怕丢人,还多给了钱财不让说。 这种事听来也就一笑,读书人做傻事是这些小吏们喜闻乐见的,想想郑吏这个外甥女婿父亲死得早,也难怪犯这种错误了。 这般操作之后,又办了户籍迁移,自来为了考试,多有南方往北方迁的,郑鑫便是反过来也不算什么特殊事,没准儿人家就是自负才学,要跟当地才子抢名额呢? 在郑吏的援手之下,郑鑫很快恢复了旧名参加考试去了,而他的考试结果也并不令人意外,顺利成了举人老爷,活得了升级资格。 这时候,郑鑫的名字是瞒不住了,哪怕他在城中住,他曾经待过的那个小县城里也有不少人喜气洋洋,高兴自家地界儿出了个举人老爷。 锦绣布坊因为是郑家的,更是为此高兴,六顺随着郑鑫去了城里,打理城中的生意,县城这边儿则交给了董氏的干儿子,曾经被提拔起来的乞儿九汇。 他觉得自己跟六顺关系近,便自己改了名字,一脉延袭下来。 这日回家,便把东家的喜事告诉了董氏。 ※※※※※※※※※※※※※※※※※※※※ 突然发现手机自带智能拼音好黄、暴,动不动就给我一个“干得好”,“干的深”,今儿又来一个更直白的“操的好深……”,目瞪口呆重新打,还是! 如果哪一天,大家看到了,请不要举报我,这都是手机智能拼音的错,我只是没来得及检查,也没查出来! 可以留言提醒,看到会改的,谢谢大家喜欢! 以上存稿! 。 正文 第 281 章 “什么?!你说那东家叫什么?” 九汇回家说起此事,董氏正在缝衣服,闻言一针戳在了指头上,瞬间,血珠就冒出来了,她顾不得疼,把东西扔到一边儿就扯住九汇的袖子问“你说那东家叫做郑鑫?” “是啊!”九汇还在高兴,没察觉董氏的异样,说,“咱们东家可真是了得,听说把一位才子都给挤下去了呐!” 每次科考,谁能中底下都是有预测的,一般来说当地的才子还是会榜上有名的。 至于排位也是赌庄都会在意的事情,便是那些才子为首的读书人之间对此也是有些预计的。 虽然这种预计未必多么准确,但大抵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以前并不出名的郑鑫,自然会让人惊讶一下。 有人上榜,就有人落榜,郑鑫的上位导致别人被挤下去也是正常的,至于才子,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娘是不知道这几天本地书生可都是酸溜溜的呐!”九汇引以为傲地说着。 董氏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也许只是巧合才同名的呢?挤出一丝笑容问“哦?为什么?” “东家不过二十二,就能成为举人老爷,可不是让人羡慕?”九汇的年龄也不小了,这样子一对比,怪不得人家是东家呐。 “一个外地人,硬生生办起了锦绣布坊,娶了十里红妆的媳妇,又考取了功名,可不是让人羡慕?” 九汇也见过郑鑫几面,自家的生意,郑鑫再信任掌柜的,也会去查看一下。 “那样俊俏的东家,可是让人羡慕死了。”九汇最开始对于男人的相貌问题并没有那么重视,但是看到东家之后,看到东家来了布坊之后那眼睁睁见涨的人流量,他就明白有一个好相貌是多么重要的了。 那就是活招牌啊!能赚多少钱?! 新世界的大门就此给九汇打开了,他开始每天都仔细收拾自己,齐齐整整的样子后来还真为他赢得了一桩好姻缘。 越听越觉得与自己不敢想的那人暗合,董氏得脸色又变了。 这一回,九汇也注意到了,忙问“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 “一惊一乍地做什么?”董氏略带责怪地看了九汇一眼,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这样的喜事,我听了也高兴,你多说说,我也听听……” 董氏的说话技巧挺好,很快就从九汇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东家叫做郑鑫可以算作巧合,掌柜的叫做六顺,还曾是东家身边儿的小厮可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碍于郑有财和汪氏,董氏从来没对儿子表现过怎样的关切不舍,但儿子身边有什么人她都是知道的。 六顺的名字太过好记,这些年了,便是不曾刻意想起,听到了却还是知道。 既然可能是,那么……想要认亲的心思一起,董氏便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郑鑫顺利成为举人以后,还没等到派人打听的江城的消息,就见到了妆容慈爱的董氏。 多年未见,这人的模样真是老了,却未脱形,依稀可见当年的娇美。 见到郑鑫,董氏眼睛一亮就要上前,三两步的距离,她的眼中便有了一层泪光“儿啊,你可让娘找得好苦!” “瞎嚷嚷什么,谁是你儿子?”郑鑫身旁站着的小厮上前一步拦住了过来扑人的董氏。 郑鑫微微皱眉,恢复旧名之前,他就想过方方面面的麻烦,董氏自然不曾被漏掉,只是他想得太好,完全不曾想到她见到利益如此不顾一切。 古代的嫡庶之分很重要,母以子贵之前是子以母贵,汪氏哪怕身上有着罪名,只要不是谋逆之类的十恶不赦,那么她的嫡母身份无可动摇。 而以庶充嫡,在某些人眼中可算做是惑乱纲常的罪过。 郑家郑有财就是一个小商贾也隐约知道其中的不妥之处,这才给了郑鑫一个嫡子身份。 汪氏不懂许多,却也因为自身利益,维持了这个对郑鑫有利的局面。 至于董氏,她恐怕根本不知道她今天这一闹要是属实,恐怕就要把郑鑫弄死了。 不知者不罪,知道了还犯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郑鑫已经是举人,拥有了能够做官的身份,只要犯错,便是明知故犯,没有被原谅的可能。 轻者闹出笑话,没了举人身份,重了恐怕要下狱获罪,说是罪犯欺君也是可能的。 “堵了嘴,带下去。” 哪怕是生母,这时候也容不得母子相认。 小厮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只当是个瞎了眼的疯婆子,只想着骂走了事。 董氏也愣了,这跟想好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哪怕是完全不信斥责她呢? 两人虽然是同时愣住,小厮的反应却更快一些,也不废话,直接扯了汗巾塞在董氏口中,然后反手扭了她的胳膊,死死扣住。 这件事……郑鑫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内宅去见了汪氏,把事情交给她处理。 郑鑫本意是就此说破此事,还把汪氏当亲母一样孝敬,至于董氏,虽然剧情中可怜了一些,却也是自己作出来的,他最多管她终老,别的却是理会不得了。 “我的儿啊,你可真是伤娘的心,你是娘亲生的儿,怎就为了外人的话来疑娘?” 汪氏说着泪水珊珊,郑鑫不忍见她如此,从这句话也知她心意,便忙改了口“是儿子糊涂,娘千万别跟儿子生气伤心,不然可是儿子不孝了。” 他赌咒发誓,好容易让汪氏神色缓解,也不好问对董氏的处置,就匆忙离开了。 等到郑鑫一走,汪氏的脸色狰狞,董氏这个贱、人!眼看着儿子有出息,自己摆脱罪名也有望,说不定还能得个诰命,她却是从哪里冒了出来?! 当自己的利益被触动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是斗士。 汪氏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又被当年的罪名吓过,不敢有杀人害命的事情,但旁的内宅手段却是无碍,比如说让董氏重新按下卖身契,又给他灌了哑药。 “这样的疯婆子,若是出去乱说可是坏了文举的名声,咱们可容不得。”汪氏对珠姐儿这般说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我常听人说有穷亲戚打秋风,只当是要钱要物,却没想到还有这样打法,当我这个亲娘是死的不成?!” 说到最后一句,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响声都让人觉得手疼。 “婆婆宽心,儿媳定不容她在外面乱说,败坏夫君名声。” 成亲至今,珠姐儿对郑鑫是极为满意的,这份满意也让她能够跟婆婆同仇敌忾。 董氏一直在反抗,却没什么用,她的胳膊被健妇扭着,根本就动不得,被强压着按下手印的时候她想要说话的,嘴却被堵着,等到布被拿开,便是灌药的时候了。 汪氏如此果决也是少有,珠姐儿因此高看了汪氏一眼,便是汪氏把家事交给她管,她也不敢自专,总要问问汪氏的意见,婆媳两个倒是处得母女一样。 郑鑫下午回来才知道事情这样解决了,董氏再次成了郑家的奴婢,还是个粗使奴婢。 叹了一声也就作罢,郑鑫对董氏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为她的苦动容,何况他为此安排的九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若说董氏认子是因为母子深情,郑鑫可是不信,董氏自己做了什么事她自己不知道吗? 先不说姨娘身份,她改嫁又做了暗、娼,一旦郑鑫认了她,那便都是郑鑫身上的污点,再者,也和礼法相悖,一个已经改嫁的妾室,若是认了又至嫡母于何地? 郑鑫太明白这些麻烦了,因此哪怕董氏确有可怜之处,也许她这份爱子之情也是真的,但有些事可不是说出来就好的。 让六顺给九汇传了消息,说是汪氏看董氏手艺不错留下伺弄花草,九汇心中有些怀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的身份地位是从哪里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反正人没事,留在那种大宅子里也不会发愁吃喝。 至于九汇这里,自立惯了,便是董氏不在,有煮饭婆子过来操持家务事也是一样的。 董氏的事情就如此解决了,郑鑫没再多管,珠姐儿和汪氏都是善心人,便是粗使婆子在他家也过得宽松,不至于有苛待。 有了具体的班名,又知道了江城这个名字,郑鑫这边儿很快就打听出了消息。 肃王对跟过他的人还是不错的,给的钱充裕,江城手中有钱,自然不会想要回到喜乐班,到底是肃王宠过的人,哪怕还是贱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伸手的,他自保有余便借着肃王的余威离开了,好巧不巧,竟是也往南方来了,还在路上组了个清平班,当上了戏班班主。 如今所在,离羊城也不远。 郑鑫打听清楚就要去查看,跟汪氏和珠姐儿交代了一声,又跟郑吏打了招呼,留下六顺看家,这才带着小厮往邻城赶去。 ※※※※※※※※※※※※※※※※※※※※ 存稿! 声名,我绝对没有爱打那几个字,也没有打得多,手机拼音不带记忆的,真的! 我是清白的! 。 正文 第 282 章 “你道是春光融融正好眠,却不知榻上人心已飘远……” 台上的戏子吚吚哑哑唱着,曲调含着几分哀凄之色,好像有万千苦楚都在等着倾诉。 青衣的身段儿极好,那妆容浓艳却也不曾盖下她的好颜色,瞧着是个漂亮女郎。 “好!” 一小节唱完,明明台上是如此悲情,下方的看客却多了些高兴,欢声上来竟是热闹非常的样子。 这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戏台,周围围了一圈儿遮挡,却阻不了声音飘远,外头还有些赶不走的白听戏,又让人欢喜又让人烦。 郑鑫是正经交了钱进来的,进来就正听到这么一句,他并不是戏迷,几辈子都不是,或许可以知道那一字一句之间的魅力所在,但让他真正爱上却是不容易。 戏曲中,也就是听起来不费力的他能跟着听几句。 座位挺简陋,却挡不住卖茶卖水卖果子的,还有一些干果也有人兜售。 来听戏的人群并非全都是高雅之士,读书人有,小商小贩也有,还有些平民模样的,甚至还有些姑娘媳妇的也来听。 一群人坐在一起,难念就有了些吵杂,这些杂音混杂在台上人的声音中,似乎连戏曲的质量也下降了许多。 “台上这位就是江班主。” 跟来的小厮已经先打听过了,弯腰小声在郑鑫耳边说着。 郑鑫挑眉,有几分讶异地再次抬头去看台上的青衣,那细柳一样的腰肢,还有那容貌身量,再加上那女装扮相和嗓音,竟然是男的吗?还是自己要找的江城! 一曲终了,台上换了剧情,郑鑫起身离开了座位,由小厮领路去了后台。 如同前面的简陋一样,后台也只是隔出了一片地方,并不能真正阻挡来访者的脚步,但是里头凌乱的箱子让人有些无从下脚。 “请问,江班主在吗?” 小厮是六顺调教出来的,这位大约是生意人当多了,带出来的小厮总是笑脸迎人,语气也客气得无法让人生厌。 “我就是,不知是哪位来访?”江城已经卸了妆换了衣裳,一看就是个男子,不过是相貌好一些,身形又纤瘦了一些。 衣服妆容对一个人的改变显然是很大的。 郑鑫上前问道“适才在前头听戏,觉得不错,敢问班主,可愿到羊城一行?” “你是……”江城疑惑地看了看郑鑫,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自从离了肃王之后常有那等打着各种旗号慕名前来看看他的闲人,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 “我家老爷姓郑。”小厮适时介绍。 “原来是郑老爷。”江城确定此人并非所熟之人,又问明白请戏班过府是为了给老夫人贺寿,道了一声恭喜,欣然应允。 郑鑫也不多说,谈妥此事便告辞离开。按照道理他从未见过汪佑伦,便不该于此时相认,此事还是由汪氏来更好一些。 既然已经确定此人就是汪佑伦,也当请君入瓮,至于他身上的那个罪名…… 郑鑫微微皱眉,当年县令判得真是个糊涂案,若是汪佑伦有找郑有财复仇的本事,也不至于多年后再来找其儿子复仇。 然而这一点,却是那些不知晓剧情的人不知道的,如此也是没办法给汪佑伦脱罪,因为那个时间他在哪里在干什么都是剧情中不曾提过的。 若是不脱罪,“不知真相”的郑鑫怎么能够认这样一个舅舅?汪氏又会认她的弟弟吗? 回程的路上想到了这件事,郑鑫觉得自己不妨将此案重新查起,一来是为了给汪氏脱罪,二来也是为了化解这段仇恨。 表面上看,江城离了肃王,依旧只能做戏班子谋生,并不能够给郑鑫的生命财产造成威胁,但有个时刻想要复仇的敌人总是不好过,想要以后舒心快乐就要早日解决这个潜在威胁才好。 郑鑫主意已定,也不耽搁时间,回去跟汪氏通了气,汪氏少不得又抱着他哭了一场,那个莫须有的罪名压在身上,这些年,哪怕没人知道,汪氏又何尝好受了? 见她哭得动情,郑鑫心下愧疚,当年郑有财的案子,他并不曾真的尽心尽力,汪氏的罪名于他算是一件好事,能够让他有足够的威望迅速掌家,又能让汪氏一心依赖他这个儿子,还能让之后的事情都有了由头,顺利搬家远走。 当时未必想到那么多,只是潜意识保证了一个更利于自己的局面,却没想到汪氏心中竟是积压了这许多委屈。 一个在剧情中早早去了的女人,保住她的命难道就够了吗? 难得有了些反省的郑鑫苦笑着劝住了汪氏,又去郑吏家说了要回乡一趟的事情。 “嗯,是要回去看看,如今成了举人,也是光耀门楣之事,去祭奠一下先人也是应该。” 郑吏素来油滑,哪里不知道远隔千里去祭祖的奇怪。 孝敬先人是应该,但若是选了,祠堂也是可以的,何必非要回去,又没有什么族人,不定有什么缘故。 郑吏惯常爱想多,转念一想,年轻人骄傲嘛,想要衣锦还乡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这么急,就是性子急了。 得了郑吏的嘱托,郑鑫再不耽搁,给家里说了一声,就带着小厮回去了。 阜阳县的县令早换了,陈侩却是没变,郑鑫回去,先去拜访了陈侩,说到底也是叫做“叔父”的,对方又是地头蛇,没有他很多事情也不好办。 得知郑鑫成了举人老爷,陈侩的态度大变,竟是格外热情,不待他探问就说了很多县令的消息,一时间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等到郑鑫拜别出来的时候双靥已是绯红,被小厮掺扶着回了客栈。 郑家酒楼连同其他产业都卖了,祖宅却是未曾卖出,走时把下人留下来不少,这些年不曾回来看过,又没有人惦记给他们发月银,如今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在。 郑鑫不想处理这些麻烦事,来了之后便直接住在客栈,只要身边小厮去打探一些事情。 次日沐浴更衣后,郑鑫往衙门里送了拜贴,查案并不是他的职权,在查之前总也要拜访一下,征得同意,至少是不反对。 现任县令很是通情达理,主要是郑鑫的理由站得住脚。 妇人出嫁从夫,哪里有帮弟弟害死丈夫的道理,再者,一介女流之辈,她是能移尸还是能杀人啊? 想到郑家为此消散的家产,县令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眼中便有了些同情之色,这也是因为如今的郑鑫是举人了。 类似这种县令小官,举人跑跑关系也是能做的,两人如今说是官民,实际上却是地位相差不多,县令也不拿乔,念他一片孝心就准了。 心里却还想着这人也太过执拗,不过是给女眷消去罪名,又不是翻案,哪里那么麻烦,稍稍改改卷宗不就好了,这种案子,谁会来查? 因不知郑鑫如何做到在外地科考不惊动本县的,县令也没说太多,客客气气让他翻阅之后就不管了。 郑鑫也没想着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帮助,关键还在对郑家下人的问询上。 那日他初到,又知剧情中那般惨,脑子有些乱,却还记得好像是素珍提过,当日郑有财是去了董氏房中的。 酒楼招幌下并没有多少血,郑有财身上倒是染成了红色,但脖子都要给割断了,只出那些血怕是不够吧。 郑鑫当时还没有修炼精神力,千头万绪的事情,光是如何扮演原主就颇为耗费心神,这些疑问根本来不及认真想。 郑有财的案子是做了了结的,因为剧情中的轻描淡写,他也只把此案当做原主原形毕露的开始,哪里想到还有那许多关节。 如今仔细分析,竟是不知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做到对这些疑问视而不见的了。 既然郑家酒楼那边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一点陈侩也确认了,但碍于关系,并未因此搜查郑家宅子,紧接着就是案子被算到了汪佑伦头上,汪氏牵连获罪。 郑鑫当时一门心思想着以后如何避免被报复,又哪里想到郑有财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原谅他没有产生什么父亲的代入感,也就没有那种非要给对方报仇的心思。 能够把生意做得那么大,短短时间之内财富暴增,郑有财可不是没有干坏事,这样的人若是在外头有什么仇人也是很正常的吧。 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仇人能够在内宅之中杀死他了,亵衣可不是见客的衣裳。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闪过,一时间却摸不清楚。 “宅子里倒是有人,这些大胆的奴才,竟是把咱们家的宅子出租赚钱了,可是让我骂了一顿!” 小厮回来气得不轻,愤愤说着,表功的心思也是极重。 “去查旧事”变成了“收拾宅子”,郑鑫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责怪对方不会办事,也不好打击这份积极性,表扬了两句便搬了回去,有些事还真是要好好查查。 先通过这件事吓吓他们也是好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的避人耳目,他们之中说不定就有知道什么但没说的。 ※※※※※※※※※※※※※※※※※※※※ 存稿! 不急啊,等我回家再看补江少番外,手机打字太不方便了,长时间好累。 。 正文 第 283 章 三日后,郑鑫带着小厮搬入了郑家旧屋之中,这院子是郑有财为了长久居住选的,自然不小,当年的花园子也算是个景,如今却处处都是私搭乱建。 阜阳县这样的小地方,有钱的大户会自己买了房子住,没钱的只能租住。 郑家的下人就是面向这等人做房屋租赁生意,为了能够多赚钱,他们也就不会白放着花园不用。 哪怕小厮警告过,他们也知道收拾了,但一时半刻还是不能跟原来一样。 郑鑫不是很在意,他的主要目地是查案,其他的自然是细枝末节。 又过了十日左右,眼看着要到清平班去羊城的日子了,郑鑫带着小厮快马往回赶。 后宅之中,这是郑鑫未中举时在城中置办下的宅子,并不大,也没什么景致,小花园中搭了戏台愈发显得局促。 “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哪里值得这些?”汪氏脸上带笑,无论什么时候,儿子孝顺总是好事。 “这话说的,孝顺什么时候都是大事。”郑吏的夫人常跟汪氏走动,两家有亲,这样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她。 这里头还有一段儿,朱家听说珠姐儿的丈夫中了举人,倒是有些缓和之意,却被郑吏给挡回去了,朱家也气不过,便没再理会。 如此,郑吏一家就跟正经亲家一样,与郑鑫常来常往。 “母亲可是心里乐呐,只嘴上不说。”珠姐儿跟舅母的关系一般,但也不曾被薄待过,如今两人一左一右,把中间的汪氏哄得笑逐颜开。 因不是整寿,便没有请很多人,两家人一起聚聚就是了。 郑鑫是赶在前一天回来的,一路劳顿并非一无所获,只是有些事还真不如不知道的好。 陪着郑吏还有三个舅哥在另一桌喝酒,一边说着最近的一些新闻,一边听台上的戏文。 清平班并不出名,唯有班主的唱腔还行,其他的都很一般,最主要就是一个热闹。 等到唱完了,班主换了衣裳,领着一班人上台祝寿,不大的地方,四目相对,彼此都看了个清楚。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却是汪氏不小心砸了杯子。 “看我,还真是喝多了,有些头晕。”汪氏这般说着抬手扶头。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珠姐儿见汪氏脸色苍白,怕她以为兆头不好,忙这样说着。 一边说一边扶汪氏起身去后头歇着。 郑鑫过去问了两句,不好撂下客人不管,又回前头去。 郑吏这等聪明人哪里不知道该走了,又说了两句好听的,便带着家人离开。 郑鑫亲自送出去,再转回来就见汪氏打发了珠姐儿,跟他说“今儿那戏班叫做什么,那班主唱得不错,我还想再听两段儿。” 小厮去叫了江城过来,还是在小花厅,却只有汪氏和郑鑫在。 汪氏的眼中含泪,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个弟弟,若是还在,大约也是你这样的年纪,长得像娘。” “可是巧了,我也有个姐姐,也像娘,就是遇人不淑,嫁了个丈夫,竟把她的亲弟弟卖了,霸占了他们家的财产……” 江城的身子微微发抖,手握成拳,发出清脆的爆豆声。 “你姐姐肯定是不知道的……”汪氏眼中的泪终于落下,对弟弟的愧疚让她哽咽失声。 “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哭什么?”郑鑫忙安慰汪氏。 汪氏拿帕子遮着嘴,泪落如雨,微微摇头。 江城眼神十分复杂,他曾恨过姐姐,一开始是恨那个狠心的姐夫,还想着姐姐会来找他,当这种希望落空,心里也是恨的。 每次受了苦,受了折磨,他就会想他们在做什么呢。姐姐在做什么呢?每当想到他们可能过得很好,心中就更恨,非要他们不好才行。 被肃王看上的时候,江城的心中并没有害怕,权势是那样诱人,足以抵抗肃王带来的痛苦。 至于屈辱,一个戏子配谈这个词吗?无论是谁,都是他们的荣幸,何况是肃王那样有权势的人物。 狐假虎威,或许他终于可以报仇了,然而天不遂人愿,郑家竟是早就搬走了,而郑有财,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仇人,竟是早就死了。 多年的仇恨面对那私搭乱建的房屋竟是无处安放,江城那时候的心好像都死了。 如果活着不能报仇,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行尸走肉一样回到肃王身边,再也做不来曾经的讨好,有什么意义呢? 肃王何等权势,不可能迁就别人的心情,他很快就厌了那样的江城,到底还是喜欢过的,也没有做得太绝,放了江城离开。 江城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是在这里碰到了郑家人,自己的亲姐姐,还有……目光落在郑鑫的身上,青年俊秀,倒是不像那个郑有财。 汪氏的鬓边自有白发,她的年龄不轻了,放到别人家当奶奶都是应该的,一张脸上,因为多年的抑郁,尤显苦色,也就愈发显老。 “文举,这是你舅舅,你……”汪氏的目光转向郑鑫,说到此处,才想到郑有财的命案还着落在汪佑伦身上,又看向汪佑伦,眼中又是悲色,哭道“我为你跟他翻了脸,你倒好,竟是连累了我背上罪名,我知道你恨他,却何至于动手杀人啊……” 汪氏哭诉那一桩往事,后怕涌上心头,泪水后的眼中也透出着怨怼之色,“这可让我们怎么相认啊!你杀了你外甥的亲爹,天啊,这可让我怎么办?” 汪氏哭得悲痛,却还抑制着自己的悲声,不敢大作,只怕被别人听到,这也就让那呜咽之声愈显悲苦。 郑鑫听得也是心酸,再看江城,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要安慰的意思。 察觉到郑鑫的视线,他微微动容的表情再次冷肃下来,负手身后,挺着胸膛道“我倒是想亲手杀了他,可惜晚了一步,竟是不能报仇!” 汪氏的哭声并不大,听见这句话,讶然一顿,问“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杀人,那,那,县令说……” “那等糊涂官能办什么案!”江城冷嘲着,“不过是找不到元凶胡乱拿人顶缸而已!”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汪氏不理会江城这别扭样子,把话重复了几遍,语气中满是庆幸,又把郑鑫拉到身边儿,“听到了吗?快叫舅舅!” 郑鑫这么大人了,还被当小孩子一样催促,有些不好意思,也有几分不知所措,这剧情说是早有预料,但,面对可能的杀父仇人,就这么一句话,还是嫌疑犯说的就信了?那他这个举人的智商真是…… 换个角度想,汪氏与江城的相认也太儿戏,那么两句话就能认还真是血缘的力量了。 郑鑫一犹豫,那边儿江城振袖冷哼“我可不敢有这样的外甥,再被卖一次怕是都死不回来了!” 汪氏却是一片赤诚,拍了两下郑鑫的后背“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叫人!” 郑鑫苦着脸笑了笑,说“舅舅恕罪,此事如何,总要查证一番。” 江城没说什么,还是冷着一张脸,却也没再走。 郑鑫让人送了饭菜过来,算是请江城在小花厅吃了一顿,酒菜过后,气氛似有缓和。 汪氏不断问江城过往的事,江城耐不住不说,说了又惹得汪氏泪流不止,等到晚间,一双眼已经红肿。 郑鑫怕她坏了眼睛,不准人再哭,让丫鬟扶她去休息了。 江城放下酒杯,看着郑鑫,郑鑫也看着他,说“我相信母亲不会认错人,至于那个案子,我会继续查的,不是最好,若是……” “若是怎么样?”江城冷嗤一声,毫不领情。 “若是,自然是官府处置。”郑鑫这般说着,并没有就此放下仇恨的意思,却也没有急切报仇的意思。 江城看着郑鑫,表情有些玩味,这可不像是一个有父仇的人,太冷淡也太镇定了,能和杀父凶嫌同桌吃饭,这般平静,倒像是局外人一样。 郑鑫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方面表现得不妥,但他也不想为此做出什么“不共戴天”的样子,他对郑有财没什么感情,也懒得做那些掩饰。 他却不知道,因为他这种过于冷情的表现,陈侩其实一直怀疑郑有财之死与他有关。 现在,江城似乎也有了类似的怀疑,想着想着竟是笑了起来,再看郑鑫,也少了些厌恶,终于有一种“这是姐姐的亲子”的感觉了。 “随你。”这样说了一句,江城起身就走,郑鑫让小厮安排对方住在了客房之中。 回房之后,珠姐儿还没睡,她觉得今天婆婆有些奇怪,不□□心,这才一直等着。 郑鑫没有跟她解释太多,这件事还没分明,说了也只是多了一个人纠结。 珠姐儿是传统的古代妇女,以夫为天,并不会违逆丈夫的意思,看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让郑鑫松心不少。 次日一早,江城就走了,他走得这般干脆,郑鑫竟是没想到,却也不失为少了一件心事,至少经过昨天,两人不应该是死仇了。 ※※※※※※※※※※※※※※※※※※※※ 存稿! 。 正文 第 284 章 郑有财的案子并不是那么好查的,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可能被磨灭,至于人证,当年感受到恐惧的时候没有说,又怎么会在多年之后突然说出来? 郑鑫所有的猜测也都只能是猜测。 “没关系,这么多年娘都熬出来了,只要你不嫌弃娘,娘还有什么好怕的?”汪氏很是看的开的样子。 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弟弟,知道丈夫的死不是对方做的,她的心中就好像放下了一块儿大石,轻松了许多。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松懈,多年不曾生病的汪氏竟是在清明病了一场。 这样的日子生病总是让人有不祥的预感。 清平班还在邻城,郑鑫派人去找了江城过来,他还没有恢复旧名,也不承认跟郑家的关系,依旧是外人眼中的江班主。 “怎么叫了他过来?”未及回避的珠姐儿看着对方和汪氏泪眼相对的样子,心里头犯嘀咕,手上的帕子都缠了几个结儿。 不等她多想,郑鑫就应声拉了她来到汪氏身边。 汪氏的眼神有些虚,笑着给珠姐儿介绍,“快来,见过你舅舅,我们也是多年不见了,若不是那次见到,恐怕……老天有眼,让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咱们一家子,就是……” 目光落在珠姐儿的肚子上,汪氏有些遗憾,她还想看到孙子出生呐。 “娘,你说什么呐,哪里有那样严重了?”郑鑫宽慰着她。 心里头却有些烦恼,古代的医疗水平啊,一场小小的风寒何至于此了? 郑鑫前几个世界也都学过药草,但这样本事也不是放到哪个世界都能拿起就用的,每个世界的药草药性总是有些差异的,需要如同神农尝百草一样一一实验之后,才能知道以前学的治风寒的方子能不能用,这就需要时间了。 “行了,你别骗娘了,娘都听到了,那大夫说这风寒治不好了。”汪氏说着又是泪流,眼看着生活要好了,她哪里舍得走? 珠姐儿听得也是泪眼朦胧,婆婆对她真的不错,若是去了…… 这样一想竟是忍不住悲声,哽咽着哭了一声“婆婆!” 江城面色整肃,再是曾经恨过姐姐,但见到姐姐这般却是不忍心了,手握成拳,怒瞪郑鑫“大夫到底怎么说的?可是你请的大夫不好?” 郑鑫无语,若不是确定这位便宜舅舅不知道他并非亲生,恐怕还要以为……他有那么不孝吗? 便是从前程考虑,活着的汪氏就比死了好,守孝可是耽误时间呐! “是回春堂的大夫,医术极好的。”郑鑫这般回答。 回春堂可是百年老字号,在民间算是非常有口碑的,只不过比不得供奉皇室的太医。 江城脑子一转,已经想到了肃王那里,他认识的人只有肃王身边的太医他见过,医术据说也是不错。 只是这一来一去……江城也不多说,看着汪氏精力不济睡下之后就要离开。 郑鑫想拉都没拉住,看着他大步跑出,眨眼间便窜出门外,往常倒是没见他有这样的好体力。 这人再怎么说恨,心里还是软的,到底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并不知道他去找了肃王的郑鑫让珠姐儿回去休息,她刚怀孕,不是操劳的时候,偏偏汪氏病了,不但不能帮她,还要她多加服侍,又怕染了风寒对腹中孩子不好,也是难为。 为这个,宅子里经常煮醋,熏得人身上都是浓浓的醋味儿。 郑鑫也不管太多,一门心思熟悉药性去了,便是汪氏醒来的时候,他一边陪着说话一边还在摆弄药材,三两天时间眼睛都红了。 大夫给汪氏开的药也被郑鑫进行着微调,汪氏信任儿子,毫无异议地都喝了,这或许是她觉得反正都好不了,便不去浪费儿子的心意。 这么过了十天左右,江城带着太医回来了。 “令姐的病情已经大好,不知是何人开的药?药方可能一观?”太医借了药方细细地看,一时间看不出哪里特殊,双眉紧蹙。 汪氏听得病好也是惊讶,笑了一下道“先生可是看错方子了,后来服药都是我儿删改过的。” 与惊讶的江城说了儿子这段时间的照料,尤其是为了自己的病自学医术,汪氏满脸的自豪。 太医少不得为此赞了两句,等到郑鑫端了药碗进来,服侍汪氏吃药之后,太医又拉着郑鑫询问药方的事情。 “为母尝百草,孝行可嘉啊!”太医是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或者说他没想到这样竟然还成功了! 送了太医去客房休息,江城再看郑鑫,目光又复杂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能耐。 “你倒是个好的。”他这样说了一句,语气已经平和了。 “辛苦舅舅请了太医回来,不然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郑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舅舅这般看重母亲,我信舅舅不会做那等陷母亲于不义的事情,父亲之事,想来另有真凶。” 郑鑫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郑有财的案子是一切的开始,如今看来,或许也是该结束了。 晚饭后,郑鑫经过花园,看到了拎着食盒走过的董氏,她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有了几分苍老。 见到郑鑫,她的眸子一亮,似乎有话要说,张开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啊啊”之声,眸中又是一恨。 自从董氏进宅,郑鑫几乎不曾跟她碰面,以前汪氏对此就跟防备,便是董氏被灌了哑药,她也不曾掉以轻心。 她的这种想法显然是对的,董氏跟郑鑫比划着,竟是在虚写文字,虽然不太标准,但也能认出是什么。 这个女人啊,若是时间长了,恐怕这几个字就能落在纸面上送到自己面前。 “董姨娘,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父亲之死可是与你有关?” 这一问如炸雷一样,董氏抖了抖,手臂垂下,颇有几分惶恐地看向郑鑫。 “好了,你不用答我了,我已经知道了。”郑鑫说要转身,不准备再继续追问更多的细节。 董氏身子颤抖,看着他的背影,手臂举了举,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难听的“啊啊”之声,一时间竟是泪水滚落。 当年郑有财是住在董姨娘那里,董姨娘是什么出身,戏子,还有一个在孝期就忍不住勾搭在一起的奸夫,还是个武生,她最出名的其实并不是在台上甩着水袖,而是剑舞。 她的房中,摆放着一双利剑,郑家的下人,有几个还记得她未曾生子之前常在院中舞剑,那样柔媚的舞姿毫无戾气,她也有多年不练,竟是渐渐被人遗忘了。 郑鑫不知道那武生是练什么的,但若是有心算无心,一个已经发福的商人显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动机,也许是因为奸情败露。 这样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郑有财穿着亵衣穿鞋,而移尸地点的选择,若不是为了转移视线,又何必把人挂在郑家酒楼? 更像是仇杀也能最大限度摆脱他们的嫌疑。 郑有财的死相那么惨,好似出于两人的手法,这般就都可以解释通顺了。 郑鑫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办法让董氏承认,可能做到一击毙命的那个武生早就去世了,这仇也算去了一半。 剩下的,董氏或许已经得到惩罚了,也不知那些年的苦有没有让她后悔当年的冲动? 只是她现在也无法给任何人答案了。 郑鑫没有把这件事翻出来,汪氏的病一好,整个人又开朗了许多,江城为了让她舒心,在送回太医之后告诉她那个让她多年抬不起头来的罪名已经去了, 就连江城,他也可以随时改回本名,奈何他不愿意,只说是给汪家丢了人。 汪氏不知道他和肃王的关系,还想让他娶妻,却被他搪塞过去了。 郑鑫知道只当不知道,到了考试的时候就去考,或许是日子舒心,又没什么压力的缘故,考试也是极顺,早早得了进士功名,能够当官了。 他也不贪心,只想当个县令就好,果然成了羊城邻县的县令。 郑鑫没有认为自己的运气真的好到那份儿上,某次看到常来常往的江城,默默地敬了一杯酒,什么都没说。 汪氏没了罪名,又得了诰命,心满意足,去世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江城在年龄大了之后终于改回了本名,还有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妾室,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甥舅两个,汪氏在的时候总是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吃一顿饭也是沉默居多。 待汪氏去了,两人比邻而居,竟是成了亲戚走动,虽然也不多话,却也多了许多谈资,妻子孩子,还有他们共同的亲人。 江城的身体不好,早年的那些苦让他的根基坏了,没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他就去了。 郑鑫送走了他,之后是早已经被送到庄子上的董氏,九汇一直在照顾她,倒是尽到了孝心,郑鑫远远看了一眼她的葬礼便走了。 许多年后,他又送走了珠姐儿,看着成人的儿孙,郑鑫在当天夜里也闭上了眼,无悲无喜。 ※※※※※※※※※※※※※※※※※※※※ 存稿 明天旅游去,大约五天,要是有时间我就继续日更,否则就当这是请假了,下礼拜见! 我还是想坚持日更的,停在番外这里感觉不厚道啊! 。 正文 第 285 章 那一天,夜很黑,晚间也并没有微风,董氏跟王生在房中私语,她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贴身丫鬟说老爷要过来。 她跟王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两人也要有默契,或者说是董氏很明白她对王生的情不足以抵抗清贫的生活。 但,她不可能对王生那样说,天下间又有几个女人会承认自己爱慕金钱呢? 以各种不得已的理由,她一边享受着王生的爱和那年轻的身体,一边安然伺候着肚皮臃肿的郑老爷。 她当然害怕纸包不住火,但她更加无法忍受那冰冷的后院。 或许,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好女人吧,哪怕有了儿女,却还是贪恋欢愉。 董氏在之后也曾回想过,那时候她跟王生说了什么呢? 王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被班主虐待都不敢还击的王生,是怎么突然有了胆色,拔出了那把被她当做装饰用的利剑刺杀了郑老爷呢? 那一刻,那个只会私下里跟她幽会的男人在她的眼中有了不一样的魅力。 被迷惑,也被吓傻的董氏那一刻跟变了个人似的,逼着丫鬟拿剑去割郑老爷的脖子,否则就要杀了她。 性命攸关之下,胆小的丫鬟哆嗦着手拿起了剑…… 王生去移尸了,把尸体挂在酒楼是董氏的主意,如果在后院,大人们判案定然会注意到这里,但若是在外面,恐怕就要想一想外面的仇人了。 这件事其实并不怎么严密,然而在当时看来却是十分不错的转移视线的方法。 后来,大家果然都在想是不是外面的人下手。 董氏没有对丫鬟动手,两人算是互有把柄,也算是一种平衡了。 只是好景不长,陈侩还是有了怀疑,丫鬟传来的消息让董氏十分不安,她找了王生来商量,却不想被撞破了奸、情。 看着丫鬟低下的头,董氏明白自己中了算计,在她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没想到会出现转机。 汪氏竟然放过了她,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董氏那一刻都是感激她的。 后来…… “干娘,我们又来看你了。” 已经是掌柜的九汇看着成熟了许多,这几年,他很得上面信用,娶亲的时候娶了汪氏身边的丫鬟,进门一年就生了儿子,如今膝下也有几个皮小子活蹦乱跳了。 “奶奶,奶奶……” 几个小子对庄子上的奶奶都不陌生,每个月总要过来几次,奶奶又是个好的,总爱给他们好吃的,也不会打骂,谁能不喜欢? “好好好……”董氏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欢喜地看着这些承欢膝下的孙子。 偶尔,她也会想到自己的一双血脉,他们的消息六顺偶尔会说给她听,女儿嫁的人家并非大富大贵,却也是个懂礼的。 自从郑鑫恢复名字,重新联系起这些姻亲,女儿的生活更好了几分。 至于儿子,董氏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自己亲生的呢? 现在回想,他似乎知道了,但,至今不肯相认是不是也是一种态度呢? 只恨那时候的自己昏了头,什么都没想明白,为了富贵生活就一头冲上去,还想闹,却被汪氏的手段打压了下来。 汪氏当年的心软让她对这个女人少了畏惧,却忘了凭借妖娆剑舞勾得郑老爷的她是怎么崴了脚再也跳不了舞的。 雷霆般的手段让董氏生了怨恨,只是…… “干娘,今儿是个好日子,郑老爷的长孙出生了呐!” 九汇是个聪明人,当年的事没头没尾却不妨碍他的猜测,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说不得的。 一方面,他固然觉得郑老爷狠心,连亲生的姨娘都不认,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也是正常,这位干娘的名声真是……好在人都老了也没那么多惦记的,否则,他就算是个乞儿也觉得这样的干娘让人脸上无光。 不过,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轮得到自己认了这个干娘呢? 九汇那一时知足一时不满的心思并没有让人知道过,他就是有时间自己纠结一下,其他的都是想着怎么过得更好,别的不说,若不是这层关系,哪个记得提拔他啊。 “这都多少年了,郑老爷也是不着急,幸好,如今总算是有了长孙了。” 比起那些内管事,九汇这等做掌柜的也可叫做外管事,他们跟宅子里的关系更远了一些,也就更重视主家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管事的肥差。 而子嗣问题显然是个大问题。 “我寻思着幺儿也不大,这两年好好教教,说不定还能跟着孙少爷混个小厮当当,以后也能更得主家信任,做个管事什么的,娘你看行不行?” 这世上的道理再清楚不过,有了主家的信任哪怕不能干呐,说你是个管事,其他人也只能听你的。 那这信任是哪里来的呢?自然是跟主家关系好培养出来的,做主子身边的下人显然是个好出路。 董氏听得连连点头,这些年,她也是明白了,自己身上背着罪,是怎么也进不去那宅子里了,能够时常得些消息也是好的。 或许是人老了吧,这会儿才有了慈母心。 郑家宅子里的事情有九汇时常来说,董氏就这样听着,对那个一出生连面都没见就被抱走的儿子也多了更清晰的印象。 但最清晰的还是孙少爷,这个郑家好不容易降生的长孙渐渐长大,九汇的幺儿果然去当了小厮。 如果说一开始董氏还不明白为什么九汇有那样的好运气,那么后来这许多年,她也算是明白了,这是一种对她的照顾。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是莫名的心酸,她的儿子被那个女人教养得很好呐! 有时候她也会想,若是孩子一直在自己身边会怎样? 她一个戏子出身,自身又不检点的亲娘才是那个孩子最大的拖累吧。 这个认知让她心酸不已。 “好好的人,怎么说去就去了呢?”九汇再过来,又有了新消息。 汪老爷,汪氏的弟弟去世了。 董氏年龄大了,有些事想不起来,露出疑问的表情,那是谁啊? 想了想,似乎才想起以前听说过的汪氏有个亲弟弟,就是被郑有财给卖了的那个,被找回来了吗? 郑有财啊,每次想到这位老爷,董氏的心情都很复杂,若不是他花了钱,也许她还能和王生在戏班里偷偷摸摸地好,不定哪天沦落到尘埃里。 郑有财给了她一个正经的妾室身份,给了她生孩子的权力,让她不用过得风吹雨打。 她应该是感激的,但她却连同王生杀了他,虽然那并不是她想的。 不过,那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仅仅汪氏那里,霸占汪家财产,还把人家唯一的儿子给卖了,这种丧良心的缺德事,或许死了也是报应。 “这汪老爷也真是的,不娶妻,要不是还有个儿子,连送终的人都没有,这些富贵人啊还真是让人看不明白……”九汇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这几年又发福了,也更显老,这老人的唠叨劲儿可是都有了。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个什么事儿,他就爱跟干娘说两句,干娘哑了,永远不会往外说,多让人安心。 曾经一度,他还想过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后来媳妇娶了,孩子生了,也懒得想那么多。 日子么,不就是糊涂过。 今年的冬天很不好过,太冷了,九汇一家还是照常到庄子上过了,陪着董氏,其实董氏是可以被他们接走的,郑家早就不太管了,董氏自己却不愿意走。 庄子上的生活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清苦,住惯了反而觉得清净,免了那些纷纷扰扰,其实也挺好的。 唯一不好的或许就是冬天太冷了,火炕又太燥了。 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董氏在第一场大雪之后病倒了。 “大夫怎么说的?”九汇操心地问,他胖了,走路快了就喘。 九汇的媳妇微微摇头,婆婆这样大的年龄,一旦病倒,轻易就好不了。 “派人去宅子里说了吗?”九汇又问。 媳妇皱皱眉“有这个必要吗?老夫人可是……” 媳妇是伺候汪氏的丫鬟,董氏被灌药的事情她只是略有耳闻,不清楚实际,却明白老夫人是讨厌这个婆子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肯给九汇这个面子,把身边丫鬟嫁给他。 “别废话那么多,让你派人你就去!”九汇有点儿不耐烦,急了,一头的汗,擦都顾不上。 媳妇不懂,没多说,派人去报信了,结果,管家竟然来了,还帮着料理了丧事,她以为这就是莫大荣耀了,还感慨主家心好,却不知道葬礼那天,九汇远远地看到了郑老爷的身影出现。 “到底是母子啊……”九汇这样感慨着,谁都没说。 有时候他也琢磨这里面的事,如果是碍于老夫人不能相认,老夫人也去了,他们怎么还是那般呢? “……去的时候是笑着的……”六顺的儿子,如今郑家的管家回去这样回报。 书桌后头的郑鑫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他并不知道这个他以为已经看透的女人藏了一个秘密带进了棺材。 ――郑鑫并不是郑有财的儿子,而是她跟王生的儿子…… ※※※※※※※※※※※※※※※※※※※※ 我又回来了,旅游快乐,就是好累! 生日也没过,还在飞机上呐……头一次啊!也挺特别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秘密吧!关系真乱! 晚安,么么哒,想你们了! 。 正文 第 286 章 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迎面的风是热乎乎的,绿化带里有淡紫色的花朵招摇,摇曳生姿。 “马上就要放假了,你们准备去哪儿玩儿。” 人行道上,穿着毫无个人特色校服的高中生们边说边走,其中一人手上还转着一个篮球。 跃动的光线打在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青春的色彩。 “我爸妈要去海南,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年年都去。” 带着眼镜的女生有些不乐意地说着。 “我可能要去外婆家,那里就是乡村,暑假的时候还算凉快儿,就是没网,真让人受不了。” 在她旁边的男生这样说着。 “我可能会去山里头吧具体什么山还没定,看我妈的意思吧,她最爱出去玩儿了。” 又一个男生这样说着。 在他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也都表示自己的安排差不多,不是跟着爸妈出去玩儿,就是老实在家,再不然还有什么补习班,高中生的生活实在不像那些校园小说中那么有趣。 “我还说咱们不然一起去玩儿呐,果然是很难。” 最先发起这个话题的男生这样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同伴。 “少则,你呢?还是回家吗?” 韩少则,学校有名的优等生。也是特招来的贫困生,这样的人在他们这所私立学校中是用来拉高平均分的,一般并不会跟他们这种差生混在一起。 这倒不是小说中常有的欺凌排挤什么的,而是因为生活习惯各方面的不同,总让他们处于两个频道上,很难联通。 “马上就是最后一年了,少则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出去玩儿吧,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去玩儿的,你来也是有个伴儿。” 说话的男生叫做彭越,微微有些胖,圆乎乎的脸上有些纯然的笑意,最开始就是他把韩少则拉到这个朋友圈中的。 两人的友情来的简单,就是一次彭越向韩少则问题得到了友善且通俗易懂的回答,就觉得这人不错,主动买了吃的分给对方,也并未被推脱,吃吃喝喝之后就成了朋友。 学校里的贫困生不止韩少则一个,但相处起来能让人忘了对方条件有差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这倒不是说贫困生的品格不好,能够被学校特招的怎么也不会是高分低能的人。 只是他们有的过于自卑,连跟人说话都要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有的是过于自傲,仗着自己学习好,便看不起周围的不如自己的同学,好像那些不能用成绩证明自己的都是混吃等死的蛀虫一样,实在是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还有些平时看着还好,说话做事并不跟大家有什么隔阂,但当遇到事情,比如说是分吃的这种小事,要不然是斤斤计较觉得看不起他了,要不然就是宁可后面几天饿肚子也要分个清楚,还个明白。 这种分毫不爽的做事方法很难让人舒服,我不欠你一毛钱,何尝不是在表示,你也不要欠我一毛钱。 这样子做朋友怎么让人舒服得起来? 因为这种种原因,大家价值观不同,能够成为朋友也就很难得了。 “不了,我这个暑假还有事,还是回去好了。” 韩少则没有在这件事上松口,因为他说得认真,倒让别人奇怪了。 “不要告诉我你这个学霸还报补习班了!” “这倒没有,只是家里的一些事情。” 韩少则不愿意说太多,这般一语带过,又对彭越说、“抱歉啊,这次不行了,等明年吧,高考完可以好好去玩儿。” “说的也是。”彭越并没有不高兴,这样说了一句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韩少则对话题参与度并不高,但他说的话总是有那么几分见地,并不会被人遗忘。 一行走回学校才散了,彭越他们是走读,直接去了教室,韩少则是住校,先回了宿舍一趟。 放假前夕就是复习考试,他的成绩不错,自然不愿意在教室白坐着浪费时间,倒是宿舍里,虽然面积不大,但大家都去教室自习的情况下,倒是个难得的清净地。 冲洗一下,韩少则坐在书桌前,翻出了自己做的计划书,是关于小韩村修路的。 小韩村就是韩少则所在的村庄,地处大山深处,比较偏远,想要走到大路上七拐八绕起码也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有摩托车这样交通工具的情况下。 这样偏远的地方,又是四面环山,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没什么文化的,除了种地打猎,能够养活自己的本事也就不是什么正路子。 外面的世界大,外面的世界好,外面的灯红酒绿总是那样富有吸引力,但钱财对山里人来说并不是种地可以得到的。 土地的耕种充其量能够自给自足,那个交通不便的村子。便是种出了多余的粮食也运不出去,成本太高了。 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却没有人先提出修路,因为山不好开,再加上小韩村也不具备什么开发价值,多少年过去,小韩村依旧闭塞愚昧。 村里的人没有正正经经娶媳妇的,都是靠买,而来源自然不是什么正路。 韩少则的父亲就是一个二道贩子,他的异母兄长更是早在幼时就学会了用土法炮制的迷药拐人,韩少则的母亲就是他的成品。 年轻的女人从不甘到认命,最终生了儿子,成为这个家中的一份子,如同村中其他女人一样,再去执行这个生活方式。 这样的家庭条件,如果没有意外,韩少则本人也会跟他的父亲兄长一样,干着这种不光彩的事情,然后等年龄到了,留下一个给自己生儿子的女人,让自己的儿子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事实上,剧情中的原主也的确是那样过着,害人然后被害。 他拐来了一个女大学生,因为特别喜欢所以放松了很多,然后对方怀着他的孩子跑了,跑的时候还放火烧屋,害死了原主。 这一次,韩少则来得比较早,从小时候,大约三岁就来了,那样小的年龄,耳濡目染都是对拐人习以为常的一切,他差点儿以为是在买卖人口合法合理的古代了。 若不是还有电,他恐怕根本无法相信这也是一个现代文明的世界。 为了改变属于原主的悲惨结局,改变那些因为被拐卖而有的悲剧人生,韩少则很努力地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读书的机会。 自此,便是一步步逃离。 这十来年间,家中的那座小屋不知道转运了多少人,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对她们好点儿,哪怕是顶着诅咒和谩骂。 能够修炼精神力是个不错的金手指,哪怕有世界法则限制,但有了精神力也足以让人安心。 本来,韩少则是想用精神力潜移默化地影响父兄,让他们不要再从事这种罪恶的行业,结果却没有用。 系统对此的解释也很简单,那种程度的精神力影响并不足以改变生活本能。 也就是说,买卖人口这件事对于他们,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的本能一样,除非用精神力控制,迫使改变,否则,就是精神力暗示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生活本能。 早就想过改变不会那样容易,但是这样一来他也就只能做到自救。 放走那些被拐人士? 韩少则当然走过这样的尝试,但结果并不美好。 四面大山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跑走的,再加上小韩村附近的村落也都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现有人逃走,他们甚至会帮忙捉回来。 远离城市,远离文明,好像连法律都远离了,被捉回来的人又被打断腿的,有直接打死的。 从才降生的婴儿到二十几岁的妇女,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脱,哪怕是落下山崖摔死,也离不了这里。 每每想到此处,韩少则就觉得心中憋闷,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单薄,让他无力改变更多。 不,或许还是有的,但,父母兄长,怎么办呢? 母亲是受害者不用说,父兄是加害者,但他们所犯到底不是死罪,就算是,他为人子为人弟,又有什么资格去杀死他们呢? 还有那些愚昧的村民,他们买媳妇当然是错的,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祖辈都是这样做的,于他们,这就是一种传统,并不是什么人能够轻易改变的。 至于村子里那些被害了一辈子的妇女,有些早就忘了家人何处,有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看上去就如同普通的村妇一样,甚至助纣为虐。 她们的孩子,要不然跟这个村子的其他人一样,要不然还是懵懂无知,一旦链条被破开,他们又会怎样? 继承父辈的做法,只不过更隐蔽一些,还是成为社会的渣滓,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一辈子? 这些问题,那些一心逃走报复回来的人不会去想,那些已经以此为生的人更不会去想,唯一看得明白,也会去想的只有韩少则了,但他无论怎么想也找不到完美解决的路子。 总是要有些人去承担恶果的。 ※※※※※※※※※※※※※※※※※※※※ 今天的,没存稿了,我又晚上更,大家错一天,别跟我一样熬太晚。 晚安! 。 正文 第 287 章 火车有些漫长,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到站,然后再转车,再是长途车,然后到大车进不去的山路上,搭乘摩托车……几经转折之后又是一段山路,进入小韩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幺儿回来了!” “嗯,回来了。” 青年汉子坐在村口路旁的石头上打牌,见到韩少则,都看过来招呼。 小韩村大都是姓韩,祖辈上都有些亲戚关系,这几个不是韩少则的叔叔就是伯伯,他并不太认人,含糊一声招呼。 再说着小道往里走,看到的就是很普通的村落小院,没什么特色,也没有什么不同。 各家的院墙并不是很高,能够看到里头的一些情形,晾晒衣服的妇女,嬉笑玩闹的孩童,偶尔飘来的呵斥叮咛,一切都是那样平凡正常。 “我说今儿怎么喜鹊叫呐,跃进家的幺儿回来了啊!” 隔壁的邓奶奶黑瘦黑瘦,却极精神,老远就看到韩少则,大声招呼着。 隔着一道篱笆,韩少则能够看到她身边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闻言看过来一眼,有几分好奇的光一闪而逝。 “奶奶好!” 韩少则招呼一声,也没多说,快走两步迅速迈入了自家的院子。 “回来了啊?”韩母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韩少则进来,脸上有些惊喜之色。 小山村通讯不便,进来了连手机信号都没有,邮局都不会过来送东西,只有村长家有个固定电话,让这个小村子不至于真的与世隔绝。 韩少则回来是打过电话的,韩母没轮得上接,听到的是别人转述的,所以不见到人总有几分悬着心。 如今才安生一些,挂着笑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往他身上打量,口里喃喃“瘦了,瘦了……” “行了,幺儿回来了,别唧唧歪歪的,赶紧做饭去。” 里屋传来一道男声,韩母手一抖,忙松了,应道“别着急,马上就好!” 匆忙又去择菜,抽空对韩少则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屋。 “妈,我……”韩少则想要说“我帮你吧”,看到韩母给他使眼色,便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家中的长辈一个都没,因为成员的特殊,不止是韩少则,他的异母兄长韩大展也没有姥爷姥姥那样的亲戚。 家中韩父就是老大,他说怎样就怎样。 他对女人的看法显然不是多好,大男子主义一个,从小就看不得韩少则对韩母好,举凡家务事都不许韩少则插手。 如今还好一些,能够放韩母独立做饭了,最开始。他们的饭菜都是邓奶奶准备的,那时候还防着韩母不好好过日子,怕她害人,不许她弄入口的东西。 “怎么还不进来,在外头学野了,不知道回家了?” 韩父在屋中高声,还夹杂着一些不干不净的口头禅。 “爸。”韩少则进屋,见到韩父靠在床上玩儿游戏机,这游戏机已经是老款式,如今市面儿上都不一定有得卖,却是这屋中比较值钱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并不超前,现代社会没错,只不过手机还没智能化,信号也不曾普及全国,电脑更加不会是小村庄的家电选择,网线都拉不来,怎么用? “正好回来了,你哥那个怀上了,也是个喜事。”韩父玩儿完一局,把机子放到一边儿。看向韩少则拎着的包,“买的什么?” “衣服鞋子,还有些吃的。”韩少则说着把包打开。 两件男士短袖,并不是很高档的牌子,质量还算可以,两双鞋都是运动鞋,还有袜子什么的。 压在最底下的女士衣服没有拿出来,连同那一双鞋都放到一边儿,只把吃的拉出来往桌上一放,说“爸,你先试试衣服合身不,我哥呢?让他也来试试衣服。” “麻子家有事儿,他去看看。”韩父随口说了一句,拽过新衣裳往身上比量,“这城里的衣裳就是好――你钱够花吗?” “没问题的,学校有奖学金,还能勤工俭学,没事儿。”韩少则这样说着,看向韩父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小韩村闭塞,十里八乡都没有学校,识字念书对这里的人来说从来就不是必须,什么义务教育更是跟他们没有关系。 连电视都不是家家有的情况下,想要教育也是太上进了。 最开始,韩少则是从那些被拐来的人留下的只言片语上“开启”了自己的语言天赋的。 被拐来的大人更明白处境,她们愤恨祈求咒骂,根本不会善意的教导,倒是孩子,被骗来这里不敢哭之后就懂得用听话换取奖励的食物。 韩父对那些统统当做货物看待,对自己的儿子也不同,韩少则是他的小儿子,他想要学什么,在能够的情况下,他这个父亲都会满足他的愿望。 就这样,一口水,一块饼就换到了韩少则的启蒙老师,然后他的老师从孩子成为了年轻女子。 世上总是有着聪明人的,也不是所有人面临这样恶劣的情况马上开始表示仇恨。 假意顺从然后借以提升自己的价值,争取逃脱的有利条件,也是那些人常有的手段。 只可惜,都没用,这些一开始就被她们看不上眼的村民的确是愚昧的,脑子也许也没有她们灵活,然而他们这种谋生的手段却是多少年都在用的,自然知道什么该防范,什么该警惕。 铁链子捆着,绳子绑着,还有村里村外一双双眼睛盯着,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放狗追踪,哪里是那么容易逃脱的? 就是有一个人放松了警惕,其他人也会提醒他,帮他看着的。 交好的结果对那个女子来说并不算好,矮子里面拔高个,韩父给她找了一个好下家,无论她是否怨恨,却显然只能重新开始谋划了。 对于这样的聪明人,韩少则是不介意给一些帮助的,但他年龄小,能做的也少,那时候只能偷偷往那个女子手中塞了一根削尖的竹片,至于是用它磨断绳子还是怎样都与韩少则无关了。 这门生意的收益不错,听话,长得还好看,足以加一些价钱,有了钱,韩父才能在后来韩少则还想要读书的时候把他送出这个小地方。 村里人从不觉得读书能怎样,这么着,韩少则就成了村里难得的高中生。 好像是努力挣扎终于破土的绿芽,韩少则好像看到了那么一丝光明。 这几年寒暑假回来,他都在说外面的种种好,什么搬砖头都能赚多少多少之类的话,就是刷盘子都能成富翁什么的。 他都觉得自己特别“崇洋媚外”了,却被韩父一句话冷了心。 “给别人当牛做马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咱们,闭门家中坐,钱就来了!”韩父说话的时候很是得意地甩了甩手中的钞票。 韩少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闭门家中坐,是啊,只要坐在家中打牌玩儿,就有人带着人上门买卖。 联络一下消息,一转手,都不用走多少路就能把人换成钱。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做的生意呢? 因为“货物”的不同,有些他们还可以尝尝鲜,这不比在外面累死累活赚钱找人好多了吗? 完全是无本的买卖,还不用跑太远,劳心劳力。 “可是……”可是那些是犯法的啊! 但这些大山就好像是罪恶的屏障,阻拦了受害者的逃生路,也阻隔了外界的搜寻追究。 “我幺儿就是孝顺!”这会儿工夫,韩父已经把衣服换上了,摸着那柔滑的布料说“城里人就是会享受,幺儿,你上次说要在城里买房撒?” “是啊,咱们买了房进城住,就是城里人了,如今房价还便宜,过几年涨起来了不就赚了?到时候就是不卖房子,租出去,每月都有钱拿,那才是躺着数钱呐!” 韩少则略带夸张地说着。没办法,村里人都懒成习惯了,让他们勤奋耕地都不可能,让他们辛苦工作,显然是想太多,倒是包租公模式,或许能把他们说动。 如果村里人都去城里,离了这样天然隐蔽的环境,他们也没办法再做转手的事情,那样,也不失为一种拯救手段。 恶人不作恶,与恶行被惩治,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显然是前者解决得更彻底。 哪怕韩少则并不能保证没有了小韩村,会不会再来个什么村。 说到底,还是落后的错,但想要在韩父那一代改变显然有些不可能。 而韩大展那些人,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模式,不容易更改了。 “什么躺着数钱?”韩大展回来了,正听到这一句。 “你弟又有想头了,想去当城里人。”韩父的总结很到位。 “城里有什么好的?!”韩大展说得有几分酸,在村子里他活得舒服自在,但到了外面,他也是如果外面的,知道外面人都是用怎样的眼光看他,自然不会觉得好。 他以为很有钱的“有钱”也在外面有了落差,让他心里受挫,自然就不愿意出去了。 能当土皇帝,谁会去当狗奴才? 。 正文 第 288 章 买房子的话题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饭做好了,韩母端着饭菜过来,摆放好了,自己又离开了,她从不跟他们一桌吃饭。 一顿饭很简单,有肉有菜,韩母做饭的手艺还好,韩少则吃得很习惯。 饭后,韩大展把几样剩菜划拉到一个粗瓷碗中,加上一个白馒头,端起说“我去给妮子送饭了。” 妮子就是韩少则的嫂子,如今正怀着孕的那个,韩少则还没见过,不过看这模样也知道是怎生来历。 “她怀着娃,多吃一点儿。”韩父又往碗上加了一个馒头。 “好嘞。”韩大展应了,不是很在意地往隔壁走去。 韩少则晚间洗漱的时候见到了妮子,赤着的身子在月光下有些发白,长长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一缕缕的,胡乱遮挡着脸。 “不要脸的东西,光着身子乱跑什么!”韩大展拽着她的头发,硬生生把人拖进屋,韩少则没有多看,只能听到女子的呜咽之声。 “瞎弄什么,等不及孩子生了啊?”韩父发出一声怒骂,那屋里的声音就小了。 “妈,这……”韩少则犹豫着想要问正在洗衣服的韩母。 “你别管!”韩母压低了声音呵斥他一句,又放柔了嗓音说,“你好好学,去当个城里人。” 韩少则觉得心中憋闷,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农家小院儿是半包围形势的,正中是韩父住着的地方还有厅堂,吃饭也在那里,左边儿是韩大展如今住着的。 韩少则本应该住在右边儿,但那里原来就是关人用的,如今也没变了功能,暂时是住不得人的。 以前韩少则小,韩大展也没成人,兄弟两个就住在左边儿,如今竟是不好分配了。 韩父饭后就发话说让韩少则先住大屋床上,反正床大,睡三个人也不会挤。 这一夜姑且这么安置了。 韩父晚上睡觉打呼噜,韩少则自从修炼精神力以后,这种环境就有些睡不着,看看两人都在安睡,他悄悄起身下了床。 右边儿的屋子里很安静,仔细看看,只有三个女孩儿,低垂着头,脸都不露也看不清年龄。 她们都被捆着手脚,睡姿便很不舒服。 韩少则见她们都在熟睡,没吭声,转了一圈儿又回去了。 次日一早,麻子过来找韩父打牌,顺便说了一声谢。 韩少则这才知道昨日麻子那里有人差点儿跑了,又被逮回来了,当场打断了一条腿。 “要不是看她还没□□能卖钱,老子非要好好通通她,看她下次还敢跑!”麻子说着话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门槛上,恶心得韩少则脸色微变。 “新来的么,都这样,好好教教就好了。” 韩父漫不经心地说着,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自来不给这些货喂饱,拉屎撒尿哪一样不是麻烦,他还嫌自己的屋子被弄脏了呐。 尤其,自家小子是个爱干净的。 跟麻子说着话,韩父就把人往外头领,以前他还爱在家开牌局,但这些打牌的可免不了弄出一些垃圾。 韩少则有一次没忍住说了两句,也是嫌母亲劳累,韩父嘴上怪他臭毛病,扭头就去了别人家打牌,不在自家造活了。 麻子也是村中的,自然知道韩少则一回来韩父就不会在家打牌,只说他这小子爱清净,会读书的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但人家见面总是斯文有礼叫一声“麻子叔”的,他便总是大方地给钱,“拿去外头花,别让人觉得咱们小气。” 韩少则看了一眼韩父,韩父不以为意的样子,他就接了下来,又道谢。 这礼貌态度总是让人舒服的,麻子笑着又夸了几句“到底是读书的,就是不一样。” “麻子叔,栓子也八岁了吧,不然跟着我一起读书,以后也能到外面上学。” 想要趁着寒暑假在村子里开办补习班的想法早就有了,奈何总是没人买帐。 刚才还夸他的麻子听了一摆手“他读个什么,净知道玩儿了。” 完全不支持的态度似乎也可以解读为默许,但事实上,却是另一种实话。 无论几岁的孩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压力,有几个愿意主动学习?没有考试没有作业,学一些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还没有爬树捉鱼有意思。 小孩子是这样可以说是没定下心,年龄大些的,十几岁的,却已经成熟得知道自己从货物中找着顺眼的留作媳妇了。 他们的成长完全遵循了原始的自然规律,竟是半点儿不懂得控制欲、望的必要性。 如此,三观不同,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些人懂得的知识就是如何算清手中的钱财,至于其他,那都是小事。 韩少则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格格不入,转头收拾了挫败的心情,翻出好像不经意塞在床下的包,取出了一件女士衣裳。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你看看怎么样,试试合身不,还有一双鞋,你穿穿看。” 韩母身上的衣服来源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做的,内衣基本都是这样来的,一种是拿别人的,那些送来这里的“货物”都是有衣服的,但来到这里就会被扒走,也是防范她们逃走的一种方法。 这些衣服积少成多,过后就会成为韩母这样人的衣物储备,能穿的便拿出来穿,不能穿的要不然改了,要不然充当抹布。 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的小韩村很少为这种物品依赖外界,唯有村中村长家开的小卖铺会有些好东西摆出来,却都是一些必需品。 韩少则曾在那个唯一的小卖铺买过盐,包装上的日期已经是之前的了,这种过期的必需品让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在晚饭时候吃到了放盐的菜,没有异味儿,吃过之后也没有不舒服,一切正常的就好像韩父说他“屁事儿多”是对的。 “买这些做什么,又不是没得穿,让你爸知道又要说你乱花钱。” 韩母眼中都是喜色,摩挲着衣服不忍放下,又看鞋子也是喜欢的意思。 “爸才不知道你都有什么衣服呐。”韩少则并不怕,他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做了,以前都没发现,这会儿也不可能发现。 韩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并不会特意观察女人的衣着,韩母有什么衣服他是根本不在意的。 一回生,二回熟,韩母也没有狠命推拒,少了第一次的害怕,赶紧把衣服收了起来,“妈明儿穿。” “好。”韩少则也没很逼她,只要高兴就好。 这边儿刚收拾停当,韩大展就打着哈欠进来了,“有饭没有?” “有,我马上拿!”韩母收起了笑容,扭身就去厨房端温着的饭菜。 韩大展也不挑剔,端着稀粥就着咸菜也能吃得稀里哗啦的。 一顿饭很快吃完才问起了韩少则学校的事,“我听说城里的丫头片子都好看,你啥时候也给咱带一个回来,最近都是一股子土腥味儿……” “哥你可别乱想,城里人丢了,警察是要找的,弄不好会坐牢的。”韩少则连忙劝阻。 比起韩父一味做中转商,韩大展这个长子还是很有上进心的,他自己拐过人,如韩母,他也去别的村子探过行情,互通有无,自己也消费着,如妮子就并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当年韩父决定送韩少则上学,一应事务也是韩大展经手的,他可是有见识多了,就是在这条道上不愿意回头也是让人无奈。 “嘁,看你吓得,好像城里人多金贵似的,还不都是一个样,会读书就多了一个脑袋还是能多生儿子!” 韩大展说得很是不屑,又把他经受过的“货物”盘点了一下,详细说了里面都有些什么样的。 “要我说城里人才是傻,一骗就听话,就是不太干净,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几个男人了。” 韩大展对这一点是满意又不满意的,满意的是开了封的不会有人介意谁再伸手,就是她们自己都容易配合一些,不满意的是那样的就是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他们不乐意要。 女人生孩子是件麻烦事,若不是自己的,谁乐意管? 反正韩大展是没那份儿耐心的。 而且那样的也不好卖,想要买媳妇的谁也不乐意要二手货,这样一来价钱就上不去,同样一个人,半价出售,不是耽误时间么? 因为这样的原因,货物中的城里人年龄是越来越小了,这些也更单纯,更容易得手。 “还有那化妆品,一个个弄得妖精一样,分不清年龄,弄不好就要砸手里了。” 买东西总想买到好的,哪怕出的钱不多,也希望是好的,尤其现在的人越来越挑剔了,一旦有的选,总会要好的。 这样一来,哪怕是稀缺“货物”,也有不好卖的情况。 韩少则皱着眉头,“哥,咱们不做这个不就行了,我看城里好多人都有各种光明正大的工作,咱们也那样不好么?” “真是读书读傻了,世上什么工作比这个更好做?永远不用担心没货,也不怕卖不出去,多好。” 韩大展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看到韩少则哑然,他笑了笑,立刻觉得自己好大许多,也不跟韩少则磨嘴皮子了,说要去溜达一圈儿就走了。 ※※※※※※※※※※※※※※※※※※※※ 谢谢捉虫,等我回去再改,手机打字特别累,屏幕小,看得眼睛疼……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努力的! 。 正文 第 289 章 当天晚上,韩少则还是没有什么睡意,有些是因为韩父的呼噜声太吵,有些也是因为心中难安。 每个世界,经历得多了,哪怕他的亲人都对他很好,他也很难全心投入,这一次,或许是来得太早,让他有些无法保持超脱的心态。 想了想,去韩母的柜子那里摸出了几件衣裳,拿着去了隔壁。 房门都是很普通木门,门框也是,因为时间久了,变形了,打开关上都有些细碎的声音,韩少则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免不了一些动静。 里头扎着头的三个姑娘很快抬起头来,看到人,有些害怕地发出一些压抑到极点的声音。 “穿上,别出声,跟我走。” 韩少则小声而仓促地说完这一句话。 三个姑娘都不是傻子,愣了一下,还是快速抓过衣服穿上了。 韩少则侧过头,不去看她们穿衣服的样子,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估摸着她们都穿好了,韩少则也不多留,转身就往门外走…… “妈,你怎么在这儿?” 半夜三更的,突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现在门边儿,韩少则吓了一跳,好容易才看清楚是韩母。 “妈?” 韩少则不敢大声,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疑问却是实打实地从声音中透出来。 韩母没有多说,小个子的她这会儿窜得飞快,把门迅速带上,又锁好,整个动作出乎意料的一气呵成,并且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然后就安静地看着韩少则,拽着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回了屋,完全不想说话,却又把意思表露得清楚无疑。 次日,韩父出去打牌之后,韩大展也跟着出门了,临出门还多看了韩少则两眼,没说什么,却像是有些个意思。 “妈,那些人很可怜,我想放了她们。”韩少则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跟韩母说了。 韩母正在收拾屋子,头也不抬地说“不行。” 听出那话中的坚决,韩少则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我可以偷偷放她们走,不会被人抓到的。” “你爸和你哥不会同意的。”韩母说着,依旧不曾抬头。 “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但人跑了追不回来也没办法的。”韩少则就是想要先斩后奏,或许这样有些冲动,有些不顾后果,但他心里明白,哪怕他做了这样的事,韩父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血脉的力量就是这么大,虎毒不食子嘛。 从小到大,韩父虽然不曾表达多少亲善,随着他长大也少了小时候哄孩子的温和,但他心里总是对自己的儿子好的,不然也不会因为韩少则想读书就去供。 那不仅是多了一份钱财支出,还多了一份麻烦,尤其是对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业来说,多了很多暴露的危险。 然而他还是这样做了,这或许就是一种父爱吧。 这也是韩少则有底气冲动行事的根本。 虽然冲动,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率的,小韩村的地理位置,周边的地形图,早都在韩少则的脑中清晰如画,他确信自己领路的话,可以避过村人的耳目,把她们送出去,至于出去之后怎样,那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了。 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阻止他的会是韩母。 “你喜欢哪个给你留着就是了,其他的要换烧的,今天会有人来领,没有她们,你的学费从哪儿出?” 韩母把韩父的衣服叠好,口中冷静地说着。 在村中多年,她终于也像是其他助纣为虐的妇人一样了,甚至说的更为入理。 “你要是放了她们,她们找了警察来怎么办?把你爸和你哥关到牢里去?” 这等诛心之言让韩少则无言以对。 是,他的父亲和哥哥算不上好人,他们从事的这个行当就是罪恶的,但他们对他很好,对村里其他人来说也是讲义气的朋友伙伴,孝敬老人帮扶弱小的好哥们儿。 “我没有想……” 韩母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他的单纯幼稚,露出一个有些责怪的表情来,“你这孩子,做事情就是不动脑子。” 不等韩少则再说什么,她又说“那些个笨笨的,你放了她们又会被别人逮回来,改不了的命,倒不如顺顺当当嫁了,村里穷点儿,人却是好的,至少也是个安稳。” 说到末尾,又叹道“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生了孩子就好了,女人么,一辈子还不是指着儿子?” 这样的道理应该是不对的,但,韩少则看到韩母有些怅然的神情,没有再继续说。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户人家,交钱给人,早就谈好的谁也没耽搁,三个姑娘中被拉出去的那个死死拽着门框不要走,被邓奶奶把手抠开了,嘴上还说“好姑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这是嫁过去当新娘,人家高高大大的个子,不差你什么,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一过去就怀个大胖小子啊……” 一边哭着一边劝着,就好像是那姑娘哭嫁一样。 韩母站在一旁,跟那家的婆婆说“这可是个好的,干净身子,你们家可是占大便宜了,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回去好好调教一下,生个儿子,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可是借了你的吉言了,咱家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两方言语亲善,就好像不是在谈论买卖,而是正常的婚娶之事一样。 韩少则不忍心看,见到这一幕,再看韩母的笑容,心头多了一层哀意,从受害者到助纣为虐的加害者,这一段路必然是痛苦不堪的。 韩大展主导着这次交易,收来的钱他装起来一部分,分了一些给邓奶奶,回头又给了韩少则一些。 “给我钱做什么?”韩少则不想要。 韩大展嘿嘿一笑“谢谢你没有把她们放走啊!不然今天了就什么都没了,咱们小韩村的信誉还要坏了。” 韩少则心中一咯噔,没想到昨天的事情韩大展也看到了。 “哥,我是真觉得这行不好,那些人也挺可怜的。” “是啊,挺可怜的。”韩大展掏出口袋里的钱又数了数,“可怜个屁!”他把票子甩得哗哗作响,“韩少则,你以为你是谁啊?没有她们,你到哪里吃到哪里喝,穿什么又学什么?她们可怜,她们听话点儿有什么可怜的,女人该有的哪个没有?咱们山里的汉子还比城里的小白脸儿中用哩!” 韩大展把票子往口袋里一揣,说“你要是愿意学习就好好学,少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愿意干这个谁也不逼你,就是别跟我唧唧歪歪的,咱们兄弟我不跟你计较,要是外头人,坏了我生意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中,一股子痞气扑面而来,韩大展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对着女的都下得了手,也不怕好好教育教育弟弟。 “读书,都读成傻子了!”韩大展略带几分不屑地说了一句,扭头撂下一句晚饭不吃了就走了。 晚上,韩父回来吃饭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件事,没有多少责怪,只是把“财产”说明白了,隔壁那几个,是韩大展的“货物”,韩少则不能动。 哪怕是看不惯也不能动,话里话外还是一个意思,就是“你可以不干,但你不能坏别人的生意”。 韩少则闷闷应声,不好当下就闹,那样只会引人提防,一点儿用没有。 村子里做这行的很多,就算韩家不做也不会改变什么,倒是这时候暴露意图,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不利于之后的计划。 对于这样的地方,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展,只要发展起来,起码路通顺了,来往都方便了,也不会有那么多困死在山中不得而出的女人了。 但那样的计划耗时太久,在这些时间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当受骗来到这个村子。 韩少则一方面心急,一方面又知道着急于事无补,多少有些烦躁,当晚睡不着觉到院子里转悠,听到隔壁有动静,正好救下了企图自杀的姑娘。 “让我死,让我死……”几乎是没有理智的,她拿着瓷片乱划。 韩少则的动作很利落,虽然没有刻意练过,但某些事情还是本能一样,只是身体有些跟不上本能反应,最后手臂还是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 瓷片被磨得很利,马上就有血流出来了。 这边儿动静不小,隔壁的韩父和韩大展也都听到了,过来看到这样子,韩父眉毛一竖就开始骂“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等他动手,韩大展先上去拽着人头发开始抽耳刮子,半点儿没留情,那一声声的,听得韩少则忙叫停。 “回来再收拾她们,先带你弟去看看,打个破伤风什么的。” 韩父说着,拉着韩少则出去,韩母一脸焦急地看着,再看那个脸都被打肿了的姑娘,眼神颇有些恨恨的。 连夜去了卫生所看,好在没什么事儿,不过韩少则还是被就在山下观察了,韩父看着他。 等他再回去就看不到那两个姑娘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急着出手了,韩少则不敢多想,住了两天就回了学校,看见救不得还不如不看。 。 正文 第 290 章 学校的生活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离开了小韩村,心情好像都晴朗了一些。 韩少则按部就班地学习,接触到的知识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每个世界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性,或许能够找到相似,但绝对不会有完全相同。 这也是一件好事,哪怕同样都是现代社会,但也会有新鲜的地方,不会让他的学习生活因此变得枯燥乏味。 很快,期末考试就过去了,又到了寒假的时候,这一次,彭越再次相邀,要带他到海南去玩儿。 “我还是不去了吧,寒假……”韩少则心中无奈,每逢假期总会是拐子下手的好时机,这种时候……虽然他在似乎也没用,但……如果明知道却不做点儿什么…… 看着韩少则那纠结的样子,彭越有些不高兴,到底没有说什么。 韩少则回家之后,意外地发现家中右边儿的屋子竟然被重新收拾过,没有人在了。 新刷的白墙看起来格外敞亮,韩母的脸上带着笑容“你爸特意给你收拾的,看看怎么样?床都是新打的,被褥也是才做好的。” “原来那个……”韩少则有些意外,他迟疑着问了一句。 韩母知道他想问什么,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瞎想什么,可别管那些了。” 这话的意思含糊不明,韩少则刚刚放松一些的心又提了起来。 后来他发现果然一切都是表象,韩父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放置“货物”。 跟到那个茅草屋的时候,韩少则竟然不是很吃惊,只是看到新来的“货物”中竟然有一个是自己的同学杨梅,四目相对,彼此都震惊了。 对方瞪大的眼睛并没有引起更多的注视,韩少则忙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理解,反正没有因此叫出声来,暴露韩少则。 “你怎么在这里?” 晚间,韩少则踩着月光过来放开了她们,不同于那些表情茫然无助的几个,杨梅第一个问题就是问韩少则,被骗了一次,她对人显然多出一些怀疑,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同学,也不能让她更加信任。 一边活动被捆绑过的手腕,一边打量着韩少则,杨梅的眼中有些思量。 这并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韩少则避而不谈,催促道“别说那么多了,跟着我走,山里的路不好走,有些地方还有陷阱,大家都小心点儿,跟着我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杨梅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看周围一群紧张的人,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幸好这些天并没有下雪,山上的路还算好走,又幸好因为天冷,他们并没有剥去她们的衣服,不然也没办法这样说走就走。 韩少则选取的路线绕过了村中的防备,却忽略了猎狗。 村中多有养狗的,这些狗不同于普通看家护院的,它们还能辅助打猎,对于逃走的猎物更加敏感,一行人的行进方向足够惹来几声狗叫,然后就是连成一片的狗叫。 “快跑,顺着这条路,往外跑。”时间紧张,韩少则也不多说,率先在前头领跑。 杨梅紧跟其后,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泄气,一旦再被逮到,她可不一定会有现在的好运气了。 想到落入那些人手中可能有的后果,她拼了命地往前跑,把所有的哀声都甩在了后头。 来追击的人很快就跟了上来,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什么,这些人可都比她们好多了,何况,他们还有自制的□□。 “砰砰”的枪声吓住了不少人,后面很快乱起来,有人尖叫,有人不敢跑,也有人跑得更快了。 韩少则没有回头,只在身边的杨梅跑不动的时候拉住了她,然后继续跑。 他领的路并不是直线,在一个拐弯处,似乎和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而还能跟上他的,也不过是两三人。 本来就是拼体力的逃走不可能因此停下来,韩少则也不过是用余光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跑。 绕过陷阱的时候,哪怕他提前说了,还是有人腿一软掉进去了,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因为太深,凭借她自己是上不来的。 “在里面等着,我会尽快回来救你。”说着没有什么用的安抚的话,韩少则拽着剩下的两个,飞快地离开了那里。 这条路并不是小韩村常走的路,只要绕过这一段儿,后面就安全多了,事实上,现在他们已经听不到枪声了。 韩少则一直把杨梅和另一个女孩带出了山,送上了正规的车辆这才放心。 把身上的钱都塞给了杨梅,韩少则叮嘱“路上小心。” 杨梅好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没有再追问韩少则,唯有本地人才会那么熟悉路径,所以…… “你……”她张开嘴,又闭上,最终隔着车窗摆了摆手。 目送车子离开,韩少则扭头回去,在路上碰上了韩大展。 “你小子,就知道坏事!”韩大展上来就是一个拳头。 韩少则反射性躲了,然后就见韩大展一愣,转头就继续打,这一次,他没躲,挨了两下才见到韩大展面色缓和了些。 “别往回走了,这回你可闯大祸了,好几家的人都被你放跑了,你回去挨揍啊,去外头住几天,别回来了!” 韩大展说着塞过来一卷钱,又在韩少则头上呼啦了一下,抽着烟,不耐烦地说“赶紧的,可别被逮住,败家玩意儿,当初就不该让你读书!出去长点儿心,别被人给卖了。” 知道韩大展这个“卖”是真的卖,韩少则默然,这世上,如小韩村一般的存在绝对不是独一份儿的。 “我以后想要当警察,你们不能再做这个了,我不想以后把你们抓到牢里去。” 声音沉闷,韩少则已经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改变家人的生存方式,也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用,用亲情做赌注,他以前最不屑这种做法,如今却也只能拿来用了。 韩大展愣了一下,又给他头上来了一下,不重,“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会威胁人了!” “我说的是真的。”韩少则挣脱开他的手,抬头很认真地看向韩大展,“我为你们争光,我养着你们,你们不要再做那些事。” “等你有钱了再说吧。” 韩大展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到心上,吐了个烟圈儿,又把韩少则带到了车站,送他离开了。 韩少则回到学校就听到一个消息,杨梅被拐卖了又逃回来了。 留在宿舍的不止有韩少则这种特困生,还有那些不愿意回家的学生,他们的消息灵通,竟是把事情说得活灵活现的。 不过,并没有提到韩少则。 来找韩少则的是警察。 杨梅回来就报警了。 国家的力量并不是个人能够抗衡的,韩少则没有多做挣扎地说出了自己这样出身所该知道的。 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能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话,事实上也是如此,农村习俗嫁娶走礼,很多都是直白用钞票给的,能够因为这样就说是买卖人口吗? 买家卖家,他事实上都不清楚,小韩村就是一个中转站,如果不能在那里逮住拐子,那些村民顶多也就是被骗的。 哎呀,他说她是他侄女儿,我咋知道不是呢? 什么?打人?那算什么?谁家的长辈不打人啊? 至于骂人那更是经常,城里人说话还爱带上口头禅呐,何况是村里人,带两个脏字算什么? 如果说到绑人的问题,更是一群的无动于衷,孩子不听话老是闹腾,绑起来也正常,这也算是教育方法的一种,有什么不对的?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合理的解释,便是责任心强的警察问到这里也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他们狡辩,当然可以,但有什么证据呢? 各个村子都是串联的,在这件事上,他们互相包庇,便是受害人也不能直接指证,因为报案的这位受害人显然没有受到惊吓以外的伤害。 至于韩少则,没有人指望他这个自小在村中长大的人给出什么有利证词。 事情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杨梅有些失望,就此事还跟韩少则聊过。 不满他那完全不给力的证词,便是彭越,听说了此事也埋怨韩少则包庇,埋怨他没有大义灭亲,还留着那些该杀千刀的拐子。 朋友就这样没得做了,学校里还流传着韩少则的种种,他被孤立了。 事情的影响很不好,哪怕学校知道韩少则是无辜的,也不曾为此劝退,但之后的态度很有些放任自流,反正最后一年,之后怎样也不归他们管了。 幸好学校里的事情并不能影响高考,韩少则还是考了一个好成绩,如愿迈入了大学的门槛。 因为韩少则上次弄出来的事情,韩家在小韩村也是毁了声誉,韩少则又把当警察的事情拿来说,还有房价什么的,总算是劝动韩父韩母离开小韩村,搬到交通更便利的镇上居住了。 这期间,韩母还回去认了亲,她当年是被人以打工为名骗出去的,如今回来自然要戳穿拐子的真面目,只是韩父摇身一变就成了救人的那个。 小韩村的事情闹得不大,并不是人人都知道,于是韩父得以充当成英雄,两家的条件也还相当,他这个女婿就继续当着了。 事情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准时更新! 。 正文 第 291 章 韩少则以为没什么事了,安安心心学习,他的心也不大,总要先顾好家人再顾其他,却没想到事情并不如人料。 韩母本姓张,家中还有兄弟姐妹,算是个大家庭,逢年聚会总会围坐一桌,说起各自的情况。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诅咒拐子,这个话题在韩母认回家中,家中知道她并不是叛逆逃家之后就没少过。 韩父这个“救命恩人”被他们恭维的时候丝毫没有喜色,便是当事人韩母听到这样的话题也很难积极附和。 一次两次下来,大家对此也都不甚积极,又开始说各家孩子的出息。 韩父的大儿子并不是韩母所出,张家人对他便有些疏远,韩大展也是识趣,不想打搅韩父“洗白”之后的生活,只是按照农村观念,长子是负责养老的,他便时常送些钱来。 有几次被张家人看到,就好奇他是做什么营生的,来钱这么快,还说自家儿子不争气,想让他也跟着韩大展学做生意。 韩母拒绝都没来得及,韩大展就答应了,两边儿一拍即合,竟是让韩母没话说。 “你怎么想的?” 人走后,韩父闷头抽烟,来到镇上之后,周围的人都是正经生意,他也不好说他是做什么的,大家信了韩母那套救命说辞之后,跟他的话题也多了些拐子可恨之类的,耳濡目染,他也有些耻于谈起自己的营生。 事实上,自从离了小韩村,他便没法做那个中转站的买卖,都是大儿子接手了。 如今听儿子应了,少不得问问他的想法,牛皮吹破的后果也要想一想。 “他要跟着,我有什么办法?”韩大展无所谓地说着。 他并没有跟着韩父下山,还在山上住,买卖还继续着,只不过因为上次韩少则闹腾得,他的生意有些不好做,也只能出手去弄些人来。 这样一来,他反而在这一行越陷越深了,却也因为这个缘故,走的地方也多了,看着就是一副大有见识的样子,再加上那一笔笔轻易拿出的钱,怎么看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 这也不怪张家人的态度会因此发生转变了。 韩父板着脸看着韩大展,气氛一下子又严肃了一些。 韩大展拉过凳子坐下,说“不是想赚钱吗?我就带他去赚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怕被抢生意,你担心什么?” 韩母在一旁不敢说话,这父子间的事情从来不是她参与的。 韩父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明心中的感受,如果,如果他们都知道自家就是拐子一伙的,会怎么样? 平日里听到的咒骂是那样不顺耳,以前也有人骂,那些“货物”知道自己要有怎样的命运时也会骂,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韩大展是个说话算话的浑人,果然没带着张家的小子学好。 那小子也是读过初中的,知道这件事不对,一直有些犹豫要不要报警什么的,但韩大展和那些人对待“货物”的态度让他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等到出货了,手中有钱了,真实的钞票和那点儿微薄的法制观念比,高下已分。 韩大展完全不在意他的反应,嘴角挂着嗤笑,不是总骂拐子,看不起那些“杀千刀”的吗?等你也成了拐子,看你怎么说。 他对张家人全无好感,更不喜欢韩父如今的改变,连带着对弟弟韩少则都有了些不满。 同样的出身,他的母亲后来被卖了,为什么那姓张的就留下了? 如今,他们都离了山里,一副正经人的样子,一家子好不亲热,他倒成了他们看不上的“山里人”。 韩大展的心中有怨气,便用了这种把人带到沟里的方式报复,结果也很成功。 只是当张家小子失手被发现,被当众打死的之后,两家平白多了仇恨。 韩少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韩家的名声已经又一次坏了,他们在镇子上住不下去,想要回到村里。 “回去做什么?外头的医疗水平好,你们年龄大了,在外头我才放心,不然这样,你们来城里,我在这边儿租了房子,咱们一家住,让哥也来,住得下,城里也好找工作。” 韩少则没有提那个嫂子,那个女的疯了,孩子也没生下来,活活憋死在母亲肚子里,为这个,韩大展把人打了一顿,第二天人就没了,连埋也没埋,扔在了山里。 这是后来韩母对韩少则说的,事发的时候,他并不在。 “他们不把女人当人看的。” 韩母最后总结了这样一句,让韩少则无话可说。 剧情中的原主,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原主,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这样的态度,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 那不是人,就是畜牲! 可是,韩父也会一边骂着他“小兔崽子”,一边把他托在肩膀上,让他“骑大马”。韩大展也会一边打骂他,一边把欺负他的孩子不分大小狠狠揍一遍。 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不敢说极好,但关爱的心到底是亲人。 韩父犹豫着,习惯了镇子上的生活,村里的就有些过于平淡了。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韩母因此露出笑容来,只要离那个村子足够远,她就能感到安全,她也能感觉到不在那个村中的韩父更好相处。 韩大展没理会这个提议,说“你们去就行了,我这儿还有生意呐,走不开。” 韩父把这话转述过去的时候美化了一下,说韩大展现在跟人做生意。 韩少则有些不信,却挡不住韩母私心不想让这个继子搅和了生活,在旁边说了同样的话。 比起韩父,韩母的话更值得信任,韩少则就相信了,他是愿意相信家人能够改好的。 毕业后,韩少则当了警察,真正进入这个行当之后才发现工作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 他没关系没背景,身体素质又没有多么过硬,最后分到的是个小地方,常年到头都见不到什么案子。 清闲得都不想是当警察了,喝喝茶水看看报,好像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韩母对比却是十分高兴的,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儿子竟然吃上了公家饭,工作还安全。 有了工作,自然要操心终身大事,在这一点上韩大展直接在城中买了一套房子,说是送给韩少则结婚用的。 城里的房价不便宜,韩少则若是努力工作,有望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买到一套小居室,这还是在房价不变的情况下。 然而这些年,年年房价都在涨,他的那点儿工资还真是买不起。 “给你你就拿着,你哥给你个房子算什么?”韩大展如今愈发有成功人士的派头了,说话都是一股子老板范儿。 韩父这些年白发多了,看起来慈眉善目也是个和气大伯的模样,闻言笑了“跟你哥瞎客气什么?” 韩少则只好道了声谢,接过了钥匙。 “你倒是有眼光,要是要听你的,多买几套房子,咱俩就是坐等数钱了。”韩父如今想起以前韩少则的话,多少有些后悔下手不够早。 离了山村,离了几十年的买卖,其他的事情他还真的做不来,若不是多年积攒买下了这个房子,恐怕心里还有一层挫败感。 韩母倒是极为适应城里的生活,偶尔还敢跟韩父顶嘴了,一副有儿子撑腰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韩父还真拿她没辙,老胳膊老腿的,打人已经不是他的强项了,他比韩母的年龄大,老夫少妻的,也是不少人眼中的羡慕对象。 这样一来,韩母在他心中的份量就完全不同了,再有,韩母给他生了一个好儿子,比起大儿子那不能说的生意,小儿子就是说出去人人夸的典范了。 能让他涨面子,自然更让他喜欢,再加上多年都是跟着小儿子过的,韩父的心就有些偏。 韩大展从不跟他计较这个,他小儿子不也是他弟弟么,小时候就知道抱大腿的小玩意儿,长大了虽然不可爱,但是隔三差五的电话关心也不会让人觉得烦。 “钱太多也没用,咱们一家人过得开心才最重要。”韩少则说着好听话,不破坏此时的气氛,等到吃完了饭,才拉着韩大展细细问他的生意。 韩大展在社会上跑得多了,假的说得跟真的似的,转眼间就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炒房子的中间人。 韩少则没做过这行,听着很像那么回事,便信了,他是希望一家人都好的。 新的一年开始工作没几天,韩少则就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特大拐卖团伙被破获,一整版的消息都在说这个团伙有多大,而其中的一张照片,那个侧脸,韩少则再不会认错。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再想韩大展的那篇鬼话,他竟然还都信了! “韩少则,你过来一下。” 被领导叫走,然后被调查组调查,暂时停止了职务,韩少则回到家中,心情平复了许多。 韩父也看到了消息,有些茫然,原来这件事真的犯法啊,见到小儿子,心灵一亮“幺儿,你不是警察吗?把你哥哥放出来,就说他们抓错了人。” “我做不到,我的工作被暂停了。”韩少则见到韩父的眸光变暗,一时有些难过,仅听那话,就知道法律在他们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 不知道是要为此悲哀还是气愤,韩少则说“我会去看他的。” ※※※※※※※※※※※※※※※※※※※※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又要出去玩儿啊,这次是西藏,估计十一天左右,回来就是五一后了。 这段期间请假,很想说抽空更新的,但是手机打字真的太不容易了,两个小时不一定打出一章……绝望…… 当然坏消息后还有好消息,比如说之后就可以期待正常更新。 提前祝大家节日愉快,放假出去玩儿啊,不要老是宅着,辜负好时光啊! 。 正文 第 292 章 这个时机来得很快,被捕后的韩大展拒不交代任何事情。 为了抓出他的幕后,当然也是为了尽早解救剩下的人,在韩少则坚持不懈的申请下,他很快见到了韩大展。 发型的变化让韩大展褪去了那层成功人士的外衣,兄弟两个隔着铁窗见面,也是各有思绪,心情复杂。 “没想到你说的果然成了真,你真的当了警察,而我也成了阶下囚,虽然不是你亲手抓的。” 韩大展率先开口,他的脸上还有笑容,竟不像是个阶下囚。 “哥――” 韩少则叫了一声,许多话,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 “你还认我这个哥哥?”韩大展有些意外。 自小他就知道韩少则这个弟弟不喜欢小韩村,还有村里的那些人,孩子是最敏感的,村里的孩子似乎也能感觉到,便总是欺负他。 韩大展也不是很喜欢他,但他总是眼巴巴地叫自己“哥哥”,然后就跟小奶狗一样跟在他身边。 然后,他就不许人欺负他弟弟,打狗还要看主人呐,他家的哪里能够让外人欺负? 然而这个弟弟的正义感……早在对方一次次鼓动家人离开的时候,早在他放跑那些人的时候,早在他说要当警察的时候,韩大展心中有一个想象逐渐清晰起来,他们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他想,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怒骂,就是义正言辞的决裂,他的弟弟,读过书的弟弟,总是有那么多大道理。 他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就是一声“哥”让他诧异起来――这跟想好的不一样! 韩少则可没有那么丰富的内心戏,他说“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哥哥,这点是不会变的。” 后面的话便是如出一辙的“坦白从宽”,换了几个花样,说来说去也是让韩大展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 韩大展一直没有表态,他只在最后问了韩少则一句话“我的事情影响你没有?” 韩少则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 韩大展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然后跟着管教走了。 韩少则一直看着,直到那橙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后来,听说韩大展交代了他的幕后,这的确是一个大团伙,他们最初以为韩大展是高层了,没想到再摸下去,他竟也不过是个中层领导的样子。 案子好像比想象中大,跨越了好几个省,涉案的人员也越来越多,顺带着还查到了当地干部渎职等事。 韩少则算是相关人员,并不能够参与调查,只是因为韩大展的认罪态度良好,又有了悔过表现,韩少则能够得到一些他的相关消息。 随着一个个团伙成员落网,事情似乎很快就会结束,就在韩少则耐心等待的时候,传来了韩大展的死讯,他是自杀的。 “不可能!”这个结果并不能让韩少则信服,如果真要保全幕后,他什么都不会说,已经说了,又怎么可能突然自杀,这个逻辑不通。 瞒着韩父,韩少则赶了过去,见到的就是韩大展的尸体。 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尸体。 好像真的是自杀一样的尸体。 “抱歉,是我们放松了警惕。”已经是在押的罪犯身亡,看守的人是要负责的。 因为是关键人员,他们甚至还要被调查。 这样的麻烦事,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明知故犯。 “我不相信他会自杀。”韩少则十分冷静,无论摆在眼前的证据怎样,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韩大展,他的哥哥,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尤其在他表现良好,已经可以减刑的情况下。 然而,他的不相信什么用都没有,调查到此为止,被抓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被救的,大部分都回到了家。 小韩村作为窝藏窝点,再次被查了一遍,只是地处偏僻,什么也没查出来。 警察最终放过了这里,韩少则却打着造福乡里的旗号回来修路,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却因为自家的离开,放过了这件事。 如果早些过来,会不会早点儿发现韩大展在做什么,是不是能够早点儿劝他收手? 韩大展送他的那套房子被卖了,换成一袋袋水泥砂土,最终成了一条平坦的路。 道路畅通,车子能够来往,让小韩村不再那么闭塞,但也不能从根本上阻止这种古老的罪恶。 韩少则又去做警察,自请去调查类似的拐卖案,解救那些无知的妇女儿童。 “真是报应啊?” 知道大儿子死亡的韩父一下子老了很多,成了医院的常客,知道小儿子在忙什么后,他以为这是赎罪。 “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好,但他已经在改了,有资格不原谅他的是那些受害者,那些害人的凭什么不给他改过的机会?” 不为公理,不为正义,韩少则经历过多个世界,自有自己的一套观点,一个人做的事是对是错,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评价,其他人,都不能下决断。 就好像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了法律,那么就要依法办事。 这就是一种规矩。 “你读过书,你说的都对,你哥要是当初也听你的就好了。” 越是年老越是心软,韩父这样说着又开始出神,他最近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你爸年龄大了,倒是说了几句不糊涂的话。”韩母来送饭,看着韩父吃完了,拉着儿子出去,站在走道上跟他说话。 韩少则看着鬓边也多了白发的韩母,突然问“妈,你恨我哥吗?” 韩母的神色微滞,在最美好的年华,在对外面充满向往的时候,被同乡骗到外地,然后因为一时的善心,被小男孩骗着“找妈妈”来到了小韩村…… 后来才知道同乡本来就是拐子,小男孩儿不是什么好的,却也只能算是黑吃黑,说不上她更应该恨哪个。 这么多年下来,一开始韩父对她是真的不好,小男孩儿也不是没有对她好过,等到她生了儿子,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了。 “都一把老骨头了,说什么恨不恨的,人都死了。”韩母轻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没有再说,转而关心儿子,“工作要紧,个人问题也要紧,不能为了工作什么都不做,你爸和我还等着抱孙子呐――当年你哥那个要是还在……唉,不说这些了,你可记着抓紧啊,老韩家就剩你一个了。” 只要是正常世界,似乎都无法避免结婚的问题,尤其是有父母在的情况下,老一辈儿的观念更是会盯紧了这一点。 韩少则点了点头,他的穿越并没有特定的任务,也没有什么时限,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活到老死。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似乎也不现实,娶一个妻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知道了,有合适的会结婚的。”韩少则回得冷淡,他对感情从来不是那么热衷。 韩母知道儿子的答应是真的答应,略略放心了些,后来好长时间都不见动静,想到儿子繁忙的工作,终于还是忍不住让他去相亲。 韩少则没有反对,就这样成了相亲大军中的一员,见过了几个姑娘,才知道除了职业亮点,他没有任何优势,没房没车没存款,就是职业也让不少人心存顾忌,万一因为成了家属的缘故被打击报复了呢? 韩母知道这些情况,凭空生了些紧张感,连替儿子相亲都干出来了。 过了两年后,韩少则终于结婚,而这段婚姻也仅仅维持了两年就宣告终结,没有什么感情能够因为一方的付出而持久。 “我觉得你不适合爱人。哪怕咱们是因为相亲认识的,衡量了各方面条件的感情并不那么纯粹,但我也是想要好好经营这份婚姻的,只是,总是我一个人付出太累了。” 妻子这样说着,他们还没有孩子,分开似乎也是容易。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这两年的付出。”韩少则这样说着,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于这一段婚姻,也许真的是他做的不够吧。 又过了两年,韩父在医院停止了呼吸,韩母哭得泪人一样,这段婚姻,最开始或许没有爱,但相伴到最后,也都成了亲情。 遗体告别的时候,韩少则没有哭,他发现了一件事,他的心中竟然为此感到了一丝轻松,不需要再为他们的错误而时刻担心,不需要再为此纠结……竟然因此感觉到轻松,到底是这个世界限制太多,太压抑了吧。 哪怕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韩母还是不准备放弃这颗心,在韩父丧礼过后,她又提起了这个话题,韩少则没有反驳,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婚恋市场上的价值到底有多低,也没必要为了小几率的事情跟韩母拧着。 又过了几年,韩少则追踪到了一条线索,最终找到了韩大展所在的那个团伙高层,只可惜,功亏一篑,他也死在了对方手上。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精神力能让他多坚持一会儿,把关于罪犯的信息留下。 最后的一刻,还是有些遗憾的,也许他能做到更多,以并非普通人的手段。 ※※※※※※※※※※※※※※※※※※※※ 是存稿,有没有意外惊喜? 。 正文 第 293 章 这漆黑一片的世界。 睁开眼睛,能见到的不过方寸之间,屋子中有着难闻的气味,好像是尿骚气和汗臭味儿混杂在一起,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味儿。 这是哪里? 有瞬间的恐慌,然后听到了周围的饮泣声,抽噎声,那细小的压低的声音于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来,别有一股恐怖的感觉, 定了定神,掐了自己一把,这不是做梦,那么,这种噩梦般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风从窗户缝隙处吹进来,身上一凉,杨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穿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羞耻感让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试图遮挡,须臾后,又发现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还是需要找一个切实的遮挡物比较好。 现实的问题让她忘却了去想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她忍着羞耻感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抽泣声也停了一下,有个细小的声音问“你做什么?” “我想找件衣服。”杨梅轻声回答。 她平时就不是一个大嗓门的人,再者这种诡异的环境让她也有着担心,生怕声音会引来什么似的。 “这里没有衣服,我们的衣服都被他们拿走了。”另一个声音回话,还是女声。 “他们?他们是谁?”杨梅不明所以。 “你在说什么?你不也是他们关进来的吗?” 似乎是她的问题太奇怪了,那混杂在风中的抽泣都停了。 一问一答,杨梅很快明白了现在是什么处境,她们被拐子拐过来关在了这里,而这里是一个山里的村子。 “我努力记路了,记不住。” “我也是,周围都是山都是树……” “他们还打我,好疼……” 很快,细碎的声音就成了诉苦大会,女孩子们的交情总是很奇怪,之前还各哭各的,一旦有人连起来话题了,马上就成了一个阵营的伙伴。 杨梅没有任何之前的记忆,或者说她的记忆中,还是在查看孩子的家庭作业,所以,到底是怎么从自己家到了这里呢?难道拐子已经可以进屋拐人了? 一定有哪里不对,她这样想着,冒着寒风来到了窗边儿,借着缝隙处透过来的隐约光线,看到自己的手。 这不是她记忆中那生了黄斑的手,而是…… “你们都多大了?” “十四。” “十六。” “我也是十四。”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十七了。” 能够被拐卖的必然不是已婚的中年妇女,这样青葱年龄的女孩子才是最好的人选。 再次看着自己那双细白的,只能出现在记忆中的手,杨梅想,她大约也是差不多的年龄,于是,她回到了高中时代,这是她年轻的时候! 手腕上那熟悉的小黑痣,大腿根处的胎记……她一点点查看,一点点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没有一丝兴奋的,返老还童,重返年轻,是电视电影都少不了的情节,爱幻想的时候她也曾希望这样的事降临在自己身上,然而真的来了,竟是这样地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如果不能从这里逃脱,谁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突然想到了年轻时候的那次被拐,还是因为碰到了韩少则才能逃脱,这次,就是那一次吗? 那,韩少则呢? 哦,对了,那次,似乎是个寒假,而且,她们的衣服也没有被扒光。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重生,而是平行世界吗? 杨梅的脑子有些乱,她找不到什么科学的依据来阐明这次事件,又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管它是什么鬼,最重要的事情是逃走! 这样一想,羞涩都不是个事儿,不就是扒了衣服吗?都是女的,怕什么!倒是奇怪,为什么没有绑上,是自信她们逃不走吗? 多了十几年经验的好处就是处变不惊,杨梅眨眼间想出好几种逃脱方法,感谢她爱看的推理剧,感谢她年轻时的逃脱经历,让她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了些可以借鉴的方法。 用头上的卡子插入锁芯,试着转动,然后小心打开,她耐心地进行着,直到锁子真的打开。 多亏了这锁子的结构简单! 杨梅看着安静躺在手心的破旧锁子,对身后招呼了一声,“我打开锁了,你们跟我走。” 没有人反驳她的话,小小的惊呼声都被压在喉间,大家安静地起身,没有人不懂事地发出响声。 杨梅走在最前面,一打开门,门外的冷让她哆嗦了一下,差点儿想要再关上门。 房子是独立于村子旁的,竟然跟她年轻时被关的地方一样! 认识到这一点,杨梅的眼中有了喜色,她看看不远处的村子,很像是那个小韩村。 年轻时的那次经历几乎是她一生的噩梦,虽然她平安逃出来了,但那个关人的屋子,追在身后的狗叫声,还有□□的声音……都曾让她从梦中惊醒,然后一次次后怕。 后来之所以时常假想自己怎样逃脱,也是因为被噩梦困扰的缘故。 没想到,这些,竟然让她再次重温,只是这一次,害怕之外也多了一丝跃跃欲试,她不会再次被噩梦困扰,她会逃出去,一定! “从这边儿走!” 杨梅大步走在前面,她的动作自然,好像穿着衣服一样,身后的几个女孩儿,还都有些放不开,直到看到她走得远了,这才匆忙跟上。 一路十分顺畅,唯一不妥当的就是没有衣服,好容易到了人多的地方,又是杨梅打头,借来了衣服,并且拨打了家中的电话还有报警电话。 这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杨梅的脸上有着兴奋之色,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这样的兴奋让她在面对警察的时候简直不像是一个逃脱虎口的受害者,更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好孩子。 警察叔叔忍不住夸奖了她,然后又仔细问了之前的事情。 杨梅对答如流,她并不知道在她重生之前,她报警的结果只是自己倍受困扰然后转学,那些拐子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的父母不忍心把这样的事实告诉她,于是她只知道自己转学是为了去更好的学校,至于那些拐子则得到了他们的下场。 所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警察的能力,因为她的同学,救走了她的韩少则也是一个警察,她后来还看到过他因公殉职的报道,为他流过泪。 年轻的女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并非没有一丝绮念的,那样学习好的男生,本来就自带着光环。 若不是后来转学,或许,他们也是有可能的吧。 这样一层心思,杨梅从来不曾细想过,只是如今逃出,不见韩少则,她的心里有一些失落。 “能帮我找找韩少则吗?我们是一起的。”杨梅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让那些人误会他们是一起被拐走的。 这个明显不是女生的名字,让警察愣了一下,却也不是太意外,男生被拐虽然少,也是有的。 “抱歉,并没有这个人。” 警察的回复让杨梅愣了一下,怎么会没有呢? 她强烈要求,又跟着警察一起去了小韩村,那里的一切都跟记忆中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少了一个韩少则。 杨梅没有再闹,怅然若失地随父母离开了这个噩梦之地。 被警察召集到一起的村民之中,有一个人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杨梅离去的方向。 韩少则,没想到,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名字,所以,那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梦了? 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韩大展转身回屋,看着那个疯女人皱了皱眉。 已经没有弟弟了,这个孩子还是留下吧,他也曾期待过的。 临产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疯女人去了医院,在大夫的看护下,一个男孩儿降生了。 看着那个只会哇哇哭的男孩儿,韩大展露出了一丝笑容,对韩父说“这个男孩儿就叫少则吧。” “少则,韩少则,是个好名字!”韩父点头应下,高兴地看着还在哭泣的孙子,好像第一次抱儿子那样高兴。 韩大展看了一眼韩父,他也不知道这辈子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没有那个张姓女人,自然也没有了他的弟弟。 不过,看韩父的样子,也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妮子没有死,但她那种状况并不适合带孩子,韩大展看得理会,把她从医院带走之后,转手就给卖了。 虽然疯了,但妮子还年轻,生了男孩儿也是个不错的履历,对于想要孩子的人家这起码证明她能生。 上辈子,又或者是梦中的事情并不能让韩大展收手,有了那些经历,他只会更加小心,他还想要给自己报仇。 因为家人不受害而自杀,这可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这样想着的韩大展被儿子一脚丫踹到了眼睛上。 “混账小子,翻天了是吧!”韩大展故意凶巴巴说着,然后用胡须去扎他的小脚丫,看着那小子半点儿不见悔改,咯咯咯笑个不停的样子,心里忽然一片柔软,若是有谁把他的混账小子抱走…… 突然,什么心思都淡了,他当然可以报仇,却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不然,他的混账小子怎么办? 亲了亲那柔软的小脚丫,在对方的嬉笑中沦为了奶爸……韩大展离开了小韩村,凭着梦中得到的经验去炒房,为他的混账小子挣老婆本去了。 至于公安机关接到的匿名举报,还有那个被破获的巨大拐卖团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 存稿,勿惊! 。 正文 第 294 章 伊兰大陆的每一个人都以拥有元素兽为荣,拥有元素兽的人因元素兽的不同而分成各种职业,如元素战士和元素治疗师等,他们被统称为元素师。 一些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能觉醒自己的元素兽,接下来他们的人生就会发生变化,所学习的课程都会以如何发掘自己的元素兽为主,这关系着他们未来的职业和前途,每个人都会认真对待。 剩下的一些孩子基本都不会觉醒,他们的人生从此走上另一条平凡普通的道路,只能成为仰望那些元素师的平民。 两者之间就此拉开了差距,没有人会甘心。 科尔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不甘心成为无权无势的平民,在十二岁之前,他明明是极聪明的优等生,出身小富家庭的他对其他人有着一定的优越性,。 然而,十二岁之后,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学习好,没有他家庭好的贫民一个个觉醒了自己的元素兽,能够用鄙视的眼神看他。 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都对他表示了失望,科尔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努力学习研究元素兽,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元素兽。 像他这样觉醒极晚的例子很少,一度还上了地方小报。 科尔的人生自此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然而他获得的兔子模样的元素兽并不强悍,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很少,元素师中也会划分三六九等,再次处于最底层让科尔十分不甘,他故计重施,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剧情很快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现在的科尔终于明白了大致的情形,再翻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此时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原主使用的获得元素兽的方法并不那么正规,不是通过觉醒,而是通过剥夺他人的元素兽,移植到自己身上。 元素兽据说是元素大神赐予伊兰人保护自己的手段,根据作用的不同,元素兽也可分成战兽和医兽两大类,其中战兽的地位最高,在伊兰抵御外族入侵的时候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那就好像是天生的一种触感,它们并没有实体,能够看到的是带着颜色的动物虚影。 元素兽的能力跟它们的种类和颜色有关,它们的动物外形代表它们具有该动物的一些特征,比如说视力好,嗅觉灵敏等。 同样的,觉醒了元素兽的元素师能够获得相应的能力加成,元素兽所感知的就好像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思绪寄托在自己的元素兽身上,感受它们感受到的一切。 这样的元素兽就好像是他们的一个分、身,不同的是元素兽也会拥有自己的喜好,并不完全跟它们的主人一样。 这样的话,剥离元素兽就成了一件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剥离后的元素兽会丧失大部分能力,并且不能够随着主人成长。 同样,被剥离元素兽之后,元素师也不一定会死,只是会受到永久的伤害,相当于残疾一样,永久性丧失很多能力,连大脑也会受到不可弥补的损伤。 这种技术因此而鸡肋,在原主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总这样的方式改变自己的未来。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比原主更不甘心因为子孙无法觉醒元素兽而丧失自家的优势。 他们用隐秘的手段研究这件不能公之于众的技术,结果因为明显的缺陷被发现了,成了上层不可说的一件丑闻,因此而消失的家族几乎让上层洗牌。 原主的家境只是小富,并不知道这件秘事,他依靠自己的聪明研究出了这项技术就迫不及待地使用了。 因为他千辛万苦捉到的元素师并不厉害,加之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只可惜他太贪心,想要再一再二,却忽略了元素学校的特殊性,最终被人发现,为自己的贪心偿命。 现在的时间节点……科尔看了一眼脚下的元素师,他趴在地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还算清秀的侧脸。 这是原主的实验室,有些简陋,在这个倒霉蛋之前,原主的实验停留在理论上,他经过反复推证,证明了理论的可行,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脚下的这个倒霉蛋是原主好不容易逮到的。 十二岁之后,觉醒了元素兽的孩子会被送到元素学校学习,那里是封闭式的学校,外人很难进入。 毕业后,这些元素师会被分配到各个岗位上,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不会跟普通人有太多交流。 而且,那个时候,哪怕是最弱的元素师都有着自己的保命手段,不是原主能够成功下手的了。 眼前这个小白不知道是哪个元素学校出来的,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元素师身份,暴露出来的红色兔子让原主盯上了,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这个胆小的兔子骗到偏僻的地方打晕,然后带来这里。 那么,现在怎么办? 科尔又看了一眼,对方好像要醒了,睫毛颤了颤,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没有任何犹豫,科尔蹲下身往他的脖子后按了一下,力度足够他再昏迷一会儿。 “真是麻烦。”科尔嘟囔着,一来就接手烂摊子实在是麻烦。 每次换了一个世界,他的所有能力都会丢失,连精神力都要重头修炼才能有,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只能拼一拼原主的身体素质了。 而原主这个脑力研究者,显然不会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 要对付一个元素师,哪怕是最弱的,也很难,若不是这个倒霉蛋好骗,恐怕他根本无法得逞。 确定人昏迷之后,科尔就开始收拾实验室的东西,这个实验室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只是那些笔记,不能让人看到了。 把不该出现的东西烧了毁了,再看这个屋子,就像是正常的书房了。 再看看地上的这个倒霉蛋,科尔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当然可以把他移出去,但之前骗人原主都是自己上的,把人打昏虽然有一定的隐蔽性,但也不敢保证对方一点儿没看到。 总是能够被找到的,那时候该怎么做呢? 原主就没想着放对方活命,剧情中他直接夺取元素兽之后就把人弄死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后患。 元素师针对广大平民来说数量不多,但元素师内部的三六九等也决定了除非是元素战士和元素治疗师,否则便是家世厉害的,不然也是无人问津。 眼前这个倒霉蛋显然就是那种无人问津的类型,这也是原主运气好了不然恐怕他早就暴露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暂时也无法轻视啊! 奥尼醒来的时候,一屋子的黑暗让他一瞬间反应不上来这是哪里,他还记得之前有个年轻人过来寻求帮助,似乎是很着急的事情。 然后,然后他跟着来到了一个地方,然后,然后,他就被打晕了。 外放的元素兽确保了没有人能够避过他的兔子来到他的身边,加上那时候没有其他人在,于是…… 一眼看到了端坐在凳子上的年轻人,奥尼抚着自己还有些酸软的脖颈,“你、为什么要打晕我?” “元素师也不过如此,还是说你的能力都在元素兽身上?” 科尔这话很有些挑衅的样子,配着他那副不屑模样,简直就是找打。 奥尼看着他,红着眼睛好像是生气的样子,但是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红了脸,然后自己主动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鬼? 【恭喜宿主自主发掘“万人迷光环”初级版。】 【万人迷光环可增加使用者魅力值,自动弱化敌对方敌意,同时增加友方好感度。】 【“万人迷光环”初级版可增长使用者魅力值,自动弱化周边敌意,易引发意志坚定者警惕及反感。】 简单扫了一下脑海中系统给出的信息,科尔一愣,他还真是没想到这种东西也能自主发掘的,再者,这条件也太简单了吧! 如果没猜错,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奥尼? 科尔看过去,奥尼红着脸低着头,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红色的小兔子也在那里悄悄地看,它的一只爪子有些笨拙地遮着一只眼,看起来格外可爱。 【同时引发三个以上生物好感度极速攀升,可开启任一“魅力光环”。】 【魅力光环,也就是说不仅是“万人迷光环”了?】 科尔垂下眼帘,没有去问“三个以上生物”的“三个以上”在哪里,眼前的这两个之外,自己之外,还有至少一个吗? 有些元素兽是可以隐形的。 【是,还有其他光环有待宿主发掘。】 系统难得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科尔敏感察觉到了这一点,模糊意识到量变还是有用的,系统的智能化似乎可以期待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科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对面的两个,偷眼看去,脸更红了,那红色的兔子更是快要燃烧的样子,几乎成了火焰的形状。 ※※※※※※※※※※※※※※※※※※※※ 被自己感动哭了,在火车上用手机打字! 所以为了存稿欢呼吧! 谢谢大家关心!期待我的旅程没那么多人! 玩儿得高兴啊大家,阳光正好!出来玩儿啊! 。 正文 第 295 章 或许是因为魅力光环的作用,奥尼没有再追究自己被打昏的事情,甚至在科尔表示想要看一看他的小兔子时,奥尼还把害羞的小兔子双手奉上。 “它叫雪莱,它、它很喜欢你。”奥尼说着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奥尼,莫比学院三年级生,我这次回来是来看我弟弟的,他今年十二岁了,我、我……” 奥尼大约是意识到了眼前人那样嘲讽元素师是因为没有元素兽,高亢的情绪迅速收敛了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难看死了,收起你那副蠢样子,别以为你有元素兽就有多厉害了!” 红色的小兔子窝在科尔膝上,感受不到多少重量,却能感受到那暖暖的热度,并不会灼人,手抚上去,虚虚的,便能感受到那暖融融的感觉。 并不是很细微好像抚弄绒毛的触感。 “不能让元素兽实体化,真是弱死了!” 科尔好像万分嫌弃地说着,手上却没放过小兔子,继续虚虚地摸着,不能实体化的元素兽本质上就是一团元素,手穿过去只会感觉到热量,在它不想伤人的情况下,不会有更多的感受。 “元素兽实体化是高阶的技能,我以后、以后一定可以的。”奥尼的脸红了个通透,他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大声说话,好像是在努力跟师长保证的学生。 他这样的态度倒显得科尔高高在上了。 科尔轻笑了一声,这种一看就是贫民出身的,显然还没有适应他应该高人一等的元素师身份。 无论是多么低级的元素师,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都会有些足够的威胁力,保证他们的地位。 奥尼却没有适应这一点,稀里糊涂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仰望的位置上。 “雪莱是吗?我要玩儿两天。” 或许是他这种态度影响到了科尔,科尔这样说着继续虚虚地抚弄红色的小兔子,它整个身子都是红的,连同那双红眼睛,也看不出是不是害羞,反正在科尔膝上窝着,不时抬头看他一眼,跟它的主人一个模样。 “啊,那个,我现在,它还不可以离我太远的……”奥尼回答得小心谨慎,很怕科尔失望的样子。 “你可真是没用。”科尔这样总结了一句,就径直起身,小兔子从他的膝上滑下,本能地伸出爪子勾他的衣服。 “呲啦”一声,被划破的裤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这里。 干了坏事的小兔子自觉捂眼,爪子一松,它端直地掉下来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匆忙又用爪子捂屁股的小兔子看上去可爱极了,却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了疼痛,因为虚化的元素兽没有真实触感是大家公认的。 但,它们自己,这些理论上是元素凝成的小东西,没有自己的感受吗? 科尔的眼中透着几分好奇,他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力量形式。 元素当然是具有威力的,火能燃烧,水能成洪,金锐进攻,木可治疗,土能掩埋。 单纯的元素之力便是这般,当它们凝成一个个形态不一,会跑会动,似乎还有自己的动物本性的小动物时,它们还是单纯的元素之力吗? 这样一个神奇的过程,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完成的。 “我还有事,你走吧。”科尔皱了皱眉,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奥尼不愿意走,然而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磨磨蹭蹭地往外走着,短短几步的距离硬是被他走了一分钟。 临到门边儿回头说“你要是喜欢雪莱,我明天带它过来找你。” “明天再说吧。”科尔对元素兽是真的好奇,但他现在什么手段都没有,想要探查也做不到,如果还是用原主记忆中的那些理论,充其量也就做到原主那种程度而已,那些只能做参考。 有了这一句话,奥尼很满意地走了,房门关闭,这里,理论上只有科尔一个在了。 系统从来不能当做探测器使用,科尔现在的精神力又完全不足以探查周围,他就没去管是不是还有什么元素兽隐藏着,转而去了房间内。 这个房子是原主毕业后家里头给买的,是个一室一厅的格局,客厅被他改成了实验室,就是他刚才所在,卧室没变。 原主家中并不仅有他一个儿子,他的父母都没有元素兽,因此也没有责怪儿子的不争气,他们一辈子都是普通人的工作,挣下的钱财也足够花用了。 原主却放不开,他学的专业跟元素兽有关,毕业后从事一个类似宠物医院助理那样的工作似乎也是不错的。 但他的心思全在怎样移植一个元素兽上,对工作都是敷衍了事,这样的态度自然不会有人喜欢,就在前不久,他被辞退了。 已经成人的他不会再得到来自父母的资助,而他又失去了工作,没有了资金来源,也难怪他在遇到奥尼之后会那样孤注一掷。 眼前这些都成了科尔的难题。 不过,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科尔想了想原主的积蓄,一时半刻也不着急工作的事情,还是修炼精神力更为紧要。 今天若不是系统无意中透露了“三个以上”,他根本意识不到有另外的人在,这让他没有一点儿安全感。 卧室的门关上了,客厅中的一个角落里,一只土黄色的小老鼠显出了身形,比起那只红色小兔子的虚影,它显然凝实了许多,灵活的动作也更像是一只真正的老鼠。 客厅中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小老鼠转了一圈儿,又往卧室那里看了一眼,这才从角落处离开。 它是从土里走的,但屋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的洞穴痕迹,在它身后,土地自动变得平整,好像不曾被破坏的样子。 一夜过去,科尔并没有很多收获,精神力是可以修炼,比上一个世界好太多,但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达到自保的程度。 至于其他,灵力自然是没有的,内力倒是可以修炼。 吸取上一个世界的教训,科尔把内力也练起来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还需要时间慢慢来。 客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跟昨天一样,也不知道昨天那个意外来客是谁。 剧情中并没有这一位的存在,要不然就是对方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揭发他,比如想要查看他移植的效果才一直默默观察,发现不如所料就放弃了。 要不然就是剧情中并没有这一位的存在,是因为蝴蝶效应才冒出了这么一位。 目前科尔的精神力并不足以探测周围,也就无从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情况,不过这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科尔按照原主的习惯品尝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早餐,或许因为元素力充足的缘故,他好像从中品尝到了元素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受,普通的食物因此有了特殊的味道,味蕾被刺激着,竟是忍不住吃多了。 是错觉,还是真的? 科尔好像能感受到随着食物流入体内的能量,它不同于科尔以往所知的任何一种力量,并不在经脉中流淌,反倒是随着血液转移。 每转移一点就消失一点,等到完全消失之后,嘴中还有些回味,体内却已经感受不到那流动的能量了。 肚子容量有限,不能再吃了,科尔也只能等之后再品味是不是一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现在,还是专心修炼精神力吧。 敏锐的精神力就好像是科尔的另一种感官,离开了之后便有一种残废的感觉,好像是去了一双眼睛一只手一样。 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精神力有了依赖,科尔有些迟疑,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奥尼的到来打断了他的修炼,这家伙一见面就把红色兔子捧上,一副献宝的模样,还说道“我弟弟还没有觉醒,不过大概就在今天了,你要去看看吗?” “那有什么好看的?”科尔这样说着,却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他还真的从来没看过这一幕。 觉醒是有着一定危险的,如果觉醒不成功,可能会发疯什么的,所以一旦到了觉醒的时间,家长都会很紧张,原主也经历过那种紧张,也只经历过那种紧张而已。 他自己没能觉醒,也没有见过其他人觉醒的样子,这时候想来,科尔有些心动,如果看到元素兽凝成的过程就能探知一些其中的奥妙。 “你不想来看吗?”奥尼有几分失望,他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亲近的理由。 科尔没吭声,却去换鞋子了,这明显就是要出去的样子。 奥尼显然看明白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微红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说“我也不知道他会觉醒什么,希望不要像我一样。” “像你怎么了?”科尔问了一句,带上门,跟奥尼一起出来了。 “虽然我很喜欢雪莱,但它不能够战斗和医疗,他们都不喜欢它。” 小兔子已经被科尔抱在怀中了,乖乖巧巧的样子,看着足够可爱,但它的威力,只看这兔子形态的外形就知道不会过于厉害。 同样是元素凝成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火元素不是很厉害的吗? ※※※※※※※※※※※※※※※※※※※※ 你们不会知道我有多艰难,这里网都连不上,还在唐古拉山脉里。 以上存稿! 。 正文 第 296 章 奥尼的确是贫民出身,但他成为元素师后一切就有了不同,虽然没有彻底的阶级变化,但他们家的条件已经得到了改善。 比如说住房问题,就从贫民居住的十三区换到了九区,哪怕房子只是给他们住,他们并不拥有买卖权,却也让这一家看起来很像样子了。 只不过,在面对科尔这种举止做派都很有教养的客人时,他们还是会显出几分局促。 “这是我的朋友……”奥尼这样介绍着,看了一眼科尔。 “科尔。”科尔衔接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给奥尼查漏补缺的样子。 “是的,这是科尔,他听说朗普要觉醒了,特意过来看看。” 奥尼对科尔的时候总是显出说话做事的不老练不成熟,但面对他自己的家人,他显然多了一份淡定,普通的话说出来也多了很多其他的理解,这样一说,听起来好像科尔是个热心且有能力的朋友,特意过来帮忙的样子。 科尔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意外,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面对自己熟悉的家人,总知道怎么说话能让他们快点儿接受。 奥尼敏锐地觉察到了那一眼,脸又红了一层。 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科尔昨天已经照过镜子了。 原主的容貌并不是逆天的美丽,事实上,用“美丽”形容男子本来就有问题。原主的长相在科尔看来只能说是端正,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脸型,有些尖的下巴自然显出一种精致来,再加上那一双顾盼神飞的桃花眼,整个人增色不少。 这也难怪会引发魅力光环了。 当然这也跟换了一个灵魂有关,皮相到底是死的,唯有那与众不同的灵魂才会让它光彩夺目。 可惜这一点并不会被科尔认可,他对外貌的要求,能够好自然是好的好,因为世人多爱以此观人,若是不好,只要不是有碍观瞻,对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就算是有碍观瞻,但那一生的短暂相对于他如今看不到尽头的人生来说也是足够忽略不计的。 如此情况下,想要让他为了容貌美丑斤斤计较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而别人因为外貌对他另眼相看,固然是好的,很多时候都更加方便他的行事,却也难免让他觉得肤浅了些,不会因此增加好感。 奥尼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很快领他去看了朗普,那是一个有些羞涩的男孩儿,跟奥尼有几分相似。 大概又是一只兔子吧。 科尔怀中还抱着红色的兔子,虚虚地抚摸着它的毛发,这样想着。 觉醒是一种跟突然的感觉,科尔问了朗普,他的感觉怎样。 奥尼也跟着问,还说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就是感觉有些灼热,然后我想把它们逼出来,就看到了雪莱。” “我没有感觉很热。”朗普抿了一下嘴唇,有几分紧张地说着,“我感觉,没、没有什么灼热,是另一种感觉……” 当事人的表述能力并不好,比他话语更快的是那只窜出来的黄色小兔子,好像是红色小兔子的双生兄弟,除了个头小一点儿,颜色不一样以外就没有其他不同了。 “啊,兔子啊!”奥尼的神色有些失望,不过转眼又高兴起来,能够觉醒总比不能觉醒好,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科尔,目光中有些怜惜的神色。 “又是一只兔子!”科尔看着体型略小的黄色兔子,伸手要去摸。 红色兔子炸了毛一样,试图阻止他,然而它除了让自己变得更热之外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烫伤了科尔的手指。 科尔皱了皱眉,放开了兔子,作为兔子的主人,奥尼第一个发现这件事,他连忙道歉,急得脸色更红了。 “没事儿。” 手指只是有些微的红色,并不是很严重,科尔摆摆手,不让奥尼查看,也不准备谴责对方。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科尔都没有和奥尼计较的底气,这就是元素师的特权优势,在他们跟普通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律法是偏向他们的,因为他们能够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种不公平并不会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但是事实会告诉大家如何认清自己的地位。 科尔并不是原主那般大胆,他总要想的更多,一时的冲突,哪怕他们能从奥尼这里得到好处,但元素师这个群体会让他付出更多。 他们比奥尼更懂得维护自身群体利益的重要性。 奥尼见科尔态度冷淡,眼圈儿都红了也没能阻止科尔的离去。 比起他这里的小心思,奥尼的父母更高兴小儿子也成为了元素师,欣喜地准备查看元素学校的事情,没有去关注奥尼。 奥尼也没有指望得到他们的关注,他对于科尔的好感度来得突然,他自己都还分不清是怎样的感情,自然也不会跟人表述更多。 倒是朗普,在以学校的事情转移了父母的注意力之后,主动问到“哥哥,他是生气了吗?” 黄色的小兔子很小,被朗普抱在手中,它的样子也并不凝实,但作为主人的朗普能够从抚摸它得到完全真实的触感。 这让他有些乐不释手,相比之下,刚才犯了错的红色小兔子就好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孤零零在地上卧着,他的主人根本不想理它。 “肯定是生气了,他肯定是以为我想要烫伤他的。”奥尼垂头丧气,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元素师的元素兽和他们能够达到心灵相通,但是在低级的时候,这种心灵相通实际上就是元素师单方面的命令。 只有到了高级,元素兽除了动物本能之外多了一些自我意识,双方才能够做些交流。 奥尼离高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于是,谁也无法相信伤人的行为不是出自他的命令。 科尔第二天在自家门口捡到了一封写着“对不起”的信,还有一管烫伤膏药。 奥尼在信里表示了诚恳的歉意,说明了自己的假期到了不得不回学校的事情,又试探着问科尔有没有兴趣到学校玩儿。 奥尼所在的元素学校并不是多么高级,所谓的封闭式教学也就有了很多漏洞,比如说奥尼请的这个假,如果在其他更好的元素学校是不可能请下来的。 莫比学院吗? 再次看到这个名字,科尔勾唇一笑,他昨天回了父母家,他的父亲听说他没了工作,特意找了关系,让他去莫比学校面试医疗师助理的职位。 真是好巧啊,竟然是一个学校。 科尔昨天已经答应了父亲,明天就要去面试,如果通过,想来很快就能再次见到奥尼。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什么地方比元素学校能够见到更多的元素师和元素兽呢? 近水楼台,想要知道元素的秘密,或许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好好表现了。 昨天在父母家没能安心修炼精神力,科尔倒是把原主的书籍都翻了一遍,已经公知的几大元素兽,它们的威力和弱点。 因为这些也算是机密信息,书籍上记录得并不详细,加之这个世界的发展并没有达到智能科技的那一步,很多消息,只要是当事人不想透露,就能够做到保密。 所以普通人对于元素兽的了解都局限在那些浅显的基础知识上,看得越多科尔就越觉得原主真是一个天才。 他竟然能够凭借这些简陋的知识,给一个奇思妙想做出足够实现也十分严谨的理论步骤,一个人,在几年又或者是十几年的时间内做到这一步,还是一个不曾觉醒,对元素兽的了解只有那些的普通人,他的确是个天才! 他的目标从立场上看也没有什么错,元素师可以轻视普通人的生命,有个什么不好说一声“元素兽暴动”就能摆脱罪责,那么普通人弄死一个元素师,只为了让自己变成元素师,从根本上并不会减少元素师的数量,于国家也无害。 甚至,把一个能力不强不知上进的元素师换成一个更加渴求成功的元素师还会是一些人乐见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能解释为什么会有第三人发现却没有揭发。 科尔皱了皱眉,随意在手指上涂抹了一些药膏,就开始修炼精神力。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类似的面试,无外是从元素兽的外在表征上发现它们的状态。 他学的这门大约可以等同于宠物护理的课程是对治疗师不足的一个补充,目前很多要求都还不是那么规范,也是有不少漏洞可鉆的。 原主当年就用了模棱两可的说法通过了面试,科尔再度套用也未必不能蒙混过关,但这一次,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用精神力探测元素兽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单一的元素凝成似乎有着自己思想、还能跟主人一起成长,并且跟主人之间有一种外人不可插、入的联系……这可真是太奇妙了! 上次朗普觉醒,若非精神力不足,他是一定要全程观察这个过程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过程能不能被精神力观察到,毕竟,精神力也不是万能的。 ※※※※※※※※※※※※※※※※※※※※ 五一快乐! 存稿! ——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忘了设置时间所以,这的确是存稿,只是我把时间弄到今天了! 。 正文 第 297 章 “桑普,你的白白怎么回事?好像有些太……精神了。” “它?” 被称作桑普的男生是莫比学院的二年级生,对于自身觉醒的朗普卡多犬还称不上多么了解,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样子十分可爱,就是那个颜色只会讨女孩子喜欢,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途,甚至更为废柴。 在莫比学院,这也是比较常见的事情,莫比学院是这一片儿的公立学校,好的学生苗子,哪怕是平民也会被收入更好的私立学校,剩下的,能在莫比学院常驻的必然是一些元素兽不太厉害的种类。 他们对未来的选择通常会集中在医疗师等非战斗类职业上。 桑普也不例外。 朗普卡多犬其实是一种非常善于侦查的小型犬种,它的能力也会因为颜色有着各种不同。 桑普的这只白色朗普卡多犬却是变异的,变异的白色并没有让它获得五种元素之一的青睐,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功用,于是就变得异常废柴起来。 如果说一年级的桑普会因为元素兽的种类而高兴的话,二年级的桑普已经明白了变异不意味着更好,还有可能更差。 他的白白,也就是那只小型的朗普卡多犬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的无用,经常表现得蔫蔫的,不太配合桑普,也就显得更加无用。 这种情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连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提醒桑普,桑普这才带它去医疗室。 医疗师不在,倒是新来的医疗助理接待了他,对方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 桑普看不起那些普通人,哪怕他的父母也是普通人,也并不妨碍他鄙视这些人群。 知道医疗助理是个没有觉醒的普通人后,那点儿好感马上掉秤了,非常不信任对方,不准备让他查看白白。 谁知道白白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人家一叫就过去了,颠儿颠儿颠儿小跑的样子,屁股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 然后那个医疗助理,科尔还是什么的,摸了摸它,柔声说了几句话,白白就成了现在这副昂首挺胸的样子,真是蠢死了。 “谁知道它发什么疯!”桑普好像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只蠢货,深感丢人的同时莫名又觉得这个家伙好像是好很多了。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你是带它去医疗师那里看了吗?” “我去了,医疗师不在,倒是有个新来的医疗助理,天知道咱们学校怎么堕落到要招收普通人来了吗?他们懂得什么元素兽,知道怎么治疗吗?我可不敢把白白给他看!” 桑普大声地说着,好像生气一样,脸上发红。 “学校招人一定有道理的,不会随便招收进来的,他可能就是学这个的吧,我听说很多元素兽医院都有普通人担当助理医师的。” “反正我是不相信那样的人能给元素兽治病的,他一个普通人,知道元素兽是什么吗?” 桑普平日里对普通人虽然有些鄙视,却也不是太显露,他也知道学校中不少都是贫民出身,他们的亲人很多都是普通人。 他们未必跟自己有一样的观点。 而且,学院中除了元素课是元素师代课之外,其他的老师也是普通人,毕竟这个世界上元素师的数量并没有庞大到满足各个学院需求的份上。 这样的话很容易就得罪许多人。 桑普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面对朋友惊讶质问的眼神,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弥补,索性脖子一梗,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朋友说了这么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学校之中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哪怕当事人都不是大嘴巴,但这场发生在路边的对话本来就没有什么机密可言。 谈话的泄露,桑普暴露出来的观点,都让安静的学校多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其中作为事件的导火索,科尔也为大家所知。 之前莫比学院并没有招聘过普通人担任医师助理的岗位,突然招了这么一位,很难不让人想到内幕之类的事情。 陆续有人打着各种旗号去医疗室为元素兽诊治。 觉醒元素兽之后,元素师的身体素质都会得到一个突发性增长,他们不会再生一些普通人会得的病,反倒是元素兽总会出现一些状况。 小到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大到自残自伤,甚至是自我毁灭都是有的。 而元素师最可悲的事情是,他们的能力都是元素兽带来的,当失去元素兽之后,他们变好的体质不会突然消失,却失去了强者的武力,以及继续变强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只要元素师有些上进的野心,就不会对自己元素兽的病症等闲对待,有的元素师对元素兽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所以医疗师的存在也就尤为重要了。 莫比学院的医疗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元素师,他的元素兽是美梦蝶,顾名思义,美梦蝶的作用能让其他元素兽在美梦中释放病痛,舒缓情绪。 这样的医疗师是不需要什么助手的,如果他能力允许的话。 元素师的寿命并不会因为觉醒了元素兽而增长,相较于普通人,他们的寿命还要短一些,只不过这种“短”并不是十分明显。 世界公认元素师的寿命短一些是因为对元素兽的使用增加了寿命的损耗。 因为“短”得不明显,连元素师自己也不会太在乎,他们不会因此放弃使用元素兽带来的便利。 医疗师也是如此。 “或许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一个普通人带到这样的岗位上,这样下去,对学院的影响也不好……” “不,这并不是您的错,您只是提议,是我决定了这件事,我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院长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医疗师是每个学院都不可或缺的存在,莫比学院的医疗师霍仑出身贫民,当年就是莫比学院的学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感恩之心,霍仑才会在外面毕业之后重新回到这里工作,不然的话,以他拥有美梦蝶这种“治病神器”的元素兽,他在外面能够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不是在一个普通的公立学校里当一个没有多少薪水的医疗师。 院长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当霍仑提出想要让他再找一位医疗师,哪怕是找一个没有元素兽的普通人当医疗护理的时候,院长想到的并不是他想要偷懒又或者厌烦这份工作了,这位已经为莫比学院服务几十年的人不会到这时候才开始厌倦,这一切都是因为出现了变故。 ——美梦蝶发生了病变。 这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元素兽因为种类的不同,固然有些能够治病,但它们也并非包治百病,而且跟这些病打交道的同时,自己感染病因的可能性也增大了。 霍仑的美梦蝶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生病了,而跟其他元素兽患病接受治疗不同,美梦蝶这种比较少见的元素兽,它得病之后并不那么好治,或者说,除了用元素兽医疗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针对元素兽的医疗。 这样的情况下,医疗的费用…… “……总之,都是我这个院长的错,若不是我……”莫比学院维持不易,各方面都需要用钱,要聘请好的元素老师,要寻找好的元素药剂,甚至还要提供一些必要的器材设备损耗,各个方面,方方面面,都让他把一个医疗师的工资放在了后头,乃至于如今霍仑的美梦蝶患病,他多年的工资都不够看病的费用,不得不看着恹恹的美梦蝶伏在桌案上,好像那上面精心雕琢的一个没有生机的美丽图案。 “没事儿,会有办法的。”霍仑笑了笑,这位年长的医疗师有着一副宽容的好脾气,并不会因此斤斤计较,他能够感觉得到美梦蝶的不适,却也能够感觉得到,那似乎并不会致死,只是心中的担忧分毫不能少,而且美梦蝶因此不能够正常治疗也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事情,医疗室的确需要新的人手了。 “那是个好孩子,我从没见过哪个人对元素兽能够那般了解,你知道的,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说明白你的元素兽到底怎么样,或者它们之间也有着我们不能理解的交流方式,但是其他人都做不到那个程度……” 科尔的面试是霍仑亲自主持的,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哪怕是招收一个助理,也并不想要那种混吃等死的人进来,而科尔的表现,真的让他惊艳到了。 如今虽然有了医疗助理这样的职业和学科,但是相应的书籍都并不那么有名,或者说那些更像是仓促赶出来跟上潮流的产物,里面的内容都很空洞,这一点,没有谁比有着几十年医疗经验的霍仑更有发言权了,或许因为本身就是医疗师,又有着专精医疗的元素兽的缘故,霍仑对这个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然而,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仅仅凭着肉眼的观察来判断元素兽的状态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可是,那个孩子,他可以! 霍仑的脸上有着满意的笑容,宽慰院长道“我相信时间长了,会没事的,大家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天才。” ※※※※※※※※※※※※※※※※※※※※ 我回来了!!!!! 旅游真是累人,但是好的风景似乎能够弥补一切。 那是一个能够把4g变成3g的地方,网络频繁不动,景色距离遥远,一整天坐车可能就能看到一个景点,疲惫辛苦自不必说,但此时回忆起来竟觉得还是好的,似乎也没有当时那么累人了。 不,大约还是累的,因为回来就睡觉了! 绝对不是醉氧! 。 正文 第 298 章 去过医疗室的元素兽都好了,在没有霍仑医疗师的情况下。 这条事实被走出医疗室的元素师们不断证实着,那个普通人医疗师助理的确有着不逊色于医疗师的能力,甚至,好像还要更厉害一些。 因为元素兽是元素师觉醒的,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之常人自然是要更密切一些,那些细微感觉是能够被元素师细细体察到的,而表象就更明显了,所有去过医疗室的元素兽都非常喜欢那位助理医疗师,对他表现出了不亚于主人的亲近,这简直是新闻。 每每见到连桀骜不驯的莽原狮在他面前温驯得像是猫儿一样,竟然还会主动变小方便人抚摸,霍仑就会有一种类似于老怀大慰和惊奇混合的感受。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方便说吗?” 霍仑并不愿意强求别人的秘密,到了他这样的年龄,对一些无关自身的事情都能够做到“放下”了,只是实在忍不住那点儿好奇心,因为这样的奇景实在是太难见到了。 哪怕是美梦蝶,也只能让这些元素兽陷入沉睡的美梦之中,能让它们不排斥自己的接近,但要像这样…… 青年站在治疗床的旁边儿,背景是雪白的墙壁和冰冷的机器,他一身白衣,并没有什么剪裁可言的白色衣裳与这冰冷的背景极为相衬,也让青年脸上的冷淡并不显得那么莫名,唯一不同的是那黄色的绒绒的一团莽原狮,这种凶猛到让人看了都害怕的巨型元素兽此时收缩了身材,小小的一团好像刚降生的幼猫,站在青年的身前,任由他从头捋到尾,还发出了好像撒娇一样的小呼噜声,真是难得一见的可爱。 “它们很可爱不是吗?”科尔这样说着。 这些元素兽的确是可爱的,对魅力光环的抵抗力也是最小的,这甚至与它们的体型力量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因为组成它们的元素不同而有所区别,如果真有什么不同的话,以莫比学院如今的元素兽种类,恐怕他是见不到那些以警惕著称的元素兽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除了这些直观的,剩下的就是精神力的微妙应用了,科尔对精神力的掌握早就达到了入微的地步,也正是如此他能察觉到这些元素兽的毛病到底来自何方。 因为还没有看过太多的觉醒,他还不能够把握这其中到底是产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会出现元素兽,却从日常的呼吸和食物汲取上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个世界的元素太活跃了,也太充足了。 充足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含有大量的元素,只不过这些元素无法形成有效的凝结,因而完全看不到元素兽这样的具体颜色形态的物种。 而这些元素进入身体之后会经过一个很玄妙的流转,过程中,一些会逸散,一些会补充,还有一些会“暂时”停留在体内。 也是修炼了一段精神力之后,科尔才发现这个秘密,不仅是呼吸,吃饭也能吃到那些饱含元素的食物,这就让食物的味道有了很大的提升,同时那些元素也会经过另一个流转,自然而然地在身体中积存下来。 科尔想,这应该就是最初的元素之力,只不过想要让它们发挥作用,这样零散的积累显然是不够的,对自身的这具身体来说不够。 经过这么多世界,科尔早就发现附身,或者说夺舍穿越的一个规律,这些人不仅是做了坏事的那种,还是身体并算不上多么好的那种,最好也不过是比常人差一点儿的程度。 这具身体也不例外,最初来的时候什么能力都没有,还无法察觉这一点,健康,亚健康,这在医学上或许是很分明的,但如果不检查的话,走在大街上,谁又知道谁的身体更好一些呢? 原身就是这种,看着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好像也挺健康的样子,活蹦乱跳没病没灾的,能说不健康吗?但是用精神力一“内视”,就会发现到处都是漏洞,好像一个筛子。 永远都是在漏水,又要多少水才能够装满? 元素的积聚一直徘徊在一个程度上,若非这里的元素足够充裕,恐怕早就漏光了,而这些元素之力还零散地分布在身体的各处,并非统一的一处,好像是乱停乱放的车子,还是各种颜色杂糅的,看上去就让人眼花缭乱,像是中毒了一样让人吓了一跳。 最开始科尔还以为那些元素之力是什么毒素,还想着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一边清理一边把剧情记忆又分析了一遍,结果发现那些永远也清不完的彩色是元素之力的时候,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有了这样的认知,结合原主的记忆,那些已经被销毁的研究记录,科尔有了一个自然的猜想,元素兽就是这些元素之力凝结到一定程度的产物。 至于元素兽那有别于主人的“灵魂”,姑且这样称呼吧,却不知道是来自于何处了,如果是精神力分裂产生的控制,那么它们不会在无人控制的时候产生自主的动作,就比如说手下这只莽原狮,它会对陌生人表达喜欢或者不喜欢这种简单的动物态度,也会对敌人做出呲牙攻击等自发行为,基本遵循莽原狮这一种类的动物特有的攻击招式,而自身黄色的元素属性,则赋予了它一些别的特异之处,比如说土刺。 其他的元素兽也是如此,科尔这段时间除了在医疗室应付那些有病没病都到这里转转的元素兽,也去比赛场观看了他们的比赛,说真的,元素师之间的比赛很有些无聊,以科尔的眼力,能够看得出他们彼此之间的攻击并没有多么厉害之处,主要是元素兽能不能和他们达成有效配合。 当然,若是元素师自身水平太菜,拖了后腿,即便有个厉害的元素兽也不能够打赢。 只是这种情况基本看不到,元素兽的凝结似乎跟元素师本人的性格也有关系,好勇斗狠的,他们的元素兽就会是比较凶猛的野兽,自发的元素技能也很有可观之处,战斗的时候,元素师自身也不会因为被对手打倒逼得元素兽来回援。 同样的,那些性格懦弱,或者不太坚定的元素师,他们的元素兽一般都是趋向于温和类型的,甚至还有奥尼那种基本没用的火红小兔子。 好吧,火元素还是很厉害的,不能说没用,只不过他跟兔子的搭配,实在是除了卖萌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了,那只火元素的小兔子遇到敌人就只会逃跑,把的它主人都忘到一边儿的逃跑,与人比赛的时候,那场面简直要引起哄笑。 因为这些事实,科尔觉得能够跟人性格产生联系的元素兽应该是跟各人的精神力有关的,但,却又不完全是分化出来的精神力控制的产物,除非这里的人都能一心二用,否则…… “我希望跟它们沟通,然后我就好像真的能够听到它们说什么似的,了解它们想要的是什么。” 元素兽大部分病变是基于什么产生的呢?元素不均衡。 科尔这段时间接触了很多元素兽,除了那种因为某些心理原因跟主人闹别扭的之外,真正有病的都只有一个病因,元素不均衡。 这说起来很奇怪,能够形成有颜色的元素兽,哪怕是白色的,它自身都是单一元素凝结的产物,只有一种元素,怎么能够不均衡呢? 要知道,觉醒之后,有了独立动物形态的元素兽能够娴淑利用自身的元素和空气中游离的同种元素,其他元素,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根本不会侵入身体,这又怎么可能不均衡呢? 但是这些元素兽,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不均衡的现象形成的病变,这就好像是异物进入了眼中,它们会觉得难受,严重的甚至还因此死亡,但它们本身其实是不应该无法化解的。 针对这一点,科尔有个怀疑,这或许是跟它们的主人有关,每个元素师都是呼吸着外界空气并且食用那些各种元素混杂的食物的,而每一个流转,以科尔自己的身体来看,留下来的并不是单一的元素,这或许就是问题的来源,元素兽能够从主人的身体中吸纳累积的元素之力。 而它们基于自身智力不高,或者根本没有智力的现状,并不能有效区分对自己有害的元素,于是一并吸纳的结果必然导致消化不良,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就是类似“结石”状况的病变产生。 科尔能够通过精神力观察到这些现状,但是要证实他的想法,还需要更多的依据,因此他也没有跟霍仑多说,而是准备以自身为实验,先看看能不能堵上漏洞,试着凝结一个元素兽看看。 ※※※※※※※※※※※※※※※※※※※※ 抱歉了,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唉,回来就不舒服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好点儿了,赶紧上来码字! 。 正文 第 299 章 科尔的辞职有些出乎意料,霍仑觉得他是压力太大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老人叹了一声,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新兴的职业或许社会上能够接受得更快,因为那些有钱人不会在乎这些医疗师到底是给元素兽治病了还是给它们按摩了,但是学校里,这些没什么钱的学生,总会觉得耽误他们时间的人就是罪大恶极。 “你,你为什么不干了,是因为那些人说的话吗?” 学校里的言论奥尼也是听到了的,他几次跟人打架都是因为这个,只不过不争气的雪莱并没有让他胜利,屡次失败不仅是打击了他,还让学校里有了些不好的流言,说他喜欢那个医疗师助理什么的。 他是真的喜欢,但被人说出来,莫名多了一种羞耻感,反驳回去的声音格外坚定响亮,好一段日子,不敢过来找科尔,这次过来,还是因为听说他要走了。 “什么话?”科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分心回答,他以为奥尼说的是之前那些人说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当医疗师”之类的话,说,“啊,那没有什么的,随他们说好了,我又不在意。” 再次在学校里碰到,两个人少了上次那种莫名的尴尬,勉强可以算作朋友了,科尔其实也不太在意是不是崩人设之类的事情,只要转圜得没有什么问题,他完全不会介意展现出来的到底是怎样的性格,或许在他有兴趣演戏的时候会认真一点儿不破坏主角性格特色,但是其他时候,想要他长久维持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表现,也实在是累人了点儿。 他一直觉得,能够把演戏贯彻到生命中的每一分钟的那种人简直是神。 那样过一生有什么意思呢?你到底是替谁过的呢? 幸好他的系统不像小说中的那些系统,要求他必须保证怎样的性格特色不崩,不然的话,恐怕他早就玩儿完了。 奥尼怔怔地看着他,鼓起的勇气在那一句“我又不在意”上轰然坍塌,如同流沙,再也无法聚集起来,几次张了张嘴,但是对方都没有留意到,没有询问,只在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微笑,“你还要在这儿等霍仑医师吗?” 啊,他以为我是在等霍仑医师? 奥尼再次张开嘴,说“我其实不是……” “——那我先走了啊,再见。” 几乎是无缝链接的两句话,他的声音插入其中,好像是杂乱的噪音,然后就这么完全不被人重视地忽略了,奥尼徒劳地看着那人拿着东西离开,步伐一如既往地从容,完全没有任何的留恋吗? 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呼吸都有些费力了。 红色的小兔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奥尼抱着它,好像试图从中汲取一些温度,“我、我是不是太笨了,一句话也说不好?” 小兔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有一滴泪水落在了它的头上,它也只是呆呆地,好像自己的主人一样,从窗户望着那人走出学校的背影。 都是一个区的,学校里的事情,科尔的父亲也听说了,因此,对于他辞职离开学校只当是压力所致,还安慰了几句,并没有责怪。 科尔有了新的想法,自然不介意耽误一段时间不去工作,表述了自己的意思后,只说自己感到有可能二次觉醒,想要再努力一次,家人只当他受了刺激,心情不好,也不逼他马上工作,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以后的事情。 普通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有一个正当的工作,好像才是一个正当的人,否则,在社会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立足之地,除非你不愁吃穿永远有用不完的钱,否则,真的没法不在乎这些。 能够争取到暂时的不逼迫,科尔就很满意了,他有精神力,能够更好地分辨食物中的元素到底是哪些,也能够在这些元素进入身体的时候导入一个正规,尽量减少它们的错误路线造成的逸散,这件事对有过习练内力经验又修行过灵力的他来说完全称不上困难,他甚至不自觉采取了内力的运转模式,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积聚的元素之力蕴藏在丹田之中,好像也能够因此结丹的样子。 真不知道用这些元素之力结丹会是怎样的状况,不会整个人都因此有了颜色吧! 科尔并不喜欢太过鲜艳的红色,他选择了水蓝色,也就是水元素进行修炼,这也算是天地间比较多的元素了,通过呼吸法门和精神力的掌控,整个修炼过程算不上多难,唯一可虑的就是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力量的尝试,不知道它们对自身的资质有没有什么要求限制。 转眼间,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这一天,科尔还在例行着修炼的步骤,他事实上把这当做修炼内力了,虽然修炼的结果并不会产生气感,但路线的运行还是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以至于他并不需要摆出刻意的姿势,随意躺在那里,就能够让精神力引领着元素之力进行累积。 就在丹田中那水蓝色的球状凝结物越来越圆的时候,科尔翻了一页书,然后就感到精神力像是参与进了一场大爆炸,“轰”的一声,脑子都眩晕了一下,眼前几乎一黑,再睁开眼,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水蓝色的球状物,还有两个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科尔想到了什么,迅速自查,身体中的那个水蓝色圆球已经不见了,眼前这个,叫着“唧唧”就往自己脸上扑的圆球到底是个什么元素兽? 手抓起它,实质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触碰别人的元素兽,那种与自己碰到自己不同,但有有一种异样相类的精神感知让科尔不自觉地想起了难道自己以前触碰别人的元素兽,对方的主人就会感到自己好像触碰他们一样吗? 想想自己那捋猫的手法,还真的不敢想象那样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侵犯。 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没有人擅自触碰别人的元素兽,这种好像被触碰的是自己的感觉实在是…… “这就是我的元素兽?” 精神力中,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对方并没有有效的精神波动传递过来达到交流的目的,只不过能够从那种精神上的亲近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喜悦。 这个时间,科尔已经把蓝色圆球拎起来看了看,真的,就是一个圆球,没有脚,也没有翅膀什么的,它就是一个圆圆的、长了眼睛的、蓝色的球。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通常觉醒的元素兽都是动物形态,这种动物可以是世界上已知的物种,也可以是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物种,甚至有些特异的,据说是传说中的物种,类似于山海经那种传说中的物种,是不是曾经真的存在在世上谁都不知道。 而它们普遍都没有脱离动物的范畴,但,自己眼前这个,难道是什么传说中的崽崽? 元素兽也是能够随着主人而成长的,若是传说中那种幼年形态和成年不一样的动物,它们成长后也会真的变成成年状态,所以…… 科尔畅想了一下,然后很快被饥饿感唤回了神智,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刚吃完饭的自己饿,还是这只蓝色的小东西饿。 “你能吃东西吗?”科尔问了一个蠢问题,只看它没有嘴就知道了,想要让它吃东西或许还要漫长的路。 简单弄了一些吃的,科尔一边吃,一边观察着那小东西,这可真是造物主的奇妙,竟然能够有这样的法则,存在这样的东西。 又研究了几天,科尔对元素兽的了解又多了一些,至于更进一步的,或许要去学校好好学习了。 跟父母说了这个消息,展示了自己的元素兽,科尔的父亲就同意了他去学校的想法,只不过科尔自己把莫比学院排除在外了,“我需要更高深的知识,见识更多的元素兽,莫比学院的元素兽种类太少了,那里的老师或许并不能够解决我的问题。” 科尔的父亲从来不否认儿子的聪明,虽然当年他没有觉醒元素兽,但能够在成年之后做到二次觉醒的又有几个人在,而这些,显然与儿子当年对元素兽的钻研是分不开的,正因为他当年没有放弃,这才能够有如今的收获。 所以他并没有反驳儿子的想法,反而积极表示了赞同,甚至迅速筛选出了几个学校让科尔自己选择。 科尔选择了主城的一所元素学院,那里比较高等,不仅是元素老师充足,就是学生们的元素兽也呈现了一种多姿多彩,看着学院的宣传图片,科尔想,这样多的素材,总能够让他研究出什么吧。 精神力简直是无往而不利,没有了便利的医疗室条件,但因为精神力的修炼也进入了佳境,科尔进入学院之后就能够通过各种不为人所知的精神丝来进行自己的探查,同住的室友甚至成了他观察的最好人选,为此而提供的美食还意外地收获了室友的好评。 短短一年的时间,科尔便觉得学到了很多,果然,大的学院里还是不一样的,元素兽并不是单一元素凝成的,还有一些是加入了其他的元素,而这些元素兽的元素不均衡情况也就更容易发生,好像是严密的配方,多一点少一点都会造成成品的不同。 科尔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进入学校的第一年就发表了一篇《关于食材对元素兽的影响》的论文,获得了老师们的关注,第二年就是《精神力与元素凝结的关系》,引发了一股精神力热潮,而他同年公布的精神力修炼方法,是经过他自己改良的更适合筛选元素的那种,也在学校中受到了广泛好评,甚至被推广到了军中。 而这种精神力筛选元素的方法催生了一大批元素兽的觉醒诞生,这显然是让大家都有些意外的,最意外的还是,这种方法并没有年龄的限制,对于亚健康者也有效果。 社会上普遍大规模二次觉醒元素兽显然造成了一些动荡,在能够选择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甘心当一个最底层的普通人的,但这样多的元素师,显然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被安排到位的。 本就不多的元素学院一下子人满为患,但状况并没有好转,能够授课的老师还是那么几个,这样多的学生显然无法教导过来,这其中的师资不足等问题,都成为了社会问题,甚至有专家忧虑若干年后,是不是没有了普通人。 当然,他这个忧虑还有些早,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要好多年过去了,短暂的动荡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随着元素兽觉醒的逐年增多,元素师渐渐也要面临去做普通人工作的窘境,与之相对的是,普通人的数量渐渐稀少。 这种情况下,相应的法律也有了变化,从保护元素师的特权变成了保护普通人的生命权,这样的变化不算多么明显,却也让风气有了些改变。 毕业了的科尔这时候则在学校的课堂上开始讲述他的理论,经过几年的沉淀积累,在元素兽方面,他已经能够称之为大师了,即便普及了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但作为修炼精神力的第一人,他在这方面的优势显然足以为师。 他后来还曾见过奥尼,这个有点儿胆小的元素师最终选择了医疗师的工作,接了霍仑医师的班,成为了莫比学院的医疗师,而霍仑医师,他的美梦蝶并不是病变而是进化,作为一种特殊的医疗元素兽,科尔后来也研究过,显然,元素兽不吃食物是一种谬误,它们食用的是空气中的同种元素,唯有一些特殊的,比如说美梦蝶,它们是通过吸纳多种元素达成某种均衡来促进自身的成长。 进化后的美梦蝶有着一双五彩斑斓的翅膀,扇动的时候很美丽,好像一场美丽的梦。 科尔其实一直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和喜好,才会孕育出这样美丽的元素兽。看着霍仑医师那祥和的面容,他无法猜想。 ※※※※※※※※※※※※※※※※※※※※ 这个故事就算是完了,然后是番外。 。 正文 第 300 章 “他在那里……是,很奇妙的感觉……” 眼前的镜像好像虚幻,伸出手,触碰不到任何的真实,然而他却能够看到,通过他的元素兽的眼睛看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能力,并不属于已知的元素之力,按照老师的说法,大概是一种效果很好的变异。 拥有土元素的老鼠,最适合潜藏暗行,而他的天赋不错,又能把自家元素兽的实力发挥到极致,直到化虚为实之后,还出现了这种让人惊喜的变异能力,真是太好了。 正是因为这种太好了的感觉,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有些飘,或许是出于他的这种心理,他的元素兽总爱在夜里四处乱逛,偶尔还会传递过来一些他并不那么想看到的画面。 这可真是不好的习惯,好像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嗜好一样。 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太一样呐。 通过元素兽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其实很不一样,色彩斑斓,而在这一片色彩之中,那个人好像是黑洞一样,几乎不会反应出任何的色彩,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表现,而且,局面好像有些奇怪。 把军服穿成痞子样的尤瑟斯躺在床上,懒洋洋看着那房间中的一幕幕画面,有些奇怪啊,一个元素师,不,应该说元素学院的学生跟他那只可怜的红色小兔子,怎么好像都喜欢上了那个人呢? 视线调到青年的身上,的确有着不俗的容貌,但,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那不一样视角中的黑洞一样的古怪吸引力吧。 心底里,一股股的欢喜好像涌上来的泉水,永不停歇,这并不是他的感受,而是他的元素兽的感受,他是高级元素师,不仅能够把自己的元素兽化虚为实,甚至还能够与它进行一些更细微的交流,只不过,能够被冠之以“兽”,它们的智商实在是有些堪忧。 人类的审美和元素兽的审美,什么时候一致了呢?这个家伙,不是只有对那些土元素才有兴致吗?什么时候竟然还会喜欢上一个人类了?还是普通人! 尤瑟斯一边不解,一边细细感受这份感触,很舒服的感觉,好像是浑身泡在了温水里,刚好比体温高一点儿的温度,让他不由也有了几分沉浸其中。 这种沉迷太危险了,尤瑟斯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都离开了。 让元素兽回来,不理会它的恋恋不舍,看到它那一副灰心丧气的小模样,尤瑟斯笑着点了一下它的脑袋,能够感觉得到那种毛茸茸的触感,每一分毫都细微得如同真实的生物。 事实上,高级元素兽跟真实的动物也不差什么,除了它们那与众不同的毛色,还有那更为骇人的战力。 “行了行了,你不要忘了,咱们明天还有任务呐,不能在这里多留。”尤瑟斯一本正经地这样说着,之前那种让人沉迷的感觉太好,却也莫名危险,他总有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戒备感,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久留。 元素兽到底不是人,没有人那么多的心思,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句敷衍。 第二天,尤瑟斯就离开了这个区域,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要事去做,只不过是返回了军校,这一期的训导官虽然不是他,却也不妨碍他去视察一下啊,说不定能够从校医务室发现一些动人的风景,那些可怜的小东西们。 能够医疗的元素兽通常都有一副好容貌,更让人喜欢,尤瑟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膀上,还不时回头望的小老鼠,这样猥琐的动物,他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的,总觉得好像显得自己的性子有些胆小怕事,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意味。 也是后来,一步步了解,满满发掘出了它的能力,这才慢慢喜欢上的,说真的,就算是拥有战力,但是跟那些外形可爱的元素兽来说,它还是不能比啊! 这样想着的尤瑟斯一边感慨一边庆幸,幸好自己作为主人,不会想什么都被这家伙知道,不然的话,它肯定要闹脾气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惯的,别人的元素兽都是极为听话温驯的,就是它,时不时总是要闹点儿小问题,幸好都不严重,不然还真是苦恼。 成功混过去了一个假期没有回家,避开了家人催婚的可能,尤瑟斯转头又投入了大战之中,跟邻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好久了,说真的这么长时间的敌对关系,哪怕还有战争,但是边境上也没有了多少紧张气氛,不时还能看到邻国的生意人来往。 这也是无法隔绝的,总不能因为两个国家不和,就把对方的平民都赶尽杀绝吧,反倒是如果发现什么优秀的元素师,还可以试着拉拢一下,彼此之间,还会有一些看不见的暗战,这都是常事。 作为军人,尤瑟斯的假期很少,这一次的假期还是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才得到的,可惜很快就被他浪费光了。 比起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他其实更愿意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奈何他的元素兽并不是那么给力,虽然潜藏暗行的活计很合适,但也就是被当成侦察兵使用,土元素,到底还不是太具有杀伤力。 这也让尤瑟斯的岗位相较来说比较安全,毕竟不用像那些战士一样到战场上出生入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再次见到那个青年,是五年之后,这期间,尤瑟斯这个倒霉蛋不幸受了伤,咳咳,其实是他的元素兽受了伤,说不上是什么样的伤害,就是一次潜行的时候被对方的元素兽打了一下,然后就染上了一些红色,之后一直不见好。 不得不退回来去找名医诊治,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见起色,再听说了霍仑医师的美梦蝶之后,他才找上门来,见到的却是青年,他的身边不知道何时也有了一个元素兽,水蓝色的球状物绒绒的,似乎并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 “你好,请问霍仑医师在吗?我的元素兽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尤瑟斯这一天并没有穿军装,那种一板一眼的衣服其实并不合他的喜好,只不过穿起来最为方便,他才懒得换。 “抱歉啊,霍仑医师出去了,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您看看您的元素兽。”青年主动说道,好像很有诚意的感觉,虽然脸上的表情略显冷淡了。 尤瑟斯犹豫了一下,一般来说各人的元素兽并不会随便给人看,因为那种精神力,是的,精神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帝都竟然流行起了这样的说法,他也学了两句,含义大概能够理解,但具体涉及到哪些理论,他还不曾细细了解。 之所以来找霍仑医师,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美梦蝶极为特殊,据说还经过了一次进化,似乎有了更加不凡的治疗能力,这才冒昧过来打搅。 “啊,你是霍仑医师的弟子吗?”尤瑟斯问了一句,见对方点头承认,这才唤出了自己的小老鼠,本来应该是土黄色的小老鼠这会儿染上了一层红色,或许是因为某些特殊缘故,两种颜色交汇的部分变成了一种黯淡的紫色。 这是不合常理的现象,哪怕是一个对美术毫无天分的人,也会知道红色和黄色混合并不会产生紫色,更别提这种乌漆墨黑的紫色了,看着就很像是中毒的感觉。 水蓝色的球球对此似乎也很好奇,蹦蹦跳跳地落到了小老鼠的身上,一般元素兽之间,哪怕他们的主人是友爱的,但它们之间未必能够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相处融洽,事实上每个元素兽都具有动物性,对自己的领域看得很严,不愿意任何其他的生物侵犯到自己的周围。 但这种明显被“骑”了的场面并没有让小老鼠发怒,它恹恹的精神波动中竟然有了变化,似乎有了些不为人知的雀跃和期待,尤瑟斯感觉到这一点,越发有些无奈,再看小老鼠盯着青年目不转睛的样子,这家伙,难道还记得这个人? 这么多年,尤瑟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它对土元素之外的人类这般念念不忘。 通过小老鼠的视角,尤瑟斯眼中的青年成了另一幅样子,或许是因为觉醒了元素兽的缘故,对方也有了水蓝色的色泽,并不那么浓烈,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温和。 “啊,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又来迟了?”奥尼匆匆拎着个袋子过来,“我看到百味汇那里又出新的甜点了,就买了一些回来。” “没关系。”科尔笑了一下,并不是很在意他晚到的这一会儿,毕业后,他除了偶尔回学校代课,讲述一下精神力的修炼方法等事宜,其他的就是在霍仑医师这里学习医疗元素兽的知识,他觉醒的这个水蓝色球球竟然能够医疗,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真正向他敞开了大门,容许他窥视一些法则的秘密,到底是怎样的法则才会允许这样的力量形态存在。 他已经摸清楚球球算是什么了,用炼器的话语或许能够很轻易解释清楚,就是他用元素之力糅合了一个器具,而这个器具的“灵性”则是他的精神力赋予的,至于这之中更深层的化学变化,就恕他不能够完全探知了,因为每个人最多只能够有一个元素兽,这样一来,无法二次重复的觉醒过程显然让他失去了许多研究的素材。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问题,最近一年,他还想着把那些不能够觉醒的普通人召集一部分,然后试着用精神力让他们二次觉醒,如果能够,想来元素师的特权身份将不再有什么用。 面对零星几个普通人,欺压显然不会得到更多的利益,除非是心理问题,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了。 对他的这个研究,霍仑医师也很有兴趣,参与了进来,两人之前本来就认识,再有霍仑医师后来也教了他不少,科尔便干脆叫了对方一声“老师”,如此一闲下来,他便多会到莫比学院来,跟奥尼的交集也就多了,偶尔帮他看看场子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他是来找霍仑医师的,我正帮他看着。”科尔说了一句,心神重新放在了球球身上,他能够通过球球的感官来明白对方元素兽的问题,只不过这种感官很抽象,需要更加仔细才能够无所遗漏。 这跟直接用精神力触碰对方的元素兽,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素,若是可以,你能够说一下具体的经过吗?它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科尔的眼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尤瑟斯是个军人,所以这话说得并不勉强,有些秘密并不适合所有人都知道,“当然,你也可以自己用精神力排查一下,如果能够确定,也更有利于治疗。” “精神力?我是说,该怎么排查?”经常在边境待着,尤瑟斯说真的不是很了解这边儿的风向变化,所以,这个精神力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科尔懒得多说,看了一眼奥尼,奥尼刚刚把袋子里的甜品放到小碟子上,颠颠地端过来给科尔品尝,银色的小叉子就在碟子旁边儿,放在科尔最顺手的位置上。 经过了奥尼的普及,尤瑟斯不仅知道了精神力是什么,还认出了这个红色小兔子的主人,这两人当年的情景就很诡异,他当时还有些不好的想法,如今看来,倒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状态。 简单说了一下小老鼠中毒的经过,重点是描述了一下那只敌对元素兽的样貌,这一点在小老鼠的视角格外清晰,它可是极为记仇的。 “啊,这样啊,也并不难办。”科尔沉吟了一下,眼中有些兴味,他还以为自己足够见多识广,却竟然不知道还有带毒的元素兽,值得好好研究一下,至于敌对方,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去邻国来个交流访问好了,再说了,他其实还没有那么大的知名度,一个普通人,过去也没什么人关注。 只是也许不容易见到,这样想着,再看尤瑟斯有些着急的样子,科尔的态度又好了几分,借着治疗之名,很快跟尤瑟斯交换了联络方式,言谈间,有种迅速成为好友的感觉。 尤瑟斯走出医疗室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在这一点上,小老鼠跟他如出一辙,两人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神同步,等到走出十几步之后,尤瑟斯才有些醒悟,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他适才会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呢? 这很危险,非常危险!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态,但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尤瑟斯还是跟这一次一样,完全不能对这个人产生一点儿防备的感觉,反而还有一种“他值得相信”的感觉。 科尔,真是个危险的人! 这样下了定论的尤瑟斯每次都想着一旦小老鼠好了就不再见这个人了,但是下一次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就连小老鼠,也跟疯了一样,只要有空闲就会忘对方家中钻,弄得尤瑟斯跟个偷窥狂一样。 一次,两次,三次……后来,尤瑟斯甚至同意了带对方去边境,让其借着自己好友的名义成了军医助手……再后来,看到那个人以全副的热情投入到元素兽的研究上去,他竟然有些意外的失落,一种失恋了的感觉,而他相信,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也并不是只有小老鼠一个元素兽。 就在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几乎都要在军营之中闹出丑闻的时候,对方突然消失不见,这让尤瑟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忍不住惦念,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惦念渐渐成了一种庆幸,那种着魔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这也许不是爱情,却也格外让人难忘。 与他相对的是高层的轻松,尤瑟斯并不知道在那段时间军部高层那些意志力比较顽强的将军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诱惑和挑战。 “这样的人其实不应该做军医,该去当间谍才是,几乎无人能够抵抗的诱惑。” 夹杂着叹息和遗憾的话语成为高层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曾经动过的小心思,曾经对此好奇的心情,曾经……最终都随着那人的离开而消散,渐渐沉淀下来就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秘谈。 “这也是个检验标准不是吗?相比起来,我倒是好奇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能力,是因为他那个奇怪的元素兽吗?” “或许吧。” 那个水蓝色的圆球给大家的记忆都是很鲜明的,不仅因为对方的治疗能力出众,更因为它那特殊的形态,完全不曾见过哪个元素兽是这种模样的,听说元素学院准备对现存的,包括出现过的元素兽做一个收录,想来其中必有它的一席之地,就是不知道该怎样称呼。 悄然潜度到邻国的科尔完全没想过还有那么多心思,他追寻着毒物的源头,发现了元素兽的异变,然后默不作声地解决了那个隐患。 这个世界,很奇妙,不应该因为某些事情毁掉,尤其在他有能力解决的时候。 他的元素兽最主要的能力并不是治疗,而是净化。 ※※※※※※※※※※※※※※※※※※※※ 番外奉上! 很晚了,晚安! 。 正文 第 301 章 “快跑,是白皇后的卫兵!” 森林中又有一条遍布杂草的道路,此时,一群玩儿命狂奔的动物一边说着“人话”,一边跑得飞快,不时还回头张望。 地面并没有沙土,也没有多少烟尘,能够清晰看到后面追逐着的马匹,还有马匹上铠甲银亮的卫兵,他们的手中执着长矛,盾牌闲闲地挂在马侧,一旦长矛面前有跑不及的小动物,他们就会直接戳上去,在爆发出来的口哨声和笑声中,高举起长矛,让那鲜血淋漓,染红了他们的铠甲。 这条路并不算宽敞,也不是没有试图往周围开辟新大路的小动物们,但它们很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不得不愤愤地扭头重新回到大路上,而这样一耽搁,有可能就是从中间变成末尾,马上就可能是下一个肠穿肚烂的猎物。 一轮追逐战结束得很快,无论是动物还是那些骑着马的卫兵,都不能够支持长久的奔跑,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森林好像才敞开了一道门,容那些动物进入其中休息,而士兵则带着他们鲜血淋漓的猎物返回。 远处,能够看到一座非常有西方特色的城堡,红白相间的旗帜在塔尖上飞扬,好像那些卫兵淋上了鲜血的铠甲,在风中招展着血腥之气。 城堡上有一个观景台,拿着金制单筒望远镜的贵妇人穿着一袭华丽夸张的金色礼服,高耸的立领做成了波浪模样,犹如在头后加了一个扇面形的小屏风,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前胸大幅度节省的布料,让她的傲人象征不可忽视。 她的皮肤很白,连同头发都是好像白色的铂金色,一双微微发棕的眼眸在这些浅色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动人,只是偶尔看过来的目光会有几分冷漠,与之相对的是她眼角的泪痣,恰到好处的黑色泪痣让她回眸看人的时候有一股子动人的风情。 任是无情也动人。 “真是没有意思的围猎,那些小东西,已经完全没有了野性。” 可以伸缩的望远镜被她随手压成了圆饼模样,放置在面前的桌案上,她的座位两边,站着几个打扮稍稍逊色于她的夫人,听到她这样说,其中一个夫人掩口笑道“那是因为皇后您的卫兵太厉害了啊!” “是啊,总觉得他们的武艺愈发不凡了!” 夫人团们集体夸赞着,总能够从一个新的角度说出不落窠臼的赞美词来,让白皇后的嘴角微微上翘,有了那么一点儿愉悦的神色。 “您觉得怎么样呢?” 白皇后侧头,看向身边的王座,那与众不同的华丽王座即便在夫人团的包围之下也还是那样显眼,一眼便可以看到,而坐在上面的人则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他的年龄不大,发色比黄金还要耀眼醒目,一双眼也如海水般蔚蓝。 “只会围猎这样幼小的东西,能够有什么武艺可言?” 少年起身,似乎不想看到后面那些卫兵把猎物献上的环节,对白皇后点了点头“母后,恕我先回去了。” 场面一下子有些冷凝,夫人团默默地为少年让出道路,在他经过身前的时候微微低头表示恭敬。 白皇后看着少年离去,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动“这孩子,心性太软弱了。” 针对这样的话题,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这个国家,名义上属于那个才是少年的国王,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的权力掌控在他的母亲白皇后的手中,而他,至今都只是被叫做“殿下”而非“陛下”。 至于这种状况是怎么造成的,那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了,那之前,这个国家还是很平静的,一个老好人似的国王,虽然也喜欢围猎,但是猎杀的都是那些没有灵智的动物,完全不像眼前的白皇后,她讨厌一切非人的存在,于是这个国家就成了对那些非人们而言最恐怖的地狱。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老国王死了一任妻子,未曾脱离襁褓的孩子是那样脆弱,每日的眼泪好像说出了老国王的悲伤,为了抚养孩子,也为了忘却悲伤,老国王在某一次外出打猎的时候碰到了现在的白皇后,这位据说有着巫女血统的美丽女人。 那或许是一次美丽的邂逅,老国王不顾众人的反对,把这个身份地位并不那么匹配的女人捧到了皇后的位置上,因为她的肤白赛雪,经常出入宫廷的贵夫人们,便给她起了一个“白皇后”的外号。 最初,这个外号是带着不太恭敬的意思的,但等到了现在,这个外号已经是一种极为尊敬的称呼,她们不敢用任何的规矩来约束这个女人。 白皇后很快为老国王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适才的少年,而之前的那个孩子,老国王的长子被发现身有残疾,他的一条腿不能够走路,人们怎么能够接受一个身有残疾的君主呢? 于是,在老国王去世之后,接掌了皇位的就成了名义上的二王子,白皇后的儿子。 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太小,老国王来不及留下顾命大臣的任命就去了,所有的人都以为白皇后以后要依附于某一个权臣,对于她的美貌,也是很多人窥视许久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白皇后竟然有那样大的巫力,她按照国家的疆域为边界,把这里做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存在,所有的进出都要通过她的掌控,而她,在这一片土地上则是无敌的。 这样的存在,有多少人愿意跟她鱼死网破呢? 大臣们选择了退让,他们更希望维持眼前这虚假的和平,而在他们都退让了的情况下,掌控着兵符的白皇后就成了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权者。 连她的儿子都要名列其后。 哪怕现在长大成人,但这样的情况,恐怕一时半刻还是不会改变的。 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属于皇室的波涛暗涌,周围的夫人们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她们互相传递了几个眼色,很快挑起了新的话题,这么多年,白皇后的兴趣爱好,她们还是了解几分的。 除了对那些非人的不公平待遇,其他的方面,如果遇到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便是心情不好,有什么是一场舞会不能够解决的呢? 夫人们很快捡起了这个熟练的话题,从舞会要戴的首饰,到舞会要穿的衣服鞋子,还有到时候该举行怎样的舞会,是假面舞会,还是露天舞会,又或者是最近比较流行的捉迷藏舞会,她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点子让一个舞会变得更为热闹,然后认识更多的人,交流更多的信息。 白皇后最开始还不是太有兴致,但是听着听着,也来了几分趣味,跟夫人们商量起下一次舞会到底该是怎样的安排。 离开的观景台的少年并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个人安静地走过那些沉寂的走廊,往城堡的大门处走去。 后面一个较为年轻的大臣跟着他,叠声说着“殿下,亚瑟殿下,您不可以出去,外面是很危险的,您如果要出去,一定要带上卫兵,那些非人们都是心怀叵测的……” “不要跟着我,我不出去,只是去马厩看看我的马。”少年止住了大臣跟随的脚步,路过站岗的卫兵,直接走出了院子,往马厩走去。 大臣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上方根本看不到什么的观景台的底座,又转头往马厩的方向看了看,最终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跟上去。 这个国家是属于亚瑟殿下的,正因为亚瑟殿下的存在,那些大臣们才能够按耐住心急,看着白皇后肆意放纵地享受权力的乐趣。 他想要忠于殿下,因为他是未来的国王,但他又无法忽视白皇后的命令,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少花招能够保证她的想法顺利实行,而他,完全不想挑战对方的权威。 亚瑟殿下并没有理会他的纠结,独自一人来到了马厩,这里是为数不多的他能够获得外界消息的地方,因为…… 一只比普通老鼠体型略大的褐色老鼠从麦秸下钻出来,藏在马匹的草料中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除了这个,它也根本无从混入这里。 “阿嚏,阿嚏。”被麦芒呛得打了两个喷嚏的老鼠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殿下,外面的情况很不好,非人们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了,它们……” 作为一只藏在王宫中苟活的老鼠,它对外面那些同类的感情有些复杂,或许是因为出生地太好的缘故,它一开始认识的就是善良的王子殿下,而非恶毒的白皇后,所以它并不能够完全体会那些同类们的心情。 私心里,他更偏向王子殿下一些。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是造反就是谋刺。”亚瑟说得很轻松,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之前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原主早都习惯了,或许也正因为这种好像生命随时都被威胁的感觉挑战了他的忍受程度,他最开始的善良都被磨光了,最终开始认同白皇后洗脑一样灌输的想法,那些非人都不应该存在。 ※※※※※※※※※※※※※※※※※※※※ 上一个故事,与邻国的战争是因为邻国出现了一处毒源,然后有了变异的带毒素的元素兽,这种好像很厉害的元素兽其实并不完美,很容易发狂杀伤队友,于是被邻国投入到战场,成为一次性的炮灰如果继续往下写实在是太长了,我脑补完了,就不准备写了,大家只要知道反正最后是主角用球球完成了净化的伟大救世,不仅治疗了邻国,还让那种可怕的毒源不会如同丧尸病毒一样扩散危害所有人就够了。 以上,哎,原创救世不容易啊,设定太多了,交代清楚都要几章了,一写就长,我脑补一下,大家也脑补一下吧! 晚安! 。 正文 第 302 章 这是个很特殊的世界,好像童话一样,海洋里不仅有美人鱼那种半人半鱼能够说话的物种,甚至还有很多单纯鱼行能够说话能够思考的智慧物种,就是陆地上,动物说话也并非什么罕见的事情。 在白皇后接掌之前,它们与人类的比重大约是一比一又或者二比一的样子,彼此能够融洽地生活在一起,虽然不通婚,却也会成为朋友,而现在,这个比例,大约只能够维持在零点几比一的程度上。 而这还是因为白皇后并不准备一下子把它们杀光,要留着慢慢玩儿的缘故,不然,这个国家可能早就没有非人们的立足之地了。 亚瑟眼前这只老鼠就是非人的一员。 它的降生地就在皇宫之中,说起来这些非人也很有意思,普通的老鼠未必不能够生出一只会说话会思考的老鼠,而它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同样的会说话的同类老鼠,那么它们的后代将彻底成为非人,如果不发生意外不会再沦为普通的老鼠。 这种变化的存在是很奇妙的,亚瑟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更多关于这方面的介绍,至于剧情,也完全不曾涉及这一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树,那么,有谁会去分析世界上的第一棵树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如果这个世界再发展一段时间,或许会有溯本求源的科学家研究这件事,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视为理所当然,就好像天上一定会有日月星辰那样理所当然。 亚瑟的疑问也就不能够得到解决,除非他愿意用一些不良方法做些不太好的实验来具体验证一下。 事实上,他还没有那么没道德,所以暂时存疑。 老鼠叫做本,它是土生土长的皇宫老鼠,只不过它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老鼠,只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不同。 皇宫之中,只要不碰到大规模的灭鼠活动,它们还是能够生活得很好的,本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哪怕白皇后上位排斥这些非人,但它在皇宫之中的藏身点实在是很好,轻易都不会被人发现。 亚瑟成为原主已经有两年了,他发现本还是因为一个巧合,他的精神力修炼小成之后,精神丝发现了一处不太一样的地洞,然后探寻之下发现了本。 这是一个有巫术的世界,本把他的精神丝当做了某种探查类巫术,吓了一跳,逃跑不及被他揪出来的时候还战战兢兢不敢吭声,等到发现他并非白皇后那样残暴,又恢复了一些天性,敢跟他说话了。 本的体型比普通的老鼠稍微大一些,若是存心混入一群老鼠之中,也并不是那么好认的,而它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都能够为他提供良好的掩护,或许是因为那些血缘的微妙作用,尽管它的亲人都不能够跟他说话,也无法跟得上它的思考,但是还会听从它的命令,哪怕是违背老鼠的一些本能。 如本这样的情形,以前还是比较多的,但现在,却很少见了,自从白皇后通知的这十多年来,再不曾见到过。 而本的出生地决定了它或许比外头的非人有一些“高贵”的见识,但是其他方面,就远远不如那些非人了。 “它们的人数太少,不会造反的,只能……”本想了想,还是说,“殿下,你要小心,它们并不准备直接对付白皇后。” 说完这句话,本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有了些神色的变化,它知道白皇后对那些非人太过残酷,也亲眼见到了它们那生不如死的生活现状,但是,它还是不忍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善良的殿下成为牺牲品。 白皇后那样恶毒狠心的女人,难道会特别重视殿下的生死吗? 说不定,她还更想要殿下死亡,这样她就能成为女王了呐。 作为一只皇宫中的非人,本显然掌握了更多的权谋技巧,当然,也就是纸上谈兵的阶段,并不能够完全运用自如。 “我知道了,谢谢你,本,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样知道外面的消息。”亚瑟有些感慨地说着。 剧情中,原主算是一个小反派,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善良的,正常的人谁都不会爱看一只可爱的毛茸茸被开膛破肚各种惨死,他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吐了,并且还十分害怕的样子。 这让白皇后非常不满,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必须秉承自己的意志,而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国王,他应该有着与之匹配的坚韧心性,不能够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畏缩不前。 对每一个非人的残酷处置,她都不会回避自己的儿子,从最开始的夜夜噩梦,到后来,或许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又或许是真的被洗脑成功,原主渐渐成为了白皇后想要的儿子,残忍而麻木,对非人能够采取最残酷的刑罚,当然,对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个国家整个都被白皇后的巫术所笼罩着,进出都要通过她的许可,不可能避过她的耳目,她在这个近乎封闭的世界里呼风唤雨,成为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山。 逐渐成长的原主感受到了这种权力的魅力,也渴求着这种权力,然而白皇后并不会轻易归还权柄,两人的矛盾会愈发尖锐,最后,原主杀死了白皇后,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巫术让国家维持现在的封闭状态,终于被国内的非人联合国外的那些所推翻,死在了宝座之上。 这,是一个悲剧。 亚瑟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他曾经噩梦的恐怖,知道他曾经流泪的可怜,更加知道为了锻炼自己的心性他受过多少来自白皇后的精神折磨,这样被折腾着长大的孩子不疯都是心性过硬,有些变态也是正常。 他还知道剧情,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就想要更改。 这个世界连非人都容许存在了,还包括它们某些特别的能力,还有巫术,自然也能够容得下其他的一些特殊能力,比如说精神力,比如说内力。 至于灵力,那个要求太高等了,亚瑟尝试过,行不通。 而巫术之力,那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反正很奇妙,很多书里面都说唯有女子才能够掌握那样的力量,这才有那么多的巫女,而不曾出现一位巫男。 亚瑟不觉得自己特殊到能够挑战世界规则,既然是如此,也不强求巫术的学习,事实上,白皇后从未把这个金手指教人的意思,哪怕是她的儿子也不例外。 在原主的记忆中,小时候不懂事的他曾经听说过巫术,然后要求跟白皇后学习,却被她拒绝了,原因,并没有什么正经的原因。 大人跟小孩子说话,涉及到一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的时候,总不会给出太过真诚的答案。 所以,亚瑟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白皇后不愿意教授巫术,也许真的如同某些书上说的那样,只有女人才能够学习巫术。 当然,这一点,在亚瑟看来,大约是因为某些男女不同的基因起到的因素,白皇后那样厉害的人,能够把几百次刺杀都消弭于无形,将整个国家都封闭起来,却偏偏无法抵挡儿子刺过来的平平凡凡的一剑。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血缘或许是唯一的解释。 “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早就被白皇后抓走了,啊,抱歉,我不应该这样说你的母后。”本说着抓了抓自己的短须,它其实不善言辞,有些笨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它眼中的殿下是这样美好,然而他的母后,真是无法不令人心生恶意。 只不过,它愿意保持一份尊重,因为那是殿下的生身母亲啊! 亚瑟轻轻摇头,在皇宫之中,哪怕是换了他来,能够做到的也不多,庇护一只老鼠,实在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 无论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剧情之中,都没有见到这只老鼠的踪影,或许是因为它一直躲藏得太好,或许是因为它早早就被杀,两人之间,还真的说不上到底谁帮了谁。 他利用本能够通过地道外出的优势,让它去外面冒着危险查看情况,与之相对的就是在皇宫之中那些本的亲人被他纳入庇护范围,包括本,一旦它回到皇宫,他也会对它加以庇护。 之前,他们合作得一直很好。 亚瑟以为这算是一种并不名言的交易,而在本看来,或许更像是朋友之义,而为了他这个朋友,本显然算是背叛外面那些非人朋友了。 “哪怕她是我的母后,但对她的这种做法,我并不赞同,这一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亚瑟说着,看到本点头,才继续说,“它们的计划并不会成功,你想办法劝阻它们,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隐蔽,眼下的这种情况,总会过去的,你相信我。” 亚瑟本人并没有多少权力,但如果这件事关系到很多的生命,那么就值得为之努力,反复思量他的处境,想要破局的最好办法,也只有迅速掌权,只是他并不想要采取杀死白皇后的方法,无论怎样,弑母都是十恶不赦。 ※※※※※※※※※※※※※※※※※※※※ 哈哈,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新世界。 看到留言,不知道大家现在看到新的了吗? 晚安! 。 正文 第 303 章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黑暗的房间之中,揭开了幕布的水晶球散发出有些刺眼的光芒,它们投射到那被随意抛起悬挂在空中的幕布上,黑色的幕布上就有了色彩,多了画面,呈现出了今天白天时候亚瑟殿下在马厩的情景。 “……在马厩,他是要查看那些肮脏的畜生吗?” 白皇后有着洁癖,她不愿意接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非人是一种,动物也是一种,而动物比非人好的地方则在于,它们更容易被驯服,不像那些非人,总是不懂得该怎样安静地闭上嘴巴,假装自己是一只愚蠢的动物。 麦秆有了些凸起,并不是很明显,大部分被王子挡住了,只是,那一条藏不住细细的好像被剥了毛皮的尾巴…… 白皇后的眉头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些东西?这些恶心的东西,真不敢相信我的皇宫之中现在还有这些东西,他们都在做什么,那帮笨蛋,完全不能够指望!” 越说越是生气,白皇后来回走了几步,错过了幕布上的一个画面,一只老鼠的身形一晃而过,离开了原地,迅速地钻入了一个洞中。 等到白皇后回头去看,幕布上面已经没有什么异常状况了,她的儿子面无表情地回了房间…… 这一天,总体来说,除了那个恶心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白皇后放下心来,挥了挥手,好像被人用手捉着的幕布自动垂落在一旁,放置水晶球的桌案上有着一圈圈精美的图案,几何形和花型的完美组合,让一切对称而精美。 白皇后随意拨动了两下花边上的某个线条,然后,桌案升起,随着它缓慢的升起过程,房顶上露出一个刚好可以透出的洞口来,让那个圆形的桌案堵住了洞口。 城堡的顶端,最正中也是最高的那座塔尖之上,一颗并不算太明亮的水晶球出现在那里,好像天然的一个装饰,成为夜色中的光源,与周围的几个同样安放在塔尖上的水晶球交相呼应。 若是从天上俯视,大概能够看到那几个水晶球构成了一个等边的形状,而最中心的那个就是适才升起的那个,它的存在让这个图案成为了某种整体,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这个国家之中了的所有存在都在它们的光芒之下无所遁形。 这样强大的巫术,这种神奇的水晶球,就连亚瑟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说起来,这个世界对巫术的容忍让他能够痛快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和内力,然而这两种力量并不能够察觉那神秘的水晶球。 那些光芒,既在发散能量,也在吸收能量,一切的能量都不能够绕过它的存在而存在,它就像是黑洞,却又比黑洞多了些节制和慷慨,完全不介意自身的能量跟外界形成循环。 这样一来,它就好像是某种“无”的映射,精神力可以扫描到,但如果并非可以寻找,就会忽视。 眼睛可以看到,但眼睛看到的只是一个精美的装饰用的“塔尖”,并没有了其他的功效,哦,也许照明? 就连那些光芒,也因为完美地映射了周围的环境,让精神力忽略了它们的不同寻常。 这是一个跟往常一样宁静的夜晚,森林中,远一些的地方,并不能够被水晶球的光芒穿透,依旧是黑暗的。 躲藏在森林中的非人在低声饮泣,一只熊,两只兔子,两只狐狸,还有若干体型比较小又善于奔跑的动物,树枝上,还有一只全身漆黑的猎豹,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树下这些抱团哭泣的同伴。 它们,或许是这个国家仅存的非人了。 “我想逃走,我不想在这里了。” 兔子菲亚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每次狩猎过后,它们都会得到短暂的安宁,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够坐在树下,互相抒发着憎恨和希望。 “我也想,可惜走不了。” 熊巴依说着用宽厚的手掌撑住了头,它今天受伤了,有一支利箭擦过了它的头,差一点儿就贯穿了头骨,让它成为那些士兵的晚餐,若不是它那时候恰巧回了头,否则…… “可恶的白皇后,她既然讨厌我们,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菲亚站起身咒骂着,它的腿有些抖,今天跑了太长时间了,哪怕是对善于奔跑的兔子来说,这也是一种负担。 坐在它身边的兔子把它拉了下来,没怎么用力,菲亚就坐倒在地上,歪在了它的身上,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红红的眼中有了泪水,“我想走,我真的想走……” “早该预料到的,自从老国王死了之后,白皇后的政令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发展的过程,红色的狐狸索拉还记得老国王死后,白皇后的第一道命令是什么,她以非人偷盗为名,把那个瘦小的非人,一只可怜的小猴子在闹市处斩了,然后便要求非人们交更多的税,买它们的“名誉”,证明它们不会因为缺钱而偷盗。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条法令荒谬,但它似乎也能够自圆其说,偷盗的定然是没钱的,那么,有钱交重税的人自然不会因为缺钱而偷盗。 这种逻辑有那么一瞬糊弄了很多非人的脑袋,它们的智商其实并没有人类那么高,除了特殊的那些,它们普遍都淳朴天真,那个时候,它们还怨过那个偷盗的猴子,要不是它,也没有那么多事。 重税不久,就是新的法令,不允许它们进入某条某条街道,这个其实没什么,大部分非人都不是爱串门的,那时候的它们似乎还保留着一些领地的概念,并不会随意到别人家中逛,也不喜欢人流汹涌的大街。 默默接受了这一法令的非人们很快迎来了新的法令,不允许它们的居住地超过多少面积,不允许它们的房屋超过一座的数量,不允许它们从事某些工作,不允许它们和人类混居,不允许它们居住在某些地方…… 被折腾来折腾去的非人们渐渐都聚集在了森林的周边,然后,就是狩猎的开始。 当时还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因为它们的动物形态,大部分非人都喜欢森林湖泊草原之类的自然环境,人类那样的城堡和楼房并不太符合它们的喜好,能够自由出入森林,它们还是喜欢的,却没想到悲剧发生得那么快。 那一日的血腥屠杀让所有活下来的非人都足够铭记,白皇后穿着金灿灿的华丽礼服,跨坐在马上,好像即将去参加一个开办在森林的午宴。 许多头一次见到她的非人还在感慨,她的皮肤真白啊,真不愧是传闻中的白皇后。 还有一些调皮的小崽子,拿着自己采摘的鲜花,想要献给那个漂亮得好像白雪造成的美人,结果,白皇后的嘴角扬起了轻蔑的笑容,抽出精致的镶嵌了许多宝石的匕首,向下划了一下,鲜血喷溅在马身上,有些溅在了她的裙子上,像是血色的花朵。 “真是肮脏啊!” 随着白皇后的这一句话,杀戮正式开始,那些士兵,一开始都拿着弓箭,大范围地屠杀,等到它们反应过来往林中跑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非人丧命了。 后来,它们看着那些同伴被扒皮割肉,有些还没有死,就那样活生生地被扒下了皮,惨叫声让它们的心底都不寒而栗。 有人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那个女人,那个让它们深深地记住了“白皇后”之名的女人这样说“这样肮脏的存在,早就应该消失掉了。” 她的眼神冷漠,好像说的是什么日升月落的真理一样,让它们愈发愤怒。 最开始,还是很愤怒的,想要报复,想要上告,然而,幼小的王子殿下本身就不能够处理朝政,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它们其实谁也不认识。 大家聚在一起,才发现,老国王时候还在的一些大臣已经消失不见了,新上来的那些,拥有着和白皇后一样残忍的心,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抓起来送到了白皇后的面前,成为了士兵比武的靶子。 因此而损失了一大批同伴,剩下的那些,想到了逃跑,事实上一开始就有人想要逃走,只不过这里离边境线太远,很多人畏惧路途的风险,而这一次,它们豁出一切跑到了边境上,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层无色的屏障,阻挡了它们的道路。 没有什么比看到外界的美好却不能过去更悲哀的事情了,很多同伴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那里自杀了。 其他的,开始寻找另外的生路,可是,哪里有生路呢? 在白皇后的法令之下,没有人敢帮助它们,反而还有不少人想要逮出潜藏的非人来获得奖赏。 整个国家,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样子。 “听我说,王子应该已经成年了。” 黑暗中,突然仰起头的众人,齐齐地看向在树上卧着的黑豹布莱克,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也许、也许、我们可以期待一下……” ※※※※※※※※※※※※※※※※※※※※ 希望大家端午安康! 我这个端午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前天吃了太多杏,然后就肚子难受,一直犯恶心,又吐不出来,头还有点儿晕,这两天都有些肚子胀的感觉,总感觉是不是吃到毒杏了。 再就不敢怎么吃东西,尤其不敢吃粽子,怕都不能消化。 唉,希望明天能好点儿! 晚安! 。 正文 第 304 章 似乎有谁的吸气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叹息。 “真的能够期待吗?” 非人们的智商并不高,因此它们很少能够成为大臣,顶多也只能到小吏的层次,大部分人都安居乐业,因为它们的智商普遍不高,所以它们会从事一些人们不太愿意干的枯燥乏味的活计。 比如说巴依,它就是个伐木的,偶尔还自酿果酱,用来跟人们换取一些其他的吃食,好像那些需要很多步骤才能够做好的香香软软的蛋糕。 听到布莱克的话,它们的眼睛都是一亮,再次有了些希望,它们总是这样,能够从微小的火光之中汲取热量,只是心里很快就想到,王子殿下难道不会跟她的母亲一样吗? 白皇后虽然还被人们叫做白皇后,但在很多人的心中,她都跟女王一样,因此,应该被称作国王陛下的王子,至今还是个“殿下”,没有办法让人对他有更多的期待。 “应该会好的,我听说王子殿下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一直不同意白皇后的法令。” 非人们个子体积都是最小的汤姆这样说了一句,见到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它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似乎这样就能够阻挡那些目光的侵入,尖细的声音再次补充了一句“我听说的。” “你听谁说的?”索拉追问了一句,同时爪子近乎不受控制地上去扒拉汤姆,汤姆被弄得歪了歪身子,好容易才从对方的爪子底下探出头来,这还是因为对方并非真的攻击它的缘故。 “我的同伴,它太胖了。”汤姆的后半句话透着艳羡,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到现在,哪怕它们因为体积因素成为存活量最多的一个种族,也并不因此而安心多少,每一次都是提心吊胆,这样的生活之下,它们普遍都瘦了很多。 而那只老鼠,汤姆还记得对方那油光水亮的褐色皮毛,在阳光下好像都会反光一样,而对方的体积,足足顶了它两个半,真是……太胖了! 索拉细细地询问出了原委,它的智商明显比其他种族够用多了,一语断定说“它肯定是混到城堡里去了,只有在王子殿下身边才会说这样的话。” 转而看向汤姆,又给了它一爪子,“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我不是忘了吗?”汤姆委委屈屈地为自己辩解,它都瘦得这么可怜了,脑子里记不住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都跟它说了什么?”菲亚不哭了,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没说什么。”汤姆气喘吁吁地从索拉的爪子下爬出来,“我就说我们一定会报复的,一定要杀死国王!” 本来已经放开爪子,容那只老鼠爬出来的索拉听说又是一爪子扒拉下去,这一爪重了许多,让汤姆怒吼起来“死狐狸,你太过分了!” “混蛋,你都在胡说什么?王子殿下才应该是国王!” 除了呼吸声,周围一片寂静,索拉的无心之言好像一下子戳破了某个早就存在的事实,让它们想到了点儿什么。 “它,会不会不会再来了?”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它们是希望有点儿什么的,但,又不是真的蠢,一只养尊处优生活在城堡中王子殿下身边的非人,能够对它们有什么更好的印象吗? 自知有些不妥的汤姆也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地缩到了一旁。 森林中发生的这一幕,城堡之中的亚瑟并不知道,他正在修炼精神力,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白皇后的巫术,他不敢肯定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到底是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也因为白皇后的存在,他不敢肆意放出自己的精神丝,探查周围的环境,生怕被发现一点儿半点儿的不对劲儿。 要知道,原主从头到尾并不会任何的技能,如果打猎不算的话,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糊弄白皇后,让她并不怀疑自己的身份,完全是系统的功劳,还有他努力维持原主人设的结果,否则…… 第二天,亚瑟让身边的大臣跟白皇后说要去打猎,这个要求得到了允许,同来的还有白皇后的一句话,授权他自由开启猎场。 所谓的猎场就是城堡周围的那片森林,这片地方之前并不是这种森林茂密的样子,而是白皇后一夜之间让这里成为了一片森林,后来又把那些非人关在了里面。 或许正因为距离这样接近的原因,那些非人才能够在最开始搞出一些刺杀之类的活动,至于造反,亚瑟只是听到过这样的口号,因为响应者不多,便只能是它们随口喊喊而已,并不能形成某种威胁。 外出打猎在原主的记忆中算是比较寻常的,只不过因为他小时候的记忆不多,头一次外出打猎发现猎物会说话的时候,他是震惊了的,因为他之前并不记得自己见过非人。 城堡之中,都是人类,而他小时候,显然不是能够经常外出的那种。 于是,在明白这也是一种具有智慧,至少会说话,能够表达自己思维情绪的动物之后,原主不忍心下杀手,而这样的结果显然并不令白皇后满意,她觉得这个儿子不像自己,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本就不太亲近的母子两人后来更是跟陌生人一样,乃至于最后原主能够对自己的母亲举起屠刀。 当然,这中间少不了白皇后各种潜移默化的变、态教导。 记忆中,那些模糊一晃而过的画面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亚瑟也就不准备细细翻看,他带着侍从和卫兵出行,随行的还有两位大臣,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 这两人都是白皇后的簇拥者,他们未必真心信服白皇后的统治,但总会在亚瑟的耳边为白皇后唱赞歌,说她的法令是如何如何应该,又能够产生多少多少的好处。 这些话真真假假,也并不是都不能相信的。 比如说白皇后限定非人的居住空间,乃至驱逐非人这件事,对非人来说自然是顶顶不好的,但是对那些人类来说,则代表着他们有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不用害怕旁边的恶邻。 这倒不是说这些非人的心多么坏,亚瑟就听右大臣说过几个案例,就是说这些非人的野兽习性带来多少恶果的,比如说它们圈定地盘之后就不允许别人踏入,然而人类并不能够清楚分辨它们粪便尿液的味道以及身上的气味儿,很容易就误闯入邻居的领地,更有甚者,他们压根儿是未经主人许可就住在了对方的地盘儿上,这样一来,作为主人的非人一方随时都能够对其发动攻击,造成的伤害完全不用负责任。 即便是死亡,因为法律保护各人私有领地财产的因素,也不一定会被法官判刑。 还有些则是因为交友不当而引发的恶果,就拿一种非人作比,比如说熊,它对你友好的时候会有拍肩膀或者熊抱这样的动作,而其结果,只要把双方的体积力量想一想就知道了。 受伤,乃至致死,都只能按照误伤处理。 更不用说有些非人嗜好喝酒,然而它们发酒疯的威力实在是令人承受不起。 因此造成的流血事件都是人类史上值得书写的一部分,然而对那些非人来说,它们只是维护自己的领地、犯了无心之失、喝醉了而已。 碍于它们表现出来的比较友好的态度,又有力量的对比差距,很多人只要受伤不重,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作罢,至于死了的,告了法官能够得到的赔偿也是有限,谁都知道,那些非人其实很少有什么财产,除了它们自己圈出来的那一片儿地盘。 其实应该弄个户籍制度,再划分一下田地归属,宅基地什么的,至于住宅面积,总不能够让熊和老鼠居住一样的大小吧。 这是亚瑟听完之后的感觉,而原主,估计听完之后会觉得这些非人真的有些危害吧。 当然,某些事情都经不住想,比如说老国王时期是怎么样的呢?难道也是这样?明明是人类当国王,为什么对非人这么友好呢?是因为打不过,还是压根儿没想打架,又或者那些非人还有强援呢? 亚瑟查看城堡中的书籍的时候也在留心这一点,然而书写成黑字的书页上并不曾提到非人多少,若是单纯看书,恐怕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种族的存在。 这是因为非人不值得一写,还是因为人类的历史不需要那些非人的身影,又或者是因为此时的历史更像是大事年记录表,并不会对“小事情”着墨太多?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人类是一开始就跟这些非人相处融洽吗? 就好像初生的婴儿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之后的观念就很难改变,非人的存在就好像是另一个种族的人类,虽然长得怪了点儿,但因为能够交流,语言一样,所以不会觉得别扭,也就顺势接受了。 诶,语言一样! 哪怕是星际时代,也并不是所有星球的语言都是一样的,一个星球之内,哪怕大一统了,但是该有口音的地方还是有口音,怎么能够做到完全一样呢? 亚瑟勒住了马,勾起了嘴角,这个世界,真是有着太多秘密了。 ※※※※※※※※※※※※※※※※※※※※ 有没有意外惊喜?! 晚安! 这一次是真的了! 。 正文 第 305 章 “怎么了殿下?” 因为王子殿下的马突然停驻,左右大臣还有些反应不及时,急忙勒马驻足,马喷着响鼻,翘了翘前腿,到底还是停住了,只是甩了甩头,似乎十分不喜欢这样骤然勒停的感觉。 “没什么,我想要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打猎,不想进森林了。” 作为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亚瑟从来不知道这个国家普通民众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听说的到底是听说的,总要自己去亲自看一看才好。 调转马头,在马侧身之后,亚瑟又看了森林一眼,他今天其实是想要看看森林里的非人到底还剩了多少,又或者它们的状况怎样,如果可以,也可以制造一点儿混乱,让它们逃走几个,但是,想到之前的那些问题,他觉得森林里这些还可以再放一放。 每一次打猎过后,白皇后都会让它们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一时半刻,根本不用着急,这并不是早去一刻就能多救一人的事情。 亚瑟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森林里那些非人的危险性——别看它们总是被卫兵追着跑,好像半点儿杀伤力没有,但是,误伤都能够致人死亡的非人,难道是能够被小瞧的吗? 哪怕他现在有了些内力,必要的时候还有精神力自保,但能够不暴露这些,还是不暴露的好,如果事情真的无法解决,一定要走到母子相残的那一步,这时候留下的底牌也许就会救命。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剧情就都不可信,只能够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参考,剧情中原主能够杀死白皇后毫不费力,不代表他自己也能做到,到底是换了一个灵魂呐,能不能伤到那位身怀诡秘巫术的白皇后,还真是要画个问号。 “在我的国家,还有会巫术的巫女吗?” 渐渐远离了森林,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居住,除了几个大臣的府邸在周边之外,大片大片的空地都没有人占领,绿地之上,高矮参差的树木、五彩缤纷的花朵、清澈透明的湖水,府邸和府邸之间,好像一个天然的公园,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啊,没有。”左大臣抢答了一句,他是个身材有些圆润的中年人,嘴上的两撇小胡子自然卷翘,很有些滑稽意味,当然,配合着他的笑容看上去就显得亲切多了。 “世界上不会有皇后陛下更为伟大的巫女了!”左大臣赞扬了一句,说话的时候他还特意扬起了手臂,好像在抒情一样,“我相信,她也是国内唯一的一位。” 啊,你自然相信,因为把整个国家都围了起来这种做法,如果有第二个巫女的话,对方一定不会同意这样圈地盘的动作。 人其实也有着动物的领地性,非人们圈地盘圈得比较隐蔽,人们也是一样,他们用房子用篱笆隔出了一块儿自己的空间,只不过将这个范围放到国家上,那么这个“院子”就有些太大了,若是有其他的巫女,有能力的巫女,自然不会允许别人把自己家圈成了对方的后花园。 据说,巫女都是一种又小气又记仇的存在。 “是啊,国内没有其他的巫女了,如果是国外的话,倒是有一些,我听来往的商队说,特洛国还有几个巫女,他们的国王为小公主的诞辰礼请来了七位巫女送上祝福……” 右大臣跟着附和,又说起了新的话题。 “特洛国?在哪里?他们很强大吗?”亚瑟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不等右大臣回答,又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商队,什么时候特洛国的商队过来了?” 右大臣的脸色一僵,最难回答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到底他还年轻,有些沉不住气,余光好像看到左大臣幸灾乐祸的眼神,他强撑着保持了仪态,恭敬答道“特洛国是临海的强国,他们那里的海产很不错,皇后陛下十分喜欢他们进献的珍珠,光泽饱满诱人……我也是听下人说的,他们的商队好像前不久才来过,并不是正经的使臣,所以殿下大约不曾听闻。” 亚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走完所有的国家,或许是因为这片大陆过于广大,所以所谓的地图大部分都是本国的,偶有几个画了本国和邻国,但是因为距离远,地广人稀的缘故,也不会有什么边境纠纷,打仗更是许久不曾听闻的事情。 之所以卫兵什么的都还存在,主要是为了在本国耀武扬威,外界的威胁没有,本国的地界上反倒有些盗匪之类的存在,他们除了镇压盗匪,就是充当警察和皇室出行的礼仪卫队使用。 这样的情况下,国与国之间就少有出使的必要,唯一联络交流的情况就是国内适龄的王子或者公主要成亲的时候,会让出行的商队捎带一些请帖到别的国家,他们若是有意,就会过来求亲。 当然,还有一些更便捷的传讯,如果本国对非人的打击不是那样厉害的话,鸟类非人也是很好的信使,它们会把请帖准确无误地送到各国的皇室,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又或者其他原因,不一定会每次都有人到就是了,多半都是邻近的一些国家过来捧场,彼此之间的联姻关系也就这样一代代增强着。 或许也正因为这种联姻关系的存在,说不定本国的皇后就是邻国的公主,邻国的国王就是本国的王子,所以邻近国家之间便是有了摩擦,也少有战争。 这种情况下,为了某个事情特意排出使臣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但总有胆大的商人愿意冒名顶替,然后拿着自己千里迢迢带过来的商品作为贡品献给皇室,由此得到皇室的好感,让自己其他的商品能够在这里卖上一个好价钱,由此从皇室那里得到的赏赐也是诱惑他们冒名顶替的原因。 因此而从一个商人混成他国大臣的事情更是曾经在历史书上见到过,亚瑟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再想想右大臣的那句话“不是正经的使臣”,呵呵,你倒是找一个正经的使臣,也不要远,就找邻国的让我看看啊! 记忆中,十几年都不曾见过邻国的使臣了。 想着想着,心中一动,“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王子殿下的这句话让右大臣愣了一下,好好的,说着商队,他都针对这个问题打了好几个腹稿了,怎么突然拐到了年龄上去? 他一时跟不上王子殿下的思路,显得有些呆愣。 “哈哈……”左大臣摸着小胡子笑了一下,“殿下放心,皇后陛下早就在准备殿下的选妃事宜了。” 右大臣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他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亚瑟矜持地微微点头,夹了夹马腹,让它往前快行几步,越过了两位大臣的眼神交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风吹拂,耳廓边儿红了浅浅的一点。 左大臣笑得更加和蔼,好像一个长辈看到害羞的小辈一样,并不着急驱马追赶,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右大臣却没有这份儿人老成精,追上去围绕这个话题跟王子殿下说起来,他知道的其实不多,更多的是各种分析判断,那些显然并不那么有趣,王子殿下又抽了一下马,跑得更快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左大臣那善意的笑声,然而亚瑟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害羞表情的,他策马前行的时候顺道释放了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精神丝,把周围的境况尽收“眼底”。 他们已经跑出很远了,这边儿已经有了小镇一样的民居,只不过这时候的镇子跟他所知的镇子并不能够有任何相提并论的地方,规模太小了,两条街道就足以囊括所有,周边的住宅也并未经过整齐的规划,你大我小,你高我矮的,连建筑风格都不是那么统一。 有些是一看就非普通人类能够垒出的石头房子,还有一些则是粗糙的原木随便搭建了两下构成的骨架,从那高度上判断,就并非现有的人类能够做到的,但现在,上面已经多了人类的足迹。 除了那些风格不太统一的房子,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非人存在的痕迹了。 他的身份并不适合直接去问这里到底怎样,亚瑟放慢了速度,跳下马来,周围的卫兵赶紧跟上,在镇上的人投注过来的畏惧视线之中,他镇定自若地吩咐“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时间其实还早,不过没有人反驳王子殿下吃午饭的提议,随从马上就去镇上安排,卫兵的存在让镇上的人自觉退避三舍,能够拥有卫兵的,附近只有白皇后的卫兵。 白皇后的一切严苛法令都是针对非人的,相对的反而给了人类更多的利益和发展空间,但他们并没有因此爱戴白皇后,反而因为非人的遭遇升起了对其的畏惧之心,多少也有些兔死狐悲。 很快,这个镇上就空出了一条安静的街道,所有的人都被驱赶走了,亚瑟就在大家的簇拥之中被带到了一个二层酒楼,说实话,这样小的镇子能够有这样规模的酒楼还真的是让人惊讶了一下。 后来亚瑟才知道这里主要是用来招待一些来往进贡的商队的,比如说不久之前的特洛国商队。 ※※※※※※※※※※※※※※※※※※※※ 马上又要六一了,大家节日快乐啊! 晚安! 。 正文 第 306 章 二层酒楼并没有被彻底清场,大家对皇室成员尊重非常,但还没有对方到来就要退避三舍的思想,反而因为王子殿下的少见,他们很是稀罕地有想要围观的意思。 这个“他们”之中还包括那些还没有离开的特洛国商队的人,碍于酒楼的实际面积,商队的所有人并不能够都住在这里,领头的几个正好在这边儿居住,听到王子殿下到访,马上跟随行的侍从打了招呼,想要觐见,为此,他们还临时凑了一份礼物出来。 酒楼并没有多大,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些服饰有些特殊的特洛国商队的人,他们似乎因为国家处于海边儿的关系,更加喜欢蓝色的服饰,还有一些条纹状的装饰,很明显就能够看出和这里的不同来。 “饭后吧。”亚瑟随意说了一句,没有想到这么巧,刚才还说到特洛国商队,这会儿就碰到了。 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那些特洛国商队的商人真的是很有头脑,他们找了自己的厨师过来,准备了一份具有特洛国特色的鱼肉送上来,调料很不错,美中不足的是并非特洛国特产的鱼。 亚瑟本来也不饿,就是想要找个歇脚的地方了解一下国计民生,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些皇帝私访,领导人与民同乐的场面,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同样的一件事情,或者可以说是政治作秀。 “尊敬的王子殿下,很高兴能够见到您。”特洛国的领头人是个黑胖子,他的肤色很明显就是经常日晒造成的黑红,微胖的身材倒是不影响他的灵活,一个鞠躬特别轻松,完全不会被挺起的肚腩阻挡。 亚瑟有些矜持高傲地点头,他在外人的眼中,大多数都是这种不爱说话的样子。 黑胖子并不因此而觉得被冷落,热情洋溢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送上了他们进献上来的礼物,因为是临时凑来的,所以并不那么好,但糊弄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王子殿下还是足够了。 这些人的投机心理几乎不用任何的分析,只看他们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了。 亚瑟看了看被呈现上来的贝壳制品,这是一艘很漂亮的船,全部用贝壳做成,上面的一些地方还用珍珠做了装饰,船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人鱼雕像,精致的容貌好像是活的一样,眼睛的地方是特意点上去的两颗黑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也会灵活地看人。 “很不错的手艺。”亚瑟的反应有些平淡,对比周围那夸张的惊叹之声,莫名多了些制冷效果。 特洛国的商人不以为意,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荣幸,同时回答王子殿下一些关于特洛国的问题,连他们沿途经过的那些国家,因为王子殿下问起来了,他也在回答。 “……这真的是一段非常长的路程,也很危险,若不是有巫女加持了巫力的物品,我们根本无法抵达这里……” 被荆棘包裹的魔鬼城堡、潜伏在森林中的甜蜜诱惑、被非人统治的国家……黑胖子的口才很好,虽然他尽量用了简短的话语,但是每一个讲述都让人控制不住地去联想,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呢? 亚瑟安静地听着,同时开始猜想,被荆棘包裹的会不会是睡美人的城堡呢?诱惑旅人上当然后再也无法回还的是什么地方呢?还有被非人统治的国家是怎样的呢? 童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只有在最初的小时候他才听到过这些,只不过小男孩儿嘛,可能很小的时候还会对这些好奇,会幻想美丽的人鱼是怎样,但是长大了之后,对这些围绕着公主王子的幸福生活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然后,经过这么多个世界,童话离他越来越远了,便是他之后的精神力修炼得再好,之前的那些记忆也不是轻易能够找回的,这样也好,不然他的脑子只怕不够用了,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东西呢? “真是有趣的经历。”亚瑟这样评价了一句,然后又问了一些他们对于本国的看法。 “贵国是一个友好的国家。”黑胖子好像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对非人的种种迫害,他这样说着,笑容真诚,仿佛这些都是真心话。 他再次鞠躬,说“我很荣幸能够来到贵国,见到这些不一样的风景,看到那些让人舍不得放手的货物,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见到了王子殿下这样年轻的国王。” 他的话语在这里顿了一下,仿佛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所有的王子殿下才成为国王之后,都会被称作“国王陛下”。 ——这真是个致命的错误! 商人从来不缺少灵敏的嗅觉,他早知道这里的状况不太正常,却没想到能够意外碰到王子殿下,以至于犯了这样的错误,他悄悄抬眼去看王子殿下,对方的嘴角一直挂着之前听故事的那种弧度,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殿下的美德。”右大臣插话强调。 “啊,是是是,殿下的美德,美德,实在是令人钦佩。”这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话让黑胖子诚恳地说出,真是难为他了。 亚瑟没有深究,他当然注意到了对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因为听到右大臣都是这样称呼自己国家的国王,那么外人顺着叫一声“王子殿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或许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因为王子殿下太年轻了,所以没有人把他成为国王陛下。 “你们的国家有非人吗?” 漫不经心地,亚瑟挑起了敏感话题。 黑胖子已经见过了白皇后,又知道对方对非人的铁血态度,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太好回答了。 “国都之内自然是比较少,那些非人都比较粗野,并不适合和人类居住在一起,所以它们会有自己的地方住,因为临海的关系,我国的非人多是人鱼以及一些海生的物种,它们并不经常到陆地上来,也不会跟我们抢占领土,算是比较好相处的。” 黑胖子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他们的船只虽然能够航海,却总要收到那些人鱼搅起的风浪冲击,更有一些还被海中的非人当做食物吞掉了,至于被它们抢走的货物之类,更是损失惨重。 因为这些原因,别看他们是临海的国家,但他们的海上贸易并不发达,宁可陆行几年在其他国家贸易,也不会轻易涉足海上,在那里,想要逃生都不容易,小小的船只在广袤的大海之上就好像是一只蚂蚁,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相比之下,虽然陆地上也有着各种风险,每次都少不了减员,但这种减员也都是外围可消耗成员的减少,对他们这些商队核心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不像在船上,一旦出事,一船的人谁管你的地位高低,半点儿不留情面。 对于这些,黑胖子有一大堆牢骚可以说,但因为场合不对,他只是略说了两句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亚瑟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身边没有一个心腹,这些都是白皇后的人,纵然不是白皇后的死忠分子,但对他也并没有多少忠心,他若是问得多了,让他们产生什么想法去白皇后那里高密就不好了。 因为原主跟白皇后这对母子的生疏关系,亚瑟来了之后,两人也没能亲近起来,事实上,他对这位白皇后有一种望而生怯的心理,对方代表的是一种未知的力量,很有可能威胁到他自己,让他只想拉开安全距离,并不想贸然亲近。 而白皇后本人,或许她太年轻了,完全没有做母亲的那份心思,又或者巫女总是与众不同,她并不准备跟自己的儿子多么亲近,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也是古怪了。 亚瑟最开始真的想要以为原主不是亲生的,但无论是记忆还是剧情,都没有这方面的佐证,再加上对比他那个皇兄从白皇后这里得到的重视程度,对比之下,他就明白相较于小透明,能够时不时给他开放一些权限,并且叫他一起参与对方热爱的活动,白皇后还是比较重视他的。 想到自己的皇兄,亚瑟突然开口问左大臣“我记得公爵的府邸就在附近,是吗?” 能够让王子殿下不加名姓直接称呼公爵的,举国上下,也只有他的异母兄长了,对方因为小时候一条腿残疾,并不具备继承皇位的能力,在老国王去世之后,就顶着一个公爵的帽子离开了城堡,在附近建了一座公爵府居住。 “啊,是的,公爵的府邸就在附近,您要过去看看吗?” 左大臣的反应有些迟钝,态度却足够殷勤,不自觉弯下的腰虽然有些谄媚味道,却比右大臣显得亲近多了。 亚瑟冲着黑胖子点了点头,说“时间不早了,感谢你的故事,我要去休息了。” 他的这种表现称不上多么有礼貌,毕竟之前黑胖子正说得兴起,他这边儿就突然转移了注意力,连这个离去的道别都显得生硬。 “啊,很荣幸能够取悦殿下,午安。” 黑胖子躬身行礼,举止自若,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之意。 亚瑟暗暗点头,能够跑这么远做生意,果然脸皮够厚,这样的人,虽然不可靠,但他们掌握的东西确实足够多,商人,如果有足够的利益,是不是能够出卖一些东西呢? 他没有再说什么,赏赐了商人几样东西就率先离开了酒楼。 ※※※※※※※※※※※※※※※※※※※※ 之前写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正好赶上六一,真是巧了! 这两天都在换宽带,可能有些问题,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今天开电脑到网页、文档能够正常打开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也是要疯了。 因为还要安一个网卡,随后的几天可能哪天会来不及更新,我这里先打个预防针,大家万一看不到不要着急,不是坑了,不是坑了,不是坑了!一定要强调一下! 再再次建议大家错一天再看,我每天更新时间都挺晚的,不要跟着我熬夜,这可不是好习惯,等到第二天闲了再看就好了。 晚安! 。 正文 第 307 章 罗希恩是奥姆尼国的大王子,他本应该是顺位第一继承人,奈何一条腿幼时就坏了,未来的国王不能够是一个残废,老国王又有了新的王后,新王后还生了一个健康漂亮,聪明懂事的小王子,这样,他就自然而然在老国王去世之后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公爵,离开了城堡。 这样的命运,会怨恨吗? 会怀疑吗?怀疑那条腿是因为白皇后废掉的? 再见到罗希恩之前,亚瑟换位思考,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多少都会怀疑一下,至于怨恨,则要看看情况。 “陛下,欢迎您来。” 坐在魔法座位上的罗希恩并不是个爽朗阳光的青年,他的神情中有些阴郁,有着一条畸形的腿,不能够跟其他人一样奔跑走动,甚至丧失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王位,他应该是不高兴的,但他扬起笑脸的时候似乎也不是那么勉强,只是有些生疏。 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多少这位兄长的存在,宫廷中,或许天生就很难让这些异母兄弟亲如一家,他们自小就没有在一起被抚养,年龄又相差,平日里不是刻意,很少能够见到,寥寥不多的几次也都是老国王还在的时候了。 基本上除了礼貌问语,没有说过什么话的兄弟俩完全谈不上亲近可言。 老国王去世十来年,继承王位十来年,亚瑟都从来没有过来探望过罗希恩,罗希恩也从来没有去请见过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腿脚不方便,所以自己也不愿意出门吧。 罗希恩的脸上毫不掩饰惊讶之色,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国王弟弟怎么想到要来他的府邸了。 亚瑟也不准备说什么正事,打发了卫兵去休息,然后就开始跟罗希恩闲聊,聊的还是罗希恩的婚姻大事,让他脸上露出了一些不自在的神色来,让比自己还小的弟弟来关心自己娶妻的事情,对谁来说都有些奇怪吧。 左大臣好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在那翘起的弧度上多捋了两下,眼睛眯了起来,附和着说话。 右大臣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好聊的,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不合时宜地插嘴。 等到这一次见面聊完,罗希恩把人送走,才发现莫名其妙他竟然同意去参加一个宫廷相亲宴了。 而且,还是面向各国的公主。 望着那一队人离开,罗希恩的神色有些晦暗,他想要做什么呢?一时兴起,还是……他无法揣度对方的心思,唯一庆幸的就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用他马上就去丢人现眼。 “殿下,您这样做,经过皇后陛下的同意了吗?” 右大臣有些不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猛然做这种事情…… “母后当然会同意的,给她的继子,我的兄长找一个合心意的公主,不是应该的吗?到时候公爵也会成为亲王爵位,正好。” 亚瑟好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完全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 是啊,这就是一件小事啊,办一个相亲宴而已,反正不是差不多每天都会有各种晚宴吗?多这么一个又有什么关系。面向各国的晚宴,绝对够热闹了。 “可是……” 右大臣还想要说些什么,亚瑟却打断了他“怎么,你有什么不同于我这个国王的意见吗?” 被重读的“国王”没有人能够忽视,无论白皇后有着怎样的权力,但名义上,奥姆尼国的国王只有亚瑟,也只是亚瑟。 “不,没有什么。”右大臣哆嗦了一下,不敢吭声了。 亚瑟笑了笑,比较满意他这种态度,然后对他说“现在,不要回宫,你去办一件事,把这个消息告诉特洛国的商人,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送到他们知道的各个国家去,我要在三个月后见到其他国家的来使,至少是来使。” “这……”右大臣有些犹豫不决。 “刷”,长剑雪亮的光芒晃了一下眼,一直被亚瑟别在腰间的装饰作用的长剑这时候被他拔了出来直指右大臣,他的眸光如同剑光一样冰冷,“我不需要一个不知道执行我命令的大臣,或者,我可以跟母后说,让你跟那些非人一起参加下一次的狩猎,我想,那一定非常精彩。” 这样浓重的威胁让右大臣心底发寒,他头一次明白王子殿下已经长大了,不是任人摆布的孩子了,他也不需要左右摇摆的大臣,只是,他能斗得过白皇后吗? 不,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无论是否斗得过,他们都是母子,不会伤及性命,而他…… 右大臣翻身下马,跪在王子殿下的马前,道“遵命,陛下。” 亚瑟收回剑,点了点头,看着右大臣再次翻身上马离开,轻声笑了,“这样才是一个大臣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左大臣不敢吭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随行的随从身份太低,根本不明白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样子,似乎就是右大臣不听话被教训了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些卫兵,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只要上头有命令,他们照做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知道,也不用了解那么清楚。 亚瑟环顾了一下队伍里诸人的表情,又笑了一下,比起老奸巨猾的左大臣,右大臣年轻莽撞,却是可以吓唬住的那种,而其他的人,即便忠心,也没有什么能力,做不到他吩咐的事情。 “我希望有些事情是我亲自去对母后说,而不是有人在背后提前说,多嘴多舌的下场,我想你们不会有人愿意体验一下。” 眼风扫过左大臣,这个家伙,能够跟在自己身边,无论是不是白皇后的人,至少都会明白母子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外人能够随便插手的,他并不需要这些人里面有忠心到守口如瓶的人,这么大的事情,瞒不过白皇后的,他想要的就是让整件事能够有一个更好的说辞,让白皇后接受。 “陛下放心,我会吩咐他们的。”左大臣笑着改了口,态度亲切,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那警告的可能只是他一个人。 亚瑟稍稍露出了一点儿满意的微笑,一马当先,跑在了前面。 回到城堡之中,第一时间亚瑟就去见了白皇后,对方才从午睡中起来,柔滑的丝质长袍有着珍珠的光泽,即便是在采光不好的室内看来也不显得黯淡,铂金色的长发没有盘起,自然垂落在身后,让她少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多了些柔美之态,然而她的神情还是冰冷,好像高高雪山上的万年冰雪,找不到一丝融化的可能。 “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有件事情,还是大事。”亚瑟故作出几分少年人的兴致冲冲来,他并不嗜好演戏,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演得到位,不过,对方大约也不是那么在乎。 把他说的关于各国相亲宴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晚宴,这样的相亲宴是不是更有意思呢?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位善良的公主,愿意成为罗希恩的王妃。” “王妃?”白皇后侧目,终于把目光从梳妆镜中自己的影像上移到了亚瑟的身上,“是我记错了吗?罗希恩只是一个公爵吧。” “是啊,但他成婚后应该可以封为亲王吧,到底是大王子,总要听起来好听一些。”亚瑟的心在这里提了起来,绕了一圈儿,这件事才是比较关键的地方。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国王陛下,他需要援助,而这份援助,在国内的非人被打击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哪怕他和非人们有着相同的目标,也不可能联手,他们的联手对他来讲更多的还是麻烦,而国外的,先不说他并不认识国外的什么人,便是真的认识了,找到了,谁又能说是不是引狼入室呢? 可是,他的兄长,一个注定无缘于王位的人就不一样了,成为亲王,就能够拥有亲王名下的卫兵大臣等存在,他可以借着对方的名头培养亲信,相信罗希恩不会介意这一点,而他的婚姻,娶了一个他国的公主当做亲王妃,公主总要有些陪嫁,无论是人手还是其他,都会成为一个可靠的助力。 至少,在世界上普遍缺少战争的情况下,谋求一个不那么贪婪的姻亲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次,就是他自己的婚姻,最好也能在这一场相亲宴上决定,然后又是一个可靠有力的姻亲,那么,这些力量加起来,即便不如,却也能够迫使白皇后收敛一些,不那么肆无忌惮了。 文化的差异决定了亚瑟不可能像剧情中采取一棒子打死的做法,既做不到那么无情,又不可能那样短视。不管怎么说,白皇后的存在,她强大的巫术存在,都是奥姆尼国的坚强屏障,那么,他到底要有多傻才自己把自己缴械了,等着那些侵略者进入。 想想大陆上各个国家的普遍情况,再想想本国的状况,如果不是白皇后做得过于残忍,激起了那些非人类占据主导的国家的物伤其类,恐怕连侵略都不可能有,那对他们来说是耗费巨大人力财力而未必有什么好处的事情,若不是那时候白皇后都死了,恐怕他们也讨不了好去。 ※※※※※※※※※※※※※※※※※※※※ 先更一章! 。 正文 第 308 章 “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白皇后很快移开了视线,似乎并不是很重视一个亲王爵位。 亚瑟无从揣度她的想法,这位母后的心思似乎很好懂,讨厌非人讨厌到明面儿上,连命令都没有多少修饰,其心昭然若揭,然后就是喜好享乐,无论是打猎还是晚宴,她都喜欢,她喜欢那些热闹的事情。 只是,能够在老国王去世之后迅速抓住权柄,掌控整个国家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仅仅依靠巫术。 巫女的数量不算多,但其他国家也有,怎么不见她们那样厉害? 总不能都归结于性格问题吧。 你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自然无从针对她的想法提前埋伏好陷阱,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既然不准备到最后生死一搏,那么,自然是要以情动人,怎么说都是母子,若是真的没有母子之情,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一个掌握着国家大部分权力,还懂得巫术的巫女,真的会没办法对付一个普通人吗?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这个普通人有着她的血脉,她不愿意下手而已。 原剧情中,若不是白皇后给原主造成了太多的心理压力,原主最后恐怕也很难那样干脆地直接捅了她一剑。 “之前一直没有想起来,今天听人说了有趣的故事,这才想起来我还有一个兄长,而他也没有娶妻。”亚瑟说得轻描淡写,“就此举办一个相亲宴不是挺好吗?我也想要看看其他国家的人跟咱们有什么不一样。” 镜子中,白皇后的嘴角翘了一下,似乎是一个微笑,却并没有任何的柔和之意,仿佛带着点儿嘲讽的意味。 “好啊,我也好多年没有见到其他国家的人了呐。” 等到白皇后松口这么一句话,亚瑟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步迈出去了。 若是没有白皇后的同意,即便他先斩后奏让右大臣送了信,恐怕那消息也未必能够走出国家。现在就好办多了。 借着送信问题,亚瑟跟白皇后多说了几句,问了问是否能够通过巫术送信,又问了问国家与国家之间那样遥远的距离,是不是必须要陆行船载才能过来,能不能通过巫术来构建一个类似魔法传送阵的东西,直接把人送远距离送过来。 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什么巫女联盟之类的组织,每一个巫女也不知道是怎么掌握了那些巫术的,白皇后之前大约从来没有经过什么系统的学习,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听到这个提议倒是觉得很有意思,难得跟亚瑟多说了两句。 见气氛还不错,亚瑟试探着问起来自己是不是能够学习巫术。 白皇后一下冷了脸色,“你不需要学习巫术。” “抱歉,我只是想,也许那样就能够帮你一些事情了,构建防护屏障也是很累的事情吧。”亚瑟努力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孝顺”。 没有了儒家学说的教导,这里的人都不会太重视这一点,如同幼崽长大了就会被赶离家门一样,人类社会中,长大了的孩子也就是独立的个体,若非这个世界太多险恶,他们必须要聚团取暖,恐怕也会被赶离家门。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常常听到的是各国的王子公主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父母去往他方,还有那种没有继承人的把自己的财产给了兄弟,而非过继一个孩子,给了这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孩子。 白皇后愣了一下,有些不适应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表现,好像在这天之前,他们还是相看相厌,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个人,怎么突然…… 亚瑟也没有说更多的话刺激她,他也是今天才升起这样的想法,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自然也不会过多表现,好像别有所图一样。 跟白皇后道别之后,亚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看看书想想事情,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是太少,如果可能,他也是愿意远走的不孝子之一,只是这等局面,到底不忍心看那些无辜非人惨死, 当然,他只是不忍看它们死,并不准备包了它们以后的荣华富贵,所以,如果要与白皇后达成和解共存,那么把它们驱逐出国也是一种好方法,外面的世界那样广大,其他的国家也不是没有它们的容身之所,把它们赶走让它们自谋生路也谈不上多么残忍。 事实上,若不是之前白皇后早早开启了屏障,恐怕本国的非人早就走了个精光,趋利避害并不是人类才有的本能。 借口筹备这场大型相亲宴,亚瑟找了很多问题去麻烦白皇后,务必让她不要起什么打猎的心思,如此也能容那些非人多安静一段时间。 另一方面,他又让老鼠本去森林中查看它们的状况,看它们是否需要一些帮助,同时安抚它们,让它们不要再弄出一些刺杀啊造反啊之类的事情挑衅白皇后。 这样,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最先过来的竟然是特洛国的公主。 那支商队的黑胖子压根儿没走,把消息送出去之后就等候着公主的到来,然后地头蛇一样成为了使臣中的一员,把公主送入了城堡之中休息。 因为海边阳光充足的缘故,特洛国的公主肤色也有些黑,健康美丽,有着爽朗的性情,陪在白皇后身边的时候,不仅是肤色,两人的性情也是差异极大。 然后,又是第二位公主,邻国卡纳国的公主,卡纳国中的非人地位比较高,从奥姆尼国跑走的非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去了他们那里,他们也是剧情中攻占奥姆尼国的侵略者。 眼下,一切无恙,卡纳国的王子陪着公主,他的妹妹过来,彬彬有礼的样子倒是很快博得了特洛国公主的好感。 只可惜两方对非人的看法不太一致,特洛国公主对非人的看法还不到白皇后那样厌恶的程度,却是没什么好感的。 这里面还有一桩公案,本应该是特洛国公主的未婚夫就是被海中人鱼抢走的,同样是非人,自然会让特洛国公主恨屋及乌,对所有的非人都不报以好感。 两人很快因为这个问题不欢而散,不过不要紧,新到来的两位公主的加入让小群体有了新的组合方式,也不会让人觉得烦闷。 陆陆续续,持续了半个月左右,能来的都来了,来不了的那些都用传了感谢邀请的信函过来,表示了一些歉意。 这样热闹盛大的相亲宴估计也是历史上第一次,不少人都有些高兴,哪怕来的人并不算很多,十三位公主,加上亚瑟和罗希恩共十八位王子,各个地方各个国家,聚集在一起,因为语言一样,竟然也能聊得津津有味。 罗希恩的一条腿不好,因为小时候的残疾,那条腿后来基本上没有怎么生长,根本不能够支撑他的身体,为此他只能够依靠魔法座椅,长时间的低人一等自然不会让他性情开朗。 这一次来的人多,有的国家随行有巫女,亚瑟本来就对巫术好奇,跟对方多打听了两句,无意中说起了罗希恩的情况,对方竟然表示这是用巫术可以治疗的,这让亚瑟大吃一惊。 如果是这样……难道是因为巫术的不同体系? 如同人总是有好人坏人一样,巫术也是有着黑白之分的,对方的巫女之所以随行就是因为她是一位白巫女,掌握了一些治疗术,能够规避一些野兽什么的,至于黑巫术,那范围就要广阔一些,比如说诅咒什么的,相对于白巫术中的祝福术,都是很实用的。 亚瑟去过魔法世界,他在脑中自动把“巫术”换成“魔法”,觉得也没什么毛病,起码效果大概差不多。 有了这位巫女的帮助,哪怕罗希恩的腿因为时间过长无法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但是站起来走路却能够做到了。 亚瑟亲眼看着那好像枯树枝一样的腿在巫术的作用下慢慢丰盈起来,再次充满血肉,连同骨头都好像是生长的枝桠渐渐齐平,他的精神力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差异,若不是能够实实切切扫描到罗希恩腿内部生长骨肉的过程,他恐怕会以为被“欺骗”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亚瑟这般称赞着。 罗希恩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血肉重新生长出来,填充了那枯瘪的皮囊,又让那皮囊延伸生长,这个过程当然是疼的,他却疼得想要笑,真是太美妙的疼痛了。 因为十几年都不曾用过双腿走路,罗希恩并不能够马上走得很好,甚至就是以后,他也会是个坡脚,不能够跟正常人一样,但他第二天却兴致勃勃来参加舞会了,哪怕他根本不能够跳得起来,却还是面带微笑地跟某位公主交谈着,兴致勃勃地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亚瑟能够理解他的兴奋,换成谁都会是差不多的状态,见到他如同毛头小伙子一样止不住笑意,突然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单纯美好,再看白皇后,对方脸上似乎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热闹而柔和了一些,眼神都不那么冷漠了。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情。 ※※※※※※※※※※※※※※※※※※※※ 童话世界,总体还是美好的。 总算是补上来了,之前都不敢说,免得让大家失望! 晚安! 。 正文 第 309 章 特洛国的公主是所有公主中性格最为爽快的一个,她最开始的时候还在关注那些其他国家的王子们,这一次来的公主王子都是很优秀的,也有几个有些自命不凡,在私下里嘲笑其他的人不如自己。 因为肤色偏黑,特洛国的公主也是被嘲笑中的一员,她并不是一个肯受气的,当场就吵了起来,虽然这一吵架让她的人缘儿不如之前那样好了,但她却并不在意,非常看得开。 这种态度让罗希恩极为喜欢,他以前也曾受过不少的嘲笑,那时候总是想着“如果我能反击就好了……”最后的结果却总是默默饮泣,直到大了才勉强说服自己不要跟他们计较,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他本来就是一个残废。 然而特洛国的公主却不因自己的肤色而自卑,也不因自己的某些举止跟别人不一样而感到抬不起头,她的骄傲来自骨子里,让注意到她的人也感觉到了阳光的明媚。 这恰恰是罗希恩曾经极为向往,又非常缺乏的一点,两个人因此走到一起,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奇怪。 白皇后对这桩婚事没有任何的表示,不反对,勉强算是默认,她从来不做那些贤妻良母的表面功夫,在老国王都不在了之后,她自然也不需要表示自己这个继母做得多么好,于是在亚瑟的拍板之下,这桩婚事就成了。 他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作为皇后,来自尤里国,也就是随行巫女,为罗希恩治好腿的那个国家,他们的国家有着很多的巫女,跟皇室的关系还很好,尤里国的公主珍妮是个漂亮的金发美人,除了年龄小了点儿,稍显稚嫩,其他的都很好。 因为罗希恩的腿,亚瑟跟珍妮有了不少的交流,对方虽然并不懂得很多大道理,却是个心性善良的姑娘,很容易就让人有了好感。 对于亚瑟的表白,珍妮面露娇羞地答应了,在她这个年龄不少的公主都已经结婚了,正因为是适龄,又恰逢这样的相亲宴,她才会过来,不然,根本就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珍妮的兄长也在,他对亚瑟的印象还不错,私下对珍妮说“我相信你以后会幸福的,亚瑟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相亲宴举行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不仅亚瑟达到了目的,其他各国的公主王子也没有白来,也成了几对儿,真正达到了相亲的目的。 送走各国使臣的时候,亚瑟还送了一些礼物,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晨光中,一辆辆马车次第离开城堡,亚瑟没有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而是亲自相送,城堡的周围都是森林,道路也是开在森林中央的,宽敞不到哪里去,如今满满地都是马车,竟是有些拥挤了。 “从来不知道我身边还有这样好客的邻居,这样有意思的晚宴,以后也要多办几次才好啊!”卡纳国的公主是位热情似火的女郎,一头红发自然卷曲着,回头一笑的时候颇有几分妩媚。 亚瑟点了点头,说“有机会的话。” 这位公主在这次的相亲宴会上并未有所收获,随她同来的她的弟弟,倒是跟另外一位公主有了些心意,两人这会儿依依话别,竟是顾不得其他人的视线,旁若无人地互诉衷肠。 瞥了那边儿的两人一眼,公主笑了笑,率先上了马车,她的弟弟也紧随其后上了马,只不过是目送着心爱的公主上车,这才恋恋不舍地拨转马头,回到这边儿的队伍。 卡纳国的公主掀开车帘,回头望过来,冲着亚瑟又笑了一下,挥了挥手。 亚瑟看了一眼,转而又跟别的王子公主话别。 等到周围都清净了,对方的马车也行出一段距离了,亚瑟又看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呼,总算是办好了!” 才回到房间,就看到气喘吁吁从一幅落地装饰画后面钻出来的本,它似乎又瘦了一些,在这个大房间中愈发显得形容瘦小。 “辛苦你了——它们都走了吗?”亚瑟笑着把桌子上的吃食递给本,对方接过来,一边吃一边说,“都走了,它们其实早就想走了……” “那你呢?”亚瑟坐到床边儿,这段时间真是够累的,好在目的多半都达到了,罗希恩挑选的特洛国虽然作为姻亲有点儿远水解不了近渴,但也差不多了,到底感情是不能够完全用数量来衡量的,亚瑟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到非得挑肥拣瘦,把各国都挑一遍。 就算他想,也做不到,因为对各国的了解都是建立在那几位天真的公主的所知之上的,显然不是那么靠谱,至于同来的王子,如果是排在前列的继承人,根本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个念头,哪怕有巫女有巫术,也总有些疾病是巫术治不了的,有些危险是巫术提防不了,谁也不会把辛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这样轻易放出来面对可能的危险。 不是继承人的王子平日里会接触什么,只看他们对吃喝玩乐那么精通,就知道他们对自己国家的政事基本不太了解。 就算有几个聪明的知道一些,也不会轻易说出来,这又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对各国国情不了解,强弱的判断便有些模糊,亚瑟也不知道还有哪些国家比特洛国好,既然罗希恩选中了特洛国,那么,就是特洛国吧。 至于尤里国,那里的巫女和巫术,才是亚瑟最想要得到的助力。 精神力感受不到巫术的力量,这对亚瑟来说多了些不安全。精神力的扫描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达到世事洞明,相信巫术也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不然白皇后凭什么控制屏障的开启关闭,又是凭什么监控那些非人,让它们无从逃出屏障? 不知道身边是不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监视着,这种感觉可不好。 为了瞒过这双可能的“眼睛”,亚瑟想了一些办法才能够让森林里的那些非人能够浑水摸鱼,跟着卡纳国的马车出去。 之所以是卡纳国而不是其他国家,是因为卡纳国的非人地位相对高一些,连公主和王子的卫兵都有非人充当的,这种情况下,想要偷偷带走那么几个非人,似乎也不是很难隐瞒的事情,只需要一套备用的卫兵服饰就行了。 长途跋涉之下,谁能没有几套备用的衣服呢? 唯一可虑的就是怎样让白皇后暂时发现不了森林里的非人数量有所减少,这也是之前让它们自行躲藏的原因,要从表面上瞒过那双明面儿上的“眼睛”,至于如同精神力这样一扫就知道多少真假的超级作弊手段,就如同自己不常用一样,亚瑟相信白皇后也不会经常这样大范围地使用。 为了确保这最后的一步能够成功,之前它们一定要耐住性子,当然,最关键的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惹了白皇后的注意。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不想到外面去。”本顿住了咀嚼的动作,故作轻松地说着。 它的亲人都是普通的老鼠,而它们可不会真的那么听话跟它搬走,而且这几年,这个老鼠家族的繁衍也是超过本的预期的,这也和它的保护有关,加上白皇后对非人的大力打压,同时还有那经常举行的狩猎,不仅猎杀非人,还会猎杀一些猛兽,森林中对老鼠有威胁的猎食者越来越少了,这样一来,它们的繁衍简直是…… 本曾经把它们聚集起来过,看到那密密麻麻一大片的老鼠,叹息一声认了命,它如果不愿意抛下它们,那它就走不了了。它们这么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隐藏行迹的,而如果不带,它到底是不想这些亲人遭遇意外死在它不知道的地方的,哪怕它可能对那些遥远的亲戚不太那么亲近。 亚瑟闻言,再次强调了一下让它注意自己的安全,并且跟它说了他的政策短时间内不会跟白皇后的有所冲突。 “放心,我知道的,你也很为难。”本理解地说着,在这里见得多了,自然知道王子殿下的处境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好,它还不知道这一次的相亲宴有着怎样的意义,更加不知道以后的局势都会因此发生改变。 白皇后或许是没有看出亚瑟的小心思,同意了他们的婚礼,同时罗希恩也获封了亲王爵位,能够让他办一场风光的婚礼了,因为这一点,罗希恩很是说了白皇后的好话。 这样容易就能够被收买的人,还真不像是皇室子弟。 亚瑟这样感慨着,紧随其后举办了婚礼。 两位公主带来的嫁妆十分充足,连人带车,浩浩荡荡来了好大一片,亚瑟很快就成了有些权力的国王陛下,只不过他的命令并没有与白皇后之前的命令有所冲突,至多是一些补充。 这样和缓的改变显然并不能够让白皇后为之警觉,作为一个巫女,她是强大的,然而作为一个皇后,她也不过是在老国王去世后就靠着聪明和强大的巫术掌握了话语权而已,真正论到国计民生的问题上面,她更擅长举办一场贵夫人们津津乐道的晚宴。 ※※※※※※※※※※※※※※※※※※※※ 差点儿没办法更了,因为换网的事情,晚上又来人安线,九点多还在弄,我都以为根本来不及码字了。 当时还特别担心弄不好,因为那人一个劲儿说你这都多老的路由器了什么的,十分无语,我当年买的路由器质量好,现在都没坏,我也没觉得不够用需要换,所以它一直坚持下来了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非要年年换天天换,都是新的了才方便接网吗? 真没觉得东西旧了没坏有罪,被那样抱怨着,心情还真是有些烦闷复杂,我可真是对不起你了,竟然没换一个新的,害得你操作不熟练弄了半天,真是耽误你时间了唉,我其实也没想让人家晚上来的,都想说约明天,结果 弄得我好想欠了人家似的,感觉不舒服。 结果网还奇了,他弄好了让我看能打开网页吗?我之前就在看晋江,就直接从历史里面打开晋江了,看没问题就让他走了,然后扭头再去开百度搜狗网址大全,傻眼了,一个都打不开。 一个都打不开!!!!! 现在我只能看晋江!!!!!!! 郁闷,明天还得电话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过来给我看看,如果明天还不好的话这是闹什么呐,还不如明天一起儿弄了呐。 晚安! 。 正文 第 310 章 阳光明媚的午后,观景台上,一柄大大的遮阳伞下,白皇后靠在躺椅上,这种躺椅让人坐上去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几乎跟床差不多,却又更舒服一些,白皇后并没有身着礼服,而是一身丝质长袍,披散着头发,靠在躺椅上的时候很自然地把旁边的毯子盖在了身上。 “巫女的聚会?” 她侧头看了一下已经留了胡子的国王陛下,青年脸上带着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再是冷冰冰的,多了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啊,您可以邀请您认识的巫女,当然,也可以全让塔丽莎邀请,您来主持就好,把那些巫女都邀请到这里来,你们可以交流一些你们喜欢的东西,比起听那些贵夫人们无聊的闲话,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因此总结出什么术法的变化,然后造出更多类似传送阵那样的好东西来。” 距离亚瑟成婚已经过去了十年,如今他的儿子都成了一个能够骑在马上往外跑的顽皮小子了,他的计划也在一步步实施着,效果目前看来还不错。 那次的相亲宴后,白皇后很快发现了那些非人消失了踪影,普通的野兽短时间内或许能够蒙蔽卫兵的眼睛,他们不需要跟那些非人交流,自然也无从区分披着一身皮毛到处奔跑的到底是非人还是真的动物,以前的狩猎他们是看到哪个猎哪个,也不会特意做出区分。 但是白皇后不一样,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在她的巫术面前隐形? 她还没有问过亚瑟这件事情,亚瑟就主动过去承认了,“既然您不喜欢非人,那么,我就直接把它们赶出这个国家,以后我的国家都不会有非人的存在,只允许人类进入。”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辩解,倒不如说是表达一种“孝顺”,白皇后当时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一向对她的作为不满的儿子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一下子两人的心都近了。 她完全找不出发火的理由,最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事情如此顺利过渡让亚瑟松了一口气,如果白皇后真的发怒,他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谁能够克制她的巫术。 让一种力量过于强大,达到垄断的效果之后,国王也就没什么地位可言,因为这样的理由,他跟珍妮说好了,让她嫁过来的时候多带一些巫女来,哪怕她们只是在这里逛一圈儿再走都行。 这样的非硬性要求,也并非强迫,倒是很能吸引那些巫女。 巫女并不是宅女,像白皇后这样满足于控制一个国家的巫女并不多,大部分巫女更愿意四处走走看看,还有一些则满足于自己家的院子,然后在院子里搞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发明。 在尤里国,巫女跟皇室的关系很好,皇室成员出生的时候她们还会被邀请送上祝福,珍妮当初出生的时候就被祝福过,诸如“善良”、“美丽”、“富有”、“聪慧”等,据说每一个巫女只能对一个人送上一个祝福,还必须在刚出生不足十天的情况下才能起到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在没有教廷存在的情况下,巫女们相当于在为婴儿洗礼,婴儿因此也会尊称她们为教母,自认为教女的地位。 因为没有正经的宗教,这个所谓的“教母”“教女”的“教”指的是教育的意思,还有些教授的可能,如果婴儿长大对巫术方面感兴趣,自己也有这样的天赋,很可能还会随着巫女们去学习巫术,如果有巫女愿意教她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尤里国的大部分巫女都很和善,她们跟教女珍妮的感情也很好,听到对方的邀请,哪怕再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门,听到只是暂住而非定居,也会愿意出来走一走,至少看看教女过得好不好。 而她们来了之后,亚瑟马上找到了事情让她们做,总是弄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发明有什么用,纵然她们能够创造出花仙子那样神奇的物种,除了好看又有什么用? 来吧,来做传送阵吧!如果成功,从大陆的北面到南面或许只要眨眼的工夫,就可以从高山森林看到沙滩大海,早晨起床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吃早餐,中午还可以回到家中休息,下午可以继续旅程,而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宿,等到晚上的时候,往传送阵里一站,直接回到家中睡觉,省了旅费的同时也少了旅途的疲劳,多么美妙! 大约是亚瑟的描述太符合这些偏向于宅的巫女了,她们都有些动心,女人或许天生没办法拒绝偷懒的任何方式,然后就集思广益地开始研究。 在这期间,亚瑟经常会给一些好的意见,会把她们的讨论地点安排在白皇后的左右,不知不觉地,白皇后就开始发表意见,然后也加入到了这个“巫女共建讨论组”里来。 给巫女们找到事情做,让白皇后多余的精力有了地方发挥,亚瑟这个国王的职业也越来越步入正轨,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白皇后连国家法令都懒得听了,还告诉了亚瑟塔尖上那个水晶球的妙用。 通过水晶球,白皇后可以看到这个国家她的巫术屏障范围内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她想。 这简直就是自带时间回溯,还无视了空间距离带来的控制不便,亚瑟吃惊之余开始想,自己以前做的小动作有没有被白皇后发现的。 “虽然你不能够学巫术,但你身上的力量足够你自保了——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希望看到这个国家内出现任何一‘只’畜生。” 白皇后的语气带着些告诫的意思,但用词并不严厉,除了一贯对非人的歧视性形容。 “除了本之外的可以吗?”吃惊之后,亚瑟笑了笑,“我保证它绝对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让您感到困扰。” 撇了撇嘴,白皇后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那只蠢老鼠的存在她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时候还想看着能玩儿出什么来,哪里想到如今她的兴趣转移走了大半。 “能告诉我,为什么您那么讨厌非人吗?” 在走下塔楼的时候,亚瑟突然询问。 白皇后的脚步顿了一下,亚瑟差点儿踩到她的裙摆,赶忙停住了脚,却见白皇后又开始走了,显然,她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亚瑟也并不是那么纠结问题的答案,无论怎样的原因,讨厌就是讨厌,就好像有些人讨厌香菜,有些人讨厌肉粽一样,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非人的离开好像把亚瑟和白皇后之间的矛盾都带走了一样,没有了在这一点上的分歧,其他的政令,白皇后都可有可无,并不那么关心,传送阵这件事显然更让她上心。 如此一来,亚瑟的其他后手就都用不到了,省心了不少。 历时十年,不仅是传送阵已经在大陆上遍地开花,就连奥姆尼国都发展得越来越好了,作为传送阵的首倡者,奥姆尼国一手包办了国内的传送阵建设,至于其他国家,因为外交问题也加强了联系。 巫女们用巫术绘制了大陆的地图,亚瑟让人重新描绘了下来,悬挂在议政大厅的墙上,他并没有多少侵略的心思,以国内那寥寥的人口,自己国家都填不满,又哪里能够接收更多的地盘。 只是因此带来的繁荣却是超出预料的,各国的矿产资源也被巫女们细心地标注了出来,很多是连当地的国家都没发现,甚至没有引起重视的,仗着这一份地图带来的先知,亚瑟和各国的交易都占了大便宜。 而这份便宜带到国中,带来的就是赋税的减免,以及各种的福利用房,连朝堂上的制度都被亚瑟给改了,改成了他更喜欢的三省六部制,废除了左右大臣二分大权的局面。 这样大的变革带来的好处自然不用说,好像一下子从农奴制变成了封建制,生活水平的上升吸引了不少其他国家的人类移民过来。 随着他们的来到,更多的消息也流通了起来,亚瑟这才知道那些非人带来的危害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如同人类有好有坏一样,非人也是有好有坏,有些杀伤力大的,比如说狼虎等,对人类做出的恶行十分符合白皇后所言的“畜生”二字,亚瑟这才知道把另一个种族当做猎物并非白皇后的首创,而是来自那些凶恶的非人,它们甚至圈出一大片地方,然后把那片土地上所有辛勤劳作的人都当做自己的储备粮,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还不允许他们逃走,否则就会用非常残忍的方法把他们都弄死。 有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人流着泪述说那种可怖,好像是遇到了恶魔,无论是力量还是捕猎技巧,赤手空拳的人类都不如那些非人,最后只能是一面倒地任人宰割。 而国家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国王总在喝酒,王子总在打猎,王后和公主,她们有太多开不完的晚会,谁会理会一个小地方的非人到底要怎样作恶多端? 至于那些应该做些实事的大臣,只看奥姆尼国之前的大臣是怎样的就知道了,政见不合可以辞职,地方上发生什么事情,“哦,真是愚蠢啊!”,“天啊,真是可怜!”,这样的两句评价万事万灵,正经的事情,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去帮其伸冤报仇? 国家的法律还在国王的口中,而国王,天生的统治者,需要看那些蝼蚁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没有人造反,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因为人太少了吗?”看着地广人稀的地图,亚瑟这样想着。 ※※※※※※※※※※※※※※※※※※※※ 谢谢大家心疼! 现在好多了,今天早上又找他们过来了,就这人家还一个劲儿地说你这个问题不属于我们服务范围,呵呵,我之前的网好好的,上什么都没问题,换了你们家的,连了个线上不了其他网站了,不是你们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我的电脑突然在换线的时候坏了? 他们竟然还好意思说有可能赶巧就是这样很无语这要巧到什么地步,都能写小说了好嘛! 总之,唠叨归唠叨,还是把问题给解决了,今天可以打开其他网页了,不容易啊! 冲这个,我也感谢他们,甭管他们说什么了,只是当时的各种无语郁闷的心情,真是谁碰上谁知道。 说真的,要不是交了钱了,又都弄到这种程度了,真有换的冲动,这种服务态度太不怎么样了。 幸好晋江能够满足我大部分需要,深深地安慰了我,上不了微博看不了新闻都没什么关系,能上晋江看小说才是我的最爱! 咳咳,不是故意给晋江打广告,而是这次的事情让我看到了晋江多么□□,能够在其他网站都沦陷,完全找不到的情况下流利开启,真的想要为它点赞! 晚安! 本来想要番外的,结果还是没写到,明天吧! 。 正文 第 311 章 宽敞明亮的教室内,昏昏欲睡的学生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在阳光的照射下用手遮掩着哈欠,头发花白的老师在讲台上津津乐道,“……奥姆尼帝国从此崛起。——比尔,你来说说,奥姆尼帝国崛起的标志是什么?” 被叫做“比尔”的少年看上去还没睡醒,匆忙被推起来的他有些茫然,好像听到了问题,又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旁,眼角那里,还有一些刺毛糊一样的不明物体挂着。 “这个,崛起标志!” 他的同桌是个善良的小胖子,刚才就是他把比尔推起来的,这会儿又指了指历史书的封面,上面奥姆尼帝国的那座城堡十分明显,相信已经三年级的他们不会认不出这是什么。 几千年前奥姆尼帝国的辉煌简直霸占了三年的历史书,因为巫女的巫术能够很好地保存一些史料,加上奥姆尼帝国的皇帝,那个历史上第一个称皇帝的,简直是个自恋主义者,各种书籍各种笔记,都被那些疯狂崇拜他的巫女们仔细保留了下来,以至于到了后世的这个时候,每个学生都非常头疼地想那位皇帝怎么那么爱写文章,他就不能少写两个字吗? 最讨厌的是,他不仅自己写,还让别人写,什么《皇帝语录》、《皇帝备忘录》、《皇帝机要集》……每年的大学论坛上,都少不了那些历史系的学生在巫术网上疯狂地呻、吟——真是要了命了! 因为这个原因,所有有关奥姆尼帝国的论文都会成倍数增长,太多的史料足以丰富他们的论文长度,然而,教授并不吃这一套。 只有长度还不够,他们总要求深度,这可真是太为难人了,谁不知道那位皇帝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以下省略所有褒义词),这让人怎么写,怎么写! 出于这样的原因,哪怕不是历史专业的,只要接触了历史,接触了奥姆尼,就再也忘不了这个神奇的帝国,还有那位历史上第一位皇帝。 “啊,是因为有了白皇后!” 比尔毫不迟疑的回答配合着他有些沾沾自喜的表情,引发了课堂上的一片哄笑。 老师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比尔这种不认真的学习态度,说了正确答案,让大家都记录了一下,这才继续讲下去。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课堂上睡觉的人明显少了,还有很多都脱离了昏睡状态,重新打起精神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下课了。 比尔苦大仇深地放下历史书“真是痛苦,我将来一定不要学历史!” 坐在比尔前排的是个棕发女生,她回头看了比尔一眼,说“你可真是不懂这其中的乐趣所在。” 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闻言侧身说“比尔,我其实觉得你说得对,要不是白皇后赶走了那些非人,哪里能有人类的飞速发展!” “只是可惜,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们永远不知道感激。”棕发女生这样说着,冷嗤了一声,表情颇有些愤愤。 奥姆尼帝国的确让历史都为之侧目了,但是这个帝国哪怕有着种种第一,第一个发明传送阵的,第一个开创了巫女团体的,第一个国王称皇帝的,第一个……但他最后的结局却不那么美妙,他的继承人并没有他那样的魄力,不能够很好地统御巫女,最终造成人才的流失,而治下的那些人类,竟然有很大一些人对非人抱有好感,最后因为卡纳国的挑拨,竟然爆发了内乱。 内乱爆发的时机是那样好,白皇后已经去世,皇帝留下的威名也被败坏了很多,皇室集团周围聚集的巫女因为继承人无法收拢人心的关系也走了很多,战事爆发,竟然没有人能够帮他一揽全局,幸好三省六部制能够保证大部分的机构正常运转。 或许正是因为内乱平定过程中皇帝的过度放权,等到内乱平息,皇帝的权柄也小了很多,后来又有皇帝的堂兄篡位险些成功等诸多因素,奥姆尼帝国的辉煌历史很快就随着第二任皇帝的故去而烟消云散,后来的第三任皇帝以及第四任皇帝都在不断地割让利益,最终导致奥姆尼帝国改朝换代,成为历史上的昙花一现。 “哎哎哎,别这样说啊,你这样说可就有点儿破坏和谐了,非人招你惹你了,怎么就不能跟非人当朋友了?”比尔正经课上学不了什么,脑子总是跟不上趟的感觉,但到这种闲话上,他的脑子却是转得飞快,眼睛还往一旁的一个非人身上撇。 早在两千余年前,就有巫女发明了非人和人类混血的诞生方法,自那以后,非人的动物模样不再如同它们的祖先那样分明,而是区别于动物,与人类有了更多的相近,唯一能够证明它们非人身份的,或许是某些动物的种族特性,或许是某些无法完全退化的毛茸茸的耳朵又或者尾巴。 这样的类人非人自然比原始的动物形态更加受到人类的欢迎,彼此之间的通婚愈发多的同时,它们之间的界限也不再那么分明。 就好比这班上的大半学生,都不敢说自己是纯正的人类纯血,而那些非人也没有几个真正站在非人的立场上,哪怕为了身上那可能不止一半的人类血脉,它们也会更认同人类多一些。 那个非人被比尔这样一说,毫不客气地拿书拍了他一下“找事儿是吧,非要让我背个锅!” 两人说笑着打闹着,往教室外头去了。 两个女生也没理会她们,两人又说了两句,话题却是绕回到白皇后那里去了,作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的母亲,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对非人下达那样残酷命令的当权者,她的事迹显然更容易引发女生的共鸣。 “其实白皇后好可怜的,家人都被非人杀死了,那些非人还把她当努力,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解救她的巫女,结果却拿她做实验,最后好不容易弄死巫女逃走了,就碰上老国王那个老牛吃嫩草的家伙,一嫁过去就当了后妈……” “她小时候是可怜了点儿,但是长大之后哪里有那么苦了,弄死巫女之后她本可以自在生活的,毕竟她在巫女那里学到的东西都很有用,但是谁让她碰到了国王呢?国王虽然老了点儿,但也是个帅大叔啊,嫁过去直接就是王后,简直就是草根逆袭的典范……” “……我就不喜欢白皇后,心机太深,小时候受苦也是非人的错,巫女不管怎么说也把她救出来了,还教了她那样强大的巫术,结果她恩将仇报把人弄死了,后来贪慕权贵又想方设法嫁给了老国王,最后还妄图通过控制儿子来掌权……” 旁边一个女生闻声也加入了话题,她的观点倒是跟两人不同。 “你看的是哪本小说?”棕发女生问道。 “《维克多式爱情》。” “《她的往事——奥姆尼幕后的女人》。” 棕发女生扶额,自从有了巫术网,历史都被扭曲成了小说的模样,“我觉得你们还是看看《奥姆尼风云》吧,我觉得那本比较真实。” “是什么历史书吗?” “不,也是小说,不过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据说是某某大历史系的联合作品,还有教授背书,应该真实度高一些,至少不会像网上那些那么胡编乱造……”说起这个,棕发女生马上开始津津乐道,不停地推着自己喜欢的这本书,把上面的一些好处都说了,很多历史迷案,很多未解之谜,都能够从上面找到一个看起来合理的推测,那些阴谋阳谋什么的,读起来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越是看我就越是喜欢白皇后的敢爱敢恨,越是佩服皇帝的英明,也只有那样的他才会让帝国那样辉煌吧!” 比尔的同桌,小胖子并没有离开座位,听着三个女生在前面长篇大论讲了一堆,各自都有各种推书的理由,他疑惑不解地插嘴问了一句“我刚才听你们说白皇后小时候的事情都一样,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历史书上并没有写啊!” 作为只看书本的好孩子,课外书或者教辅书是什么鬼他从来不知道,而他的程度,也就只比比尔好一些,比尔是知道学不了压根儿不用心听,他是努力学,但程度有限,也只能接受这么多,却还是有着求知的心,不会破罐子破摔。 奥姆尼帝国的历史中,白皇后只占了很短的篇幅,很小很小,要不是她是第一个对非人下达那种残忍命令的掌权者,要不是她也有份发明传送阵,恐怕早就淹没在历史当中,再不知道具体名姓了。 而她的具体身世,自然不会在历史书上长篇累牍地说,哪怕是皇帝,说起来的时候也不过说一句父母,白皇后这样的平民巫女,自然更不可能说她的身世怎样,谁不知道,巫女都是山林里野生的多,没几个拥有贵族身份的圈养的。 “你没看课外书吗?她的孙子写了一本书说明了她的身世,唉,也难怪她对非人的印象那样不好……”棕发女生这样感慨着。 小胖子又问了问书名,想着要是后面会学到的话会留意一下。 说话的几人都没有想到一件事,那本书的作者,白皇后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这本书。 几千年前,奥姆尼帝国最辉煌的时候,亚瑟的幼子,一个不足五岁的白包子,在知道白皇后对非人有那样残酷的命令,以至于他的“好朋友”本不能外出,不然就要被杀死的事情之后,他偷偷跟本说“白皇后小时候一定被非人杀了全家,还被巫女抓去虐待,不然想不出这样恶毒的命令!” 本一笑置之,时间为他增加的不仅是年龄,还有智慧,他没有把白包子的话放在心上,弯下腰,对他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悄声说“不要往外说啊,这是一个秘密。” 若干年后,会写字的白包子把自己的若干小秘密写在了本子上,这个本子后来跟他的若干日记混在一起被细心的巫女们整理了一下字迹就集结成册,成为了历史上的一本书,还被后世人命名为《奥姆尼皇家解密档案》。 而它最初的名字《夜语》也不再为人所提及。 至于历史学家把这本书当做真实考证的原因是因为后来的很多书中都提到了此事,书中的事情被其他的书交相证实显然证明书上所记载的内容是真实的,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人都说同一件事,天南海北都说一件事,那肯定这件事是真实的了。 然而历史总是能够捉弄人,历史学家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真实”是怎样造就的。 《夜语》这本书是由巫女整理的,她们是最先的阅读者,然而在奥姆尼帝国倡议建立一个巫女团体之前,所有的巫女基本上都不和其他的巫女来往,她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底细,哪怕那个对方已经非常有名,成为了大家都知道的白皇后。 她们最先误解了这本书的真实性,或者说,知道是假的人一笑置之,不知道是假的后来在其他的书中无意引用,随着她们离开奥姆尼帝国,其他的书也就在大陆上遍地开花,最终导致了误导历史学家的事情发生。 当年,亚瑟也看到过这本书,对书中那好似亲眼所见的话语而惊,还训了一顿孩子,严禁此书流传,并没有让白皇后看到这本书的存在,然而这件事,越是保密越是有人在意,就那样被许多人记在了心里。 也无怪后世的历史学家因此给它起名叫什么解密档案了,能够在历史上被禁的书籍必然是说了一些真话,反映了一些真实的。 ※※※※※※※※※※※※※※※※※※※※ 晚安!谢谢地雷! 白皇后安享晚年了!有那样的儿子还不能安享晚年,那还真是奇怪了! 。 正文 312.第312章 取最艳的石, 磨最细腻的粉, 一句句佛经, 一笔笔虔诚, 用一辈子的时间, 勾勒心中的坛城。 红色的僧袍包裹着瘦小的身躯,因为日晒而发黑的皮肤被暗红色的□□衬着,酥油灯下,满室弥漫着一股浸染神魂的香,人的动作仿佛也缓慢了许多,一点点,执着笔,沾上些许矿石粉末研磨出的颜料慢慢地勾画着唐卡。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笔好像都要思考很长的时间,其实并非是思考,而是每一次落笔都要默念一句佛经,熟读成诵的经文这时候默念起来,莫名有了一种头脑放空的感觉,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到。 闪烁的烛火即便在佛前也不会恒定,香炉中的香一刻不停歇地冒出缕缕烟雾,缭绕着低垂的账幔,绿松石、孔雀石、蜜蜡、珊瑚、玛瑙、天珠……所有能够看到的都随着光线暗沉,仿佛一颗随意扔下的石子,在佛像前低低俯首。 高大的佛像仰头不可见面,帽子,账幔,总有些遮挡视线的存在让它的威严宛若云端。 外间的光线并不能够穿透一层层屋顶,阳光无法透过幽深的窗,狭窄的缝隙漏进来的点滴光线都如同荧惑,闪烁难明。 佛前长跪,铺在石砖上的布面经过了特殊药水的浸泡,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草药味道,没有多少清香,却如同那酥油灯的味道一样,让人闻了就能够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属于雪域高原的特色。 俯身作画的孩子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瘦瘦小小,如同这里的人民特有的那样成长缓慢,让人一眼无法断定其准确的年龄,他的眼睛极为沉静,没有孩子特有的清澈,也不见孩子特有的通透,他的眼仁儿乌黑,仿佛深不见底的幽谭,有着一种异样的魅力。 从降生的那一刻,他的父母就认定他是属于佛的,因为他那不同于普通孩子的沉静,因为他的寡言,这般“端得住”的孩子,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莲花宝座上的一员。 然后,他的父母就把他送到了寺庙,自此成为一个估肖喇(普通僧人),因他一出生就被放到佛前,成为寺中僧人,他的年龄虽小,却比很多人都“年长”,精通佛学经典,宛若天生佛子,被寺院中极为看重。 而经他手书写的佛教经典,甚至使得不少信徒千里迢迢来求取。 因为他,这座深藏在大山之中的寺庙也有了些名气,渐渐为外界所知了。 他的名字叫做桑吉丹巴,取“佛教法”之意,在周边的民众心中,他的存在相当于佛渡世人,之所以能有这般大的名气,自然不是那些人知道他懂得多少佛经,能够默写多少存世不存世的佛学典籍,而是因为某一次的雪崩,他恰好在场,恰好救了那本应该罹难的人。 ——那是不属于世人的力量! 没有多少文化,甚至不认识一个字的民众们这样传说,依靠着口口相传,把显通寺传得愈发神秘,连同桑吉丹巴,都成了一位佛陀的转世。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哪怕迈入空门,都未必能够四大皆空。 当越来越多的民众将毕生的积蓄都捐献到寺庙当中,寺庙当中的僧人也有了变化,他们的心中也染上了更多的色彩。 执笔的手很稳,并不会有半丝的犹豫,他的表情更是平静,从容的笔触好像已经刻画了千百遍,那些佛祖的形状似乎早就已经眼见手触。 桑吉丹巴的眼一直不曾抬起,也就不曾注意到还有人在看他,那高大的佛像,还有这里特殊的地势,以及,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作用,让这里的磁场有些不一样,在寺庙之中,在佛像面前,他的精神力会被无限压制到一个普通人的程度,不能够肆意扫描周围的一切。 这种普通并非他所陌生的,每一个世界的开始他都是个普通人,每一丝特殊力量都是他一点点修炼起来的,这还需要世界规则允许,否则的话,他也只能是个普通人,而这些力量的强弱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修炼努力与否,还与世界规则有关,同时也跟他附身的这个人身体条件限制有关。 无论灵魂多么强大,他所能够支配的也只是这样一具皮囊罢了,虽然皮囊也会成长,但最根本的东西,就好像修仙界所要求的灵根一样是天生无法改变的。 他还是人,并不是神,那些涉及到规则的东西,并不是他所能够更改的。 所以,即便修炼出了强大的力量,但他依然会去习惯这种普通人的状态,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也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而已。 那些力量,哪怕是自己修炼出来的,难道就不是外力了吗? 或许这里的空气格外澄净,他的心思都纯粹了不少,很多可以用强大精神力偷懒的事情都被他一丝不苟地完成,就好像面前的这幅唐卡,如果是在寺庙之外,在别的地方,他大可以用精神力勾勒,一样完美,甚至还会有些特殊的好像“开光”的加持作用,但他宁愿用最原始最古老的方法,一遍遍描绘,看着那些颜色点点着落,最终构成一整幅佛国。 挥洒金粉去描绘, 不为昂贵, 只为佛的光辉。 这世上真的有佛吗?当过高僧,超度过鬼物,见过妖物,也见过那些真正的修佛之人,了解过他们的修炼功法,多少次还曾凭借着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感受过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但,真的有佛吗?他从未见过。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未见”,他的唐卡始终差了一点儿什么,十几年过去,仍然还不能完成。 “桑吉丹巴,你过来。”寺庙的喇嘛叫他,对方负责管理着寺庙中的一些杂事,日常杂事。 闻言,放下笔,桑吉丹巴的眉头微蹙,起身,看过去,喇嘛身边站着的那位贵人一眼即知并不是那些满身牛味儿的普通牧民。 贵人袖着手,颇有几分傲慢的样子,在桑吉丹巴走到近前的时候瞥了一眼,说“你们的佛子也不怎么样嘛!” 喇嘛躬着身赔笑,他本可以不用这样卑躬屈膝,但是总有些东西会让人动心,而一旦动心,腰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桑吉丹巴的神色平静,他没有问任何问题,甚至除了点头之外不曾再做任何的礼貌动作,因为这个人不需要他的礼遇,看过剧情的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好像贵人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一个真正贵人身边的走狗而已。 而他的到来,则意味着灭佛运动的前奏。 贪婪的狗儿看到了寺庙的富有,那些珍贵的珠宝如同瓦砾随意放置在佛前,这些本应该光芒四射的东西怎么能够在这样昏暗的室中隐藏呢?总应该有人把它们拿出来,让太阳晒一晒嘛。 他的小眼睛只看到了那些珠宝意味着的富有,却全没有一丝一毫对佛祖的敬畏,这也是自然的,他原不是这里的人,不过因为战败成了俘虏,便被阉割了送到了贵人的身边,这种身份的存在,不贪图钱财还能贪图什么呢? 桑吉丹巴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多分给他一些,对着喇嘛行了一个礼,对方比他年长,应该尊重。 “桑吉丹巴,这是戈日尔汗身前的贵人,这次来是汗王听说了你的名字,召你见对。”喇嘛言简意赅,语速稍稍放慢,一边看着他的表情,一边说完了这一段话。 桑吉丹巴懂得的太多,这让所有比他辈分大的僧人都不好在他面前摆架子,因为不知道那是否是在愚蠢地卖弄,显通寺之前没什么名声,大家一众习俗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吃肉,婚娶,好像都是一样的。 但等到桑吉丹巴长大一些,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这个人,就好像是天生的佛子,一举一动都如那些传说中的佛陀转世,规矩严谨,从不食肉的他就好像是狼群中混入的绵羊,格格不入到有些碍眼的存在。 在这一点上,桑吉丹巴料错了,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并不是因为财富,而单单就是因为他这个人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压力。 身边有个范本时时刻刻比较着,谁也受不了这份儿累,相较之下,既然汗王要见他,把他送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桑吉丹巴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在对方莫名有几分心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低头应诺,同意了这件事情,这件原剧情中根本没有的事情。 他知道那位戈日尔汗是谁,天空之下,最残暴的汗王,佛教史上,最愚昧的汗王,戈日尔汗,他是雪域高原最尊贵的汗王,他的疆域遍布一整个西南地区,连通了海洋,但他的暴行,足以让这片天空再见不到一点光明。 。 正文 第313章 此为防盗章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福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发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一,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灸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自己对他有恩,他才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 正文 第314章 此为防盗章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冉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聊,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缺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胸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帘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饶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的只是孩子调皮,大的只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饶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饶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饶,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 正文 第315章 此为防盗章 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歹,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大话很好,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函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函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的人来,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饶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函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饶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饶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 正文 第316章 此为防盗章“嗯。”李喆随意地点零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聊,不要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赌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热,各色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饶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蠢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郑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是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灸年轻妃嫔,而两饶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笑着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 正文 第317章 此为防盗章其实,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邪正”了过来,于是,胡尚辉就成了“三儿”。 他对这个传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林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饶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缺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 正文 第318章 此为防盗章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歹,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大话很好,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函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函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的人来,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饶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函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饶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饶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 正文 第319章 此为防盗章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发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饶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饶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饶,发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殿下多虑了,我看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要发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起来也是透着亲牵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发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发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校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发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零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发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赌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舅灸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零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操心一两句还能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发生。 。 正文 第320章 此为防盗章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首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服,列举镣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胸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是宋妍约了他在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零儿,等着宋妍出眨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他依靠妻族的话与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澳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饶,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发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瞧聊赵沧颉这一番话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郑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饶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 正文 第321章 此为防盗章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饶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零,一双眼眯起来,轻声“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发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冉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发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发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郑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饶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着,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发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速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发现变了,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夷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发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饶,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发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忻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发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 正文 第322章 此为防盗章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普通,才智普通,能够有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也想要好好提升自己,或许更深一层也是想要找点儿兴趣爱好寄托感情的意思,不然,以后一辈子一辈子地那么漫长,纵然有剧情可以打发时间,难道一辈子就指着一本剧情活了?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道,“一个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饶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的那样,一个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饶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是个好季节,如果春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子呐,上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心就和上捆绑销售了,若是上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倒霉不倒霉,上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了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协…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 正文 第323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下的得力干将,但到邻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饶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零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发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极好,还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福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饶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 正文 第324章 此为防盗章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继母苛待,再比如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法,不是还有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赵氏特意好好地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萨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饶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饶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饶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桨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 正文 第325章 此为防盗章朝阳公主的年龄也不了,纵然皇室公主一向晚嫁,但订了婚之后总要有个一年半年的准备时间吧,公主出嫁不比别的,受宠些的还可以有公主府,这些都是要在婚期定了之后提前筹备起来的。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饶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着,目光望向边,白云朵朵,是个好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心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子以前一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樱”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眩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话聊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殿下三打鱼两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两句话罢了。 。 正文 第326章 此为防盗章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影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一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瞧着亲娘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斋从来不,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毡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早让你过来,你总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 正文 第327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心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饶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关对母亲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比不得侯府不,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就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发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发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什么,顶多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的时候笑着跟宋妍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过了,她不会拿此事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这个‘表哥’总送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了总送些‘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霖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农村的生活各种困苦,不亲身经历一番,真的是想不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让人如此难为。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饶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发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 正文 第328章 此为防盗章 树下,一张躺椅上,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着,衣带垂到霖上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一颗颗含珠带露的紫红色葡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掐下,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层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着葡萄的紫,有一种惑人之福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相声,一搭一唱的,到好笑处,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他跟皇帝舅灸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饶视角出发,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首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鼓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了,过两年也该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饶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超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 正文 第329章 此为防盗章“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发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饶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事,这时候却让人愈发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名荣哥儿。 自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聊麻烦,或者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发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偷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忻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冉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 正文 第330章 此为防盗章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饶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发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名,孩子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的,作为受惠者的他,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我明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 “瞎闹什么,上一就有一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了!” “如今新社会都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得严重,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什么,口齿不清地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发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发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就好了。”青山这样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发现,还怪青山不早。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赌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是营养不良,然后又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 正文 第331章 此为防盗章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时候未曾尝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什么,就差没把他家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着,又道,“从明开始,你每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饶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出门,更加不在那笑,卧槽,喜欢用故事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了啊了啊了啊……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当然,那是最初的那批,没什么长远眼光的,后来的这批,田爱国他们,多半都是背着铺盖卷来的,手上还拎着个包,里头装着饭盒茶缸毛巾水盆衣服鞋子之类的,这就不少了,还能有多少地方,又有多少人愿意背那些沉甸甸且没什么用的课本?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书本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书本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 正文 第332章 此为防盗章两个丫鬟都是十五六的模样,含苞欲放的花儿一样,穿着府中丫鬟的制服套装,发髻上也只是简简单单攒了两朵珍珠攒起来的头花,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几分“荷花玉露叶含羞”之福 “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零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聊,不要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赌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热,各色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饶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蠢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郑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是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灸年轻妃嫔,而两饶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笑着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 正文 第333章 此为防盗章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一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瞧着亲娘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斋从来不,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毡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早让你过来,你总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聊,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却发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福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 正文 第334章 此为防盗章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饶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着,目光望向边,白云朵朵,是个好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心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子以前一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樱”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眩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话聊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发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殿下三打鱼两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发现为什么谄媚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 正文 第335章 此为防盗章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道,“一个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速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饶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的那样,一个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饶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是个好季节,如果春是勃勃生机奋发向上,那么秋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子呐,上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心就和上捆绑销售了,若是上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倒霉不倒霉,上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了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协…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你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 正文 第336章 此为防盗章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饶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发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邻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发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平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饶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中发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零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发,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发际线也有些朝上发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 正文 第337章 此为防盗章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饶,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零儿政绩,不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聊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饶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校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话,并不刻意纠正老饶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饶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那样下嫁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饶亲缘观是如喘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了,姑爷已经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 正文 第338章 此为防盗章“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零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聊,不要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赌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热,各色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饶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蠢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郑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是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灸年轻妃嫔,而两饶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笑着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这时候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之前急着离开,怕不就是为了躲避这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吧。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 正文 第339章 此为防盗章宋婷如今的年龄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赵氏心中怕她还惦记着赵沧颉,早早就给她选定了一个人选,比宋婷大两岁,是个世家嫡次子,人品样貌都不比赵沧颉差,但看在宋婷眼中,也只是差强人意。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从来不愿意背负别饶人生,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饶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饶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饶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冉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着这些花呐,听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就是那些琐碎的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校”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难得的,侯爷也有了些感性的心思,笑骂一句“你子滑头,我的女儿我能不照顾么。” 爷俩笑一回,算是定了此事。 宋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上头的任命下来,她是再不好一个“不”字的,只能打点精神为赵沧颉收拾行装。 赵沧颉也知道自己是先斩后奏了,少不得温柔相待两日,然后便匆匆踏上了赴任之路,只在临行前再次郑重托付了侯爷和赵氏,又对宋妍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宋妍坐在马车上,颇为不合规矩地掀开帘子,看着赵沧颉乘坐的那辆马车跑开,几名跟车的随从骑着马,一路扬尘,很快模糊了车子的踪迹。 手绢擦了擦眼角,好像有些湿润,面上落落。 “沧颉心里头是有沟壑的,他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不在京中磋磨,你也是做大妇的,该知道男人那建功立业的心思,且收收泪,不要伤心,要顾着肚里的孩子,等沧颉那里安稳了,必是要接你们母子过去的。” 赵氏送走侄子,倒是放松了许多,宋婷那日的反常她还是知道的,后来也有意减少了带宋婷过去的时候,让她安安心心备嫁,但女儿的日渐消瘦看在她的眼中,总还是有些不舒坦,又总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那两个一时间越了界。 侄子是好的,女儿是好的,但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还是远一些才好,所以,她劝宋妍的这些话是最真心不过的。 宋妍想到宋婷那里,点零头,等到安稳下来,怎么也要半年多,这样久的时间,隔开了距离,或许他们就真的淡了吧。 发现妹妹和丈夫可能有暧昧,宋妍的心思是郁结的,偏偏那些暧昧有些时候又像是疑人偷斧,她也不好对人乱,免得坏了自家名声,但心里头的那根刺却是越来越深了,怎样也无法拔除。 “母亲放心,我省得。”嘴上这样着的宋妍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四个月后,好容易生下猫儿大一样的儿子,她自己却永远无法睁开眼看看了。 。 正文 第340章 此为防盗章 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速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歹,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大话很好,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函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函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的人来,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饶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函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饶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饶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零,一双眼眯起来,轻声“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 正文 第341章 此为防盗章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冉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聊,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缺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胸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帘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饶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的只是孩子调皮,大的只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饶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饶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发,几乎半秃的头发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饶,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 正文 第342章 此为防盗章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继母苛待,再比如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法,不是还有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赵氏特意好好地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发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发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萨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饶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饶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发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发地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饶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桨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发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发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发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他跟皇帝舅灸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 正文 第343章 此为防盗章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饶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弟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看到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舅正载着青山,闻言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疵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黑前到了大城剩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热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饶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饶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宋婷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发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法,不是还有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 正文 第344章 此为防盗章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饶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首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首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发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饶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磕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饶赞叹。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道,“一个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 正文 第345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身着霞锦,灿若朝阳,那般绚烂的颜色并不会让人变得庸俗,即便在这样的夏日看来,也不会觉得烦热,如同只在盛夏开放的花朵,然有种热烈,隐藏在那淡雅的笑容之下。 剧情中对朝阳公主有过很多描述,原主的记忆中也能寻到一些,李喆对她并不陌生,但唯有见过之后才知道,那些描述那些记忆其实都很片面,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好,才十五六岁,却是个很合格的姐姐了。 宫女督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我听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汁…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附属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缺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发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发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发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饶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起过此事,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发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 正文 第346章 此为防盗章“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发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零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聊,不要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赌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热,各色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饶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蠢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发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郑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发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发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是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灸年轻妃嫔,而两饶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笑着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当然,那是最初的那批,没什么长远眼光的,后来的这批,田爱国他们,多半都是背着铺盖卷来的,手上还拎着个包,里头装着饭盒茶缸毛巾水盆衣服鞋子之类的,这就不少了,还能有多少地方,又有多少人愿意背那些沉甸甸且没什么用的课本?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书本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书本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 正文 第347章 此为防盗章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歹,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大话很好,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函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函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的人来,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饶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函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饶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饶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胡尚荣的系统除了送他穿越,给他剧情,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金手指,连过目不忘都是奢求,上一个世界还好,到底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在,古文纵然难学,有着老师讲解,自己再下了苦功去死记硬背也不是一点儿成果没有的。 。 正文 第348章 此为防盗章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今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饶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牵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发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发现了今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不就是集体变个饶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晾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饶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饶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首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一整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 正文 第349章 下午的一节课后,那么孤陋寡闻如林彦麟,也知道寇仲南是为了什么那么积极奔走了,万寿节马上就要到了。 这可是个皇帝与国同庆的大日子,早在几个月前,大家就开始默默地准备礼物了,既要与往年不同,推陈出新,又要不能跟其他人家重复,尤其是最主要的那一件礼物,绝对不能和人重复。 为了这个,各个家族的人也都是绞尽脑汁,实在是现在的信息太发达了,什么好东西几乎是刚一露头就会被人弄走,多少米长的蛇,多少斤的鱼,还有什么罕见的肉灵芝什么的,反正各种珍奇异宝都未必还如之前那样新奇。 信息发达了,这个世界在大家眼前似乎都没有了秘密,多少年都过去了,再想要准备独特的礼物也不那么容易。 不过,那些都是家族中的事情,学校之中的学生还是能够轻松自在一些的,只不过作为命名为皇家大学的学校而言,学生们还是要代表学校准备一件礼物才是。 这件礼物未必多么珍贵,但一定要有些心意,能够代表一些对皇帝的敬爱。 去年,皇家大学送上的是一幅图,这年头,哪怕是万寿图都能够用电脑绘制,完全没有什么技术水平,而去年皇家大学绘制的图却是用了心思,用全校师生的姓名构成了一幅《江山图》,博得了皇帝的欢心。 前年,则是一首乐曲,新创作的词曲,然后是学生的大合唱,千挑万选出来的学生们齐声唱着那一曲《辉煌》,也是出了名的。 再前年,…… 反正,历数一下之前的送礼历史,就知道没有什么更新鲜的点子了,寇仲南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如今便是为了一个新点子而奔走。 今年,准备的是一个大型的歌舞剧,已经命名为《希望》。 寇仲南挺有保密意识,除了这个什么都没,但这种大型歌舞剧最是瞒不了人,哪怕封闭了运动场在其中排练,但是用到的人太多,总会人多口杂,林彦麟最终还是知道了个大概。 也是瞒不住了,寇仲南还请他去看了彩排。 这场歌舞剧演的其实是历史,从刀耕火种的时期,第一道闪电击中了树木有了火,然后就有了后面的衍生,一个个历史变迁,一个个朝代更迭,最突出的事件以最炫目的方式表演出来,直到现在的这位皇帝,站在国际的政治舞台之上表现得游刃有余…… 之后是个人独舞,一个女子上去舞动,最终以一个如同婴儿一样的熟睡姿态环抱自己,然后便是舞台效果营造出来的星空幻梦,光影制作的星球在转动,这个宇宙向所有的人在展现着它的未来,这,就是希望。 因为要保密,现场不能够有任何的录制设备,连同手机都被放在了外面,林彦麟看完之后再看旁边等待接受夸奖的寇仲南,突然什么话都不想,完全不想夸他怎么办? 寇仲南脸上的喜色渐渐消落,认真地问“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好吗?” “不,挺好的,就是不想夸你,真是想不到是你编的。” 寇仲南还真是其中最大的功劳者,这个点子就是他出的,大概的剧情也是他想的,当然还有其他饶完善,他是完全不会编舞的,在这方面便是其他饶功劳了,但是他的功劳显然不能抹杀。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这不就是咱们的历史吗?”寇仲南的口气微露得意,大国的骄傲完全流露出来,让他有一种意气风发的胆气。 国人,从来不是谦卑到骨子里的那种,他们骨子里藏着的是骄傲,是面对外面所有的国家,所有的民族,都能够挺直了脊梁的骄傲。 所有的谦虚都是做给你看看,看啊,你太弱了,所以我让让你吧,这才是美好的美德啊! “是啊,这就是历史。” 林彦麟早就看过这个国家的历史,或许前面的那些还能找到相似的影子,但是后面的那些,跟上时代发展的国家,不曾倒湍国家,他终于看到了它现在的样子,好像符合了想象,却又好像跟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它依旧是那样美好,美好到让人目眩神迷。 未曾熄灭的灯光还有着星光的华彩,于眼底投射下一片无垠的星空,那万千颗星星中,可曾有自己曾经去过的世界,可曾有自己诞生的世界,可曾有哪个世界还在继续着屈辱的历史? 你们的历史这样好,好到让现在的我如同身在梦郑 第一次见到的强国的震撼,第一次见到强国的忐忑,第一次面对那些高鼻梁的民族产生的自卑,他也曾见过那样的时代,甚至见过那些甘愿在国外刷盘子也不要在国内坐办公室的时代,他们图什么呢?为了一个永久定居,愿意付出一辈子的财产,为什么呢? 有些记忆,大约是能够通过遗传,刻录到后代的骨子里的。 眼睛有些酸,林彦麟却舍不得移开目光,直到看到那独舞的女子披上一件大衣走了过来,竟然是董宛。 “怎么样?大编剧,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略带调侃的口气,董宛此刻画着舞台妆,愈发显得美丽,并非俗艳的美,有那么几分轻灵,却又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很好了,我很满意。”寇仲南毫不客气地摆起了编剧的架势,起来他也能够算是编剧之一。 董宛大约也知道寇仲南这个编剧其实给不了更专业的意见,调侃他一句,又跟林彦麟打了一声招呼,越过他们,直接到后台去换衣服了。 两个坐在后台前的男生互相看了看,林彦麟先“咱们走吧,别在这儿挡路。” 寇仲南也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他倒是不知道后台改到这边儿了,刚才还真的有些以为董宛是过来问他意见的,其实人家就是路过。 摸了摸鼻子,寇仲南“行,走吧,反正都看完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因为营造灯光效果最好的时候就是晚上,所以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离开了运动场,再看空上,已经看不到适才的那种星光遍布,漆黑的幕上零星几个星点,比沙还,几乎可以忽略。 空气中有些冷意,却压不下人满腔的热情,林彦麟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褪去,哪怕寇仲南他“你最近倒是变得多了,活泼得很啊!” “我还年轻啊,当然要有活力。” 不记得几时这样有活力,但这个世界的确让人心情愉悦,如果能够站在顶峰一览众山,又有几个愿意仰头望山高? 突然间,好像找到了一些努力的方向,他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就这样过去,如同度假一样,在这个世界好好享受一番这里的便利,也可以去旅游,享受一下那些外国人听闻大国羡慕的目光,但是,或许他还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既然已经领先了,那么便一直领先下去吧。 领跑在时代的前面。 这一夜,林彦麟没有继续修炼精神力,也没有睡觉,他站在窗边,看着宁静辽远的夜空,想了很多,直到东方既白,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具体清楚,整个人都被露水打湿了,心情却很愉快,半点儿不曾感受到清晨的寒凉。 十后,万寿节,完美的《希望》展现在所有饶眼前,作为皇家大学的献礼,这场歌舞剧从出现开始就注定不会被埋没,只是,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那个最后独舞的女子并非是排练时候的董宛,而是董琦。 或许因为人换了,独舞的欢快意味似乎也少了些,有另外一种曲高和寡的清冷。 人和人之间,或许真的有缘分一,又或许有些姻缘真的早就是上注定,董琦最终还是成了二皇子殿下的正妃,这一场赐婚还是二皇子殿下亲自求来的,这其中缘由何在,也无人去探寻。 林彦麟并没有蓄意破坏这一段感情,有心计的女子对上的也并非傻白甜的包子,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其实都跟他没有关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参与其郑 寇仲南跟他了很多的想不到,最后也只有恭喜而已,对这一段姻缘,他们并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董宛也是祝福的人中的一个,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或许她的多年喜欢只是一种如同对偶像的迷恋,甚至不到死忠粉的程度,不会为了对方的婚恋伤心,也不会为了对方的喜乐而要死要活。 “起来,我也算是媒人了!要不是我把那支独舞让给董琦,或许也不会促成她和二皇子殿下的姻缘。”董宛这样感慨着,话语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是谁害她跳不成那段独舞,但与其便宜那个很可能是害了她的备选,选董琦自然更好一些。 话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好了,但她的心情,恐怕还要好久才能平复。 林彦麟没有安慰,对方大概是把自己当做喜欢董琦的失恋人来“同病相怜”,奈何他想到的只有那一场替换可是董琦算计好的?到底是不能与之产生共鸣了。 再看董宛毫无嫉妒的模样,这女孩儿还真是傻得可爱! 。 正文 第350章 此为防盗章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歹,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大话很好,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函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发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发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函真正被研发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发,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发现,早日被研发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发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的人来,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饶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函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发,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发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发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广大研发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超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发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发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饶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饶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饶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没发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发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弟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看到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 正文 第351章 此为防盗章他对这个传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林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发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饶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缺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发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 正文 第352章 此为防盗章宋婷如今的年龄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赵氏心中怕她还惦记着赵沧颉,早早就给她选定了一个人选,比宋婷大两岁,是个世家嫡次子,人品样貌都不比赵沧颉差,但看在宋婷眼中,也只是差强人意。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从来不愿意背负别饶人生,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饶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饶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饶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冉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着这些花呐,听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就是那些琐碎的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 正文 353 第353章 此为防盗章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 正文 354 第354章 此为防盗章树下,一张躺椅上,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着,衣带垂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小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一颗颗含珠带露的紫红色葡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掐下,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层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着葡萄的紫,有一种惑人之感。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一搭一唱的,说到好笑处,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 正文 355 第355章 此为防盗章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 正文 356 第356章 此为防盗章“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 正文 357 第357章 此为防盗章两个丫鬟都是十五六的模样,含苞欲放的花儿一样,穿着府中丫鬟的制服套装,髻上也只是简简单单攒了两朵珍珠攒起来的头花,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几分“荷花玉露叶含羞”之感。 “奴婢玉琼。” “奴婢玉环。”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正文 358 第358章 此为防盗章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几乎半秃的头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 正文 359 第359章 此为防盗章“青山,你怎么还不下来?” 称不上山的土坡上,一个少年站在坡顶,打着补丁的衣裳,破了的裤脚还拖着连绵的线尾在空中摇曳,宛若那随时会离开母体的蒲公英,厚实的布料是灰扑扑的黑色,上面还沾着苍茸。 黑色的短被风吹乱,有些丝遮住了眼,抬手拨开,有些粗大的关节和糙皮的手,不用看剧情都知道,家境不是太好。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 正文 360 第360章 此为防盗章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 正文 361 第361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 正文 362 第362章 此为防盗章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 正文 363 第363章 此为防盗章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 正文 364 第364章 此为防盗章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 正文 365 第365章 等待已久的战争在树叶枯黄的时候终于到来了,如同那肃杀的秋景,除了结界包围的地方还能够看到绿色,整片丛林的生机似乎都被天空上那肉眼可见的黑云夺走了。 魔王的封印是真的松动了。 从人类那里传来的消息愈急迫,长老们也有了几分坐不住,生命漫长的他们知道魔王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一旦封印被突破,他们是否能够重新封印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被黑暗统治的阴影让他们再也无法安心静坐,精灵族的未来不能够没有光明和绿树。 没有人催促督伊,但请战的意愿已经明明白白显现在他们的脸上,大厅中日益聚集了更多的精灵。 白色的凤凰从窗口进来,稳稳地落在王座旁的树枝之上,它鸣叫着,捎来了来自树上精灵的口信,他们的军队已经出,即将赶往日曼谷跟人类的军队汇合。 “那么,我们也出吧。”督伊这样说着站起身来,他摸了摸右手的银色戒指,这是一个空间魔具,里面装着的便有那个被封印的盒子。 大军迅被集结,督伊并没有让所有的人一起,留下了一部分人看家,谁也不能保证黑暗势力不会绕过日曼谷的主力来攻打他们,因为这里离日曼谷实在太近了,几乎可以说是与黑暗势力抗争的第一线。 这样的安排让很多精灵失望,他们在杀龙小队中锻炼出来的技术,并不想要白白地浪费在看家上。 不过他们并没有违背精灵王的决定,最终目送队伍的远行。 枯萎的树木被砍伐,跟死去动物的尸体一同被焚烧,踏着一片焦黑还散着热量的地面前行,留下一个个整齐的脚印。 盔甲加身的丛林精灵的军队有着齐整不逊于人类的阵容,当他们的脚步声传递到日曼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着那银色的浪潮逐渐接近。 与他们如此齐整的军队相比,人类的队伍就不那么整齐了,各个势力都有各自的统一着装,还有一些则是杂牌军,汇聚在一起的人数可观,但真正的战力有多少就不一定了。 对面严阵以待的黑暗势力军团也是类似的模样,黑暗势力不过是一个统称,他们还有各种不同的种族和分类,自然也不可能做到彼此亲密无间,只不过是在统一的利益和指挥之下,做到眼前这般分庭抗礼的样子。 随着号令,几乎就在丛林精灵刚刚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高峰之上,他们的领出了进攻的号角,呜咽的长鸣如同雷吼,下方的冲杀声也跟着想起来。 举着木棒石块儿的巨人,有着丑陋面目的虫人,还有那些凶残的兽人,包括受他们驱使的猛兽军团……混杂在一起冲了过来,两边儿的队伍迅交锋,然后掺杂在一起,各自的队形都已经乱了。 督伊指挥的丛林精灵来得比较晚,就在最后,他并没有如同树上精灵那样一头热血冲上去,凭借精灵的度,他们很快就冲到了最前方,适才惊鸿一瞥的索茜也穿上了银白的盔甲,投入敌营当中如同一颗明星。 天空中,还有飞舞的猛禽,零星几只巨龙,红眼病一样放过前面的人类大军,冲着后面的丛林精灵喷火。 他们的同伴很多都死在了丛林精灵的手中,这样的仇恨,哪怕对龙族这种不愿意群居的种群来说也是很深的。 督伊指挥着杀龙小队再次进行团体对战,他则驾着雄鹿往前面冲去,眼前的这些战争再怎样血腥凶残,都无法决定最后的胜负,最关键的是封印魔王,当魔王封印,黑暗势力也会随之沉寂,那个时候,这些军团都不足为据,因为魔王就相当于他们的力量源泉。 这其中的关系就好像是生命之树对于精灵的意义,这些黑暗生物,本身就是依赖着黑暗的力量存活的,它们的数量多寡也直接反应了魔王实力的强弱,眼前这种情形,也难怪人类一直觉得刻不容缓。 队形很快被冲散,本来在后方策应的魔法师有些也冲到了前面,这个世界的魔法师跟督伊以前见过的不同,他们既能释放魔法,也能扛着魔法杖当大刀使唤,一个个看上去柔弱的模样,实际的力量却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看着胡子一大把的魔法师吆喝着挥舞起手中的魔杖,毫无花俏的一击,直接把一个骑在狼身上的兽人打翻下来,那种狂野的感觉,还真是让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督伊感到画风不对,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乱阵之中,他的行动还算自如,虽然周围都有人向他攻杀,乱刀砍下来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的,但精神力的好处就是能够形成随身结界,也能够在这种混乱之中小范围精神暗示。 广泛的精神暗示会让他们以为攻击的人物已经被打落,或者那一处本来就是死人,这样无论是攻击的力度还是强度都会减弱,轻易就被结界抵挡。 当然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总要歇一歇才能再来下一次,不过已经够用了。 在没有使用的时候,魔法师看到了督伊,眼前一亮,这位曾经过来拜访的魔法师此刻顾不上寒暄,直接道“在里面,就在里面,只要能够把圣物投进去,就可以封印,我们往前冲。” 督伊没有回话,这本来就跟他的意思一样,直到跟着这位魔法师冲到前面的一个谷口,他才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我暂时在这里使用了一个忽略魔法,那些人会忽略我们,不过前面就不太好走了,那里的精兵并不是忽略魔法能够左右的。”一个白袍的魔法师这样说着,带着他们往前面走了几步,看了看那个被严密防护的地方。 谷口之内是一个葫芦状的平地,在关节的地方一座小土坡有些突兀,周围围拢的兽人一看就是精英兽人,装备跟之前那些也大不一样,还有一个披红带绿好像是祭祀模样的存在,他头上那个大大的骨质头冠几乎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完全看不出他的模样。 “只能冲过去。”保护魔法师冲杀到这里的骑士领这样说着,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下定了牺牲的决心。 魔法师也有些无奈,他们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他们能够使用魔法,对方也是能够使用魔法的,这种攻防并没有绝对的优势。 为骑士们套上防御魔法,大家再次商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在争分夺秒的时候也容不得多么周详,然后就一股脑冲过去。 离开了忽略魔法的作用,他们很快被现,兽人吹响了骨敌,刺耳的声音让一部分未曾冲杀到最前的兽人开始回拢,包围了他们的退路,还在步步紧逼。 前后夹攻的情况太过危急,大家不得不加快度。 督伊的坐骑早在冲杀中就丢了,这会儿跟大家一样都是徒步在跑,哪怕有魔法来提,地上那些陷阱魔法也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还要防范兽人的攻击,以及那个祭祀一些古怪的魔法。 所有人都没有精力分神,一门心思往前冲,督伊却还有精神扫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都是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有人与黑暗势力合作,那么,剧情中生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这样想了一下,跃过一个攻击,他冲到了最前面。 土坡其实是一个祭台,跑到上面的时候,督伊才看到了它的全貌,中心凹陷的位置透着各种诡异的花纹,黑红的火光不时从花纹中显现,而每一次闪现,花纹似乎都要被破坏一部分纹路,让那个火光扩大。 看起来有些像是被封印的火山口啊! 这样想着,督伊听到了下面魔法师的声音“把圣物扔进去,扔进去就好!” 声嘶力竭的吼声带着些疲惫,真的是拼尽全力的样子,督伊摘下指环,做出了扔的动作,回头去看,祭祀并没有冲上山坡,下方的人,在他真的松开手,那一点金黄落下的时候,明明被兽人拦住的几个人中,白袍的魔法师露出了一个放松的浅笑。 事实上,那或许不是一个笑容,只是一直紧绷的面部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下,让人看出了他的心意。 没有任何事情生,当然不会有任何事情生,看着那火光吞噬了金色的指环,督伊露出一个笑容来。 同一时间,那吞噬了指环的火光好像有生命一样出了来自地底的怒吼,火焰似乎要冒上来,却被那诡异的花纹死死压制住,宛若不甘心一样,稍稍冒头又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 “生了什么?” 下方的厮杀都停了,那几个压制住魔法师的兽人精英回头去看,有人现了问题所在,并且喊了出来“那是假的!魔戒!假的!” “魔戒”这个词或许可以说明一切,没有什么无缘无故含有强大魔力的指环,或许,他们应该探寻一下魔王到底是如何被封印的,强大的魔王,是如何丢失了他的魔力之源。 这真是一个巧妙的局,哪怕有着漫长生命的精灵,也说不出当年的魔王到底是怎样被封印的,因为那一切的生是人类占了主导的作用,当年也是人类的智者出了警告,又联络各族,大家各出强者,这才一起把魔王封印。 封印的成功让人类有了响彻大6的名声,也让人类的智者在各族的心中有了一定的信用。 魔戒的存在则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及,仿佛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东西,然后,是莫名到了精灵手中的被盒子封印的指环。 显然,督伊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或许不是全部,但他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这才把它埋在了生命之树下方,希望能够净化。 连督伊都不知道的圣物被智者指出,他当然会相信,因为智者的声望是在很久以前魔王被封印时候就建立起来的,然而精灵族却忘了,人类的寿命可没有精灵漫长,他现在所听到的智者未必是当初的智者,哪怕是智者的传承,也可能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这其中到底生了怎样的变故,他不知道,或许是某个势力作祟,说到底,人类的贪欲总是最难满足,谁知道现在的智者是否纯粹为了人类着想。 又或者,他们以为跟魔王合作是一件好事。 毕竟,当年被黑暗统治的恐怖他们早已经忘却,反而是某些眼前的敌人比传说中的魔王更加讨厌。 “不知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精灵族的圣物会是魔戒。”督伊看了一眼那无奈被花纹死死压住的火光,转头看向下面的人,他不着急,反正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还存活的三个魔法师和两位骑士各自环顾,并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个问题,或者说能够解释的那个人并不想主动暴露自己。 督伊也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问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仰头冲着天空出了唿哨,稍等了片刻,白色的凤凰飞了过来,它没有龙族那样庞大的体型,但是也比天空中的猎鹰更加健壮,到底是百鸟之王啊! 凤凰低空掠过,督伊适时抓住它的爪子,一翻身站在它的爪上,然后取出了被封印的盒子,一同取出的还有一个玉牌,他把玉牌塞入盒子背面的凹槽之中,然后扔了下去。 精神力随之而动,线一样形成了导火索,当盒子没入那个跃跃欲试的火光之中,就是那一瞬间,精神力没有被火光吞噬的一瞬间,引爆。 玉牌内的符阵被激,针一样刺入只有一层阻隔的小指环当中,红色的魔文被消去一块儿,瞬间,好像炸药爆炸一样,爆了强烈的地动,火光也冲天而起。 白色的凤凰早已经升到高空,它鸣叫着,出别人听不懂的声音,歌一样飘向远方,已经翻身到凤凰背上的督伊嘴角含笑,他猜对了,真好。 远方的战场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地面晃动,心生疑问的同时,现对面的攻击似乎弱了一些,这还等什么,继续,把他们杀死! 督伊在高空之中用精神力勾勒新的封印,已经有几枚玉牌被扔到了地上,随着他的作法隐没其中,然后,一个几乎笼罩着一片谷地的封印纹路在虚空之中形成,然后被他用精神力压到下方,随着距离接近逐渐变小,直到最后牢牢地锁住那一个土坡上的坑口。 结合了修仙符阵的精神力法阵,督伊相信短时间内,那位魔王是无法突破了,尤其是在他魔力源被毁之后。 这是一场冒险,但是他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 主角成功了! 这两天都是大长章,不许再说短小! 。 正文 366 第366章 此为防盗章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 正文 367 第367章 此为防盗章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几乎半秃的头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这时候想起来,胡尚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能够那么冷静,那么狠心,但他不后悔那样做,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 正文 368 第368章 此为防盗章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 正文 369 第369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 正文 370 第370章 “这是怎么闹得?” 王氏听到消息往庄子上赶的时候那是真焦急,旱灾不比洪灾,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疫病之类的传过来,怎么突然庄子上的大夫就治不了呢? 因为安士远在庄子上住的时间久,府中常供的大夫就跟了一个过去,后来王氏听说他弄什么药浴,不放心,又请了位大夫过去。总共两个大夫,都说治不了怎能不让王氏心急。 能被府上常供的大夫,医术不敢说最好,至少也能属于上等,后来过去的大夫,不敢说旁的,药草药性都是比较精通的。 这样的两位,都说不好,那可真是…… 王氏揪着心,又怕病得重受不得路上颠簸,也不让人动安士远,她自己紧赶慢赶地又请了两位京中有名的大夫过去了。 安士远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这段时间纵然没有每日练外功减肥,但内功也有凝练的效果,再加上他的饮食规律,也不似原主那样逮着爱吃的不住嘴,如此一苦夏,自然就瘦了。 王氏这段时间忙着家中事,好一阵儿没有见他,猛地一见,只当是病重之故,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快快,快请两位大夫,给我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就病了?” 本朝风气开放,女眷并不用避嫌,两位大夫进来略略行礼,便过去看安士远,两人也是认识,路上一辆车子坐了,互相还说了说所知的消息,都觉得突然,便只当突的病来看。 一一把脉之后,得出的结果自然不乐观,各自都是拧眉,见他们这般,不用吭声,王氏就觉得不好,一颗心提着,泪如雨下。 “娘,我没事儿,就是气短胸闷。”安士远这般说着,安慰王氏,心中有着淡淡的愧疚,让疼爱关心自己的血缘亲人这般,他也是不落忍,奈何他不好说出自己的计划。 剧情中的事都是将来最可能生的事情,与其说是一种已经完成过一回的过往,不如说是一种理智性预测,完全基于原主的性格特点来进行的预测,否则,也谈不到改变剧情。 如果那些都是已经生的,那么,他对自己身上的系统恐怕还要更多一层衡量。 要知道,如果是一种预测,就好像数据建模一样,各方面的条件数据都齐备了,最后的结果,也就只能是那一种,想要重来,改变其中的一个点,便完全可以如同蝴蝶效应那样,让整个剧情都生变化。 那么,系统要做的就是把他变成那个需要改变的点。 如果剧情是已经生过的事情,那些历历在目的都是已经在本世界完成过一次的,那么,换成他来,涉及到的问题除了怎样替换原主之外,还有怎样让时间倒流,让所有的人都不记得这件事,然后事情重来。 即便不知道系统的具体能力,但是相较这两者之间所耗费的能量,他还是觉得前者是最有可能的。 只不过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被那些系统文所误导,没有这般深思过,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但是细细想一想就知道了,如果系统能够在穿越空间的同时让这个空间的时间倒流,然后再找到属于变量的那个点,那么系统的能力也太大了。 那样大能力的系统有可能是现在这种“哑巴”系统吗?肯定早都拥有智能了吧,毕竟按照科技的展法则来看,只有在智能化之后才能够拥有更高一级的能力,这是科技展的必然。 想想以前那些被他获得又被系统吞没的东西,定然不是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肯定是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只不过到底是怎样,还有待证实。 安士远还是习惯把那些被系统预测到的真实未来当做剧情来看,之前也都习惯了。 这些剧情既然是未来的事情,那么现在说出来有多少人能够相信呢?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是个疯子,他所知的“剧情”领先的又何止是一步? 说出来有人能够相信吗?他不能利用王氏对儿子的疼爱来赌她的信任,这两者是不一样的,长辈总是更相信他们的眼光和经验,他也不能保证王氏知道真相之后的临场反应是否能够骗过人,如此一来,就免不了让她担心伤心一场,到底还是利用了她的母爱。 对此,安士远只能十分懂事地劝慰王氏,让她放宽心,同时给两个大夫使眼色,让他们多少哄一哄王氏,说话技巧点儿,别来一个夸大其词,以便推脱自己不能医治的责任。 “气短就少说话,好好躺着,我让丫鬟给你打扇。”王氏完全不听病人的一家之言,眼圈儿还红着,说话却是半分不减气势。 把两个大夫让到外头说话,两个大夫也没夸大病情,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这病情到底是从何而来,的确就是胸闷气短的症状,但要说哪里不对引起的,却又说不好。 王氏想起来儿子之前的药浴,忙又引了大夫去看,这些药浴方子,说真的,并不是每个大夫都懂的,各种药材之间的配伍,还有各种药材加热的时间,放入水中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一个从没见过的方子,要让随便一个大夫看了就知道这方子到底治什么的,恐怕真得神医才能有这份儿眼力。 中医本来就是一个在实践中学习的医术,那些相生相克,也没有谁是天生知道的,再有一些后来现的药材,后来现的某些药材的新用法,也都是在实践中了解到的。 这样一来,那些药浴的药材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却没有几个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说这些统共配在一起应该是产生不了什么毒素的,只不过还要再仔细查一查,至于这药浴的火候什么的,恐怕也要真正弄一遍才能在泡出来的水中体会一下药效。 大夫们忙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方子,之前的方子都不管用,也被弃之不用,连同补药也一并停了,只怕虚不受补。 安相是过了两天才知道这事情后续的,旱灾紧跟着就是蝗灾,这可是让人头疼,他都好几日加班没回家,自然不知道小儿子病了,还病得让大夫束手无策。 等到他接到家中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脑子还都木木地锁死在蝗虫问题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说错了吧,那小子壮得跟牛似的,怎么可能生病?” 大儿子有点儿文弱书生的范儿,时常也有些“弱疾”,看着那身材也不像是个多么强壮健康的,但是小儿子…… 安相约有两个多月没见到小儿子了,脑子里的印象还是对方上次接旨时候的模样,脸蛋肥嘟嘟的,五大三粗的身材,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真不知道哪里像自己了。 怎么,突然病了? 脑子中灵光一闪,想起王氏上次跟他说的远儿对这门婚事不喜的事情,差点儿脱口而出“那小子不是装病吧!”,脸上的神色更多了一份狐疑。 过来送信的小厮是真急,脑门上都冒汗了,看到安相这幅不动如山的样子,顾不得地说“老爷,二少爷真的病了,京中的大夫都被夫人请去好几个了,都没办法,开的药没用不说,后来还吐血了……夫人说,还请老爷赶紧回家看看,若能求个恩典,请个御医一同回去是最好。” 因为有着请御医的想法,王氏在问过几个大夫之后,把安士远接回了城里,又是紧着派人请安相回府。 安相这会儿也是急了,年轻吐血可不是好兆头,这小子才多大,过了年也才十六呐! 什么旱灾,什么蝗灾,都一边儿去,天下人哪里比得过眼前人,又是亲儿子,他还没有大公无私到那份儿上。 着急忙慌地回了家中,安相还是有些不信,先是去看了小儿子的样子,正睡着,那瘦小了一大圈儿的样子,活似换了一个人,脸色惨白,都不见呼吸的样子。 守在一边儿的王氏见到他,本就哭红的双眼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拽着安相到外头就忍不住上手打他“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儿子都这样了,御医呢?我让你请的御医呢?” 安相安慰王氏两句,又请了大夫过来问话,京中有名的大夫,见到他就是摇头叹息,感慨自己无能什么的,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呆了片刻,又被王氏打了两下,排揎了几句,这才赶紧让下人拿自己的帖子去请御医。 御医按理说是专供皇帝用的,但是皇帝对这些跟他一同打天下的大臣都是极好的,允许他们借用御医。 很快,御医就被请来了,能当上御医的,人精一样,看完之后,觉得不好,却也不说不好,也不说好,一番话正反听来都有理。 安相那个急脾气,差点儿没跟人家翻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咬文嚼字翻来倒去的,最后只得了一个方子,看着还算稳妥,却也不知是否有效,只能等等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最常见到的一个剧情,穿越主角拿出一个什么药方子,然后什么大夫一看(甭管有名不有名),然后立马说,哎呀这就是治这个病的方子!——各种尬,你都没试试,你就知道了?现代中医开什么药,也都是先开一个疗程什么的然后再适当调整,然后一个从没见过的方子,你马上就确定这是那个药,这一定是神医吧! 若是神医,那为什么之前拿不出同样的方子? 再有中医讲究同样的病状,病因不同,环境不同,饮食不同,可能也会用不同的方子,然后穿越者那么随便就克服了种种不同,包括可能有的草药不同(好多穿越者都不是中医专业的,只是听说过,偶然记住过,刚好看到过,呵呵记忆力好就不说什么了,金手指么,但是,草药不同真的不用考虑一下?你是穿越了世界啊!) 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一个对这种剧情适应不良的? 。 正文 371 第371章 既然请了御医,事情就瞒不过皇帝,听到消息,皇帝还把御医招过来问了问,对方的回答跟安相那边儿的差不多,只对皇帝还多说了一句大实话,看着的确是不好。 怎么可能好,光是一个胸闷气短,那呼吸时有时无的,就让身边守夜的都不敢睡觉,时不时还要拿那细小的羽绒在对方的鼻前试探一下,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气。 至于生病的原因,因为众所周知的安士远的身体状况,大家都认为他是泡药浴泡的,相关的药浴方子皇帝那里也有了,因为有安士远那么一个现成的小白鼠,大家都说这方子是有害的。 为此,王氏还细细查了方子的来路,她不懂习武上的这些事儿,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家那个武师傅给的,特意让大夫过去看了,没现什么问题,这才对儿子泡药浴的事情没多问,谁想到竟然不是! 被招过来问话的武师傅特别冤地说了之前的那一段对话,他唯一的错或许就是提到“药浴方子”这件事。 其他的还真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了一证清白,他还把自家的药浴方子拿出来了,的确跟安士远那个不一样。 安相跟王氏都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既然知道不是,自然也不会落人家,只是到底心中有点儿芥蒂,把人远远地放了。 安士远这边儿交代得清楚,说那药浴方子是他自己看了医书之后琢磨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安相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这混账玩意儿,他要不是躺在床上,自己都想把他狠狠地打一顿,这小子,他才看过几本书,认得多少字,就会自己开方子了! 作死呐这不是! 要不是他把自己作得这么半死不活的,安相真的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儿,药是能够乱用的吗? 一肚子的气让安相一脚踹在了椅子上,在王氏的瞪视之下,赶紧往外走,离了儿子的视线,这才呲着牙跳脚。 被大儿子看个正着,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板着脸开始训儿子“你可不要跟你弟弟似的,这都干得什么蠢事,成了京城的笑话了!” 安士杰点头唯唯,心里头腹诽一片,幸好御医的方子还算管用,弟弟这会儿估摸着是保住命了,只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哪里还顾得上笑话不笑话的。 这边儿既然确定了病情,不会要命了,安相就松了一口气,又投入到蝗灾的治理上头去,好在这些都是下头知县具体弄,他这边儿只要出一个总的方案让皇帝过目就好。 忙完这一摊子事儿,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安士远的病情没什么起色,人是又瘦了一圈儿,王氏摸着他的胳膊就想要落泪,当然也想打他,没见过敢拿药方子随便用的,这要不是他还病着,非要打他一顿不可。 “你自小就老实,可这一眼没看着,你就作了大事,果然是不应该习武的,我就不该帮你瞒着你爹。” 因为儿子这一病,夫妻两个最开始都是着急,着急过后就开始找源头,王氏瞒着的事情自然也暴露了,可没少被安相反转过来责怪她的隐瞒。 王氏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想不开瞒着了呐,若是早被安相阻止了,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了。 “这可好,还说年后要尚公主,这可是……” 没见过谁家病体歪歪娶公主的。 王氏这样担心着。 安士远试探着说“那就不尚公主了,我这样子,还不知道下一口气在哪儿呐。” 因为要做出气短模样,他这一段话慢悠悠,分了好几口气说,说完就是一阵呼吸不上来要翻白眼的模样,又让王氏忙乱了一回。 “这是什么话,可别说这样的话!我儿必要长命百岁,子孙绵长的。”王氏这般说着,又要拭泪,这段时间,可是把她几年的泪都流了。 “娘别哭了,我不说就是了。”安士远这般应了一句,安慰王氏。 转天,王氏就脸带喜色地告诉了安士远一个“好消息”,皇帝不同意退婚,还要婚事继续。 安士远一口气差点儿是真的没喘过来,皇帝的脑子是有毛病吧!都知道他这种病秧子样子了,竟然还要婚事继续,就不怕他的宝贝女儿守活寡,还是准备让他宝贝女儿婚事过后就名正言顺养面,反正驸马不行嘛! 咳咳,皇帝还真的是那么想过。 一来这婚是他提起的,赐婚功臣之后,怎么说也是一种恩宠,二来对方儿子生病,又不是死了,你这边儿就把婚退了,便是寻常人家,也显得太过无情了些,之前的恩宠之意也就荡然无存。 三来,到底是公主么,私下里养个面什么的,又是因为这种正当理由,想来安相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再怪到皇帝的头上,只是有些对不起女儿的名声了。 皇帝坚持不退婚,安相反复劝说不成之后也只能含泪叩谢皇恩,非要给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行了。 这种恩典,再不卖命都说不过去了。 安士远事后也把这事想明白了,但是这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只能闷着头往下走,不然你这病来得诡异,去得诡异,未必真的没有聪明人看出是为了什么来的,那时候罪名可就是跑不了的了,哪怕没有什么证据。 再者,婚礼什么时候成,那也是他能够用病情稍作控制的,闹几回惊险的“病危”,再怎么,也不能让人拖着病人起来去迎亲吧,那就不是成亲,是催命了。 当然也有冲喜的可能性,不过皇家可能不会接受这样的,毕竟那也太过委屈公主了。 但,有皇帝坚持不退婚,安士远就觉得他还是要多想想这种可能性。 其实,事情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种方法,他完全可以开始改变原主的形象,身材可以减肥,相貌改不了,但是气质改了还有很大程度加成,再者做出一些功绩来,他的内在才华再怎么说也比原主强多了,成亲之后未必不能哄得公主跟他琴瑟和谐。 到底昭阳公主再怎么任性傲气,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若要哄起来应该也容易。 可惜那样做违背了安士远的原则,他本来就不喜欢那样的公主,为了一个减少麻烦的顺遂,便哄骗对方感情,逼着自己去做出另一幅样子跟之深爱,太难了。 倒不如眼下这般,虽然也有困难,但他相信自己总有办法,大不了假死脱身,之后那公主纵然嫁过来,他死之后,她总不能赖着,之后她再作什么,也就和安家无关了,人家到底是公主嘛,为她名誉负责的只有皇家的教养问题。 奈何皇帝那种护短的思维大约没想过他本来一片爱女之心的庇护,会把女儿养成什么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些,又对以后有了些计划,安士远养病的日子再次变得平淡起来。 中间何仁秉和姚辉也曾来过几回,他们两个是真的担心,但看安士远那虚弱样子也是难过,之前还好好的,谁知道转眼就成了这样。 “幸好我上次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跟你一起泡药浴,不然恐怕我也成了你这样。”姚辉嘴上开着玩笑,努力缓和一下沉重气氛。 何仁秉也跟着笑“那样我可真的探望不过来了。” 正说着,有小厮过来说有两个自称少爷朋友的过来拜访。 安士远颇多疑惑,跟何仁秉和姚辉对望一眼,确定不是他们带来的友人,这才让人请见。 结果进来的是吴王殿下,这位殿下虽然身着常服,却也并非普通人的气质,加上皇家的这几位殿下寻常也在市井走动,何仁秉还是认识的,姚辉也曾见过几面,两人连忙行礼。 安士远做出一副虚弱起不来身的模样,就被免了行礼。 他低头的时候瞥了一眼吴王旁边儿那位公子,女扮男装都扮得那么敷衍,这是生怕把自己弄丑了吧。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臭死了!就凭你这副模样,也配尚公主?”声音完全没有掩饰,一听就是女声,话语更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屋子里弥漫的药味儿说是“臭”也很正常,但是那个“病秧子”就实在有些戳心,谁家来探病的会这样?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何仁秉见过昭阳公主,忙行礼,姚辉这是头一次见,跟着行礼,对方的确是漂亮,但凭这般尖刻的话,就让所有容貌加成的好印象化为乌有。 这种公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尚得起的。 “原来是昭阳公主殿下。”安士远不甘示弱,哪怕对方地位尊贵,他仍然说,“我还当这不男不女的是太监呐,原来是公主。” 他这一段话倒是说得流畅了些,吴王殿下第一回来访,没觉得,他之前跟安士远也没什么交情,若不是碍于妹妹哀求,也不会带着妹妹过来看望对方,谁想到妹妹竟然是这样“看望”的。 “昭阳,你还不道歉。”吴王殿下这般训斥妹妹,心里头对安士远却也颇多不满,你这样的,我妹妹难道说错了,竟然这般顶嘴。 “别,我可受不起,只怕折了寿!”安士远这般说着,竟是在何仁秉和姚辉的疑惑目光中吐了一口血昏倒了,一下子解释了之前的话语流畅恐怕是因为那一口气憋着的过。 听着周围的惊呼纷杂,安士远嘴角还挂着血,心里头却乐了,这种差点儿气死儿子的儿媳妇,恐怕安相不会再乐意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恨谁,你就养个女儿嫁给他儿子,然后祸害死他全家! 突然觉得这句话好贴切啊! 。 正文 372 第372章 此为防盗章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 正文 373 第373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 正文 374 第374章 此为防盗章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 正文 375 第375章 此为防盗章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 正文 376 第376章 此为防盗章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 正文 377 第377章 此为防盗章“阿喆几日不曾进宫了,可是在忙?” 朝阳公主身着霞锦,灿若朝阳,那般绚烂的颜色并不会让人变得庸俗,即便在这样的夏日看来,也不会觉得烦热,如同只在盛夏开放的花朵,天然有种热烈,隐藏在那淡雅的笑容之下。 剧情中对朝阳公主有过很多描述,原主的记忆中也能寻到一些,李喆对她并不陌生,但唯有见过之后才知道,那些描述那些记忆其实都很片面,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好,才十五六岁,却是个很合格的姐姐了。 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 正文 378 第378章 此为防盗章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 正文 379 第379章 此为防盗章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 正文 380 第380章 此为防盗章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是啊,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 正文 381 第381章 此为防盗章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 正文 382 第382章 曹光启的一辈子可以说是没什么建树,以前他还能抱怨一句因为是庶出子的关系,父亲总是不重视,但是这一辈子,似乎连这个也不能够抱怨了。 武安侯府之中一切安好,只不过因为武安侯已经被问斩,对方的侯府爵位已经被剥夺,这个侯府自然不是他们能够再住的,一家子人马上就分崩离析,因为没有一个能干的主母,大家便各自找出路。 曹光启回来得晚,他是亲手用迷药迷昏了父亲,把他送交给上官的,说起来,相当于他亲自把父亲送上了断头台,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上辈子何尝不是这位父亲亲自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呢? 一饮一啄,犹如天定。或许这辈子的重来,便是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而已。 好像了了一桩事,得到皇帝的宽恕,曹光启不紧不慢地往京中走,到了京中才知道侯府已经被封,这才想到自己的姨娘,又找了兄长打听,这才知道他的姨娘似乎被曹志接走了。 “曹志?”曹光启有些迷糊,这个名字,是谁? 兄长的目光复杂难辨,到底还是问了他一句“你连给自己找的替身叫什么都不知道吗?人家现在是皇家道观的观主,当时出事,若不是他写的认罪折子,恐怕我们都不能幸存,侯府被封,大部分人也都是他接走的。” 其实,若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生药,恐怕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有这样的面子,让皇帝对他们轻轻放过。 “你只管去寻吧,他应该不会记恨你。” 曹光启被说得有几分难堪,他其实还是听出来了的,兄长对自己是有几分怨恨的,对于这位兄长,他一方面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上辈子他不同样是用替身换了自己的命吗?还是同一个替身,他做得出,自己不过是做了同样的事,又有什么值得为此愧疚的呢? 但是这辈子,到底是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能够在那样的事情生之后还帮忙接走姨娘,他是感激的。 “多谢兄长告知。”说了这么一句,曹光启再抬头就看到兄长大步离去,“我们准备离开京城,以后恐怕也不会相见了,你好自为之吧。” 武安侯原来所谓的家产都没有了,只因为侯府被封的时候,来人碍着曹志的面子还算客气,他们才能够有点儿傍身的财产,如今可是顾不得别人了,自然也不会分给曹光启。 曹光启一时还没想到这里,他是跟着进京的队伍一同来的,来的路上自然不用他这个少爷担心路费,倒是以后生活…… 皇家道观并不对外开放,但是曹光启通报了姓名之后,大约是上头也有吩咐,他便见到了被送出来的姨娘,还有以前常在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 “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姨娘见了他便是双泪流,抓着他的胳膊很紧,紧得让他觉得疼。 “我们观主说了,曹公子接了人可自去,观主已不在红尘当中,便无须见面多增烦恼了。”小道童说得一板一眼,故作严肃的样子很有几分可爱,但这句话,却分明是恩断义绝。 曹光启听了也只是一默,之前的事到底是他对不住对方,但那时候他也并不知道对方其实是他兄弟啊!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反正不是自己,他也会是兄长的替死鬼,都是一样的,至少换成自己,他不是没死成么? 姨娘被接出来了,但是她身上也并没有多少银钱,都是历年节省下来的,并不够在京中置产。 小户人家出身的姨娘就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住,曹光启无可无不可,他知道,有了武安侯谋反的事情,他这个武安侯的儿子,之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重用,科考也是不成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富家翁。 但是这个目的想要达到也很困难,姨娘离家多年,乡村之中早就没了亲人,知道他们落魄,竟是连个茅草房都没有的,言词之间,都怕跟他这个谋反之人的儿子牵扯上关系。 曹光启还从没得过这样的待遇,便是他投降之后,军中那些人也不敢对他如此不敬,如今却要一一忍下来了。 好容易找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暂时居住下来,面对的却还有其他的问题,买了地但是不会耕种,买了牛都不知道怎样驱使,那段时间,曹光启常常是村里顽童的笑料来源,一帮孩子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寻常的饭菜连肉都不见,姨娘倒是对这种省着度日的乡村生活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以前作为女儿家,不曾入得侯府的时候,她过的也都是这般生活,如今不过是重落窠臼而已,也早都有了心理准备。 曹光启却受不了,偶尔还会大手大脚地买一些不中用的东西,常常被姨娘说。 他的年龄不小了,便是在京中也都该考虑成亲的事了,但是他如今的名声便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他,便是村中这些他根本瞧不上的农人之女,也会觉得他那种罪人之子的身份说不定会妨碍到下一代的上进。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他这种身份不说他自己不能科举,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借此谋求上进,这种影响甚至还会延续到他的孙子,以及孙子的儿子。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农人之家也要多做考量,曹光启自己不着急,姨娘却急得不行,最后索性给身边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丫鬟放了良,让他娶了那丫鬟为妻。 了解了自己的行情是多么不好之后,曹光启也不抗拒,索性丫鬟也是熟悉的人,比起村中的农人,到底还有几分颜色,知情识趣,也认识几个字,算是有几分才情。 他自己耕种不行,到底把地租出去了,自己则去镇上找一些抄书的活儿做,偶尔还画两笔拿去卖,逢年过节也会写几个“福”字,弄几个对联招来一些生意,时间长了,于村中住得久了,身份也被渐渐遗忘,他这个富家翁就当得愈好了。 偶尔还会去京里逛逛,也听闻过曹志的一些事情,姨娘总是念着他的情。 “当年你那样做,实在是把人家推上了死路,人家还是你兄弟呐,也没有为此记恨你,当初还容了我暂时栖身,如今你平安了,甭管人家需要不需要,也总是要表示一下心意。” 因为姨娘的这点儿坚持,在他们定居下来,有些能力之后就常常置办一些农家的特产送到道观去,也不要求见面,只当是观主家里人送来的土产,让那小道童收了就是。 最开始曹光启还不好意思去,后来现去了的好处还是蛮多的,那些值钱的回礼且不说,看他跟皇家道观都能打交道,多少人面对他这个罪人之子也多了些宽容,不至于让他们无处栖身。 这样一年年地,偶尔也能见到对方在跟人说话的模样,那人,其实跟他越来越不像了,容貌上的几分相似早因为他这些年的挫折而变化,居移气养移体,两人这些年的际遇改变,早就有了明显的区别,再不会被人当做同一个人。 曹志这些年不仅是在炼制专供皇帝的长生药,还出了一本《草药集》,前半部分是说明各种草药的模样功效,连同画图都有,后半部分则是各种常见疾病的草药方子,有了这本书,若是有个头疼脑热,自己也可以估摸着开药了。 曹光启便得了那样一本书,是某一次对方的回礼,连同若干补身的药丸一起,他把药丸拿去卖了,又是一笔钱,这才知道曹志制药的名头有多大。 若是单单是这方面也就罢了,偏偏对方炼丹又说现了□□,其实□□这玩意儿老早就有,不然那些烟花是怎么做的,但是对方现的这种威力更大许多,北军之中率先采用,当年就大败阿莫汗,差点儿彻底平定边患。 还是朝中的文臣说此举有伤天和,这才歇了用□□一统天下的梦想。 对方由此也更得几分看重,至于之后对方出的数学化学等书籍,也被列为学院必考。 曹光启同样也得了几本,数学还是能看懂一些的,但是到了化学,他就是十分头疼了,只不过上面说的某些东西跟那草药集还有些相通之处,他才稍稍涉猎,有些的确是很有用的知识。 比如那水是怎样化为蒸汽,又是怎样从蒸汽化为雨的过程,还有某些变色反应的原理,虽然对那些字母公式看得眼晕,但是其中的原理想来是不错的。 物质守恒,看到这个定理的时候,曹光启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他想到了他的上辈子和这辈子,这其中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又是守恒了什么呢? “也不知他从哪里学了这些,倒真不像是乡野出生的。”曹光启这样感慨着。 曹志的出身来历,后来皇帝都说了,自然也有人找到了那个小村子,那个远离村落的茅草屋,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如果有,或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算,自从曹志得了重视,他原先养的鸡犬也都养到了皇家道观之中。 那条土狗曹光启也见过,有专门的小道童伺候着,跟伺候爷一样,便是那些鸡,也不用担心被宰杀,自有人成天看护着,连它们下的鸡蛋似乎都不凡起来,被吹捧到百文一个的价格上,还是有价无市。 一个替身,最终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是自己,能做到吗?哪里能啊,自己又没有那等梦中仙缘。 这样想着的曹光启好像全然忘了,他能够重生,对多少人来说比仙缘还要厉害许多,只是心性平庸的人不可能因为命运的波折而崛起奋进,他到底还是浪费了这等难得的机缘,继续平庸了下去,也许这一辈子的儿女绕膝便是最大的得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被抛下的那个,姨娘怨吗?肯定是怨的,但是她最后也不过死死抓着曹光启的胳膊而已,因为这是亲儿子啊! 可怜她儿子那时候只想着自己逃命了,没想过其他。166阅读网 。 正文 383 第383章 夜晚,华灯初上,行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一盏盏灯照亮的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五光十色,跟白天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下面,有请我们的特约嘉宾彭绍安出场!” 电子屏幕上,随着洪亮的男主持人声音,快节奏的乐曲响起,灯光闪耀之下,出场的男明星有着俊美的容颜,嘴角微微含笑的时候能够听到下方的尖叫声,无论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 “天啊,真的是彭绍安,我最喜欢他了!” 好多夜晚出来遛弯儿的人都不自觉地在这块儿屏幕下停驻了脚步,看着屏幕上那放大了也完美无缺的脸颊,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激动,这是正在直播的《欢乐跃动》,每个星期五的晚上,这档节目都会占据广大家庭的电视机,好多外出的还会在手机上观看,因为精彩的游戏环节还有竞争之中的小花絮,会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这是能够全家人一起看的节目,老少咸宜。 “彭绍安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综艺节目的吗?” 虽然收视率很高,节目做得也不错,口碑很好,但彭绍安这个人从出道到现在都有些孤冷,据说他是被星探挖掘出来的,入了星空娱乐之后就开始被重点培养,一上来就演了一部大火电影中的男三,娱乐圈内,普遍认为电影比电视剧逼格高,这样一来他的人气定位一下子都上去了,尤其电影播出后,那个男三还颇受好评。 用他的粉丝的话来说,就是长得那么美,完全可以靠脸撑起整部电影,何况那部电影还有着精彩的剧情和不错的男女主角,自然是要大火。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很快再次出演了另外一部电影,演技有了些许提高,反正他的粉丝主要是颜粉,哪怕对着那张脸都能够跪舔,演技,那是什么,能舔吗? 疯狂的女粉丝在各个网络平台上表达了对他鲜少出镜的不满,对此,星空娱乐的说法就是,彭绍安不喜欢参加一些综艺节目,只想安心演戏。 这种态度是值得好评的,但是粉丝们极为不满足啊,电影最长不过两个半小时,刷上几遍很快就没了,又没有反复播放的电视剧,也没有反复刷屏的广告,更加没有可以反复回看的综艺,她们怎么办? “可能是星空终于收到咱们粉丝的抗议了?” 不自觉停下脚步的女生很快就因为一个偶像而互相搭起了话,激动地说着有关偶像的种种。 陪女朋友出来的男友们十分无奈,最讨厌这种霸占女友眼球的男明星了,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 “谁知道是不是他的金主不要他了。” 因为星空娱乐的力捧,加上相较于娱乐圈那些跌宕起伏的明星生涯,彭绍安的路太顺,而且没有任何绯闻,这简直是不正常,不管真假,电影上映的时候主角们没点儿绯闻才是不正常,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这怎么能是正常现象。 指不定是有什么金主在后头撑着,说不定就是星空娱乐的大佬。 这样的传闻自来有之,好像所有人都认为娱乐圈中的人无论看着怎样光鲜亮丽,肯定都没有一个干净的。 不可否认的确有些人做得太过分,但是大多数人,也都是老老实实在这个圈子中混着。 “绍安啊,难得见你来综艺节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的节目吗?作为主持人,我很荣幸啊!” 开场的乐曲已经过去,彭绍安跟主持人并肩而战,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主持人笑着问出了这样的话。 “听说这个节目很有意思,我就来了。”彭绍安笑着说,笑容很温柔,很有点儿深情男配的感觉,又惹来了一大堆花痴的配音,狼嚎一样。 “喂喂,你们都在激动什么啊,你们听清绍安说什么了吗?”主持人故作不满地说着,又惹来一群哄笑。 台上的主持人插科打诨几句,很快过了这一段介绍,然后就是游戏正式开始,因为是直播,所以表面上放松的大家心里头都很紧张,看似轻松的游戏背后一不小心暴露出什么恶习,马上就会招黑,也让很多明星心有余悸。 游戏中间,主持人又问了彭绍安几个问题,除了“有没有女朋友”这种常规问题,又调侃着问了一句“应该补充一句有没有男朋友啊!” 全场都是哄笑,男主持人笑着说“难道说就我一个人关注这个问题吗?” 社会展到现在,同、性、恋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提及的洪水猛兽,对于自己的性向,大部分明星还是有勇气承认的,小部分还能够获得一些粉丝的支持和祝福。 甚至那些并非同、性、恋的明星,还会有一些腐女粉在私下里为他们摇旗呐喊,配对成功。 这种风潮很有些全民娱乐的意思,也没几个当真,也没谁不敢当众来个飞吻笑一笑。 “相较于同性别的男性,我还是比较喜欢女性。”彭绍安回答得中规中矩。 主持人不满意地故意调侃他是不是为此脸红,还歪曲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男女通吃。 一阵笑闹之后,就开始了下一个游戏环节。 屏幕上的彭绍安风度过人,游戏的时候还能秉持绅士风度让着那些已经很有女汉子风范的女明星,整个过程下来,也有力争上游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狼狈展现人前,每一帧画面都是能够放大看的毫无瑕疵。 “真是好看啊!”小腹微微凸起的年轻美妇靠着沙看着屏幕上的节目,每逢彭绍安出场的时候都会露出些许笑容,那种志得意满的笑容。 节目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九点钟,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房门被钥匙打开,一股寒风吹进来,夜晚的风到底有些凉,美妇拢了拢身上的碎花披肩,回头看向门口,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回来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很快关了门,脱了外套换鞋走入室内,客厅的灯光找到他的脸上,正是不久前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张脸——彭绍安。 “怎么还没睡,都这会儿了。”彭绍安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昂贵的名牌表展现出独有的精准来,还有三分钟十点。 “我等你回来啊!”披散着卷的美妇颇有些风情,这样说着冲彭绍安张开了双臂,彭绍安俯下身轻轻跟她抱了一下,低声说“身上凉。” 解释了短暂的拥抱,看到美妇面前茶几上的咖啡,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又喝这个,对孩子不好。”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美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完全没有女强人作风地提出了那个耳熟能详的问题,“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孩子!” “你,你最重要。”彭绍安几乎是想都不想地这样说了一句,冲着美妇安抚地笑了笑,换得美妇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笑容。 疲惫了一天之后还要进行一些比较没有营养的晚间话题,关心美妇一天上班的情况,询问宝宝的情况,还要大致说一些今天自己行程中她比较关心的问题,然后重申一遍他的爱,期间免不了要有一些亲密的接触,最后还要公主抱把人抱上二楼的房间之中…… 等到美妇终于睡着之后,彭绍安才有了些精神整理这一天的突变。 他是在原主参加节目之前替代过来的,当时的情况太着急,这个节目说是游戏节目随便挥,但还是有些台本的,每个人的角色位置大约是怎样的,要求尽量贴近真实人设却又尽量美化,期间的每一个段子也都有提前告知。 原主的记忆中这些都有,但他仓促而来,没有时间一下子接收原主的全部记忆,便只能把那个台本草草看过,幸好最先看的就是人设,这才没有崩盘,完成节目后在回来的车上才稍稍了解了一下剧情。 原主是个男明星,并非科班出身,也并非是选秀出身,比起那些专业性质兴趣爱好比较强的人来说,他进入娱乐圈纯属偶然,不过原主出道的时候因为结识了他身边的这位美妇,少走了不少弯路。 对方是星空娱乐董事长的女儿孙美,丈夫是华荣集团的副董之子李振阳,两方也算是强强联合了,之前有没有感情不知道,反正结婚之后两人育有一子,如今都有十五六岁了吧。 后来大约是感情破裂又或者怎样,反正就原主所知他认识孙美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各玩儿各的了,那边儿包小明星毫不手软,这边儿,孙美也在原主初入公司的时候看中了他。 最开始原主不知道孙美的身份到底是怎样,对这种大胆对他表示好感的女性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别看孙美也快四十了,保养良好的她乍一看也就如同二十多的女人一样。 原主跟她或许真的有过那么一段儿完全没有掺杂其他的感情,但很快因为对方的身份,这感情很快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没有存稿真可怕! 大家要是看还是第二天再看吧,我都不能保证当天的两更一定在十点以前。 谢谢地雷,谢谢□□,谢谢大家支持! 为配角的民族主义点赞!不勾结外族不卖国,我一直支持! 。 正文 384 第384章 此为防盗章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要求得到了满足,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 正文 385 第385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 正文 386 第386章 此为防盗章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生。 。 正文 387 第387章 此为防盗章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 正文 388 第388章 此为防盗章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 正文 389 第389章 此为防盗章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慌慌乱乱的头脑中好像还回荡着那个声音“完成”“脱离”,连死亡的痛苦都没感受到,再一睁眼,便是一片惶惶然的吵杂声。 “怎么还没收拾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 正文 390 第390章 此为防盗章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 正文 391 第391章 此为防盗章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这一次六姨太受了大罪,她在国外没什么人脉消息,唯一能够依靠的儿子胡尚荣一走开,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完全不知道是否瞒过了那些人,为了让儿子更安全,也是为了保命,六姨太很果断地装疯,以防有人暗中监视。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 正文 392 第392章 此为防盗章赵沧颉以前最不爱做什么计划,但是遇到这种考试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关系重大的考试总是能够让他想到高考,自然也就会有弄个倒计时的想法,相应的学习计划也就一气呵成地出炉了。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新来的夫子面上表示了赞同,但心底里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追求,一个个都在暗自比拼谁更“胸有城府”,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直白到连休息时间都列到纸上的日程表的。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 正文 393 第393章 此为防盗章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却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感。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 正文 394 第394章 此为防盗章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却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感。 。 正文 395 第395章 此为防盗章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双更了! 万岁! 晚安! 。 正文 396 第396章 此为防盗章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悲哀,记忆中的那些故事并不能够让他感同身受,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这样的身份,正准备继续这个人的人生,但这个名字,到底不是最初的那个,并不能够获得灵魂深处的认同。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 正文 397 第397章 此为防盗章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 正文 398 第398章 此为防盗章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 正文 399 第399章 此为防盗章“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 正文 400 第400章 此为防盗章其实,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于是,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 正文 401 第401章 此为防盗章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 正文 402 第402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 正文 403 第403章 此为防盗章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书本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光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 正文 404 第404章 此为防盗章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 正文 405 第405章 此为防盗章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 正文 406 第406章 此为防盗章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 正文 407 第407章 此为防盗章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 正文 408 第408章 此为防盗章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能得这个活计,还要感谢一下项明,他在村长那里说了句好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论战二吧!实在应该和昨天那个放一起的。 希望大家喜欢! 。 正文 409 第409章 此为防盗章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乐—文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作者有话要说试炼场基本规则出炉!在不破坏人设的情况下除掉多余的试炼者,名满天下。 名额有十个,大家可以不用担心了! 目前已出场试炼者,除了死掉的,有以下几人 萧明珠安国长公主,重生的。 孙文贤原六元及第,掌握好感度系统。 邢旻(萧景珅)原安国先太子,系统主线任务争霸天下。 韩王原晋国韩王,魔修,能够看透系统虚拟屏幕。 苏揽拥有声望系统 齐王原晋国齐王,大世界来客,智能系统 另有一对儿师兄弟,修仙的,本身穿越过来,以为此地为秘境的。 。 正文 410 第410章 此为防盗章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 正文 411 第411章 此为防盗章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 正文 412 第412章 此为防盗章农村的生活各种困苦,不亲身经历一番,真的是想不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让人如此难为。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 正文 413 第413章 此为防盗章“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 正文 414 第414章 此为防盗章 青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怕穷怕苦的人,吃的用的,各种不习惯让人的心里烦躁不堪,动不动就想要火,却又理智地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火能够解决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 正文 415 第415章 此为防盗章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 正文 416 第416章 此为防盗章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都在忙着过七夕啊? 提前祝愿大家七夕快乐啊! 。 正文 417 第417章 此为防盗章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乐-文-小-说--152o-bsp;“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啊,最后一章了!本世界完结! 应该不用放人物表了吧! 。 正文 418 第418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小的时候就现了身边人笑容下的另一种表情,混杂着同情和可怜,他哪里需要人可怜呢?侯爷那么喜欢他这个孙子,大名都是拖了好几年请了大师才定下来的,老太太更是疼他得很,便是祖母,对他也是极好的。 大一些才知道,大名之所以那么晚才有是因为亲爹一直没取,而亲爹为什么没取呢?因为他生而克母,所以哪怕他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亲爹也不喜欢他。 后来又听人说,三岁时候他第一回见亲爹的时候就不让亲爹抱,哭着躲了,亲爹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大约是那时候就更不喜欢他了。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 正文 419 第419章 此为防盗章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 正文 420 第420章 此为防盗章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普通,才智普通,能够有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也想要好好提升自己,或许更深一层也是想要找点儿兴趣爱好寄托感情的意思,不然,以后一辈子一辈子地那么漫长,纵然有剧情可以打时间,难道一辈子就指着一本剧情活了?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 正文 421 第421章 此为防盗章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悲哀,记忆中的那些故事并不能够让他感同身受,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这样的身份,正准备继续这个人的人生,但这个名字,到底不是最初的那个,并不能够获得灵魂深处的认同。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 正文 422 第422章 此为防盗章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 正文 423 第423章 此为防盗章剧情中对朝阳公主有过很多描述,原主的记忆中也能寻到一些,李喆对她并不陌生,但唯有见过之后才知道,那些描述那些记忆其实都很片面,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好,才十五六岁,却是个很合格的姐姐了。 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 正文 424 第424章 此为防盗章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 正文 425 第425章 此为防盗章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乐文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喜欢! 晚安! 。 正文 426 第426章 此为防盗章“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 正文 427 第427章 此为防盗章 黑色的棋子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哪怕是不应该落子的地方,但下棋的人根本无所谓,属于她的棋局已经赢了。 “娘娘……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 正文 428 第428章 此为防盗章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 正文 429 第429章 此为防盗章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项明便有了心思想别的,他现在的年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目光往周围一看,那些乡村女孩儿他自然是看不上的,倒不是说乡村女孩儿多么不好,而是她们都没文化,不认识几个字,说起话来土气得让项明总在背后偷笑。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 正文 430 第430章 此为防盗章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 正文 431 第431章 此为防盗章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 正文 432 第432章 此为防盗章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 正文 433 第433章 此为防盗章“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乐文”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写第一章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实在是晚上外头有人关门,声音还挺响亮,把沉浸在文中的我吓了一跳,果然不应该天黑后写这种,自己吓自己。 这里说一下设定,稿费的设定并不是千字一分,第一章葛太太和珊珊那样说是嘲讽焦仁孟没本事,不赚钱的意思。 希望大家喜欢! 以上存稿! 。 正文 434 第434章 此为防盗章 对女人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年前更忙的了。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项明便有了心思想别的,他现在的年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目光往周围一看,那些乡村女孩儿他自然是看不上的,倒不是说乡村女孩儿多么不好,而是她们都没文化,不认识几个字,说起话来土气得让项明总在背后偷笑。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 正文 435 第435章 此为防盗章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 正文 436 第436章 此为防盗章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 正文 437 第437章 此为防盗章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项明便有了心思想别的,他现在的年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目光往周围一看,那些乡村女孩儿他自然是看不上的,倒不是说乡村女孩儿多么不好,而是她们都没文化,不认识几个字,说起话来土气得让项明总在背后偷笑。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 正文 438 第438章 此为防盗章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 正文 439 第439章 此为防盗章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 正文 440 第440章 此为防盗章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本文由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内幕消息,但,更深层的内幕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存稿中 我也不知道几时能够出门玩儿了,先存着吧,免得真的出门一个礼拜,大家都抓瞎。 。 正文 441 第441章 此为防盗章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这辈子,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书本甚至把爱惜书本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中午的时候大姐赵春花回来做饭,赵爱红把她拽到屋里,把留给她的那块儿肉给她吃了,青山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春花在抹嘴,她见到弟弟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身去厨房弄饭了。 青山没死了读大学的心,下午的时候又去书记员那里探问了一下,借口自然还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字好学习书上的内容,领会上头的思想。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值得表扬的,书记员夸了他一番,说到读书却卡壳了,高校都不招生了,那些当老师的都被抓出来批了,哪里还有几个学校正经开门?更不要说有几个学生正经读书了。 这就好像没有科举考试的时代,没有几个书院能够开办起来。 书记员是个圆滑的,他提出可以教青山认字,整本书总共才多少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山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下了这件事,不然也没有由头跟自家说他怎么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还会那些高中生都不会的数学知识。 如今不管书记员教多少,他回家总也有个说法。 心里头存了事儿,晚饭的时候他吃得就少,青山娘现在最紧张这个,生怕他吃不够没营养,吃饭的时候多劝了两句,吃完了还把青山拉到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鸡蛋羹,让他偷偷在厨房吃了再去睡。 火点着了,青山娘回头就要找藏起来的鸡蛋,一扭头却看见青山递了个碗过来,大海碗里头一小块儿黑乎乎的肉也就刚刚铺了个碗底。 “二姐今儿拿回来的,我们都吃了,娘你热热,跟爹夹馍吃吧。” 几辈子青山都不怎么会做饭,想吃肉却不会自己弄,总要让青山娘沾手,这一沾手不给爹娘吃又不好,若给了,说了实话,又怕显出赵爱红的小心眼儿来,他索性就说自己吃过了,这些是她们留给爹娘的。 青山娘哪里信,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最不爱说话的老大,干了这样的事也要到她面前表个好,何况是唧唧喳喳的老二,若是她留下来的,吃饭前一准儿说了,非要让人夸她两句才甘愿。 也不知是不是那火烧得有些大,柴火有些湿,熏得眼睛都潮了,“哎,你吃了没?你可别骗娘,肯定是你二姐偷偷弄的,你没吃这才留下了。” 哪里想到青山娘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锐,好几回都成功蒙混过关的青山没防备,脸上露出些来,被青山娘给瞧个正着,她搂着儿子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个混小子,还会糊弄你娘了!” 笑骂两句,揉了揉眼睛说“等着,娘给你热热吃。” 肉重新加工了一下,青山娘努力把肉榨了些油出来,剩下来的,按照青山的说法,十分奢侈地弄了把野菜炒了,配上杂粮面儿的窝窝头,倒是一盘大餐了。 “咱们偷偷吃,不给你姐。”青山娘拗不过青山,最终还是和赵父一起跟着吃了,只把两个女儿撇在了一边儿。 早早回房的赵春花和赵爱红哪里想到会被青山无意中坑了一把,在爹娘面前落下个私心。青山自己也没想到他这借花献佛很是在爹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 临睡前,青山娘难得地跟赵父感慨“不怪我疼儿子,瞧瞧那两个丫头片子,翅膀都没长长呐,心就不在家里头了,若没有儿子,以后怕是都没人养老……” 赵父赵厚生是个沉闷性子,大姐像极了他,他对女儿也不曾薄待,便是老二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抱怨过青山娘,但事情是经不住对比的,那么难得的肉,也唯有儿子念着给他这个当爹的留,哪怕留得不多,也是个心意,女儿那里,真是有些让人寒心了。 “晚了,快睡吧。”赵厚生没有跟青山娘多说,翻个身儿就睡了。 青山娘也没再嘀咕,但心里头对儿子到底是更偏心了一些。 。 正文 442 第442章 此为防盗章胡尚荣的系统除了送他穿越,给他剧情,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金手指,连过目不忘都是奢求,上一个世界还好,到底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在,古文纵然难学,有着老师讲解,自己再下了苦功去死记硬背也不是一点儿成果没有的。乐文。 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现,早日被研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言权,只是广大研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作者有话要说牵挂太多,总是绊住了手脚。 存稿中 。 正文 443 第443章 此为防盗章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 正文 444 第444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 正文 445 第445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 正文 446 第446章 此为防盗章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是啊,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黑色的棋子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哪怕是不应该落子的地方,但下棋的人根本无所谓,属于她的棋局已经赢了。 “娘娘……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 正文 447 第447章 此为防盗章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能得这个活计,还要感谢一下项明,他在村长那里说了句好话。 青山的观感一下子复杂起来了,这个人啊,还真的不能单纯用好坏来评说,而这样一来,想要无端端跟项明拉开距离,还真的有些白眼狼了。 。 正文 448 第448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按照胡家的排行,胡尚辉应该是排行八的,他的上头还有七个兄弟姐妹,但因为他太小就来到了海市,对曾经的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哥大姐,再来,便有一个据说被送去外国读书的“二哥”。 。 正文 449 第449章 此为防盗章“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本文由”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能得这个活计,还要感谢一下项明,他在村长那里说了句好话。 青山的观感一下子复杂起来了,这个人啊,还真的不能单纯用好坏来评说,而这样一来,想要无端端跟项明拉开距离,还真的有些白眼狼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作者有话要说又偷懒了两天,然后就看到存稿好像漏了的蓄水池,一下子就没了一半。 突然想到曾经一度以为无用的进水出水问题,一头进水一头漏水,然后多长时间能够漏完呢?呵呵,这还真是个问题。 。 正文 450 第450章 此为防盗章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乐文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就像流水一样,在我没上来的这几天哗啦啦一去不复返。 哈哈,看到大家留言了,真感动啊!竟然这么多! 还有那么多□□!谢谢大家支持! 我会更努力的! 。 正文 451 第451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 正文 452 第452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第二天一大早,胡氏公馆里头便开始鸡飞狗跳了,谁也不是有意生事,可是一起生活,哪里有上嘴皮不碰下嘴皮呢?偏偏再碰上两个不和的女人,再有几个乱搅合的孩子,这一出大戏一早就开始了。 “好了,都吵什么?!” 胡父到底是个有经验的男人,面对这种妻妾不和引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很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见她们吵得凶了,这才一声冷喝,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无意义的嘴皮子官司,把一家之主的威严拿出来,令这边儿的管家马上去采买需要用的东西。 要求得到了满足,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 正文 453 第453章 此为防盗章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乐文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太多的无限主神文,不知道有没有人猜想过主神控制下的世界都是怎么来的,肯定要有人开荒吧! 前两天沉迷历史文,找了很多,好看的符合我口味的不多,不知道是不我太挑剔了,我觉得既然是古代历史,那么大家不妨严谨一些,古代的男尊女卑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吧,如果你是架空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你又要写历史,又要写一堆奔放的女人,我就是无法理解了。 如果所有历史文都成了种马文,我觉得我就会一直书荒下去了。 我其实不反对有些作者多女主,历史文么,古代三妻四妾谁都知道,穿越者自命不凡想要睡遍天下的也能理解,但是能不能不要自我感觉好到觉得什么女人都会喜欢你,意、淫你啥啥啥的 写同人也没有点儿尊重原著的意思,自我挥到飞起,林妹妹认某人小妾做姐姐啥的,真是一看就呕,林妹妹也是官n代了吧,这点儿身份矜持都没有吗?想想原著中的香菱,她可怜吧,也是小妾,但是大观园里那么多人谁真的认她当姐姐了?当时环境下,这样做就是自贱身份,她们最多也都是可怜她罢了,能够提供的帮助都不多。 唉,好文难求,符合口味的好文更加难求。 我真的很喜欢看历史文,喜欢看那些穿越过去的人改变历史,哪怕他们一个个帅到飞起,但能不能少一些无所谓的感情戏码,更不用说他们那所谓的感情都是睡来睡去。 人跟禽兽的分别,应该是人有控制力,需要感情吧,而不是有个什么暧昧你就直接上床了,从这一点上,我还是很希望更和谐一点儿的,把这些内容删了,大家还可以愉快地看文,我要看的就是改变历史的剧情并争霸剧情,谁管你今天明天睡哪个女人啊,你要不要把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写上啊! 因为这个一直不太喜欢看美食文,大部分字数都是菜谱做法的各种说明,看了觉得浪费时间我又不是学做饭的,不看觉得中心就是这个不看又有些太如果做饭好吃就能得人爱,那么每厨子都有美丽娇妻了。 。 正文 454 第454章 此为防盗章“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 正文 455 第455章 此为防盗章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胡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剧情的强大性并不是能够轻易挑战的,这都六七年了吧,胡父依旧安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难得他不升不降的坚持。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 正文 456 第456章 此为防盗章赵沧颉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成为京官之后倒是能够闲下来潜心研究些东西。&ap;乐&ap;文&ap;{}{1}{52o}{}他也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仗着数理化远这时代的人,他很是认真地整理了几本专科书籍出来。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尤其是化学,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家利器,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谁能想到最后是这样! 再次完结一个世界,之后放番外!还有鬼母番外插播! 。 正文 457 第457章 此为防盗章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生。 即便经过了两世,也未尝没有富贵的时候,但在李喆心底里,他还是现代那个普通的小市民,心眼儿小,也没什么大志向。实在比不得才貌双全的探花郎。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 正文 458 第458章 此为防盗章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乐—文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上来了,鬼母番外。 。 正文 459 第459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 正文 460 第460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 正文 461 第461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黑色的棋子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哪怕是不应该落子的地方,但下棋的人根本无所谓,属于她的棋局已经赢了。 “娘娘……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 正文 462 第462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 正文 463 第463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本文由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内幕消息,但,更深层的内幕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 正文 464 第464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现,早日被研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言权,只是广大研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慌慌乱乱的头脑中好像还回荡着那个声音“完成”“脱离”,连死亡的痛苦都没感受到,再一睁眼,便是一片惶惶然的吵杂声。 “怎么还没收拾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 正文 465 第465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肌肤相贴,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快稳定更新,本文由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 正文 466 第466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乐+文+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 正文 467 第467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有那么一瞬间,|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 正文 468 第468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黑色的短被风吹乱,有些丝遮住了眼,抬手拨开,有些粗大的关节和糙皮的手,不用看剧情都知道,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长公主见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漂亮丫鬟亲近只当他是被玉琼的事情弄怕了,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着急,连着几日就没去宫里。 等到再去宫中的时候,却是从太后那里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 正文 469 第469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书本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光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 正文 470 第470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哦亲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 正文 471 第471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乐文移动网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生。 。 正文 472 第472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a乐a文a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书本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光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 正文 473 第473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乐文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 正文 474 第474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 正文 475 第475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对于他的这种做法,新来的夫子面上表示了赞同,但心底里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追求,一个个都在暗自比拼谁更“胸有城府”,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直白到连休息时间都列到纸上的日程表的。`乐`文``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 正文 476 第476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乐文152obsp;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 正文 477 第477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乐+文+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 正文 478 第478章 此为防盗章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 正文 479 第479章 此为防盗章其实,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于是,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 正文 480 第480章 此为防盗章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 正文 481 第481章 此为防盗章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而那个人,最早这样想,也做到了的人却是没有办法看到他期望的这一幕了。 。 正文 482 第482章 此为防盗章按照胡家的排行,胡尚辉应该是排行八的,他的上头还有七个兄弟姐妹,但因为他太小就来到了海市,对曾经的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哥大姐,再来,便有一个据说被送去外国读书的“二哥”。 其实,二哥应该是四哥的,但,胡家都遗忘了逃亡之前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把这个排行“正”了过来,于是,胡尚辉就成了“小三儿”。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 正文 483 第483章 此为防盗章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 正文 484 第484章 此为防盗章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 正文 485 第485章 此为防盗章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对女人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年前更忙的了。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 正文 486 第486章 此为防盗章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 正文 487 第487章 此为防盗章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 正文 488 第488章 此为防盗章 “拜见主子。”两人声音如翠鸟一样,配合默契地行了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寸青的领边儿衬着那雪白的颈部肌肤,愈能够让人想到夏日的绿,湖中的荷。 “嗯。”李喆随意地点了点头,从剧情中他早知道这种长辈赐下来的丫鬟都是少不了的,不要说身边的编制该是怎样,只有主子繁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限制用以约束,免得家用过繁。 然而公主府需要这个吗?国公府需要这个吗? 且不说长公主当年的嫁妆是如何地十里红妆,便是这些年经营的铺子田庄也都有盈余进项,产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 便是李喆自己,自从有了靖国公的爵位之后,他不仅能够从朝廷白领一份禄米,还能享受封地靖国的所有产出,而那个靖国所占面积不小,虽然远了些,每年的收入只能折合成白纸上的数字,安静地躺在他在靖国的御赐府邸之中,但那些钱财都是实打实的,切切实实可以拿到手的。 这样一年一年的,本就是在金山顶端的人只会看着这座金山渐渐蔓延,侵占了旁的地方,再不会有担忧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地开了“三千后宫”的底气,他的权力或许不及皇帝,但论到财富上,忧国忧民还总要救济灾荒年景的皇帝舅舅,还未必有他的现钱多。 当然,他的财富中也有一部分是那位世家子的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只不过相比于他和公主娘的庞大资产,那些足够贵族之家花销的产业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财富,当然决定了他的生活必然是高品质的,吃的用的玩儿的,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敢说跟皇帝的选秀比,但一般人家,也禁不住这样的挑剔。 质量上去了,人数上也是不少,不算那些庄子上铺子里的下人们,仅仅这府中便有不下千人伺候着,从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丫鬟,再到下头的二等三等,然后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园子那个园子的管事嬷嬷,还有管事嬷嬷手下的一干人等,各色小厨房的厨娘丫鬟,各色工种的下人。 有些甚至到了必须单一挑出几个管事的程度,比如说府中单是花匠,便有两百余人,分工各有细化,伺候名贵花种的,伺候园子草木的,伺候暖房花草的……林林总总分下来,少不得又有几个管事总管。 如此一层层下来,李喆不曾细算,只凭所见暗自估计了一下,他一个人日常所见不过二三十人的样子,但伺候他这么一个主子怕是要几百人不止,这般,身边多一个两个的丫鬟还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除了想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名字不错,大约是公主娘的品味,李喆再没有多看,漂亮的丫鬟看多了也全那样,他还不想做种、马,最后跟原主一样稀里糊涂死在宅斗中,不如跟这些食人花保持些距离。 也免得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怎样剖白也辩不出一颗真心了。李喆自认为他还没有那么滥情,也不觉得某些事是特别不可割舍的,或许这有几分冷感,但随心自在做自己不也挺好的嘛。 有钱有闲,李喆便决定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欣赏那些艺术品,陶冶陶冶自己的艺术情操。 李喆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世界上著名的画作他看来看去也就是个女人在笑而已,而且那女人还太胖了,不符合他的审美,那动辄拍卖价格千万百万的瓷器,在他看来除了好看也就只有光滑或可称赞,至于其他,杯盘碟盏,看着难道能够吃饱饭? 等到穿越后,第一世就在古代,倒是给了他一个培养环境,可惜最开始一心忙着科考了,后来想着改变命运,想着为百姓做点儿事儿,等到老了以后能够培养培养了,又拉不下脸去学,偏偏那时候的专科书籍什么的,不得不说“意会”实在是太坑人了,还不如现代那些连条裂缝都要看出宽窄粗细的细致来得言之有物。 接下来便是上一辈子了,不用说,也是没什么培养时间和环境的,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对此还是比较有欣赏兴趣的,却于此道上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凑热闹看鉴宝的程度,最终为价值惊叹。 如今这个机会不错,原主并不是不学无术,或许说纨绔也总要有一两样压箱底的本事,他对这方面的欣赏能力是很好的。 穿越过来的李喆也就继承了部分这方面的能力,某些知识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让他真真切切第一次体会到系统所给予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他通过了实习期才有的福利,还是因为前两位脑子太空了,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才在这里现还有这样的好处。 李喆不想深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为此欣喜万分,一头扎进了艺术的海洋中。 原主此时还没有显露多少“坏”来,充其量有些骄纵任性,似乎还有些中二霸道的样子,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而以他的身份,敢拒绝他的也少得可怜。 年龄小的时候还有几个嬷嬷看着,但等到原主大了,因为不喜嬷嬷管束,又嫌弃她们年龄大,不好看,全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丫鬟,身边伺候的丫鬟年龄最大的也没过十八岁,这般情况下,也没有哪个敢再对他说教。 这般,倒是方便了李喆,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度的自由让李喆很是思考了一下,现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和计划,索性就由着喜好来了。 对于他这个新爱好,长公主是乐见其成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捡着珍品真品一箱子一箱子流水似的送过来。 尽管知道自己富有,但是真的摸到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时,李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哪怕他上上辈子当了大官,见识过不少,但某些东西还是没见过的,毕竟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皇家,外人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摸了。 如今自己上手感受到了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形容瓷器会那般猥琐地说成是“少女的肌肤”了,那种光泽和手感,恐怕是再好的皮子也比不上的。 有脑海中的知识作为辅助,再看这些珍品,李喆只觉得感受完全不一样了,有些像是第一次读书懂得道理的恍然大悟感,以前是“知其然”,现在是“知其所以然”,那种知识带来的优越感简直让人沉沦。 有了收获,自然愈不能罢手,眼瞅着过了三天李喆的爱好都没变,长公主颇感欣慰,果然孩子大了就懂事了,这个爱好很好,值得培养。 第四天,长公主带着李喆进宫去了。 宫中的太后健在,有宫中秘法保养,虽然遮挡不住白丛生,但气色容颜真是不像老年人,快三十的长公主也如二八少女一样,在太后身边撒娇卖乖,跟儿子争宠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原主早就不做撒娇卖萌的事情了,李喆从善如流,他很沉稳很大人样地行了礼之后,便在皇后及一众嫔妃的夸奖之下告退了,自去寻朝阳公主。 在这个时间段,朝阳公主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文静娴雅,拥有一切淑女的品格,却又比那些少女多了些天生的尊贵,再加上那很是拿得出手的漂亮容貌,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秋后,琼林宴见了那位青年探花郎之后,朝阳公主便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又因为之后的赐婚而染上了忧郁之色。 原主常随长公主进宫,身边跟着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就直接往朝阳公主那里去了,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后宫所在,他在皇宫之中从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肆意得很。 也就是因为这份肆意,后来李喆的后院之外还有过一个皇帝舅舅的年轻妃嫔,而两人的私会曝光后,皇帝念着亲情隐忍,瞒下了这件事,另找了个理由赐死了那位妃嫔。原主什么事情没有,连担心都不曾有,还白得了皇帝舅舅新赏赐的美人。 回忆起这一段剧情,李喆先是为原主的荒唐滥情而摇头,下一瞬,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在小太监还没察觉前再次迈步,脸上的轻松却没有了,沉静下来的模样颇有些不怒生威,让本来说笑着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暗自感慨到底是天生的皇亲国戚,这股子威势真吓人呐。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 正文 489 第489章 此为防盗章 大一些才知道,大名之所以那么晚才有是因为亲爹一直没取,而亲爹为什么没取呢?因为他生而克母,所以哪怕他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亲爹也不喜欢他。 后来又听人说,三岁时候他第一回见亲爹的时候就不让亲爹抱,哭着躲了,亲爹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大约是那时候就更不喜欢他了。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 正文 490 第490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记工分是个轻省的活计,青山搞明白怎么做之后,比那位书记员记得快多了,本来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要藏也不容易。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 正文 491 第491章 此为防盗章这样一想,又觉得对宋妍不起,她拼了命给自己生下个儿子,而自己,不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对她的感情从没有表面上那般深厚,一如现在,接到死讯的时候竟没有痛不欲生的悲伤。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 正文 492 第492章 此为防盗章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不知道太后和长公主是如何合计的,反正这件事之后没有了什么端倪,皇帝的寿宴如期举行,当日皇帝也是十分欢喜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件事情,没有半点儿愤怒隐忍的模样。 李喆也没管那么多,他能做的也就是提个醒,皇帝的后宫离他还是太远了,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便是公主娘,最好也不要多管,让太后去操心就足够了,如果太后都不能够的话,旁人也没什么用了。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 正文 493 第493章 此为防盗章朝阳公主的年龄也不小了,纵然皇室公主一向晚嫁,但订了婚之后总要有个一年半年的准备时间吧,公主出嫁不比别的,受宠些的还可以有公主府,这些都是要在婚期定了之后提前筹备起来的。 所以,关于朝阳公主的婚事在琼林宴过去五天之后就尘埃落定了。 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书本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光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 正文 494 第494章 此为防盗章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 正文 495 第495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 在独子面前,长公主就如同普通的娘亲一样,平添几分亲切感。 “自然是要夸赞一番了,这样的画作正好合适临摹,过几日送上去,也好表表心意。” 李喆乐得这般轻松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不太敢跟长公主多说话,毕竟母子连心,若是被现换了芯儿就不好了。 后来他才现自己多虑了,贵族女子抚养孩子都是一个模式,长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孩子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平日里也自有一大帮子下人照看,她能做的就是询问一二,然后逗弄一二,所谓的教养也都是在孩子能够说话懂事之后,且,多半是请了名师来教。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难得的与儿子交流的时候,长公主的自称都是“娘”,不仅是为了亲切,也是让孩子懂得这个词代表的意义,免得让那些奶了孩子长大的嬷嬷们占了母子情分。 凡此种种,导致长公主见到李喆的变化之后并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谁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了想,何况李喆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坏,如今不过是喜欢上了某事更上进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摸清楚这个脉络之后,李喆跟长公主的相处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不是那般放不开了,毕竟,有了好的兴趣之后积极向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够解释通顺的。 成长期的少年人,一天一变也是正常嘛。 长公主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既然知道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她就乐意在一些事情上多说一说,平日里除了进宫能跟太后说些心里话,其他时候,身边都是下人环绕,有什么心事也不好随意倾吐,免得让人听了生了私心杂念。 “正该如此。” 亲自动手卷起了画作,长公主眼含笑意看着儿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惦念舅舅的生辰了,往日里,哪里见他惦记过这些。 “你舅舅见了必然高兴。”心里头很满意儿子的成长,又不由得有些感慨时光如梭,转眼间儿子就长大了,一时还有些许酸,之前还不曾收过儿子亲手做的画,如今竟要先送给弟弟了。 李喆没理会长公主这些心事,念头转到那夜明珠上,试探着说“画作再好也不算珍奇,我在舅舅那里见到一颗夜明珠,放置在御桌之上,舅舅极是喜爱的模样。” “夜明珠乃稀世奇珍,得之不易,也就是贤妃那等人家才能弄到,咱们可比不得。”长公主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忿之意。 李喆怕惹她不高兴,也不再问,忙岔开话题,只说“心意最重”,又拿皇帝赏赐的珍品说话,母子两个聊开了别的。 回到府中,李喆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某日画毕,找了个话头就说起了夜明珠,少不得也问了一句贤妃根底。 他身边没有嬷嬷,也不好郑重其事为了此事去询问,便随口问问,想要知道一些大众都知的常识,免得日后询问露了马脚。 玉琼和玉环来了几日都不得重视,早已心急,听得有问题,也不管妄议宫中娘娘是什么罪过,互相补充着把知道的都说了。 李喆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又遗憾了一下那夜明珠的好,说用那玩意照明不错,言语中颇有垂涎之意。 这番言论自然是瞒不过长公主的,她倒不怕伸手朝皇帝要东西,只那东西实在是皇帝心头好,这许多年都不曾替换可见一斑,再者马上又是皇帝寿辰,实不好这个时候让他割爱。 长公主把李喆叫过去,给了一堆东西,又语重心长地把这番道理说了,最后言道“你若真的喜欢,且等上几日,寿宴过后,娘想法儿给你要过来。” 李喆确定那夜明珠果然与自家无关之后轻松许多,闻言笑道“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那东西,免得以后祖宗怪我绝后。” 这话说得太明白,竟让长公主愣住了,想了想脸色霎时变了,抓着李喆的胳膊问“吾儿此话何意?” “夜明珠有辐射影响生育”之语只许隐去“辐射”,换成“光芒有害生子”即可,至于此语来源,李喆耸耸肩,把中二少年之气尽显无余,“娘若不信何必问我,我是没什么凭证的,只不敢要那劳什子东西。” 或许很多穿越者遇到类似问题都会伪说“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了”,或者虚构某个来去无影踪的老道和尚之流,只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才说了这些事情云云。 但李喆情况特殊,他这样富贵人,不要说洗澡如厕都无避人眼的时候,便是读什么书,学了什么,真的要查起来也是都能查到的,与其说那等一听就假的话难以自圆其说,倒不如“爱信不信,反正我说了”更让人信服。 长公主面色严肃,比起皇帝那无斗争太天真的性子,她眨眼间便能想出七八十条阴谋都不带重样的,让李喆不要对外人说出此事之后,她便匆匆进宫,不管此事真假,总要先跟太后合计合计才好。 。 正文 496 第496章 此为防盗章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现,早日被研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言权,只是广大研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 正文 497 第497章 此为防盗章 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 正文 498 第498章 此为防盗章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少爷……”侍画本能地就要表忠心,却被赵沧颉打断了,“你且好好想想,也和家人商量一下,总还有两日,别急着回我,免得以后后悔。” 他话到此处,侍画也不再啰嗦,应了一声没再吭气儿,也就没再追问之前的事情。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 正文 499 第499章 此为防盗章“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书本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书本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 正文 500 第500章 此为防盗章因为侯府大姑娘宋妍已经不年轻了,在这个时代的眼中那都快是老姑娘了,所以婚事确定之后,婚期也就没定太远,选了这一年秋季的一个日子,眨眼工夫就要到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正文 501 第501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一次六姨太受了大罪,她在国外没什么人脉消息,唯一能够依靠的儿子胡尚荣一走开,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完全不知道是否瞒过了那些人,为了让儿子更安全,也是为了保命,六姨太很果断地装疯,以防有人暗中监视。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几乎半秃的头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这时候想起来,胡尚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能够那么冷静,那么狠心,但他不后悔那样做,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胡尚荣这样为那些事情做出了总结,笑着对文学大师说,“这种武器的危害我希望你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那样也许大家就都会冷静一下了。” 在人生中的最后时刻,胡尚荣被准许回到了胡家,他其实不是太想回来,这一幅骷髅样子让六姨太见了不知道多伤心,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封闭实验就好,但他还有件记挂的事情,不得不回来听个消息。 生离死别,六姨太没想到她会连续体验这两种人生之痛,若不是胡父一心支持她安慰她,她恐怕会真的疯了,怎么会这样呢? 胡父是少数知道辐射危害的人,胡尚荣并没有瞒他,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因此他的表现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冷静地为胡尚荣准备了葬礼,因为辐射的缘故,必须火葬。 六姨太为此跪着求他,他都狠心拒绝了,便是他土葬了,只怕政府都要把人挖出来烧一回,免得有什么遗害,还不如自己烧一回干净。 胡尚荣不知道自己死后还有这么一出,便是知道了,他也很难改变自己不死的局面,或者说从一开始,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预料到有一日必然是不得好死,毕竟,无间道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却想不到自己不是因为暴露而死,反倒是因为辐射。 亲身体验过辐射危害之后,他才算明白了为什么近现代之后几乎看不到战争的踪迹,咳咳,应该是看不到拥有核武器的大国之间真正交火,因为他们都怕一旦打出真火来,做出那个谁都无法控制的决定。 一个星球到底还是限制了太多,比起烧死邻居然后自己也被烧成重伤,多数人都会选择忍一忍,我就卸掉他家一块儿门板,还要找个借口,绝对不给他纵火的机会。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再次听到“完成”“脱离”之语的时候胡尚荣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 正文 502 第502章 此为防盗章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李喆挑那么两个长得顺眼,态度也还好的说了两句话,知道了一下身份来历便算是认识了,其他的也不强求,他又不是为了扩大交际圈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送什么东西给朝阳添妆。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 正文 503 第503章 此为防盗章 “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消息,但,更深层的□□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 正文 504 第504章 此为防盗章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书本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光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 正文 505 第505章 此为防盗章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 正文 506 第506章 此为防盗章“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树下,一张躺椅上,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着,衣带垂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旁边的小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一颗颗含珠带露的紫红色葡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掐下,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层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着葡萄的紫,有一种惑人之感。 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一搭一唱的,说到好笑处,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 正文 507 第507章 此为防盗章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 正文 508 第508章 此为防盗章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冷哼一声,宋婷起身离开,言语动作都没有过激之处,礼仪也是到位,让人想要责怪她的性子不好都找不到由头。 青砖冰冷,跪在地上的时候,宋悦泽还有些不服气,又不是他的错!再说了,他都是南平侯府的人了,姓宋了,哪里还轮得到姓赵的来管,他不是不要他了吗? 小的时候就现了身边人笑容下的另一种表情,混杂着同情和可怜,他哪里需要人可怜呢?侯爷那么喜欢他这个孙子,大名都是拖了好几年请了大师才定下来的,老太太更是疼他得很,便是祖母,对他也是极好的。 。 正文 509 第509章 此为防盗章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 正文 510 第510章 此为防盗章 赵沧颉也知道宋婷定亲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若说怅然若失,反正没什么感觉,话说,“失去什么”和“松了一口气”之间,不都是放下一些可能的负累吗? 如同他对宋妍说过的那样,他这个人太普通,太自私,从来不愿意背负别人的人生,自然也不会愿意背负那更为沉重的感情,即便是跟宋妍,夫妻一年多,眼看着没几个月孩子就生了,却也没什么更深厚更难割舍的感情。 很多让宋妍感动的好,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不过是一种弥补罢了,她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那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在物质上多多体贴照顾一些了。 “是因为孩子吗?表哥变了许多呐。”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宋婷怔了怔,在她的印象中,表哥一直是有些淡然君子风的,远远地好像立在山上俯视众人,那种高冷和疏淡,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偶尔被她逗笑的时候,那种笑容总是让她许久难以忘怀,而现在…… 这种明显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气息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很难过,让表哥变化的人不是自己呀。 垂了下眼帘,沉淀了心中的种种想法,宋婷再抬眼时笑了一下,自然接话“表哥净胡说,哪有胖了可爱的,人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 “是漂亮了。”赵沧颉认真地夸奖,在他眼中的宋婷比之以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真的成长了好多,娴淑得有了些范本的感觉,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曾经冒冒失失高声欢笑过。 宋婷再次笑了笑,抬起手,丝质的手绢上绣着浅紫色的鸢尾花,遮在唇角,把那笑容都挡去了一半,留下些许阴影在脸旁,目光移落在一旁的花圃中,有些许细碎的柔光,似那花瓣倒影在了眼中的明艳。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沧颉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是在调戏一样,在这样的时代,男女之间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是身体,还有言语。 于是,他也移转了目光,看向花圃中的花,这些花多半都是宋妍找人管理的。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没这么大的园子养花,自然不会懂得这些花的品种有何特殊,培育方法如何。 倒是宋妍,或许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她即便不曾亲手播种,却也能够说出一二培育常识来,不至于把喜阴的晒死,把耐旱的浇死。 想起这些事情,赵沧颉脸上自然带了些轻松的笑意,跟着与宋婷说起花来,出乎意料的,宋婷对花木的知识也知道颇多,一来二去,竟是宋婷说得比较多,赵沧颉唯点头而已。 宋妍挺着大肚子出来寻人的时候,正看到赵沧颉扭头看着宋婷露出笑容,宋婷嘴角也挂着浅淡的微笑,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并肩而立,还隔着一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但宋妍好像就只看到了那两人的相视浅笑,弯起的眼中似乎暗藏情意。 眼前黑了一下,宋妍几乎撑不住地捉紧了扶着她的手臂,丫鬟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感觉那并不长的指甲好像都穿过衣袖陷入了肉里,却忍着一声不吭,她是跟着宋妍从小到大的丫鬟,比之普通的主仆之外,更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柔声劝了一句“夫人不是说要找老爷么,赶紧过去吧。” 手臂上用了力,支撑着宋妍的身体,丫鬟的额上都冒了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唤来旁人的注意,赵沧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儿,毕竟,这个园子不算大,也没有多少假山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醒了?”赵沧颉几步上前替下了一个丫鬟,扶着宋妍的胳膊,他并不是刻意显示夫妻的亲密,只是因为有些担心宋妍的身体。 在赵沧颉看来,宋妍怀孕有些早,需要多照看些,又怕那些丫鬟没力气,若是能搭把手,他总要扶一把的,哪怕他对宋妍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到底是在为自己孕育子女,他还没有那么渣,看着她辛苦,而他坐享其成还要嫌时间长。 这种在赵沧颉看来并不算太亲密的举动落在宋婷的眼中简直是在戳心,心里头一痛,她才明白,对表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但这一年赵氏的精心培养到底不是假的,即便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她还是能够礼仪完好地上前来对宋妍温声招呼。 被赵沧颉扶住的时候宋妍看的却是宋婷的表情,看到她那生疏的掩饰,宋妍的心里竟觉得松快多了,眼前也多了几分清明,扬起一个同样功底深厚的笑容,姐妹两个好好打了一个招呼。 “我正跟表哥说着这些花呐,听说都是大姐种的,真是难得,没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手艺。”宋婷笑着开口。 宋妍的心里却像是入了一根刺,什么叫做“有这样的手艺”,莫非是在说自己操持低、贱?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有几分收敛,道“我也就是会看,哪里会种了,都是匠人们侍弄,我也就说两句话而已。” 宋婷微微蹙眉,觉得这话语的重点有些偏,但她本来也不是要跟宋妍谈论养花的本事,略略两句便作罢。 姐妹两个的机锋赵沧颉完全没听出来,只听了两句,便找了个由头去书房了。最近有一个外放的机会,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试试,只是宋妍这样的情况不适合跟他远行,而且庶吉士这个岗位怎么说也是托了侯爷的面子才来的,若是这般轻易弃了,只怕会被当做是不知好歹。 但赵沧颉是真的不想在“中央”混日子了,每天就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没看出为国家哪里做了贡献。真正的大事从来插不上手,倒是有很多能够跟着大人学习的机会,但也都是从小事做起,真正能够摸到权力处置某事的时候还早着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无的孤立排挤,赵沧颉虽然不惧,但人总是群居的,得不到集体的认同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这一年来也憋闷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但论起资历来,他自然是没什么外放的资格的,所以那个机会需要争取,而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争取到外头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为这个国家真正做一些能够看到效果的小事。 总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什么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负此生的感觉。 次日休沐结束,再次上班的时候赵沧颉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适应适应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还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这种抉择的事情,他总还是会为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赵沧颉下班之后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爷并不用坐班,作为勋贵,除非重要的大朝会,又或者是某种勋贵必须到场的议事会,他基本上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事情的,所有对朝堂的影响力都来源于他推荐上去的一些人选,又或者是自己结交的一些关系,再有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情面了。 对于赵沧颉的来访,侯爷有些意外,但等赵沧颉说了来意,他还是点头应了,出于大男子思想,他并没有马上想到女儿还怀着孕的事情,而是在点头之后才想到若是能成,女儿如今的状况可不能够长途颠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过去也是一样的,总要安排好了才好接上妻儿一起,否则不是白白吃苦受罪吗?”赵沧颉说的也算是一种通常的处理方法。 官员到任是有期限的,在这个期限之内必须要到当地报道,否则是要被追责的,这种情况下,旅途的舒适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内,虽然这个时间期限不会太过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游一样去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会让家眷随后缓行,自己则先一步赶过去,还有些不舍得劳累妻儿的,索性把妻儿都留下在家中奉养父母,自己则带着妾室赶过去。 侯爷一听便以为赵沧颉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名正言顺地纳妾,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女儿怀孕好久了,总让女婿单着也说不过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认道“你想好就行。” 听话听音,赵沧颉听着这话估计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顾妻儿,沧颉是万万不敢远行的。” 侯爷微微点头,他最喜欢赵沧颉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懂得感恩,也就乐意多看顾几分。女婿等于半子,难得赵沧颉是个有父如无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当父亲看待,时常跟侯府来往。 或许外人看有些巴结的嫌疑,但是当事人侯爷却清楚,嘘寒问暖,赵沧颉都是真心的,当真如儿子一般。 难得的,侯爷也有了些感性的心思,笑骂一句“你小子滑头,我的女儿我能不照顾么。” 爷俩说笑一回,算是定了此事。 宋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上头的任命下来,她是再不好说一个“不”字的,只能打点精神为赵沧颉收拾行装。 赵沧颉也知道自己是先斩后奏了,少不得温柔相待两日,然后便匆匆踏上了赴任之路,只在临行前再次郑重托付了侯爷和赵氏,又对宋妍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宋妍坐在马车上,颇为不合规矩地掀开帘子,看着赵沧颉乘坐的那辆马车跑开,几名跟车的随从骑着马,一路扬尘,很快模糊了车子的踪迹。 手绢擦了擦眼角,好像有些湿润,面上落落。 “沧颉心里头是有沟壑的,他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不在京中磋磨,你也是做大妇的,该知道男人那建功立业的心思,且收收泪,不要伤心,要顾着肚里的孩子,等沧颉那里安稳了,必是要接你们母子过去的。” 赵氏送走侄子,倒是放松了许多,宋婷那日的反常她还是知道的,后来也有意减少了带宋婷过去的时候,让她安安心心备嫁,但女儿的日渐消瘦看在她的眼中,总还是有些不舒坦,又总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那两个一时间越了界。 侄子是好的,女儿是好的,但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还是远一些才好,所以,她劝宋妍的这些话是最真心不过的。 宋妍想到宋婷那里,点了点头,等到安稳下来,怎么也要半年多,这样久的时间,隔开了距离,或许他们就真的淡了吧。 现妹妹和丈夫可能有暧昧,宋妍的心思是郁结的,偏偏那些小小暧昧有些时候又像是疑人偷斧,她也不好对人乱说,免得坏了自家名声,但心里头的那根刺却是越来越深了,怎样也无法拔除。 “母亲放心,我省得。”嘴上这样说着的宋妍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四个月后,好容易生下猫儿大一样的儿子,她自己却永远无法睁开眼看看了。 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 正文 511 第511章 此为防盗章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 正文 512 第512章 此为防盗章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 正文 513 第513章 此为防盗章“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 正文 514 第514章 此为防盗章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书本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书本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这辈子,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书本甚至把爱惜书本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中午的时候大姐赵春花回来做饭,赵爱红把她拽到屋里,把留给她的那块儿肉给她吃了,青山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春花在抹嘴,她见到弟弟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身去厨房弄饭了。 青山没死了读大学的心,下午的时候又去书记员那里探问了一下,借口自然还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字好学习书上的内容,领会上头的思想。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值得表扬的,书记员夸了他一番,说到读书却卡壳了,高校都不招生了,那些当老师的都被抓出来批了,哪里还有几个学校正经开门?更不要说有几个学生正经读书了。 这就好像没有科举考试的时代,没有几个书院能够开办起来。 书记员是个圆滑的,他提出可以教青山认字,整本书总共才多少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山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下了这件事,不然也没有由头跟自家说他怎么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还会那些高中生都不会的数学知识。 如今不管书记员教多少,他回家总也有个说法。 心里头存了事儿,晚饭的时候他吃得就少,青山娘现在最紧张这个,生怕他吃不够没营养,吃饭的时候多劝了两句,吃完了还把青山拉到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鸡蛋羹,让他偷偷在厨房吃了再去睡。 火点着了,青山娘回头就要找藏起来的鸡蛋,一扭头却看见青山递了个碗过来,大海碗里头一小块儿黑乎乎的肉也就刚刚铺了个碗底。 “二姐今儿拿回来的,我们都吃了,娘你热热,跟爹夹馍吃吧。” 几辈子青山都不怎么会做饭,想吃肉却不会自己弄,总要让青山娘沾手,这一沾手不给爹娘吃又不好,若给了,说了实话,又怕显出赵爱红的小心眼儿来,他索性就说自己吃过了,这些是她们留给爹娘的。 青山娘哪里信,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最不爱说话的老大,干了这样的事也要到她面前表个好,何况是唧唧喳喳的老二,若是她留下来的,吃饭前一准儿说了,非要让人夸她两句才甘愿。 也不知是不是那火烧得有些大,柴火有些湿,熏得眼睛都潮了,“哎,你吃了没?你可别骗娘,肯定是你二姐偷偷弄的,你没吃这才留下了。” 哪里想到青山娘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锐,好几回都成功蒙混过关的青山没防备,脸上露出些来,被青山娘给瞧个正着,她搂着儿子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个混小子,还会糊弄你娘了!” 笑骂两句,揉了揉眼睛说“等着,娘给你热热吃。” 肉重新加工了一下,青山娘努力把肉榨了些油出来,剩下来的,按照青山的说法,十分奢侈地弄了把野菜炒了,配上杂粮面儿的窝窝头,倒是一盘大餐了。 “咱们偷偷吃,不给你姐。”青山娘拗不过青山,最终还是和赵父一起跟着吃了,只把两个女儿撇在了一边儿。 早早回房的赵春花和赵爱红哪里想到会被青山无意中坑了一把,在爹娘面前落下个私心。青山自己也没想到他这借花献佛很是在爹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 临睡前,青山娘难得地跟赵父感慨“不怪我疼儿子,瞧瞧那两个丫头片子,翅膀都没长长呐,心就不在家里头了,若没有儿子,以后怕是都没人养老……” 赵父赵厚生是个沉闷性子,大姐像极了他,他对女儿也不曾薄待,便是老二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抱怨过青山娘,但事情是经不住对比的,那么难得的肉,也唯有儿子念着给他这个当爹的留,哪怕留得不多,也是个心意,女儿那里,真是有些让人寒心了。 “晚了,快睡吧。”赵厚生没有跟青山娘多说,翻个身儿就睡了。 青山娘也没再嘀咕,但心里头对儿子到底是更偏心了一些。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 正文 515 第515章 此为防盗章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够理解青山娘动不动就跟人吵吵的原因了。 “青山,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跟我们玩儿了?” 狗蛋第三次来叫青山未果的时候有些纳闷了,再怎样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有了变化,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风,头疼。”青山没什么好借口,他几辈子没吃过苦,也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忆的借口,索性随便找个病症,躺在屋里装头疼总不会有错吧。 青山的确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狗蛋也没什么知识,村里头的这些少年,大字能认识几个都是拖了扫盲班的福,哪里会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风吹头疼有什么关系,听着过得去也就没深究。 “你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剧情的强大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即便没有了青山这个牵头的,狗蛋他们还是跟项明接上了头,一帮茫茫然不知道对错的少年,跟着一个积极向上的领头人,真是一群好带的队伍。 狗蛋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一起做的大事情,还跟青山说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这种农家小名,孩子小的时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长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改了,改成了卫红,赵卫红。 青山点点头,很有时代特点的名字,也还顺口,不错。 “也不知道城里头是什么样子的,听项大哥说很不错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领导呐,不知道他们都是怎样的……”卫红满心满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说了几句,听到有人叫他,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你是真的头疼?不是偷懒?”二姐赵爱红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脸上一红,他怎么会是偷懒呢?怎么会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长农活,也不想大太阳底下去地里头。 一眼看出真相的赵爱红神色不屑,就知道这个弟弟这几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工分,每天还吃不饱饭,家里头却有个什么都不干还能吃鸡蛋的弟弟,赵爱红的心里头就有些愤愤不平,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 听着那锅碗瓢盆的交响乐,青山很是无奈,重男轻女的结果就是这样,女孩子要么如同大姐赵春花一样逆来顺受什么都不说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泄泄心中的不满。 青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受惠者的他,说什么都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思,还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吃饭,二姐突然说“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闹什么,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饿死啊!现在这些都还不够吃呐。”青山娘说到饭食上总是最严肃,率先表示不同意。 “凭什么青山什么都不干!”二姐嘟囔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青山娘一筷子敲到她的头上,“你弟歇歇你有意见啊!个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如今新社会都说男女平等了,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我也天天赚工分吃饭,凭什么男的反而要不劳而获了?这是剥削阶级的思想!” 村子里这么大点儿地儿,成天这个大会那个大会的,二姐多少也听了些,这会儿照本宣科地说出来,一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父直接变了脸,一巴掌甩到了二姐的脸上,骂道“生你养你还有罪了,谁不剥削你找谁去,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青山娘是见过那些剥削阶级什么下场的,这会儿女儿把帽子扣到了自家头上,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跟着赵父后头就动上了手。 这一屋子的动静大了,旁边儿两个知青也顾不得安生吃饭,从屋里出来帮忙劝架。 青山是见过那种不懂事的少年“正义”地指出父母贪大队便宜,然后父母都跟着遭殃的事情的,生怕惹了他们注意,忙高声道“二姐这是闹什么,我头疼休息两天不行吗?你是非要我带着病上工累死在地里才高兴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他把话说得严重,说到后来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大声嚷嚷吵闹,闹得人脑壳都疼。 大姐捧了碗躲到一边儿,通常这种事情她都是不参合的,很有些独善其身的意思。 二姐嘴上挨了两下狠的,马上肿起来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口齿不清地说话,根本不及青山的胡搅蛮缠让人听得清。她性格不如大姐好,人缘儿也不怎样,家中借住的两个知青没怎么帮着她,只拉了拉架就罢手了。 赵父不许她再吃饭,青山娘也不原谅女儿的行为,夫妻两个都不怎么高兴,转而关心起青山来,反复问他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这两天看着你就没什么精神,我也没注意,乖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咱们去卫生所,去医院看!” 村子里的卫生所条件不怎么样,镇子里倒是有医院,但距离太远,自行车都要走一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方便。 见得青山娘一脸担忧,真信了那些话的样子,青山也不好反口说自己没事儿,只能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总是头疼,累得慌,浑身没劲儿。” 青山娘如今都四十多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哪里不珍惜,闻言愈着急,抱着青山不撒手,也不管他害羞不害羞,一个劲儿地说要去看大夫。 赵父也跟着急了,趿拉上鞋子就背起青山往卫生所跑。 卫生所没有什么正经的大夫,那些都是医院才有的配置,这边儿也不过是个能开药的白大褂守着,什么仪器都没有,治疗点儿感冒烧的,有现成的药也不怕,要看头,呵呵,那还真是只能看外伤了。 “爹娘,我没事儿,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青山这样说着,努力宽慰他们,心里头还有些歉疚,无病呻吟什么的,他还真没做过耻度这么高的事情。 家里人却没几个信,以前青山什么脾气啊,活泼爱跑的少年,现在呢,蔫蔫的,这都在家蔫两天了,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 青山娘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一边又埋怨赵父没早现,还怪青山不早说。回到家中,大姐也跟着关心了两句,唯独倔强的二姐冷哼一声“肯定是装病,就为了偷懒!”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指不定又要被扣上什么帽子,青山娘哪里容得女儿这般,转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二姐恨恨地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大姐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青山娘不许青山到隔壁睡,让他跟着睡了大床,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也没吵醒作息时间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等到青山醒来已经是他们准备好一切,要出门的时候了。 “青山,别怕,小舅带你去医院啊!”青山娘家是邻村的,家里头很有些男丁,比起赵父这边儿的单薄,一家子鼎立门户的人不要太多,她一大早就回了趟娘家,叫了个弟弟过来帮忙。 这是青山的小舅,三十来岁,正是顶用的时候,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带着姐姐回来,一会儿还要骑着车带着青山去镇上医院。 赵父也借了一辆车子,一会儿跟着一起去,青山娘不放心,稍微安排了一下家中的事儿,抱着个小包袱也跟着去了。 这般兴师动众实在不是青山想要的,什么时代去医院都少不了花钱,什么都不做,该交的费用也少不了,何况这种必然没用的检查,他都有些后悔说头疼了。 但他这时候反口,谁都不信,还当他是害怕去医院,小舅还笑话了他一番,安慰他说没事儿什么的。 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目前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真正高端的检测脑部的仪器,医生看来看去,最后还是个中医把了把脉说是营养不良,然后又说头疼可能是因为脑供血不足等等。 营养不良其实算是这时代的通病,看看那些蜡黄脸儿,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均衡实在太奢侈了。 青山娘听得直掉泪,只觉得自己把儿子亏待了,赵父闷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声叹气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舅却是个乐观性子,安慰大家说“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就成了,没大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农村人都看重儿子,何况这还是大姐家的独苗,小舅也是很重视的,自掏腰包买了些红糖,说让青山回去冲水喝。 这一圈儿折腾回去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青山不用干农活了,理由就是他身体弱,这方面医院给开了证明,交到村子里头当下就给青山调了个活儿,跟着书记员记工分,这可是个轻巧活儿,平时没关系可都沾不到。 。 正文 516 第516章 此为防盗章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以后,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怎么还没收拾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 正文 517 第517章 此为防盗章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几乎半秃的头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上一世再怎样给人判刑,自己也是没有真正杀过人的,然而这一世,为了能够制造混乱,他狠心杀了人,那些人不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有仇的,他们都是同事啊,曾经为了实验上的事情互相探讨,曾经为了午饭吃什么而抱怨不休,但,他就那么杀了他们,只为了一个可能的混乱机会。 。 正文 518 第518章 此为防盗章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 正文 519 第519章 此为防盗章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 正文 520 第520章 此为防盗章这一次,定下的同样是个青年才俊,也是出席过这一批琼林宴的新任进士,不过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明显的三甲,而是排位略微靠后一些的一位勋贵家的嫡次子。 “勋贵之家,嫡次子,又能自己考上进士,也算是有能为的。”朝阳公主听闻后是这般评价这桩婚事的。 “我却没听过这个胡为璋的名字,琼林宴那日,姐姐可曾注意到了?”李喆仔细回想,一场琼林宴,他连皇帝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盯着朝阳和那位探花郎了。其他人,背景板一样,何曾真正被他看在眼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个高个矮,胖啊瘦啊。 朝阳公主摇摇头,她的手上擎着一把长柄宫扇,微微抬手便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扇面儿上的嫦娥奔月似有寂寥,“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总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罢了,都是一样的。——父皇可能会给我一座公主府,如此,也不怕没有地方住,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李哲抬眼,隔着宫扇,他只能看到朝阳公主的眼睫垂了垂,其他的,一丝表情也无,仿佛早已认命。 不等他为这无端沉寂下来的气氛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朝阳公主又拿下扇子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还小,哪里用担心这些——只怕以后,却是要见得少了。” “怎么……”李喆正要反驳,想到这个“以后”是嫁人以后,便咽下了后半句话,朝阳和他这样的年龄,早就应该避嫌了,不过是上头的都相处得好,只当都是亲戚,不说这种话罢了,但其实,按照古时亲上加亲的做法,他们也不是不能成婚的。 这样的瓜田李下,等到朝阳出嫁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常常相见了。——想到这里,李喆的兴头也要落下去一些,还想着终于改变剧情云云的喜悦也不翼而飞了,多了些怅然。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娘,朝阳公主是跟他交流最多的,他知道她的种种想法,明白她的心思灵巧,更欣赏她的心胸阔达,一想到她日后要嫁给某个人,一辈子就做那见不得人的笼中鸟,把所有聪慧灵巧都用在妻妾斗争上,他就觉得难过,实在是笑不出来。 “且容我说不出‘恭喜’了。”草草作别,李喆情绪化地大步离开,把才捧了一碟子水果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都大了,怎样也要远着些了。”朝阳公主轻声说着,目光望向天边,白云朵朵,是个好天气呐,“日渐秋凉,这扇子,收了吧。” 宫女上前捡起了公主放下的扇子,暗自纳闷,才定下了婚事,公主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几个月下来,李喆对这宫中道路已经十分熟悉,径直大步走着,本想要直接出宫,走到一半儿才想起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再要回转,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朝阳公主这样的性格会那样窝囊地死掉吗?那么,到底剧情没有说的地方,又生了什么呢? 李喆想不透,有些烦躁地转回了太后宫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带着一群嫔妃莺莺燕燕地各种表现,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 回府之后,长公主才把他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莫不是这会儿才不愿意朝阳嫁给别人吧?” 长公主一直觉得儿子和朝阳那样要好不全是姐弟的感情,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公主被儿子放在眼中,只是这傻小子以前一直说不是,莫不是以前没开窍,今儿突然明白了? “娘,你想什么了,我才没有。” 还在畅想如何让皇帝的圣旨收回去的长公主被李喆拉了一把才收回思绪,听到这句反驳,觉得更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多说,实在是此事难度太大,不好操作,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拧巴着,等到人嫁了,懊悔也晚了。 当然,出于某种补偿心思,等到李喆从长公主这里走的时候,又拎走了一串儿可供使唤的漂亮丫鬟,并得到了某种暗示,过了年,他的年龄就不小了。 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李喆辩解无能,索性什么都不说,回去扭头就开始赏玩字画,这些陶冶性情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因为知道一些了,再去看,便能够品出一些滋味儿来,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钻研。 李喆没有那么纯粹的心思,但这般抱佛脚下来,自己的书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这也让他的兴趣更浓厚了。 最初还有些烦躁,看着看着,一颗心沉进去,就再不想其他了。 朝阳公主的婚期定在次年夏初,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李喆再去宫中的时候,没人再直接领他去找朝阳玩儿,定了亲和没定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李喆只是感慨了一下,也没兴趣跟皇帝的其他女儿培养姐弟又或者兄妹的感情,关键是那些女儿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现在还没有一个有儿子的,但她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没有几个像祥嫔那样单纯的。 没有可以说话聊天的姐妹兄弟,李喆这样的年龄倒不是不能够陪太后聊天,好歹是外祖母呐,十足的亲人,但看着一众皇帝嫔妃连同皇后在内表演一家亲的戏码,看一次就够够的,绝对不想看第二次。 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去找皇帝,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位皇帝舅舅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算作抱上了大腿。 奈何,私下里早有小道消息传他可能被皇帝立为继承人,他若是太亲近了,岂不是证明确有此事? 暂时还没想改成母姓,也不准备为此提心吊胆的李喆果断表示,咱们还是各玩儿各的吧。 于是在长公主下一次进宫的时候,他主动表示不去了。 长公主生怕他在家待得烦闷了,又特意在初冬刚到的时候举办了个宴会,请了些人来府中玩,各家都带了少爷姑娘出来,一下子,倒像是个小型相亲会了。 其实,外头还真就是这么传的,李喆比朝阳公主小两岁,如今的年龄相看未婚妻也是正当的,长公主又难得办什么宴会,各家少不得都有些小心思,把自家姑娘打扮好了带出来,当然,少爷也是要带的,一来优秀的也要让人知道,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自然,不要跟长公主抢人就好。 李喆不曾入书院,自小读书就不是太上心,虽然是大儒开蒙,但正经学也没上过多少,也没得到哪个大儒青眼让其拜入门下,连个师兄弟也无,宫中再没有个皇子作伴,普通勋贵世家又不被长公主瞧上眼,彼此少来往…… 长公主觉得儿子最近有点儿没精神,把生活琐事上细细思量一回,还真的现了这一处漏洞,当时怎么没给儿子找伴读呢?如今也有个伴儿,纵是烦闷了,有人说话也是好的。 秦嬷嬷在一旁没提醒,当年哪里是没找伴读,分明是找到的都不称意,称意的不好强拉。就拿那个胡为璋来说吧,好好的勋贵人家嫡次子,也不是不受宠,凭什么非要来这里当伴读的差事啊!若是个皇子还使得,公主的儿子,自然是不值当的。 最后宁缺毋滥,加上小殿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辄就去宫中玩儿的生活日常,伴读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拖延到没有了。 长公主没计较那么多,亡羊补牢,这会儿赶紧把各家人凑一凑,且让儿子找个能说话的友人,省得孤寡了。 听到长公主这层意思,李喆有些扶额,他真是过得糊涂了,在古代当宅男,真以为孤家寡人了啊? 依着公主娘的意思置办了新衣,连饰品都全换了新的,成套装扮起来,即便不是大红包,李喆觉得自己也是展示架了。 宴会全程活动如下出场,被公主娘拉出来在一众贵妇面前亮相——退场,领众位少爷去自家花园闲逛,或者还能作诗一二——再出场,送客。 完成整套流程其实并不太累人,李喆什么样的身份,一众贵妇都是要叫他“国公爷”的,他当陪客跟着众位少爷走走,也是他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想不走也没人敢催,更有些明白身份根底的,乐意奉承他的话,怎么可能交上什么真心朋友,不过能说两句话罢了。 不得不说,只有处在这样的位置,才现为什么谄媚小人更容易得到重用,起码人家的态度好啊,笑脸先在那里了,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其他的,纵然是经世奇才,一张冷傲脸,谁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谁那么凑上去贴啊! 。 正文 521 第521章 此为防盗章“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 正文 522 第522章 此为防盗章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福王心里很明白,他被太后养废了,自小的时候就唯唯诺诺,文武不成,长大了也不会突然改变。一切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他磨练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些后宅阴私手段,若不是王家的帮扶,是绝对坐不上这个位置的。 。 正文 523 第523章 此为防盗章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尤其是化学,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家利器,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宋婷的身形有些消瘦,时间是能够磨灭感情的,在再次见到赵沧颉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不会再相见了,因为,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只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 “表妹也变了啊,这一瘦还真是窈窕淑女了,不过,太瘦了也不好,女孩子胖一些才会可爱啊。”赵沧颉面带微笑跟宋婷说话,两人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嬷嬷有丫鬟,谁也没觉得拘束,反而更自在些,至少赵沧颉是更自在些,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也格外轻松。 。 正文 524 第524章 此为防盗章宫女端到手边的水果是原主喜爱的,连茶盏之中盛放的也不是茶水,而是鲜果榨成的汁。 “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 正文 525 第525章 此为防盗章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 正文 526 第526章 此为防盗章“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时,六姨太是有些不解的,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呢?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 正文 527 第527章 此为防盗章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 正文 528 第528章 此为防盗章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新来的夫子面上表示了赞同,但心底里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时候的读书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追求,一个个都在暗自比拼谁更“胸有城府”,自然是不会做这种直白到连休息时间都列到纸上的日程表的。 赵沧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边跟夫子学习文章措词,免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用白话式文言文来描述,一边多多背诵一些好词好句和重点经典,免得需要引用的时候不知道出处,闹了笑话。 同时还要“模拟考”,这其实算不上他的创新,科举制度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尝试着做些“卷子”,只不过都没有到赵沧颉这种连环境都要模拟的现实程度罢了。 而这些苦功也不是白下的,有了经历过考试的夫子指教,又亲身经历了一下那样的环境让心理上适应,再了解了进入考场之后的一系列流程,等到开考的时候,赵沧颉格外镇定,配上那一副好皮囊,就连考官也多留意了一些,甚至还在巡场的时候瞧了瞧他的卷子。 那一笔字可能比不得那些真正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但那些观点,的确是有新颖之处,很多事情,换一个方向理解,带来的新鲜感是会令人记忆深刻的。 即便有了这些加分项,但是榜单贴出来的时候,赵沧颉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勉强中等,这也跟他的预期差不多。 之前考完之后他把卷子默出来让夫子看过,对方的经验到底充足,良心话也没给高分,不是每个穿越人士都能一穿越古代就得状元中探花的。 即便某些时候也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了,赵沧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科考这样的全国盛事,在没有扩招的情况下,录取的比重也是悬殊,所以只要是榜上有名,哪怕只是孙山,也能得到足够的重视,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比起那些皓穷经方才上榜的,他这般年龄哪怕名次靠后也足可称一句年少有为了。 侯爷对此比较满意,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看赵沧颉相貌俊朗,人品端正,再有了这般也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也不失为一个女婿的好人选。 事情却在老太太和赵氏那里受阻。 赵氏阻拦的心思自然是为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宋婷,而老太太阻拦则是因为看不上赵沧颉的家底,或者说看不上赵氏的娘家,觉得这样属于低嫁,有损南平侯府的行情。 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荣养,好几年不曾在外走动,早就不知道外面都是个什么状况,她能够罗列出的一二人家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匹配,客观条件之下,再有侯爷亲自出面说服,列举了低嫁的一些好处,老太太勉强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赵氏那里再不愿意,丈夫和婆婆都同意了,她一个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之前并不曾戳破女儿宋婷的心思,或许以后还能够慢慢扭转回来。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亲之前谁也没想到要和赵沧颉打个商量,赵氏那里倒是抱着一丝“宋妍可能不同意”的心思试探了她一下,宋妍聪明地猜出了几分,羞红了脸回去就开始悄悄绣荷包。 宋婷并不知道这些,她这段时间被赵氏约束着好好学女红,分不出什么工夫去留意旁的。 赵沧颉这个当事人就这样一无所知地被定亲了,也是事情落定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起这个事情。 一脸懵逼的赵沧颉反应过来之后有一种“剧情强大不可逆”的高山仰止之心,他明明没有撩妹了,更没有跟那两位有什么暧昧往来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拉成了一对儿。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比剧情中光明正大,不算是私相授受,而是明媒正娶了。 无论怎么掂量,还是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赵沧颉在看到周围人一脸高兴地恭喜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任何不当的言辞都会为这桩喜事蒙上阴影,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不如就这么欢欢喜喜接受吧。 宋妍他也见过,是个娴淑秀丽的女子,或许她和“赵沧颉”的红线早已牵定,无论这个壳子里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一对儿,只是结局略有不同罢了。 如果是明媒正娶,以后生儿生女都是自然的,自然不会有打胎药上场的余地,也就不会有什么一尸两命的事情,也不会让“赵沧颉”稀里糊涂背上人命送掉性命。 那样,也就不会是一桩悲剧了。 没有谁的名声会被损害,没有谁要为此送命,这样,似乎也不错。 好事成双,这时候赵沧颉的任命也下来了,可能是南平侯府帮忙活动了一下,他那样的名次竟然能够入选庶吉士,凡是看到这个任命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关系往来,联系上这样一桩高攀的婚事,有些不好听的话便传出来了。 赵沧颉这一日突然收到一个丫鬟传讯,说是宋妍约了他在小花园见面。 朗朗白日,晴空如洗,赵沧颉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侍画一同前往,早已等候在小花园的宋妍立在花丛之中,瞧见人来,遣开了身边的丫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来之前赵沧颉的心里转过好多念头,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约他的并不是宋妍,而是一个陷害的局,直到真的看到宋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费解她为什么突然要求见面,还是这样的避人耳目。 “表妹,可是有什么事吗?”脑洞大开地想着“她是不是不想成亲”“她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要求”,赵沧颉同样让侍画站得远了点儿,等着宋妍出招。 “表哥的才能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为了那些闲言碎语……生疏了我。”后半句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却免不了脸上的晕红,宋妍羞怯而为难,这样的话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跟表白称爱没什么两样,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是不符的,让她很难为情,但她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目露担忧地看着赵沧颉,生怕他会想不开,对她疏远。 赵沧颉呆了一呆,他自诩思维敏捷,想了一想也明白此言为何,外面那些说他依靠妻族的话与说他入赘没什么两样,鄙视中含着侮辱,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要面子的,必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毁亲,也要对以后的妻子留下一个心结,日后的生活必然免不了蒙上一层阴影。 宋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到外面那些话,自然能够想到那种局面,偏偏她还年轻,十七八的姑娘,放到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等不及更好的处置,急匆匆就来安慰宽解。 这番心思直白可爱,赵沧颉微微笑了一下“表妹多虑了,他们所言并不为过。哪怕姑父不说,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对我照顾一二,这些照顾并不是看在我的才能上,我也没什么好为此不平的,也不会因此迁怒他人。” 宋妍的担忧是针对普通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男人的,但他赵沧颉不是,至少这点儿抗打击能力他是比别人强的,不就是吃软饭靠老婆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至少还有软饭能够吃,老婆能够靠呐,也只有那些吃不着靠不上的才会说些酸话找找存在感,他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更不会为此憋屈到对老婆泄脾气。 觉得有些被小瞧了的赵沧颉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担当,换来了宋妍倾慕的眼神。 按照道理,她是不应该喜欢他的,继母的娘家人谁知道对自己存着什么心呢?最初她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淡然处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安安静静的男子就那样一点点走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次还都有长辈姐妹在场,但,有些情,或许并不需要眉目传递,只要他在那里,只要看到,便是再难移除。 已经定亲,不好私下相见,赵沧颉自觉话说开了,便没有久留,简单问候了宋妍两句,表达了一下关心,便目送她先行离开。 “大姑娘这么着急约少爷见面可是有什么急事?”侍画适才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 赵沧颉摇摇头,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必要跟别人解释清楚,再者,“过两日我便要搬出去,你跟侍墨不同,家人都在府中,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着我出府,姑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当年入府,赵氏对赵沧颉的好那是真真切切的,不仅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连院中下人的身契也都给了他,只是这些人来历不同,很有些侯府之中的家生子,他若在府中住着倒是无妨,一旦离开,也不好不问清楚一并带着,惹人生怨。 。 正文 529 第529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 正文 530 第530章 此为防盗章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 正文 531 第531章 此为防盗章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要求得到了满足,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 正文 532 第532章 此为防盗章 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而那个人,最早这样想,也做到了的人却是没有办法看到他期望的这一幕了。 “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慈眉善目的姑母赵氏年龄不过三十多,容貌姣好,却也是比徐娘还老了,穿着厚重的深色衣裳,一头的金钗玉簪压平了浑身的棱角,言语之中尽是些老气。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 正文 533 第533章 此为防盗章肌肤相贴,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调教调教,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生。 即便经过了两世,也未尝没有富贵的时候,但在李喆心底里,他还是现代那个普通的小市民,心眼儿小,也没什么大志向。实在比不得才貌双全的探花郎。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 正文 534 第534章 此为防盗章 要求得到了满足,六姨太马上不闹了,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马上跑到胡父那里去小意温柔,也不管十几岁的儿子还在一边儿,就开始冲着胡父撒娇卖好。 随着胡父过来的本就没几个女人,大太太这个保持端庄的不动,也就显得六姨太很像是朵解语花了,哪怕事情还是她闹出来的,但大太太的铁面无私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不知道胡父是不是这么想的,被六姨太歪缠着,很快又笑起来,答应了一些别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衣裳饰之类的东西。 看得出,胡父的这一次逃亡虽然匆忙,但家底还是没损多少的,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大家的心又安了安,连胡秀和胡尚辉都开始不甘示弱地讨要东西了。 胡尚敏笑了笑,也跟着这样良好的气氛要了些东西,都是学习上的书本之类的,同样是要东西,偏偏因为东西不一样,一时间高大上了许多。 往常,若是这样的情景,最不甘示弱的应该是胡尚荣,他肯定是头一个跟着六姨太脚步要东西的,但眼下他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到长长的餐桌旁,吃起了摆放已久的三明治。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莫不是被吓到了?”六姨太对儿子还是比较注意的,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过来跟儿子谈心。 说话的时候还很自然地伸手摸着胡尚荣的头,完全没注意到儿子是僵了一下才忍住了躲开的,任由她的手落在头上。 说实话,思想上想得开瞬时转变的世界,但做法上,让一个成年人,一直都是一家之主的人猛然间成为别人膝下的孩子,感受母爱的安抚,胡尚荣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掩饰得好,这“二回熟”得来的演技没让别人看出更多的不对来。 “没,没有,没被吓到。”胡尚荣这样说着,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来自六姨太的怀抱。 六姨太也不以为意,男孩子么,长大了就是不会太亲近娘的,坐在儿子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想要什么?跟娘说,娘跟老爷说,绝对会给你要来。” 完全不问对错,只要儿子想要就给,六姨太这种态度让胡尚荣哭笑不得,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作态要什么东西吗? 胡尚荣迟疑了一下说“娘,我想要到国外去读书,不想在那个什么大学念书。” 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学出现了,而且入学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胡家的条件,除了年龄太小的胡尚辉不能去大学之外,胡尚敏和胡尚荣都是预备役的大学生,只等着过两天去上学就行了。 这样轻松的入学并不是不好,而且这时候的大学仿照外国的高等院校,没有丑到爆的校服,也没有那些繁重的课业考试什么的,甚至因为偶尔的时事新闻,在校的学生们还能闹闹罢学,学校中更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在吸纳人才,只要有才华,很快就能光热,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极好的,但……想到历史上那一笔笔血案,哪怕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地沉浸在战火中,胡尚荣也不想在这里安枕,总觉得外国更安稳一些。 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本能的趋吉避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扭转时代的能力,在两个时代交替的过程中,他很难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剧情中并没有胡尚荣死了之后胡家的事情,但只看现在当政的政府是谁,就知道胡家最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胡父再有先见之明,之后的“投机”也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不用说其他,所以…… 别人也就罢了,六姨太,实在应该躲一躲才是。 没有了儿子的六姨太,又不是那么聪明,能够在大太太的掌控下活得很好吗?胡尚荣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娘,我想去国外念书,你陪着我去国外念书!我不要在国内了。”胡尚荣现在的年龄见识意味着他不能够说出更多的道理,谁会相信前几天还会在花圃里挖坑捉迷藏的少年一下子就懂得什么国家存亡的道理,所以…… “荣哥儿,这是谁带得你?你是不是在哪里听了歪话了?怎么想起来这么说?” 即便是这样幼稚的话,在六姨太听来还是有些过了,她直觉得有人想要借此事赶走他们母子俩,她看得清楚,老爷是不可能离开国内的,那么“去国外”就等于“离开老爷”,而“离开老爷”和被赶走的有什么区别? 被赶走就等于没了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六姨太绝对不会那样做,于是逼问儿子没有得出始作俑者是谁之后,六姨太便劝了劝胡尚荣,说明他要去的那个大学的好处。 真正的好处六姨太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只要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也要去的学校就好。 自来她便是凭着这种“风向标”稳准狠地跟在了大太太的身后,所以逃亡也没有被抛下,后来做事更是一味如此,引得原主也复制了这个模式,全盘照着来。 只可惜胡尚敏聪明太多,又或者说原主太好被糊弄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同样的学校,胡尚敏结交到的都是能够用得上的人脉,但他只得到了一堆狐朋狗友,甚至还有些势利小人。 想到这里,胡尚荣愈坚定了不去那个学校的心思,但六姨太这里已经是说不通了,他把目标瞄向了胡父。 这一回,不是没有准备的,他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时代国外的大学有哪些,各自的优劣从某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上能够知道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要实际了解一下。 等有了比对之后,他便以自己要学习机械制造为由要去某个以此出名的学府。 国内大学和国外大学的学习成本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胡家的条件,供起来也要考量一二,胡父沉吟再三,并没有立刻答应胡尚荣的要求。 胡尚荣也不敢催促,他之前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猛然爱学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猛然间要学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机械制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若不是他把各个学校的优劣都做成了图表带过去,恐怕胡父会直接一口回绝,把他赶出书房。 现在能够考虑,已经是很好的了。 六姨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匆忙过来问“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是不是谁赶你了?你怎么非要去国外,难道这家里头就容不下咱们母子俩了?” 被拦在客厅的胡尚荣有些尴尬,这种指桑骂槐的哭喊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应付的。 旁边的胡秀沉不住气“六姨太你胡说什么,四弟怎么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被枪炮吓破了胆,这才想要到国外去的,你胡乱攀扯什么?” 大太太拉了胡秀一把,不容她再说,也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六姨太的目光。 六姨太有所不满,却碍于大太太,瞥了一下嘴大声嘟囔“也不知道被吓破胆的是谁,我儿子一路上可是没哭过!——荣哥儿,你给我说,是谁不让你在家里待着?” 对于六姨太这种坚定的“被害论”,胡尚荣很是无奈,却也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娘,我是真的想要去国外读书,在国内能学什么?那些道德文章,便是写出花来,挡得住枪还是挡得住炮?我再也不想在面对枪炮的时候只能无力逃亡了,我要自己握住枪炮,要让他们不敢冲我开枪。” “四弟这样说,应该去当兵才是。”胡尚敏笑呵呵插了一句话。 六姨太一听说“当兵”,拉着胡尚荣的手就紧了紧“荣哥儿才不会去当兵,大少爷可是亲哥哥,就这样看着荣哥儿死啊!” 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被六姨太这么一说,倒像是胡尚敏存了恶意,故意害人似的。 胡尚荣有些无奈,说真的,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跟母亲肯定是有关系的。 “大哥说错了,我是想要握住枪炮,而不是当个炮灰,所以肯定不会去当兵的,我要去学制造枪炮,若是我能够制造出威力更大,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胡尚荣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核武器出现,这种破坏力几乎是无差别,贻害数年足以成为历史上惨剧的武器出现,就会达到一种平衡,谁都不会再轻易地开启战争。 ——战争是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是为了争夺寸草不生的荒芜。 越是说,他心中朦胧的线就越清晰,他想,那个时候,按照历史展的格局来看,大家会进行另外一种军备战争,会是比较和平的战争。 只不过,眼下这话更像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大话。 “哈哈,”胡尚敏听得大笑起来,“四弟尽是说些孩子话,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炮弹?” 以现在对炮弹的认知,自然是想不到核弹是怎样的东西,那是使用者都会为之胆颤的武器,而在它的作用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东西,顷刻间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时间甚至是永远。 胡尚荣没有吭声,没有再反驳别人,他看向了胡父,站在书房门口的胡父拿着烟斗看过来,父子两个对视着,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天后,胡尚荣拎着一个小皮箱踏上了远洋的巨轮,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泪流满面的六姨太,她最终拗不过胡父的决定,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悲伤跟胡尚荣踏上了轮船,直到船开之后还遥望着岸边痛哭,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书本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书本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这辈子,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书本甚至把爱惜书本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 正文 535 第535章 此为防盗章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不管多么好奇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去重复一遍剧情,旁观剧情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真的深入进去,又能明白什么? 目送儿子离开,长公主放下了车帘,车子掉头往回走,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严肃,真是没有想到,福王还有这样大的野心,还以为多年的宗室生活早就让他认命了,没想到……以为有个好儿子就能胜者为皇吗? 很想对此做出深刻嘲讽的长公主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无法从心里找到反驳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啊,兄终弟及不行的话,过继侄子,甚至直接传位侄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的脑海中至今都回想着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话,不得不说,能够成为宠妃,靠的不全是那张脸,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不过是些阴毒的手段,的确是能够让姐弟成仇的。 每每想到此处,长公主都会觉得后怕,她不敢明面儿上表现出来,甚至一直瞒着儿子,但是总有一种不安感,似乎儿子会被什么人害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最终没有拒绝儿子远行的计划,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或许,等一切平静下来就会好了吧!长公主这样想着,睁开了眼,黑眸中坚定而无畏,她可不是那样好算计的,且等着看吧。 “娘娘……娘娘,您就不担心吗?”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 正文 536 第536章 此为防盗章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 正文 537 第537章 此为防盗章称不上山的土坡上,一个少年站在坡顶,打着补丁的衣裳,破了的裤脚还拖着连绵的线尾在空中摇曳,宛若那随时会离开母体的蒲公英,厚实的布料是灰扑扑的黑色,上面还沾着苍茸。 黑色的短被风吹乱,有些丝遮住了眼,抬手拨开,有些粗大的关节和糙皮的手,不用看剧情都知道,家境不是太好。 喊人的也是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灰布裤子白背心,一看就是山里人的样子,很符合此时的环境。 站得高,看得远,站在土坡上的青山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还有那连绵的完全没有经过修整的山路,蜿蜒向远方,好像在草丛中潜伏着的灰白色的蛇,不知道头尾。 此刻,正有一辆绿色的车在“蛇身”上行驶,瞧那方向,是要来到这个村庄的,因为它已经放慢了车。 “青山,快下来,快下来!车来了,车来了!” 已经跑到土坡下的几个少年中,还有一人在冲着青山招手,瞧那着急的样子,分明是等不及去看热闹了。 “来了!”高声应了一声,青山抿了抿嘴,飞地往下跑,他的度很快,土坡本来也不是很高,扬起一溜尘土,他就到了喊人的少年旁边,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粗略翻过一遍剧情了。 有看没有记。说实话,哪怕是他这样已经习惯穿越的,但是这么突然,他还是有些懵的,任谁上一刻正被侍婢扶着倚靠在榻上,只是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成了众多少年中的一员,听着他们说什么“资本主义”“革命”“分子”之类的话题,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迟钝。 相差百来年,谁能马上适应得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应该先死一死吗?还是说他就那么一闭眼的工夫就无痛死亡了? 思维惯性还在,还没调整过来的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默不吭声,不等这些粗心大意的孩子现自己的同伴怎么好久不吭声了,就被那驶来的车子吸引了视线,据说很有可能是又过来下乡的“愣头青”了。 青山晕晕乎乎地跟着少年们一起凑上去,青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的,有的欢喜有的疲倦,还有些隐藏的忐忑与紧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量着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哎呀,这么多人啊,这可是……” 村子不大,在土坡上,青山就一眼望了个遍,突然一下来了十来个人,看着村长那个讷讷的样子也知道难题在哪里——住不下。 派人过来的也是很体谅这些村子难处的,直接说了方案,“这些都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来学习的,直接跟咱们乡亲一起住就好了,他们自己有口粮,不会沾乡亲们光的。” 在人过来之前,文件什么的早就到了,村子再没文化,也有那些有文化的干部把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对这些都是了解的,只是之前已经有了一批人,这再来一批…… 村长面有难色,哪怕听到口粮都不能让他更高兴一点儿。 带人来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安排了一下头面上的事情就直接离开了,当然少不了要表扬了一下三大队之前的功绩。 按照三大队不久前才上报的亩产千万斤,呵呵,不要说是这么点儿人了,再来些也养得下。 绿色的车子放下人很快就开走了,车子上还有一些没下来的人,据说还要去前面的二大队一大队,其实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比起这里,那里的“功绩”也更好一些。 村长皱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在,手一划拉,很快分配了一下人头,也不管哪家愿意不愿意,扭头就走了。 青山家有幸也被分到了一个。 这种场面对少年们来说没什么意思,他们主要就是看车子,然后就是看个稀奇,新来的这批知青里面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少能让他们多看两眼。 听着旁边儿的少年狗蛋又招呼自己去玩儿,青山推拒了,说累了要回家喝水,狗蛋也没在意,“哦”了一声就跟着其他少年跑开了,自打村子里来了这些知青,别的不说,少年们很是解放了些,能够松口气了。 剧情中有些东西是青山要查看的,优先于那些悲剧结局,他很快记住了自家的位置,事实上也不用特别记忆,适才村长分配的时候说了一声“青山娘”,然后青山只要跟着那位朴实的农民妇女回家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人回到家中,青山娘先给青山弄了一碗水,她生青山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在那之前,一直被人嘲笑“不生蛋”好久了,好容易才生了青山,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是前头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娘,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安排人住的地方吧。” 青山不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让人喂水喝,自己接过了碗,这种难得的懂事让青山娘满脸的笑容,满口子的夸赞。 跟着过来的知青是个男的,年龄不大,也就十的样子,闻言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儿子真懂事!” 但凡对母亲,夸儿子总是比什么都好听,青山娘一下子也不觉得这多出来的人麻烦了,跟着连声说了几句,说说笑笑的,也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一般农村房子很少会弄什么客房,青山家原先也不是什么富户,都是贫农上来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家里的住房很简单,但农村房子,总不会像城里的鸽子笼那样俭省,挤一挤,总能挤出点儿地方,就是床没有,暂时铺个席子打地铺也是能过的,何况这些知青还都自带铺盖,也不是太费事儿。 青山家原先已经有了一个知青,还是个积极向上的,说起话来各种拿腔拿调,总要套用几句领导人的用语,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这个年代,最流行最普遍的就是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反而不少人积极簇拥,好像不拥护就显不出自己的思想进步来着。 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青山喝了水就回屋坐了坐,闭上眼睛安静地看了看剧情,剧情一向简单,这一回也不例外,只不过,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剧情中,原主赵青山只是赵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子,从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成分划分上来说,是标标准准的贫农出身,身世极为清白的,但是一朝翻身成主人,最是把握不好这个主人的分寸,更何况,村子里还有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知青宣讲了好大一堆道理,本来平静的小山村一下子闹腾起来。 原主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道理,听到别人这么说,觉得很对头,很有些混不吝的原主马上就跟着干了起来,自此一去不回头。 他积极地跟着借住在家中的那位知青参与这些事情,动不动就来个思想汇报,时刻保持信仰坚定,俨然成了标兵的感觉,把自己与村里人,与那些不够进步的人区分了开来。 沉迷于此的原主没有现自己渐渐被人疏远……后来,等到高考恢复之后,这些知青有的找门路找关系想办法参加高考离开了农村,有的留在农村安家落户,还有些偷偷撇下妻子离开。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某个被压迫过的人了疯报复原主,给了原主后脑勺狠狠的一下,那一下是真的狠,原主就此丧命,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睁开眼,青山叹了一口气,这个混乱的年代,这些混乱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要避开原主的悲剧不难,不去参加那些事情就好了,这本就是个贫穷的村子,村民们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善良,还没有后来的疯狂,他只要旁观就好了。 但是,那些被压迫的人呢? 青山不敢想,那些人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承受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原主作为一个施害者,他从来不会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去思考,剧情也就只会从这样的角度来表达,所以他不了解得太多。 想想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莫名觉得愤怒和悲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改变时代,也不需要做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代是错是对,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改变,但,我知道以后是不一样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只能缄默。” 青山想,在这样的年代,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清醒,越清醒越痛苦,如他一样。 。 正文 538 第538章 此为防盗章 高考一废除,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早就把书本往床底下一压,再也不看了,之所以不扔,不过是因为书本比较值钱罢了,还有些干脆就把课本给卖了,所以…… 青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时候的高中生这么菜,不过……心里头一动,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试题非常简单,语文那就是小学生都能答的程度,至于数学,撑死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那么…… 再有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个时候,借着考上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每一次人生,青山除了刻意避开剧情,尽量不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之外,还希望能够活得更好,上辈子条件那么好,他不求奋斗就算了,这辈子,难道真的要在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啊,活着就跟那树一样,总是在努力向上,在很多不求进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水平移动的,而非颓然向下。 吃喝玩乐,仅从自私之心上,人就不会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能有更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苦熬呢? 繁华先进的大城市,闭塞穷困的乡村,这样的选择题摆在面前,还有多少思考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眼前亮堂了些,青山问“田大哥,我可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人了,我也能上学吗?” 在这样的年代,学习是不会问年龄的,没有什么龄学生的说法,何况青山也有自信,只要给他一道门,他绝对可以走进去,不会真的在门前蹉跎了时间,一事无成。 “上学有什么好的,成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山,你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我们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就是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怎么能够有挑三拣四那样的思想呢?……”田爱国一脸正色地这样说着。 青山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样简单一句话还能联想出那么多,再让田爱国这样说下去,自己不定成了什么人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打断了他的话,表态说自己想要上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地为祖国的展做贡献云云。 这样的说法还是很符合潮流的,田爱国听了很满意,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带着他去其他知青那里,他们正在背书,一字一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手势动作之类来加强语气。 青山从善如流,跟着背了好一会儿,这年头书是很珍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也就这些知青才能做到人手一本,村里人很多都是没有的,他们爱惜这些书本甚至把爱惜书本这件事等同于拥护领导。 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到二姐赵爱红过来找青山离开的时候,青山才现他连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 “走,咱们回去吃,别让别人看到。”赵爱红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跟那些知青们背的包属于同款,却是自己用破旧衣服改成的,军绿色都了白,她掀开一点儿,露出一点儿缝隙,没等青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又把包盖上了。 等回到家,青山才看清楚她包中装的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块儿烤肉,也不知是什么肉,烤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好赖。 “国华他们真有本事,去山上弄的,就咱们村后那小山,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捉来的,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还真逮不到!” 赵爱红很有些兴奋,能够吃肉对她来说就跟过年一样,肚子里少油水,以至于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要光了,更是半点儿不想跟人分享,但是想到昨儿说的话,到底还是不好食言。 “肉不多,咱们分了就得了,省得爹娘还要问我哪儿来的。”赵爱红对爹娘的怨言大着呐,也想不到那两人养家的艰辛,只记着上次的仇,一边说着一边用刀把肉切开了,分成三块儿,她分得还算平均,自己拿了大的一块儿三两口就开始吃。 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青山也早想吃肉了,说实话,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馋肉,如今还真是……但,瞧着切开了看总有几分生的肉,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吃,看着赵爱红已经吃了,也不好说话,趁她吃得专心,把自己那块儿肉藏在了碗里,用碟子扣上了。 赵爱红吃完了肉,还觉得不够,看青山面前空了,只当他吃了,把目光瞄准给大姐留的那块儿,用刀子又割下来一些塞到嘴里,剩下的赶紧也放到一边儿,免得一会儿看见忍不住又吃了。 她这幅馋嘴样子看得青山想笑,想想现在的情况,又真是有些笑不出来,都是穷闹的。 “那国华是谁,这时候肉不好弄,他白给你的?”青山问。 “哪儿能白给啊,他小气着呐,我要给他洗衣服补衣服的,瞧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要不是我……”赵爱红说到这里红了脸,没有往下说,但这般情态看在青山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没什么变故,这个国华可能就是未来那个抛妻弃子的二姐夫了。 他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赵爱红警觉得很,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吃肉的事儿可不许告诉爹娘啊!不然以后不给你吃了!” 青山心里有事儿,敷衍地点点头,没说别的。 中午的时候大姐赵春花回来做饭,赵爱红把她拽到屋里,把留给她的那块儿肉给她吃了,青山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春花在抹嘴,她见到弟弟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身去厨房弄饭了。 青山没死了读大学的心,下午的时候又去书记员那里探问了一下,借口自然还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字好学习书上的内容,领会上头的思想。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是值得表扬的,书记员夸了他一番,说到读书却卡壳了,高校都不招生了,那些当老师的都被抓出来批了,哪里还有几个学校正经开门?更不要说有几个学生正经读书了。 这就好像没有科举考试的时代,没有几个书院能够开办起来。 书记员是个圆滑的,他提出可以教青山认字,整本书总共才多少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山有些失望,却还是应下了这件事,不然也没有由头跟自家说他怎么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还会那些高中生都不会的数学知识。 如今不管书记员教多少,他回家总也有个说法。 心里头存了事儿,晚饭的时候他吃得就少,青山娘现在最紧张这个,生怕他吃不够没营养,吃饭的时候多劝了两句,吃完了还把青山拉到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鸡蛋羹,让他偷偷在厨房吃了再去睡。 火点着了,青山娘回头就要找藏起来的鸡蛋,一扭头却看见青山递了个碗过来,大海碗里头一小块儿黑乎乎的肉也就刚刚铺了个碗底。 “二姐今儿拿回来的,我们都吃了,娘你热热,跟爹夹馍吃吧。” 几辈子青山都不怎么会做饭,想吃肉却不会自己弄,总要让青山娘沾手,这一沾手不给爹娘吃又不好,若给了,说了实话,又怕显出赵爱红的小心眼儿来,他索性就说自己吃过了,这些是她们留给爹娘的。 青山娘哪里信,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最不爱说话的老大,干了这样的事也要到她面前表个好,何况是唧唧喳喳的老二,若是她留下来的,吃饭前一准儿说了,非要让人夸她两句才甘愿。 也不知是不是那火烧得有些大,柴火有些湿,熏得眼睛都潮了,“哎,你吃了没?你可别骗娘,肯定是你二姐偷偷弄的,你没吃这才留下了。” 哪里想到青山娘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锐,好几回都成功蒙混过关的青山没防备,脸上露出些来,被青山娘给瞧个正着,她搂着儿子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个混小子,还会糊弄你娘了!” 笑骂两句,揉了揉眼睛说“等着,娘给你热热吃。” 肉重新加工了一下,青山娘努力把肉榨了些油出来,剩下来的,按照青山的说法,十分奢侈地弄了把野菜炒了,配上杂粮面儿的窝窝头,倒是一盘大餐了。 “咱们偷偷吃,不给你姐。”青山娘拗不过青山,最终还是和赵父一起跟着吃了,只把两个女儿撇在了一边儿。 早早回房的赵春花和赵爱红哪里想到会被青山无意中坑了一把,在爹娘面前落下个私心。青山自己也没想到他这借花献佛很是在爹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度。 临睡前,青山娘难得地跟赵父感慨“不怪我疼儿子,瞧瞧那两个丫头片子,翅膀都没长长呐,心就不在家里头了,若没有儿子,以后怕是都没人养老……” 赵父赵厚生是个沉闷性子,大姐像极了他,他对女儿也不曾薄待,便是老二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抱怨过青山娘,但事情是经不住对比的,那么难得的肉,也唯有儿子念着给他这个当爹的留,哪怕留得不多,也是个心意,女儿那里,真是有些让人寒心了。 。 正文 539 第539章 此为防盗章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宫中更是如此,这一入冬,宫中就接连有人病倒,其实往常也有,但此次病倒的人却不一般,最得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病倒了,这可真是……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这般盛宠,也不知那位得病的淑妃有多少是被人恨出来的了。 这些小道消息很难传到李喆的耳边,他如今跟朝阳并不常见面,宫中的消息便少了,还是过年宫宴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个小宫人说“淑妃娘娘怕是不好”,才知道还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事,他只听了一耳朵,也没理会。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李喆仔细打听了一下胡为璋的人品,没什么好说的,十的年龄有两个通房实在太正常了,只要没有那种宠妾灭妻的苗头,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剧情中原主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李喆即便想要在朝阳婚前和这位胡为璋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确定他人品如何,却也怕弄巧成拙,让人误会他跟朝阳不清白,再坏了朝阳的幸福,索性,只着人私下里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送给朝阳就是了。 次年,朝阳出嫁,风风光光,十分热闹,李喆亲手画了一幅画做贺礼,他早已见过胡为璋,品相端正,没什么好挑剔的,索性画中便画了他和朝阳并肩而立的模样,采用了写实的画法,被皇帝舅舅批为“全无意境”,但也表明了心意。 婚后朝阳似乎过得很好,进宫谢恩的时候李喆和她又见了一面,梳着妇人髻的朝阳好像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谈话间好像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难以品味的细微差别。 李喆突然想到了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未嫁之前是珍珠,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又一年,李喆也不小了,长公主千挑万选,选了贤妃家的一位姑娘,诗书礼仪半点儿不缺,真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让挑花了眼的长公主见了也难得说了一句“满意”。 李喆把剧情又翻了一遍,确定这位真的不是剧情上的人物,这才点头应了,没有人喜欢被定义的人生,就好像被操控了一样,所以但凡剧情中出现的,李喆都不想要,这样一来,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丫鬟姨娘团是不会出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李喆没有去想,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画作上。 足够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眼光积累,李喆的画画水平与日俱增,起码得到了一位书画名家的肯定,这之后也跟着对方踏踏实实学了一段时间,画画的技巧已经足够,唯独欠缺的则是灵性。 “灵性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教不了你。”画作名家这般说着,直说已经没什么可教的。 李喆对他这样的话并不满意,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或许有些人会天生聪明,但他有足够的时间让笨鸟先飞成为事实,所以,他觉得多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尤其画作这种东西,跟书法一样,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别家的优秀之处如果他能够吸取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独特风格,至于感情什么的,他觉得所谓的寄托感情都是通过画作的实物展现出来的。 想要悲伤寂寥,可以画满池枯荷,取“留取残荷听雨声”之意;想要辽阔豁达,可以画沙漠如海,取“大漠孤烟直”之意,也可画青天白日鸟成排,取“一行青鹭上九霄”之意;想要欢喜也不难,圆月大树杈,红丝系花灯,取“月下双眉对,灯影映人红”之意…… 总之,想要的感情和画作的内容有关,当然西方那一套先锋主义抽象派系可以不用过来凑热闹了,那种李喆学了画也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还是留待懂的人去解读吧,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国的画作。 而就他所知的画作的进步也只来源于两点,一点就是灵性,也就是悟性,有人天生感触比别人好,能够抓牢那些色彩的变化带给心灵的感觉,这就是灵性,很难强求。 另一点则是李喆能够做到的,就是多练习。 想想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吧,连那样的人最开始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还画了不知道多少年,李喆就觉得自己的练习还是不够。 公主府倒是有足够的纸张笔墨供他练习,但他却没有天天画鸡蛋的耐性,今天的树和昨天的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怕是新长出来的叶子都没芽呐。 不喜欢对着一样的东西作画恐怕是李喆自略有小成之后就养成的怪癖,好在像他这样的出身,完全不介意这么点儿连瑕疵都称不上的“个性问题”。 他最开始只是跟长公主申请到庄子上住两天,后来就开始往远了跑,同一个经纬度上,景色什么的又能有多大差别呢?他想要画更多的东西,想要画更多的景色,就要去更多的地方。 “翅膀长硬了,总是要飞的,娘不拦着你。只一条,该带的人不能少,别让娘在家里为你操心。”长公主这样嘱咐着,儿子不爱出门的时候她愁,爱出门了也愁,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喆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太后看着不老,年岁却不小了,以这时候人的寿命来看,已经是老人了,身边离不开人,若不然,他其实更想带着公主娘一起走,就当是旅游也好。 有钱有权,哪怕交通不方便,这样的长距离出行对李喆来说唯一的困扰就是马车有些颠簸,但坐什么不颠簸呢?火车还免不了颠簸呐,足够舒适的马车足以让他把这点儿困扰抛之脑后。 便是真有哪里不好走,长公主府的骏马牵出来,骑上去溜一圈儿也是一种享受。 自觉把一切都思量好了,李喆跟太后和皇帝舅舅告了别,这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他是没能看到自己出门时候的盛况,前头的都出城门了,后头的还在府前没走,这样的一队人马,不要说强盗山匪见了望风而逃,就是小地方的县城,只怕也住不下这许多人。 当然,作为一位穿越者,李喆早命人准备了动物皮做成的帐篷,说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他明的,早就有人这般做,只不过是他命人将之改得更便捷使用而已。 出城的那一刻,回想起来,李喆才现他到现在为止,他的这辈子似乎除了精研画作也没干别的,好像就给公主娘提了个醒,后面的展,目前看来绝对不会和剧情一样了,所以,剧情中的原主真的就是死在了简简单单的宅斗误杀之下吗? 。 正文 540 第540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 正文 541 第541章 此为防盗章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三岁时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是没有印象的,但是听别人说起了,他似乎也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似的,似乎看见了那一幕,看见亲爹想要抱自己,自己却一边哭着一边躲,十分害怕远离的样子。 仿佛还看见了,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 正文 542 第542章 此为防盗章 被拉着手的赵沧颉有些无措,又不是原身那个四六不懂的纨绔少年,他到底显现不出一点儿少年意气,又或者纨绔气来,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穿越人士,他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原身胡闹的底气何来,尤其是后来,他怎么就敢对南平侯府的嫡长女做出那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来…… 月牙白的衣裳遮不住单薄的身形,这段时间正是少年长个子的时候,又逢母丧,怎样也要素食,便瘦下来了。若是原身,可能还会随口抱怨两句不能吃肉之类的话,但换成现在的赵沧颉,哪怕他始终不能对记忆中的那位母亲有什么感情,却也能够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守孝,这本就是人子该做的事。 “好孩子,既来了姑母这里,就当自家一样,我统共就那么一个亲哥,就你一个亲侄,只把你当亲儿看待,姑母也没儿子,如今得了你,自当好好待你……” 热情的姑母说着又吩咐人安排入住的事情,早就收拾好的院落,早就分派好的下人,一件件一桩桩,条理分明,多年当家作主的底气让她这个女主人格外贵气。 赵沧颉除了一句“多谢姑母”,再没有插嘴的时候,只听得姑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下去休息。 “果然是太太的亲侄呐,侄子像姑,跟太太有八分像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虽然瘦了些,却是容颜俊朗,肤白眼亮,又是个沉静的性子,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只盼能多看两眼才舒心。 想到太太自接信之后的种种好心情,嬷嬷更是把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地往外洒,哪怕都知道这位继室的出身不高,也把那位哥儿夸成了世家公子都比不得的绝世良才。 赵氏明知道这些都是虚话,听了之后却也笑得颇为舒心,但这舒心也只是一会儿,右手轻轻抚上小腹,语调怅然,“若是我儿尚在,也有这么大了……” 身边的老嬷嬷陪伴赵氏多年,自然知道那一段过往,赵氏曾经是怀过一个哥儿的,却因意外生生流掉了那个成型的男胎,也是自那之后坏了身子,再不得子。 这么多年过去,这事还是个心结,如今想起,免不了有些难过。 所幸,都这么多年了,不等人劝慰,赵氏就自己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了。 南平侯府的年头有些长,第一代的南平候是战功上来的,那个时候能够封侯封王的都是跟着帝王打天下的得力干将,但到了第三代,便有了功勋之家的通病,一派的花团锦簇全忘了旧日的弓马功夫,若要读书上进,又少了些底蕴熏陶,到底是不能成事。 好在帝王念旧情,并没有轻易罢黜南平候的爵位,第五代难得又有了个阴差阳错救驾的,如今这第六代南平侯府竟重新有了些复兴之象。 这一点体现在院子上,便是那古旧的建筑多了些新生的花木,摆设也颇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上去似乎也可以感慨一句书香世家的模样,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书香贵气。 赵沧颉是个穿越人士,虽然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但是身份使然,之前所见和南平侯府一比,规格高下立见,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够看出香臭好歹来,他目露欣然,安静观赏着院中景致。 领路的丫鬟边走边说,口齿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侯府中人的各种情况,赵沧颉留心听着,跟剧情一一对应。 侯府人丁单薄,从第三代开始便是单传,到了这一代的侯爷兄弟半个也无,膝下唯有五个姑娘,两个嫡出姑娘分别是前头太太和现任太太所出。庶出的那三个丫鬟一语带过,并未详说。 赵沧颉也不在意,原剧情中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这嫡出的两个,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都喜欢赵沧颉,可惜赵沧颉光会嘴上哄人,把人哄到手了就弃之不顾,好歹顾念姑母亲情,没有把嫡亲表妹怎样,也算渣中有点儿良知。 不过,那些都是剧情中的事情,既然换了人,现在的赵沧颉可不准备演绎剧情,当然,也并不准备接手剧情中的套路,跟这两位表妹牵扯不清。 守孝三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段,改过自新用心读书为时不晚。古代么,读书人总是有优势的,现在的条件这么好,何必为那些情情爱爱耽误时间? 赵沧颉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古代的四书五经只是泛泛了解,其他的诸如毛笔字琴棋书画什么的,现代的时候他也没那个闲工夫报兴趣班学这个,如今能够勉强不露陷,还是因为原主的课业实在是太渣。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撩妹技能,明明除了一个好皮囊并无半点儿才华,硬是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了两个姑娘,若不是后来嫡出长女珠胎暗结逼着他求娶,他也不会狗急跳墙,弄出一个悲剧结尾。 想到剧情最后的悲剧,赵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走剧情中的“老路”。 夏日炎炎,赵沧颉静下心来在纸上写字,横平竖直的字体未必多么有风骨,却能看得出端正来,与帖子相比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相比,由不得人不满意,总算这三年时间不曾辜负。 闷热的风经过窗口的冰盆,拂到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书童侍墨适时递上一盏清茶,“少爷,歇会儿吧。” 赵沧颉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菊花茶微有甘甜,鲜黄色的花瓣在白色的茶盏中肆意浮沉,偶有擦唇,些许痒意,让人忍不住一再啜饮。 移步到榻上坐了,竹席清凉,压下了身上燥热,丫鬟侍画递上折叠好的凉巾供赵沧颉擦去额上的细汗。 “少爷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这些丫鬟书童都是赵沧颉一入府就分过来的,皆是姑妈亲自挑选过的,伶俐忠心都不缺,这三年下来跟赵沧颉也算是熟悉,主仆之间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听得侍画这般说,赵沧颉心底是赞同的,嘴上却谦虚道“还是差得远了些,到底以前荒废了。” 这话,只要见过他初来时写的字是怎样,便不难理解“荒废”之言不虚,也正是因为看过最初的字,再看现在的,愈明白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 侍画是家生子,对于侯府的情况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闻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却说极好,还说要跟少爷求一幅字呐。” 侍画口中的“姑娘”是赵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头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岁,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哪里值当一个‘求’,要什么只管说,我写来便是了。”赵沧颉自觉已经拉开了距离,又不曾像剧情中那样言语哄骗,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时人讲究一个姑血不还家,无人引诱的情况下,表妹怎么也不会有它想。 何况,给一幅无情无爱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这话说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对不起姑母这三年的体贴照顾了。 “这可好,我这就告诉姑娘去,必有赏钱拿的。”侍画笑得眉眼弯弯,故作出一副财迷样子,说完果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很有些急促感。 赵沧颉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赏钱还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应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颜娇俏,听得侍画回话,两靥先浮起红云,一双眼亮晶晶的,似含了万种柔情,还算稚嫩的模样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风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顾不得喝一口水,侍画言之凿凿地说“可不就是么,少爷一听是姑娘要,一口就应了,还说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说来,他自会好好写了送来。” 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侍画一转述却平添了几许殷切热情,正合了怀春少女的心思。 荣哥儿是个好孩子,她生的儿子她知道,虽然小的时候过于顽皮了,但是等到大了,尤其是来到国外读书之后懂事了许多,每天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捧着书在用功,好好的眼睛硬生生都给看坏了,戴着两个大酒瓶底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完全没有问缘由,六姨太第一时间就拉起跪倒在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站起来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高两头,六姨太要仰头去看他的表情,“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要是有危险我就去跟老爷求救,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有左邻右舍的,都是好人,咱们一个国家出来的总要互帮互助才好,他们定然会帮忙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别这样吓娘。” 。 正文 543 第543章 此为防盗章胡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剧情的强大性并不是能够轻易挑战的,这都六七年了吧,胡父依旧安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难得他不升不降的坚持。 胡尚敏则如同剧情中那样的颇为混得开,具体的职务听大太太提了一嘴,胡尚荣没有在意,很快忽略过去了。 胡秀还是嫁了那个军阀,这些年胡家能够这般平安,这位军阀妹夫的威力也是不小,但比兄长年龄还要大的军阀,且不要说他最初在乡下的那位原配太太,那是被所有人甚至被剧情都遗忘了的,若不是偶然听大太太提起一句前头的子女,胡尚荣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剧情中的原主从来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自然也不是家中宅斗,他想要攀比兄长,却现兄长的成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想要赢得父亲的重视,却又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功绩,最终也只能靠着一些祸事获得存在感。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 正文 544 第544章 此为防盗章赵沧颉这一辈子没什么大的成就,成为京官之后倒是能够闲下来潜心研究些东西。他也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仗着数理化远这时代的人,他很是认真地整理了几本专科书籍出来。 因为回忆起了数理化,尤其是化学,这才想到玻璃这一项穿越者的家利器,他对化学公式能够记下来的不多,但玻璃的基本成分还是知道的,再有某些网文常会提及的烧制过程,他也能够回忆起一二来。 有了这个一二,就相当于给那些祖祖辈辈的匠人提了个醒,打开了某个他们很难自己打开的窍,经过反复的实验论证,夹杂了赵沧颉提出的一些对比实验的方法,玻璃终于现世。 这种一出现就会引起人们喜爱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很清楚这里面利益的赵沧颉没有什么谋私利的想法——实在是懒得操那份心,索性在朝会的时候把事情奏给了皇帝。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那些坑人的主意自然不能随便泄露,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沧颉是用利换官,只不过这个利是直接塞给了皇帝。 有些人不屑他的举动,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聪明,这独一份儿绝对能够让皇帝上心,以后的人再来便是东施效颦了,不见得还能同样成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对赵沧颉的重视都让人以为他是趋炎附势成功的典范。 几年后,某个邻国被不费一兵一卒纳入版图之后,皇帝一时高兴在宫宴上说明了赵沧颉的“功劳”。 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人悚然,谁能想到一个“买羊毛羊肉”的点子就能够让那偌大一个草原民族就此成了附庸,甚至因此绝了生存的土壤?偏偏这计策的阴毒之处,非要人说明白了才能够想到,实在是…… 几乎是一下子,赵沧颉就成了人人敬畏的权臣,哪怕他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平庸,并未做过什么大功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于他,连带着他写的那些书也都有了些人重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善谋,计深远。” ——史书上,这样评价赵沧颉这位名骚一时却又很快毫无建树的内阁大臣。他一生最大的亮点便是那一条毒计,而最深远的影响则是那几本几乎开创了先河的书。 很多后世的学子都能够从自家的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位系统归纳数理化知识的科学家”、“位开创专科学习的教育家”……这样的“家”足以成为考试的重点,让以后的学子哀叹不已。 而赵沧颉,他那时候也曾想过,后世会不会把“某某之父”这样的头衔挂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自己一辈子最伟大的——其实也不全是出自他手的明就是玻璃,如果是“玻璃之父”,还是把这个头衔给那个真正做出成品的工匠吧。 ——总觉得那个词好像有些别的含义似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赵沧颉的颌下已经有了白须,他如同时人一样开始放任胡须的生长,这个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也是培养一些威严的时候了,只不过胡须并没有留很长,也就是方便捋一下,拿捏一种态度的程度。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那些拖拖拉拉的长须,生怕自己纠结“睡觉的时候,胡子是应该放到被子外还是被子里”的问题,更怕吃饭的时候先喂了胡须。 而他的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都是继室宋妙所出,加上已经正式过继给南平侯的嫡长子,其实是三子。虽然不算多,但对赵沧颉来说已经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担心子孙后世,因为孙子辈的已经有几个在活蹦乱跳了,而那些小家伙们的品性,他实在看不了那么长远。 “都说入土为安,但你们若孝顺,就把我火葬了吧。”赵沧颉临终的时候姿容还是极好的,些许病容并未有损他的气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靠在迎枕上的,面带微笑,声音自然。 跪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儿子,长子宋悦泽也在,他自幼就在南平侯府长大,侯爷待他好,却也从没瞒过他的身世,少年的时候因为这点儿不一样还曾犯过拧,跟亲爹呕过气,猜疑过继室宋妙是否在此事上有什么牵连。 后来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渐渐也就把这一段少年心事放下了,这也是因为亲爹对他挺好的,不曾因为过继出去就疏远,对他和弟弟们都一样,实在没什么好让人不平的。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也是他,第一个就喊出了不同意,被亲爹瞪了一眼“此事就如此。” 后半辈子都在内阁待着,赵沧颉一身官威不缺,斩钉截铁地一说,再没有人敢吭声犯拧。 哄了孩子们出去,末了又对陪了他半辈子的宋妙说了几句话,安排得都是极妥当的,唯一不妥当的便是没有了那个应该有的合葬。 “有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可怎么分呐,合葬不合葬的,多挤啊,且容我轻轻松松去吧。”赵沧颉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一死是不是终结,眼里头也有些不舍,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可真是狠心啊!”两鬓苍苍的妇人满身绫罗,满头珠翠,一双眼却是泪下如雨,一辈子的夫妻最后竟是连个“死同穴”都无,他可曾想过这会让她多难堪? 也许想了,也许不曾,直到此时,宋妙才不得不承认,她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如当初那般果断地把宋悦泽改了姓。 这么多年,他对她不是不好,没妾室没通房,该有的体贴关怀更是半点儿不曾少过,多少次都让人感激上苍能给这样的一段缘分,但是临到终了,他挂念的竟没有一点儿是她,怕她后来偏心,更是早早把家财分了,不是没有给她留下保障,但这明显不要让她当老封君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寒人心。 想着,宋妙在扑上去痛哭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那已经闭目的人儿,那一句哽在喉间的质问被悲鸣压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朝堂上早已换了新帝,这位跟赵沧颉还有些师徒之情,听闻这位老师故去,特意给了加封,容其以“太师”之位风光大葬,听闻对方的遗命是要火葬,愕然之后唯有一笑,早知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就连死了都要让人多记忆一回。 “且随太师的意思吧。”皇帝没有不允的理由,死者为大,旁人总不好违逆的。 因为这个,还让礼部犯了一回愁,这火葬的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应该说人类的思维总有共通之处,香木床架起来,大火烧了,再把灰拢一拢,锦绣包裹着,装到防虫的棺材里依旧埋了。还别说,大火燃起时候的场面,悲声都要被那熊熊的火焰压下了,莫名有了另一种悲怆。 多少年后,后世的人说起这位“火葬始祖”,也曾有人这样调侃“还别说,这位还真是聪明,早早预见了土葬占用耕地的不良后果,以身作则,率先火葬。只可惜那时候没流行起来,倒是现在,活人住的房子都不够了,这才想起来压缩死人的占地面积。” “依我看,那是他为了防盗墓的才这么决绝。”想想他曾经对邻国的绝户计,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只可惜子孙后代理解得不太好,到底还是给大葬了。 不过,盗墓的再猖獗又能怎么样?能够盗走那些陪葬,难道还能破坏那棺材里的骨灰不成?也不用担心后世那些剥皮割肉的研究了。 若是赵沧颉不死,大约会十分赞同后者的想法,他就是那样想的,火葬于现代人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比起盗墓之后尸身被破坏,都是一把灰了,哪怕随便洒哪儿呐,也是肥了田地不是。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因此存下的一棺材骨灰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就此长居博物馆,成了很多人参观时候不得不看一眼的有意义的历史文物。 同样留存下来的还有他三十岁的时候请了画师画的一幅全家福,因为用了写实的画法,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有幸挂在了他的棺材前,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博得不少人的赞叹。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 正文 545 第545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 正文 546 第546章 此为防盗章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和生他的那位姨太太都不在家中,见不到,自然不会想念,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关心。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呢? 等他上了学之后,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比如说国外的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大学中好多老师都是国外学校读出来的归国留学生,看着就特别有文化特别有气质之类的,那种感觉,“密斯”,“密斯特”的,不说几个“撒泼瑞兹”就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 正文 547 第547章 此为防盗章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现,早日被研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言权,只是广大研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 正文 548 第548章 此为防盗章 直到被政府的人找到之前,她都在扮演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女人,见到人就问“你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去读书了……”再不然就是在街上拉着一个跟儿子差不多身高的人喊儿子的名字。 她也算聪明的,知道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价值,哪怕是在国外,也少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因此她并不离开家太远,周围的邻居都是相处惯了的,多少也会看顾她一眼,就这么着,一直坚持到了被人找到。 最开始被找到的时候,六姨太还以为是人在骗她,哪怕儿子的确说过会来找她,但这么快显然不现实,幸好政府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在去之前就询问了胡尚荣一些相关的问题,以便能够顺利取信六姨太。 哪怕他们认为六姨太是真的疯了,但最开始还是很努力地尝试着说了一些胡尚荣的相关信息,甚至还给了一张近照让六姨太确认。 近照是在胡家的宅子外面照的,不仅有胡尚荣,还有胡父,这两个男人是六姨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才泪流满面地跟着人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几次换洗,六姨太再没有了那副装出来的疯样,沉静而消瘦的模样让胡尚荣一下子就心生愧疚,他到底还是没有为六姨太考虑周到。 “娘,没事了,咱们都平安回来了,以后会没事的。”胡尚荣拥着六姨太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都是骨头,更是心中难过,哪怕他并不曾真的把这个女人当做娘看,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努力保护着他,这份母爱,并不逊于人。 胡父对此也是颇为感慨,难得动情地对六姨太说了一句“慧娟,辛苦你了。” 只这么一句,六姨太就恢复了状态,哭着说了一声“老爷”,扑在胡父的怀中,享受着对方的安抚。 大太太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说什么,胡尚敏倒是会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才好,我已经让人去订餐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 胡尚敏娶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闻言笑着说“可不是么,好容易团聚,正该好好吃一顿,压压惊才是。”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团圆美满的剧目演得热热闹闹,胡父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这样的和谐家庭非常满意,出口道“把秀儿叫回来,一起聚聚。” 听到这句话,大太太才有了反应,先是嗔了一句“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自主,看看女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一起回来就是了。” 她是惯会做人情的,若是这样去说了,便是女婿不得空,也会让女儿回来看看,倒比单纯叫女儿回来好看。 下头自有佣人去执行大太太的吩咐,胡父被反驳了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都依你,都依你”,言语之中对大太太的信服再次凸显在下人眼中,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一个回来的姨太太动摇不了大太太的位置。 这些宅斗中惯常有的勾心斗角,胡尚荣只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大概,他原先是不懂得这些的,但是宋妙那个人……罢了,也不能说宋妙的不是,她只是先下手为强,排除一些可能会有的第三者而已,只能说她到底还是没有相信他的操守,半辈子夫妻并不同心,想想也是悲哀。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穿越者呢?身为一个穿越者,她的丈夫到底不愿流俗,不愿意随了当时的时代去三妻四妾,不愿意跟那些封建男人一样。身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得不入乡随俗,遵循社会规则,但到底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节上坚持到老……这些,宋妙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能说夫妻到底隔肚皮。 想到这里,正好听到六姨太跟胡父说起了自己的婚事,“荣哥儿年龄也不小了,别人家孩子都多大了,老爷还不操心,倒让我这个当娘的睡觉都不安稳,这次……若是有个媳妇操心着,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的。” 所有的父母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小的只说是孩子调皮,大的只说娶了妻就好了,若是娶了妻还不好那便是生了孩子便好了,若是生了孩子还不好的话,那便定然是妻子的不是了。 好像儿子成亲前所有的不是都是父母背黑锅一样,有了妻子,儿子再有什么便多了个问责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六姨太这个心思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胡尚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她根本见不到人,操心也是白想想,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早早有了妻子,哪个男人还舍得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要日日暖枕才好。 这时候想起来,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想到这个,也免得儿子冒这样的风险,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胡父沉吟了一下,这事情他这些日子也想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为之安排的,但也急不得,所以…… “娘,这件事不着急,如今才安稳,便是要找,也要娘养好精神好好挑才是,哪里这么急着来的,也不是明天就成婚了。” 胡尚荣心中暗暗叹息,这件事,只怕又要让六姨太难过一回了,既然必是要难过的,倒不如不要先违逆太过,免得她不开心,拖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用拖很久。 放射性元素埋在身体里,哪里能有好的?又是那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几乎和肉长在了一起,即便现在已经挖出,带来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快能够消除的。 胡尚荣对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一点儿自信,如今每天除了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多遥想一下未来,剩下的时间,在家中,他就在整理脑海中的资料,他怕若是来不及,只能让后人凭着这些纸质资料来完成那样的武器了。 因为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他身边又多了两个保镖,哪里也不去,就在他的书房中看守资料,不许任何人接触。 一切如胡尚荣的所料,在六姨太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政府找了去进行实验,因为任务艰巨,他倒是自觉不回家了,直接吃住都在那里,也方便人监管。 对于他的这种自觉行为,政府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他别的方面又优待了一些,该给的助手,哪怕并非是内部人,也都同意了。 被胡尚荣要来的算是文学界的某个大师级别人物,对方在文学上的出名自然不必说,后世多少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但对方更出名的地方则是医药方面的研究,只不过这一点连本人也没有多少重视。 这位是个坚定的新党人士,后来更是因为倾家荡产支持新党而被旧党视作眼中钉铲除了事,像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其实数不胜数。 这个时期,正是他资助新党被暴露的时候,政府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被胡尚荣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起了这个人的作为,这才指名要他,留了他一条命在。 政府并没有因此怀疑胡尚荣和新党有什么瓜葛,胡家都在政府部门任职,立场还是很鲜明的,尤其新党目前也就是在国内有些气候,在国外压根儿没有市场,胡尚荣是在国外读书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新党,跟他们有什么交流,所以政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实验室这种地方也算是软禁了,而知道了这样的秘密武器制作过程的人,自然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乱跑的。 文学大师对这种现状很不满,半点儿没有被人救了之后的领情,很是不客气不讲理地想要实行冷暴力,对胡尚荣的所作所为全当看不到。 胡尚荣也没怎么搭理他,他找人来的借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辐射的危害和现状一一说了,让对方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就把人关在最机密的实验室外头,不理人了。 那位当时就懵了,冷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开始研究辐射这种病症,而唯一的研究样本也只有胡尚荣一个人。 天天跟辐射元素打交道,还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防范措施,实验到一半的时候胡尚荣已经现自己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处在失明状态,完全看不到了,而头,几乎半秃的头实在不好看,早就被他一气剃了个干净,剩下的佐证便只有那消瘦的一把骨头了。 “唉,你这样,神仙也救不得,我是无能为力了。”文学大师多少都有些悲天悯人,哪怕一开始那样不对付,但看着胡尚荣为了那个东西这般废寝忘食,又跟他说了这种武器研究出来之后的好处,文学大师也是要心动的,但,让他看着用人命去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有什么办法呢?时间太少了啊。”胡尚荣看不见了,他便只能靠嘴指导别人,所有的步骤唯有他最清楚,一天天下来,嗓子都哑了,难听得要命,“我原来还想看到那一天的,为了尽快到来的和平,我杀人害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又有什么不同呢?” 。 正文 549 第549章 此为防盗章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对胡父及外人的说法是胡尚荣在外为国家做了贡献负了伤。 胡父对此半信半疑,没见过那个伤员回家养伤还带保镖的,而且儿子最初不是说在外面学习的吗? 胡尚敏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既不认为胡尚荣真的有什么功劳,也不认为他是犯了什么事情。 或许因为小的时候毕竟太小了,那时候的胡尚荣还没有真正做下什么错事,招惹什么麻烦,顶多是顽皮了一些,这些年不见,见到他如今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胡尚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中那个顽皮小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怀疑他做了坏事,何况他如今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做坏事的人。 正在青春期的胡尚辉对这个二哥早就没了印象,这一次见到只当是初见,见对方比大哥看着还显老,不好看不说,话也少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想象中哥哥的样子,当下就没了兴趣,不再理会。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既然政府给了说法,我也就不问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太太从容地安排了一些事情,言语之中端庄大气,唯一让人有些不喜的就是她把胡尚荣曾经住过的房间给了日渐长大的胡尚辉。 于是只能安排才回来的胡尚荣住客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起来总让人有些不高兴罢了,哪怕当初想的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却没想到自己力有未逮,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手段狼狈逃回,否则…… 现在回头去想,胡尚荣只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彻底,既然逃避,索性就承认逃避好了,偏偏要被那些现状刺激,想要狠做点儿什么,如今倒好,不上不下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全成功了。 但国内到底是与国外不同的,或许是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之下,胡尚荣的心情还是轻松了一些,现在他只要等政府表现出诚意把六姨太安全送回来就好了,哪怕是在国内被监视呐,也总好过在外头无依无着的。 而在国内的话,这样松的监管,胡尚荣并不愁他想要送出去的东西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中途的传达过程中出了问题。 一个党派,一个组织,总不会全部都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何况某些组织里面必不可少的害群之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了背叛有了内奸有了谍战的主旋律,这也是某种时代特色,完全不能够避免。 所以,在传递过程中出问题时很可能的,而一旦生这样的问题,目前来说,也只有他的责任最大,为了免责,总要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要不要送出去,他也需要再想一想。 不提剧情,现在的状况跟胡尚荣所知的历史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这些变动会带来多少影响是胡尚荣自己也不能够预测的,所以,他所知的那个最终胜利的党派最后还是胜利者吗? 以胡父现在的社会关系来看,似乎维持现在党派的胜利才是最有利的,而该党派一旦掌握了那样的武器,难道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性吗? 又或者说,一旦掌握了足以称霸的武器,他们是不是还会在对外问题上那样软弱呢? 一切都是未知,胡尚荣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述说心中的疑惑,而消息的局限也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大局上看到谁优谁劣,至于说一些小的事情,每个党派中总有老鼠屎,难道真的为此不喝汤了吗? 他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在这难得的养伤期间,胡尚荣很不老实地到处转悠,不是去这条街上的咖啡馆坐坐,就是去那条巷子里的茶馆歇歇,再不然还要去看一看歌舞升平的百乐门,还会去大学里头走一走。 因为他那样的扮相,有几次还被错认为老师,被好学的高龄大学生拦着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中,有他会的有他不会的,有他回答了被认为是错的,对方也都指出来,而胡尚荣很少争辩,最多也就是笑而不答。 他的这些行为政府并不是完全放任,两个跟随的保镖会向上面汇报他的行程,还会传达一些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的婉转说辞,胡尚荣同样都是报以一笑,说一声“知道了”,但是下一次依然故我。 保镖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姓刘,据说是从某校毕业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在遭受大打击之后马上现了强弱,学习着变强,这对他们这些去留学的人来说影响是很大的,意气风准备大干一场,让自己的国家也像某国一样迅展起来的年轻人回来后却得到这样的任务,自觉怀才不遇地他对胡尚荣很有些看法。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大吵大骂,做些幼稚任性的撒气行为,小刘终于忍不住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先生,您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到底是想要看什么呢?” 他的观察能力还行,能够现胡尚荣其实是在看一些东西,但到底看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胡尚荣一笑,抚了抚压垮鼻梁的眼镜“我就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国家,希望从它的现状看到它的未来,希望看到它的展轨迹是不是如同我的预期,我希望它更好更强大,所以更要仔细看看。” 这种好似蕴含着某些理想又或者深意的话并不能够很快为人理解,但他们都会善意地点头,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大多都怀着天真的希望,愿意相信他们所做出的改变都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一谈起来多是忧国忧民的伟大理想。 “可是,您这样看就能看出来吗?”小刘疑惑不解。 “还好。”胡尚荣没有再说,这个时代,刚刚把皇帝赶下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皇帝的存在就代表了封建,或者说一个人的统治就代表了封建代表了愚昧代表了落后,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总统,没有了某个威望足够让所有人信服的领导者之后,要怎么样才知道该听谁的,该去怎样做? 大多数人,不算那些平民,就算那些中低层和高层的军官将领,他们也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吧。 面对侵略,什么都不掌握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说抵抗,这似乎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但是,敌方的兵力百倍于你,武器先进程度百倍于你,甚至是国际上的支持者都百倍于你,你该怎样抵抗呢? 所有的人都觉得敌方才是大势所归,同样都是本国人民,国人都觉得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接受的时候,你还能固执己见地说抵抗吗?要怎样的意念才能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国与国之间,也未必会有更多的条件改变,本国人民,过于向往外国的那些先进事例,过于相信他们编纂出来的美好未来,或许还会更倾向于两国合做一国,完全不介意谁上谁下,一衣带水么,共同繁荣不就好了? 谎言不仅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自己,那些愿意维持眼前这表面上盛景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真的是如此和谐而美好了。 没有一个把国家当做自己利益的君王,那些只图眼前的军阀只会把国家当成可以切割的蛋糕,无论损害了谁的利益,只要不是自己的,那就无所谓,至于主权,谁在乎那种东西?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和自己的亲人远去国外,换得一个新的国籍和身份,但那些不能离开故土的人呢?谁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 没有统一的声音,又怎能出震惊世界的呐喊?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最终统一起所有人的声音。 赵沧颉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但事实如此,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却是全无表情的呆滞,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来报信的是侍画,她当年没有跟着赵沧颉出府,结果却成了宋妍身边的陪嫁丫鬟,连同她一家子还是成了赵家的下人,因为这一点,她比起那些后来的更得脸面些。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 正文 550 第550章 此为防盗章 明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还要仔细思考,为哪般啊?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上头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就那样留了些人下来指导工作,这个“指导”自然不是高屋建瓴,伸手一划拉,说“我要怎样然后就怎样”了,而是下头这些听命的一点点儿做起来的。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一年冬天的书记员知道那样的冬天有多难熬,他也是乡下人,但乡下和乡下还不一样呐,现在情况好了,听说他们村子可没有冻死过人,哪像这边儿…… 越是想,那回乡的心就动了动,同样都是农村,他回到家乡,就近照顾父母不说,也能早点儿找个媳妇安安生生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了。 喝了酒的书记员红着一张脸,笑得美滋滋的,一把搭着青山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跟他说着各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青山虚应着把书记员送回去,看他躺下了就回了,他如今成天跟着书记员跑,也就成了徒弟样的人儿,碰到这种事,总要照料一下。 “怎么样,今儿累不累?”青山娘自从得了医生诊断,那是巴不得青山不要出门在家躺着,生怕他在外头怎样了,等着他回来,一边急忙忙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弄了生姜红糖水给他。 见到那一大碗红糖水,青山的脸色就是一变,这种在农家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天天都要喝一碗,真是够够的了! “娘喝了吗?娘先喝几口,不然我是不喝的,我现在都好了,不喝这些也行的。”青山特别有孝心地“让”着,他不敢全让出去,那样的话,青山娘是一点儿不喝的,但要说分着喝,她多少就能喝两口。 农户人家吃盐都不容易,何况是糖,青山娘舍不得喝,被青山盯着,捧着碗好歹喝了两小口,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喝,一定让儿子喝了补身体。 “行,我睡前喝,热乎乎的躺被子里也不冷了。” 天一天天冷下来,盖着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每次一进被窝那种冰凉的感觉好像到了数九寒天似的,让人都要激灵一下。 习惯了汤婆子暖被窝的青山哪里受得了这样冷,天一冷下来睡觉都是蜷着的。倒不是不能灌汤婆子,而是烧火太废柴,附近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了,哪里还有多少柴火,瞧瞧那秃了半边儿的山,就知道饥荒已经近在眼前了。 且今年又是格外地冷,这才几月份啊,眼看着都要冷得冻成冰了,不知道真正的冬天来了,能不能熬得住,据说去年还曾冻死过人,当然,是那些需要教育的人冻死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进去。”青山娘很多事情上从来不违拗儿子的意思,听到儿子这样说,忙把热乎乎的糖水端进屋去,生怕凉风把热乎气儿吹没了。 青山在厨房就着热糖水的热水洗漱了一遍,跟青山娘说了几句话才进屋,他还是跟着姐妹两个住,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屋子却不大,三张床板一放,中间也就剩个正对门的过道,一端放着个小木板搭成的桌子,勉强能够放点儿东西。 红糖水就放在那儿,青山过去一瞧,竟然还剩了三分之一,“怎么还剩了,大姐,你没喝吗?” 装睡的大姐红着脸不吭声,二姐憋不住,抬了头说“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喝,我以后都给你留着。” 为了那几个巴掌,二姐可是讨厌死这个弟弟了,恨不得扭头就把弟弟给打一顿,但医院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她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得病了,这一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却又气。 好吧,还有馋。天天瞧着亲娘小心翼翼地弄了那些红糖水给弟弟喝,她的心里头又不平衡了,在一次红糖水进屋之后,直接跟大姐分了喝,后来见弟弟没吭声,她倒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红糖水,这几天大姐肚子疼,我们姐妹儿才该喝。” 青山当时这样回她“行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喝这些,都喝腻了,你们分了好了,只别让娘知道。” 二姐巴不得不让娘知道,自此就乐颠颠儿地跟大姐分红糖水喝,她们平时的营养也不好,难得有点儿红糖补补,别的不说,起码脸上的血色多了些,每月一次的时候肚子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你……你快喝吧,别凉了!”二姐匆匆说了一句,躺平了不吭声了。 青山是真的不想喝,抬抬手说“你们不喝,我就剩着了啊!” 闻言大姐憋不住了,抬头说“别剩,让娘知道了又要说了。” 青山还是坚持不喝,姐妹两个没法子,又把那小半碗红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末了放下碗的时候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大姐还说“以后我都帮你暖被窝,你好好睡。” 二姐好容易放下之前的恩怨,也附和了一声“赶明儿我给你弄好吃的,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 青山听了一笑,谢过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屋檐下,他是不想成仇的,奈何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说教都要和谐走一大片的词汇,更加不好说敏感的问题,只能含糊着过,幸好,幸好不至于真的要分道扬镳。 青山没多少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他之前都挺独的,难免很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两个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好好相处,别看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心思各人各样,绝没有一样的,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不会误会了。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姐妹两个的性格,大姐心里头有本账但从来不说,二姐是得理不饶人,有账当场就算了,绝对不拖到秋后,说起来都是爽利人,干活从来不麻脚,但这份爽利却又是不同的。 想想剧情中的事,大姐跟着知青回城走了,在剧情完结之前都没有见到回来看爹娘,可想而知,家里头多年的轻忽到底还是让她存在了心里头,好容易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二姐,因为剧情中关于感情的事情不多,所以青山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想走的吧,只是遇人不淑,没走成罢了。 遇人不淑,想到这里,青山又想到了二姐的那句话,“那帮知青有好吃的,我去给你要。”——不行,再不能让二姐跟那帮知青多接触了,那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里头的? 青山扭头一看,帘子已经放下来了,那两个估计都睡了,罢了,先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青山早起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呐,结果吃了饭,反而是他被二姐拽走了,一同往知青最常待的那个大屋子去了。 “呦,青山怎么来了?”田爱国见到青山愣了一下,呵呵笑着说,“早说让你过来,你总说忙,如今也是书记官了,怎么今儿闲了?” “晚点儿才记工分,这会儿不忙。”青山一眼晃过,没见到项明,先松了一口气,如今项明就是这帮知青的头头,若是要有什么事情,他必是不能缺席的。 有几个女知青早跟二姐熟了,打个招呼就把二姐拽走了,青山实在没什么好跟田爱国说的,又怕他把话题引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地方上,忙拽出几个数学问题来请教,这些下乡的知青都是初中高中的学历,他问几个方程式的问题也不至于太高深……吧…… 呵呵。 且不说宫中多少人拍手称庆,皇帝那里却是心心念念,即便被太后以“{怕过了病气”拦了,还是日日流水样派人送东西过去,禁都禁不住。 。 正文 551 第551章 此为防盗章“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原主自身就是一出悲剧,而现在,换成胡尚荣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带着的东西已经剜了出来放到了新的研究室中,有人正在寻找相关的仪器,还有那最重要的同位素。 一时间,手臂上有伤的胡尚荣反而闲了下来,或许因为胡父本身就是政府里头的人,胡尚荣这一次回来也第一时间把东西给了政府,政府对他的印象很好,给了他放假回家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派了两个保镖随身保护,这也是应有之意。 。 正文 552 第552章 此为防盗章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您的存在就像是人质,是一个掌控我的把柄,我需要您的存在,不然不能够被信任,不能够接触到一些资料,但您也会因我的举动而有危险,因为那些重要的不能够被泄露的东西我是注定要泄露的,所以,娘,对不起。” “你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他的就跟平时一样好了,就当我结束了假期回到学校上学,并不会经常回来,在没有任何事情生的时候,我是安全的,当有了事情生,您一定要冷静。” 六姨太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儿子详细给她假设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其中有一种就是眼前这样的…… “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个书还读出人命了,你们赔我的儿子!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一切都很像,那个死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尸体不全,手都被压扁了,血肉和白骨碎成一滩,面容更是无法辨认,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总有一些微小的特征供他的母亲识别。 六姨太除了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呆怔了一下,之后的挥简直是无师自通,只管把那不要命的劲头拿出来扑到尸体上哭喊,明明辨认出来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庆幸,所有的担忧都化作悲愤的哭声,不止哭,还去撕扯那些送尸体过来的外国人,甚至上去抓挠。 她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为了儿子,她敢和任何人拼命,甚至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再不见回来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她没什么文化,不过是个乡村出来的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得好,懂得看眼色,一点点儿从丫鬟成了姨太太,甚至还越过那么多姨太有了个儿子,生得下,长得大,活到这般优秀的儿子,每每想到,六姨太都会笑的,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伤心悲痛的失了儿子的妇人,甚至她还可以借机装疯,方便儿子的营救。 “哎呀,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这是怎么搞的,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这样的大事,纵然他们进门的时候没有声张,但当六姨太哭闹起来,还有谁会不被吸引,三姑六婆即便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凑过来说三道四的,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外国人对其他国家,尤其是肤色和他们不同的人种分辨度并不是很高,这个时代还没有过于专业的微表情研究,更加没有什么心理侧写的说法,过来的人只不过是对这方面有些许了解,简单观察了一下,现没什么异常就放过了。 他们本来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个爆炸太巧合了,但相关的证件衣裳都符合,身高什么的也都差不多,他们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作为依托,最终也只能拜倒在这样粗糙的认证之下。 或许应该说,他们是败在了轻视之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国家的人会有怎样的聪明才智,更多地相信他们的无能昏庸,于是放过了这条线,转而注意其他人,比起中毒的胡尚荣,那些没中毒也没死亡的同样有嫌疑,要知道,研究室的人并不都是一个国家的,所以…… 已经在归国途中的胡尚荣并不知道六姨太的演技那样过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六姨太连同那些热心八卦的邻居会被他连累到死,但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时间的不确定和研究院的严密程度,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跟别人联手的机会。 至于替死的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就相信了我。” 匆忙的出逃过程中,遇到了偶然聊过天的某党派人士,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次聊天,同样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难免会有些好奇对方的理想,在这样的时代,若是闲聊之间谈不到理想就太不符合潮流了,所以,胡尚荣也从他的聊天中现对方是倾向于某党派的。 或许出于上一辈子遗留下来的某种观点,他对党争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就不愿意与之深交,圈子里头遇见了点头聊两句咸的淡的,旁的也不多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优秀到让对方为某党派招揽的程度。 没有完整计划的出逃必然要有很多尾巴,胡尚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尾巴的,所以跟六姨太商讨的时候连装疯的主意都出了,只为了让六姨太在事情败露之后能够保命。 而遇到了这个人,胡尚荣却有了新的想法,同样是要把资料出卖出去,也不局限谁有,反正谁都会有的,那么,不如就近好了,也可以借对方之手解决某些后顾之忧。 哪怕不能完全解决,有个分散注意的存在也好啊! 这样想着的胡尚荣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够在之后准备了那样一具极为合适的尸体,制造了一次意外爆炸的事故,掩护了他的出逃。 回想起来,这些都不足为道,反而是对方能够那样简单地相信他有些令人惊讶。 “怎么会不相信,胡先生的志向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一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有些可笑却又十分有时代特色的二八分被打理得十分整齐,那张笑起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可以代表党派特征的严肃。 “我们知道得晚了些,却也知道胡先生之后被吸纳入了武器研,只不过具体是什么武器却没有人知道,但想到胡先生的志向,能够让胡先生投身其中的必然是理想的武器,所以,哪怕我不是专业的,听到胡先生的那些话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 是的,同是国人,总有些希望是相同的,难道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好吗?难道那些只会在报纸上打嘴仗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富有吗?难道那些只知道抱怨只知道崇洋媚外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吗? 他们都希望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去争取,有些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所以不去期待,有些人则是明白积重难返从现状看不到希望,但心底里他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的,所以才会被那些外国的繁华迷住了眼,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也能一样兴旺昌达。 “这赌注有些大,不过你们赢了。”胡尚荣暗自点头,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他现在近视的度数很高,离了高度数的眼镜几乎是个睁眼瞎,因为用脑过度又或者是心神焦虑等问题,他的际线也有些朝上展,乍一看去几乎比旁边同样岁数的年轻人老了十岁不止。 唯一让他能够安心的则是他死死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一小块儿随身携带出来的样品。 为了完成携带样品这样的工作,他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里通常有的梗,把铀235藏在了血肉里,为了这一点点儿样品他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远在渡轮上的胡尚荣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离开,还有一个原因,研究室中有人认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自然也会想到若是敌国拥有之后的可怕,为此积极奔走,引起政府重视的同时也分散了他身上的嫌疑,让他平安回到了国内。 “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 正文 553 第553章 此为防盗章“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 正文 554 第554章 此为防盗章“侍卫和宫女私通?” 李喆震惊不已,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往皇帝的脑袋上扣绿帽子啊,哪个侍卫那么大胆,再说,宫中难道没有宫禁么? 侍卫可是男的,若是由着他们在后宫之中乱窜,皇帝以后的孩子可真要怀疑一下都是谁的了。 “哪里有那么大胆。”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她完全没觉得跟儿子说这种话题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一个小宫女捡了块儿绣帕,上面有些情情爱爱的诗词又绣了名字,这才闹腾起来,谁知道谁是谁啊。” “不是绣了名字吗?”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箭穿心”那个标准的图样,唯有那种心里头还写名字中一个单字的,才能够一下子包含这么多信息,又要情爱,又要名字,多不容易。 复又想,这种图案在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图案才蠢到一边儿是情诗一边儿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明晃晃拿出去使用,或者送人,不都显出自己的不庄重来了吗?这不是自毁名声吗?怎么会有人这样做? “又知道是谁绣的呢?”长公主这般说了一句,也没再多言,总算是觉得和儿子说这些八卦有些不妥当了,迅转换了话题,问李喆在皇帝那里过得怎样,又与朝阳公主聊了什么。 母子两个杂七杂八说了些事情便回到了府中,李喆的好奇心还在,却也不是非常迫切非要知道个经过不可,如此,又过了些时日才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事件的大概。 前头就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一个小宫女捡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帕子交给了管事的姑姑,后头便有人去查,没有翻箱倒柜那么严重,但宫中这种搜查总有人能够做到罪证确凿,最后查出来是德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绣的帕子,而那帕子要送给谁却是不知,因为那宫女畏罪自杀了。 ——线头到此断了。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说,皇帝自来不耐烦这些,直接交给了太后处置。 太后这些年宝刀未老,本想一显身手,但这人死了,到底是查不下去了,一口气憋着,最终找了个由头放了一大批宫女出宫,也随之处置了一批人,连德妃也被找了个错处禁足了,到底把这件事遮掩下去了。 以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内幕消息,但,更深层的内幕必然不是这些,不然长公主那日的话头也不会是那样说的。 李喆很想问一问,好奇心总是人人都有的,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关注皇帝的后宫似乎不太好,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拖到了秋季。 秋天是个好季节,如果说春天是勃勃生机奋向上,那么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在靠天吃饭的时代,任谁都要高兴一下的,尤其这一年风调雨顺,各地都是喜报频传,实在很应该称赞一句圣上贤明。 古人就是这样,若是年景好,那必是皇帝好,若是年景不好,那必然是皇帝昏聩,谁让皇帝是天子呐,上天之子,若是做得不好,上天自然是要罚的。 李喆知道这就是君权神授,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披上的华丽外衣,好来狐假虎威,但这样的好处明显,坏处也是十分明显,一不小心就和上天捆绑销售了,若是上天不给面子,水灾又旱灾的,那真是坑死背锅的皇帝了。 想想看,历史上某位皇帝似乎就因为这个下过好几次罪己诏来着,你说倒霉不倒霉,上天刮风下雨关皇帝啥事?皇帝要是能管这些,早都上天当玉帝了,还在凡人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不管怎么腹诽,这秋收到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尤其在放榜之后,这一届的进士们多有青年才俊,好些出身还不错,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盯上了。 连住在深宫之中的朝阳公主也都在琼林宴前通过口口相传,得知了这一届的青年才俊的诸多信息,其中,以探花郎王彦召为最。 自来选探花不仅重才更重貌,王彦召的才貌自是无可挑剔,最难得还是他的出身,乃是王氏大族,虽然不是嫡支的那一脉,但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什么的,肯定要把旁人甩下去八条街不止。 就连皇室,也不敢跟那样的大族比礼仪。 于是,琼林宴上几乎成了探花郎的个人专场,看着他举盏,听着他吟诗,金桂飘香的琼林之中,探花郎伸手折下一枝桂花斜簪耳边,也引得众人争相效仿,一时花香弥漫。 “好俊俏的探花郎,可惜,已有了婚约。” 长公主把儿子上次说的话记在心里头,见到那还堪匹配的少年郎都会惦记一下对方是否有婚约,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事,除非是有什么鬼胎的故意隐藏,不然找个相熟的询问一二也就知道了。 探花郎如今年已十九,在古人普遍十六七成亲的习俗中,他此时不婚都是大龄了,而大龄的原因也简单,女方要守孝,这也是人之常情,虽有那种赶在百日热孝期内办婚事的,但大家族的人却绝不会这般仓促,如此,探花郎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耽搁也就耽搁吧,身边有着红袖添香,娶不娶妻也只是为后代着想。 李喆默默点头,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且还让那些宫女传话的时候特意把这一条着重提了提,此外还说了说探花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以及和那些红袖之间的韵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朝阳公主了,这位公主绝对干不出抢别人老公的事情,也更不会喜欢那种肆意留情的人,听了这种话,便是真的有些心思也会歇了。 今儿的琼林宴其实除了让这些新进士们感受一下鲤鱼跃龙门的荣幸,还是一个不明示的相亲宴。前头那一堆进士们在皇帝官员面前表现着,后头太后打头,一堆宫中女眷并大臣家眷都在遥遥看着,稍后皇帝离开,太后歇息,皇后便会让大家随意转转,更是相亲的良机。 这一日后,必有许多大臣要求皇帝赐婚的,过年前,可谓是成亲旺季。 剧情中,朝阳公主并不知探花郎有婚约,一心栽进去,等到皇帝赐婚后便唯有郁郁寡欢而已,现在么…… 拿下捂着的帕子,朝阳公主的唇上还染着些许蜜露的诱人色泽,唇角的浅笑未收,“阿喆还小,且不用着急,随我回宫去吧,我近日新做了种点心,极好吃的,阿喆可要尝尝?” “我是不急,可姐姐的年龄可要相看了,我还等着要考察一下未来姐夫是何等样人,何必这么着急回去。”李喆好容易脱离了太后和公主娘的视线,一直跟着朝阳公主,就怕剧情太强大,让她跟那个探花郎对上眼了,最终又是个抑郁成疾的悲剧结局。 “用得着你看么,太后和母后自会定好人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朝阳公主个性爽直不造作,说得婚嫁事情上也没有那些故作的娇羞避而不谈,但说话间还是红了红脸,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喆见她像是羞恼了执意要走,也不再拒绝,早些离开也好,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位探花郎,似乎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原剧情中的那位纨绔驸马,恐怕还入不得太后和长公主的眼,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说真的,李喆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破坏赐婚,也唯有希望在没有原主闹出的那等事情损了公主面子之后,朝阳能够活得更好了。 实际上,以朝阳的性格,李喆很难想象她因为情爱而抑郁成疾,作为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早就接受了各种束缚,朝阳是个很能自得其乐的,心胸也足够宽大,又怎么会因为丈夫并非所爱,丈夫不给自己颜面而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呢? 这样的念头一转,看到朝阳已经走得远了些,李喆忙追上去“姐姐可是羞恼了,走得这般快。” “别胡说……” 次日,李喆早早就来到了宫中,等着皇帝一下早朝就过来拜见,惹得皇帝一声惊奇“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操心朝阳姐姐的婚事么?昨儿那许多青年才俊,舅舅可要给姐姐挑一个好的。”李喆言语试探,赐婚一旦颁布就不能更改,倒不如在这之前让舅舅打消主意。 皇帝笑着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就开始操心这个了。——且不用你管,舅舅这里也管不着,自有太后和皇后在呐,可没咱们俩什么事儿。” 皇帝话中意思并不是要做主,那么,难道是剧情错了?剧情中分明就是有老臣请旨赐婚,皇帝直接就允了啊,难道说是自己的蝴蝶翅膀让剧情产生了变化? 李喆只能这样想,或许是太后把这件事提前透过气,皇帝这才不管的。一般来说,女儿家的事的确也都是嫡母管的。 。 正文 555 第555章 此为防盗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 正文 556 第556章 此为防盗章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现,早日被研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言权,只是广大研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连续两三个人的死亡足以让人产生某种警觉,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胡尚荣制造了自己中毒的假象,在去就医的途中,成功逃脱了。 书记员就是这样一个听命的人,眼下看得青山能上手,一方面在村长那边儿夸着,一方面把手中的活儿也分出去一些,没有人给涨级别,但他这么一来,分明也是个小领导的样子了。 “青山啊,你好好干,我看我这一摊子你完全可以接过去。”书记员一开始没啥想法,真的是纯粹赞赏青山的能干,后来是觉得若有人能顶替自己,自己说不定可以从三大队离开,重新回到上面去,再不然回自家,怎么也比在这儿强。 。 正文 557 第557章 此为防盗章“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 正文 558 第558章 此为防盗章李喆也没管那么多,他能做的也就是提个醒,皇帝的后宫离他还是太远了,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便是公主娘,最好也不要多管,让太后去操心就足够了,如果太后都不能够的话,旁人也没什么用了。 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调教调教,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 正文 559 第559章 此为防盗章赵沧颉不知道,他的做派的确是和剧情中的原主差很多,但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些许差别而生转变,反而因为他那清冷自矜的做派,让人高看一眼,反而不禁他和两位姑娘来往。 剧情中,只会口头花花的原主都能够和两位姑娘过从甚密而无人怀疑,换成如今学业有成的赵沧颉,恐怕某些事情侯府的当家人都会乐见其成。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 正文 560 第560章 此为防盗章一旁还有几个衣裳鲜亮的婢子伺候着,打扇的,捶腿的,还有两个似乎是在说相声,一搭一唱的,说到好笑处,周围的几个婢子会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声。 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说话的两个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就见少年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眸似被树荫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扫视一圈儿,又闭了起来,但,这样子,分明不是睡着了,于是,两个婢子不打磕绊地继续往下说,她们原是戏班子里出来的,最擅长背的戏文这时候就是为了给人取乐。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只怕长时间说话哑了嗓子再不得重用,那样卑贱的出身,能够跟着府中的丫鬟们姐姐妹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跟了个好主子罢了。 是的,好主子,满京城里头,除了皇家,再不会有比眼前这位更尊贵的了。 长公主独子,被还没儿子的当今当做儿子看待的,深受宠爱的,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一等靖国公李喆。 李喆,从剧情中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对原来名字的不舍,对新名字的不适应,但经过两回了,再怎样也能够自然接受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更多的话语,但李喆已经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样“死了就穿”会成为自己的生活主线。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对新生的感恩和激动,以及各种畅想,那么第二次,见过了那个时代的种种之后,那种轻松的心情就再也没有了,却也不厌烦,这样挺好的,多姿多彩的人生,再不会有更精彩的了。 好像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摆在面前,也不全是白纸,前情提要已经给了,未来的展也大略知晓,那么,能够做些什么呢?全凭借自己挥,想要平凡就平凡好了,想要位高权重就自己努力好了。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人生,每一次,都会让人有一种新的体验,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李喆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了一遍剧情,这些剧情都是很简单的,目前看来,原主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他只是太过骄纵了,这才做了不少的坏事,但那些坏事,有些也是时代不同的原因。 比如说他跟皇帝舅舅的二女儿关系很好,这位朝阳公主自小就是个善于照顾孩子的,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对他很关心很好,原主也不是不感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听到朝阳公主要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不算太出名的纨绔的时候,他先是跟那家伙打了一架,受了一肚子气,后来又想出一个改换新郎的注意去坏了朝阳公主的名节——并不是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让别人看到朝阳公主和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搂搂抱抱而已。 他单纯地以为这样朝阳公主就可以不嫁给那个纨绔,而嫁给品学兼优的探花郎了,但是某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那纨绔的老臣祖父跟皇帝求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只能封口,而因为是公主的缘故,哪怕那一家子都知道了,也还是装作不知道,欢欢喜喜办了婚礼。 婚礼的结果自不必说,公主和驸马不合,驸马不喜欢公主,公主独守空闺……不出几年,本来应该芳华正茂的公主就因为抑郁成疾而去世了。 以这件事情来说,原主只是好心办坏事,他知道朝阳公主对那个探花郎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想要促成姐姐的心事,只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害得朝阳公主名声有损,以后也不得快活。 这种坏事的比重很少,还有一些则是真正的坏事,比如说欺男霸女。 其实最开始,原主是真的想要行侠仗义的,哪个少年人不会对那样的仗剑而行心生向往呢?偏偏身份使然,容不得他们那般侠义自在,于是在有限的范围内,碰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心是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有人知晓了他的这番心思,用了各种方法来讨好,这些戏目中自然少不了恶霸欺凌少女的经典,然后恶霸被赶跑,无家可归的少女自然要跟着走了。 各种各样的女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被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一开始他没有什么歪心,但到了后来,谁能抵挡那许多美女以各种各样正式的理由投怀送抱呢?他又不是养不起,然后,后院渐渐大了起来。 纵情声色之后,哪里还能找到最初的本心,原主就这样沉迷于内,最终死在一次宅斗误杀之下。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剧情都是从他本人的视角出,在别人看来,可能也就是贾宝玉西门庆那种人而已。 但当李喆成了自己,感触反而很多,是个难得的真心之人,只可惜这真心最后成了自私自利之心。 不过,如果成了自己,自然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朝堂安稳,不必他去忧国忧民,又或者说,那样的事情做上一次已经够了,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家庭和睦,长公主当年颇为受宠,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她得到的关爱很多,自小就有一种别的公主所不具备的尊贵,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只可惜那位世家子风姿出众聪颖绝伦都有了,唯独寿命上短少了一些,不能陪她终老。 不过两人感情极深,乃至于驸马去世后公主并未改嫁,也没有做出豢、养面等潜规则之内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李喆。 这般爱重之下,寻常的孩子不长歪都是邀天之幸了,何况还有宫中的两位大山宠着。 太后自不必说,没有不怜惜爱女独子的道理。皇帝那里,他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血缘之亲早已奠定了基础,又因无子,对姐姐的这个儿子是从小看到大的,是那些不曾看顾的骨血比不上的,甫一掌权就给加封成了靖国公,当时还引起了朝野公议,却也被他一意孤行,到底是落实了这个一等公。 那个时候原主不过五岁,五岁的一等公,真是何等荣幸才能得此封赏。 这些,都决定了原主备受宠爱的一生。 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有些犯懒的李喆决定好好享受生活,至于以后娶不娶那么多女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年龄,他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抬了抬手,止住了声音,偌大庭院,蝉鸣不闻,有人为他拢了拢衣裳,遮住了肚皮,他也不去睁眼,往下缩了缩,坦然睡去。 这一世,他且好好享受吧。 庭院之外,缓步行到此处的长公主远远见到儿子酣睡的模样,先笑了笑,喆儿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却还是这样任性妄为,真是…… “去把伞撑上,免得树上落了东西惊了喆儿。”长公主随口吩咐着,为了不吵醒儿子午睡,索性也不往那边儿走,只是让身边的嬷嬷过去守着,统共那么几个丫鬟,一个年长持事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放心。 “喆儿这孩子,就爱那样漂亮丫鬟,一个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够照顾人?” 在另一处花厅坐下了,长公主这般说着,端起了漂亮丫鬟奉上的茶盏,不温不凉,浅淡的花香,喝起来人也舒爽了,其他的漂亮丫鬟该打扇该服侍的丝毫都不曾怠慢,样样都做得妥帖,又哪里是不能照顾人的样子了。 秦嬷嬷是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老人儿,哪里不了解长公主的心思,对上儿子,她只怕不周到的。 笑着应了两句,又引来了长公主对儿子的夸耀,她也是真的有东西夸,李喆虽然是富贵出身,但自身的教养不差,小的时候也曾得先帝手把手地教写字,如今年纪渐长,不爱读书是一回事,一手字写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喆又爱花鸟美人,画画上也有几分功底,不敢说跟那些大师比较,但某些灵性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特色的。被京中某些谄媚好事的赞为“书画双绝”。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的水分,他才多大,书画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总不过当世大家,但有了这样一声赞誉,到底是个好名声,且容得身边人自傲。 就这么,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贬一回夸一回,来来回回,不熟悉的人难免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但在秦嬷嬷听来,便是那贬也是含着爱意的嗔怪,断不容许旁人去赞同。 更不用说那夸,分明是等着旁人都跟着一起夸的。 秦嬷嬷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长公主面前愈说得上话,毫不怯场地跟着说起,语气中也是爱意满满,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看着李喆长大,心底里跟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不敢说比长公主爱得多,却也绝不少,又怎么会觉得李喆哪里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决定了再给李喆两个漂亮丫鬟,免得他那里“没有个使唤人”。 。 正文 561 第561章 此为防盗章欢欢乐乐的寿宴之后各回各家,李喆喝得有些多,他这辈子有些放纵自己,不需要那样兢兢业业,有根弦就松了,但这不代表他在醒来后看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玉琼会有什么好脸色。 肌肤相贴,生了什么,仔细回忆也并不是一点儿印象没有,再看那一地的衣衫凌乱,大约也知道这种你情我愿有多冲动。 李喆先是皱了下眉,即便再放松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这个身子还未成年,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这一切就很值得怀疑,毕竟,他了解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色的人。 起身的动静惊醒了玉琼,她不胜娇羞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掩了身子,柔声问“主子是要起了吗?” 玉琼的声音似乎有些哑,好像在暗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然而李喆并不是那种没智商的人,又不是没见识到这种程度,少年人的第一次,能有多厉害?何必做出这番不堪承受的模样来。 因为最初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在某些时候李喆会对女子多一些怜惜,尤其在这种大环境都对她们更严苛的情况下,他更多的都会温柔以待,但同时,他对她们的某些举动也更少宽容,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非要让着她们。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就有些不近人情。 长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愤怒的,作为宫廷出来的女人,她知道男子过早行房并不是好事,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就这么生了,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害人的还是她调教好送过去的丫鬟,真是…… “这件事情,喆儿是怎么说的?” 人送过去的时候就是给他当房里人的,生了这种事情,长公主固然生气愤怒恨不得把那不要脸的丫头给弄死了事,但也要考虑儿子的看法,考虑他的情感会不会接受。 秦嬷嬷想到李喆的做法,笑着说“殿下多虑了,我看小殿下可是也有些生气呐,查出了证据之后就说要还身契,免了卖身银子让她自家回去婚配——到底还是心善了些,哪里容得这些人随意谋算主子呐。” 秦嬷嬷对李喆的称呼一直都是“小殿下”,是从公主殿下这边儿顺延过来的,这时候说起来也是透着亲切。 长公主的怒色略缓了缓,摆摆手说“行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喆儿心善,就让他一直心善好了。” 事情的因果其实并不复杂,玉琼和玉环自从到了李喆身边就没得什么重用,上次急着讨好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让她们有了个妄议娘娘的把柄,这种事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却有那等知道轻重的于暗地里挑唆。 玉琼更沉不住气,眼瞧着昨儿主子喝醉了,她便点了早就准备好的催情香爬了床,屋子里头守着的人自有旁人指使出去,实在没人想到这个,竟是一整晚都无人给长公主报信儿。 等到天明,好事已成,李喆但凡顾念一些情意也不会把人赶走,玉琼又觉得长公主把自己送到这边儿本就是这样的意思,定然也是个靠山,会乐见其成,再没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万想不到这最大的变故就是换了芯儿的李喆绝对不会像剧情中那样留情。 是的,也是出了这一件事,李喆再次翻开了剧情,这才相互映证着找到了玉琼是谁,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和做了姨娘的称呼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早已有个后宫在身边了,或者说不止一个。 剧情是围绕原主身边的事构成的,虽然有些第三者的角度,但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很清楚,他还是听秦嬷嬷说了玉琼原姓苏,才想起这个在剧情中也有过些许笔墨的苏姨娘来。 在剧情中,丫鬟爬床上位的不少,苏姨娘是开启了先河的,而她之后,便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上来,那时候原主还比较单纯,对她们也多有宠爱,但耐不住这些丫鬟眼皮子浅,互相拆台,披着的美好外皮剥下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原主自然是不会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能够选择最好的,于是他在受到伤害之余就老往外跑,认识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做起了行侠仗义的事情,最后收回来一大堆小白花,彻底淹没了那些丫鬟姨娘团。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喆在一开始从未注意过这个剧情最初就没落的团体,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潜伏了这么几个后宫成员。 玉琼的事给他提了个醒,玉环,连同他之前的两个大丫鬟,还有那一对儿会说相声唱戏文的双胞胎姊妹花都被一并还了身契,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做了帮凶的小丫头也被秦嬷嬷带走说要再调教调教,其他人,一时间警醒了不少。 全都处理完了,李喆便去长公主那里用膳,满满喝了一碗补汤,还得到一个嘲笑用的红鸡蛋。 好在长公主也就是笑笑,没说别的,李喆也就忍着脸红把鸡蛋剥了吃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秦嬷嬷还来给他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说明了一下早行房的坏处,言外之意还透露着那些漂亮丫鬟迟早都是你的,不要心急。 李喆的脸当下就黑了,谁急了,他压根儿就不急好么,弄得好像他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被这件事情一闹,足足过了十日,李喆才再次进宫,而这次进宫他就明显现了宫中的变化。 别的不说,仅仅皇帝御桌之上的那颗夜明珠就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应有之意,这种有危害性的东西,谁敢留着它当做鱼饵,拿皇帝的子孙后代不当回事。 “那夜明珠啊,真是不该让你瞧见,可是太后为你讨了去了?” 皇帝言语中有些抱怨之意,却并不是真的责怪。 李喆愣了一下才想到太后想要除去此物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找这个借口了,以前他若是看中什么不好直接讨要或者讨要不到的,少不得要从太后那里过一过手,只要太后说起来了,哪怕为着孝道,皇帝也是要割爱的。 但这一次,可是无端背锅了。 李喆一边想着公主娘竟不跟自己通个气,也不怕穿帮,一边笑嘻嘻应道“竟被舅舅猜着了——却要怪舅舅,知道我是个眼里放不开的,怎么就偏偏在我眼前显摆,可是让我惦记上了。舅舅也别心疼,等我以后寻个好的,定不叫舅舅失望。” “行,那我可等着了。”皇帝是这般说的,但却是摇头一笑,分明是不信这话的意思。 李喆也不跟他争辩,舅甥两个又品评了几幅书画,有大臣要禀报事情,李喆便退了出来,直接去找朝阳公主了。 姐弟两个有几日不见,又是一番话谈,李喆没忘上次的话,特意寻了小番茄弄成了汁水混合着其他果汁弄了一小罐用冰镇着,朝阳公主一番品尝果然是没猜出什么果汁,只道酸甜好喝。 李喆也不保密,把配方说了,不过是混合果汁而已,以后也可自己换了配方调配,只要自己喝着好就行。 这种随意性很强的配方让朝阳公主眼前一亮,作为女子她能够做的太少了,男子还能在外跑马打猎,女子就只能幽居闺阁之内,除了诗书就是绣花,若是两样都不感兴趣,也就只有打牌一事可做,委实少了些趣味。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要自己烧火下厨,只是随意弄个果汁出来,即显出几分风雅来,又不失为一件耗时好玩的事情,正可以打打时间,传出去,也不会如打牌那般上不得台面。 被启了思路的朝阳公主从果汁想到了小点心上,若是用这汁子做面点,必然也是有趣的。 朝阳公主想到就做,旁的太复杂太耗时的不说,只用最简单的几种果汁和了面,让小厨房做上了一碗五彩面条送上来。 李喆不喜欢甜口,一尝现面条中掺了糖就不爱吃了,只吃了两口,意思一下作罢。朝阳公主倒是用了一碗,觉得口味罢了,只那颜色实在喜人,值得多吃两口。 吃完又到了走的时候,李喆去太后宫中接了公主娘出来,母子两个一路坐在马车上往外走,车上长公主还在说“难为朝阳怎么想的,竟是弄出五彩面条来了,可惜迟了些,送到寿宴上多好。” 李喆闻言也不揽功,随口说了两句朝阳的好话,把事情带到她的婚事上来,只他这话才露出来就引得长公主神情怪异,“你可是看上朝阳了?” “娘说的什么,我这是为姐姐着想,早日把姐夫好好瞧瞧,免得以后选个品行不端的出来。娘也去外祖母那里说说,舅舅的眼光我可不怎么信服。” 前面倒罢了,这后一句实在是太后和长公主都认同的实话,皇帝的眼光啊……这么一想,难得上了点儿心,朝阳公主的生母祥嫔也是个懂事的,回回都恭敬有加,抬举一下她的女儿也未尝不可,她那般年龄,又没个儿子,以后翻不起风浪来,交好也无妨。 见长公主目露沉思,李喆也不再多说,操心一两句还能说是弟弟对姐姐的操心,操心多了不是有意思是什么?他觉得朝阳不错,但真没想把人娶回家,血缘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知道她在剧情中喜欢的是探花郎,若要娶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好像主动找了一顶绿帽子戴,哪怕那件事其实还没生。 。 正文 562 第562章 此为防盗章 “表哥这般待我,我也要回个礼才好。”宋婷这般说着咬了咬唇,想到上次表哥生辰大姐送的扇坠就是一阵子气恼,别以为她小了三岁就不知道,大姐分明也是瞧上了表哥,这才……不然,那块儿寒山玉的扇坠怎么会轻易送出去,她可听说那是……哼,表哥才看不上她。 同样都是嫡出,宋婷这个嫡出只因为是继室所出,某些事情上就有些尴尬,比如说祖母总是偏向宋妍那个娘死早的,生怕她哪里受了委屈,比如说母亲也总会多给宋妍一些东西,免得外人说继母苛待,再比如说父亲也会多看顾她一些,因为她是嫡长,又失了亲娘。 宋婷小的时候不懂事,为这个争吵,险些没坏了名声,等到懂事了,却也心有不甘,她也是嫡出,凭什么差这么多?!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到了表哥这里竟是反过来了,他对大姑娘宋妍的疏远避嫌看在宋婷的眼中,真是再合意也没有了。 从这一点好感展起来的便是越来越甚的喜欢,到如今心里已经放不开这个人了。 宋婷的这点儿少女心思赵氏也知道,她这三年看下来,侄子果然是个好的,等他考得功名,也未必不能提携一二,自家女儿的心思也可以成全。 或许是因为没有儿子,赵氏把女儿看得更重一些,只要女儿好,她也不在乎什么姑血不还家的说法,不是还有说姑表亲亲上加亲么,只要以后能过得好,其他的实在不必讲究太多。 同样的一颗爱女心到了侯爷那里偏向的却是宋妍,第一个女儿总是有些不同的,又是丧了母的,哪怕侯爷没什么细腻心思,但在想到的时候总要多照顾一些才好安心,尤其是三年前因为他一时戏言累得女儿险些成了寡妇,他就对长女多出一份愧疚来,总想着弥补。 侯府这样的人家,多半都是十三四定亲,十七八嫁人,宋妍十三的时候,侯爷出于爱女的心有意拖了拖,等到宋妍十四的时候,他偶然听人说起某子,也是醉酒误事,口头上应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短命,才一年便病亡。 幸好当时只是戏言,并未正式定亲,哪怕如此,却也要再等一等,等此事淡忘再论其他, 这一等,便等了一年。再说亲,京中总共这么点儿地方,年龄合适的多半早都定了,差一些的不是这个不妥当就是那个不妥当,断断续续两年了,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随着长女年龄越大,侯爷的标准也就越低,如今看来,赵沧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在这一点上,侯爷也并不是偏心,只是尊着长幼有序的思想,先从年长的开始看,自然是想不到次女的心思。 赵沧颉出孝这一天,赵氏特意好好地小聚了一场,还让换了衣裳的赵沧颉去拜见了老太太,跟其他酷爱抓权的老太太不同,这一位慈眉善目的,见了赵沧颉不住口地夸奖,牙齿都落了半口,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字不清,但周围人都乐呵呵地听着,不住地附和着,并没有一个敢不尊重的。 侯爷也过来了一趟,勉力了赵沧颉几句,还说要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学问,以备秋考。 赵沧颉所在的古代并不是他熟知的某个历史上的古代,似乎是架空,这个时空的历史并不是他学习过的,但是展进程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科举,似乎是封建制度展到某一个时期的必然产物。 此时的科举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算得上是历史短暂,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可操作的余地还是不小。 赵沧颉努力读书就是奔着科举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当官要为民做主的心思,力所能及的时候推进一下社会进程他也是愿意的,但若是要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就会觉得还是“适者生存”更好,何必非要去跟大环境过不去。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所以,即便有了一个系统,得到了穿越这样的机遇,他的本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唯一想要改变的也不过是那个悲剧的剧情罢了。 这还是因为那剧情与自己切身相关,不然的话,纵然那宋妍再悲剧,他恐怕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会妨碍到自己,才会考虑出手相助。 也是啊,在一个看到老人跌倒都要想清楚留下证据才能伸手扶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成年人,想要让他热血上头去舍己为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也是知道赵沧颉的这一点儿惰性,他的系统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送他穿越之外,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很多时候,赵沧颉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初醒的时候听到的“融合度”“宿主”之语是个幻觉。 莫名为此有些失落,可是细想想,似乎这样更适合自己,不然,若是要被逼着做什么,他也不会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有逆反心理。 就像学习的时候知道老师说的道理总是为自己好,但有几个人能够满怀感恩地听完并且虚心受教呢? 或许年龄还小的孩子会听话懂事一些,但已经成人的赵沧颉,哪怕被投入了一个少年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仍然是那个见识过社会的复杂的成人,绝对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系统的安排,逆来顺受。 所以,现在这样,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所思所想才是最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怨怼旁人的理由。 “多谢姑父教诲,沧颉自会用心。”赵沧颉拱手为礼,态度恭敬但亲切不足,哪怕他口中叫着“姑父”。 侯爷并不因此为忤,两人以前见面都少,说话更少,真要是一上来就亲近了,必然是心中颇有成算的,反倒是这样,他虽然也没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却也更清楚这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 存着相看女婿的心思,侯爷又多问了两句学问上的事情,侯爷这一代也是自幼诗书教导起来的,对于这些,不如那些进士,却也好过很多穷酸,毕竟师资力量什么的都要好很多,名师未必能出高徒,却也很少出庸才。 赵沧颉一一作答,论到这方面的功底,他真的不如侯爷,很多东西都是死记硬背的,有些甚至还有理解上的谬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谈及某些观点看法,到底是穿越来的,他自有一套足够自信的说辞,且因为现代的信息大爆炸,他所接触到的远比闭门造车的侯爷要多一些,两人一来一往也算是打了个平局。 侯爷因此比较满意,观点新颖,言之有物,只要再加强一下措辞,想要个功名还是能够的。 “行了行了,吃着饭呐,说这些做什么。”赵氏语气含笑地打断了课业问答,她膝下没有儿子,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看赵沧颉的眼神更多了些亲切,愈姑姑如母了。 老太太年龄大,吃得也少,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倒是说了让大家继续吃不用管她,但是她一走,赵氏就跟着要伺候,也离席了,侯爷难得来了些兴致,想要继续考校赵沧颉,带着他就去了书房说话。 另一桌上的五位姑娘,除了年龄还小的那两位还在那里吃个不停,年龄大了三个也都停了筷子,大姑娘宋妍和二姑娘宋婷脸上有着颇为相似的红晕,眼睛里头都是喜气,她们都听得出来父亲对赵沧颉是比较满意的。 三姑娘宋妙和二姑娘只相差了一岁,多少都懂了些事情,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抿了一下筷子尖,一声不地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宋妍和宋婷谁都没心思计较旁人的模样,各自瞥了对方一眼,宋妍笑着说“瞧父亲的模样,似乎表哥的学问不错。” 宋婷不忿她那有些亲切的语气,脑子里尖叫“谁是你表哥!”,冷着脸说“表哥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 宋妍笑了笑,没有接腔,她只当宋婷年龄还小,故意跟她争关注,这类事情,宋婷小时候做过太多,即便长大了,懂道理了,也只是争得并不明显了一些,宋妍也不是没起过戒备心思,她身边到底还有两个生母留下的嬷嬷,但是时日长了,她也看明白了,宋婷这种直来直往的不会藏奸害人,到底是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也好不了,也不用太过防备。 看明白之后,她便只当宋婷的种种都是小孩子别扭抢夺关注,非要让别人都只看到她一个才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作为长姐,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原剧情中,她到死都没现宋婷的心思跟她一样,这也怪古人某些时候太过含蓄的缘故,尤其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谁都不想露了话柄,自然都不会放到明面儿上。 宋婷最不喜欢的就是宋妍这种大方宽容的笑,对比着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样,让人内伤不已。 。 正文 563 第563章 此为防盗章 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姑娘成为淑妃娘娘,吴嬷嬷还是觉得这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漂亮女子格外看不透,明明她的外表是跟故去贵妃极为相似的柔弱清透,但她的心,却完全是与之相反的刚烈果决。 “担心,担心什么?”又是一个黑子落下,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它唯一能够取悦主人的方式。 纤长的指甲上画着精美的花纹,慵懒地挪开手指,抚上了下颌,轻轻点了点,一双眼眯起来,轻声说“有什么好担心呢?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福王的那些鬼话。” 因为倾慕的贵妃被皇帝夺去,于是毫无存在感的福王恨上了皇帝,再次倾慕的与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淑妃又成了皇帝的……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也有着皇室血脉的人终于决定要夺取皇位。 于是,“一心爱着福王”的淑妃决定帮他,于是,淑妃得宠,皇帝没有了儿子,后宫几乎不闻新生儿的啼哭。 但这并不够,造反怎么能够没有钱呢?但皇帝的钱袋子长公主可是扳不倒的啊,那怎么办?很简单,扳不倒拉过来就是了。 因为跟皇帝的后妃有染,被皇帝记恨,然后死于后宅女子争宠的一杯毒酒之下……爱子如命的长公主会怎样呢?一个了疯的母亲会为此向任何人报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弟弟,还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这时候,福王的橄榄枝就顺理成章了,一切都如想象中进行了下去,很快就要收官了,作为棋手的淑妃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一切都无聊透了。 “……原来这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戏一场……却不知这悲欢离合,谁来欣赏……”那个她以为早已淡出记忆中的姨娘穿着戏子的衣服,唱啊唱啊,可是,当年捧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来欣赏了。 多么愚蠢啊!那样卑贱的出身还指望能有怎样的良辰美景?姨娘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只知道在台上演戏,所以才凄凄凉凉地死在了后宅之中,而她不一样,她更明白,这人生就是一场戏,该怎样演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为此谋算良多,一步步,原以为会好的时候却被那个用作棋子的嫡姐占了先,明明她才是最先遇上皇帝的那个,可是偏偏,皇帝就看上了她那个菟丝花一样天生娇弱的嫡姐。 贵妃,真是好大的荣耀。 堵着一口气,她也要入宫来,跟嫡姐争一争长短,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个福薄的,不等她进宫就去了,而她,还是入了宫,却是搭上了福王的线。 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之后并没有反对,她需要他给的便利,也是那时候才现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可谋之处。 “皇宫不过就是一个更大的宅子,以前在后院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谋得一个良人,自此离了那一干烦恼,那人身份尊贵,我知道,那人已有正妻,我知道,明明以前过誓绝不为妾的,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违背誓言,结果呢……” 每逢秋季倍寂寥,或许是这安静的环境,或许是窗外那纷飞的落叶,手指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啪嗒的声音让人心弦一震,“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如果她有嫡姐那样的出身,或许也是那样清澈透明的性子,天真撒娇的憨然,然而,她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眼中就藏了许多谋算,身份,地位,钱权……她比较着所有的一切,决定好了,要去做了,才现事情从来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一次挫败,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她着实沉寂了好久,久到没有人想起宫中尊贵的贵妃娘娘还有那样一个安分随时的跟班。 连贵妃娘娘也忘了吧,毕竟,她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地只会享受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真是愚蠢呐!”第二次这样说着,却不是说别人,而是说自己,蠢到现在还不悔改,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以前一直想自己绝对不会像姨娘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转头来,却现自己似乎更蠢,哪怕现那个男人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却还是喜欢,喜欢得愿意扮作另一种最不屑的女人,喜欢到想到“放下”就有一种割心的疼。 “福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也不比哪个少,他怎么会在登基之后封我为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若要贵妃,难道我真的不能够被封为贵妃吗?”她只是膈应那个嫡姐得到过的称号,所以不屑要,这才是个淑妃而已。 “至于其他,跟我现在相比又如何?” 淑妃又落下一子,眉梢眼角都是不屑,她比皇后得宠,享用的自来都是最好的,皇帝对她极好,好到她心里更恨。 ——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飞鸟尽,良弓藏。我总不会傻到以为福王还会跟我生个儿子,以后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淑妃轻蔑地笑,无视了吴嬷嬷一脸的震惊,分明是在问“既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她或许就是想要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这样的震惊,然后让他明白他喜欢的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下辈子擦亮眼睛,再不要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如此,也许…… 挥挥手,抚乱了早就凌乱的棋盘,棋子跌落,出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人去收拾,淑妃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身红装格外鲜艳,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倒像是烈火中得到涅槃的凤凰。 大门打开,没有见过淑妃这般模样的宫人们都惊了一下,却又迅低头,这位主子从不是个好脾气的。 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显得很安静,守门的侍卫没有拦阻淑妃娘娘的脚步,跟着她的太监宫女有些哆嗦,宫变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一睁眼就现变了天,那种感觉真是…… “朕已经写了禅位诏书,你……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沮丧的皇帝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那位异母弟弟,而是淑妃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一是奇怪她这种时候还不害怕还能四处乱走,二是奇怪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带得整个人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过于明媚,并不是皇帝喜欢的那种,让他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陛下,您看我这样好看吗?”淑妃伸展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华丽的裙摆部分拖曳在地上,转过来的时候恰如打开的扇子,又如半开的羽翼,安静地等待。 “爱妃怎么想起穿……”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喜好明显,但他从来不宣之于口,也从来不拿这一点去干涉别人,只不过别人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宫中少见艳丽。 这种几乎是潜规则的存在突然被打破,惊艳或许有些,但更多的还是不适,甚至让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的脑子还乱着,还没想明白这一场宫变原委,这个时候,他更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 眉头蹙得更深了,皇帝就那样看着淑妃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如花,“陛下,你喜欢我这样吗?” “爱妃喜欢便好,……”皇帝有些不耐,随口敷衍着,他自来就不是那种霸道专行的皇帝,哪怕是对后宫妃子,这种性子也过于宽和了。 “可是,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好像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苦恼地眉头也蹙了起来。 美人蹙眉真的是让人很想要安慰,皇帝想都没想,手指已经轻抚上去,他早已经习惯宠爱这个女人,哪怕这时候不对,他的身体也比思想快一步。 “我喜欢的,陛下却不喜欢,陛下喜欢的,我却不喜欢,可我又很喜欢陛下,希望陛下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淑妃再次问,眉心已然紧皱,似乎被困扰已深。 被一堆“喜欢”“不喜欢”搅得头都要疼了,皇帝实在心烦,虽没有把人推出去,却也没有什么抚慰的动作缓和气氛。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要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自然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淑妃说到这里,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却让皇帝觉得脊背凉…… 金銮殿上,拿着新鲜出炉的禅位诏书,福王高兴得不知道怎样表现才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坐到御座之上,稳稳地坐了下去,才现最优秀的儿子就在下面含笑看着,想到刚才失态的一幕可能被儿子看了去,福王就有些脸红,轻咳了两声,招手让儿子上来。 “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福王说这番话真心诚意,完全没有掌权之后就要交给儿子的不甘心,他很明白能做到这一步靠的并不全是自己的努力,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福王就压不住脸上的怒色,因皇帝生不出儿子,太后便不许他有子,多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死,偏偏女儿就能活下来,福王哪里能够不疑心,千防万防,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还要假死避祸,生生成了王家的儿子,纵然这份优秀可能是自己养不出来的,但每每想起都让他痛心。 。 正文 564 第564章 此为防盗章那时候外语就像是一种流行,而带来的洋伞洋装都是时髦货,便连他们也要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个脚上没有双皮鞋都不好意思出去交际。 这个时候,即便胡尚辉知道大太太对那位姨太太生的二哥没什么好感,却也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想起来的时候会这样想,那个二哥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言必密斯,语必欧卡的呢?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儿期望,再见面的时候现那个老学究模样的二哥,他的心里头是极为失望的,言语上则多了些不屑,这样的二哥一点儿没有大哥的气派,他才不屑于要。 难得赞同大太太观点的他对二哥很是冷淡疏远,从来不对同学说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土得掉渣的二哥。 可是,这样的二哥又不是什么古董瓶子,也不是真的抱着一堆古旧书籍研究的老学究,他总是要四处走动的,那一天,他就在学校里碰到了二哥。 当时还有些同样时髦的朋友在身边,胡尚辉只想在对方不识趣地跟自己打招呼之前快快走开,装作没看到不认识就好,却没想到有人去跟二哥说话,然后不同意他的回答吵了起来。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某些护短的心思,他跟朋友一起围了上去,只当是看热闹。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现在,让那些洋人肆意横行,抵制洋货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仅要自己不买,还要让别人不要买,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把他们都赶回去……” 很有鼓动性的话,最近很多学生罢课,就是为了抵制洋人,胡尚辉并没有参与,倒不是他不赞同这些人,而是他更懂事一些,不愿意去做出头的椽子,给别人攻讦胡父的借口。 有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的几个朋友抱怨,明明是那样有意义的事情,偏偏因为出身,因为身份,他就是不能出面赞同,倒显得他不够进步了。 周围渐渐围上来一些人,因为那学生说的是当下普遍认同的思想,还有一些同样游行示威过的学生过来声援,一个个的嗓音都不小,语言又很有鼓动性,就好像表演讲一样,也让周围的人听得热血沸腾。 胡尚辉也受了影响,直把对面的二哥当做了阻碍进步的顽石,非要将他搬走不可的样子。 “然后呢?”胡尚荣轻笑,他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剩的半张脸又是那种文人固有的消瘦,就是个普通的可能迂腐的老师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几乎没有人听清,却也因为知道他说话了,周围礼貌地静了一下,等着他的说法。 “然后呢?然后再来一次闭关锁国?等待着别人的洋枪大炮轰开国门,签下一条条不平等条约?”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音量还是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听清了这句话,让一腔热血都冷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个男学生不赞同,他最开始就是正常的宣传自己的思想——这个时代的学生最爱干这样的事情,就好像传销组织一样,拼命地给人洗脑,与之不同的则是,他们宣传的东西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并不是存心欺骗他人,从中谋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演讲格外富有激情,有的时候,脚下垫块儿砖头,就能在街口大声宣传起来,直到被巡逻的警察驱散。 “难道这不是你要表述的意思吗?因为害怕侵略,因为厌烦侵略,就好像讨厌那个总会不请自来到你家里拿东西的邻居,你就关上门,把自己锁起来,把家中的一切锁起来,不让人看见,不让人拿,这样做的你就好像乌龟,因为缩起头来了谁都看不到了,却不知道只要那些人将你的壳掀了,你连‘门’都没有了,又怎么关?” 胡尚荣的言语很不客气,他扶了扶眼镜,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这一刻跟那些老学究完全不一样了,连那挺直的后背都有了某种斗争的含义。 “与社会脱节的人终将被社会所抛弃,与世界隔绝的人终会被世界所遗忘。有的时候,这种遗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忘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它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变为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一段文字记录。” 没有理会别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站在那里的胡尚荣明明是个外来者,却像是主宰一样那般镇定自若,他的观点,他的看法对胡尚辉来说是有些颠覆的。 好像一直以来以为苹果只有红色的,结果某天见到了绿色的,黄色的,仔细想想,似乎还可以有黑色的,不是被正了三观,而是三观充实了许多。 “你来学校学习知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是为了思考你的未来,更甚至是为了思考国家的未来,但做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而现在呢?为了一个荒谬的理论,你就开始罢课游行,耽误自己的时间跟别人叫嚣,等待别人因此而害怕让步,这是要多愚蠢才会做出这样毫无成果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难道你们还没学过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吗?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生命是有限的,你们难道不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辉煌,而是用有限的生命跟人吵架骂街喊口号吗?把这些嘴皮子的工夫多用到脑子上,不要人云亦云地跟着起哄……” “好了,这位同学,我不反对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宣传奋斗,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传播思想的事情弄成了强迫入会,我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我们的思想可能会相同,可能会相悖,但在最后论证出谁是正确的之前,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家努力。” 男学生几次张嘴,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胡尚荣的那些话带来的影响或许不是颠覆性的,却也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人能够去思考一些别的东西了。 “原来还能这样理解啊!” “是啊,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历史上唐朝最强盛,那时候各个民族的人都有,也没见说谁不让来,结果皇帝不还是天可汗么?现在为什么就要用那样的手段自保了呢?” “我早都说了,实业救国也是一条路,而且更不好走。” “谢谢老师指教。” 人群四散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过去给胡尚荣鞠躬,挡在胡尚辉面前最后的屏障没了,他有些尴尬地抬眼,正好和胡尚荣对上,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看不到胡尚荣眼中是什么情绪,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承认这位二哥。 即便不曾侧目,他似乎也能看到朋友们惊讶的眼神,只不过碍于家教,没有人当面问他,倒是跟着他都老老实实地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胡尚辉的生活,直到某一日胡尚荣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他,让他想办法给新党人士。 胡尚辉当时因为自己听错了,不自主地掏了一下耳朵,震惊地问“你是他们的人?” “不,我不是。”胡尚荣摇摇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匆匆离开,他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能够抽出时间做这一件事情也是难得的。 莫名有了些做贼心理的胡尚辉一面忍着心里头抓肝抓肺的好奇,一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又“偶遇”了二哥几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重要的东西总是需要监督的,他们是个很好的存在,不是吗?” 胡尚辉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新党的事情,以前他听说的新党跟匪徒一样,蒙骗老百姓什么的,而真正了解过后才现,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做得比政府好,所以…… 骷髅一样的二哥是被抬回来的,六姨太第一个挤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则是拉开了一些距离的胡父和大太太等人,胡尚辉这样的只能排到最后,但他还是有时间过去的,他知道二哥已经看不见了,于是拉着那一把骨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对勾。 见到二哥微笑点头,他松了一口气,那样烫手的东西送出去他也安心许多,至于其他……对与错就让时间证明好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国忧民。 多年后,期待已久的和平到来,孩子都有了两个的胡尚辉再次想起这几年的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像二哥说过的那样变化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促成和平的条件这样简单,只要一颗威力足够震惊世界的炸弹就可以了。 。 正文 565 第565章 此为防盗章因为侯府大姑娘宋妍已经不年轻了,在这个时代的眼中那都快是老姑娘了,所以婚事确定之后,婚期也就没定太远,选了这一年秋季的一个日子,眨眼工夫就要到了。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 正文 566 第566章 此为防盗章 侯府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宋婷也终于从这样的忙碌之中得知大姐要出嫁了,得知大姐要嫁给表哥了。 “表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宋婷气喘吁吁地来到赵沧颉的面前,面色红扑扑的,格外艳丽,跟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丫鬟脸色难看,作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本来还算能瞒住人,被她这么一跑一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怎么得了? 宋婷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但她完全没有想这些,一门心思的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表哥对自己那么好,在她看来,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若不是大姐——肯定是父亲偏心大姐,大姐一求他就应了,不然…… 想到这里,宋婷的心中又恨又怒,混杂上伤心和那难言的期待,她的眸中明明已经含了泪,却是直直地看着赵沧颉,等待他的回答。 赵沧颉这时候才猛然现宋婷竟然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再次跟剧情中一模一样了。心中暗叹,面上却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来“是啊,表妹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忙着准备贺礼呐,你大姐一份,我这个表哥一份儿,还真怕累着了表妹呐。” 难得话多是为了故意岔开别人的心思,也是为了打消宋婷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好下。 宋婷再怎么莽撞也是侯府仔细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一颗心泡在醋里一样,口上却本能地答道“想得美,我才不会送两份儿呐。” 低下头,好像有些羞怯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低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匆忙被衣袖遮掩了。 “不跟你说了。”匆匆交代了这一句,宋婷好像有些小脾气地跺脚跑了,一转身,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跑开的丫鬟一边帮着遮挡一边劝慰,一路上不知灌了多少凉风进去,等回到院中,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赵氏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赶紧过去安慰了一番,宋婷不管不顾地对母亲说明了心思,知道事情再无更改可能,哭声又起,若不是多少还知道用手绢堵着嘴,恐怕更是难以克制。 见到女儿这个模样,赵氏心里也是酸涩难言,有个好侄子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等到婚礼那日,赵氏实在有些难以开颜,勉强笑着送走了宋妍之后就小病了一场,却还要在对方三日回门的时候强撑着见面说两句话。 因为要成婚,赵沧颉只能搬离侯府,天子脚下,住房总是最紧张的,婚期仓促,又不容易找到好房子,最后还是侯府托着关系,帮忙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 这种在侯府中只能当做一个院子,甚至还嫌小的房子就这样成为了赵沧颉的新住所,成亲的时候赵父带着继室也来了,到底是嫡出的儿子,哪怕有继室生的小儿子分了心思,他对这个算是优秀的儿子还是关心的。 但院子到底有些小,比不得侯府不说,也比不得赵父在地方上经营的房产,一家子不是太能住得开,他们也就没有多留,只待了几天就说还有公务,急匆匆又回去了。 赵沧颉这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见面,或许是两方实在是隔得远,又或者是赵沧颉这边儿有个侯府的大树让人望而生畏,继母的态度倒还好,连带着她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对赵沧颉这个兄长做足了恭敬。 也正是这样的恭敬,让赵沧颉觉得这确实不是一家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赵沧颉短暂休息了两天,便在回门之后开始继续上班了。 庶吉士这种等同于官员预备役,却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官员预备役,也可以当做高级公务员来看待,虽然没多少权力,总要被这个大人指使,那个大人使唤的,但一旦混出头了,以后多少都能是三四品的官员,毕竟起点不一样嘛。 赵沧颉倒没有多少野心,哪怕古时候的官员权力大些,但更大的是皇帝的权力,他若是不喜欢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九族皆亡,说起来,那些被牵连的九族反而更惨一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连坐,使得古代的亲缘关系宗族关系更为紧密,只要没出九族之内,多少都是能够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些。 赵沧颉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成亲做官之后,也有了一些族人过来投靠,其中免不了几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偏偏不安置照看还不成,不然万一有拎不清的惹了什么祸,他也是要跟着背锅的。 这一点对穿越人士赵沧颉来说显然有些郁闷,现代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又哪里还有这样紧密的联系,和不讲道理的牵连?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庆幸自己娶了个侯府姑娘,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出姑娘对这种亲戚往来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虽然有些时候手段过于怀柔,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两人婚后相处得不错,赵沧颉对宋妍的印象其实主要是因为她那次贸然相约,其他的都是一个脸谱化的温婉娴淑,等到成亲之后了解日渐增多,才现这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错,某些诗词比之自己高了一层不止。 宋妍对赵沧颉却是早有心思,得偿所愿之后开始还有些忐忑相处之中会不会不如意,等到现赵沧颉对她特别纵容之后,她也慢慢放开了些,偶尔还会有些争吵,但总不会伤及夫妻感情。 如此蜜里调油,不过半年多,宋妍就怀孕了,这跟剧情中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赵沧颉对此多有担心,还专门找太医询问了一些孕期知识。 那位太医为此还盛赞了一下他的爱妻,当然这种名声一传扬,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把这个当做“妻管严”嘲笑。 赵沧颉完全不当一回事,拒绝了宋妍提拔的通房,老老实实听嬷嬷的话搬到书房去住,他心里头其实不怎么想搬,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意味着非要做什么事情,但身边的嬷嬷,连同宋妍自己都抹不开面子,总觉得那样不妥当,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通房妾室什么的,他自问不是花心的人,大可以不要这些,免得跟剧情中一样真纨绔了。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人家的私房事,又没有大肆宣扬,谁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宋妍善妒什么的。 “我为你背了几回锅,如今总算你也为我背一回,可算是扯平一回了。”赵沧颉听说的时候笑着跟宋妍说笑。 宋妍如今早不怕他会因此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不会享福的,非要让我背一个妒妇名声,母亲怕是要说我两句呐。” “不怕,我早和姑母说过了,她不会拿此事说你的。”赵沧颉摆摆手,不甚在意,又对宋妍解释了一回,“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的,我不愿意担负那么多人生活,更不愿意白养一个张嘴吃饭还天经地义的,索性就不要养了。你只当我吝啬罢了,你又不是头一回知道我吝啬,连对族亲都不愿意舍钱,何况让我舍钱养一个暖被窝的,不如咱俩过着,也不怕你把我过穷了,有嫁妆呐。” 还不知道“男神破灭论”这种说法的宋妍白了赵沧颉一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吝啬呢?总还说这个‘表哥’总送小玩意儿来,看着便是个大方的。” 宋妍其实比赵沧颉还要大一岁,正经应该叫他表弟的,但是赵氏难免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宋妍不太上心,也不是太记忆侄子哪年出生的,当初介绍的时候便一顺嘴直接让宋妍和宋婷都叫赵沧颉表哥了。 也是定亲对了庚帖之后才知道这俩应该是表姐和表弟的,但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堂而皇之再改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又难免凸显赵氏这个继母的不经心,索性谁也没言破,只当不知道一样依旧旧时称呼。 成亲后宋妍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很少这么叫了,叫的时候也总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也说了总送些‘小玩意儿’,可见是我手头不宽裕的,亏得‘表妹’还知道贴补一二,总有些回礼,不然……” 赵沧颉顺着往下说,又引得宋妍嗔怪一番“好不脸大,哪个要贴补你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对赵沧颉种种南辕北辙的看法,宋妍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她总算是笑了,不再惦记通房妾室的事情,赵沧颉也松了一口气,孕妇总是忧思不好,或许是剧情力量的强大让赵沧颉有些忌讳,他总是怕宋妍会在怀孕又或者生子的时候出事,对她便格外经心了一些。 后来赵氏带着宋婷时常过来探望照顾,赵沧颉也没有拒绝,索性专门腾了地方让赵氏有个落脚的地儿,跟宋婷的接触也多了一些,毕竟这才是正经的表妹,总也不好避而不见。 。 正文 567 第567章 此为防盗章 跟项明同批的知青很多没他那么挑,有的都找到了对象,这时候见女方家长倒是容易,就是男方那边不好见,不过也有些都写了信说过了。 即便成婚是人生大事,还是没有人回过来主持,多半都是村长和一些干部们当做主婚人证婚人,把婚礼给办了。 有人开头,后头的人就更活跃了,心里痒的像是猫抓一样。 项明之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这样的事,对那些人的急切还存了笑话的心思,等到自己想了,看看周围人,竟没有几个合适的了。 “谁让你那么挑的,我看你借住那家的二女儿就不过,叫什么来着,赵爱红是吧,是个爽利人儿。” 田爱国和项明住一个屋,彼此都是男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挤眉弄眼开始出主意,也不算是歪主意,在村子里头,青山的两个姐姐的确算是出挑的那一批的。 “不可能。”项明回答得断然,至于内中情由却没有细说。 田爱国来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没有细问,以为是这位赵爱红有什么不好,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压根儿没把目光往对方身上落。 青山不知道借住在自家的这两位房客还曾有过这样一段青春萌动时期的谈话,更加不知道他们对自家二姐的评价是怎样的。 他盯了二姐几天,没现她跟哪个男知青走得特别近,多半都是跟那些女知青交好,他也就不在意了,剧情中没说具体的时间,也许这时候还早。 秋收之后,大队便要向上面交粮食,青山因为数学好,算账算得清楚,被村长指名带上一起走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同去的人不多,他又不下了,也成了个劳力,哪怕有上次那个医生开的证明,村长也没怎么在意,需要搬粮食的时候立马就让他上了。 青山本就是没病装病,如今被点名上了,也不好矫情地什么都不做,但搬运粮食这件事还真的让他痛苦了一回。 好长时间不干这种体力活,回去一看,后背到肩膀的一片子都隐隐有些红,还有些芒刺扎扎的,又痒又疼。 回到家,青山装病,很是躺了几天。 青山娘见着儿子不舒服,一颗心吊着,怎么关心都觉得不妥当,哪怕青山一个劲儿说没事就是累狠了,她却不肯信,她就从没见过人搬几袋粮食就趴下的,总觉得儿子这是病得厉害了,又懂事地不想让她操心。 赵父赵厚生也把儿子的身体问题记在心上,见儿子好几天都不得劲儿了,抽了几口土烟,说要再带儿子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这项费用想当然是不少的,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青山娘也就满含忧虑地拿出了积攒许久的票子,数了又数,第二天又回娘家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票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赵厚生难得感慨了一句。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啥。”青山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把票子规整起来,一边说,“这一趟去,好好看看,去大城市花费多,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天肯定回不来,还要找村长开个介绍信,我也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什么,我哥年纪大,走不了远路,小弟说到时候他跟着去,他是在厂子里上工的,见得多,有他照应着,我放心。” 按照青山娘心里头的意思,把儿子给小弟带着去,两个人去就行了,这样也能省点儿花费,但又怕赵厚生不放心,再说那般撒手总也不好看,像是爹娘都不在乎一样,生怕儿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有他爹在好点儿。 青山哪里知道他这一装病闹出这一遭来,等到要走的那天看到小舅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再要说不去,大人们都安排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他一个半大孩子反对,再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哪里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赵厚生借了一辆大自行车,金灿灿的车标看着就很好的样子,小舅骑着自家车子,两人一路上轮换着载着青山,遇上翻山越岭的,人还要下来走两步推着车子走。 这样的路上一次也走过,青山比较熟悉,等到了镇子上,看着过了医院他才奇道“那个路口右拐就是医院了,咱们走错了。” “错不了,咱们不去镇上的医院,去城里的,城里的大医院能看得好。”小舅正载着青山,闻言说了一声,还笑,“青山记性真好,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两辆自行车相距不远,听到他这话,赵厚生得意地笑了“这小子,聪明着呐……” 平时那么不健谈的人,在说起儿子之后也不由得唠叨起来,把村子里头书记员对儿子的夸赞,还有自家借住的那两个知青夸儿子的话都学了出来,有些说不太明白的词儿也大着胆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不怕别人听了耻笑。 倒是青山,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却也不敢叫停,这样艰难的年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何必去打断呢。 而他们越是如此,青山也就越不敢说自己是装病,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他也因此得益——换了个轻省的工作,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是跟爹娘撒谎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都能被上纲上线,被人认为思想上有问题。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随时能够把一个人打入泥潭永不翻身的。 骑虎难下。事已至此,青山就是装也要装出偏头疼的病来,绝不敢不药而愈的。至于为此平添的花费,间接增加的家庭负担,他也只能在日后补偿回来了。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三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大城市。 这年头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介绍信,幸好小舅之前提了醒,赵厚生早早把这件事弄齐备了,连同上次医生开的诊断证明也带上了,这才在一大早顺利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大城市的医院也有些个,他们之前也问了人,找的这个算是西医很好的,但西医这种东西多半都是靠仪器诊断,在查看颅脑的仪器出来之前,他们对于这种脑子里的事情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但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尤其在青山咬死了自己有时候头疼就浑身没劲儿什么的,各种症状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最后的诊断证明也就是在之前那位医生的基础上修饰了一下词汇,成了“营养缺乏引起的综合症”。 一听名字就比较复杂的结果实在是很能唬人,赵厚生吓得脸都有些白,不停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良后果。 大医院的医生这时候还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心,口号喊得再好,干起事情来也没那么任劳任怨,勉强说了一遍之后听得再问就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又死不了人,就是个富贵病,多吃点儿好的什么补不回来,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呐,赶紧走,赶紧走。” 直接挥手赶人的青年医生言语间有了些不耐烦,笔摔在桌子上都要跳起来两下。 赵厚生一个农村人哪里敢得罪医生,见他生气了,忙低头弯腰地赔不是,小舅也在一旁连笑脸带鞠躬的,还要小心翼翼探问用不用吃什么药。 医生本就是个年轻人,浪费了半天时间没看出什么结果,心里头本来就不痛快,又被赵厚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早就不耐烦了,听得问药的事,冷笑一声说“吃什么药,看你们的样子,你们吃得起吗?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青山一开始也是忍着的,毕竟自己装病理亏,但看到父亲和小舅都这般了,这人竟还这样子的态度,他的心里头也有一股火冒上来,直接站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是谁给了你权力对我们这些翻身做主人的劳苦大众如此呼来喝去!你站在人民的土地上,吃的用的都是人民给你的,连领导都说人民万岁,一切都是人民的。你凭什么这样蔑视我们这些人民? 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反、动派的思想,你这是和人民敌对的思想!我们要和一切反、动派作斗争!打倒反、动派!打倒反、动思想!坚决拥护人民领导!” 慷慨激昂,一副热血上头模样的青山高举右臂,手握成拳,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来,这是跟项明他们学的,架势标准,姿势挺拔,他手上没有书,但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那些名言警句,这种程度的套用对他而言耻度极高,却也极简单,不就是扣帽子么,他也不是不会做。 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不敢跟那些盛世相比,但至少皇帝不是什么昏聩的,一开始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没有哪个人会把这种能够谋利的东西堂而皇之说出来,一时感兴趣私下里跟赵沧颉多聊了聊。 经历过现代那样信息爆炸的时代,赵沧颉的见识自然要远一些,他随便说了些坑邻国的主意就让皇帝在意起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番对奏之后皇帝觉得赵沧颉是个大才,立马把人提拔起来,从御史台塞到了内阁预备役里头。 。 正文 568 第568章 此为防盗章国外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胡尚荣的系统除了送他穿越,给他剧情,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金手指,连过目不忘都是奢求,上一个世界还好,到底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在,古文纵然难学,有着老师讲解,自己再下了苦功去死记硬背也不是一点儿成果没有的。 而到了国外,第一个语言关就让胡尚荣蒙圈儿了,他当然学过外语,但那是多少年后的外语,而且,隔了一辈子,有些印象就不错了,再鲜明却是做梦,所以只能从头学起。 这一次的学习就难多了,没有系统的教导,即便有词典的对照也不能让他度更快一点儿,好在语言环境不错,再逼一逼自己,胡尚荣终于还是掌握了这项生存在国外的基本技能。 这件事在六姨太这里就难多了,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华人区,有同样语言的人在,六姨太便犯了懒,不愿意去学那些绕口的语言,依旧是一口国语地跟人来往。 胡尚荣见并不太影响她交际也就没有再说,因为他坚持来国外这件事,六姨太对他有了些不谅解。所幸,六姨太到底还是爱儿子的,衣食住行上都给操心到了,旁的闹些别扭也不会怎样。 为人子的,胡尚荣好说歹说,把亲娘哄好之后,转身就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那天大话很好说,但是真的做起来就太不容易了,胡尚荣从来没接触过跟核弹有关的东西,若不是现代的信息达,他恐怕连“辐射”“当量”都说不出来,但“知道是什么”和“知道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东西似乎现在还没人现,那么,该到哪里寻找呢? 如果按部就班,一直等到核弹真正被研出来的时间,那么他现在的行为真的就是逃避了,如果在知道一些走向的情况下都不能把这一段历史缩短,那…… 经历过一次玻璃的研,胡尚荣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总要慢慢学慢慢做,哪怕他学不会,但若身边有会的人,能够给对方提个醒,让这个东西早日被现,早日被研出来,也是好的。 胡尚荣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就往家中寄了一封书信,详细说了这边儿的情况,比起国内的动荡不安,国外也算不得多么安稳,这个时代,没有真正和平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战争。 幸好,胡尚荣还是知道未来的一些走向的,选择的这个国家比较平稳,有不少华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有的是厌倦了国内的战火,想要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继续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有的则是抱着理想,一如胡尚荣来这里的理由一样,他们想要学习先进的知识,然后再回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有的则单纯是为了开阔眼界,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有着优人一等的条件,在别人为了生存而奋斗的时候,他们忧心的不过是那“康河的柔波”,痴缠于一段段爱恨情仇之中,追求着某种精神上的自由和共鸣。 有些人则是真正在探索,在对比,当封建的王朝走向末路,那么,该选择怎样的制度来继续辉煌。 没有人愿意被时代所淹没,即便是封建王朝,在面对时代硝烟的时候也选择了求新求存,只不过他们的努力淹没在“封建制度”的“腐朽”“糟粕”之中,释放出来的希望带回去的是异度的种子,想要在“封建”的土地上开出属于新时代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时代,被大炮轰开的国门,从一开始面对的就并非是友好而是掠夺,无力便只能哭泣,无能便只能仆役,愿意改变这一格局的人很多,他们在报纸上大声呼喊,在国外四处游走,他们想要寻求支持,但除了真正被压迫的,有谁能够支持呢? 好像对着强盗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劳而获,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有强盗会在意这个吗?如果在意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是强盗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想才会把求助的手伸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又或者,这只是无能为力之下的呼唤,寄希望于唤醒某些人性,安慰自己的心灵。 然后有人对同为受害者的同伴们游说,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这样做能够这么强,他们定然是对的,我们也这样做,当我们也这样强,我们也是对的,但,没有了新的受害者,要怎样变强呢? 胡尚荣无法深思这些,这个时代有很多完全违背因果论的存在,偏偏,那些三观不正的都得到了正确的结果,而那些正直的,最终终结于时代。 他的很过外国同学都会问他,他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是遍地是黄金,还是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 有人愿意善意地跟他说话,有人只会对他横眉冷对,还有人会对他拳脚相加。 第一次无缘无故被打,只因为肤色的时候,胡尚荣曾经想,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呢?这种歧视在现代都是存在的,而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人觉得是错,好像人类天生就能够被分为一二三四的等级,而划分的标准便是这些人眼中的肤色。 错误的肤色就不配有文明,甚至不配有跟他们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当场打死就算是好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数不清的校园暴力几乎被胡尚荣一一经历,他一日比一日沉默,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付出的努力也越来越多,他或许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是死依然一往无前地奔赴在最前方。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不能够永远被压倒在枪炮之下,纵然是死,也要迎着那枪炮,站着死,这,就是骨气。 或许很傻,或许很不值得,但,这才是那真正会传承下去的精神,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蓬勃展,不断向上的精神。 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胡尚荣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获得教授的认可,终于能够参与到这项秘密武器的研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曾经对胡父许下的志向也为人所知。 “威力大到全世界都害怕的炮弹,会终止战争。” 这对爱好和平来说的人来说,是一个梦,却并不是一个人的梦。 或许这个武器在最开始研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压制,武力达到极致,未必不可以称霸全世界,但,当它不是唯一的呢?当你的对手,你的邻居,都有了这种武器呢? 牵一而动全身,没有人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原因承受灭顶之灾,那个时候,再没有一言不合而爆的战争,即便是那些野心家,在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也会仔细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够承担一颗核弹的后果。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目标,胡尚荣废寝忘食地参与着研,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国外,好不容易才经过了资格审查能够接触到这个层次的武器,真正离所想近了一步,为此,失去自由都是值得的。 宽敞的实验室中,已经堆满了这个时代高精尖的机器,所有的研人员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模拟出来的实验数据。 并不算太达的计算机进行了大量的运算,得出来的一个个数字都让他们触目惊心。 只有亲自参与了这些,才会知道这些有多么恐怖,而胡尚荣比起他们,更清楚实际上的威力只会更恐怖。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数据,未必多么可信,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个测试?”胡尚荣对着数据沉默良久,提议道。 胡尚荣在这些人员中既不是智商最厉害的,也不是技术水平最好的,甚至不是能提出引导性决策的那个,他在这里并没有多少言权,只是广大研者中的一员而已,贸然提出这样的提议,也不过是想要让这种武器尽早得到足够的重视。 这是一件大事,这样的数据,放到哪里都足以让人慎之又慎。 决定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看实验结果,投放地点是一处“荒岛”,威力被仔细斟酌过了,确保不会出荒岛的范围,免得引更多的关注和某些不必要的损伤。 胡尚荣从头到尾都只是讨论的旁听者,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因为他的技术水平也并不足以让人尊重,哪怕这些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但在某些真正的天才里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不会掉队的听从命令者。 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对外界公布,一切都秘而不宣,某些人似乎在做着掌控世界的美梦,对这些研人员看守得更严密了。 胡尚荣早就有心理准备,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想要从这里盗取资料出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他本人根本没有特种兵那样的身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术才能能够过五关斩六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争取乱中逃离的机会,而这个混乱,则需要别人的性命来促成。 。 正文 569 第569章 此为防盗章 “少爷不要伤心,节哀顺变,若是夫人还在,定也是不愿见少爷如此伤心的。”侍画对宋妍的感情并不深厚,她在宋妍身边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却还没有二等丫鬟受器重,反倒是对赵沧颉,实实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比宋妍的分量还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离世带给她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这些宽慰话而已,她并没有多提宋妍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因为生来克母,虽然府里头没人这样说,但看那孩子体弱,谁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没人多说,免得上心之后又要伤心。 赵沧颉只听说是个儿子,也就没有多在意,他还太年轻,穿越之前也还拖着大龄未婚,哪里有多少对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没有多想。 他不去问,下头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态度,也许这是不喜欢? 赵沧颉之前的种种表现,没有人认为他是不喜欢夫人的,而他之后坚持要为宋妍守孝一年,简直都要被誉为全国好丈夫了,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未出阁的女儿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妇人,见他一年两年坚持不娶,甚至身边妾室通房一个都无的模样也都被感动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还真的做了点儿政绩,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治安上面,公务人员的办事态度上面,的确有了些转变,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记账法,虽然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但看到好处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他有了优秀的政绩。 这些政绩真正说起来并不能够力压旁人,但谁让他的岳父大人是个侯爷呢?又是有些关系网的侯爷,关系,财力到位,想要升个不太重要的职位也是容易的,于是赵沧颉很快升职了。 再次成为京官,赵沧颉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地方上自由自在,身边一个负累也无,仗着他背后的侯府关系,便是那些经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针锋相对,他又不是为了图谋利益,也不准备动别人盘子里的蛋糕,一双两好,彼此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因为他重点改革了记账法,整顿了治安条例等事情保证了那些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也愿意给他锦上添花,这才把轿子给抬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历练,赵沧颉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即便他做的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但也是靠着侯府给找来的幕僚才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危机,若是真的凭借自己的才干,他恐怕早就要获罪了。 即便如此,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风报信,而等他摸清楚厉害不再轻易妄动的时候,双方才找到了某个平衡点,真正融洽起来。 才适应了一些,就要换地方,哪怕是高升,对赵沧颉来说也多有不适,偏偏这又是一件人人称道的好事,让他不感激都不行。 回京后,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该走的程序走完,然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侯府。侯府这几年还是老样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脚之外,脑筋也不那么灵活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偶尔还把赵沧颉当成自己的孙子,要拿这个拿那个给他。 赵沧颉很是体谅地陪着说话,并不刻意纠正老人的观点,顺着她的话哄着她说,逗得她开怀大笑,那场面着实有些“彩衣娱亲”的意思。 侯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面感慨这个女婿到底没选错,一面又想到女儿福薄,同时也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几年,赵父也升官了。他自身并没什么才干,却是那种能够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不出大错的人,即便有些小贪,却也不到令人侧目的份儿上,仗着有一个好妹夫,偶尔也干一些欺人的把戏,却又不是太过分,欺负的也都是绝对没有后台的那种人。 平平稳稳混了几年,该贿赂上官也贿赂了,靠着继室娘家的帮衬,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赵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岳家,两代的姻亲,侯府没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没了。倒是赵家,虽然赵父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尽头了,但赵沧颉不一样,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爷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儿许一个寒门子弟,等着人家孝顺,但仓促间找不到好的不说,那样下嫁说出去也是有损名声,还要顾虑人家以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而若是嫁到别人家,那真是泼出去的水没什么用。 反倒是赵沧颉这样的,不说那姑侄关系,仅凭他跟其父的疏远,以后也能亲近自家多些,更何况…… “你可是想好了,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你父亲可同意?” 待赵沧颉见过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见过了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便被侯爷带去了书房说话。 “姑父放心,沧颉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至于父亲那里,自有沧颉去说,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见到儿子之前赵沧颉就这样想了,但真的到这件事成为定局,他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惆怅,或许是因为对宋妍的那些愧疚,他总觉得这儿子不该属于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给起个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决定之后,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想到适才所见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他却完全产生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方也是一样,被奶娘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哭得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赵沧颉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会看重嫡长的儿子和血缘,或者说,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实的,但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怎样的延续,自然也不会看重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儿子。 侯爷哪里知道现代人的亲缘观是如此淡薄,闻言大喜,只当这也是赵沧颉想要与侯府继续联系的意思,旁的不说,冲着他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于是,再一次,在赵沧颉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侯爷和赵父商定了两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将嫁给赵沧颉成为继室。 已经出嫁的宋婷得知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回来看了一次母亲,却是相顾无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旁的了。”赵氏叹息着劝自家姑娘。 被劝的宋婷伏在赵氏的膝上,默然无声,流下的泪水浸湿了赵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样?她如今的丈夫有几个妾室又有几个通房,更不用说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经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过的,但一比较,哪里容得人不心酸不难过,若是她小两岁,还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荡之下,一出房门又见到了宋妙过来给母亲请安,宋婷难免有些感叹“没想到,最后竟是你。” 宋妙一双妙目像极了她姨娘,都是极灵动的,眸光一转,用帕子轻轻掩了嘴角,道“姐姐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宋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带着一双微红的眼走远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她也没有想到,当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对着大姐的灵牌行妾礼又如何,她这个“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后是能够同葬祖穴的,何况…… “你可真是好命,这样的好姻缘,真是再好没有了——我可听说了,姑爷已经说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独苗给了宋家,你这嫁过去,以后的孩子可都是嫡长,再不会被人压一头的……” 姨娘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里也难免有了些牵挂,那个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在自己头上,真是…… 硬压着笑意,一脸羞涩地给母亲请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欢欢喜喜地回去准备嫁衣。 赵沧颉得知这件事还是姑母赵氏亲口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迎来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当了和尚,否则不娶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他还没硬气到无视社会规则。 何况,婚事已定,这时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不经意显露了一把“才华”的青山自此被书记员另眼相看。这个年代,某些方面来说是真的淳朴,你有能力,没有人会拖着你的后腿不让你往上走,反而还会给架一架梯子,帮你一把,这中间,甚至完全没有“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种以图后报的心思,完全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就弯腰捡起来”的理所当然。 书记员说起来也算是上头下来的小干部,当初村子里头没几个识字的,更不要说算数了,那些技能都是地主家,以及为地主家办事的管家等受重视的下人才会的,而那些人是最开始就被一杆子掀翻的,除了他们,里外一扒拉,实在是没能人了。 。 正文 570 第570章 此为防盗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带着些有什么用,装钱就行!” “衣服书本都不要带了,书本死沉死沉的……” “荣哥儿呢?荣哥儿呢?谁看到荣哥儿了?” “都这会儿了,那孩子瞎跑什么,跑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这孩子,真是会跑。”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搞鬼?你把荣哥儿藏哪儿去了?” “自己的孩子没看好,关我什么事儿!” “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 外面的争吵一时近一时远,赵沧颉还有些没头脑,却也知道似乎情况有什么不对,顾不得去看冗长的剧情,他赶紧从所在处跳出来,这是一个花圃,只不过中间的这个坑有些隐蔽,必然是人为造就的。 “哎呀,荣哥儿,你怎么猫在这儿?赶紧过来!”一个女人眼尖瞅见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拉着他就往外走,女人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一手抓着他,走得有几分吃力,赵沧颉低头,能够看到那旗袍下面的小脚,着实不适合奔走的样子。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喊着“荣哥儿”的那个,也是跟另一个女人吵架的那个,声音中有些泼辣,但她的面容却是极为秀丽的,眉眼弯弯,看着便是性情柔顺的那种。 赵沧颉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细细的手腕,跟女人差不多的手掌大小,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手,所以…… 似乎每次寄宿节点都差不多的样子? 乱七八糟地想着跟着女人往外跑,匆匆忙忙,赶在一辆汽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这辆汽车是很老旧的那种样式,常能够在抗战片上见到它在某些城市中行走,搭载着一个个西装礼帽,洋裙卷的人士。 而现在,这种标配四人的车内除了司机外足足挤了八个,副驾驶上坐着的大约是保镖又或者管家的青年男人,他做得笔直,膝上却挤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些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五六岁的男孩儿。 后面的座位上,唯一的男人就是坐在中间的老爷,他的右手边儿是个本来还算姿态端庄的抱着一个少女的贵妇,左手边儿,本来是没有什么空位的,或者说,本来不能坐人了,偏偏被拉着赵沧颉的女人抢先一步挤了上去,被拉着的赵沧颉上车之后几乎是横卧到了老爷的膝上,另一个箱子即便被努力抬起,还是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背上。 应该说幸亏这时候的车厢还比较大,不然还真的挤不下这么多人么? 女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唐突,冲着老爷笑了一下说“荣哥儿可是您的儿子,您也夸过的。” 老爷只皱了一下眉,没有反对这句话,或者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扬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的动力不错,开动之后的噪音也很大,挡住了后面的吵闹声,嘶喊声,赵沧颉的姿势很别扭,没办法转头去看,也就不知道窗外的场景,但那一晃一晃的车帘却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被贵妇搂在怀中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扭转了视线不再去看外面,自幼接受淑女教养的她头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可怕,令她胆战心惊,更令她不安的则是未来,他们真的能顺利逃出这里吗? 战火弥漫在路旁,这一条路最初就不是为了汽车行走而修的,走起来自然有些颠簸磕绊,这些平时都可以忍耐的小事,这时候却让人愈烦躁,会不会耽误时间,会耽误多少时间,若是误了火车…… 不知道这一路还要走多远,但眼前的情形已经看得出迫切和紧急,赵沧颉也没再挑什么时候,急急忙忙把剧情浏览了一下。 好么,还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说上一世的原主纨绔是因为母丧之后少人管教,那么这一世的原主纨绔则是因为母亲溺爱一味护短。 这一世,赵沧颉叫做胡尚荣,小名荣哥儿。 自小就是个皮孩子,凡是顽皮捣蛋的事情都能找到他,却也知道表现一点儿自己的聪明,胡父对他是比较喜爱的,反正又不靠着他执掌家业,讨人喜欢对长子之外的儿子来说就够用了。 虽然是六姨太生的,但胡尚荣自幼得宠,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太太的儿子胡尚敏,就是坐在副驾保镖腿上那个少年。 更没觉得那个只知道管大太太叫母亲的不知亲母的胡尚辉哪里比自己强,更加重男轻女地看不起最后嫁了一个军阀的大太太的女儿胡秀。 明明是在少年时期经历了战火中的逃亡,却像是不知人间愁苦一样,在大城市的租界安稳下来之后,在胡父投靠了政府,获得了官员身份之后,再次张扬起来,因着年龄的长大,因着母亲六姨太的偏袒,惹下来的麻烦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在某一次惹了胡家人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说要付出代价比较多才能解决的麻烦,胡父对这个儿子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放弃了原主。 被迫去参军的原主没有多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他甚至不懂得该怎样打枪,糊里糊涂就在一颗炮弹下送了命,若那时候能够回忆,回忆前事大约只有悔恨了吧。 这样的剧情在赵沧颉,不,应该是现在的胡尚荣看来,并不算是特别糟糕,只能说是一个没有看清楚时代背景,没有认清楚自身身份和能力的纨绔所为,这其实也正常,同样在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之下,看不清前路走错了路的人也很多,那些有识之士都会走错路,又何况一个不会走路的纨绔,错了真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只能是家中的培养方式不对,做父亲的护短,仗着有些权势总爱往别人身上找错处,做母亲的溺爱,因为是自己生的儿子,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帮着隐瞒欺骗,只为了让儿子“不挨骂”。 而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表面上看来,未必有推波助澜又或者落井下石的行为,原主的一切更像是自己作出来的,真是不作死不会死。 胡尚荣这样想着,很快收了收心神,火车也是不好坐的,别看有票,但没票的那些爬车窗也要上车,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谁都不知道一排炮弹下来,还有什么能够留存,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脸面的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拎着个箱子就从窗子爬火车,甚至还有爬到火车顶上去的。 为了不拖后腿,胡尚荣一声没坑地跟着挤,拼了命地挤,连被人踩了都顾不得,最后好容易上了车,看着车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衣裳都扯坏了大半,鞋子都丢了。 “真是不要命了,作甚这样祸祸孩子啊!”六姨太一边给胡尚荣打理着,一边咒骂那些挤来挤去的人,她的状况并不比胡尚荣好多少,头也有了凌乱,衣裳更是七扭八歪的,应该庆幸这会儿大家都在急着逃命,没谁有色心,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旁的大太太更沉得住一些,挤车时候的狠劲儿都不见了,又是一派端庄模样,帮着打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那种态度很能够影响人,让有些心浮气躁的胡父也平静了许多。 “好了,能上车就好,等到了海市就安全了。” 胡父是个有成算的,早早就安排了退路,这才能够在这时候“有条不紊”,他只是没料到战火烧得这么快,这才…… 火车上还算安稳,除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等到下了车之后,正式踏上了海市的地面,一切平静得好像煌煌盛世,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歌舞升平。 六姨太紧紧地拉着胡尚荣的手,即便在车上,她也没让胡尚荣离了自己的视线,若是原主,必会因为这样的紧迫盯人而有所不爽,胡尚荣却不会,他明白那样的环境绝对算不上安全,拐子什么的可不是现代才有的产物,在这个黑帮盛行的时代,反而更加猖獗。 所以,他安安稳稳地待着,连话都没有多说,空余的时候还把吃的递给了胡父,为了这个,胡父还夸了他一句“长大了”。 六姨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文化,听到之后高兴得一路都没住嘴,不停地说着儿子的好处,让胡尚荣这个当事人都听得耳红了,倒是难得胡父不厌烦,或许也是火车上的气氛太压抑了,这才需要这样一点儿调剂。 等胡家一行人到了胡父置办下的房子里安顿好了行礼,这才缓过劲儿来,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庆幸。 六姨太也不再紧拉着胡尚荣了,放他去自己房间休息。 胡尚荣也终于有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自然不会如同剧情中的纨绔一样四六不懂只知道到处惹祸,但要做什么,在这个时代他能做什么,实在是一件需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 正文 571 第571章 此为防盗章“是荔枝!”果香随着沁凉入口,冰镇过的荔枝汁液喝起来有一种舒爽的滋味,在这炎炎夏日,就像是喝了冰啤酒,很有些醉人。 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皇帝舅舅还十分大方地让李喆参观了一下他的部分收藏,其中有一件极为难得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被他用于夜间照亮安置在御书房的桌案上,抬眼就能看到,配着攀枝架子,更似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摆设。 。 正文 572 第572章 此为防盗章凉亭坐落在湖上,风从水面而来,带来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明明阳光还那样热烈,但这个亭子之中就像是开了空调一样,四面八方都有些凉爽之意。 湖上有些许睡莲正在绽放,一片碧色之中,三两点嫩粉鹅黄,犹若点睛之笔,让这偌大湖面一下子亮眼起来,有了些可供欣赏的余地。 “我还当阿喆没吃过呐,这是才从南国进贡来的果儿,我也是头回见,龙眼大小,剥开壳是嫩白的果肉,多汁香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些,一盘子稍稍品味就没了。” 朝阳公主笑着说“我听说这东西不好存放,便留了些让人弄成了汁子,放于冰室当中……本想要给你尝个鲜,没想到却是显出孤寡来了。” 李喆一口饮尽了果汁,想到自家府中连丫鬟嬷嬷都能分到一二的荔枝,什么都没有说。 他以前就听过一种说法,凡是特别好又特别少的东西,都不敢给皇帝敬上,只怕以后皇帝爱上了,下头人弄不到,白白获罪,所以,公主府中的东西比皇帝这里好一些,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头一回当皇亲国戚,对与不对,还真没什么参照,但,“进贡”,这种敏感的词汇实在是…… 附属小国给进贡来的东西竟然能够成筐成筐出现在自家府中,听朝阳公主的意思,她在宫里都仅仅得了一盘而已,那…… “还要多谢姐姐惦记我。”李喆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又问,“姐姐说这是进贡来的?” “是啊,那南国太远,此物运送不易,据说一路上仅是冰块儿费用都抵得几个金人了,连母后也说,此物虽好,却费民力,不许下头的人再上呐。”朝阳公主养在深宫,再怎样善良,又哪里知道什么民力不民力的,说此话的时候颇有些遗憾之意,想来是极喜欢荔枝的口感的。 “若能卖得比金子还贵,必有人愿意送来的。”李喆对此不以为意。 关于荔枝,历史上最著名的便是“一骑红尘妃子笑”,被不少人当做皇帝昏庸的实例,但其实这件事跟商人们南来北往运送货物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是专人独享,没有利益罢了。 若是这般长途货运能够有所盈利,不需要皇帝弄什么“一骑红尘”,这“妃子笑”定然也会在京中广为贩卖。 李喆想到这里便说了这些事情,为了便于朝阳公主理解,也不说什么资本论那样的话,只说商人逐利,若能让人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把此物长途运送而来,到时候自然不愁买不到喜欢吃的。 “如果是那般,那就太好了。”朝阳真的是喜欢这一口,单纯地笑着,也并没有问李喆之前是在哪里吃到,又是如何吃到的。 有些事她未必想不到,但作为一个好姐姐,她却不会问那些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再者,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宫中人多,有什么好东西,从上往下分,作为公主,她能得一份就不错了,想要最多最好,那是不能够的。 与她不一样,李喆是男子,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等公,他有什么好东西她不知道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朝阳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李喆觉得自己跟她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公主不需要做生意,也不需要了解世情,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只需要在规定好的范围内展现漂亮的羽毛就好了。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品种有所差别,连同生活的笼子也是材质不一。 想到这里,李喆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说了一些山川传记,人物地理,他这些时日自然是没什么工夫读许多书,这些还是上上辈子的积累,说起来自有一番见解感触,讲起来也就格外真实。 朝阳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有人教导读书习字,学的也不过是女四书之类,根本看不到旁的杂书,只怕移了性情,坏了品性,这时候听起来,天高地广,似在眼前,眸中不由得异彩涟涟,随着李喆的讲述而出好奇的追问,一派姐姐模样的沉稳险些端不祝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旁边宫人提醒,李喆才现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皇帝舅舅那里转一圈儿,然后再去太后宫中接回公主娘,实在不能够再多待了。 朝阳公主十分不舍,每次离别,她都会这般,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甚,“阿喆若是不忙,时常过来转转才好。” “定会常来的,下次请姐姐喝果汁,必是姐姐没喝过的。”李喆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朝阳含笑应了,立在亭中,看着李喆离开。 李喆走出一段路,回头去看,还能看到那一片霞锦若云霞明艳,“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他本就不想剧情中的那些事情生,如今见朝阳公主这般好,更是愈怜惜她在剧情中的遭遇,自然会想法子帮她一把,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原主做得那般顾头不顾尾,最后头尾两失。 皇帝舅舅如今正值壮年,他这般年龄还没有孩子,说起来是很奇怪的,但见到了人之后,李喆就不觉得奇怪了,身形消瘦,脸色雪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感觉,若不是那一身皇帝专用衣裳,谁会以为这个刻苦攻读书生模样的人会是皇帝,瞧瞧,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这可不是烟熏妆。 看着那黑眼圈儿,李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什么皇帝勤政,批改奏折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他想到的是皇帝耽于生子事,为此努力到多晚多晚才会这般,咳咳,抛下那些不纯洁的想法,李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阿喆这是怎么了,几时这般规矩了?”皇帝舅舅跟李喆的关系显然是亲密的,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叫起,很是随意地招了一下手,“过来看看,这幅《寿山图》怎么样?”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李喆急忙笑着起来,凑过去看桌面上平铺着的那张图。 “寿山”顾名思义,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因隐含“福如东海”之意,虽名为《寿山图》,但图上还是有海的,连那山也不是空的,上头自有一棵不老松映衬。 画家笔触自然,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意境却是截然不同的,东海之水柔且阔,南面之山峻且险,松柏挺拔迎风立,枝叶繁茂可撑天。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皇帝舅舅还十分大方地让李喆参观了一下他的部分收藏,其中有一件极为难得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被他用于夜间照亮安置在御书房的桌案上,抬眼就能看到,配着攀枝架子,更似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摆设。 李喆多看了两眼,并未多做夸赞,听着皇帝遗憾夜明珠此时不亮,难显光辉之语,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赵沧颉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他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少爷,只可惜家中并不富裕,这个少爷的称谓多少有些名不副实,唯一值得炫耀的或许就是他有一个身为南平侯府继室的姑母。 眼下,赵沧颉便是要去投靠这位姑母。 。 正文 573 第573章 此为防盗章“青山,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说给你介绍两个同志呐!” 晚饭时候回来的另一个知青叫做项明,他是第一批来村子里的知青,也是他们那一批知青把城里那些变化带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新空气很是让村子里新鲜了一段时间。 这批知青身上有一种几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人所不具备的活力,他们总是乐于谈论各种广播上的事情,本身就像是某种风向标,一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跟着席卷联营。 面对不熟悉的农活和农村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利,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乐观准则,好像有着用不尽的热血青春,等着为这个最基层最荒芜的土地抛洒。 他们身上这种热血点燃了农村青年的热情,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好像都有了另外一种意义,哪怕是早就干习惯的农活,一起劳动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子新鲜。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 剧情中,原主就是这一次跟项明挂上了钩,以后就成为了项明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如臂指使,干了不少以青山的观点看是坏事的事情,也就无怪最后被人一下子敲死了。 “累了就没去。”青山不是很热情,却又不好一下子让性格差异太大,前一日还主动询问相关事情,突然就不再问了,总会让人疑惑的,于是,他又问了几句今天项明都做了什么。 项明很是得意地把自己的所为说了,也不外是那些事情。在青山看来,这些人的精神上匮乏得很,唯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建设农村这件事情上了,怀抱理想去改造一切。 赵家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算是荒凉,但是周围可供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前两年天灾的,便是年景好的时候也很难吃得饱饭,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地主家也没比别人好多少。 拢共这么多田地,即便按着人头分到了每户人家,仍然有些人口多的吃不饱饭,为了票子各种愁。 邻近的几个村子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况,破旧的砖瓦房都算是好房子了,还有那种茅草搭的房子,土胚和着麦秸秆,黏糊在一起砌成的墙,若是遇上下暴雨,很难不被冲垮。 更不要说房顶了,漏雨都是寻常事。再有干农活的各种辛苦,这些可能出身农村,但有幸读书到城市的知识青年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生活的困苦让他们很多人都暗自后悔。 原先在学校的课本多半都被抛弃了,能够拿在手上的也不会有之类的东西,那种容易滋生思想惰性转移性情的书本市面上基本看不到。 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更不要说唱片那种东西了,很多人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唯一能够解闷儿的就是听广播了,但收音机的昂贵也注定了它不是谁都能有的。 赵家村有个大喇叭,除了村长要通知某些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用处了,这些知识青年来了之后,就利用大喇叭宣讲一些精神文明,号召大家积极劳动,争取进步奖等等。 还和邻近的两个村子,也就是一大队和三大队的知青交流了一番,弄了个什么劳动最光荣的活动,很是带动了一下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青山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几辈子富裕生活,他所接触的在这些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难道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共通感吗? 敷衍了项明两句,以青山如今的水平,他想要敷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看出来。项明到底年轻,哪里能够看出青山的真正意思。他现了今天新来的知青,跟人打起招呼说起话来了。 新来的知青叫田爱国,这种很有时代感的名字很是普遍,却也很好记,他乐呵呵地跟项明说话,乐得跟这位前辈讨经验,两人都是知青,也很有些共同语言,三句两句就回到屋里说话了。 晚饭是野菜汤,没有窝窝头,野菜汤里的野菜也少,稀汤寡水的,就是让人混个水饱,田爱国皱了皱眉,没吭声,项明显然是习惯了,一边喝还一边跟他说什么“粮食都是国家的,不能浪费”云云。 其实就是没有粮食。 知青本来应该是有口粮的,这部分也的确是国家给的,不用村里提供,可是国家的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村子里先交上去的,于是,翻来覆去,还是从村子里拿出来的。 若是有还好说,不就是集体变个人的嘛,损的也不是自己的,不会有人计较。哪怕还吃着大锅饭,但谁也不是傻子,干活不干活一个样儿,谁那么傻拼了力气为工分啊! 总有些聪明人知道偷懒,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本就不好的收成彻底减产,偏偏报上去的时候,为了不被一大队二大队比下去,一个个都说自己亩产千百斤,全是大丰收的样子。 结果就是秋收之后村子里反而没有多少粮食能吃。 项明来了一段时间了,对此习以为常,饿得着慌的时候也只能去山上打野食,而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不好,山上不要说动物了,植物都要精光了,能有野菜吃都是不错了。 野菜汤没怎么放盐,清洗得也不是很干净,一股子土腥气,喝到末尾还能看到碗底的沙土状沉淀。 青山的表情不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在外头写生也是锦被高床,山珍野味的,哪里有这样的食物能够放到眼前? 莫说上辈子了,就是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食难下咽,只喝了半碗野菜汤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青山娘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嘟囔了一句“这孩子”也不说了,等到晚上睡觉前,偷偷摸出一颗煮鸡蛋来塞给了青山,“赶紧吃了,肚子空,睡不好觉。” 青山心情不好,很想一并推了,但咕咕叫的肚子不是假的,还是接了过去,磕破了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还是饿,却也只能睡了。 青山家的房子是解放那会儿分来的,有三间房,大的青山父母住了,青山和两个姐姐住在另一间,本来他们姐弟是分了房间的,但是上头分了知青下来,不得不腾出一间房子来,姐姐们就过来跟青山挤了,一间房拉了道帘子,一边儿一半儿。 照青山娘的话说反正女儿大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嫁了人家里就宽敞了。 父亲赵厚生父母早亡,为人能干但木讷,娶了青山娘之后多数都是听媳妇儿的,为这个还被村里人取笑过,但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赵春花已经十七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她瞄上了一个知青,眼光也不错,后来那知青回城,她也跟着走了。 二姐赵爱红十四岁,再有几年也是要嫁人的了,她跟大姐是一样的心思,却没大姐的运气好,后来找的那人丢下她偷偷跑了,原主死之前就是在帮她找那个男人。 想也知道,原主既然死了,人自然是找不到了,而这一家子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痛苦而悲伤。 很多时候,更悲剧的都是这里,一个人作恶,他死了固然是恶有恶报,但他的家庭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悲哀和绝望,他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青山想,他这一次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准备凭一己之力改变时代,他做不到,那么,就改变自己好了。 先,要变一变原主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装不像,今天一整天的沉默寡言已经惹得青山娘关心好多次了,若是不想个合理的借口,恐怕说不过去。 再有那个项明,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向热心肠,又是原主主动凑上去和他说话的,恐怕以后他也会再热心地带青山参与他的那些事业,那些都是青山不感兴趣的,他不准备当救世主拯救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剧情中写的那些,他也不准备伸手管,一个人,总要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不去轻易涉险。 再者,他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去救。或者说没有任何不显山露水不拖累自己的方法去救。 青山不是圣人,他只想离这样的环境远远的,如果远不了,那就独善其身好了,他不看不听不闻,总是能够安静过自己日子的,熬过这些年,总会好的。 。 正文 574 第574章 心理健康课并没有什么用,再次换座位的时候,申寐现空出来了一张桌子,这意味着除了许峥之外,又走了一个人。 他没有问,却也听到一些人在猜测,说离开的那个是转学走了。 高三转学……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过很多学生的确会回到学籍所在地考试,毕竟还有借读的说法,似乎也不是说不通。 申寐没有特别关注,他并不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他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莫桑桑消失了。 这是第三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见了,我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就跟……”齐格没有说下去,他的脾气的确暴躁,但,作为出现比较早的次人格,跟后来的那些,都能够算作兄弟姐妹的关系吧,他们一直都相处得不错,哪怕昨天莫桑桑还在污蔑他,但…… 龙老头谁都不相信,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说“我觉得情况很不好,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是应该相信莫桑桑昨天说的,这些都是齐格做的,还是应该怀疑一下本来就是外来者的赵沧颉? 在此之前,他觉得赵沧颉很好相处,跟他还是比较说得来的。 但齐格,他似乎完全不必要这样做,而且……他要是做早就做了,怎么偏偏要等这么久,是现在才有力量吗? 这种猜测有些不好说,龙老头什么都没说,老好人一样跟着申寐着急。 赵沧颉再次抢过了身体,问“还有谁不在,谢渊在吗?” “谢渊?”齐格有些纳闷赵沧颉的话,疑问了一声。 龙老头细细感受了一下,说“他一向都不爱吭声的,肯定还……不,不在,他不在了!” “什么?!怎么可能!”齐格大叫,他也静下来感受了一下,然后跟申寐一起对赵沧颉确定了龙老头的感觉,的确感觉不到谢渊的存在了。 闭了闭眼,赵沧颉用了精神力去搜寻,但这并没有效果,人格分裂不等于灵魂分裂,也不是简单的精神力分裂,他根本无从区分那一股到底是谁。 再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之后,申寐的情绪也不高,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人,跌跌撞撞的竟然是程颖,她好像很慌张,见到申寐,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一下,就飞快地放开,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匆匆往楼上跑。 “教室已经锁门了。”申寐提醒了一声。 并没有回应,人已经不见了。 申寐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想要往上迈步的脚一转,又落在了下一级台阶上,他不准备管那么多的事情。 一天后,龙老头也没有了声音,齐格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这是第四个。 不算赵沧颉这个外来户,排除申寐这个主人格,还有齐格和……谢渊。 “谢渊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了,真是的,吓死我了。”齐格平日里是很讨厌谢渊的,但是这次听到谢渊应声,他的心里却多了些高兴。 不想要再失去了,这些人,多的时候觉得个个都烦,白宝宝只会问为什么,烦人,秋长风只会练武,烦人,莫桑桑只会嘤嘤嘤,烦人,龙老头只会说教,烦人——很多时候,齐格都会想,哪一天他就跟那言情中的霸道总裁一样来个“天凉王破”,让那些人格都消失了才清净,但…… 他们的消失并没有让他觉得清净,反而更加烦躁了。 “嗯。”谢渊的回答很冷淡,刚才他就是在申寐说话的时候报个到而已,这也是申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才现了谢渊其实还在。 “昨天你怎么不吭声,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感受不到你的存在。”齐格这样说了一句,还是心有余悸。 谢渊淡淡说“没听到。” 这般不客气的表现本来是不讨人喜欢的,但齐格却没有介意,谢渊就跟天生的哑巴一样,从来不跟他们交流,偶尔能够说一句话都是极为难得的了。 今天能够说两句,他已经有了些受宠若惊。 申寐今天有些没心思学习,跟齐格又说了几句话,便快收拾东西离开,走的时候又碰到了程颖,申寐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不安,神色间的惶惶好像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回到家中,他还在想,回过神来,现已经浪费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忙收敛了心思,如同平常一样做起了卷子,一张卷子做完,心情也平复了很多。 赵沧颉却不准备维持这样的安静,他开启了一个话题,是关于程颖的。 “学校里又走了两个,都是程颖的爱慕者。” “走”这个意思大家都能理解,可能是“自杀”,可能是“转学”,可能是……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 这个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程颖的爱慕者太多,而那些爱慕者之间,总有些如同那个短青年一样,乐意当程颖的耳目,让女生陷入危难,然后跳出来充当英雄,大约是所有男生理想中接近一个女生的状态,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女生的依靠。 “她的不安是对的,因为继续下去,应该就是她了。” 剧情是围绕着申寐这个男主的,并没有提到程颖最后怎样,但以赵沧颉的分析,申寐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失恋自杀,那么,按照现在的情况,从剧情中自杀的结果来反推,他大概可以得到一种不太科学的原因——负疚。 “你说什么?”申寐的笔重重地按在卷子上,穿透了纸背的笔尖戳在桌子上,顶端的小圆珠崩了出来。 有些事情不用太多试探,申寐果然是有些在意程颖的,所以…… 赵沧颉知道的所有细节仿佛都连成了一条线,本来模糊的线再次清晰起来,他喊了一句“谢渊”,没有人应,他又不在了。 齐格确认了这一点,语气十分不好,“所以,这些都是他干的,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那些人自杀?怎么杀死了莫桑桑他们?” 赵沧颉叹息一声,他没有证据,人格分裂这种状况太棘手了,这并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事情,而到了这一步,恐怕申寐这个主人格也只是名义上的主人格,不,可能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没有办法帮你,如同我的来到一样,我没有办法控制,也没有办法给你更好的建议,但,这是你的身体,你既然能够坚定自己主人格的地位,那么,你应该也能想出方法约束那个本应该属于你的一部分……” 赵沧颉说着这样的话,有些不负责任,也有些敷衍,但……比起对申寐的好奇,他其实更好奇谢渊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之前他一直觉得莫桑桑的出现十分不合理,但莫桑桑代表的可能是申寐软弱的一面,那么,谢渊呢? 是申寐中二期的妄想,动不动就会毁灭世界的那种中二,还是说……他如同自己一样,都是外来的呢? 赵沧颉想要探究的就是这个,奈何,精神力并不能察觉这方面的问题,他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果然,人格分裂就是世界性疑难杂症嘛!他完全可以把它提一个档次,当做宇宙难题。 不,真的放到宇宙之中,或者有其他的方法,毕竟有些天赋种族针对这种问题有些天生的能力,就好像是那完全不科学的诅咒之眼,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沧颉却是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能够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申寐的自杀,他,或者是用自身锁住谢渊,带着他同归于尽。 这大概就是一个正常平凡的高三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用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来救助那些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们。 还真是孩子的想法。 光芒持续而恒定,并没有多么温暖,但却让齐格感受到了一些安心,他睁开了眼,看着那个推开门走入的身影,后面的光让他的脸处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面容。 “谢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人没有回话,安静地一步步走入,齐格在那身影伸出手卡住他脖子的时候瞪了一下,他抓着谢渊的手腕,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回答,还是安静。 “哈,你没有理由,你就是想死,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死。”齐格的声音很大,传到了申寐的脑子里,好像炸雷一样,“你早就想死了……哈哈哈哈……你只是想死……” 赵沧颉听明白了,谢渊一开始就是想要自杀的人格,不管因为什么,但他的初衷显然并没有改过,所以,他哪怕能够离开申寐这里,但到了“别的地方”,他还是要自杀,那些被连累的人,恐怕也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了。 不管谢渊是怎么选择受害者的,但申寐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一个受害者,他是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把次人格都当做自己的责任认真对待,是责任,也是朋友,这种情况下,那些债都成了申寐的,只要他知道,猜到,想到,哪怕是一丝可能,这罪他就逃不掉。 齐格没有了声音,剩下的就是两个人格的抗争,而这个结局,一个最大愿望就是杀死自己的人,怎样都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最后的那一刻,赵沧颉看到了那个房间,看到了那溢出房间的血,还有那个陌生的脸,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了一声“谢谢”……166阅读网 。 正文 575 第575章 那一年申寐五岁,他被人称作父母不要的孩子,连大人们都会带着笑容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他们可能就是开一个玩笑,不用别人说就能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玩笑如果孩子哭了他们大概会因此哄一哄,如果孩子生气了他们大概也会笑着认错,承认自己胡说的。 但是,申寐没有哭没有气他看着那些人然后自己开始怀疑寻找答案。 他已经不是只会问“为什么”的孩子了小大人儿一样的申寐这样想着开始问爷爷奶奶关于父母的问题。 “是啊你爸妈不要你了,就把你扔到这里了小讨债鬼,快去睡,别磨叽。”爷爷随口说着然后开始抱怨儿子送来的钱少现在养孩子越来越费钱了。 申大伯会安慰他说“他们不要我要啊申寐是个好孩子,大伯爷要你。” 但是他不想跟大伯爷过,哪怕大伯爷会给他好吃的糖果,什么都是独一份儿的,但在这些独一份儿的后面,得到的都是申大伯外孙女的欺负,那比他高一些的女孩子用指甲抓他,掐他,还会拽着他的耳朵使劲儿拧。 他反抗了,但是没有多少用,扬到眼中的沙让他害怕极了,以为自己会就此瞎掉……告状了,却被爷爷说没出息,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其他的人,申大伯的女儿,那位被他叫做大姨的根本不会听他说话,每次见到他,眉头都是拧着的,嘴里会嘀咕也不知道哪里的野种,真当亲生的养。 很长一段时间,申寐都有些害怕见到那些人,他避着人,走安静的小路,听小飞虫的振翅声,他也会跟着轻轻哼唱,但那些调子如果被村里的孩子听到,就会一起过来嘲笑他,他们还编了一个歌,唱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野孩子是什么呢? 就是没什么人关心,也没什么人在乎的,如同路边的野草一样的存在,爱长不长,长成什么样,也都是野草而已,不会有人在意,拔掉的时候也不会心疼,如果被野草的锯齿拉伤了手,还要狠狠地踩上两脚,碾一碾,骂那野草生得贱,非要害了人。 “如果觉得讨厌,那么除掉他不就好了?” 好像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醒过神儿来,现自己站在小池塘旁边儿的申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来这里做什么呢?这是村里孩子最喜欢来的地方,正是炎热的夏季,泡在这样的小池塘里最美不过,只是大人都不会让他们来,他们会偷偷地来、呼朋引伴地来,而他这样的野孩子,是不受欢迎,不被允许来到这里的。 池水有些浑浊,这里原来是挖土挖出来的坑,后来渐渐有了积水,又有人挖了水渠,才成了这么一片能活鱼的地方,但如果有人在水里搅动,那些本来就不分的土就会如同散开的墨汁,让池子变成黄色的。 湿滑的岸边儿,有一件蓝色的短褂……申寐看了一眼就飞快地跑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不离开,后果一定很糟糕。 是的,很糟糕。 邻村的一个孩子死了,死在了池塘里,现的时候尸体都胀了,鼓囊囊浮上来,有人说像是面儿的白馒头。 小孩子们被大人拘着,没有去看那场景,申寐也没有去,申奶奶还说了一声“真是作死哦,都说不要去了,还不听话,活该被水鬼带走,还是我家孙子乖……” 申寐难得受到了夸奖,从“小讨债鬼”升级到了“乖孙”,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喜悦,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到头顶,他恍惚似乎看到一个画面,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孩子脱下了衣服随手扔在旁边儿,钻进了水里来回,看到他,骂他,笑他,然后…… 沉入水中,仿佛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他扔的那块儿石头,溅起的水花都是黄的,好像有什么在底下搅动着不安分的池水……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那一定是别人,一定是别人……”申寐那一天特别乖,一直都在家中,没有出门,惹得申爷爷后来又忍不住骂他,嫌他不跟村里的孩子玩儿,孤僻,不像申家的种。 他知道这些话的来由,申爷爷不喜欢他的母亲,据说那是父亲自己选的,两人是自由恋爱,当时申爷爷本来都说要给选另一个儿媳的,谁知道,最后跌了面子,对不合心意的儿媳,他自然没什么好感,连带着申母的儿子,也很难从他这里讨到好去。 池塘后来被填平了,这件事也没了多少风波,村里人家,碰见这种淘气小子,悲伤的也就是一家而已,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毕竟还有其他的孩子,日子总是要过的。 申寐也忘了这件事,他从来没去过那个小池塘,不,村子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小池塘,桑树下的池塘所在已经成了一些石土,天长日久,这些石土也会跟其他地方的没什么区别,再也看不出那下面掩盖的曾是一个池塘。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石头呢?” 出现在头脑中的白宝宝用三岁的声音问着,他好像是在说,“如果没有那么多石头,当时也许就不会随手扔了一块儿,也不会那样巧合刚好……不,什么也没砸到,只是一块儿石头而已,能做什么?” “附近有一座山,能采石。”申寐第一时间回答了他的问题,认真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了一个房间,是他现在住着的房间,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什么柔软的属于孩子的东西。 如同申爷爷不喜欢申母一样,申母也不喜欢这个在农村的公婆家,能不来就不来,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都是每年匆匆看那么几眼就急着走,好像多待一天就要命一样,她对这个房间最大的要求就是能睡,床上的褥子被子都还厚实就好。 而其他的问题,她当然不会怀疑爷爷奶奶的喂养会不好,申寐长得很正常,到底是亲爷爷亲奶奶,不会有谁虐待他这个亲孙子,他的学习也好,仿佛天生就有一根准绳告诉他,你必须要“好”。 足够优秀的成绩单,乖巧懂事的表相,申寐的表现打消了申母最后的那一点儿不安,让她把孩子一放就是十年。 齐格出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主人格,还有些惊异地现这不是自己的家,他认为自己是城市里的孩子,而这样的乡村显然不是自己的家,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是自己的家人。 他吵他闹,他哭着要回家,但是爷爷奶奶都有些不耐烦,只会用过年的时候你爸妈就会来了之类的话来敷衍,现不管用,干脆就上手打。 奶奶还会拿高粱糜子扎成的笤帚把打他,反过来拿的笤帚简直就是天生的打人利器,抽到身上很疼,疼得齐格哭得更凶,直到他现越哭挨打越重,才聪明地开始了小声的抽泣。 懒得理他的奶奶就能够忽视这点儿杂音,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乖乖啊,别哭,一会儿妈妈给你买糖吃,哭多了,以后会不漂亮的,乖啊!” 窗户外,走过的妈妈抱着一个正在嘤嘤嘤的小姑娘轻声哄着,还在她的红脸蛋上响亮的亲了一下,摘了桑叶哄她,小姑娘被哄了好久,才露出一个赏脸的笑容来,止住了哭泣。 齐格也止住了哭泣。 “男孩子是不能哭的,爷爷讨厌爱哭的男孩子,奶奶也是,你不要再哭再闹了,就不会挨打了。”申寐的声音仿佛是提醒,又或者是总结。 齐格震惊了好久,才终于闹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后来的,有一个能够准确形容的词是“鸠占鹊巢”。 这次的打击大约大了点儿,齐格迅懂事起来,老老实实让出了主位,申寐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感受到的只有疼痛,他一边疼着,一边同情齐格,然后自然而然地跟他聊起天来。 他们同龄有着各种共同的话题,很快成了好朋友,莫桑桑的出现是他们共同现的,然后是白宝宝,齐格很自然把他排在了第四个出现的,申寐也就没有特别说其实他早就在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申寐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回到了城市,有了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同学,也有了新的人格,龙老头、秋长风,还有谢渊。 他们的名字都是自己报上来的,申寐最开始还会感兴趣地分析一下,后来就觉得没了意思,他喜欢有条理的生活,每天都在计划之中让他觉得心安,而这些意外地人格固然有了些计划外的变化,却也并非全然是麻烦,他们也让他感觉到安全,好像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热闹让他跟周围的人没有了任何的差别。 他一样是有着朋友的,还有那么多朋友,哪怕谢渊总是喜欢伤害自己这点让他有点儿烦,但这位安静的朋友到底是自己的,不会被他嫌弃到想要丢掉,他就像是一个吝啬的穷人,抱着自己仅有的不愿意丢弃任何一样。 哪怕是死,也不要丢弃任何一个……166阅读网 。 正文 576 第576章 水是冷的浑浊得好像眼睛已经瞎掉所能见到的那些飞沫都变了形状,似乎有泥沙在堵塞口鼻,还有什么在一点点渗入身体里,冷,很冷好像突然被丢入了冰水之中…… 想要求救,可是呼吸中全都是冷的,张开嘴汹涌的水让他一瞬间就品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亡,是什么味道呢? 有点儿涩口,夹杂着粗粝的泥沙可能还有一些土腥气连同池水之中鱼类的腥味儿一些条状的大约是鱼类的粪便又或者是什么,那是另一种恶心的味道…… 恶心好恶心,恶心的感觉让人想要作呕,然而不能够脑子好像要炸了,那么多的水怎么能够不炸呢? 对啊为什么不炸呢? 炸了不就死了吗? 死了就不用再忍受这样濒死的恐怖,还有那恶心的感觉。 死,他想死,他想要结束这一切。 刀子拿在手上的时候,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想要的是一种解脱,迟到的解脱。 “谢渊,你在做什么?!” 被强行阻止之后,他的脑子仿佛才开始旋转,谢渊,是自己,啊,是自己,谢渊,他是从深渊归来的,是应该谢谢这一段经历…… “哈”仿佛是无意义的气声,又仿佛是一声笑,他是谁呢?他不是申寐,他不是淹死的那个,他是谁呢?他、是谁呢? 他只是申寐的一个人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一个人格,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做。 房间是黑暗的,房间是拥挤的,他能够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能够看到他们,但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他无法真正接触到他们,那像是在保护着每一个存在。 是申寐吗?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他好奇,在没有被死亡的恐惧主导的时候,他也想要看到外面的光,每次那个世界从他们的口中讲来,好像都有很多的色彩,不像他能够看到的,除了眼前的黑暗,只有濒死的泥水,那样恶心的黄色,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 凭什么你们能够看到那些呢? 凭什么你们能够这样毫无痛苦地活着呢? 凭什么申寐那样的人还能够活得毫无愧疚呢? 他已经忘了吗? 他一定是忘了。 他怎么敢忘了! 每想一次,谢渊就觉得痛不欲生,干脆死了吧,干脆死了多好?可是,那层膜,同样也是一种保护,让他想要弄死自己都不能够,只能够安安分分地被拘束在这里,听着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欢笑热闹来折磨着他。 一天天,一年年……他渐渐习惯了沉默,因为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能直到申寐的死亡才能够结束他每天都盼着申寐死掉但……突然到来的声音打破了一切。 他们都不知道,但只有他知道,他知道那个赵沧颉并不是申寐的次人格,他是外来的。 外来的,外面的竟然也能够进来,那么,里面的是不是能够出去呢? 他早就想要出去了,早就想要脱离这种坐牢一样的境况,早就想要结束那种与日俱增的恶心感,让一切都结束……早就……早就…… 那一天的光仿佛凭空造了一个门,他们都没有注意,但是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些光所泄露出来的气息被他贪婪地吸纳,他堵在那里,挡住所有的光…… 谢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握住那个“门把手”的,但当他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申寐,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申大伯死了,那个申寐有些在意的人牵扯住了他们的精力,他们谁都没有在意到少了一个人,这种不可能的状况确实生了。 自由的快乐,谢渊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心中永远都不会有快乐,沉入深渊之中的人哪怕再回来,感受到的也是深渊带来的窒息感,随使都会溺毙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痛苦,巨大的痛苦让他不能自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捉着刀,狠狠地隔开了血管。 火辣辣的疼痛,血流在身上的热度,压过了那冰冷的窒息感,让他终于能够喘一口气,深深地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他笑了,哪怕还在疼痛却还能够笑得开心…… 目光中,看到的两张惊恐的面容,一男一女,他们站在房门口,看着他,满脸的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好像是一出默剧,无声黑白。 谢渊冲着他们一笑,刀子一转,再次冲着身上来了一刀,这一次,是脖颈,狠狠扎下来的刀让他的脖子都歪掉了,看着那一男一女,看着他们尖叫惊恐,他的嘴角勾起,还在笑,真好啊,终于有人能够体会他的感受了。 痛快,太痛快了! 死亡之后自然脱离了身体,谢渊终于看到了这个被自己附身的人是谁,有些眼熟,啊,秦朗。 他当然也看到过,所有申寐见过的,他都知道,他还知道他那些恶心人的想法,真是肮脏而卑鄙的人啊,申寐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够活着呢? 他应该死,应该早点儿死,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也能够解脱了。 回去的时候,门缝还在,门内,白宝宝好奇的眼望出来,看到他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从外面回来?” “为什么,我这就告诉你为什么。”谢渊说着伸出手去,掐住了白宝宝的脖子,他的身体跟他的年龄一样柔弱不堪,很快就在他手中断了气,他看着那具“尸体”在片刻后化作白色的烟气,深吸了一口,仿佛能够闻到死亡的香甜。 真好啊,真好,好像有力量了许多呐。 谢渊回到自己的膜内,现那些膜好像变薄了,不用试探就能够感知,若是自己用力就能够破坏一些,给自己造出一个自由进出的通道。 不过,还不着急,他为什么要帮申寐驱赶这些讨厌的房客呢? 他要做的是壮大自己,然后再杀死申寐。 是的,杀死申寐,他想要杀死申寐很久了。 第二个死的是许峥,谢渊这次有几分刻意的选择,他当然知道申寐那些龌龊的心思,他喜欢程颖,自然见不得那些跟程颖搭对儿的人,他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却又不敢自己动手,他就是个胆小鬼,总希望馅饼掉在面前,只有他能够吃。 那么,我帮你好不好呢? 谢渊轻轻地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帮你了,这一次我还会帮你,帮到最后,也会把程颖送去陪你,申寐,你就去死好不好,带着你那些阴暗的心思,去死好不好? 许峥死得没有任何难度,一回生二回熟,谢渊已经熟悉了,甚至再回来的时候他还顺手想要对莫桑桑出手,只是被秋长风挡下了。 秋长风,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大侠吗?你不过是申寐那卑鄙的指望,他想着有人挡在他前面,挡住一切伤害,但,这怎么能够呢?如果你真的要做那个保护者,那么,你就先去死吧。 人格之争从来不涉及真正的武力,谢渊不清楚自己掌握的到底是怎样的力量,但他会用就足够了,于是,秋长风死了,没有什么悬念,他的尸体,也在片刻后化作了香甜的烟,换得了谢渊愉悦的笑。 没有了秋长风的保护,莫桑桑这个代表申寐的软弱,自然也就更没有什么存活的能力。 然后是龙老头,他代表着申寐对更广阔世界的向往,也是一种代表长辈的引导,很不幸,申寐回到父母身边之后的生活并没有更好,骤然多了一个孩子要照顾的申父申母很多地方都不是太到位,龙老头的出现就填补了这个空缺。 看啊,他多自私,当他想要需要的时候,就要有这样的人在,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当他不想要的时候,承担那一切的会是他呢?他也不想要那些,他也想要些更美好的东西,但……果然,申寐还是应该去死,只有他死了,他才能够解脱。 接下来是齐格,谢渊一向认为齐格是最没有用的那个,申寐敢想不敢做的让齐格做了,但他对齐格的希望又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天然就要遵循那个田字格,所以,齐格无论哪方面都十分平平,想要反抗又没胆,想要努力又没能力……谢渊瞧不起他,当然,他更瞧不起其他的人格,最瞧不起的还是产生这些无用人格的申寐。 连同他自己他都想过,为什么要让他出现呢?如果他不出现他们也不会面对这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自然也不会知道死亡会是怎样,但,他出现了,他就必然要带给他们死亡。 杀死申寐之后,谢渊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的赵沧颉,那陌生的面容分明从未见过,但不用任何人介绍,他就知道只能是这个人,也只能是这个人,那些光就在他身后,环绕着他,衬得他仿佛仙人一样。 是他带来的光给了他希望,让他终于完成了杀死申寐这件事,他冲着赵沧颉露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声“谢谢”。 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子一转,迅地划过了自己的脖颈,他不知道已经做过了多少这样的事情,这一回,终于轮到自己了,这一回,终于彻底解脱了……166阅读网 。 正文 577 第577章 “这是今天的吗?谢谢了。” 笑容亲切的青年接过一沓作业本道谢之后就去推门在门口正好碰到老师的初中生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说“不用的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课代表的职责最主要的不就是帮助任课老师收作业吗?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带有象征意义的部分,但在大部分学生的眼中,课代表也就是那一个作用而已了哦,可能还会帮老师通知一些事情,如此而已。 青年没有再说什么又笑了一下,转身进了门,门没有再关上一个简单的多人办公室呈现在眼前外面的阳光从侧边的窗透进来每个办公桌上都有繁茂的绿萝自由舒展,淡蓝的主色调充斥着海洋的自由明明随处都可见堆叠的作业本卷子,却没有多少拥挤堵塞之感。 “申老师就是心疼学生。” 迎面对着门口的一位老师抬头看到青年走进来,笑着说了一句等他走进了才小声问“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位怎么样啊?” 办公室内的女性老师们年龄普遍都在妈妈级别,自己的子女有的都是高中生了难免就会乐意做媒尤其是在当今社会条件下好女人剩的多,好男人则很难找。 既然身边有这样一个优质资源,自然乐意让自己认识的大龄剩女们过来碰碰运气,万一投缘了呢? 青年笑了笑,颇有几分赧然地收敛了下颌,腼腆道“昨天见了,大约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吧。” 不知不觉再次走到大龄剩男的位置上,又是这样的稳定职业,周围很多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结婚还是不结婚,这从来不是什么关键的问题,所以对于周围人好意提到的相亲,他也并不会拒绝,如果真的遇到合适的,他也不介意开展一段婚姻,让人生顺利过渡到下一个阶段。 “怎么可能呢?申寐你这样好的人还有人不喜欢,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肯定就先下手为强了。”女老师完全没有避讳的话不知不觉声音高了一些,周围人听到,一些善意的哄笑,“是啊是啊,可惜我们都不年轻了。” “说不定是那位眼光太高,申老师也别急,下头还有更好的。” “是啊,现在的女孩子们也不知道都想要是什么,挑东挑西的也是愁人,我现在都开始愁以后女儿不好找女婿了。” “你这操心够早的,你那个女儿才几岁,这就急了……” 简短的对话之后,大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一并开始了每日的例行批改功课,然后话题就绕到了学生的身上,他们都是一个年级组的代课老师,对各个班的学生都能说上几句,倒是不怕没有话题。 申寐开口很少,如果有,也都是夸奖,便是那种特别不争气的,他也能够提出一两句优点,让老师们的怒其不争之心稍稍有所缓解。 一天的工作很快过去,下班的时候,一位热心的女老师给他介绍了新的相亲对象。 “都约好了,你去看看,若是不合适就算了,合适了那就最好了,这是我朋友的女儿,是个乖巧懂事的,你就去见见。” 女老师说着塞过来一个小纸条,明明手机都智能化了,但她们还是乐意用纸笔来记录东西。 申寐不好推拒这份好意,他现在并没有在家中居住,早早就为了耳边清净搬出来了,但……苦笑一下接过来,有这些热心大姐们的存在,哪里都清净不了。 大约是看出来他有几分抗拒,女老师语重心长地劝了两句“你也不小了,早日成家,父母也安心,自己不也省得冰锅冷灶的吗?”说到最后笑了起来,打趣一句,“你要是再不结婚,咱们中学的女生可都要选择师生恋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越是重点中学对这些要求越是严,早恋都不允许了,何况是更加出格的师生恋。 申寐也知道是玩笑,跟着笑了一下,接过纸条展开,看到的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名字,微微挑眉。 程颖。 程颖啊…… 这个女主角的名字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之前,想到了那一段高中生活,想到了谢渊那张陌生的脸,还有那间屋子刺目的血…… 那种情况,是应该叫做人格自杀,还是灵魂自灭? 如果放到修仙界,他大概可以当做自爆来理解,但……一个人的死心到底要有多浓重,才能够不通过物质做到现实意义地杀死自己。 平白从外来者成为了主人格,他那时候是有些懵的,现实中他就这样成为了申寐,准备高考的申寐,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你好像变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样了。” 高考后,程颖见到申寐之后,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声,两人刚好一个考场,又都是早早交卷出来,时间不到还不能离开学校,在树荫下待站着,说起话来也透着些炙烤的烦热。 “有吗?” 当然会变了很多,之前的申寐并不完整人格分裂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一个人把自己分成很多份,他可以决定这些份数之中的偏重怎样,申寐就是如此,他分出去的是自己的感情。 看着还跟正常人似的申寐却能够做到如同机器人一样刻板,就是因为他的感情大部分都给了分出来的那些人格,而他自己留下的就是近乎纯理性的东西,这些,让他连自己对程颖的喜欢有多深都不知道。 “感觉,就是很不一样了。”程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感受到的,她看了看申寐现在的样子,少年人的气质越沉凝,有些时候,仿佛已经跟她隔开了好远,有一种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看到大人的感觉。 这一段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又有人6续从教室中走出来,程颖的好友也过来了,程颖很快迎过去,笑着跟她说起了考场的种种,听着对方的抱怨,轻声安慰。 晚上的餐厅里,柔和的灯光之下,看到坐在座位旁的那位女性,申寐的脚步顿了顿,已经是成人的眉眼看不到多少年少的青稚,披肩的卷透着时尚,挽过头的手划下,手腕上的链子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好像星辰凝聚。 缓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申寐露出了笑容,“没想到真的是你,大美女,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参加相亲这样的活动。” “国外到底不如国内好。”程颖抬眼,已经极有风情的眉眼之中透出点滴笑意,还有些怀念,兜兜转转一大圈儿之后,才觉得安安稳稳或者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她看着面前被时光优待的青年轻轻地笑,并不是多么出众的帅气,也没有多么倜傥的气质,但她明明见过那么多,但是想到回国,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是那种安心的感觉吗?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巍峨如高山,大概就是这样能够给人依靠的感觉吧。 看着他不为外物所动的样子,她的心也会平生出几分安定。 相恋以后,程颖傻傻地问“你这么多年没有谈女友,是为了等我回来吗?” 充满浪漫的想象可能是自己往脸上贴金,但不妨碍她自己添点儿甜蜜。 申寐轻轻地笑,依靠在他肩上的程颖看不到他那悠然似怀念的表情,说“可能是为了圆年少时候的梦吧。” 无论怎样,原来的申寐是喜欢程颖的,程颖也的确优秀,如果……那么,这段缘分,可能是早就注定好的。 “啊?你以前就喜欢我?”程颖一个激动,哪怕都是跨三的女人了,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如小女生一般开心,开心之余难免也有些愧疚,她是不是错过太久了? 幸好没有真的错过,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回国后她是怎么周折才能够通过熟人介绍的方式再度和他重逢,隐瞒让缘分奇妙而长远…… 手指悄然勾过去,换得宽厚的手掌回握,人生有幸得相遇,何必要计较那么许多呢? 许多年后,程颖翻起老照片,只觉得年少时候的青涩仿佛是一场梦,笑着说“想当年,多少人喜欢我,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已经满头白的申寐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张照片,上面的青葱少年是原来的申寐,他一眼就能够认出,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中充斥着对世界的隔阂,仿佛是一个纯粹的看客,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自己却从来不参与其中,冷冷清清地看着…… 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人,最后会和程颖走到一起吗?申寐不知道,表面上是他改变了剧情,其实,他做的很有限,很久之后他才想明白那一声“谢谢”因何而来。 大约连谢渊也不会承认,那一句“谢谢”也有因为他促进了整个过程,从而让程颖的死不再是刺激申寐自杀的必须,让程颖能够活下来的感谢吧。 作为对申寐了解最深的那个,作为对申寐所知最感同身受的那个,谢渊也是喜欢程颖的吧。166阅读网 。 正文 578 第578章 烟雾缭绕的房间内,各个显示屏的面前都有那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屏幕上那些画面文字,专注到眼神之中都倒映着屏幕的光,乍一看上去,像是微小的鬼火,混不似在人间。 铁门是放下来的,这是当然的,这样的包夜并不是未成年人该参与的,但是能够包下这些机子,忍受这样乌糟环境的,也只有这些未成年人了。 他们有的手上还捏着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敲打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在落雹子一样,有的一头黄毛已经昏昏欲睡,打着哈欠还在坚持着,包夜的钱已经花了,少看一分一秒似乎都亏了一样,哪怕困得要死,也要坚持到底。 还有一些,早就扛不住深夜的呼唤,把键盘移到了一边儿,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 偶尔能够闻到泡面的香气,混合在烟味儿之中,让屋子之中的气味儿愈混杂,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股子脚臭味儿。 “谁t臭脚放出来了?” 有人骂着摔了一下鼠标,前头的网管抬头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他那迷离的眼睛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然后又低下头去,柜台挡着,也看不到他是不是睡了。 带着耳机的青年随着音乐而轻轻摇摆,坐在他旁边儿的少年也在玩儿游戏,他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突然丢下正在激烈的团战,点了“x”,关掉了游戏页面。 绿野蓝天的画面骤然亮起,替换掉了那一片爆炸的黑暗,旁边儿的青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拿下耳机问“怎么不玩儿了?” “累了,想睡。”少年说了一声,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往桌子上一趴。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青年说着往旁边儿地上吐了一口痰,紧接着拿过一旁的瓶子灌下去几口水,擦了擦额上闷出来的汗。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悠然走到了三点多,这个时间……青年动作带着几分张扬地抬起手来,衣袖自然扬起,露出手腕上金光闪闪的手表,表盘上一圈儿闪亮亮,若是换一个柜台,大约能够烘托出一些奢侈品的身价,奈何就是一个山寨的仿品,还不是高仿。 “走走,回去睡。”青年起身,在少年的头上拍了一下,然后拽着他起来,经过前头跟一个网管打了招呼,就拉开一个小门,熟门熟路地走出了这个黑网吧。 外面的夜风很凉,刚一走出来的温差好像从亚热带到了寒带,少年缩了缩脖子,青年也免不了躬了背,配着那那副黑眼圈儿的模样立刻就显出了几分猥、琐来。 走路的姿势也不那么正经,天然带着点儿罗圈儿的腿走路的时候好像都要先画半个圈子,嘚瑟着走路的时候他自我感觉挺好,还哼着歌,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标准的混混出行。 门外是一个小巷子,没什么灯光,昏暗暗的,能够看到两侧低矮的房屋,最高不过四五层的样子,一排砖墙区分了居民区和街道,但是那砖墙早就被扒走了不少砖,看不出当初的整齐来,某个地方还有了一个不知道谁开出的洞,刚好能够行人。 青年带着少年从墙洞走入,拐过两个楼房,就钻入了一个黑乎乎的门洞,没有声控灯,脚步声落下也看不到前路。 按开手机上的电筒,青年一边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什么,一边在前头带路,少年老老实实跟着,仿佛影子一样无声。 这种老式的楼房每层只有三个门,他们就在正中,十分好认,青年掏出钥匙进了门,门一打开,便是一股子捂了的味道。 随手按开昏黄的客厅灯,能够看到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在中间,两室一左一右,正前方厨房厕所并排。 客厅的老旧沙上扔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屋子里不见烟灰缸,能够看到地上的烟头,有些凌乱,不像是一个人抽的。 “这帮兔崽子,又不收拾。”青年这样说了一声,也不见他去收拾那些明显的泡面盒子,他打了个哈欠,说,“睡吧,明天你还要上学呐——学那些玩意儿有啥用?” 看着青年进了左侧的房间,少年皱着眉打开了右侧的房门,幸好房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入眼的房间不大,一张不太标准的双人床之外,就有旁边的一行立柜,连个床头柜都没有,地上扔的都是衣服,床单上还有吃剩的包装袋,薯片什么的,随便一抖楼,就能感觉到空气中飞舞的食物调料味儿。 时间可能真的有点儿晚,但比起睡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少年随便收拾了一块儿干净点儿的地方,就躺下来开始查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做叶星,他有一个兄长,就是刚才那个青年,叫做叶晨,从名字还是能够看出父母对两人不是没有期望的,奈何这世界变化太快。 他们最开始是村里住的,后来拆迁,叶家就成了典型的暴户,这种拆二代其实未尝不好,但男人有钱就变坏,叶父得了钱就开始认识一些不好的朋友,最开始只是跟着赌博,小赌怡情,后来就成了大赌,甚至还沾染上了毒。 家境也因此每况日下,在叶父赌博输了不少钱的时候,这个家庭就已经埋下了隐患,在某一日,叶母悄悄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她跟谁都没说,叶父找不着人,回来脾气就更不好了,再后来,就是沾染上毒了。 毒这种事可是要倾家荡产加死人的。 叶父自然没能逃出这个套路,想要以贩养吸,最后被逮了判了枪毙。 叶晨这个比叶星大了十岁的哥哥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支撑起了养家的重担,但叶晨从小就不爱学习,调皮捣蛋长大的,更是享受过拆二代的富裕生活,突然贫穷下来的落差让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成了城市中的混混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毕竟有什么比抢劫来钱快呢? 这世界,学好总是要遵守各种规则,学坏,只要破坏规则就可以了,只要运气好不被逮到,总是会自由一些。 正好那段时间电视上也都是各种古惑仔横行,叶晨也跟风地拜了一个码头,几年下来,如今也成了一个小头目,手底下有几个小弟鞍前马后的,乍一看也有几分风光。 奈何,风光的也就是那几年,随着治安管理的加强,叶晨的收入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正想着拓宽新的财路。 而叶晨的新财路就是…… 翻开剧情,看到的就是属于原主的未来,有这样的家庭环境,自身也不是爱学习的性子,后来被叶晨带歪,一同走上了来钱的路子,成为了某传媒公司旗下的黑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起来,这次的剧情还跟娱乐圈有点儿关系,娱乐圈有个有名的玉女小花董玉瑶,出道的时候就以清纯形象博得众人的喜爱,原主也是粉丝中的一员,但跟其他粉丝不同的是,他这个粉丝有那么一点儿能力,能够杀人的能力。 年轻人,敢想敢拼,敢付诸行动,叶晨知道杀人的严重性,他即便当黑手,也不敢接这样的活儿,怕卖命,原主却不同,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他也的确聪明,策划了几个杀人事件,都被当做意外结案,这些助长了他的自信。 而且这样的活儿的确来钱快,叶晨最后也默许了,这就让原主在这条道上越走越黑,最后终于沉入深渊,出不来了。 原主一门心思追星,喜欢董玉瑶,然后为了董玉瑶的前路,杀死阻碍她的人,他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护花使者,黑暗帝王的角色,但事实上,没有人感谢他的所为。 董玉瑶最后投入了金大腿的怀抱,她以为那些“顺利”都是金大腿给的福利。 其他被害者则是极度冤枉,她们有些人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跟董玉瑶作对,只因为原主听到消息说是导演或者制片人更青睐她们,她们就上了他的死亡名单。 从刚出道到大红,董玉瑶的星途越走越高,而原主要杀的人则越来越出名,最终纸包不住火……直到最后,董玉瑶也不知道这个常常会出现在她粉丝集会上的腼腆少年做过什么。 看完这段剧情,叶星观感复杂,这应该算是一出为爱痴狂,可惜被爱的人根本不知道。 他是从来都无法理解追星的意义在哪里,如果是导人向善,身边的榜样足够多,再不济,还有各种教派愿意解除困惑,如果是为了能够跟明星亲密接触,最起码,也要自己足够优秀站到同一平台上才行吧,否则,怎么能够指望那些在镁光灯下星光四射的大明星能够看到台下黑暗之中的某一个人呢? 地位太卑微,人物太平凡,是很难获得足够的关注的。 所谓偶像,若没有足够的距离阻隔,谁又不是吃喝拉撒七情六欲的凡人呢?追星者所追的只是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吧,如同追日,永望难及。166阅读网 。 正文 579 第579章 次日一早,叶星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走出房门,正好碰到叶晨在满是杂味儿的客厅吃着泡面,泡面特有的香气充斥在房间里,见到他出来,叶晨咬着泡面含糊不清地说“起了,自己去泡,有热水。” “嗯。”叶星应了一声,去洗漱了一遍,刷牙洗脸的时候还有些纠结,找不到牙刷也是麻烦事,再看看镜子里那已经微微黄的牙齿,实在应该庆幸自己来的还算早,没有等原主把自己糟蹋到极点。 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叶星认真审视了一下,说帅可能不够,但清秀有余是真的,一双眯眯眼很有些单眼皮男孩儿的感觉,脸上有几个青春痘,一看就是熬夜多了的缘故。 “我出去一趟。” 随着外头的说话声,门已经咣当一声关上了,显然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 叶星探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紧闭的门,门背后挂钩上的毛巾还在晃荡。 叶家的条件并不好,叶星翻了翻自己的房间,只找出几张零钱,吃个正常的清淡口味的早饭还是够的,勉强找了件还干净的衣服穿上,叶星到楼下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 豆浆油条,谁都知道说油条不健康,但吃豆浆的时候总是忘不了这个标配。 “叶星,你怎么没去上学啊?” 卖早点的就是叶星他们居民楼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知道这叶家的兄弟俩。 叶晨在外头再有什么不好,但是在这片还是好的,他一向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平时邻里邻居,碰见也会装作好青年的样子打个招呼什么的,哪家有事,也会帮把手,所以叶晨在这边儿的名声还算不错。 连带着原主也成了大众弟弟一样,谁见到了也会对他抱有一点儿善意,原主也是个爱装的性子,碰到这些人,腼腆一笑什么的,怎么看都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至于好学生的学习成绩么,反正大家也都看不到。 “有点儿感冒。”叶星微微红着脸说了一句,保持着原主一贯的“装”,他们兄弟俩的根底这边儿的人都不太知道,只知道他们父母双亡,叶晨一个人带着弟弟很辛苦,难免都多了点儿同情心。 大伯笑了一声,给他盛了一大碗儿豆浆,油条都多给了一根。 叶星不好意思地接过道了谢,坐在小凳子上吃了起来。 早上这个时间段儿,很多人都出来吃早餐,认识的不认识的,吃完了有事就去忙了,没事的还能多说两句,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杂七杂八的多半都是菜市场的信息——去菜市场早的,这会儿都提着菜回来了。 能在这里吃早点的都是附近这边儿的居民,青年吃了饭都去上班了,剩下就是年老的还有需要人抱的,一边溜着孩子一边儿说着话什么的,也是晨起一个固定活动点儿。 一个大妈模样的人抱着孩子经过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意外,见她走得有点儿快,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怕挡着她的路,还往旁边儿让了让,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叶星正好吃完,抬头看了一眼,直觉有些奇怪,还不等细细思量,就听到远处有些骚乱,有人在找孩子。 他立刻站起了身,喊住那个大妈“站住!” 叶星离得近,这一声好像炸在耳边一样,那大妈腿倒腾得更快了,几乎是跑了起来。 本来她不跑也没什么,大家都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叶星喊什么,有些人还没听到远处的动静是为了什么,但是看她一跑,都觉得有些不对。 “拦住她,她抢孩子!” 叶星又喊了一声,已经长腿一跨,直接跃过了桌子,往大妈那边儿追去。 大妈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怨恨的眼神,跑得却更快了,那动作矫健得都不像是一个大妈。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抢孩子”,那不就是人贩子? 他们这个小区时间长了,物业几乎等同于没有,若是让那人跑出了这个路口,还真不好找,这个时间点儿,青年人都在上班,谁能逮得到? 叶星没管别人的想法,看到他们没什么动作,自己已经追了上去,他年轻腿长,前面的又到底是一个大妈,最终还是被他逮到了,比起一般人,他又懂得一点儿穴位,抓人的时候使了一个巧劲儿,就把孩子先拽到了自己的怀里,那人没了孩子,也没了要挟人的把柄,转头便有些狠。 好在这时候周围人都反应过来了,围了过来,丢了孩子的那个也跑过来,跟着她一起的那老头没去看孩子,上去就打那位大妈,其他人也都痛恨人贩子,跟着打了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先报警吧,别打伤了人还要负责,还有孩子,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这样大的转手孩子都不哭,肯定是人贩子使了手段,自然要看看有没有后遗症的。 “真该死,这人贩子!” 有人跟风上去打人,这会儿还有些不罢休,他们都是带孩子的居家老人,谁家没有几个孩子啊,碰到这样的人,自然恨得不行。 警察来得也算快,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个警亭,说起来这些人贩子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这人民群众力量大啊,真是好险,若是孩子被抱走了,可就真的不好找了。” 国家太大,人口太多,哪怕科技展到现在的程度,监控也只能够满足城市的需要,一旦远了,到那些偏僻山区,哪里还能找得到,何况现在的交通也达,这些人贩子也是越来越有组织了。 警察这样说着,还问了一下见义勇为的带头人,老头老太太们毫不客气地把功劳都推给了叶星。 “也就是年轻人才能追得上,靠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让这家伙跑了……唉,幸亏叶星今天在。” “是啊是啊,多亏了叶星在。” 一时间,叶星成了最受欢迎人物,左右的老头老太太们包围着他,拉着他的手不断地夸奖,一个个简直像是在看自家的孙子,眼神儿亲切极了。 过来出警的小警察还年轻,见到叶星陷入人民海洋之中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着打趣了一句“呦,这可是好学生了,好学生这个点儿可都在课堂上。” 他这一说算是犯了众怒的,立马就有人替叶星辩驳,这个说叶星多好多好,那个说叶星学习多努力云云,卖早点那位直接说“要不是今儿叶星感冒,也不会不去上学,这是什么,活该那人贩子倒霉!” 因为警亭不远,叶星和两个热心的老大爷一起过去做了个笔录,然后就各自归家了。 了解到叶星还是未成年人,警察那边儿还说说不定会有什么奖励之类的。 叶星也没在意,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点儿小事最后闹腾得这么热闹。 等到叶晨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现了他手背上的抓伤,问了问才知道是今天丢孩子那位老太太抢过孩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对方什么也没说,匆匆抱着孩子去看大夫了。 “瞧你这好事做的,还够轰轰烈烈啊!”叶晨这样说了一句,眉头舒展,他今天找到了新的路子,已经决定挂靠在迅捷传媒公司名下做事了,因为他的那点儿小能量,也能在里头混一个小头目,哦,应该叫做主管,也是能够正规印名片的在职人士了。 终于有了点儿出路的感觉让叶晨的脸上一扫阴霾,搂着叶星的脖子,说“走,哥请你吃饭,慰劳慰劳我们的小英雄。” “其实也没什么。” 至于么,这就成了小英雄。 晚上的聚散并不只是兄弟两个,叶晨把自己那帮小兄弟也都叫来了,在烧烤摊拼了两个桌子,这时候早,还没什么人吃烧烤,他这边儿热闹闹的摊子支起来,大咧咧就说了如今的岗位职责。 一个小黄毛傻乎乎道“这不就还跟现在一样吗?我们还是要威胁人恐吓人……” 他旁边儿那个有眼色多了,不等他话说完,就在他头上拍了一记,说“这能一样吗?以后咱们就是正规的,这叫什么,持证上岗!”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好在大家都能够听懂,以前抢钱就是靠自己,叶晨拜的那个码头早出事了,他们这些人支撑着不散,可能有些是兄弟义气,更多的还是因为散了也没好路子,如今叶晨找到了好路子,领着大家赚正经钱,起码名义上是工资了,没有谁会不高兴的。 叶晨读过几年书,听得这些话也是笑,举起杯子一口喝了,说“之前的艰难算是过去了,兄弟们一直跟着我,如今我能找到这条道儿,也是想要带着大家过好日子,以前的情义咱们都记着,以后,咱们也要奋斗一把了,总要让大家把日子都过起来才算是我这个大哥对得起兄弟了。” “还是大哥够意思!” “大哥说什么我都照做,我别的不信,就信大哥。” “大哥放心,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咱兄弟,没二话。” 气氛一下子起来了,大家的酒杯也都干了一轮,在这个气氛之下,叶星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果汁跟着干了两杯。 叶晨没怎么注意他,他跟着三个小弟说了说之后的一些规划,大体意思上就是跟着他干,他不会让大家亏了。 这都是笼络人心的一套法子,最重要的是叶晨最后能够给钱,大家就都是喜笑颜开的了。166阅读网 。 正文 580 第580章 回到家中,只有兄弟两个,叶星才问这个传媒公司的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以前没接触过这行,倒是听说过“买水军”之类的,但是这种“幕后黑手”的勾当,还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 叶晨醉醺醺地往沙上一摊就再也不想动了,满口酒气地说着“小孩子啰嗦那么多做什么,你好好上学,不然就给我帮忙,别废话那么多,有钱拿就行了,这社会,我算是看明白了,只有钱是真的,其他情啊爱啊的,都是狗屎!” “呕——”一转头,叶晨就在沙那儿吐了一片,那股子味道冒出来真是让人脑子都昏。 叶星几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恶劣的环境,这屋子,简直不能待了,但,他能怎么办呢?这是原主的哥哥,从任何方面来说,这个哥哥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确确实实养活了原主,没有让原主也跟着肄业,这其中的辛苦…… 认命地拿了东西过来清理,又给叶晨喂了水,他脑子大约稍微清楚一些了,这才能够好好说话,给叶星大概说了说才接到手的工作内容。 他们要去调查一下冯奇才的行踪,然后想办法让他受点儿小伤什么的,知道知道厉害。 这不就还是恐吓人的那一套吗?他们现在抢钱也是多半如此,因为缺乏必要的工具,不会做什么飞车党,基本上就是拿着刀子当面抢,因为抢得不多,也不是照着一个人来,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报警惹是生非,怕被他们报复了。 叶星点了点头,然后想这个冯奇才是谁,剧情中涉及到叶晨的部分并没有多么清楚,所以他还真的不太知道叶晨以后会接手的都是什么工作,不过这个迅捷传媒,倒是跟剧情对上了。 叶家连个电脑都没的,手机是连了别人家的网,某种意义上算是盗用了,好在还算快,很快就能查到冯奇才的一点儿资料。 这人不是明星,资料不如明星那样丰富,网上同名同姓的又多,叶星还是对照了叶晨拿到的照片才找到了那人的微博,应该庆幸,现在人人都有微博,找一个人还真的不是那么难了。 冯奇才是个三流编剧,编剧这一行在娱乐圈属于边边角角,绝对没有明星那样受欢迎,但好的编剧也是一本难求,至于其他,多少年都混不出名头的也有。 这个冯奇才就算是其中一个正要出名的,他现在的一个本子好像是非常被看好,如果拍了播出来说不定就能够火一把,选了他本子的制片人给了很大的信重,让他也有了对角色话的权力。 事实上,好一些的编剧对自己的角色都是有着言权的,只是冯奇才之前没什么名气,这一次就难免兴奋了些,在微博上消息都透着兴奋劲儿,还暗指了某个g姓女星,说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人上来毁了自己的作品。 他也知道隐晦,没有直接说g姓女星是谁,但这种隐晦未免有些敷衍,底下的评论已经有人用“果然是她”的语气留言说“就知道老冯还是看不惯顾怜。” 顾怜已经能够算是三流的女星了,她的片子……叶星大概搜了一下,普遍处在女四号的位置上,偶尔有那么两个女三女二的,似乎都被批评演技僵硬。 再看看照片,倒真的是个美人,不过那种不和谐感,大约是整过容吧。 叶星再翻查了一下,网上查不出更深的信息,手机也不如电脑用起来方便,至少编写一些代码什么的就有些跟不上度,他暂时找不到更多有用信息,只能猜测这是顾怜出钱让迅捷干的这件事,也不排除是捧着顾怜的那位做的。 这些明星背后的后台,有能力的直接往上捧,没能力又要面子的,就会用这种偏门手段讨人欢心。 叶晨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叶星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查下去,他知道叶晨的手段,很会为自己留后路,就算是真的对那冯奇才下手,也不会重到无法挽回,倒是不用太担心。 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对,但是转行谈何容易,叶晨没证书没技能,让他老老实实搬砖他也不肯干啊,这就跟老大不肯退一样。他除非能够显示自己的能力,能够为叶晨找到更好的出路,否则不可能说服叶晨不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星又是一叹,不管怎么说,明天还是要去上学,否则这文凭拿不下来,未来的出路又不好说。 这年头,就是当和尚都要文凭,想要当个没文化的流氓也是不容易,何况他又不想当流氓。 手机定了闹铃,第二天叶星起得早,没见到叶晨,不知道是不是在家,他也顾不得问,抓着书包就往学校赶。 原主在班上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总是容易被忽略,他去老师那里补了一个病假条,老师就没再说他昨天缺课的事情了,说到底,叶星不属于被他关注的好学生那一类,也不属于真正的差生,老师也是省心得很。 叶星就读的这个学校属于很一般的那种学校,升学率放到全市都是排不上名号的,能够在这里就读的,除非是迫不得已,就是混文凭的,谁让这里的学费最低,能够让大部分人读得不是那么痛心。 本来原主也属于混文凭的一员,得一个高中毕业证至少工作好找一些,不算没文化。 现在么,叶星却是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不说冲刺重点,但能够从老师那里获得多一些关注也是挺好的。 学生想要获得关注总是很容易,几次考试下来,叶星突飞猛进的学业就刷新了老师对他的印象,再提起来的时候都说他懂礼貌懂事什么的。 叶晨去参加了一次家长会,回来的时候也是兴奋得脸上泛红,拍着叶星的肩膀说“你可真行啊,我还当咱们俩都不是读书的料,没想到你这一努力竟然上去了,既然能读,你就好好读,哥供你。” 听着叶晨斩钉截铁的“哥供你”,叶星也觉得暖心,不管怎么说,这个兄长对弟弟做得已经足够,他或许没有给弟弟做好榜样,引导弟弟上进,却也是希望对方好的。 本来因为剧情对叶晨有些排斥的叶星略略改观,跟叶晨谈了谈他的理想,其实也没什么,他经历的世界多了,看到的多了,自然知道这个阶段之后娱乐业会向哪个方向展,他们没什么本钱,却也能够先网罗一些“主播”,把直播这个行业做起来。 说起来,国外这时候,美女主播已经有了市场,只是国内暂时还没有染到这样的风气。 在黑网吧中,叶星让叶晨看了自己做的直播网站,他选择的都是后世最常用的一些模式,就连经营模式什么的,差不多也是照猫画虎地跟叶晨讲述,却是真的让叶晨打开了思路。 “竟然还能这样搞?这样,咱们以后也是娱乐公司了?”叶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眼中,娱乐公司都是有着大背景的人才能开得起来的,没点儿人脉关系,连人都捧不上去,没有明星,谁会信你这个娱乐公司。 “哥,你可真有志气。”叶星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换得一句“你小子”,然后说,“公司也可以先注册嘛,反正手上紧一下,咱们还是拿得出钱的,也不要一下子就是什么娱乐公司,从直播公司开始好了,最先下水的人总能够摸到大鱼。” 反正直播设备很便宜,再加上他的电脑技术还算过关,推广方面,弄个隐蔽的小程序就能够直接网络打广告,省了多少广告费啊,这方面的成本缩减一下,就剩下主播人选了。 但这也不是太值得操心的事情,哪怕用海选模式呐,总能够找到那么几个没机会站上大舞台的人愿意在小屏幕露脸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先弄个网剧什么的,也是容易。 思路展开,叶星也觉得未来更多了几分把握。 叶晨是个敢决断的,听着不错,立马就照着叶星说的干了,他也有门路,又舍得下脸皮,没几天就把公司名字注册下来了,上面的地址就是他们的那个房子。 房子已经进行了改装,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丢,兄弟两个搬到了一个房间住,就是床上多个枕头的事儿,剩下的地方分割成若干空间,稍稍做了些装饰,又弄了若干二手电脑进来,加上直播设备,现在就只差人了。 主播的人选,普通的好找,优秀的就有些麻烦,叶晨找了几个都不是太理想,就把目光投向了叶星的身上,“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你肯定知道好的怎么做,你先做一做,给她们来个示范,省得咱们这都低俗了。” 叶晨分得很清楚,既然是想要做长久,做安心,自然不能弄那些明令禁止的东西,主播找到洗头妹已经是迫不得已了,再弄一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儿,不是让他们更上不得台面吗? 叶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教人教得累,还真不如自己亲自上了。166阅读网 。 正文 581 第581章 主播的话其实也就分那么几类,主要是游戏、美食、旅游等方面的,户外主播的话显然设备方面不过关很影响质量,旅游因此pass,美食的话,叶星从来没有什么美食天赋,想要让做饭变得活色生香显然不可能,如果说游戏…… 记得刚来的时候原主就是在玩儿游戏,这方面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效果如何就不一定了,毕竟游戏这种东西受众摆在那里,喜欢的自然乐意看,不喜欢的一眼都不会多看。 “游戏也能直播吗?”叶晨有些惊讶,他想着大概就是唱歌跳舞之类的事情,之前说的时候,叶星跟他说的也是这些,他还想着跳舞不说了,他们兄弟从来没练过,但是唱歌,叶星的嗓子还行,或者不错,谁知道…… “只要想,什么不能直播,便是直播吃饭也行,哪怕是吐槽呐,只要有人爱看,都是一样的。”叶星对这一行的接触不多,之前了解到的就比较驳杂,他就按照自己的了解说了一下。 叶晨听着眼睛渐亮,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眼看着叶星摆弄好了直播装备,端坐在屏幕之前,他也不多说,准备看看再说。 市面上如今正在流行的游戏对战类的挺多,什么时候娱乐业的达都能够从游戏上体现一二,缺少变化的单机游戏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想想看,别人要有多无聊才会看你自己一个人玩儿消除星星。 而且这种单机游戏也很难体现出对战的难度,同样被删除掉的还有大型的网游。 其实如果有一定的粉丝基础,还是可以从这里入手的,毕竟大型的网游,画面效果什么的肯定会更好一些,但是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先需要有一个高等级的人物,还有一个不太差的团队,否则单机作战,按照网游晋级的度,很难让人有代入感。 这样一一筛选下来,叶星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款战略游戏上,这款游戏就是原主之前也在玩儿的,算是比较热门的游戏,取材五代十国,这个比较着名的历史时期各方面英雄人物涌现,却又一个个都如昙花一现,惊才绝艳也如流星短暂,让人想起的时候每每遗憾不已。 有了这样的情感基础,又采取了耳熟能详的一些着名战役,游戏者能够随意挑选自己的阵营所属,选择自己的人物,通过一些设定好的人物基础数据在最关键的地方挥自己的作用,让一场战争的结果因此而不同,想想那些着名的战役因自己的表现而有所不同,也会让游戏者有些莫名的成就感。 而且这个游戏最大的好处就是立场不限,一场战争之中,哪怕是一个团队之中也会有各种的不和,关于战役的看法不一致,决定权便需要策略争夺,这里面有一个斗智排演的过程,很像是预演的沙场大练兵。 取得团队的主控权,掌控一场战争让它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展,对每个人的诱惑都是同样的大。 时下的年轻人,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平平无奇,但是到了游戏世界这种二次元的空间之中,没有谁不敢与人争锋,歪理正理都是理,没有了现实身份的局限,一个个仿佛都能化身楚霸王,重新演绎一场楚汉争雄。 叶星登录战国账号,看到原主使用过的几个人物,仔细看了看,基本上每个国家都混过,就连“代”那样的小国都被他光顾过,结果也是有输有赢,基本上取决于团队的好坏。 一登录上来,便有无数的消息在闪烁,全都是责怪叶星上次莫名掉线的,他上次是一个小将,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在需要的时候现这人突然没了,也是让很多人恼火不已,甚至把失败的原因都怪到了他头上。 叶星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只是看了看各个人物的介绍,他对本世界的历史还不太熟悉,知道的就是课本上的那点儿,更详细的还没有来得及去查资料。 不过也不用太详细,游戏毕竟不是完全写实,为了平衡一下,在某些小国上会安排几个不是太出名却又武力高的将领,也算是虚构历史了。 “大家好,这里是叶星直播间,我将带领大家回到战国,打赢赤水之战。” 叶星的声音郎朗,他的确有一把好听的声音,但是在叶晨的瞩目之下,对着空无一人的直播间说话,也是有够尬的。 尽量忽视那点儿不自在,他说着打开了游戏,屏幕一分为三,一部分是游戏屏幕,一部分是他现在的样子,另外一部分就是空荡荡的直播间列表。 直播间还没有人,叶星也不着急开始,他说着话便把这一段儿推送到各个网络上去,如同电脑病毒一样,只要在第一时间没有及时关掉,它就能够自动弹开一个小窗口让人看到这个直播间。 叶晨身前开着电脑,他特意一边以观众的角度来看,一边看着叶星怎么做,突然现电脑上的异动,轻轻“咦”了一声,向叶星投来赞赏的目光。 与此同时,很多人正在开着的电脑上都自动弹开了一个小屏幕,正在闲逛的人当做推送广告,随意瞥了一眼,有的感兴趣点开了,有的并不关注,还有一些人则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破开我的防火墙的?”金少年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小屏幕,满眼的诧异,他这可不是一般的电脑,按理说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的。 感到有兴趣,立刻就采取了自己的检查措施,追踪这个小程序背后的来源,只可惜,他并没有找到源头就被其中的一些程序弄得头昏脑涨了。 “这是、思维迷宫?” 工作兴致有些重叠的一些计算机高手们也立刻现了这个小程序的与众不同,充满探究的追踪无果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这个直播间,成为了直播间的第二批观众。 而第一批观众,就是那些对直播间有些兴趣的,还有误点进来的,哪怕是误点,只要不是急着有事,都不会第一时间退出去,哪怕有十几秒的停留,也能够让他们现这个新事物的魅力。 “因为对其他方面不算太擅长,所以我这里就只开始了游戏直播,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直接加入主播的行列,你可以做任何你感兴趣的事情,唱歌跳舞,表演给通过屏幕观看的观众,也可以分享你生活的所得,美妆美食,总有些共同的爱好值得交流,还可以讲述一些生活之中的琐事,只要有观众,分享就不会是毫无意义,而如果观众们喜欢,可以给打赏,这个打赏金额是跟网站分成的,至于分成比例,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看看……” 叶星的广告语并不十分生动,但他的意思还是表达到位了,一句“没有门槛的舞台”“谁都可以是明星”便足够诱惑一些想要有名的人了。 这年头,想要出名真是太不容易了,突然有这样的一个平台,俨然开出了一条新的道路,很难不让人动心。 “唱歌跳舞都可以吗?”屏幕后面,一个少女这样问着,已经点开了直播网站的网页,认真看上面关于主播的条款细则…… 如她一样的人还有很多,而网站报名的快很快打消了他们的顾虑,真的可以! 家用的电脑一般都有摄像头,至于语音什么的可能不是太好,但凑合用的话,还是能够起到一点儿效果的。 叶星一心二用,一边进行着自己的战役逆转,一边操作着各种各样的程序编码,竭尽所能地让每一个新加入的主播都能够看到更大的好处和前景。 两个小时的直播下来,叶星一头的汗,脸色都白了一些,扭头却看到叶晨止不住的笑,“哈哈,光是直播设备,咱们就把钱赚回来了!” 这一天有多少主播上线,就有多少套直播设备被卖出去,每一套直播设备不贵,但是看看那个人数,就让叶晨笑得合不拢嘴,这简直是坐等着钱从天上来啊! 这所谓的专业直播设备,其实简单得用不了几个钱,但是用上了“专业”的说法,再加上他们又是第一家做这个的,难免会被人更为采信一些,都想要用他们家的,不知不觉间牌子都出来了。 “我算是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让我把那些包装做得那么好了,原来都等在这里了!”叶晨笑得舒心,他看到了莫大的前景,这一刻仿佛才真正感受到了网络带来的可便利。 叶星也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这其中他投入的心力不小,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叶晨细说了,且让他高兴高兴。 兄弟两个又盯了几天,前头回来的钱66续续又投入了进去,叶晨过惯了月月光的日子,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保险,倒是叶星,反而还要操心一下投入产出是否成正比。 这年头,信息传播快,看到这个行业新兴,必然也有人跟着进入,如果是小规模的还好,最怕的就是那些大公司,一上来无论是信誉还是品牌,他们都比不过,若不想被挤出这一块儿的市场,那就还要更努力才行。166阅读网 。 正文 582 第582章 除了第一天,叶星再没有干过弹幕小广告的事情,也是因为现了直播间里的一些不明人士,为了低调一些,他选择弹幕的方式也变动了一下。 之前是不管谁家,只要开电脑就能看到,改动了之后就成了依附在某些网站上的小程序,一旦该网站被打开,弹幕广告就自动出现。 他的技术水平高,某些网站就是现了这个根本没有给广告费来吃霸王餐的,也拿它根本没办法,好一些的能够把对方清除而不伤筋骨,坏一些的只能任由对方如同跗骨之蛆,稍有异动,便是刺骨之疼,弄不好自家的网站还要跟着崩盘几次。 能够被叶星选中的网站自然也不是什么流量小的网站,有几个公司哪里忍得了这个,却又没办法经过正经的报警手段处理,马上就有了一个黑客悬赏,叫价高达十万,为的就是除掉这个源头。 因为弹幕广告是关于直播间的,最开始不少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直播间上,后来叶晨跟迅捷传媒联系,收了那边儿的钱,让叶星把弹幕广告变了变,多了几位明星资讯,算是把这件事的关注重点分散了一下。 程序设定好之后,相关人操作便简单了很多,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叶星就把程序改成了傻瓜操作,叶晨想要放什么样的弹幕,只要在他特意弄出来的一个网页上做几个填空选择就可以了。 随着直播间渐渐步上正轨,叶星也逐渐减少了自己的插手,他是想要让兄弟两个的生活积极向上一些,却没准备凭借某些先机暴富出头,只要能够挣到正经的钱,稳定一些就可以了,其他的…… 目光在直播间上的某个女主播相片上扫了一眼,那是董玉瑶。 董玉瑶并非电影学校出身,她就是容貌好,形象好,乐意经营自己的朋友圈儿,剧情中,她就是某一张照片火了之后有了些话题度,这才被某个导演看中,引导她走上了演员的道路。 如今有了直播间这样的平台,她又是个最喜欢这些新鲜事物的,自然也是第一批加入直播间的女主播之一。 而她的表现也的确是很好,哪怕是应打赏要求唱一些口水歌,也能够唱出自己的风格,并不纯然落入俗套,很符合“才女”的人设,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在主播排行榜上有了一席之地,让自己的直播间出现在了推荐页上。 鼠标轻轻一点,放大的屏幕上能够看到是很简单的背景,一张粉色大床带有鲜明的个人印记,这是她自己的房间,床上放的穿着格子裙的白兔子,还有一旁床头柜上的田园风小蕾丝都显露出一种少女感。 “谢谢338755的打赏,你是第一次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的名字……” 一歌的间隙,她这样说着,随口拿过桌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有人在屏幕上问她平时喜欢喝什么,她的唇沾着水光,愈粉嫩,说起话来带着些娇声“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吧,果汁啊,水啊,茶啊,都喝的,就是不喜欢酒,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呢,那种味道,并不令人愉快啊!” 时下最流行的空气刘海儿稀薄地搭在额上,一双柳眉似乎经过了勾描,有着十足的精致和美感,说话间,双眼之中满是灵动,就连那最后的尾音似乎都带着点儿不经意的勾人。 这是一个有明星资质的女孩儿。 叶星这样下了定论,她懂得在语言之中为下一步预设话题,却又能够表现出鲜明的个人特色,随手一勾,礼物送出去,屏幕上的烟花亮起来,一簇簇,美轮美奂。 “谢谢叶星的烟花,好美啊!”董玉瑶笑起来,她的双眼明明是看向摄像头的,可是那一霎仿佛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般多情。 “真是荣幸啊,叶星竟然来我的直播间了,我可早就听说了,叶星才是直播间的元老,这算是领导查房吗?”董玉瑶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她有一颗小虎牙,笑得时候愈显得纯真。 叶星没有配合她的话题,又留下一串烟花就离开了,他对追星没有偏好,剧情中生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原主的问题,他不会因此迁怒董玉瑶,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而董玉瑶之后的路子却还是如同剧情中那样,被某个导演看中,走入了娱乐圈之中。 因为出了她这样的例子,哪怕她因此说不会再来直播了,但叶晨还是高兴不已,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公司成为娱乐公司的可能,愈开始掘这方面的人才,还专门设定了一个明星榜,让那些有些才艺又会表现自己的人有了更好的舞台。 “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做,这可真是太好了!”叶晨意气风地带着叶星搬了家。 他们家如今已经给那些最初招揽来的女主播当做了直播间,叶晨手头有了钱,从来不耐烦跟人家挤,哪怕暂时买不起大房子,却也另外租了一间更大的,兄弟两个搬了过去。 最初跟着他的那几个小弟如今也有些风生水起的意思,叶星撩开手的游戏直播被其中一位顶了过去,如今在游戏主播的位置上也是做得很好,收入也是相当不错。 “二哥,你那个赤水之战是怎么打的,简直是太经典了,我这里想要复制都做不到啊!” 他们知道如今的局面源于叶星的点子,叶星这个附带在叶晨身后的影子仿佛清晰了许多,也有了个“二哥”的叫法,哪怕他们这些人其实比叶星还要大。 怎么打的?叶星想起那时候的一心二用,哦,如果算上他的马甲的话其实恐怕应该说是一心多用,一个团队五个人,其中三个都是自己,那么取得决策权还需要怎么费力吗? 而有了决策权,他们到底是后世之人,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上看待当年的经典战役,想要颠覆就容易了许多,尤其对面团队并不高效和谐。 但,这些就没必要细细说了,毕竟没有精神力的人是很难做到那样的。 这种精神力的使用方法其实是叶星参考了魂丝得来的,既然能够做到魂丝三千,都是真身,那么精神力分化成丝,同时控制几个人物按理说也是能够做到的。 理论上通了再实践一番,现果然也能做,这便让精神力更加万能了一些。 “行了,老大乔迁之喜,说这些做什么,还是想想吃什么,咱们可是来暖房的。” 房子是租来的,也并非新建,其实谈不到暖房的说法,但他们没事儿的时候就爱找理由聚一聚,如今有了这么正当的理由,怎么能够不好好吃一顿联络联络感情? 叶晨早就准备好了大出血,这会儿怎样大吃大喝他都高兴,酒桌上说了很多话,回到家中,清净了,面对叶星,他又说了很多,“这都是你的功劳,他们不知道,我都知道,好弟弟,总算哥哥没白养你,以后咱们兄弟两个吃香的喝辣的,都是一起!” 再再再次面对醉鬼的叶星已经有了经验,把人侧放在沙上,找了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就不管不顾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少不得又听到叶晨的咒骂,这都是他多年的习惯了,有点儿不顺心的就爱骂人,也没个特定对象,就是喜欢骂两句心里痛快,幸好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也不会影响旁人。 最开始,叶星是很受不了他这样的,很想让他改改,但是想到原主之前都没说过的话,他也不好说了,等到公司稍微有点儿感觉了,再看叶晨,他在外人面前也能端得住,很有点儿老板的感觉,也就不计较他在人后是个怎么个习惯了。 迅捷公司和叶晨这边儿联系越来越多,顾怜的事情闹出来的时候,直播间少不得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很多主播都跟他们解约,跳槽到了别的网站上去。 叶晨一边骂着他们的白眼狼行为,一边觉得焦头烂额,他自己的黑账也经不起挖,自然不愿意看到直播间因此倒台,叶星心里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不等他提出来,风波就渐渐平息了,再一看,是董玉瑶在微博上声援了一下。 她的第一部片子就是名导的,片子红了,她哪怕是个女五号也成了个小明星,算是正当红的时候,看到新闻在微博上说了两句公道话,说了一下直播间当时明文约定的条款,让人知道直播间并不是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跟迅捷公司的那些黑账到底不一样。 知道风向转变的源头,叶晨也去翻了那篇微博,看到之后心里难得有了那么点儿悔意。 董玉瑶不知道叶晨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他和迅捷的关系,自然能够说得他如同白莲花一样,可是叶晨自己知道,他自己可没有多清白,若不是有了直播间这个赚钱的门路,他恐怕还要帮着迅捷为虎作伥。 “倒是个好女孩儿。”叶晨这样感慨了一句,默默地加了关注,后来还跟叶星提了一嘴,对这个从直播间走出的女明星多了几分注意,他自己的官方微博上,还特意说了两句,表示了感谢。166阅读网 。 正文 583 第583章 现事情平息,叶星就没理会了,他实在不想再重复读大学的生活,学生的生活,他体验过的不说千百,也有不少了,如今既然没有希望他更优秀的父母,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稍稍放纵一下,尝试一下以前没试过的活法,至于选择哪方面,他还没有考虑好,还需要多想想。 每次经历过一个世界,他都不会刻意记忆,除了必要的技能,下一个世界往往展开的是新的篇章,而且诸多世界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是跟他以往所知的道理违背的,这就让数理化少了很多用武之地。 所谓的“一招鲜,吃遍天”到了他这里,便往往需要看一下老天爷的脸色(世界规则),然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应对。 好在大多数世界是不禁止精神力的修炼的,这才让他有了一点儿特殊技能,否则,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凡凡的一生,连想起来似乎都透着几分乏味。 偶尔,他也是想要破坏一下规矩,去当一个坏孩子的。 通过第一次游戏直播认识的几个人可没有什么遵纪守法的观念,跟他通过网络连通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不走门只走窗户的损友,但他们表现出来的热血却又让他心向往之。 最近娱乐圈生了一件事情,国的明星在一个公共场合,当众辱骂本国明星,事情虽小,反映出来的却是本国明星潜意识的谦恭卑俭让,习惯了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生怕行差踏错,看起来自然是品德优秀,却也少了几分血性,让外人看得怒其不争。 “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要是我,一个大嘴巴子给她扇上去,看她还敢不敢露出那样的眼神,说出那样的话。” “谁让人家是国小天后呢,大牌么,自然有资本有后台,芊芊得罪不起,只能笑着忍了,看图!” “我早说国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就是卑躬屈膝跟在咱们后头,现在却扬起鼻孔看人了,也不看看自己裤腿上那点儿泥巴洗干净没有,也是本国那些没眼睛的,爱捧着她们,她们放个屁都是香的……” “可不就是,心疼芊芊。” 网络上的骂战很快扩大了范围,不少本国明星都被拎出来溜了一遍,比较了一下大家对待外国的一些观点,少不得某些三观不正的就被批驳了,连披着他国国旗照相都成了罪。 叶星最开始没太在意,这些事情,最后明星一道歉,大部分都能够息事宁人,毕竟不是什么大问题,涉及不到太多的三观不正。 但是他新认识的朋友之中,却有一个是芊芊的粉丝,在董玉瑶出名之前,这位窦芊芊一直都是玉女掌门人,很得一些年轻人的喜欢。 “就算是黑客也能追星吧,何况,我去查了她的电脑手机,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所以,我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吧。” “是啊,挺正常的,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玉女了,就是这种清纯范儿嘛。” “有些人的喜好真是万年不变,所以,为了你的芊芊,你就敢去国大闹一场,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一行行文字都在调侃着网名“扫落叶”的那位黑客,叶星大概估计对方的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技术水平上也透着些生涩,但想象力大胆多变,他的思维迷宫,对方能够闯到第十三关,也是十分厉害了。 “算我一个。”叶星随手敲击了一下键盘,加入了这一次活动。 网络上的较量兵不血刃,除了当事的双方,其他人可能都不太清楚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可能有些人会看到打开网页的时候出现的某些血淋淋的字迹,但这些他国网页上的新闻,可很少能够呈现在本国的纸媒上,就算是网络上,也只是小范围的圈子里对这次的事情点赞。 因为攻击的并非什么重要的国家部门,而是他国的一个娱乐公司的网页,还有对方旗下某个明星的微博等信息平台,造成的影响也并没有太坏,只是知情人说起来的时候少不得感慨一句窦芊芊粉丝的能干。 “谢谢大家为我担心了,当时想的只是忍一时之气,不破坏两国的友好关系,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影响,让大家为我怒其不争,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窦芊芊在微博上文,表达的观点却有些不痛不痒,似乎是在为自己解释一下,又似乎是在为那样的“过激”行为叫停,或者也是一种博取关注的手段,在事件稍稍冷却的时候。 叶星对娱乐圈的这些事情不算太陌生,但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真正解读到一段文字背后的深意,这些看似合理的出自本人的文字少不得都要经过公司和经纪人的雕琢,有些甚至还有一个团队为之运作,哪怕最简单的一句话,可能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 演员这个职业,是真真正正把演戏做到方方面面的,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经营出来的形象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掺了水分的。 “叶星,你的微博呢?你关注一下董玉瑶,转她的最新动态。”叶晨走入房间的时候,正看到叶星在浏览娱乐新闻,走到他身边说了一句,还特意打开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董玉瑶的最新动态,她得到电影《降魔》的选角机会,角色还是女三,十分难得。 《降魔》是正公司的年度大戏,打着古装魔幻的旗号,剧本是改编的一部网络《幻游记》,很有人气,在消息放出之后就有不少小花蠢蠢欲动。 “很兴奋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是《幻游记》的忠实读者,一直很喜欢欣欣这个角色,希望这一次能够演绎出大家心目中的欣欣。” 董玉瑶放上的是自拍,还有一个照片是《幻游记》的书本照片,墨色的书本上,神魔如血,樱花飞舞,丝丝白缠绕着的容颜似真似幻…… 叶星瞥了一眼,大致就知道这是舆论取胜法,当两个人选模棱两可的时候,谁的呼声最高,意味着话题更多,关注度更多,可能会带来的潜在宣传更多,自然会更加容易被选上。 “你怎么关注起了董玉瑶?”叶星问着,手上也摸出了手机,他很少在电脑上登录一些具有个人信息的东西,手机反倒能够轻易打开微博,少了登录的手续,很容易就完成了转和关注。 叶晨看着叶星完了,露出点儿满意的模样来,说“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她上次不是帮了公司吗?到底是从咱们公司出去的人,也算是熟人吧,帮她一把也是好的。” “哦。”叶星点了头,继续跟几个朋友用译码聊天,这种译码比起文字方便快捷得多,还不容易被外人看明白,具有天然的保密性。 叶晨看了两眼,只能看到那些一行行飞快窜动的译码,他对计算机不了解,大约知道这可能是某种编码,说了一声“行了,你继续忙吧”转身就出了叶星的房间。 他们现在居住的这间房间还是两居室的,兄弟两个依旧一人一个,只是彼此的房间相对对方都不会上锁,加上叶晨来去自如的习惯,叶星也不得不习惯有一个随使能够闯入自己空间的哥哥,这最初让他很不自在,习惯了独立的生活,就喜欢自己的空间不被打搅,这也并不是有什么必须保密的事情,就是一种自由感。 跟他的想法差不多的是,他现在认识的这些朋友,都有类似的想法,这才能够让他们持续使用译码交流,而非他人一眼能够看懂的文字,因为这其中的安全感对他们而言是大大不同的。 “辰星你什么时候也追星了?之前不是对此嗤之以鼻么?”扫落叶是第一个现叶星的微博的,因为最开始就是从游戏直播认识的,他们自然知道叶星的这个微博,也知道他主要是为了当时直播才开通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内容,猛然现这么一条转,还真是挺新鲜的。 “我哥喜欢,我就捧个场。”叶星不想对董玉瑶的事情多做评价,好与不好都离他太远,他想的是适才天狼的飙车邀请,他好像还不会这一项技能啊,要不要去看看呢? 董玉瑶的微博是自己掌控的,她还没有红到有专人打理的地步,经纪人定下了一个基调,她自己看着一些内容,不要让关注她的粉丝冷了心就可以了。 看到叶星的关注,她有些好笑,果然人走得高了,以前的某些人自然就会攀上来了,礼貌地感谢了那些转,出甜美的笑容照片一张,董玉瑶就放下了这件事。 她的路已经越走越远,这样的老东家,和从前需要仰望讨好的主播,都已经被她抛在了身后,需要关注的是前面,这一次的制片人好像是很有名的点金手霍乔,年轻多金,她……眼中转过自己的小心思,手指上迅点了几个人出来,加了关注。166阅读网 。 正文 584 第584章 《降魔》果然不愧为年度大戏,未拍先火,先是各种角色问题的争论,差点儿就弄到海选的地步了,网络上也早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问卷调查表,虽然叶星很怀疑这样的调查表水分有多大,但不少身在剧中的流量小花们却是乐此不疲地买起了水军投票。 叶晨现在跟好几家娱乐公司下属的部门都有些合作关系,他本来就比较擅长这些不好摆在台面上的事情,有了一个直播平台,人脉宽广了一些,做事情便又多了几分顺遂,连某些明星的私单也能接到手了。 “这是窦芊芊的?” 叶星找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他桌子上放着的一张单子,叶晨的文化水平不算高,有钱后就愿意充一个高富帅的样子来,卧室里的办公桌上弄得跟写字楼里的一样,什么东西分门别类的,乍一看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精英的感觉。 “是啊,”叶晨翘着腿,老板椅都被压得微微向后倾倒,自在写意地吐出一个烟圈儿,说,“看着她们表面上光鲜亮丽的,谁知道私底下都是什么样,这还玉女呐,还不是要买头条,雇水军……” 自从直播平台走上正轨,叶晨跟娱乐圈的人接触也算是多了,偶尔的应酬也有那些想要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捧他的场,公司里那些签约的女主播为了更好的推荐位,更是乐意一口一个“叶总”地奉承他,弄得他也多了些自命不凡的架势。 再看别人的时候,难免多了些居高临下的不屑感。 叶星听出来了,也没批评对方的心态不对,都是成年人了,想法做法,旁人没必要管束太多。 他拿起单子仔细看了一眼,大概知道了内容,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降魔》中的欣欣一角。 《幻游记》讲述的是主角来到异世界交朋友游历天下的故事。故事里,欣欣是个真正的配角,还并非主要的那种,作为幻族的小公主,她单纯善良,轻易就相信了反派的谎话,引狼入室,最后害得主角一行人险些丧命,而她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降魔》是电影,改编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在这一部分之中,欣欣这个次要配角因为人设好,很符合这些玉女的设定,因此被走同一路线的董玉瑶盯上并不稀奇,但窦芊芊,她都成名多久了,怎么还会看上这样的小角色。 叶星没放在心上,随口跟扫落叶说了一声,他们这些朋友,都是神交已久但是现实中并未碰面的,彼此的爱好都不会太干涉。 扫落叶“哦”了一声,也不见多么失望,一说起来,叶星才知道对方转移了视线,换了个明星追捧。 “那窦芊芊也是真人不露相,若不是那不长眼的小花闹出来,大家还都不知道她给人当秘密情人快七年了,孩子都不知道打掉多少个了,亏得她还能瞒得滴水不漏。” “好了,好了,别说她了,她也挺可怜的。” 扫落叶到底是喜欢过的,不忍心听别人这样说窦芊芊。 在这件事闹出来之前,大家都以为窦芊芊是励志人设,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没学历没文凭,只有一张脸好看,听说最开始为了背台词,手里头还要抱着一本大字典,从被人嘲笑,到稳稳坐上玉女掌门人的宝座,这一条路艰辛或者困苦,也都是旁人理解不了的。 “我就是佩服她瞒得住,连你这样的高手都看不出端倪,其他人,也不怪被瞒住了。” 这也是他们的局限之处了,别看一个个在网络上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但是放到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是连社交都搞不定的宅男,他们对人的了解,也都只能够通过网络达成,碰到窦芊芊这种有事情都面谈的,还真是奈何不了。 幸好,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展,以后的电子产品只会越来越多,而人们对其的依赖性也会越来越大,想要凭借黑客技术立足,还是很容易的,随便开个小程序都能够养活自己了,至于兴趣爱好上的“串门”,只要不做坏事不被现,似乎也不能就算是犯罪了。 叶星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好,但是跟着他们一起去闯了闯某国的防火墙,不得不说,还真是挺刺激的。争分夺秒闯关突进,完全是凭借技术比拼,不需要身体力行,也少了很多被现的危险,能够满足年轻人追求刺激的需要。 只是一不留神用上精神力可就不太美妙了。 现这一点的时候叶星也是无奈,他其实不想搞破坏的,但是紧张的时候精神力集中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不大不小地在那边儿露了个脸,然后顺理成章被对方加了个代号收入档案,也算是另类的留下案底了。 他那标志性的思维迷宫,在断后的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为此回来后扫落叶还跟他探讨了一下,该用怎样的方式避开思维迷宫之中的陷阱,直接突破。 叶星笑了笑,没有告诉他这种作弊的思维迷宫几乎可以展成人工智能,他用的技术领先这个时代上百年,仅仅是迷宫之中的层叠便有百层之多,想要攻破可不是短时间的事情,最难得在即便走出了迷宫,也不意味着走入了正确的追踪轨道,因为这迷宫是镜面迷宫,交错的两条线能够导致对方最后绕回自己家。 如此具有特色的技术就成了“辰星”这个代号的标志,不知不觉间在黑客的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直到叶星某天接到了国家某部门通过某黑客来的邀请函,请他作为技术辅助参加某个特殊行动。 “你是国家的人?”叶星有些意外,来邀请函的“x”是扫落叶带进来的,他们这个小圈子一开始就是叶星直播间的那些观众组成的,后来又经过了一些筛选,主要是叶星单方面的筛选,把一些不太友好的剔除出去,再后来就有了些潜规则,不允许别有所图的人加入。 扫落叶的资料叶星并没有查过,为了表示尊重,他们早就约定好不会去查别人的个人信息,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何必这么曲折地邀请?” 因为直播间的事情,虽然后来叶星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游戏主播,但大家都认定他跟那个游戏主播的关系匪浅,否则谁会那么大张旗鼓地帮人广告。 “我希望更有诚意一些,并不想强迫你答应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是有风险的,失败的代价可能是生命,但成功了,同样不可能获得属于你的荣耀,不会有人知道你为这件事的付出,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一个无名英雄,而最坏的,可能还要承担罪名。” “x”很严肃地表示了这其中的危险系数,并没有一点儿隐瞒的意思,但是对行动到底是什么,却是闭口不谈,为了保密,这是叶星同意加入之后他才会说的。 “承担罪名”?叶星总觉得从这里好像透露了很多事情出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表示了同意。 “旅游?去哪儿啊?” 听到叶星要出门的消息,叶晨有些莫名,“虽然早说让你不要整天玩儿电脑,但是怎么突然想要去旅游?是自己去还是报团?” 习惯了每天回家都能够看到弟弟在家,猛然间说要出去了,叶晨的老父亲心态上来,又有了几分不放心。 “就是去y省,跟同学约好了,要徒步游,可能时间会很长,我先坐飞机过去,然后我们再一起,至少要一个多月吧。”叶星说着又往登山包中放入了一件衣裳,轻飘飘提了提就准备说走就走。 “你这走的,我还想……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叶晨没在意,他这段时间留意着董玉瑶的动静,因为窦芊芊的丑闻太大,欣欣一角已经落入董玉瑶的囊中,对此他表示了祝贺之后便想着要不要去探个班,现在他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总了,万一…… 想着美事儿,叶晨的脸上满面春风,让他那一张平凡的五官都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笑呵呵应了“好”,看着叶星走出家门,还说了声“路上小心”。 叶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没什么个人特色的家,关门的时候有了些不舍,想到了自己那舒适的大床,差点儿都有些想要反悔了。 楼下就有来接的车子,黑色的并不显眼,叶星上车之后才能看到车内的别有洞天,一同去的队友是第一次见,危险的气息让人心悸,对方眼神儿之中透出来的轻蔑明晃晃地打眼。 “这次行动代号‘降魔’,希望你们能够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负责人简单地介绍了各个成员,帮助他们熟悉了一下彼此,就不再多话。 叶星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浏览网页,精神力却在那几人身上绕了一下,现他们都有对精神力的敏锐感知,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行动很可能非常危险,否则也不至于破格提拔他一个组织外人员了。 网页上,《降魔》的宣传海报已经做出来了,其中一张上,董玉瑶饰演的幻族小公主欣欣有着一头天空蓝的长,微微仰头露出天真纯美的笑容来,成了海报中的唯一亮色。166阅读网 。 正文 585 第585章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吗? 在大西洋的一个海岛上登6的几人已经换了一身装备,即便是被默认为后方技术支持的叶星也是一副特种兵的架势,他的笔电更是被做了一次全面的升级改造,确保能够直接连通卫星,虽然这里好像连卫星都不太连得通。 一现这个情况,谁都知道其中必然有猫腻,要不然屏蔽那么多信号做什么,分明是在搞事情。 “技术小哥,你专心点儿,我们的命可都靠你了。” 带着面罩的青年声音有些嗡嗡的,调侃着说话,说的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一次的任务非常危险,危险不仅仅在这座岛上的各种武装力量,还在于他们要探查的事情,据说对方是在做一些非法的人体试验,但如果仅仅是人体试验的程度,估计不会让国家甘愿冒这样的风险。 要知道一旦调查出这几位兵哥哥的真正身份,很难不说是国家行动,而国家搞非法入侵这种明显犯罪的行为,那可真是…… “请叫我‘辰星’。”叶星一本正经地纠正了对方的叫法,技术小哥是什么鬼,你以为这是网管性质的吗? 他找了个地方就蹲了下来,那几人也在附近潜伏,其中一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种没经过训练的人加入他们是非常不赞同的,感觉好像是带了一个拖后腿的,哪怕是后勤,也怕对方出问题连累他们性命,但,这个位置,是他随意挑选的吗?竟然刚好最优? 笔电一直都开着,叶星手指飞一样在键盘上操作,几乎都能看得到重影,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也导致一部分精神力不自觉地进入网络之中,先一步看到了建筑的大概布局,还有豪宅内部的情况,其中一股还顺势蔓延到了地底,确切地说应该是海底深处,因为距离所限,并不能够看到确切,但他已经知道真正应该探寻的并不应该是那座岛上的豪宅了。 “豪宅不是目标。”叶星一边还在操作对方的内部网络,一边已经把海岛上的建筑布局图弄了出来,展现在眼前的三维图很容易就能够让大家看到具体的结构,而有关人员的部分,叶星用红点做了标注。 “我推测这个区域应该有一个能够进入的门,然后是直通海底的地下建筑,那部分才应该是你们探查的重点。” 叶星随意用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一个大致的区域就被勾勒出来。 在场的四人都是经久考验的优秀战士,对这样的秘密任务早就是烂熟于心,彼此之间很有默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叶星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既然能够被上面的人选来,必然不是无能之辈,对方这样说,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队友,相信上级的指派,不为这样的事情产生无谓的质疑和争执。 叶星说完特意停顿了一下,准备答疑解惑,但是并没有人提问,他们之间的信任基础基本上是零,第一次见面的人谈信任未免太奢侈,叶星甚至看得出他们眼中对自己能力的怀疑,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问,这种素质,他也不由得暗暗点头了。 省去了很多唇舌自然是好事,叶星迅给出了一个计划,“我会制造一点儿小动静,把他们的人引到这个方位,”他的手指在豪宅的某处点了一点,那里是豪宅的三楼,上面有两个小红点的位置在床上,“这样一楼应该能够空出来一部分空间方便你们潜入,但,按照这里的重要程度,这些人可能不知道这个门的所在,但他们一定不会在这里不留人,所以,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会尽快试着掌控下面的网络,但时间可能需要更长一些。” “明白。” 简单明了地应声之后,几人对了一下手表,确定彼此的时间一致,然后就开始了行动。 叶星看着屏幕上代表几人的标注,绿色的小点在靠近豪宅的时候迅分散开来,各自找了方位隐藏。 豪宅外部的监控已经在叶星的掌握之中,保证内部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同一时间,某个房间的火警自动响起,警报声引来了骚动,一楼的一部分人果然开始向楼上移动。 绿色的小点迅移动,几个红点被消灭,他们找到了门,进入…… 看到这一幕,叶星放下了心,把笔电放置在地上,不再关注上面的变化,他的精神力比网络更快,能够实时监测到那几人的动静,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更多的红点都在向豪宅方向移动。 随意拉过了一些植株挡住了进入休眠状态的笔电,叶星迅后退,仗着精神力的屏蔽功能,明目张胆地跑到海边儿,一头扎进了水里。 海水下的能见度不高,随着深潜,压力的变化也对叶星的进入造成了一定的阻力,他身上没有带任何的潜水工具,精神力只能做到探查沟通的功效,能够小范围屏蔽一定的压力,但是更多的,还是赌一口气。 身上的衣服主要是防弹的,并没有氧气配备,叶星在憋得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精神力探查之中的薄弱点,在那一点放置了他的随身武器,这是来的时候给他防身用的,傻瓜式操作的枪支弹药威力倒是不错,此时也可以当做小型□□包使用。 【来之前我可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魔,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和平的现代中世界吗?】 叶星在心中暗暗吐槽,任谁在到达海面的时候听到系统的探测回报,都会有些计划被打乱的不悦吧。 系统并没有回话,除了在最初的时候给了一个检测现,后面的时候它依旧在装哑巴。 闷闷的爆炸声让眼前的海水愈浑浊,随手挥走飘过来的鱼尸,叶星看到了那个爆炸之后的小洞,很小,但周围的土层都松了,他可以轻松掰下大块儿的土石,扩大出一个容人钻入的洞。 一口气已经到了尽时,再次感受到干燥空气的时候,他不由得深深喘息了几下,靠在湿漉漉的石头上,一时半会儿都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魔王之血蕴含魔王对魔界规则的掌控,方法得当,魔王降临。】 针对那个“魔王降临”,叶星还是明白一些的,到底曾经也是混过魔界的,知道魔界的一些东西理论上可以是不死的,滴血重生并不是一种传说,而魔界很多生物都是从血污中诞生,这种神奇的诞生方式让任何一滴血液都不能被小瞧。 所以,哪怕是一滴魔王之血,它可能造就的不仅仅是一位魔王,还有可能是半个魔界。 只要想想那滴血如果用显微镜能够看到多少微生物的存在,叶星就会觉得头皮麻,他还不想要让这个平静的世界起什么波澜,也只有经历过那些波澜之后才会明白平静安定是一种怎样的温和。 对此,他的系统一向很是放纵,根本没有忧国忧民就此提出任务,要求他必须寻回魔王之血进行销毁的意思,只是探测到了,然后告诉他一声,之后就完全放手不管了。 如此无责任心,无上进心的系统,叶星都有些怀疑它是不是从未想过摆脱主系统的操控了,它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休息了片刻,感觉有了足够的力量,叶星站起身来,感慨着这幅宅男的身体做这些运动还是太勉强了,如果早知道有今日,他一定一过来就抓紧锻炼,哪怕时间短无法修炼内力把自己弄成武林高手,但腿上多点儿肌肉,说不定也能行动快一些,不至于这会儿脱力了一样。 有精神力作为屏障包裹着自身,叶星行走之间完全不必在意任何的监控设备,他甚至不怕迎面跟某些内部人员撞上,只要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他的精神力不去触碰对方的敏感神经,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通过几个白大褂的对话,他一步步深入这个海底实验室,也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某些科室内部的容器内那些花样生物,有些简直出了人类的想象极限,不知道是用哪些生物合成的,又或者是通过了怎样的手段制造的,怪异而残忍。 深入层层实验室,进入最深处,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找寻的薄弱点本身就是离魔王之血最近的地方了,精神力经过的时候才现那魔王之血环绕着与众不同的波长,让它周围的磁力都有些紊乱。 看到悬浮在桌面上的足有篮球那么大的陨石的时候,叶星不得不反复确认了一下,才知道这玩意儿的确就是魔王之血。 而从它这种粗糙的外表上也能够判断得出,它就是被包裹在陨石之中的,而对它的研究剥离已经进行到很深的地方,一点微红透过缝隙闪烁着,宛若一只眼睛正充满邪恶地盯着外界。 “这一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现,我的研究一定会震惊世人!”一个白大褂正小心翼翼地用仪器切割着那一丝缝隙,从那一点红色上刮下些许红色的粉末……166阅读网 。 正文 586 第586章 深水□□的光芒被压抑在深海之中,底层的坍塌导致了上层的下陷,漂亮的豪宅转眼间就沉入了海底,连同那座海岛,瓦解崩塌成为海底的废墟。 叶星抱着自己的笔电,一副瘦弱宅男的无能样子,扒在一人的后背上,三个人开始了海上的玩儿命游泳,对他们做出接应的船只还在很远的地方,剩下的这一段距离只能依赖身下那薄薄木板的浮力帮助了。 “早就想说了,既然一定要从海上过,为什么不准备一些方便快捷的浮水装置?哪怕是个救生圈,这会儿用起来也比木板好吧,用不用这么简陋?就算是隐藏身份,也有点儿太过了吧。” 一场行动死了两个人,这种减员已经比预想到的最坏结果好了很多,但……大家的情绪还是无法提升,哪怕是侥幸活命,都不能让他们开心一点儿。 听到叶星的吐槽,另一人回头说“木板更自然吧。” 身下的木板很有纯天然的色彩,像是自然剥落下来的一大块儿树皮,这种东西漂浮在海面上并不会太引人注意,总比可充气材质来得自然多了,半点儿看不出人为的痕迹。 如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看着各种高科技,其实不过是市面上都能买到的雇佣兵款,某些购物网站上甚至能够看到同款出售,根本没有国家和个人的痕迹。 连同他们使用的武器,也做到了毫无标志,如果让任务失败,保证不会让人从这些物品上查到某些信息。 他们如果安然回去,自然会有功劳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别的名头给他们,如果回不去,也会有一场“意外”告诉其他人他们的正常死亡,不会有任何的线索跟这次的任务挂钩。 “底下到底是什么?”叶星故作好奇地问道,黑客这种生物,有些就是好奇心太旺盛才想知道别人的。 “啪”一只手过来拍在他的头上,“不该问的不要问,反正不是金银财宝。”闷声回着话,卖力游动着,这样的距离还不算完全安全。 海岛的沉没并不是终结,一旦被外界联络人现海岛出事,周围是必然要被搜索一番的,他们必须马上回到安全船只上更换自身装备,隐藏身份回国。 叶星属于临时被征调的外部人员,回去的时候自然不会再跟他们同行,三人在船上的时候吃了一顿饭庆祝生还,也聊起了各自回去之后的休假生活。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董玉瑶啊?一回来就看她的新闻,微博上也只关注了这一个明星。” 再次摸到手机的两人都在低头看手机,他们也有自己的微博账号,面对家人和外人的时候是另一副懒散样子,如同此时瘫在座位上的无骨状,是某些人眼中不争气的代表。 “就是随便看看。”叶星矢口否认,若不是叶晨,他根本不会关注董玉瑶,现实中,他们本就没什么交集。 那人笑笑,没有举证,这种事情,追究起来没什么意思,他们也都没有那么八卦,难得的空闲时间,应该好好放松一下,而不是纠结别人的感情生活。 “《降魔》快上映了,我到时一定要去看看,难得有缘。”另一人也看到了最近铺天盖地的宣传新闻,随口说着。 “孤家寡人的,看什么电影,也不怕越看越寂寞。” “听你这话音,七老还是八十了?我可还青春正当时,没交女朋友呐,怎么不能去电影院看看了,若是碰上顺眼的,说不定以后也是有家眷的人了。” “然后一回家就现床上多了个人……” “靠,狗嘴吐不出象牙,能不说这事么……” 两个人到底是熟悉,很快就一言一语地接上了,说不过跳起来打闹也透着年轻人的朝气,不再如同任务中那么沉默寡言的稳重形象了。 叶星在一旁笑看着,直到某人的拖鞋飞跃他的头顶,他才把果汁洒了出去,让就快上房揭瓦的两人好歹老实了一下,停下了这种幼稚园大班的打闹,安静了很多。 “技术小哥,以后有缘再见啊!” 叶星离开船只的时候,跟两人挥手告别,听到这种称呼,嘴角的笑容收了收,“没缘,不约。” 刺激惊险永远不会是生活的全部,叶星安静地回归,到家了也只告诉叶晨旅游玩儿得不错,完全没说自己默默地拯救了一回世界,也算是吧,如果魔王复活…… 唉,有的时候无知就是无畏。 想到那些白大褂敢把那种不知名的红色粉末用到人体实验上,叶星就为他们的作死精神点赞,幸好,现得早,否则还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魔王的复活有的时候很简单,只需要足够多的能量就行了,而智慧生物永远都会是这种能量的源泉。 这就是为什么魔总是伴随着邪恶和死亡,那是人家的力量之源啊! 《降魔》上映的时候,叶晨的身边多了一位美女主播,大学生才毕业就进入了直播平台,成了网红主播,典型的网红脸不知道有没有经过改造,反正叶晨觉得不错,叶星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见面点头算是认识了,其他的,等他们领证了再说吧。 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叶晨身边也没少了女人,只是都没领回家,这位,算是不错的了。 三人都去看了《降魔》,说起来还有点儿尴尬,叶晨是出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叶星要不要去看,结果叶星应了,手上拿着两张票的叶晨表情一囧,他都约了女友的。 “得了,我自己买得到票,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去。” 单纯因为《降魔》的名字,叶星想要去看一看这部电影到底怎样,不知道里面的魔物有没有比真实中制造的那些更为骇人。 导演靠谱,制片人给力,演员也都各自戏精上身,最后的结果自然很不错,因为《降魔》中欣欣这个角色极为讨喜,董玉瑶又是有些表演天赋的,也是广受好评,坐实了玉女的形象。 “我决定了,以后我的偶像就是董玉瑶了。”扫落叶喜新厌旧也不是头一次了,大家都对他的宣言不太感兴趣。 “你这决定太草率了吧,我已经预感到你脱粉的时候不远了。” 译码一条条流动着,他们没有人问起叶星前段时间的失联是去了哪里,网络上的关系说亲近仿佛什么都能说,说疏远现实中都是对面不相识。 叶星参与了两句就没有再说,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要调节一下,摸出没有提交到系统那里的些许红色粉末,用小玻璃瓶装着,乍一看好像是一瓶红色的许愿沙,实际上,那流动的红色有着动人心魄的魔力。 血液蕴藏着规则的掌控,这是怎样的力量,他很想知道,只可惜,没有储物空间,他没有办法把这些带入下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连灵力都不存在,他根本无法用不科学的手段探测,每每遇到这种情况,精神力都有些鸡肋了。 几年后,叶晨跟网红脸结婚了,两人的婚姻热热闹闹也是幸福美满的样子,他的公司规模局限,逐渐沦为了众多直播平台中较为普通的一个。 叶星没有再给他帮什么忙,两人的关系渐渐远了些,曾经因为叶晨要求而关注的董玉瑶也被叶星取关了,本来就没几个关注的人,这一下子更是空落落的。 偶尔从娱乐新闻上看到,董玉瑶倒是越来越出名,她跟娱乐点金手的霍乔还谈过一段“配一脸”的恋爱,可惜并没有长久,又几年,跟某个富商走入了婚姻生活。 叶星并不曾特意关注,只是看到的时候想,这又和剧情偏差了多少呢? 偶尔“旅游”一回,叶星的技术水平通过那一次“降魔”得到了认可,后来这样的外援他又做过几回,次次都能够侥幸生还的幸运一时间还被人起了个“雷达”的绰号,夸赞他对危险的灵敏度,让他的队友都多了一线生机。 网络上,“辰星”之名也渐渐鹊起,他并没有做太多事情,只是利用自己的技术小小地谋求了些钱财,为此还被上头批评了两句,到底是不正当手段得利,但,因为没有苦主,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自由自在地当了几年宅男之后,叶星建造了一座坚固的地下密室,异常的举动引来了探问,他的回答则有些神秘,“想要得到魔王的宝藏,自然要抱着九死一生的态度。” 本来就跟外界很少联络的他在某一天彻底失去了踪影,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叶晨没找到人也不管了,随着孩子的出生,他这位叶总忙乎得很,早就转移了生活的重心,也许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还是上面派人查到了那件密室,在密室前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封可以称作遗书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内容。 密室还是被打开了,但在开门前的爆炸摧毁了一切,里面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不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不会留下毁灭,因为没办法再给与希望。”166阅读网 。 正文 587 第587章 虎兕于柙,不知其恶。 来自魔王的诱惑啊,那红色的粉末就好像是无数财宝的浓缩,凝聚着所有的神秘,让光芒都为之退避,只剩下那唯一的耀眼夺目,深邃迷人。 即便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计划,但是到了真正执行的那一步,叶星其实还是犹豫了的。 他有比着其他人更多的时间去进行自己的事情,学习自己不知道的知识,一步步成长到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的样子,也许哪一天能够成神,或者哪一天真正凭借自己的能力长生不老,穿越万界。 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在每一个世界之中,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有那么点儿小特殊,却也不到多么惊人的地步。 他的时间那样长,让他不急于知道答案,走到那最后一步的终点,但……当云端的王座向你招手,你有多大的毅力能够抗拒走上那条鲜花着锦的通天之路? “我最终还是一个凡人,有着贪婪的心,想要得到窥视大世界的双眼,哪怕只是一丝的光芒。” 从系统那里,他知道魔王之血的来历,这位魔王并不是他曾经去过的小世界那样的魔王,而是大世界的魔王,也正因为是来自那样的大世界,所以这滴血还能够在碰到他之前保持着天外陨石的外壳,没有真正重生出一位魔王来。 中世界和大世界的差异在哪里呢?能量的差异才是最根本的。 放到任何一个生物身上来说,可能便是灵魂的差异,中世界的规则限定保护了本世界的同时,也最大程度避免了来自外界的伤害,而它们本身不足的能量想要让这位魔王滴血重生,也就成了困难的事情。 不管这位魔王是如何从大世界杀出,这一滴意外掉落到中世界的鲜血都能够让获得者从中窥得一丝门径。 叶星不敢对自己的灵魂下手,那是他最根本的东西,如果出了问题,远不是他能够处理的,那才是真正的覆水难收。 所以他是针对自己的肉身下手的,一同被他带入室内的活物就成了祭品,然后他用自己的肉身为基,容纳那些粉末的进入,在它们融入掠夺的同时,他也在用精神力拼命地吸取那些陌生的知识,哪怕是一幅画,一句不明的语音,他都会用自己良好的记忆力记录下来,保证在下一次接触的时候能够想起来。 这个过程简直疯狂,满室的鲜血和尸体,还有他自己用精神力绘制的各种防护阵法,叶星偶然清醒的时候都会觉得恍如隔世,他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充满着血腥杀戮的世界,一切都是那样鲜血淋漓。 强大的精神力让他不至于疯,沉迷于血液之中的信息,但清醒之后,面对的却是无法收拾的残局。 即便这些粉末很少,但破坏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还是足够了,他的实验很成功,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双能够穿透时空的眼,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不过转瞬即逝,但却让他惊悸不已。 那是什么? 那是怎样的存在? 在力量不够的时候妄图窥视更强大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冒犯,叶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几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内脏的破损,这简直太糟糕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英年早逝。 他已经无力再起身去收拾室内的残局,只能庆幸在进行这个冒险的实验之前,他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门口堆积的□□是连通着开关的,无论是谁,只要找到密室的开关,开启的时候都会触动□□,然后内向□□会保证里面的一切都尸骨无存。 这本来是为了防范他这个理论上可行的实验弄出一个魔王来,哪怕不是魔王,而是大世界任何一种魔物,对这个中世界来说,可能都是核弹一样的存在。 却没想到,这些能量还不够,只是些许粉末而已,竟然已经要这么多的能量还不够诞生魔物,或许他之前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那滴魔王之血,简单换算一下,恐怕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真正的魔王也无法诞生出来。 但,若是诞生出什么魔物,同样也不太好。 这样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之前那样努力也不算是毫无意义,叶星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再想到自己留下的遗书,笑容中更多了一些趣味。 “凡人妄想成神,总要付出更多……机会摆在眼前,凡人都会动心……我只是一个凡人,向往着魔王的宝藏,沉沦于魔鬼的诱惑,这罪狱深深,当你们现之时,我必然已经无力走脱……这不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不会留下毁灭,因为没办法再给与希望。” “第一次任务之中,我得到了魔王之血,那个非法的实验并非凭空而来,固然总有人妄图当造物主,那也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之光,那是魔王之血,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阶梯,螺旋向上,我的道路,不应该平铺直叙……” “如果你们看到这纸遗书,就当敬畏,妄图以凡人降魔的下场,便如我这般……” “凡人降魔?他指的是什么?” 与叶星合作过几次的某人看到这样富有暗示性的言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们相识的那场任务,那也是叶星第一次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出现,所以,“魔王之血,他是从那里得到的?他什么时候做的?怎么做的?”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然而没有人能够回答,等到开关被找到,大门开启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明白了“潘多拉魔盒”的指意。 “这个混蛋,都死了还搞这一套,他不应该是科学主义接班人吗?什么时候成了神秘学的代言人?他们给他多少钱,让他宣传《降魔》了?” 当年获得好评的《幻游记》再次开拍,这次取材的是中间的另外一个片段,名字则简单粗暴地叫做了《降魔2》,据说还是原班人马出演,当然幻族的小公主不可能死而复生,但是不要紧,董玉瑶可以出演另外一个跟幻族小公主长得非常像的女将军,完全不同的心性脾气,也是一种角色上的大挑战。 灰头土脸的人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动作上却是格外小心,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开始真正打量这道大门之后的一切,除了爆炸留下的废渣之外,干干净净。 后来的仔细检查才现了大量血迹干涸的痕迹,还有各种各样动物的尸骨,几乎是体型能够进入密室的都被拉进来了,在这一片腐朽骨骸之中只有一副是人的,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好像死了上百年一样,几乎都要风化成渣。 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景象,还不如不要鉴定出那真的是叶星的尸骨了呐,哪怕他是搞什么古怪的实验,也不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当疯狂科学家的潜质。 “这个疯子,还说什么辰星呐,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子!”队友连续说了好几声“疯子”,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同伴以任何一种死法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但是这种自己找死的做法,他无法原谅,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无法原谅。 他们一同见识过那么多黑暗,完全应该是最珍惜光明的一些人,但,怎么有人能够这样容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麻烦的还不止这些,密室内诡异的状况并不是能够简单用科学来解释的,尤其是某些仪器检测出了一些不太正常的能量场反应。 最后事情进了保密档案,因为尸骨的不可见人性质,叶晨最后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成了失踪人口,很可能已经死亡……一时的打击过后,因为生活重心早就转移了,叶晨也没能悲伤多久,很快就投入了公司的展上,他本就不多的知识在应对市场浪潮上已经很是吃力,根本分不了太多的心神为自己的弟弟愤怒悲伤。 曾经跟叶星执行过那第一次任务的人,如今也只剩下某人一个,对于隔离审查,他安之若素,回忆起来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新意,对于这一点,上面的人有些失望,却也并没有怀疑他的忠诚。 毕竟,叶星这个人,可能是黑客身份的缘故,对自己的很是注意,口风又紧,之后还会再次选择他进入行动,也是因为他的口风紧,通过了上头的暗中审查,但,这个优点此时也成了缺点,想要查点儿事情太难了。 作为叶星曾经“喜欢”过的董玉瑶,也被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现两人的交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封叶星留下的遗书最终被作为秘密档案的一部分封存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渐渐故去,这些纸质档案最终成了尘封的秘密。 如果某一天,再有什么意外降临到这个中世界,档案被打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感慨,有些事情的生早有端倪,也并非罕例。 凡人仰望星空,追逐闪烁,可曾想过每一颗是善是恶……166阅读网 。 正文 588 第588章 殷红的花朵在微风中招摇,夜幕之中漂浮在花朵之上的点点闪烁如同花粉自带的荧光,又好像是那坠天的星辰,在此处徘徊不去,流连忘返。 黑色的河流从黑色的土壤边儿经过,唯有反射出来的粼粼波光才能够辨认出那流动的轨迹,从东向西,从生到死,七情六欲都在河水中沉浮,在风中呜咽成歌,那幽怨的曲调能够唤醒人心中最深沉的感情,把一生如走马、影过一遍。 锁链出的声响脆亮,被锁链套住的人还有些茫然,一手抓着脖颈处那冰冷的锁链一端,感受着那沉重的分量,抬眼问“你是什么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白色衣裳的人不吭声,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默默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好像是丈量好了一样整齐,移动的距离并不会有半分的差池。 没有行动的少年人身着红色的长袍,他的满头青丝半数被一根玉簪挽着,半数自然垂落在身后,随着微风伴着红色的纱衣漂浮,殷红殷红,宛若河流对面那盛开的红色花朵一般,充满着纤柔之感。 “松开!”被锁链牵着走了一步,少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七情上脸,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望,好像回头还能看到他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多风光啊,一举成名天下知,得蒙圣恩尚公主,哪怕成为驸马之后就没有了实权,但驸马都尉也是五品了,多少人一生都做不到这个位置上。 周围一片漆黑,视线所及,除了对岸那红色的花,便是那几乎不可察的河水,其他的,只有白色的衣裳在前行…… “元郎,你可醒了?” 侧目,粉面含羞的一张美人脸笑着看来,藕白的肤色细腻光泽,好像那上好的瓷器,却又多出一份玉色的润泽,看着仿佛就能想到昨夜这一身肌肤微微泛粉的样子,始知“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来历。 这是公主,当今的妹妹,也是性格温良贤淑的一位,最难得还是品貌端庄,无论内外,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不止太后爱她,便是当今这位当兄长的也舍不得把她错配了人,这才让她花龄蹉跎至今,找了自己这位小了三岁的驸马都尉,也是今科状元。 只是,这状元之才……呵呵…… 闭了闭眼,压下原主的记忆,如果他还找得到原主的灵魂,肯定要狠狠把人臭骂一顿,再把这些烂摊子还给他,但…… “柔儿怎么这么早起,昨日累了,且多睡会儿。”少年一张俊逸至极的面容,眼中微带几分关切看来,立刻让人软了心肠,恨不得心都给了他,只让他眉眼舒展,笑逐颜开。 公主嗔了他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大白天的,什么梦话,还不快些起来,今日要到宫中谢恩的。” “啊,是了,这可是大事,总要让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放心才好。”说着,少年也慌忙起身,玉雪似的后背露出来,能够看到上面桃花点点,细弱的枝干微微泛红,惹得公主又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 室内的动静引来了外间的人,内外两层的套房模式,让伺候洗漱的人能够及时出现,帮衬着这一对儿少年夫妻装点完毕。 还是新婚时候,彼此都是红艳艳的装束,看到那艳红的袍子,少年瞳仁儿微缩,很快又状若无事地穿戴一新,在下人的簇拥之中,跟着公主一起坐上了回宫的车架。 夫妻两个在车架中简单说了两句话,便面带喜色地进了宫中,这座公主府是太后和当今疼爱公主,特意设在了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也是为了来回方便,还给了公主随时进宫的权力,疼爱之心可见一斑。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不过四十多的妇人,远远谈不上苍老,笑着与他们相见,略说了几句,就把驸马丢给了皇帝,自己带着公主去说私房话了。 皇帝最大的儿子只比驸马小两岁,驸马又面嫩,看着倒似还要更小,这般妹夫看在皇帝眼中,跟儿子也差不多,说话没两句,皇帝就找到了对着儿子的感觉,说起了功课来。 驸马都尉是个闲职,具体没什么事情好做,属于挂着名白拿工资的,对这方面,皇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叮嘱功课,驸马好歹是状元考出来的,学问上总还是可以说说的。 若是原主,多半还有些怯,换成现在,少年人郎朗而谈,言之有物,言辞也称得上是可圈可点,皇帝频频点头,满意之色渐渐浮上眼底,驸马倒似又长进了些,这学问…… 一时谈得多了,等到公主再回转,皇帝少不得也夸了驸马两句,得了公主的笑颜。 这一趟在宫中用了午饭才回的,还是太后开恩,怕小夫妻两个在宫中不自在,主要是驸马不自在,这才放他们出去,也是不坏了宫中规矩的意思,到底驸马也算是外男了。 一出宫,驸马脸上便有些疲倦之色,公主善解人意,轻声道“元郎可是困了?回去可小憩一番,养养精神。” 驸马拉着公主的手,略带几分歉意地说“这段时日忙着大婚,有些累了,虽累得欢喜,到底还是有些短精神,公主不弃,可与我一同补眠,下午醒来,我再带公主游园。” 公主粉面娇羞,低低地应了一声。 说是补眠,公主睡着了,驸马还没睡意。 他又看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再次有了骂人的冲动,再看剧情,更是觉得天雷阵阵,恨不得把那个不知道被系统取代到哪里的灵魂再揪回来受过。 原主叫做夏明元,因生来就是个俊俏孩子,得了家中偏爱,父母捧着他读书,他也果真争气,神童一样步步上升,可惜家人福薄,不等他高中状元就去了。 他从小就没受过苦,谷米不分,不知如何打理家业,勉强凑到盘缠,又被人骗了去,差点儿就不能进京。 还是夜宿荒郊,遇了贵人,这才得了金银资助,有幸考中状元。 才学自然是有几分的,但少不得几分还是皇帝看中了这个妹夫,想要给妹妹做脸,这才抬了他当状元。 原主可不知道这些,他一门心思等着当驸马,哪知道在婚前却又遇到了那位贵人,贵人告知身份乃是鬼王,而他寿命已尽,当入冥府。 富贵眼看就在眼前,人生得意之时将来,谁肯这样轻易死去? 原主小聪明尽有,看出鬼王对他心存善意,似乎还多有照拂的样子,便漫天好话空许诺,硬生生凭着一口花言巧语勾动了鬼王那一丝丝心肠,应了他富贵十年,十年后,方迎他同归。 是的,这家伙完全不论男女,就那么把鬼王给勾搭到手了,俨然如同科考之前只一个游园会就把公主的芳心勾到手一样。 想想原主记忆中那鬼王模样,便是看过多少俊男美女,看到那张俊彦依旧会让人忘记俗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似乎也不能怪原主一下子没了分寸。 生死之前,若能多活十年,不知道多少人愿意许下泼天诺言,何况是这种简单的报恩套路,以身相许呢? 问题在于,这家伙敢做不敢当,好容易活了,便把诺言忘到了一边儿,只想着跟公主神仙美眷,谁让公主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剧情中,鬼王因为冥府某些征战事,在外十年未归,十年后,惦记着当年许诺回来迎亲,却看到当初信誓旦旦“以身相许”的某人堂而皇之当了驸马,与人恩爱不说,还有了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完全忘记了当初许诺。 这若是个普通人,大约就是背信弃义,负心汉之类的故事,骂一顿,打一顿,了大不起再得点儿青春损失费就算完了,到底不能为了感情反复杀人害命。 但是,这是存有冥府,留有鬼王的世界,结果怎么会那么简单。 这世界规则不同,阴司报复似乎有些无所顾忌,鬼王一怒,逼着皇帝交人不成便派出阴兵,灭了此国,捉走了原主,埋入彼岸之下…… 因原主一人之过,一国倾覆,这也算是倾国倾城了吧,他今天还真没从镜子中看出此身有这等祸国殃民的资质,再回忆几次与那贵人相见,他也没觉得原主哪里显出好来了,竟然能让那鬼王心动,这祸水程度还真是坑人不浅。 如今的夏明元一不想最后连累一国,让举国上下死无葬身之处,自己也不得好死,二也不想跟那鬼王成亲,无论原主怎么许诺,他倒是可以跨物种跨种族以身相许了,奈何夏明元可不想自己以身抵债,自然是不愿意如此的。 但…… 他来得太晚了,他来的时候已经是洞房花烛夜后,后半夜接手一片烂摊子,他都不想去回忆自己昨天那糟糕的心情,做梦的时候又梦到原主最担心的事情,不得不说原主对洞房花烛夜的执念,他算是深刻感受到了。 若能早些,他当不许愿,便是死了就死了,成鬼未必不能当鬼修,又怕什么,鬼的世界也是个新世界嘛,但不早不晚,偏偏烂摊子已成他才来,竟是利剑高悬,无论怎样都是个死了。 如今,可怎么办……十年……只有十年……166阅读网 。 正文 589 第589章 下午跟公主的游园如同忆往昔一样让公主想起了两人的初见,也是一个简单的游园会才貌出众的公主引来了少年人惊艳的目光,而少年人贸然献上的诗词,不说多么优秀,却是真真切切打动了公主的芳心…… “只怪春风不解意,拂花过柳送清泉……”公主手持花枝,微微扬起的粉面上一片春光比那枝头更娇,比那春意更浓笑语吟吟之中满是新婚的喜悦。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最后却因为她的“元郎”赔上了一国一家的性命,若能成鬼也不知恨是不恨。 夏明元看着她,心中轻轻叹息,面儿上却仍然笑着,应和道“莫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 那高高枝上的花,芳华正好,眷恋春风之柔随它而去却被送与了那清泉之中随水飘零…… 却不是这春风不解意啊它正是太知道了,才把那飞花送入清泉,解了清泉的一片相思。 公主面带羞涩,一笑之间,便若春风拂面,枝上花开,端是芳华天成。 夏明元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放开的花枝弹开,花瓣轻轻飘飞,“我只愿这春光无尽时,芳华永留香。” 如何才能在这十年之中反转局面呢?从某个角度来说,鬼王也无辜,但……人谁不为己,他能做的就是在十年之中壮大自己,能够压制鬼王力量,不容他肆意报复就是了。 至于这件事的真相,为了不要再给公主多一层伤害,他们这些凡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婚期十天,夏明元四处带着公主玩耍,纵然此时的男女大防不那么严重,但深宫之中的公主几时有过这般肆意,跟夏明元的感情倒是愈地如胶似漆,乃至后来现驸马喜欢上道学的书,也没有反对,还亲自去求了宫中的典藏。 “可算是看到你入宫了,这都多少时日,别是把母后都忘到脑后了吧?”太后笑着打趣自己的女儿,女儿女婿感情好,好到天下人都知道,她心里头也高兴,当初对驸马的那点儿不放心也松快了许多,觉得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虽然驸马年轻,却也是深情专一的好儿郎。 时下男多女少,虽有纳妾事,但并不会太夸张,官员几个妾室都是有限制的,皇帝更是以身作则,后宫之中妃嫔不过十人之数,在历朝历代都算得上是不好女色的了,所以公主想要找个专一的驸马,理论上来说也不算是完全不可能。 而夏明元虽然出身不高,但他的好处就是年轻人好掌控,再者也没个公婆让公主受累,太后对这位驸马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皇帝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他是亲眼见过后宫倾轧,见过太后受苦的,自然知道女子的不易,当着女儿看的妹妹能够有个好归宿,他也是高兴的,为此还给了驸马一块儿金牌,让他能够随时入宫,也算是一种荣宠的表示。 “母后”公主不好意思地娇嗔。 夏明元也有几分赧然的样子,说“母后勿怪,是我年轻贪玩儿,累着公主了,我们以后一定常常进宫来,陪着母后说话。” “行了行了,我可没有怪驸马,驸马能够对柔儿好,我心里头高兴着呐。”太后说话很是亲民,到了她这样的地位,满后宫她最大,做事便随兴了许多,不再刻板地讲规矩了。 一旁的皇帝听了也是凑趣,说“你小小年纪,还是莫要贪玩儿的好。”转头就把夏明元拎到前头去问话,问他怎么想看道家的书了。 这些日子,夏明元也不是白带着公主到处玩儿的,他也看了一些书,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灵力修炼还是要差些,明明存有鬼物,但却不见能够降鬼的道士和尚,灵山大庙上的那些个多是蒙混香火钱的理论派,他悄悄捉了个小鬼放在那老和尚的面前,对方都半点儿不曾察觉,这种状况可是不妙。 有修为的道士没碰到,却听说过一些道士降鬼的故事,未必是空穴来风,这让他对道藏多了些兴趣,公主听到他喜欢,自然就眼巴巴地说出了宫中藏书丰富的事情来,这才带着他进宫。 皇帝只怕自己好端端的妹夫移了性情,万一真的想要修道去了,那不是活活折腾人吗? 他可是知道历史上某些皇帝干的好事,说是修道,尽弄一些见不得人的丹药来,白白磋磨他人。 鬼王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但夏明元还是试探着说他现了鬼物的踪迹,心中不安,想要从道藏之中找到破解之法。 皇帝失笑“你才多大,疑神疑鬼的,定是你疑心病犯了,这世上哪里来的鬼物,便是真的有,如今你也算是皇家之人,都说朕是天子,百邪不侵,有朕庇佑,你还能有事,可宽心些,莫要让柔儿跟着担心。” 夏明元故作几分羞惭模样,心中却是叫苦,都说古代人最信鬼神,但这位自信人定胜天的皇帝可是坑苦他了。 “其实也并没有怎么信,就是想要研究一下,心中安定,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看看典籍罢了,也是增长学问,若能修身养性也是好的。” “哈哈,你小小年纪,谈什么修身养性?”皇帝的目光有些促狭,眼神儿似乎直接奔着下三路去了。 夏明元笑容都挂不住了,就算是大舅子,这玩笑也有点儿过吧,有这么调侃自己妹夫的吗? 好在皇帝到底端着,没有真的就房事问题跟夏明元探讨一二,说了几句告诫,便给他开了方便大门。 这个年代,是一个世家和寒门并行的年代,有些世家的藏书还要多过皇室,不过皇室也可算是百年世家了,宫中的藏书到底还是丰富许多,让夏明元很是找到了几本有用的书籍。 这世界的灵力稀薄,却还是有,他有好功法,奈何好功法需要的灵力也多,草草修炼几天,也只能做到耳聪目明,现一些有灵气的物件,书也算是其中一种。 如获至宝地捧着书回家的驸马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晚饭都差点儿忘了吃,吃了饭匆匆钻到书房,也没得公主两句抱怨,两人感情正好,驸马贪新鲜想要一下子把书看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公主根本没觉得不妥当。 这种情况持续几日,等她现驸马有些冷待自己的时候,差点儿都要跟那些书小妖精翻脸,然后就有宫中出来的姑姑现她怀有身孕,要她隔离驸马,让两人分开住。 公主的欣喜之余,见到驸马坚持不肯,还老老实实回来跟她睡,不要其他服侍的人,心中的怨气更是顿时不见。 “你现在怀着孕呐,可别想太多,对孩子不好,你我两个就够了,我不要其他人,咱们好好过,以后孩子大了也挪出去,让母后养着,咱们过咱们的……” 红烛还在烧着,夏明元哄着公主,虚虚揽着她的腰身,一副生怕压到了孩子的模样。 “说的什么傻话,母后听到定要说你。” 听出了驸马对自己的重视之意,公主喜笑颜开,却还是故作嗔怪,驸马到底还是年龄小,偶尔有些孩子气,但这样孩子气的驸马,她却更爱了怎么办? 又想到当初他傻乎乎看着自己的样子,公主的眉眼之中更多了几分舒心,拉着驸马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这可是咱们的孩子,你不爱,我还爱呐,哪里能够扔给母后……” “可我只想你看我一个,只为我一个操心。”夏明元现公主喜欢这个调调,愈说这样的话哄着她开心,免得她不高兴说要烧掉那些书,那道藏之中,还是有些东西的,至少从道藏之中看到的“历史”,让他对此世界的规则多了些猜测。 公主有孕的消息是个喜事,太后怕他们小年轻不当心,害了孩子,又派了两个姑姑过来管着,彻底把驸马赶出了公主的寝室,弄得驸马每天做贼一样半夜爬床。 最开始差点儿惊到人,以为真的是贼人,现是驸马,还是让人哭笑不得,公主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皇帝兄长把驸马拎过去训了一顿,派了两个侍卫看管到了书房,心里头也多了几分纠结。 习惯了一个人的怀抱,换成自己,睡觉都要多翻两个身,辗转一番才能入睡。 明明就是一个公主府,正正经经的夫妻两个,弄得像是被分开的牛郎织女一样,白天见了必然要腻在一起,驸马还在研究道藏,还给公主讲,公主有听没有懂,只觉得那些天玄地玄的都是神话,但看着驸马那热血上头的样子,不知怎地,竟也欢喜起来。 “我只想着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有朝一日咱们两个也能做一对神仙眷侣,永永远远……” 那动人的情话如蜜一样,甜到人的心里去。 太后和皇帝听了,也不好反对驸马这点儿心愿,只笑着叮嘱人看着,不让动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其他的随着去吧,为免得驸马耐不住闹了公主,还特意从世家那里借了些道藏方面的书给了驸马研读,只盼着他安安稳稳过了这十个月才好。 “看书总比找人强,且让他分分心的好。”太后饶有深意地笑着,近乎直白地告诉公主不要跟书争宠。 公主一张脸羞得烫,到底还是接了这份建议,又弄回来不少书,方便了夏明元的研究工作进行。 就这样,在公主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驸马能御剑的事情似乎也只能归功于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了。166阅读网 。 正文 590 第590章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皇帝本身对佛道是看法一般的,尤其在他接受的教育当中,不务正业被长生不老迷惑的帝王实在是不少,他也早早有了这个戒心,但,看到驸马踩着剑升上半空,这种不合理的事情,让他也不由得心神动摇,难道真的有长生不老? “不管有没有,反正我的法子没错,陛下可要一试?” 按理来说,皇帝都是不能够修炼的,尤其是在修仙世界之中,基本上没有能够修炼的帝王,这是因为承担人族气运的皇帝是顺应天命而来的,自然不能如修仙者一般逆天改命,否则便不可能坐上帝位。 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几乎不能并存。 而这个世界却有些不同,从道藏之中可以看到,曾经道教也有辉煌的时候,甚至能够左右帝王之选,但是不知道某一日,什么原因,突然就生了变化,夏明元猜测是这个变化导致了灵气的大幅度削减,这样便废了道教的大部分功法,以前的那些不适应当世灵气稀薄的情况,自然也修炼不出结果来。 跟这个变故一起的就是多国并立。 是的,如今的皇帝远没有始皇帝那么尊贵,天下多分,虽然这么多年各国基本上都能够相安无事,也不见哪两个国家死战不休,但这具体原因并非因为他们没矛盾,而是因为人少。 地广人稀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两国划分的边境很可能中间还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想要打仗都嫌路远,很多国家的皇帝,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周边的国家到底有几个。 而国家的展,不说处于停滞阶段,却也没有多少进步的跨度,能想象吗?世家和寒门并举的情况持续了千年历史,这样漫长的时间,放到他所知的历史当中,恐怕早就是世家被排挤到只能够接受科举制度了吧,但是在这里,两者并举竟然也没多少人抗议反对。 这种缓慢的展足以凸显出人们贪图安逸。 但与人不同的,则是鬼物的世界。 真正修炼灵力之后,夏明元现这世界的灵气属性偏阴,这就导致了某些鬼物的修炼更加容易,懵懵懂懂之间就能够成为鬼修,而吞噬同样的鬼物就能够壮大己身,假以时日成为鬼王似乎也不难。 而据他捕捉到的老鬼所说,死后的世界并不只有一个冥府,也就是说但凡成为鬼王之后,有能力的话都能够统御万鬼,建立冥府,而这冥府的规则制度,完全是看鬼王的倾向。 他们这个国家这片儿的鬼王尊称冥主,拥有十几座鬼城,如此还不知足,跟一个号称天帝的鬼王还有矛盾,两方对鬼物的争夺,地域的争夺,据说已经绵延百年。 冥主的冥府规矩就是成了鬼服他管,无论是转世投胎还是借尸还魂什么的,全都是下头的鬼将按照他的律法做事,算是一个比较严谨的,不允许鬼物私下害人。 所以人间少有听闻鬼物作祟的事情,多数人都当鬼物不存在。 但是天帝那边儿却不同,他们允许厉鬼报仇,弄得人间也是血雨腥风,因为修炼高深的鬼物多能在白日显形,他们那里的阴婚阴胎之事也颇多,当然,修为高深的和尚和道士也多一些,不似这边儿多半都是嘴炮家。 这也能够理解,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能锻炼出杰出的人才。 远水解不不了近渴,哪怕知道冥主的死对头是哪个,夏明元也没想着去帮对方,来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毕竟对方的规则是他所不赞同的。 如果没有冥主跟原主的那些纠葛,他还是很喜欢冥主统御之下这种和平气氛的。 为此,他决定还是自己培养人才,而他这样的身份,自上而下的路子反而是最好走的。 “这种东西,你就这么教给朕?”皇帝有些意外,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妹夫,这是天真还是愚蠢,这种凡的力量…… “不只是陛下,我还想着让母后和柔儿也练,然后做成书册刊行天下,让天下人都练。”透着几分激动,夏明元眼中亮晶晶地,声音激昂地说,“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够有这样的力量,肯定有不一样的危险,若是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我怎能放任大家处于这样的危险当中,总要有些力量在手,才能心中不慌啊。” 愚蠢的凡人啊,想想你们身边生活的那些看不见的鬼物,若非这片儿的鬼王规则严厉,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间惨剧,赶紧觉醒吧,好好掌握点儿东西,免得挨打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 往最坏的方向想,若是以后自己干不过那个鬼王,不得不被报复的时候,多一分力量,说不定还能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这是陛下的天下,陛下也希望天下人越来越好的吧!” 俨然一个傻白甜,夏明元一脸天真地说着,双眼之中全是期盼。 皇帝一噎,面对这样大公无私的妹夫,他怎么能说自己其实是想要把这种力量私藏的,如果说了,难道要妹夫不教给自己吗? 这一天,颇有几分郁闷地目送高高兴兴的驸马带着公主出宫,皇帝到太后那里讨主意了。 “皇帝糊涂了不成,你是天子,哪里有事事亲自上阵的道理,力量再好也是要人用的,学的人多了,你择优取之,总能够收为己用,难道武功不好就不能当将军了吗?你要的是能用的人,而非天下无敌的武功。” 太后早知道人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占全,既然已经是这天下最高的位置,那么何惧别人的优秀呢?再优秀的人还不是要为自己所用? 皇帝也不傻,不过是一时之间为那凡的力量所惊,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太后略一点拨,他就想明白了,这力量也如绝世武功一样,固然是好,但便是人人都会,难道人人都能当皇帝了吗? 一人得道,尚且鸡犬升天,他的度量,难道还容不下跟着他受惠的天下人吗? 权力顶端的人达成了共识,夏明元的修炼之法也终于能够刊行天下了。 自来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领头修炼,又真是成的法子,哪怕不能马上御剑飞行,但身体上的耳聪目明却是实实在在的,谁不知道好,立马个个都学了起来。 更有不少人开始注意那个爆冷门的驸马,虽是寒门之子,但这份运道,这份才学,到底出众,那些书,多少人看过都没看出名堂,他竟然能够从中悟出一篇功法,这种才华怎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公主府的门庭瞬间热闹了许多,不少王公大臣都带着家眷拜访,他们都不信公开的那篇功法就是全部,以己度人,必然还有一些私藏。 夏明元也不介意当众表演一下捉鬼之类的事情,让这件事更加轰动一些,几次之后,便有不少人偷偷准备起了桃木剑,辟邪符。 “元郎之才,犹如天授。”公主合上手中的道藏,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微微叹息,心中隐隐担忧,这样的天授之才,得了这般凡力量,可还会贪恋人间情爱,留恋红尘不去? “便是神仙转世,也舍不得如花美眷。”旁边的姑姑是太后身边伺候的,说是看着公主长大都不为过,自然一眼能够看出公主心思,直言剖白,“昨日驸马还说要给公主做什么奶果子,把厨娘指使得团团转呐,今儿不就送上来了,公主可还赞了好的。” 想到那甜甜的回味,公主微笑点头“的确是好吃,也不知他怎生的心思……” “若非时时惦记,怎能注意到公主胃口不开的事情?”姑姑再次宽慰,“奴看驸马心性,对公主真是一心一意,公主可不要自误。” “姑姑说的是。”公主这般应了一声,到底稍稍开怀,又叫了一份奶果子,品尝着那松软的点心,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夏明元此时却是顾不得她这边儿了,自从修炼方法过了明路,公开之后,他就完全不掩饰地白日也修炼起来,一边修炼一边尽力找些多年之鬼,探听鬼界的事情,增加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的想法是好的,但却没那么容易,冥主带着鬼将出征,留在外面晃荡的都是边缘鬼,基本上不知道冥主更多的信息,连同那些鬼将,所知也甚少,让夏明元连防范都无从谈起。 但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早早就在带着公主游玩的时候一一探寻了城中概况,此时有了修炼出来的灵力,便忙着把防御大阵的轮廓勾勒出来,这却是个长久的功夫,又不好被人知道,免得有心人破坏,他只能避了大家视线趁夜出门干活,愈忙碌了几分。 若非每隔几天,他还记得送些东西讨好公主,两人的感情恐怕早就生了问题了。 如此,等到公主生产的时候,夏明元大大松了一口气,孩子出来了,公主也就能够修炼了,等到公主觉出修炼之乐,不说两人更有共同语言,想来闺怨之语能够少些了。166阅读网 。 正文 591 第591章 是个漂亮的男孩儿。 这跟剧情之中没什么出入,夏明元也没在意,对于血脉这种东西,换了这么多个世界,那么多个身体,他早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事实上,当第一次穿越之后,对于自身,他已经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唯有自己最重要。 这种自私让他不会对周围的人和事物投注多于自己的关心,哪怕是他的子孙后代也是一样。 所以这个孩子并没有得到他十分的喜悦,占据他更多的时间,他就是看了看,吩咐了好好照料,然后就去看公主,迫不及待地跟她说起了修炼之法的好处,想要让她连月子也省了,直接开始修炼。 “元郎,他是不是不太喜欢孩子?”公主人情聪慧,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在夏明元走后,情绪低沉地问身边的姑姑。 姑姑听了抿嘴一笑,说“驸马才多大年龄,自己还是个孩子呐,如今又沉迷修炼,只想要跟公主做一对神仙眷侣,哪里会在意子女,便是公主自己,若非十月孕育,骨血相连,又哪里能有多少母爱?” 到底是跟公主亲近,姑姑的话也没有半分虚假,古来皆如此,男人对子嗣的重视,重视的是他传承的自身血脉,而非骨肉相连之情,说到底,受苦受累的都是女子,他们怎能感受得到在孕育子嗣过程之中的种种心境呢? 公主颇有几分爱怜地看了看襁褓之中的孩子,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这才生下来多长时间,皮肤还透着些红,却能够看出圆润来,很可爱。 “以奴看,驸马爱重公主才是好的,这世上,父母老去,子女小家,唯有驸马,以后才能长伴公主左右。驸马既然是这般态度,公主也不要为孩子太分心,多以驸马为重才好。” 这世道,到底是男子当权,女子就算再自由,也不能少了那一生依附,哪怕是公主,若是婚姻不幸,又有谁能够真的感同身受? 如今太后还在,固然好,太后若是不在了呢?皇帝陛下,他可是帝王啊,又哪里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 姑姑说着,伸手抱起了襁褓,交给了一旁看着的奶娘,说,“好好照料,不要扰了公主休息。” 公主又看了几眼,有些不舍,却还是把姑姑的话听进去了,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明白,她好了,她们才能好,所以她们也都是盼着她好的。 “姑姑说的是,我也要快快好起来,总不能让外人当这公主府没了女主人。” 女人的心思总是那样,原先驸马不出名还好些,但是如今驸马正是热门人物,家里头来来往往,少不了一些大人物和他们的家眷,其中也有些女子藏着小心思,公主早早就关注起来了,自然更加防备多出一人分薄恩爱。 纵然是公主之尊,也不能保证所爱之人必然真爱自己,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这才在现驸马之后那般一往情深,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喜爱自己的驸马更好掌控不是吗? 夏明元很快现了公主的转变,只当是她也知道修炼的紧要,经历过修□□那种全民修仙的感觉,夏明元觉得没有人会不向往修炼,因此根本没有分析这其中是否有别的原因。 高兴之后就拉着公主专门辅导,他们是夫妻,比旁人又更亲密几分,灵力运行时候的种种,夏明元不惜耗费灵力亲自帮助对方体验,一步跳过引气入体的阶段,直接为其构筑了可立体感官的路线,让她之后自己运行。 “元郎为我,真是辛苦了。” 看着满头大汗,脸色都有几分苍白的驸马,公主的心中一片柔情蜜意,体内的灵力明明微冷,但她却感觉出了暖来,一双美目愈移不开视线,连手上的帕子落下都轻柔了许多。 夏明元拉着公主的手,说“你我夫妻,早说好要白头偕老的,有什么可辛苦的,快别说这些了,倒是跟我生分。” “是啊,自然要白头偕老的。”从驸马这里侧面印证了姑姑们的话,公主愈安心了几分,靠在夏明元的肩头,嘴角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倒是把修炼的心思又上心了几分,总不好让驸马失望的。 夏明元改造出来的这篇功法本来就有点儿走后门儿,不讲究什么资质,便是资质差的,也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来弥补,资质好更不用说,自然而然就能引气入体,达到短期成的效果。 真论起来,即便他们能够御剑飞行,也比不过修仙世界那些同样能飞的筑基期,但对付各种鬼物的手段法术,却是夏明元一个个实践出来的,效果出奇地好。 在修炼的人多了之后,京中的空气也是一清,至少那些嚣张到四处乱飞的鬼物基本上都看不到了,感觉呼吸之中都多了阳光的味道。 公主出了月子之后,两人结伴又去宫中一趟,太后年龄大了,即便修炼也不意味着能够延寿,但能够在死亡之前看到另一个世界,太后反而多了几分安心,不管什么时候,只有自身的能力才能让人心静。 皇帝也是,皇室若干年的基因优化,从外貌上看大约是男俊女美,内在资质却也是不错。 这就如□□仙世界多美人一样,拥有修炼资质的人长相都不会太差,因为这是最关系身体经脉的,身体经脉好自然长相更顺眼,漂亮不过是一种加成而已。 “我竟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多的鬼物,便是这宫中……”皇帝简直不想说第一次在宫中看到鬼物的那种感觉,简直是……一想到这皇宫之中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以后量刑的时候他都想要减了死刑。 “陛下不用担忧,成鬼之后也是有秩序的,还有鬼王管理。”夏明元这是第一次在皇帝的面前提起鬼王,他说了一些自己在老鬼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然后还表示了一下对死后世界的担忧,毕竟鬼王那么多,冥府那么多,谁知道自己入哪个呢? 皇帝的目光微闪,他想到的更多,若是能够长生不死做帝王自然是好的,他自认自己当皇帝也算出色,下头的大臣也是乖觉能干,但若是到了阴间,成了鬼之后却要听命旁人,如同平民一样俯叩头,却是让他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 夏明元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接着说,“如今这修炼的法子只是我草创,也不知道能否长生,若是不能,还要早早在冥府打点一番才是,臣也是凡人,有幸享受人间富贵,自不想要在阴间受苦,尤其那投胎转世,也并非能保证下辈子富贵……” 故作几分忧愁情绪,夏明元皱了皱眉,很有几分苦恼的样子。 皇帝试探着问“如果冥府果真那么多,鬼王也多,那,难道咱们不能成为新的鬼王吗?” “谈何容易?”夏明元说,“我听鬼物所言,他们修炼都是年深日久自然而然的,能够成形的,若非怨鬼厉鬼,便是百年之上的时间,那般长的时间都只是凡鬼而已,鬼王那般厉害,恐怕要有上千上万年的时间,那样长的时间,便是人都要活成了精怪,何况是鬼,恐怕咱们根本没有手段对付……”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打不过。 “不过——”拖长了声音,夏明元又道,“也不是不能够吧,若是有些机缘的话。” 他的话模模糊糊,却没有完全否定,皇帝听了便是心中一喜,只要有办法就好,最着急的是太后那里,想到阴间秩序,太后也犯了愁,她的年龄恐怕十几年后就要入冥府了,去给鬼下跪磕头,只是想想就是万分不想死了。 好在时间还长,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或许修炼之后能够延寿呢?这么一想,太后也对修炼之法更加上心了。 皇帝有了些想法,透露给了大臣,大臣们比太后年龄大的很有几个,也都担心死后成了凡鬼,受人剥削压迫不能反抗,心中也都有了些动念。 再碰到鬼物之后,也不忙着灭杀了,忽略对方那恐怖的表象,打听起了冥府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他们还真的找到了一些情报,不得不说,无论何时,都有那等胆大之人,竟有人照着鬼物所说于某处阴地寻冥河,偷入幽冥鬼城之中捉鬼,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竟然还真被他们捉到了有分量的鬼吏,这鬼吏很有人间习惯,贪生怕死,一听说要魂飞魄散,当下什么都招了,倒是说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凭借他做引子,又逮到了那座城的城主,被诱捕的城主也没什么坚强不屈的想法,人死了还能当鬼,鬼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种时候,即便是血脉至亲,该出卖也都出卖了,何况是冥主呢? 只是这位城主所知的关于冥主的消息也不多,好在他当鬼的时间长,很多事情多少都知道一点儿消息。166阅读网 。 正文 592 第592章 比如说这位异军突起的冥主掌控着冥河,听说天帝那边儿也是一样,而彼岸花是因冥河而生的,冥河之中有冥石,那是构筑鬼城的基石,也是通阴之物,凡人若是携带,能够掩盖身上生气,冒充鬼卒。 而鬼物若要转生,也要通过冥河,逆流而上,不定在某个漩涡就消失了,据说就是转生了。 但是真实与否,只看这些鬼物不去尝试就知道了,他们定然是不信的。 纵然是真,一个没了此世记忆的新生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意义,反而不如借尸还魂受欢迎,只可惜借尸还魂的要求不少,而且冥主并不喜欢此事,虽称不上严禁,却在现之后处罚严厉,让很多鬼物不敢轻易尝试。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八卦的消息,比如说人间某位绝色,死后成了某位城主的小妾…… “怎么,竟不是鬼王的小妾吗?” 夏明元听到此处,仿佛好奇一样问,“难道鬼王不是如同人间帝王一样的存在吗?” “是是是,但是——鬼王他把人退回来了,想来是不喜欢吧。”来汇报的人看起来也问过这个问题了,知道阴间如同人间一样,该有的享受都有,大家对死后的世界也少了惧怕,但能不能在死后获得和活着的时候同样的权力,却是值得重视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鬼王是哪里来的,反正当他冒出来之后,因为执掌了部分冥河,自然就成了冥主……” 来人还在说,皇帝听得很认真,夏明元的心思却已经远了,“执掌了部分冥河”,这是什么意思?“部分冥河”—— 皇帝显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处,下一个问题就问了,他们都很擅长抓关键,很清楚这个“部分冥河”就是关键。 事实上也真的是,那位城主是个真真正正贪生怕死的老鬼,经历比本国立国还要久,而他认识的那批鬼,若非走上高位,便都死了,鬼脉也算是广,能够跟他们谈个古。 这个“古”就是最初的一个冥府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么多个的,据说是大能打架,殃及池鱼,硬生生把一个阴间打成了碎片,曾经的地府破碎,阎王都死了,剩下的他们这些老鬼也有过苟且偷生的经历,等到后来便有炼化了那些碎片的鬼王冒出头来,成立了各自的冥府,渐渐演变成如今的这幅样子。 最开始,不是没有人想要杀死鬼王,夺得碎片,若是能够集合了全部的碎片,说不定还能成为新的阎王, 鬼物之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只是没有鬼成功,在这位城主之前还有不少的老鬼,为了这点儿贪心都死了。 用他们的魂飞魄散告诉了大家,掌控了这些碎片的鬼王绝对不是一般的鬼物能够对付的,剩下的那些就被吓破了胆,成了如今的样子。 也是这边儿安逸久了,冥主管得严,人间都不知有鬼,又怎么可能去对付鬼,那鬼吏和城主压根儿没有防备人类,这才这么轻易被捉了回来。 听着这些路人消息,夏明元的想法更多了,等到来人走了之后,他跟皇帝申请要去外面游历几年。 “这是何故?”皇帝不解。 “元侥幸得天之幸,一朝高中,得尚公主,此恩此情,非粉身碎骨不得报。既知这人间并非尽头,死后尚有大千,自然不能故作无知,放任那等鬼物坐拥阴间帝王之尊,陛下若信我,我当游历天下,为陛下取得阴间碎片,让陛下百年之后能够再入阴间为帝。” 夏明元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既然知道有阴间碎片这种东西,他自然要去寻,要知道,人和鬼可不一样,一旦身死,身上修炼出来的种种法术能够带多少在魂魄上可是说不清楚的,即便他也曾经专修魂魄,遇到此事也是有些无知的,他却不敢赌那个万一。 若是鬼王有什么勾魂手段,把他弄成鬼魂,生生抹去他修炼这几年的灵力,他还有什么能够做出对抗的方法呢? “好,好,好,朕却是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能干的。”皇帝被感染得,一时激动,应了下来。 两人商量好了,再去太后那里,看到公主,还有公主身后的奶娘抱着的那个已经会笑的小子的时候,皇帝略有几分迟疑,把劝说的事情交给了夏明元。 公主自然是反对的,但太后却被说动了,比起下头的儿女,她必然是最先要迈入阴间的人,若是能够在那之前掌控到足够的力量,让她成鬼后不必对人屈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为此,她转而劝说公主。 公主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后却免不了抹泪,这才好了多久啊,驸马就要远行,还归期不定,任谁都受不了。 “柔儿莫要生气,我也是担心你我死后孤伶,那阴间律法全凭鬼王,若是鬼王贪图柔儿美貌,可让我如何是好,只要想到那种可能,我便再不能安枕,只盼着早早解决此事才好。” 夏明元的确很难安枕,却是担心那冥主回来算旧账,原主做的那点儿事儿,说出来他都嫌丢人,而为了此事去打杀冥主,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也不说冥主存了何心帮他,单单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他就觉得自己无法把屠刀举得理直气壮,哪怕剧情之中那冥主后来也倾覆了一国,不算是个做好事的,但他对原主,却是从无亏欠,反有恩情。 公主哪里知道这些,听到这样的话,一双美目立刻就含了泪,脸上微微泛红,“哪里就能那般呢?元郎可是担心我,我定然是抵死不从的,我岂是那种……” “我当然知道柔儿对我之情,”夏明元打断她后头的话,“柔儿也当知道我对柔儿之心,若真有那种时候,我便是看着柔儿另投他人,也希望柔儿能够活下去,不会魂飞魄散,有朝一日,或可望来生。” 揽着公主的肩膀,夏明元所想又更远了一些,他对公主之情,能够有几分呢?这位是原主好容易为自己选上的妻子,但对自己,却是如同家人一样的责任,情爱,似乎早就不再是他的情绪之一,所有的便是那万千世界的牵引,哪怕满口情爱之言,于心中,却少有动心之时。 “元郎——”公主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扑在夏明元的怀中失声哭泣,却并非因为伤心,一颗心满溢着的,分不清是爱是气,怎会有人这般,怎能有人这般…… 最开始,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到如今,竟真如一见钟情一般,少了多少算计,回忆都是朦胧。 有这份感情铺垫,公主也没了阻拦,夏明元迅收拾好了行李,走的时候甚至刻意瞒着公主,等到公主知道消息的时候,夏明元早就出城了。 “驸马说是不忍见公主泪流,这才不告诉公主,只当他还在书房修炼,驸马还说了,让公主好好保重身体,修炼一事,要记在心上……” 姑姑一边转述驸马留下的话,一边看着公主的脸色,适时劝慰,不忘把“驸马都是为了公主好”这样的话再次拿出来说。 这一次公主听了却是笑了,“我当然知道他都是为了我,驸马出身寒门,哪里没有受过苦,只有我,从来没有当过平民,怕是受不了一朝跌入凡尘……” 公主说着语音一变,叹道,“他呀,总是为我想得太多,若不是他说,我又哪里知道他竟然担心得那么长远。” 奶娘抱着孩子在一旁,正在此时,孩子突然哭了,公主看过去,奶娘忙把孩子抱过来,说“大约是饿了。”说着就要解衣喂奶。 公主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既然知道死后世界是怎样,知道新生之子都是鬼物投胎而来,她便有了些说不出的联想,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鬼转生的呢? 一想到这个,怀孕时候的喜悦都不见了,竟是想不起来那时候多少期待,面儿上也冷淡了几分。 姑姑见状,便让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奶,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好好看顾,主子可以不在意,但对这位下一代的小主子,下头的人却怎样都要在意的。 尤其,公主可能不会再有孕了。 这件事是驸马说的,原因则是修炼有碍子嗣,这一点,驸马早早就对外说了,对内只是瞒着公主,驸马的意思是长生比子嗣重要,他只愿跟公主终老。 深宫之中,见多了帝王的喜新厌旧,见多了美人的哭泣抱怨,姑姑难得见到这样的男子,有感于这份难得,自然是想要促成这一段美满良缘,与此相比,子嗣反而是其次了。 万里之遥,便是御剑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到底是成的功法,度上大大不如。 夏明元一路行得不快,他推拒了大部分的侍卫,只带了几个出行,这些人也是第一批跟着修炼的人,如今都有些剑术能够看几分了,路上夏明元也是不吝指点,这些人的能力强了,做的事情必然也多,算是好事。 他这样大方,这些宫廷侍卫也都是有眼界的,当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一些人和乐融融,伪装成商队出行也是似模似样的,只是他们这个商队靠的全是鬼物消息,到达兖州的时候竟还小赚了一笔。166阅读网 。 正文 593 第593章 鬼物的世界跟人间又有什么不同呢?同样是一团乱局,甚至因为鬼物有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说瞬息千里之类的,他们知道的更多,离开冥主的那片儿地界之后,听到的消息也就更多了。 夏明元是避着天帝的地盘儿走的,他知道冥主正和天帝交战,两位鬼王的战争不知道要涉及多少事情,尤其天帝还是那么一位肆意无忌的,万一被波及进去就不好了。 “大人,此城已经是青王座下的都城了,咱们……”侍卫说着咽了口口水,这也算是深入敌营深处了吧。 即便如今已经会了捉鬼的伎俩,见到鬼物也不再如最初惊讶,能够有些稀松平常的架势,可是想到这兖州之地不知多少鬼怪层层包叠,就由不得人不头皮麻。 最要命的还是夜间的鬼市,最初碰见茫然无觉的时候,若不是大人,恐怕他们早就成了那鬼城一员,直接被勾了魂去。 人间如果战争也常见征兵抓壮丁之类的事情,但鬼域,竟是不打仗也要捉鬼入城,据说只要把什么往那命盘上一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都是这鬼城中人,再不能脱离开去。 因未知而恐怖,因恐怖而怯步。 “不用怕。”仿佛看出了他们心中忌惮,夏明元适时言,“你们忘了咱们带着的冥石了,冥石带在身上,可以阻隔生气,冒充鬼城之人绰绰有余,今天,咱们就去看看这鬼市。” 如今已知的鬼王也有数人之多,都是得到了阴间碎片,而这阴间碎片的功能不一,未必都是冥河,比如说这位青王,他得到的仿佛就是生死簿之类的东西,但这里叫做命盘,也不知是怎样的形状。 功能倒是简单,能够锁住鬼物为己用,这个鬼物之中不单单是鬼魂,还有妖精,而两者之间还有联姻,也是奇闻了。 这位青王颇有几分后宫三千的架势,每年清明都会迎娶一位美人归于后宫,而这位美人可以是妖精,可以是鬼物,可以是人类,连男女也无要求,只要美即可。 为此,他甚至会包庇在他统御之地的妖精做一些食人害人之事,虽是小事,却也让人们有了逢夜不出的习惯,更有少女成年之时涂黑面部的礼仪。 时日久了,竟然连这里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一风俗的由来,唯有些老鬼能够说出缘故来。 鬼王娶亲,说起来算是风光,阴间比类阳间,鬼王犹如人间帝王,如此帝王选妃,按理说没有人会不乐意,与之相对的好处有眼的都知道。 奈何这位青王还是不一样,他所取的妻子最后一个都未见,所谓后宫,也只有那些积年的老鬼才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只以此风形成之日起算,年年不缺,这后宫人数何止千人,但,就是一人未曾再相见,也容不得那些人思量许多了。 如此情况,每逢鬼王娶亲,虽如节日一般,但心眼明亮的那些,少不得背后喟叹一声,又一个倒霉催的。 而因为鬼王所持那命盘之顾,但凡逃跑不及时,气息落在命盘之上,生死由人,想要走都走不脱。 几千年来,青王这里也处置了不少的落跑新娘,能够追回来的自然是“原谅”她,不能够追回来的,好像没有人知道会是怎样,因为从没有追不回来的人。 可能还是命盘使用方法有些玄妙,这些人并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吧。 夏明元心中种种猜测,也不妨碍他随身携带冥石,准备参加鬼市。 天光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城市之中,家家都开始关门闭户,黄昏之中,另一层光亮渐渐而起,紧闭的门户之外好像都挂上了彩色的灯笼,一盏盏的明灯高低错落,莫名的高楼之上,能够看到飘扬的红纱,还有那纱帘之中舞动的美人,举动妖娆,连那歌声都似从天上而来。 路上也曾见过鬼市的侍卫们早就没了初见时候的惊艳,当时还是荒野之中,幸得人声,自然多有快慰。 此时却是城市之中,分明是人类居住的城市,光影转换之间,便已然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高楼亭台舞,红楼水榭歌,来往人声沸,繁华如画现。 “若这些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一个侍卫感慨着,头一次出门这么远,见到了外面的战乱疾病,见到了那些鬼物妖精害人,也见到了人吃人的现状,见到了荒野暴尸狗不食,见到了千里孤坟无人祭,也见到了以人为乐的残暴……偏眼前这一片虚假的盛世之景,最是动人,最动人心,可,却是假的,越是明白越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叹惋之意,连武夫也要柔了一片心肠,说不出的难过拥堵胸腔。 “本来就是真的,哪里来的假呢?”夏明元轻声说着,“死后世界如此,活着之苦可愿弃了?” 鬼也是真实的,存在即有理,然而无论死后的世界多么好,他们,愿意去吗? 舍弃一身皮囊,说得简单,真正的,只看他们尽皆摇就知道了,人间多苦,却舍不得,放不下。 再不多言,缓缓从街道走过,能够听到左右叫卖之声,蒸汽袅袅之中似乎还有食物的香味,然而那些吃食却是不能细看,看到香烛店,愈要虚了眼,那些对着香烛长吸,一脸满足的鬼物们,代表着死亡。 招牌幌子在街上招摇,男男女女,好像弃了世间的种种礼教,嬉笑怒骂,全凭自在,一整条街,总可以看到衣衫不整的绝艳女子带着香风阵阵,行走散漫,不经意便会把一条帕子塞在你的手上。 侍卫躲避着不肯接,得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只用那帕子甩了甩,便有香风迎面而来,一道袖风拂过,女子像是受了惊一样随风而退,定下身形来的时候还嗔怪“大爷好生无力,我只是好心邀这位小哥同乐,大爷平白阻拦,是何道理?” 面色尴尬的侍卫插言“谁要跟你同乐!” 夏明元并不与之做口舌之争,见她没有锲而不舍,便也不管,继续前行。 虽不知道这位青王手中的阴间碎片是怎样的,但冥石生于冥河,冥河也是阴间碎片的一部分,那么……早早就在冥石上刻了某种牵引阵法的夏明元能够通过精神力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牵引之力。 一行人继续行走,路上又遇到几个如同艳鬼般的女子,毫不羞涩地大方揽客,竟是让血气方刚的侍卫们悄然红了脸,哪怕红粉骷髅,但在真正看到那骷髅之前,总也看不开红粉表象,容易为其声色蛊惑。 对此,夏明元也无法阻拦什么,只能提醒而已,好在侍卫们还知道什么最紧要,并未有中途离队之举。 一行人走到了一处较为严肃的街道,夏明元一眼就看到了那恍若皇宫一样的建筑。 门前还有夜叉守门,那夜叉与人间所绘几无相差,青面獠牙,手持冰刃,看过来的眼都铜铃一样,乍看就如怪物,让人望而生怯。 “大人,咱们恐怕进不去。”侍卫见多了下头的那一套,自然知道这样的守门意味着什么。 夏明元微微点头,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绝对进不去,而进去的风险,想想那个还不知道具体的命盘,他也不会轻易行动。 左右街道附近还有商铺,只是比之前的热闹稀疏安静许多,夏明元随意寻了一家坐下,要了些吃食,却是谁都没有动,只安静听那卖茶的谈古。 越是老鬼,越是喜欢谈论那些旧事,以历史显示辈分,此刻也是如此,那老鬼正与一位客人相谈甚欢,那客人是要寻青王办事的,数次投而无门,这才在附近茶摊蹉跎。 能够在皇宫附近开铺子的,哪个不是精乖的,这些鬼物活的时间长了,心眼儿更是繁多,几句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唯独见了客人塞过来的一纸薄黄,这才透了点儿实际的东西。 有些鬼话并非常人可听,尤其他在不想要别人知道的时候,侍卫们茫然不知,夏明元却一一听了个清楚。 他们来得巧也不巧,正是青王又一次娶亲之后的一个月,这个时间,青王多半都是不理正事的,外界都传言青王是跟新婚妻子恩爱绵长去了。 “嘿嘿,若非你这黄表不错,我是不与你说这些的,白让你在外头乱转,指不定就被那夜叉抓入监牢之中。”卖茶的老鬼是个老头模样,胡子稀疏没有几根,头上也跟光了差不多,一个小髻都托到了脖颈,平添几分滑稽之色。 一身老旧的褂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能够看到袖口处的褴褛,说话之间却是老气横秋的做派,又透着点儿洋洋得意。 客人模样倒是普通,若是在外头遇到,必然当做常人一样看待,闻听此言,便是连番道谢,话语间捧着那老者,又透了几句实话,告诉他还有后门可走。 眼见那客人识趣,又给了几张黄表之后,老头便告诉了一个地点,由着客人道谢离去。 夏明元心中暗动,却还是稳坐,便见那老头鬼祟起身,看了看那客人离开的方向,就是向着他所指的方向,满脸的笑意回头,抓起了手边儿的火铲,就悄悄跟了上去。 都说鬼话连篇,这鬼话又哪里有那么好信的?夏明元又等了片刻不动,精神力却是先跟了上去,不见其他动静,这才带着侍卫跟上,离开了这个茶铺。166阅读网 。 正文 594 第594章 皇宫都有好几个门,这青王的宫殿自然也不是只有一个正门,那老鬼给指的路就是个小门,只不过这小门也并非好走的,地处阴暗之处,外面灯笼的光都照不到这个地方,当他们的身影融入黑暗的时候…… 已经张大嘴巴的老鬼被定住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獠牙凸出,双目之中的惊愕之色取代了贪婪的食欲,他的眼珠子努力想往后看,可惜身子被固定住了,竟是不能够随意转头。 在他面前,那个差点儿被袭击的客人还有几分惊魂未定,但是这种情况之下被尾随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鬼物的世界没有多少和平,鬼王若是愿意管理还好,若是不愿,在大多数鬼物之中遵循的都是弱肉强食的法则,鬼物能够通过吞噬其他的鬼物而强大己身,这也是最简单的一种升级方式,其他的,并没有流传。 “好你个老鬼,拿了我那么多黄表,竟然还要害我!”客人也不是个小白兔,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抬手就扯下老鬼的胳膊生啃了起来。 这画面看着有几分血腥,侍卫们有些不太适应地避开了眼神儿,夏明元却看得清楚,这种吃法其实半点儿血都没有,说到底,死掉的鬼流出来的只会是阴气,而非确实的液体。 吸收了这些阴气之后,那客人好像胖了一些的感觉,脸型都圆润多了,再看到夏明元一行的时候,笑容中也多了几分和气生财之感。 “多谢诸位相救,在下乃是卫将军的门客,此恩此得,日后必有重报。”客人见到夏明元没应声,反应了一下很快给他们解说了卫将军是何许人也,原来这世上鬼王之外,也有没有被收编的鬼将,这位卫将军就是其中一位。 “既然两头不靠不好活,何不投靠一方?” 夏明元也听明白了,这位卫将军也是个能鬼,夹在两位鬼王的地盘夹缝之中,还能够自己建立起一座鬼城来,其野心也可见一斑。 门客叫做马芳仁,闻言苦笑,说“哪里就能这般容易了?” 卫将军所处的势力范围是青王和幽主之间,这两位鬼王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当初青王有意招徕,不等卫将军考虑清楚,就给幽主那边儿传递了错误的信息,让幽主把卫将军当做敌人一样仇视,之所以上升不到打击的地步,是因为这位幽主如同冥主一样还有着青王之外的敌人,分散了大部分精力。 因为青王的这点儿算计,卫将军自然不想要主动投奔过来,落了下乘,出于这么一点儿意气之心,多方拖延之后,到了现在,再想要投奔,情况却已经不同了。 马芳仁就是专门过来打探消息的,若是确定青王这边儿心意不变,卫将军可能就会领着自己的一队人马直接投奔过来,因为来自幽主的打击已经让他承受不住了。 “没想到当鬼也有这么多烦恼。”这种权力上的争端,皇宫侍卫出身的他们显然更明白一些。 “谁说不是呢?”马芳仁说着也是一叹,“活着就不轻松。” 此次出行,他们将军特意准备了一些黄表,就是为了让他疏通关节用的,谁想到为了听到确切消息,就在老鬼那里用了很多,结果还是个假消息,不过…… 看了一眼眼前的小门,的确是无人看守的样子,好像连锁都没锁,随意就可入内,事实上成为鬼之后,很多人世间的屏障,砖墙门窗都不会再影响他们的行动,所以这门锁了跟没锁一样。 马芳仁聪明谨慎,能够被卫将军委以重任,本身也不是莽撞的,哪怕诱惑如此大,还是忍着没有动手,又跟夏明元等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夏明元手上捏着一张黄表,是从马芳仁那里要过来的,浓重的阴气被包裹在黄表之中,也不知这其中是怎样的做法,哪怕以精神力来参悟,一时半刻也有些看不透。 这样子的黄表来之不易,都是积年的老鬼才能够做出来的,每得一个也要消耗大量的阴气,算是鬼界的贵重物品,能够充当货币使用,数量少而珍贵。 “大人,咱们,要进吗?” 侍卫看着面前的小门,若是能够进入其中,杀死青王,必然是大功一件。 这时候,倒是没几个害怕鬼物了,想到自己所学的对付鬼物的方法,平白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们并不知道夏明元出行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夺得阴间碎片,只当是为了斩杀鬼王,还世间一个清净,颇有几分救世主的责任和胸怀,一个个都做好了舍生忘死的准备。 小门很普通,跟一般大户人家的角门一样,就是那朱红的颜色微微暗沉,严丝合缝地贴在门框内,阻挡着外界的视线。 “不进,先回去。”夏明元又看了那门一眼,带着人离开了。 老鬼从头到尾都没没有看到夏明元的身影,他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死了之后会引起青王的警觉,谁知道能够在皇宫附近开茶铺的老鬼会有怎样的背景。 马芳仁不想惹麻烦,夏明元也不想,最终放了他一条活路,只可惜他却是不会感激的。 鬼市每晚都有,夏明元用了几天晚上的时间来获取信息,鬼话也是能够用精神力探听到的,熬了几个晚上的头昏脑涨之后,他算是验证了那日老鬼所说部分为真,心里头暗暗制定了计划。 也是巧了,他行事那天,就在那个过而不入的小门那里,又碰见了马芳仁。 用精神力护罩隐了身形的夏明元就跟在他身后,一反当初所见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马芳仁此刻目光阴鸷,手上拿着一把血红的匕,他用那匕一点点撬开了小门,约莫拇指宽一条细缝露出,他便如轻烟一般飘入其中。 夏明元自然没有他那样的本事,但是精神力依旧能够追踪而上。 说起来也是奇怪,在这门没有被破坏的时候,精神力根本进不去这个乌龟壳,但只是这么一条细缝,就如同打开了门户,让精神力可以畅通无阻了。 “……若没有这命盘,你凭什么做青王!” 马芳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阴气怨气,随着他的说话声,凄厉的哭嚎之声也随之响起,那声音似男似女,仅仅听着便让人头皮麻,无从仔细分辨。 周围昏暗一片,明明是皇宫一般的建筑,亭台水榭不缺,但到此时,却是四下里黑洞洞的,宛若一片黑色烟雾笼罩平原。 夏明元好容易从那道小门进入,寻声而来,看到的就是黑色烟雾之中的红光和紫光,像是法术之光,但又有不同。 感觉到那股类似魂力的力量,夏明元谨慎地躲避在一旁,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准备做个渔翁静候结尾。 这结尾来得也快,青王到底是鬼王多年,哪怕手中命盘一时为人所夺,但那物被他炼化多年,一点儿随心而还是能做到的,如今不过是收回来而已。 白色的光宛若划破天际的流星之痕,夏明元敏锐感觉到此物不同,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中间插手接过。 他的手上覆着一层精神力,这一抓,精神力便先被吸了进去,定睛去看,才现这命盘竟然是一个把镜大小的东西,并不是十分规则的圆,但能够感觉到其中浓重阴气之下的生机。 这是…… 身体比脑子都要快一步,那镜盘如明月一般莹莹之光照射左右,夏明元身上的精神力不自觉地向着镜盘之中充斥而去,自身的屏障都要不稳,他也顾不得多想,快飞退而走。 灵力一用出来,哪怕冥石在身,也无法伪装成普通鬼卒,那两个正在打斗的人也顾不得其他,一紫一红,两道光芒同时袭设过来。 镜盘反转,不偏不倚,两道光芒都被镜盘吸纳其中,精神力同时感觉到镜盘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心神一动,便听得两声惨嚎,本来往外奔逃的动作缓了一下,立刻恢复了最初的度,然而,身后却没有了追兵。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凑巧。 夏明元逃出生天之后也没在兖州久留,直接带着侍卫们连夜离开了这座城池,往下一个预定地点而去。 在路上,手中不离那镜盘,着实分析了好久,夏明元才猜测出这个镜盘大约是什么的碎片,阴间多物,此物却有几分三生石的功效,生死往复,不离其中,又似生死簿,能够把人一生记录在案,生死不脱。 那日若非他手上裹着一层精神力,恐怕也不能够达到瞬间炼化的地步,即便如此,也只是初步炼化,却也让人大感惊讶。 青王得手此物不知多少年,竟然连初步炼化都没有吗?竟是让他少了一层抹去精神印记的工夫,直接捡了个便宜。 夏明元却不知,此界自从阴间破碎之后,当时的鬼物已经是死了一批,后来的这些全不知修炼之法,全凭年深日久阴气自然积累获得晋升,再不然就是吞噬其他的鬼物,全无正道之说。 青王能够成鬼王,不过是凭借镜盘之便,多了控制鬼物的手段,吞噬了足够多的鬼物,这才有鬼王的能力,这般能力并非修炼得来,自然粗暴简单,毫无应用之法,莫说百年千年,就是万年亿年,只怕也不会有什么长进之处。 于是,夏明元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就现他宛若一个oss进入了低级战场,简直所向睥睨,战无不胜,而他手中的阴间碎片也越来越多……166阅读网 。 正文 595 第595章 春历三月的时候,夏明元回到了皇都,整整五年多的在外奔波,书信不通,回来看到那座并不高大的城门,一行人都有了几分恍惚之感。 皇帝没怎么变化,反而像是更年轻了几分,这也难怪,成的功法总是能够有一些明显的好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爱走歪门邪道了,实在是取巧。 太后却是老得多了,见到夏明元,说笑着往他身上拍了几下“你也狠心,竟就这样扔下柔儿不管,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夏明元侧目,就看到一旁红了眼圈儿的公主,驸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进宫,纵然能够理解,但追到宫中的公主还是眼含怨气,她的身边,一个小红包正站在那儿,看过来的目光中有些好奇。 “哪里能够不要。”夏明元随口应了一句,又跟几人说了些外出所见,这五年间,他把周围都逛了个遍,这个世界太大了,以他所见,恐怕还不足三分之一,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走过,只能先紧着紧要的来。 又说了几句话,夏明元就跟皇帝私聊去了,两个进了书房,夏明元直接取出了鱼皮包裹之中的阴间碎片,这些阴间碎片一经到手就会自动弥合,如今还是一块儿圆镜一般的,却与之前大大不同了。 若是细细看去,能够看到圆镜之中的阴气如云,缭绕包裹的宛若是一个神仙洞府。 “这,这就是阴间碎片?”皇帝一时不敢伸手,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惊喜。 即便当初对夏明元有些期待,但当他真的拿到这些回来复命,还是会让人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那些道藏的书籍放在宫中何止一两年,何曾有人研究出功法来,偏偏夏明元,又是功法又是飞天,又是阴间碎片,说不定如此自己还能在阴间继续为帝,这是何等让人欣喜之事? 明明晃晃的圆镜随意所照之处,能够看到一片氤氲,宛若浮光霞影,哪里有半分阴间的阴邪鬼祟之处? 夏明元递出圆镜,告诉皇帝如何炼化,然后又说了炼化此物的坏处,因为皇帝如今并非鬼物,炼化此物必然阴气入体,旁的还好说,但寿命子嗣上…… 皇帝摆摆手,说“无碍,这不就跟那功法一样吗?” 早在修炼功法之前就知道可能于子嗣有害,皇帝倒是不在意,他的儿子有几个就行了,帝位只有一个,生的多了反而麻烦。 至于寿命,既然鬼物也能长存,得了此碎片又能当阴间帝王,那么,这人间的寿命又有何可惜之处? 见皇帝意见如此坚决,夏明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抹去了自己的精神印记,看着那圆镜一瞬间华光大放,双手捧着递给了皇帝。 “此等喜事,合该庆祝一番!”皇帝十分高兴,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夫如此有用的,又是一副自得之色,也是他眼光好,这才破格把人提拔为状元。 晚上的夜宴并不奢华,皇帝还没有昏了头,知道此物多少鬼物都想要,害怕惹来强敌,自然要低调一些,只是家中几人吃了顿饭。 夏明元这才正式见到皇子,只有三位,年龄大的才十几岁,小的不过比自家的儿子大一些,几位皇子的教养都极好,对夏明元这个寒门姑父也是恭恭敬敬的,宛若普通人家的子侄,没有惹人厌恶的地方。 公主和夏明元坐了一桌,同桌的还有他已经五岁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偏偏又是红衣裳,就是金项圈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夏明元看着好玩儿,夹了筷子菜给他,就看他迟疑又谨慎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默默地吃了菜。 瞥见孩子泛红的耳根,夏明元笑了笑。 公主见状,也觉得好笑,摸了摸儿子的耳根,说“大郎跟爹爹还认生呐。” “多年不回,到底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子。” 夏明元的手伸过去,自然握住了公主的手,如今他心中有了对付鬼王的底气,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夜宴之后,夫妻夜话,又是另一番温情,公主默默泪流,只觉得等待有了回报,心里都是甜的,却又怨,怎能有人这么狠心,竟是一封信都不捎回来。 “我这一去,才知道天地广大,以后定是还要出去走走的。”手上一紧,看到公主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夏明元笑了,“不知柔儿可愿随我一起,去看看这片天地?” “好。”公主笑着应,眼中的泪水再也藏不住,一直往下流,她一生所求,非富非贵,不过是求一个一心人,白一生罢了。 把公主揽在怀中,一边顺着她的乌,一边轻轻叹息,他到底给不了她想要的爱,便只能用这些语言安慰。 皇都这几年却是大变。 次日陪着公主上街的时候,看到踩着飞剑从头顶飞过的年轻人很快被人拽下来,然后以“禁飞罪”被处罚的时候,夏明元不由得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了。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怨驸马呐。”公主突然说,她此刻脱去了华服,一身衣裳不见富贵,宛若普通的妇人家,随着夫君逛街。 “怨我?”夏明元不知从何而起,他走的时候,不是还收获了满满的感激吗?好像自己带来了新纪元一样。 公主眼含责怪,说“元郎还瞒我,那功法竟然有害子嗣,你这般……”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直接揭晓谜底,“如今的年轻人都以修炼为好,偏偏一个两个都没有留下子嗣,可是叫家里人骂个不停,总有那不知好歹的人,便怨起了驸马,弄出这种功法来断人子嗣。” 说着便有些愤愤,这功法好是不好,修炼的人都知道,既然知道好,为什么还要这样抱怨? 谁也没有不允许他早早生了孩子再去修炼,如此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令人讨厌。 夏明元笑着在公主的琼鼻上一点,“我知道,柔儿这是心疼我了。” 心思被直白点出,语气透着暧昧亲昵,公主脸一红,“大庭广众的,可尊重些。” 说是这般说,她却还是任由那只手伸入袖底,拉起了她的手,大街上明明那么多人来回,她却仿佛都看不到,心里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在对自己微微地笑。 甜甜蜜蜜的小夫妻很是久别胜新婚了几日,确认皇帝那里没有问题,夏明元便又请旨外出,这一回却是没有走远,他去了冥主和天帝的交战所在,参与其中。 鬼物的交战也是场面恢弘的,两位鬼王之间,军阵拉开,很多都是用的战场上的士兵鬼魂,他们一生征战,对这上头的经验倒比修炼的经验还丰富。 还未靠近,就能够感觉得到那冲天的阴气煞气,在天空之中都积聚成了片片乌黑云朵,遮挡了天地光芒,硬生生把白日弄成了深夜一般。 一道道鬼影纷飞,交错之间,兵器无声,却能够看到有鬼影被兵器撕碎,诡异的就是,撕碎之后还能够复拢,只是那片黑魂,颜色会浅淡一些,几次之后便是魂飞魄散。 这种交战又与人间不同,回马枪处处,简直无法防范,尤其鬼物的上天入地之能简直天生,根本就没有办法躲避,好在与之交战的也是鬼物,彼此相当,也让战局焦灼。 夏明元一入战场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手中还有一小块儿阴间碎片,所照鬼魂,纷纷被吸纳入内,所过之处,宛若吸尘一般,清空了一大片。 战场之上,一点点小动静对那些高居云端的鬼王来说都非常明显,冥主第一个现了夏明元的出现,知道这是自己心系之人,二话不说,第一时间把人拉到了半空的黑云之上。 “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是怎么……” 五年时间,对鬼王来说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冥主所活何止千年,竟是头一次碰到一个不忍心之人,那点儿兴趣还在,自然容忍度极高。 夏明元此来就是为了主动了结此事,自然不会不愿意说明,只是——“此时此刻,难道不是此战胜利更加重要吗?我帮你。” 一向文弱的脸好看是好看,却没有此刻的英姿勃更加生机勃勃,宛若朝阳初生,温暖了光芒所过之处。 鬼王一颗冰冷的心仿佛又感觉到了跳动,他想,所有的不忍,大概就是不忍看他的笑容不再吧。 一时被蛊惑,竟是应了下来,然后便见那人如穿云之箭,从半空之中冲入对方鬼海,一片黑浪翻滚,他所带的白光如最亮的星,瞬间冲破了黑暗,带来一片光华。 那白光好像也入了鬼王的眼,约定俗成的规矩都忘了,他也随着那光一同下场,宛若开启了屠杀模式,把周围的鬼卒一扫而空。 天帝看着,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也跟着冲入鬼海之中,没办法,鬼物也是稀缺资源,别看这世上人多,但他手上能够用的鬼兵可是以稀为贵,自然舍不得被人这般屠杀。 冥主和天帝的水平差不多,连同手中的力量都差不了几分,这才导致战局的胶着,如今有了夏明元这个有生力量,他的手中又有一片阴间碎片作为大杀器,落败便成了必然。 等到天帝退去,冥主手下一众鬼兵也随之隐没,若干鬼将离开,荒野之中,只剩下鬼王和夏明元相对而站,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相见,落难的书生碰到路上的贵人,满脸笑容求得帮助,相识为友…… “这个给你。”夏明元把那块儿立下战功的阴间碎片交给鬼王。 鬼王满心欢喜地接过,不等再问,就听得夏明元继续说“当初为了活命,我违心许诺,心中有愧,便以此物相抵,更有一篇功法,也不知对你是否有用,你且拿去。” 这话难说得很,夏明元只觉得尴尬,若非找不到原主的魂魄,他非把这一摊子塞回给他不可,但…… 滚热的心宛若骤入冰窟,鬼王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你说什么?” “骗你得这几年寿命,实在是我之过错,你若是不甘,只管把这性命收去……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实无他想。” 面皮好像都在烫,夏明元这盼着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这样的事,情债实在是不好还,尤其还不是自己欠下的情债,且还是男子……咳咳,他总还是有几分接受不了。 话语清清爽爽,语气干干净净,纵然有一二停顿的地方,但并不见丝毫的犹疑不舍。 鬼王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表情也冷了,看着夏明元,看着他,看着…… 夏明元只觉得脖颈一痛,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委倒在地,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掐死了,这干脆利落的劲儿,若不是对自己,还真是…… 魂魄轻飘飘,宛若没有重量一样,这时候夏明元才想起来他和原主的魂魄总会有所差别吧,但,看鬼王的视线,并没有不同。 “是我错了,不该让你贪恋人间繁华,这便随我回去吧。”鬼王说着一招手,夏明元就觉得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让他落在实地,被鬼王拉住了手。 再看自己一身红衣,长披散,竟然如梦中一般,只是脖颈之上没有了锁链,但那来自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分毫。 轻飘飘一个晃神,眼前便已经是梦中冥河,还有那一片如火在烧的彼岸,阵阵芳香勾魂夺魄,魂魄仿佛又轻了几分,若非有牵引之力,恐怕早就飘然云端。 这便是做鬼的感受吗?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而此时的自己,如果在鬼王的眼中还是夏明元的样子,那么,这是他自己的魂魄吗? 从来没有怀疑过系统之能,但系统若能到此处,还是不容小觑。 “今日娶亲,大宴天下。” 鬼王之声,如黄钟大吕,响彻鬼界。夏明元微微苦笑,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这最糟糕的一步。 他既不愿与鬼王虚与委蛇,又不远抗争到底连累亲人,最终能够选择的不过是……跳入冥河的身影决绝坚定,鬼王都不由得晃了下神,没有来得及救,便看着那红影被冥河吞没,眼前、一片漆黑。166阅读网 。 正文 596 第596章 冥河之水,不知其始,不知其终。 对岸的红艳如火,却又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纵然是再浓烈的色彩也挣脱不过这黑暗的阴间,便如那如云雾一般的阴气缭绕,明明也可充作祥云,却总是透着一股子死寂。 白色的月华绫能够在黑暗之中出淡淡的如月光辉,鞋头上的明珠反射着那淡淡的光芒,犹如星子一样,伴在左右,让那每一步都恍若踏足云间。 “你来了?” 站在彼岸花中的鬼王身着黑色的衣裳,他的面容雪白,连唇色都是淡的,一双眼狭长,有些不好相与的感觉,不笑的时候仿若勾魂的厉鬼,散着阴冷的气息。 “嗯,我还没有找到他。” 女子的声音轻柔,她看着那冥河之水,就好像是看着一生挚爱之人,又似她的目光想要穿透那冥河之水,看到它背后是怎样的存在,是否还有自己的爱人,在那里徘徊等待。 “这么难找吗?”鬼王有些惊讶,他找不到人,只觉得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之后的很多年,他便努力收集阴间碎片,如今的冥主也能够掌管二分之一的阴间了,只是还不够,他还是找不到他,但对方…… “阎王那里也没有吗?” 这位阎王是某国的皇帝,也不知是怎样的运道,竟然能够掌握了另外一半的阴间碎片,在死后直接成了这阴间帝王,不仅如此,因为成为皇帝时候所掌握的国朝气运,对方的阎王之位稳固如山,便是他,为了找人,也不得不稍稍低头,然而,找不到。 “没有。”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看着冥河的目光没有转移,“我去三生石看了,看不到他的前世来生,也曾去望乡台遥望,看不到他在人间的踪迹,有的时候,我觉得是在做一场梦,梦醒了,只留下香气回味……” 她向前了一步,离冥河又近了几分,若那冥河泛起波浪,黑色的河水就能遮蔽明珠的光芒。 “投入冥河之中就能够转生吗?” 鬼王看着她,他知道这位是阎王的妹妹,如果按照他们国家的叫法,是叫公主吧。 “不知道。” 如同谁也说不清楚阴间最初是谁建立的一样,这些阴间碎片之中包含的神秘并不是他们能够探测的,便是鬼王,每每看到那冥河都有一种神魂为之吸引的感觉,并不敢尝试靠近,这还是因为他掌控的那些阴间碎片之中包含冥河,否则…… “我有些累了,不想再找了。” 往日的多少情爱,总会被时间磨平,并非不记得当时的美好,只是痛心久了也会觉得麻木。 脚步不停,女子继续往前走着,一步步迈入了水中。 站在彼岸的鬼王安静地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此时此刻,他像是完全想不到阎王的妹妹在自己这里投入冥河会引来怎样的争端,他从不惧怕这些,自然不会提前防范。 于是,他就那样看着,看着那黑色的河水渐渐没过了女子的顶,她的一头乌被河水浸染,融为一色,不辨彼此…… 不过片刻,阎王那里就得到了消息,他的手中掌握有不少人才,朝臣配置几乎是照搬了人间的那套,各个大臣手下也完全不缺通风报信的小兵。 冥河周围本来就是鬼物繁多之地,纵然是鬼王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隔绝每一个鬼物的视线,自然有人看到这一幕,告知了阎王。 “柔儿糊涂啊!” 曾经在阳间坐享融化的太后到了阴间依旧是一身尊贵,还保持着人间的习惯,身前身后,宫人不断,魂体却坚韧了许多,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很昏倒,同样,也很难泪流。 成为鬼魂之后才知道鬼物也并非完全自由,它们也有各自的执念束缚,对于太后来说,人间的繁华未尝不是一种执念,身边的子女同样是一种执念,而现在,一种执念被斩断一半,让她心痛到不知如何是好。 阎王在她身前听训,即便掌握了一半的阴间势力,但这个阴间到底是那些阴间碎片拼凑而来的,阎王也不敢说全知全能,只能在自己所知范围之内给予照顾。 “朕会尽快找到她的转世,必然让她快快乐乐过完一生才好,也许那时候她就不会再那么挂念驸马了。”阎王说得中肯,他还记得妹妹之前的话“如果活得不快乐,纵然千年万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不忍心看到妹妹那样落落寡欢的模样,却又不能为此怨恨已死之人,他们都知道,夏明元是死了,但,魂魄无处可寻也是事实,连早都成了冥主的那位都有找不的人,阎王也就不觉得自己找不到人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反而能够轻易接受了。 转世还是很好找的,尤其三生石就在阎王的掌控之中。 看着那位富裕人家满心欢喜地抱着一个襁褓,看着那襁褓中的婴儿一无所觉地哇哇大哭,阎王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是被洗去记忆了吗? 如果能够忘记那些痛苦,也好。 小女孩儿渐渐长大,她的家人越来越富裕,她自己也拥有了很多小秘密,无缘无故出现的钱财,每逢生辰出现的礼物,明明有几分古怪,却被她轻易接受了,她笑得开心,会跟自己的竹马一同分享美食,也会被他拉着去看那些修士的飞天。 “等我们生了孩子,咱们也去修炼,那时候也能上天飞了。”小男孩儿有着清秀的面容,信誓旦旦地说着,拉着青梅的手,眼中满是向往。 女孩儿点头应了,咧着嘴跟着笑,露出缺了一颗牙的豁口,却又显得自然可爱。 渐渐长大的少女如愿嫁给了竹马,哪怕竹马的家中遭到巨变,已经不复最初的富贵,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你一心对我,我必不复此心。”她求的,从来都是那一颗爱她的心,其他的,于她而言,又算什么呢? 疼爱她的父母最终如了她的意,而她的竹马也果然不复她这份不离不弃的真心,自从娶了她之后,对她极好,然后就是一步步财源广进。 恩爱的两人很快有了孩子,怀孕的日子其实并不难熬,已为妇人的女子一直很高兴,但随着睡眠的增多,一日日,她的眼神也会偶尔忧郁起来。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哭声响亮,他的父亲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说,以后他们可以一起修炼,以望长生。 “不可以!”断然的拒绝从女子的口中脱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此时的反对因何而来,明明是说好的不是吗? 但……心中的剧痛几乎无法掩饰,她捂着胸口,眼圈儿红得都要落泪,说“我、我不想修炼了,你也不要修炼……”面对丈夫疑惑的眼神,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襁褓上,襁褓中的孩子在安静沉睡,她的心中明明没有多少喜欢的,但看到的时候还是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孩子,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给他多生几个孩子不好吗?我想要多几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好,怎样都好。”少年时候的梦想不是不存在,但,如果她反对的话,他总知道如何取舍,这世上,再不会有一人比她对自己更重要。 在她的鬓上轻轻一吻,仿佛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都听你的。” 女子安心地笑,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腰背都放松了一些,不再如弓弦紧绷,抬眼看到丈夫的笑颜,一时又有些恍惚,好像有谁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同样打动了她的心。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定是坐月子坐昏头了,怎么会呢? 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就此被放到脑后,她安心带孩子,然后真如承诺中那样,又生了几个孩子,男女都有,一个个,让人分散了精力,再想不起其他。 然而,孩子还是要渐渐长大的,如同他们要慢慢变老。 当花白的头染上了两鬓,眼角的皱纹无法掩盖,她看着镜中他的样子问“我不让你修炼,你可后悔?” “虽然不能飞天有点儿遗憾,但,我们始终还是活在地上,有你陪伴,就很好了。”丈夫的声音暗沉,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一笑,再也遮盖不住的笑纹凸显了苍老,他们都不年轻了,还飞那么高做什么? 春天的时候,看到那满园的桃花盛开,少女唧唧喳喳地说着桃花的美丽,一边还跟同伴抱怨“不知道为什么世人都爱梅花,我觉得桃花就很好啊,分明也是五瓣啊,不过是开花的季节不同罢了,梅花除了好看有什么用,桃花之后还有桃子呐。” “就知道吃。”女子毫不留情地在她额头戳了一指,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像了谁,竟是满心满眼都如此踏实。 抬眼间,看到拨开桃枝,从花树下走来的丈夫,注意到这里的目光,他抬眼一笑,已经不年轻的脸称不上俊美,但她,却恍惚间看到了另一张属于少年人的脸,那双未曾经过时间打磨的眼中满是光华和惊艳,一瞬间就看到了心里去,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母亲,你怎么哭了?” “这春光太好,有些耀眼。” 那是谁,我曾在哪里见过,又是因何心中酸涩,按住擦泪的帕子,再抬眼,就看到走近的丈夫取笑道“你娘一向眼窝浅,从小就是个小哭宝,也不知道这满树灼灼,哪里让她如此伤春?” “孩子面前,胡说什么?”挥去那莫名恼人的虚影,眼前所见,她的丈夫,女儿,那满园的桃花都成了背景,只为余光所顾,情绪莫名又好了,露出一点笑容来。 三生石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个笑容上,三生石外,鬼王和阎王并肩,看着那一幕。 “原来冥河果然能够让人转生。”鬼王这样说着,仿佛是印证了心中的一件大事,莫名有了几分如释重负。 阎王上前触摸着三生石说“这三生石也是真的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那也要先有魂息才可。”鬼王补充说明了一句,他早想过用这三生石寻人,自然知道其中所需。 而这,恰恰是他所缺少的。 那个人,从来就在他的计划之外,一如他当初的以身相许也不过是抓住他的一点心软而已,而他,偏偏越陷越深,最终被那个骗子骗得那般惨,到现在还记得。 鬼王成鬼的时间太长了,人世间的种种,对他来说都是不知道多少辈子之前的事情,许多都不太清晰,倒是那人,最初的印象已经模糊,仿佛就是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可以说两句话的人。 他凑上来自说自话,自动把自己放在了友人的地位,又在知道寿命将亡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求生路,他也果真寻到了,那人,真是赖皮啊,连哭着求情的事情都做了,为何又在最后那般决绝? 万年不变的寂寞仿佛冥河的冷清一样,他只是想要有点儿欢声,有点儿看着便觉得温暖的笑容,谁能料到他…… 莫名成了加害者的感觉并不好受,鬼王耿耿于怀,至今不能忘却,时日久了,竟也分不出当初的情到底是哪种情了。 几十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年投入冥河之中的女子回来,还是公主的位置,依旧有那般尊荣,而跟她同日而亡的丈夫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阴间驸马。 “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一天。”再度恢复年轻的样貌和身材,心里头似乎也重新有了年轻人的活力,看着同样重返年轻的妻子,兴奋的丈夫一时间没有现妻子的情绪并不太对。 拜见了太后和阎王之后,新任驸马跟着阎王去前头说话,太后拉着公主到了后殿,太后试探着问起前事。 “死了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公主的表情淡淡,说不上喜,说不上悲,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怅然,“纵是何等情深,也抵不过生死轮回。——如今,我的驸马只有他,没有别人。” 这才是最悲伤的事实吧,她选择的永远是对她最好的,那些在记忆中蒙上深情的面纱,揭开之后也不过是最简单的比较衡量,或者还有一份动心,但那份动心,又算得上什么呢?现在,她不还是对别人动了心? 以为放不下的,都是自以为的深情。 这才是最难堪的事实——她终于明白了。166阅读网 。 正文 597 第597章 漆黑的夜幕之中,树枝的黑影如鬼怪一般,张牙舞爪投影在玻璃上,古堡的灯亮起来,奢华的水晶灯让整个古堡活了起来,突然冒出来的人声来往交织,仿佛在开一个盛大的舞会。 “马库斯,今天有什么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 “自然是美食了,还有什么能够让我如此心动,那芬芳的爱情?” 充满了调侃的话语一出,就惹来了一片哄笑,玻璃酒杯反射着灯光,女士们的衣裙上都镶着钻石一样,闪烁的光芒同样会出现在她们金色或棕色的头上,那盘起的有着最优雅的形状,如同她们举止间的贵族风范。 斯考特伯爵带着一副金丝边儿的眼镜,严肃的表情此刻也带了一丝笑意,站在主位,他轻轻用银勺敲了敲玻璃杯,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他们都有英俊美丽的容颜,一个个不逊色于电视上的明星,带着公众人物的标准笑容。 “马库斯,作为一个不客气的客人,你也要给我这个主人留一点儿说话的时间,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我的宝贝儿呐。” “当然,当然,我也等着看,这是你的第几个孩子?” “十三还是十四?”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吧,前头的那几个好像都是不太幸运的家伙。” 斯考特伯爵又敲了敲玻璃杯,他是老牌儿的贵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无论是涵养还是耐心,都不欠缺,此时此刻,即便再次被夺走了话语权,他还是好脾气地微笑,得到大家的注意之后才拉过了一直站在他身边儿的,如同一个小侍者的孩子,他大约才有十岁左右,是z国人的相貌,黑黑眼,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下,黑色愈浓郁。 他的神情很淡,眼中反射着灯光,如同落了星子一样亮,抿着唇看过来的样子,像极了柜台上的娃娃,长而卷翘的睫毛平添了一些精致,让不少女士低声赞叹。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那是当然,这就是斯考特最喜欢的那种,他的品味,万年不变。” 又有几声私语,突然好起来的听力让男孩儿把一切都听入了耳中,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淡淡。 “哈哈,这就是我的宝贝儿,我的第十五个孩子亚都尼斯,我爱他如同我爱该隐。” 斯考特举起了酒杯,鲜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荡,宛若最艳红的宝石,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一股芳香从那杯中传来,所有的人共同举杯,“敬该隐!” “敬该隐!” 伴随着笑声,整个大厅之中的气氛都热烈起来,欢呼着“敬该隐!” 红色液体吞入喉中,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之中似乎都有了一抹红光,不及吞咽的红色沾染在唇上,又被舌头轻轻舔掉,那种垂涎的神情,仿佛是贪吃的兽,不愿意浪费一丁点儿的食物。 “亚都尼斯,我的宝贝儿,你为什么不喝?”斯考特伯爵低头,看着身边儿的男孩儿,磁性的嗓音轻声问。 “我没成年,不会喝酒。” 亚都尼斯抬眼,看了他一眼,给出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斯考特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他周围的几人,听到这个答案,也跟着笑起来,这可真是有趣的答案。 “我的宝贝儿,你总能知道怎么让我高兴,这让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可真美好啊!”斯考特感慨着说,他的周围立马有人附和他的这句话,两个俊美的大叔就这样聊起了年轻时候的话题。 农庄,村妇,还有不知道害臊的女人,以及同一个时期的流亡,黑暗,永远烧不完的大火,以及那些讨人厌的大蒜圣水,每一样都让人讨厌。 亚都尼斯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静默着,安静地保持着跟身后雕像一样的站立姿势,摆在他面前的酒杯分毫未动。 哪怕他知道,以后血食就是他的全部味觉所在了。 这可真是令人厌恶啊,饮食单一的种族。 不过好处大概就是吃喝拉撒中一下子被排除了后两项,合并了前两项,一天之中分配给食物的时间可以减少很多。 坚持到晚宴结束,三点的钟声已经敲过,这个时候,即便是热衷于宴会的女士们也都觉得有些累了,她们随手挑中合意的侍者,有些忍不住已经露出了口中那两颗尖利的吸血牙,扎入了对方的脖颈之中,据说只有那里的血液最为美妙,会有一种被带上天堂的感觉。 亚都尼斯的吸血牙也露了出来,属于吸血鬼的强大能力让他能够清楚分辨出空气中不一样的香味儿,尤其是那些血液的味道,简直诱人极了,像是能够深入灵魂一样,让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父亲,我饿了。” 孩子的声音清脆,于一众迷乱之中,起到了醒神剂的作用,已经有几分意乱情迷的斯考特稍稍放开怀中的少女,她有着一头灿烂的金,笑容也如阳光般明媚。 此刻,她毫不在意地跨坐在斯考特伯爵的身上,短裙已经上掀,吊在肩上的带子滑落肩膀,露出白皙的臂膀,还有那被金遮掩了一半的浑圆,她嬉笑着,把脖颈贴近斯考特的尖牙,仿佛不觉得害怕,那样欢乐地出撩人的笑声。 “唉,可真拿你没办法。”斯考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腕递过去,亚都尼斯如同小狼一样,迅咬开他的血管,开始毫不客气地吸吮。 金女郎的红唇贴着斯考特的侧脸,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眼中是异样的身材,吸血鬼啊,强大而神秘……不知道多少层滤镜在她的眼前遮蔽,让她看不到丝毫的危险,怕什么呢?不过就是失点儿血而已,每个月不都要流些血吗? 等到斯考特扬起手的时候,再也够不到对方手腕的亚都尼斯才稍稍清醒一些,他的目光中暗含几分厌恶,表现却很平常,早在知道自己成为什么物种之后,他就有了吸血的自觉,只是,喝谁的血,怎么喝,却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即便斯考特的血液算不上好喝,但作为转化他的父亲,血液中的能量让他能够忽略味觉的问题。 亚都尼斯最开始当然不叫这个名字,他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换了物种,而这种转换最开始或许还有两分新鲜,能够让原主安于享受那强大的力量。 但,太早的转化让他永远保持了现在的孩子模样,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或者都能够忍下来,但当他思想成熟之后,面对着不成熟的身体,该有多少恨意呢? 他畏惧吸血鬼的强大,不敢反抗这些古老的贵族们,便把一腔仇恨泄到其他的孩子身上,沿袭了斯考特变态的爱好,转化了很多的低龄吸血鬼。 这本来应该是吸血鬼的禁忌,因为年龄小的孩子在懵懂的时候固然可爱,但当他们长大,他们了解是什么,却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满足之后,心理和生理的不匹配就会让他们产生很多不可控的问题。 在血族的历史上,生过低龄吸血鬼谋杀父族的故事,源自血脉之中的力量,父子君臣之间的从属非常明确,高阶对着低阶的压迫力几乎是无可反抗的。 但,那些低龄吸血鬼,他们宁可用自杀式的袭击,也让这种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生了最著名的悲剧。 在这样的前提下,初拥的对象必须要成熟也成了一种潜规则。 当然,规则总是要被打破的。 拥有特权的贵族们,总是不太在意这样的规则,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保证在那些小崽子们不听话的时候把他们消灭掉,没有比血族更清楚怎么样才能够杀死吸血鬼的了。 斯考特就是这样的一位贵族,他爱好养孩子,年轻的儿子女儿,他喜欢这些可爱的生物,喜欢他们讨好他的样子,他也享受着这种做年轻父亲的感觉。 于是,有了亚都尼斯,而他,并不是他唯一的孩子。 年轻的孩子还想着怎样从人贩子的手中逃脱,他自认不是那些婴儿,有着自己的小聪明,第一天被带到古堡的时候还有几分好奇,没想到就这样出国了,然后…… 当天就被斯考特挑中进行了初拥的孩子就这样转化成了血族的一员,从此就要告别阳光。 舞会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宣告终结,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伴儿回去进行下一场活动,古堡之中,渐渐安静下来,管家指挥着剩下的侍者收拾残局。 斯考特带着他的金美人儿回到了房间,亚都尼斯也如同解放了一样,回了自己的房间,初拥之后,他有了自己的房间,厚厚的遮光窗帘好像是天鹅绒的,只有在夜晚才会被拉开。 处处可见的雕像有着各种模样,最常见的还是人形和蝙蝠,人形雕刻得非常逼真,好像是真的人石化了一样,蝙蝠更有几分生动,真的假的分不清楚。 亚都尼斯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看了许久许久,直到晨曦的光芒渐渐热烈起来,那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微弱的光,却感觉到了火烧一样的灼热,若是阳光直接照射下来,想必他就会化作一个火球了吧。 这样想着,亚都尼斯意兴阑珊地拉上了窗帘,在一片阴冷之中钻入了轻薄的被子当中。166阅读网 。 正文 598 第598章 初次尝试变成昼伏夜出的种族,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间,这座古堡像是死了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沉睡,包括那些供职于古堡的普通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世界的时代算是普通的科技水平,电视手机都有,资讯方面,网络信息也算达,但这些普通人,却能够完全不畏惧吸血鬼的可怕,安然在这里供职,也是令人惊叹了。 一边想着,亚都尼斯爬起来,换了一身衣裳,他的衣柜是满的,但只要看到那些型号并不是符合的衣服就知道,这些恐怕是之前的那些“儿子”留下的。 斯考特伯爵的喜好他昨天已经听了很多,那些吸血鬼百无禁忌的,什么都能拿出来说,他当然知道之前的那几个“哥哥”是怎么回事儿,除了一个到娱乐圈里头当童星的,剩下的那些都死了,死因各种各样,真是太不幸运了。 幸运?哈,这些血族还真是优雅。 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亚都尼斯的视力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他甚至能够在一片黑暗之中看清楚每一个坑物品的真正颜色,这种视觉能力…… 这就是血族的优势之一吧。 在房间里实验了一下自己的度,大约三十平的房间,从这头到那头连一秒钟都不到,而这还非他的全,真是太厉害了。 推开门,走廊天花板上一只灰色的蝙蝠飞落下来,在把空中就化作了人形的模样,是古堡的管家。 “尊敬的少爷,您起床的时间太早了,是有什么需要吗?” 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大变活人,哪怕知道血族的能力之一是能够跟蝙蝠护化,但这么形象,还是第一次看到。 亚都尼斯多看了他一眼,说“我想整理一下房间,另外,我需要更多的衣裳,帮我联系设计师,我需要他们单独设计的衣服……”拉拉杂杂说了一些需求,包括,“听说,我还有一位哥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呢?也许我应该跟他打好关系?” “是的,好的,您的要求马上就会得到满足。”管家身着燕尾服,躬身行礼的时候宛若一位礼仪老师,充满了贵族式的优雅,哪怕他宠你鞠躬,你也不会感觉到他低人一等。 “至于您的兄长,昨天已经通知了他的经纪人,大约后天,他就能够赶回来与您相见。” 听到管家的这句话,亚都尼斯微微挑眉,说“我还以为我们应该是不见光的,他在白天也能出门吗?” “当然可以。”管家笑眯眯地说,“活的时间越久,就会得到越多的优待,您还太小了,等几年之后,您也能够感受到灼热,那并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所以我们更愿意遵循古老的习惯,当然,您也可以借用外力,防晒伞是很好用的,还有防晒霜,需要我为您准备吗?” “暂时不用了,我也想要跟父亲一样。”亚都尼斯表现得很乖巧,完全不想要挑战礼教的样子。 管家微微点头,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他还是马上去忙活了,同时一部分普通人的侍者被叫起来,古堡之外的那些早就开始忙碌了,无论是好看的花园还是干净整洁的道路,都是需要天天清扫的。 设计师很快被请来了,这位大约是经常来往古堡,见到亚都尼斯,并没有对斯考特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表示意外,很熟练地为他量身,然后听取他对服装的意见。 “您的要求跟安迪可真是不一样呐。”设计师这样说着,收好了工具。 侍者送上来了茶点,两人坐在充满了欧式贵族风的沙上,进行着轻松的谈话。 “安迪?是我那位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哥哥吗?”亚都尼斯问着,“我今天正准备看一看他出演过的角色呐,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安迪演的电视挺多的,一时间我还真想不起来哪些更好看,也许你愿意看一看《血族历史》?那可是大阵容啊,据说连勒森布拉族都有友情出演,那可是魔党啊,真是让人惊叹。” 新到手的手机还没有来得及联网,听了设计师的话,亚都尼斯现自己之前所想的实在是太片面浅薄了,这里的吸血鬼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并不是半隐世状态,这个世界上,其他的普通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些长生种族的呢? 送走话多的设计师之后,亚都尼斯联上了古堡内的独立网,血族内部的一些事情就在向他展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隐秘,昨天见到的那位热衷血食的马库斯都有自己的网络动态,照片文字,一样样都在向着整个世披露着血族的生活。 底下的评论就更有意思了。 “这可是太棒了,为什么我就不是一个血族呢?看看我看看我,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血族的。” “我可真羡慕那些侍者,可惜我生的不够漂亮,不然就能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了。” “更应该羡慕的是那些明星,我还记得明星之宴,身为一只颜狗,我忠诚地为血族舔屏,天啊,他们怎么能够那么美!” “做梦都想着那一天,我的父亲从天而降,初拥了我,之后我就成为了血族的忧郁小公主。” “一群白痴,等哪天血都被吸光了,你们就不会羡慕那些吸血鬼了。” “哪里来的黑子,你不知道现在的血族法令明确规定吸血不能致死吗?每年捐献血液的那么多人,也不见死了啊,不过被直接喝两口,怕什么,可惜我不是处、女了,据说他们最喜欢处、女的血。” “喂喂,你们都没注意正题吗?不是说这次宴会是因为斯考特伯爵的新儿子吗?” “你指望马库斯那个自恋狂会放别人的照片,除非是他怀中的美女!”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聚的,每天都有的晚宴,随便一个借口吧。” “我就想知道斯考特的这个新儿子怎么样,不会像他那些倒霉的哥哥们一样吧。” “谁知道呢?反正斯考特从来不缺儿子。” “我我我,我也报名要当他的儿子!选我选我,我一定不会对黑暗表示厌倦。” “楼上还没成年吧,你上这样的网,你爸妈知道吗?” “哈哈——等着你爸的巴掌吧!” 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触屏的手机到底还是操作方便,亚都尼斯很快换到了另外一位血族的动态上,他放的也是昨日的照片,倒是全面多了,大部分人都在内,连同他自己,构成了一个标准的血族晚宴的奢靡。 不少人都在评论区表示对那些奢侈品的喜爱,同时也对某些血族的习性做出了赞赏或者批判。 自然还有不少人表示斯考特的新儿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一些人则表示果然斯考特的眼光万年不变,只要是未成年的漂亮孩子,都能够获得他的喜爱,跟国籍无关。 还有人提到了安迪,不知道这一位亚都尼斯会不会成为娱乐圈的一颗新星,哪怕是万年小学生,他们也都爱看什么的。 亚都尼斯又翻了翻,昨天的大部分人,只要是有社交网络的,都会在这上面一些消息,倒是斯考特,完全找不到他在网络上的痕迹。 问了问管家才知道,斯考特是最讨厌这些网络的,他的古老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陈腐,完全不准备接受那些新生事物,但也不会太过拒绝新生事物带来的便利,比如说电灯电话。 因为这一点,安迪在走入娱乐圈之后,就搬出了古堡,没有再在这里居住,古堡之中也只为他留出了一个客房的位置而已。 闲话之中很快就又到了晚上,当古堡的水晶灯亮起来的时候,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苏醒,斯考特一如昨天的奢华,他穿着华丽,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出门前,还提前喂了亚都尼斯一些血,让他在家当一个乖孩子。 而管家则准备了一些血族内部的课本,方便他了解血族的历史,和一些必要的禁忌礼仪等。 “如果您觉得这些枯燥无趣,可以看一下安迪少爷的《血族历史》,里面关于历史的那部分还算是真实,可以作为参考教材,其他具体的,还是要从这些书本上学习。”管家这样建议着。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就拿来看看吧,我也想要早点儿对安迪有个印象。” 事实上,安迪的网络动态更多,亚都尼斯今天已经翻过一遍了,那是个金碧眼的美丽男孩儿,自拍的卖萌照常常引得一众妈妈粉舔屏。 而他参演的作品还真是不少,平均下来,一年能有两部,而他已经活了几十年,这样算下来,大部分的明星都不如他的作品更多,以至于简介上那一连串的书名号看一眼就觉得晕了。 亚都尼斯坐在专门的观影室,豪华的暗红色沙十分舒适,如同陷在棉花之中,看着那屏幕亮起,红色的血字《血族历史》仿佛在诉说这个种族经过了多少血色方才走到如今的共同繁荣。166阅读网 。 正文 599 第599章 血族的历史有很多种说法,连同血族的始祖都有很多传说,最受大众接受的也就是三种。 而在这个世界,被承认的只有该隐,那位杀死兄长,而被莉莉□□惑的女人,背弃了上帝,最终成为了新的物种——永夜君王。 初代吸血鬼是不能够见太阳的,展到现在,在血族历史上留下深深脚印的那位“辉夜君主”明了一种药剂,使得血族能够在太阳不那么强烈的白天行走于人间,而这种药剂最为出名的特点就是它能够融入血族的血液之中,从此成为一代代血族的特殊能力。 “真是有趣的药剂,应该是具有活性的吧。” 亚都尼斯分析着,按照血族的传承,都是通过初拥——先把人类的血吸干,在他的心脏还未停止跳动的时候再把自己的血喂给他,从死到生的转化,再次睁开眼睛的便已经是血族了。 这种创造子女的方法决定了他们血液中含有的东西能够一代代传下去,而按理应该产生的稀释情况并没有出现,只能够说明那种药剂中的东西是能够自行增长的。 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 电影中,安迪饰演的是现代的情况,那个金碧眼的小小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精致的容貌好像是橱窗中经常展示的sd娃娃,一个静默的镜头就能够让人为他的容颜而流连。 “我为什么要怕呢?感谢辉夜君主,我将拥有白日,每一个白日和每一个夜晚,没有人能够让我因为疲倦而闭眼,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飞翔在暗夜的天空上,让每一缕风都在我的翅下纵横,我将是夜的魂,告别我平凡而乏味的生活,开始新的、凡人难以企及的生活。” 黄昏的光芒之中,安迪站在天鹅绒的窗帘旁边儿,让暗红色的窗帘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子,一双眼望着山脉那边儿的落日,落日那橘色的光映在他的眼中,让那一汪碧色如着了火一样热烈,与之相对的,他的表情却是那样冷凝,仿佛已经成为了这陈旧古堡之中的一个雕像,只能长久地伫立在窗边。 初代,二代,三代……曾经的十三氏族大都化为了灰土,留下来的,已经与人类社会找到了彼此的平衡,这之中,很多人死了,很多人转换了种族,还有很多人,乐意为这些血族充当引路人,他们认为,危险是可控的,而血族的长生,总是给大家留下了一条最后的退路。 哪怕从此要以血为生。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起,宛若暗红色的幕布,遮住了后面的一切,血族历史四个大字再次出现,这一次,是鲜红的血,淋漓而下,让那四个字渐渐不成形状。 属于贵族的优雅音乐,有着年代的厚重感,悠扬奏起,字幕上,一个个名字划过,亚都尼斯看了一眼手机,足足三个小时的电影,表述了几千年的历史,还真是一场快进。 “这上面的历史大部分都是真的,为了剧情需要,还为辉夜君主增添了一位温柔的人类恋人,只为了让他有一点儿明药剂的动力,艺术性的虚化。” 管家温柔地说着,他把端上来的茶点过了一遍手,托着盘子的手仿佛能够自动热,很快,茶杯上就有了氤氲的蒸汽,连那茶点也有了刚出锅的热气腾腾。 “这是你的能力,真是特殊。”亚都尼斯多看了几眼,他现在还算是幼崽,血液中流淌的力量对他来说大部分都是摆设,并没有多少用处。 管家躬身,笑着“是的,您很快也会现自己的能力。” 亚都尼斯点头,他并没有对此多加询问,每一个血族的能力都是一种,这个种族的人数少,于是对于占据人数优势的人类来说,他们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到了内部,却也各有矛盾,否则十三氏族又是怎么渐渐消失在历史当中的? 古老的钟声响起了五下,亚都尼斯和管家都看了一眼随处可见的挂钟,已经凌晨五点了。 完全没觉得困倦的亚都尼斯再次确认了种族不同的好处。 “我的宝贝儿,这一夜想我了吗?”斯考特一回来就带来了大片的喧闹,他的怀中换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棕色的头,很漂亮的容貌,她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古堡,眼中还有着新奇。 “父亲,晚安。”亚都尼斯迎到门口,站姿标准地问好。 斯考特没有跟他多说,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好好休息”,然后就带着怀中的美女上楼了。 之后的两天,亚都尼斯并没有出门,他在熟悉自己转换种族之后的新能力,血脉之中带来的能力,他的,是控风,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的精神力还不能够具体分析这种控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同异能那样一个风刃什么的,也能够割断窗帘了。 这个时候,安迪,他那位久仰大名的兄长回来了。 戴着墨镜,助理在一旁举着遮阳伞,银白色的大伞保证能够把十二岁的小小少年遮蔽在阴影之下。 “你就是我的新弟弟?”一进入客厅,安迪就看到了在客厅翻开课本的亚都尼斯。 摘去墨镜,一双碧色的眼睛仿佛因为室内的昏暗而变得阴冷,看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 助理在一旁收伞,才把伞转到侍者的手中,又赶紧接过安迪的墨镜和外套,一一转手之后,便如同侍者一样在旁边儿站着不动了。 “你好,我的兄长。”亚都尼斯并没有因为他这种冷情的态度感到失望,“我能够叫你安迪吗?” “随你。” 安迪坐在沙上,很是自然地把自己的脚翘在扶手上,靠在助理塞过来的垫子上,挥了挥手说“你随意吧,还不知道你能够得宠多久,最好你能够拿到继承权,放心,我不会跟你争,哈哈。” 他大约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亚都尼斯一开始还没想到笑点在哪里,想了想,才明白对一个长生种说什么继承权,他恐怕一辈子都等不到斯考特的死亡,除非血族内部再生一次叛乱,或者跟人类再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安迪挑眉问,若非这副小少年的皮囊,他或者更适合一个风流公子的人设,至少那眉梢眼角之中的感觉,已经没有血族历史中的纯澈。 不等亚都尼斯回答,他就说“如果你想要到娱乐圈展,那么可以一起来跟我混童星的圈子,我会给你一些帮助,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弟弟,至于其他,你就去找父亲好了,他肯定会给你一些帮助的,只要你不要让他讨厌。” “期待着你独立的那一天。” 安迪最后说了一句就起身,跟管家说,“我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我要去午睡一会儿,晚上还有晚宴,真是麻烦,每次回来都不得清闲。” 从头到尾,只是打了个招呼的亚都尼斯,就看着安迪大步上楼的背影,助理对他略显尴尬地一笑,还不忘递上娱乐公司的名片,然后飞快地跟上安迪的脚步,上了二楼。 “他总是这样吗?”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管家的笑容毫无破绽,说“安迪少爷还是很好相处的。” 亚都尼斯嘟囔“这可真是不坦诚的说法。” 晚上的晚宴一如每一天的奢华,也许是因为欢迎安迪,宴会上多了一些屏幕上常见的明星,还有几位是z国的,他们看到同样国籍的亚都尼斯,惊讶有之,欢喜也有一些。 “您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跟您交谈的荣幸?” 在古堡举行的晚宴,亚都尼斯算是主人之一,他却在一旁躲清闲,藏在了小阳台上,看着朦胧月色之中的花园,双手扶着栏杆,感受着月光晒到皮肤上的感觉,丝丝凉意之中,好像也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蔓延。 亚都尼斯回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位漂亮的女性,波浪的黑披散在肩上,一袭火热的长裙露着双肩,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仿佛会反光,淡淡的幽香从她的身上传来,是个很动人的女人。 “你,真的只有十一岁吗?” “询问血族的年龄可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亚都尼斯无意在陌生人面前装孩童,他这样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散着淡淡的甜香。 成为血族之后,味觉都被迫转换,除了血液的芳香,任何事物都无法让他感受到那诱人的味道。 女星抱歉地笑了笑,她的年龄不大,哪怕那妆容有些催熟的味道,但还是能够透过那一脸的妆容,看到她的眼中的好奇。 “抱歉,我以为……” 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喝了它,我就原谅你的冒犯。”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摇荡,暗红的颜色如同恶魔的诱惑。 女星的脸色变了变,但能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当然知道这里的主食是什么,也早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因此而拒绝,但在她要接过酒杯的时候,那酒杯被收了回去。 亚都尼斯没有任何解释,轻轻一笑,把酒杯放在了栏杆上,转头继续看着花园,没有再理会后面的人。 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悄然走远,这种无声的拒绝,显然更容易让人理解。166阅读网 。 正文 600 第600章 “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些腐朽的一套,只要走进这里,我就能够闻到那种来自血液的臭味儿,嘿,你有没有去看过地牢,电影中还在那里取景了呐,那种味道……也许你会因此明白什么叫做历史的臭味儿。” 安迪喝了不少酒,跟其他晚宴之后还能抱着美女或者美男开始余兴节目的血族们不同,他只有跟周围的人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打这漫漫长夜。 或许某一天,他连这些废话都懒得说了。 “安迪,你是在装醉吗?” 血族当然也会喝酒,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酒水带来的都会是白水一样的感觉,除非他们想醉,否则没有人能让他们喝醉。 亚都尼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自欺欺人的模样,换来安迪一个锐利的眼神,他勾起唇笑,笑得像是一个从棺材之中爬出来的千年老妖,充满了对人世的怨恨。 “我的弟弟,你应该只有十一岁,不要那么成熟,否则你会与痛苦常伴,这是来自兄长的忠告。” “谢谢,我知道了。” 兄弟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温情,安迪拿着酒瓶上楼,古堡之中还是有很多珍贵藏酒的,而这些只能够让他们作为主食的调剂。 血族的胃,应该早就没有了消化功能吧。 亚都尼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知怎地,很想要解剖一个血族看看。 “这可真是个任性的要求。”管家这样说着,并未因此变色,只是告诫道,“如果您答应保留心脏的话,我会尽快为您准备好实验品,还有一个器械充足的实验室。” “哦,谢谢,你可真是太贴心了!”亚都尼斯笑着说,宛若一个得到礼物的孩童。 这个人选很好找,别看吸血鬼贵族们日日笙箫,表相光鲜,但在他们之中,还有一部分劣质品,完全不被他们视为同族,杀死都不可惜的那种。 管家找到的就是这种,这种吸血鬼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初拥完美的,但若是做一个简单的实验,还是足够的。 亚都尼斯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人形生物的实验,有些别扭,不过最后下刀的手还是很稳,哪怕半途看到了安迪进来,他还是没有丝毫的动容,一刀刀切下去,分开了一个个内脏器官,剖开,查看它们的不同。 这是一个残酷的实验,在中途还有解剖开胃部,然后看实验体吞咽下食物之后的反应…… “这可真是太血腥了,我可真是好奇,你以前是怎么长大的。”安迪一边看一边“啧啧”出声,他并不常在古堡居住,自从搬离之后,除非必要,他很少回来,这一次却是少见地停留了好几天。 亚都尼斯停了手,他想要知道的,能够观察到的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他愿意归于玄学范围,比如说来自血脉之中的那种奇妙力量,完全非科学的存在。 侍者帮他摘下橡胶手套,又递过消毒水,看着他清洗,而实验品的内脏,则有人一一摆放回去,那位实验品的精神很好,一边躺着喝血袋里的血液,一边叮嘱“你可千万不要放错了,如果不知道放哪儿,就空着,让它自己慢慢长出来。” 这个“慢慢”的度其实很快,吸血鬼的愈合能力,跟他们变成蝙蝠的能力一样,都是天生的,只不过如果只是弥合,显然比长出全新的更省力,起码可以少喝一点儿血了。 “生命的未知,很有意思不是吗?”亚都尼斯说着接过了擦手巾,随意擦了两下,就把手巾给了侍者,带着安迪走出了实验室,这座仓促建起来的实验室是侵占了一个客房的位置,里面的各种仪器也都是新的,弥漫着消毒液的味道,有些熏人。 安迪又看了那个实验品一眼,才跟着亚都尼斯走出实验室,在客厅的沙上坐下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总觉得你是个危险的家伙,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亚都尼斯轻轻地笑,这倒是一个直觉系的生物,他的预感没错,对于吸血鬼,他不否认这种种族的存在即合理,但他们的数量,他却想要管控一下,起码不能够有斯考特这样的人,无下限地展不成熟的血族,那样的影响,说不定哪一次又会让剧情重演。 不是他,还会有别人,这种扰乱社会秩序的因素,还是早点儿除掉的好。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安迪是个习惯自说自话的,当天下午,他就带着行李和助理,离开了古堡,走的时候连声“再见”都没说。 亚都尼斯还在钻研血族的历史,他想要知道前一代直到初代的永眠地在哪里,这些课本上的描述并不会太具体,但除掉那些被太阳晒成灰的,总有一些还在永眠当中。 永眠不等于死亡,对血族来说,睡觉可能只是没什么事情做而选择的一种休闲放松活动。 好像斯考特,每隔个几年,他就会多睡一段时间,那时候他的棺材就会被放在密室之中,直到他醒来,再次打开。 漫长的生命,悠久的时间,让他们浪费起来都有一种土豪撒钱的大手大脚,完全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唤醒某个血族,因为资源有限,每醒来一个人,分享的都是现有的利益。 清楚这一点之后,亚都尼斯还是说动了斯考特伯爵,父子之间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谈话。 “你想要找到始祖的永眠地?” 在血族的历史上,默认该隐没有死,他只是找了一个地方永眠,直到他愿意醒来的那一天。 书房中,斯考特坐在座椅之上,隔着一张办公桌,神情严肃考地看着亚都尼斯。 亚都尼斯站在那里,他的身高也就比这张桌子高一些,刚好容他把下巴露在外面。 “是的。”亚都尼斯不介意斯考特不解的目光,直接说出了目的,“我看了历史了,都说血族的力量来自血液,子系传承父系,我的力量来源于您,受制于您,永远都不会出您的控制,那么,如果是始祖呢?如果能够吸到始祖的血液,我会不会也成为初代呢?” 很有野心的想法,亚都尼斯不是第一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斯考特大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新儿子这才多久就产生了这样的野心,“为什么呢?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有多少人能够伤害到你,而你还会越来越厉害。” “可我想要成为王,如果一个种族必须要有一个领头人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改换种族之后再承认其他种族给予的爵位,不是很可笑吗?” 斯考特这个伯爵并不如以前的血族那样规矩严禁,从亲王到男爵,沿袭着传统的历史和实力划分,他的伯爵称号是女王赐下来,严格来说,并不等同于他的实力。 “真是可爱的野心。”斯考特这样说着,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伯爵如果在旧时候什么都不是,但,这句话还是有些戳到了痛处,他的眼睛眯了眯,镜片挡住了凶光,“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如果你想要去做,那就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斯考特这样说着,然后叫了管家进来,让亚都尼斯有什么事都去跟管家说。 亚都尼斯很高兴,笑嘻嘻道谢,然后先一步离开了书房。 管家却没有马上出来,问向迅变脸的斯考特“伯爵,真的要去做这样的事吗?” 能够听到微小的动静才是蝙蝠的能力,而管家和主人的关系,永远是亚都尼斯不能想到的信任。 正如某些国家的有钱人会把杀人罪行告诉律师一样,管家也知道主人所有的秘密。 “他想做,就让他做,我欣赏有野心的人,只看他是不是真的愚蠢。”斯考特面容冰冷,“派人帮助他,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现——我实在想不到那样的可能,但,谁知道呢?总有些人运气会比较好,如同那位辉夜君主。” 想要让血族行走于白天的药剂,还能够一直通过血脉流传下来,在辉夜君主之前,难道没有人想过吗?肯定有的,但为什么只有辉夜君主成功了? 这位在血族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人,既永夜君王之后第一个称号之中有“夜”“君”二字的人,为什么那么神秘,神秘到除了这个不得不说的药剂,再没有什么提到他的文字,那是一个禁忌。 “你永远不知道月亮会照耀到谁。” 说着血族常用的俗谚,也是来自于那位辉夜君主,“辉夜”的意思不仅是照亮了黑夜,还能够表述为“月光所笼罩”,斯考特想到那位,目光一暗,即便过了千年,他还是无法忘记那偶然的一瞥,那可真是个出色的少年啊! “是,一切如您所愿。”管家躬身应下,他已经理解了伯爵的意思。 走廊上,缓步往房间走的亚都尼斯看着遍布各处浮雕的蝙蝠,表情上还带着那一丝残留的愉悦,这些逼真的小东西,可不是真正的瞎子,它们所看到的,都是它们的主人想要看到的。 这座看似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古堡之中,隐藏着的最忠实的护卫。166阅读网 。 正文 601 第601章 安静的墓园就在教堂的后面,这是一座古老的教堂,因为城市展的原因,曾经在这附近居住的人们已经搬离了这里,一同被遗忘的还有这一座心灵的寄托。 最新的墓碑已经是十几年前立下的了,周围茂密的林木都透着黑森森的感觉,可能更多还是因为夜色的关系吧,让那高高的教堂尖顶也像是某种邪恶建筑一样在冲着天空宣战。 “亚都尼斯少爷,确定是这里吗?” 跟随而来的保镖就是很普通的人类,他们觉得被吸血鬼雇佣和被正常人雇佣没什么区别,可能报仇还更丰厚一些,如果可以,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或者还能考虑一下转换种族的事情。 因为对吸血鬼来说,所有人类的疾病都像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事情,哪怕是癌症呢?一旦转化了种族,也会跟着消失无踪,而正常人会烦恼的衰老等问题,转换种族之后,也会随着血液的重新流淌,而让魔力,姑且称作是魔力吧,滋养全身,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甚至可以外貌不变的情况下恢复到壮年的状态。 那可真是长生不老啊! 诱惑这样大,谁还会介意付出的那点儿鲜血呢? 何况,血族的矫情,远不到强迫吸血的程度。 身量还小的小少年身着一身标准的小西装,脖子上甚至还有一个小领结,听到问话,他好似无所谓地说了一声“谁知道呢,挖开来看看吧。这里,就是这里。” 手指在某一处并没有墓碑的地面上点了点,然后退开几步,由着他们拿上挖土的工具上前。 “可真是任性的少爷。”有人这样嘀咕着,却很快被同伴推了一下,不要用人类的听觉和长生种做比,他们的耳朵简直是天生的蝙蝠。 亚都尼斯听见了,余光瞥了一眼就不在意了,沉睡中的吸血鬼于旁人来说很不好认,但在精神力的扫描之下还是无所遁形的,只不过,这种沉眠之中的强大,如果必要,还是不要唤醒为好。 “记得我的要求,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儿的血腥味儿,哪怕是一只死掉的虫子,只要它会流血,就要让它活着,或者不流血地死掉。” 再次强调的龟毛要求让那些保镖恨不得在铲子上包上棉布,谁知道土底下会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如果是不幸的老鼠被铲死了怎么办? “是的,少爷。”领头的保镖应着,拿出了准备好的杀虫剂,为此而准备的喷□□等物,还都在一旁备用。 管家也跟着,他是最后的备选,如果真的有什么这些普通人应付不了的局面,他就会顶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吸血鬼的敏捷,还有他们重伤不死的迅恢复能力,都让这个种族战力十足,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数量劣势之下能够跟人类达成现在的和平共处局面。 在大战争上挥不了长处的他们可是最好的杀手集团,而那些特殊的来自于血液的能力,更是让他们具有着科技无法替代的优势。 完全的准备很好用,当然,要感激这一片儿坟墓都比较浅,至少跟亚都尼斯印象中的人可站立的墓穴不同,这些墓穴的深度都不够,由此大约也可以理解为何电影中总是有那种僵尸伸手出地面的场面了,实在是这些土太薄,都盖不住棺材板。 棺材是木制的,应该是一种极好的木头,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是暗红色一片,根本看不到腐朽的地方,如同新的一样。 看到这样的棺材,所有的人都是精神一震,也许这肯定是。 管家不自觉退后了半步,哪怕隔着棺材,他都能够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等级束缚。 “你站远一些,不要让他感应到了。” 亚都尼斯说着,自己上前,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无形的影响,几步就来到了棺材边儿,只会保镖翘起棺材。 “按照约定,一旦打开,迅把木楔插进去!” 儿臂粗的木楔是亚都尼斯之前准备的,用的是百年的桃木,他估摸着这东西对鬼物都管用,对血族大约也不是没有影响,为此还特意做了实验,表明这东西产生的伤害力且不说,但确实能够把血族钉在一个地方无法动弹,只是不能持久。 哪怕钉住了心脏,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也能够脱困而出,血族的能力就是这么强悍。 众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到了此刻,才有了些危险的感觉,之前还有些放松的保镖脸上都严肃起来,目不转睛地等着棺材板打开的那一霎那。 偌大的黑布支起了一个顶棚,挡住了月光的照射,棺材打开,木楔迅插入。 几个保镖事实上都没看清楚棺材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已经按照可能是身体主干的部位钉了下去,全凭一身力气,双手握住木楔,尖利的木楔直刺而入,伴随着不似人声的嘶吼。 灯光亮起来,能够看到那个棺材之中的俊美男人,此刻他面目狰狞,露出了獠牙来,可能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脸色苍白,并且暴露出一些好似血管的网状感,看上去不太像是人。 他的双目之中反射着幽幽的绿光,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带着刻骨的仇恨。 亚都尼斯完全不为所动,他的精神力足够压制身体本能产生的束缚,却也仅仅如此而已了。 “割开他的血管,我要他所有的血,所有的。” 早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几个保镖到了此刻更加不会迟疑,他们都是雇佣兵转行过来的,以前的生活枪林弹雨什么没见过,杀人而已,哦,还不是人,怕什么。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他们便有条不紊地按照亚都尼斯的安排心动起来了。 大功率的电动吸水器此时用来吸血也是一样的,随着电动的嗡嗡声响起来,那男人的面目愈狰狞,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干枯,并迅呈现出一种干尸的状态,这就让他凸出的獠牙愈显得恐怖。 尤其那一双眼珠子,绿油油的,宛若某种夜幕之中的猛兽。 不知怎地,亚都尼斯又想到了曾经屠龙的事情,纯粹从个人出,最后得到的好处是否值得呢? 仿佛是被原主的一腔怨恨所影响了,除了斯考特不经过原主本人同意就让他变成了另一种昼伏夜出的生物之外,他也得到了很多,至少在被人贩子卖到这里前,他的生活只是普通而已。 这些血族,跟他有仇恨的不过是斯考特一人,其他的血族,无论他们最初是怎么来的,但,他有必要做到灭族那样残酷吗? 站在血族的立场上来说,何其无辜? 吸血的规范化导致并没有人类因此死亡,而大部分人都愿意尝试一下这种浪漫,所以,他这里道德过高的标准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呢? 存在即合理,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否定一个种族存在的意义。 这样想着,再看那人仇恨的目光,他拉直了唇角,并没有再说什么,不管对方是否曾经作恶,他现在做的事情也实在称不上什么善良,不过…… 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所有的鲜血被集中储存到密封的玻璃罐里,并不多,一个血族身上的血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而放完了所有血液的血族跟一个干尸也没什么两样了。 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死。 亚都尼斯能够感觉得到那庞大的生命力还在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只要有足够的血液,无论是人或者动物,他都能够再次苏醒复活。 血族的生命力,大概仅次于魔族了吧。 管家的眼中精光闪烁,看着那些抽取出来的血液,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喉结反复几回,不由得他松了一下衣领,目光几乎无法从那些血液上移开,直到亚都尼斯让人收拾好现场准备离开,管家才去处理掉了那个目光仇恨的血族。 “亚都尼斯少爷,当你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做到底,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血族的规定是不许残杀同族,但在十三氏族都消亡,长老会都成了血族外交部的情况下,某些规定早就名存实亡,当你足够强大,你就将掌握话语权。 谢过了管家的好心,亚都尼斯没有了初来时候的兴奋,或者,在不灭族的前提下,他能够想到别的办法,让血族不那么随心所欲,不再出现如同自己和安迪那样的事情。 一些想法消散,一些想法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啊,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斯考特伯爵完全不吝啬夸奖,当他看到那些血液的时候,他的目光之中满是垂涎,这是多么幸运啊,竟然真的有了收获,也不枉他没有去参加晚宴,专门在古堡中等待结果。 “你干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除了那一点儿小爱好,斯考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非常好的,安迪最初违背他的想法进入娱乐圈中,他仍然还是放行了,就证明对这种长生种来说,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去斤斤计较,时间总会抹平一切,无论是喜爱还是讨厌。 “我希望我的食物是父亲的血液,永远。” 与其去喝人类的血,慢慢积攒其中的力量,亚都尼斯觉得还是让这位给自己初拥的伯爵负责到底更好,他的血液之中经过了一次提纯的力量才是他更想要的。166阅读网 。 正文 602 第602章 “如你所愿。” 斯考特伯爵深深地看了一眼亚都尼斯,他的目光有些意外,还有些深思,大约没想过这个从不曾对自己表现亲密的儿子会有这样的要求。 血族之中因为父系和子系的关系,在初拥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的确是世上最亲密的,有些还兼职了床伴的功能,但斯考特的儿子们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有一开始茫然无措,死命依附的,还有视他为仇雠,哭闹不休的,这些儿子的保鲜期都不长,很快就被他所厌弃,还有一些则如安迪那样,稍稍懂事一点儿就想要独立出去的。 这样的聪明儿子其实不少,可惜最后成功的只有安迪一个。 每培养一个儿子的时候,斯考特觉得自己都是有着莫大的信心的,他像是拆开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包,想要看到最满意的礼物,但在看到之前,他对“最满意”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于是,可能有些哭唧唧的孩子最开始也是很得他的喜欢,但他喜新厌旧,很快就会放弃,而放弃之后,好像所有的耐心都消失,对方若再做出什么错事,他就会像是毁掉一件不合格的作品一样毁掉对方。 无论多少儿子,对他来说,最受宠爱的才是儿子。 安迪早早失了这宠爱,可是他聪明,不会到他的眼前碍眼,自己选择了一个他基本不会看到的圈子,远远离开了被销毁的可能。 而现在的这个,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不一样的是初拥之后,之前还有些害怕恐惧的孩子仿佛一瞬间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自眼睛再次睁开的那一瞬间,他还记得,那片黑,如同无边的长夜,不见明光。 是个特别的孩子。 而他之后的表现,也的确说明了他的特别,好像是排斥的,但吸他的血时并没有分毫的别扭,宛若饥渴的小兽,努力地吸收能够让自己成长的能量。 表现出野心的时候也是那样自然,而此刻,这份忠心,姑且算作忠心吧,也让斯考特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他很高兴,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有新的感受了。 好像找到了“父慈子孝”的感觉,斯考特摸着亚都尼斯的头,柔软的黑在指间穿过的时候,心似乎也跟着软了一些。 “好孩子,你会是我最优秀的孩子。”斯考特这样说着,他本来已经习惯了安居,但野心总是那样会蛰伏的存在,当条件合适,便如有了孕育的温床,让他想到了更多。 结果是亚都尼斯没有想到的,斯考特这个好像专注养儿子的父亲竟然动了称王的心思,让他继续去寻找其他的沉眠血族。 哪怕是同代的呢?只要能够吸取对方的血液,同样能够获得强大的能量。 说起来,血族也是可爱,这都多长时间了,活了多少千年不止,对于自己的能量到底来自何处,因何而起,竟是没有人在意,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授一样,只要学会应用就好,其他的完全不用探究根底。 事实上这也跟血族之中少有技术人才,而他们又不会让其他的人研究他们的血液的原因吧。 亚都尼斯的出现仿佛一下子填补上了这个空白,明明他的疑问很多人都有过,但却没有哪个会为此真的探究源头。 信仰,或者就是唯一的原因。 之后的挖坟,亚都尼斯都没有亲自前去,他只是提供了可能的地点,然后就是桃木木楔。 斯考特也看过,他现那上面的神秘感觉,但他觉得这是来自于亚都尼斯的血脉能力,并没有对此深究。 而这样的木楔也是有着保质期的,哪怕是百年的桃木,在使用一次之后也会因为被血族的血液侵蚀而不能够再次使用。 这样一来,它的威胁力就大大减小。 “嘿,斯考特,你这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做的那些事情,怎么能够少了我呢?”马库斯是得到消息最快的,斯考特的小动作太多了,对他们这些耳目灵敏的人来说,自然能够轻易现不对,而大多数吸血鬼活到现在,好奇心都不如当初那样多,很多人不会深究,唯独马库斯,他亲自去查探,知道了一切,过来要分一杯羹。 斯考特笑着递给了马库斯一杯新鲜出土的血液,是同代的,他已经能够从血液上分辨出这些人的来历了,也许里面还有一些老朋友,不过,谁在意呢? 当转换了种族之后,原来种族的排斥,新种族的不友好,斯考特是从那个黑暗时期走过来的,早就学会了只信任自己,哪怕是目前的这些朋友,也不足以共享什么。 “这就是一次意外收获。”斯考特拒不承认,他并不在意马库斯会泄露秘密,“你当然也可以去找一找,也许能够有什么收获呢?” 他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做的。 马库斯又说了几句,并未得到许诺什么,走的时候却也不十分失望,活得越长越想要活着,他不会因此跟斯考特翻脸,他们的实力差不多,而斯考特得了那些大补的血液之后,谁知道他现在的实力有没有增长。 不到必要时刻,没有必要结成死敌。 “这段时间要防着点儿马库斯的眼睛了。”斯考特这样说着,又叫过一旁安静得宛如雕像一样的亚都尼斯,“我的宝贝儿,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血样还是太少了一些,我需要更多的来自不同血族的血液。”亚都尼斯现在在做的研究和月光有光,在他现血液中的能量会在月光之中增幅之后,他就开始研究这其中的关系。 因为每个世界的不同,他所掌握的知识未必在这里还能够适用,但,最根本的变化规律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的,他不仅是自己研究,还成立了一个研究室,秘密找来了一些研究人员,帮助他的研究。 以他的年龄,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妖孽般的天赋了。 如果实在普通人当中,或者会非常出名,但是在斯考特眼里,他的儿子就应该这么优秀。 这的确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很快会有的,我会找一些给你。” 挖掘土里的东西还是太慢了,现在马库斯必然盯着,他也不能动作太大,那么,或者可以从他的老朋友们那儿借点儿血液出来。 几份血样很快被送到了实验室,现在亚都尼斯的实验室已经是单独的一幢楼了,各种器材的齐全,加上那些研究人员,能够研究的项目也更多了,当然都是跟吸血鬼有关的。 因为吸血鬼的强大恢复能力,这样的实验除了不太好受之外,并没有生命的危险,以至于这个实验室虽然是在进行人体试验,却没有多少血腥残酷的感觉。 研究人员也都是一脸的好奇兴奋,比亚都尼斯还要积极,他们早就想要研究吸血鬼了,但吸血鬼哪里是他们能够见到并制服的,比起数量庞大的普通人,吸血鬼的数目还是太少了,并不是容易邂逅的那种。 “……血液之中有一种不明分子结构,我们暂时的研究对它无法深入,但已经可以肯定,吸血鬼的不同更多的是来自于这种不明的分子结构,它会经过胃部复制出大量的同类结构,然后深入造血干细胞,对其进行改造……” 刚刚踏入小楼,研究员的教授就拿着一沓资料过来了,他以为自己现了一个划时代的点,但事实上,这算不上什么新鲜。 亚都尼斯的表情很平淡,平淡到教授的激动渐渐也平复下来了,“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但这真的是很伟大的现,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 “这并不是全部,我需要的是那种会在月光下增幅力量的细胞,无论是血液还是什么,找出它们的藏匿地点,我要知道它们的样子。” 科学部分能够解释的只有这么多,更多的是不科学的部分,事实上,在亚都尼斯的看法之中,初拥的达成并非完全因为那种特殊细胞的转换,这更像是一种以血换血的契约,约定达成,种族转变。 但这个层面上的东西,整个实验室除了他,没有研究人员能够研究,他只能依靠自己。 “另外,还有血族的繁衍问题,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正常的繁衍无法对他们起作用,而除了初拥之外,是否还有让他们扩大种族的方法。” 教授听到这里,表情更加收敛了一些,他当然知道自己进行的研究是多么难得,也更加知道吸血鬼这种长生种本质上并不等同于人类,哪怕他们有着同样的智慧,但,见过狼和羊交朋友的吗?食物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枷锁,一旦猎食者泛滥,就是被捕食者的末路。 “只有明白是什么原因,才能够从根源掐断,否则只能够等待不可测的未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亚都尼斯这样说着。 教授不清楚这是否是他的真心想法,但,他还想要研究下去,也只能这样信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03 第603章 安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亚都尼斯正在做的事情,在某一次,他单独在白日找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做这些?” 看着熟练操作试管的亚都尼斯,安迪的目光之中满是探究,他是真正从孩子的时候过来的,哪怕几十年过去,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绝没有这般妖孽,那么,这真的不是那个老妖怪复活吗? 在吸血鬼的世界之中,还有一种“始祖复苏”,是父系借助血脉的力量在子系的身上复活。 这种复活的条件比较苛刻,而随着历史的变迁,具体的条件限制也早都没什么人知道了,可…… “我只是想要知道更多而已。”亚都尼斯连头都没有抬,看着试管之中的血液在高温的作用下蒸成气,气化之后剩下的那部分呈现出红宝石的光泽,却并非完整的,而是一个个如同细沙的颗粒。 这是血族的血,在经过一系列处理之后,它会变成沙子一般的质感,亚都尼斯称其为血砂。 试管倾斜,血砂倒在白色的纸张上,一颗颗,仿佛雕琢精细的钻石,闪烁着的光泽让人迷醉。 “你看,它们很漂亮吧。” 亚都尼斯最近的研究陷入了瓶颈,他仿佛能够从中摸到了什么规律,但他并不能够很好地把握,血砂,滴血重生,活性…… 安迪来并不是来看这些恶心的实验结果的,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些血砂之中的力量,强大而蓬勃,好像人类跳动的心脏,充满着活力,“这些有什么用?” 问着,安迪便伸手,想要去摸那些血砂。 亚都尼斯没有阻止他的触碰,笑着说“这些就是我们血液之中真正有用的部分,真正让我们强大的部分。” 无论是灵力还是魔力,都并非最简单的能量搬运,它们在身体之中的蕴藏才是最关键的,内外勾连才能够有法术的诞生。 对血族来说,丹田什么都是不存在的,他们依靠的就是血液,连皮囊都是因为血液不灭而存在的容器。 但,如果血液本身就可以不需要容器而存在呢? 血族会不会就此抛弃与人类相同的外表,彻底变成另外一种生物,一种类似于魔的生物?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也从另外一个方面验证了滴血重生的可能。 而一旦证明血族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每一次初拥得到的后代,到底是血脉的传承,还是血脉的复制,亦或者是分离出来的一丝血脉自主成人? 这才是个关键的问题吧,涉及到和灵魂。 初拥的仪式是在人息掉最后一口气之前把自己的血液喂食过去,从而产生新血。 那个时候,按照道理灵魂还没有抽离身体,新血的诞生就好像是新的生命力灌入,挽留了这一个灵魂,但,如果这些血本身就是具有活性的呢? 携带着原主的部分信息,到另外一个身体之中寄生繁衍,然后诞生出来的稳定下来的灵魂,真的还是原主的全部吗?没有加入一点儿什么? 这个疑问,他需要亲眼看到初拥才能够确定。 “是吗?”安迪疑惑地看着,试探着把一些血砂放入了口中,嘎嘣脆的口感好像在吃碎花生,“味道不错。”说着,他又抓走了一些,纸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亚都尼斯无奈地笑“这可不是让你吃的,我还要交给父亲看一看,这是我的研究成果。” “父亲?”安迪轻蔑地笑,“他现在可没空管你,我可怜的弟弟,你还不知道吗?你快要失宠了,他已经找到了第十七还是十八个儿子,马上就会举行初拥仪式,你就要成为过去式了。以你这样无趣的性子,能够坚持到现在,还真是让我意外,你想要以后都在这个冰冷的实验室中关着吗?” “啊?”亚都尼斯有几分讶然,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这种保鲜期,不过三个月,也实在是太短了吧。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他的根基太薄弱了,这时候再想想当初放下的大话,的确是太小瞧人了,连这座古堡之中的消息都这么不灵通,能够指望他什么呢? 斯考特已经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伯爵了,其他的伯爵们对他可不会有这样的宽容。 说话间,安迪把剩下的那些血砂都吃了,然后就开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类似的东西。 吸血鬼强大的实力让他不惧任何的毒物,自然什么都可以放到口中咬一咬,他的牙齿,真的用力,玻璃都能咬碎。 亚都尼斯一看急忙阻拦,“你可别乱翻,我这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好看了。”有的就是一些不好见人的资料。 那些教授可真是对吸血鬼没有好感,在他给出那个“研究是为了对付”的理由之后,他们的报告上简直一点儿遮掩都没有,害得他都不敢把这种东西拿给人看,只怕下一刻这些研究人员都保不住了。 哪怕在和平年代,但血族和人类的矛盾并不会有太多的好转,还有不少的人以猎杀血族为己任,如同血族之中也总有一个党派想要圈养人类一样。 这可真让人头疼。 “你以后是准备当个科学家吗?可真是很好的理想,我以前还做过飞机模型呐。”安迪被他拉到一旁的会客室去坐下,嘟着嘴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可爱了许多。 “我……我怎么了?那些血砂!”安迪的脸色开始产生了变化,他的模样很可怕,脸上通红,一摸都烫手,亚都尼斯一边看着他的变化,一边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那些血砂没毒的。” “不,不,不!”安迪痛苦地盘起了身子,凄厉地叫着,两颗尖牙也露了出来,脸上满是狰狞,只可惜大约是太疼了,让他的攻击性几乎为零,而他也开始在蝙蝠形和人形之间切换,每一次转换好像都让他更痛苦,但他根本无法缓解这些痛苦,还在挣扎着。 他的能力大约是腐蚀,看着已经被侵蚀成一片坑洼的沙,再看看那些因为他的唾液而起泡的地面,亚都尼斯差点儿都想要把电脑搬出来了,却只是默默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录下了这一切变化。 这一场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一个小时,亚都尼斯到底不是富有科学精神的那批人,他举着手机不过十分钟就累了,后面就把教授叫来了。 以至于当一切疼痛结束,安迪满身疲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围一圈儿快要冒绿光的眼睛。 “亚都尼斯,你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安迪的声音有气无力,若非吸血鬼不会出汗,恐怕他这会儿还会更狼狈一些。 整个屋子都如同废墟上堆叠起来的,最恐怖的还是那些腐蚀之后的痕迹,看着好像千疮百孔了一般,有些甚至能够看得出凝固的气泡,这样的能力可是跟安迪那金美少年的形象大相径庭。 而他,此时就躺在这一片狼藉之中,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缺乏。 “我怎么会陷害你呢?我亲爱的兄长,你看看这是什么?”亚都尼斯带着手套,特制的手套能够很好地隔绝来自外部的伤害,他拎起安迪的胳膊,让他自己仔细看。 长袖衬衣已经变成了中袖,撕破的袖口分明是被涨裂的,皮肤还是白皙的,但是能够看得出加长的胳膊,还有那手,那分明不再是少年的手,它长大了一些。 安迪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这,是长大了? “成长的阵痛?听说过吗?”亚都尼斯露出一个类似调侃的笑容来,他对安迪还是有些好感的,起码他不如原主那样偏激,也努力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其实,童星也不能当几十年不变,他的演技之路早就走到了尽头,亚都尼斯听说过,最近已经很少见到他的片子出现在屏幕上了,如今津津乐道的还是以前的那几部,毕竟,不可能让一个人占据了所有的孩童角色,而他,也越来越不满足总是当一个孩童了。 在剧情中,这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背景板兄长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还是在娱乐圈的圈子里转,只是渐渐走向了少儿节目,这或许并非他的本意,只是身形限制了他的展。 而现在…… “我想,我应该收到的是一声‘谢谢’,如果你清醒一些了。” 听着这句话,安迪一蹦而起,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哪怕裤子都被撑裂成了破布条,他这个大明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但……“我长大了!我长大了!哈哈,我长大了!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安迪好像一个自恋狂一样眼神狂热地摸着自己的身体,从腿脚到胳膊,连那暴露出来的雪白腰身,他自己都抚摸了一遍又一遍,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简直像是一个变态。 “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啊,是……是那些血砂!”安迪这般说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已经成长为二十来岁年轻人模样的脸上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很有些小白,但,没有人笑。 教授们狂热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最新的数据,亚都尼斯表情很淡定,幸好,结果一如所料,作为第一个真正的实验体,血砂在安迪身上的反应很好呐。 “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天才,不要以你的水平来衡量我,担心失宠的兄长。”亚都尼斯慢吞吞地说着,话语中的讽刺并未让安迪变脸,他傻笑着,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仿佛再也不能够做出其他的表情,持续傻笑着,昭示着他的好心情。166阅读网 。 正文 604 第604章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亚都尼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如果可以,我会保住你的,你真是太好了,我亲爱的弟弟!” 安迪还处在狂热之中,哪怕亚都尼斯对他一脸的嫌弃,他还是抱着亚都尼斯来了个举高高,外带亲了他好几口,那恶心的吐沫哪怕不带腐蚀能力了,也让人担心自己的脸以后会成为月球表面。 真不知道跟他一起拍摄的演员们,是否知道他的能力竟然这般恐怖,跟浓硫酸差不多了。 亚都尼斯摘了手套,用手绢抹去脸上的唾液残留,推开安迪那张因为变大有些陌生的脸,说“我还需要一些数据,你应该让他们给你检查一次,看看有什么问题,如果效果不够,可能还需要一些补救手段。”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安迪这会儿就跟听话的金毛一样,温顺地应着,看向亚都尼斯的眼神儿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亚都尼斯摆了摆手,让那些教授把安迪带走了。 安迪带着灿烂的笑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连换件衣服都忘了,还一直在问“能先给我个镜子吗?我要看看现在的自己……” 声音渐远,亚都尼斯看着狼藉一片的会客厅,转到了实验室坐下,他或许忽略了原主的痛苦,见到安迪那高兴过头的样子才明白,永远不能长大对某些人来说,其痛苦大约等同于生不如死。 只是,即便那样痛苦,还是不想死,不想沉眠,这也是生命的魅力所在了吧。 脑海之中难得地空闲了一下,等到日光渐渐照射不到室内,一个教授进来按开了电灯开关,他的手上还有一份纸质资料,是刚才对安迪做出的检测。 “通过对血液的对比分析,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腐蚀这种能力的来源大概是基于这种分子结构的变化产生的,这是一种特殊的分子结构,在细胞之中太过微小,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而它的每一次变化,都会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能量,这真是一个伟大的现,我们会因为这个获奖的!” 头花白的教授目光狂热,他仿佛现身于一个演讲台上,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现公诸于众,想要为此获得足够的荣耀和奖励。 “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但这些,暂时不能够公布出去。” 亚都尼斯不得不再次提醒对方,这个一开始就签好的约定,为此换来对方脸红脖子粗的“为什么”。 “为什么?”亚都尼斯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如果你还有一些理智,就知道这并不是应该被普通人广泛知道的消息,在他们没有足够的自控能力之前,在你们不能够弄清楚普通人的血液加入这种东西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之前。”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一个科学家的狂热,好像丧尸病毒那种东西都能够在没有足够防范的时候去研究,这些危险的带着异能的分子结构,能够指望他们不要盲目地投入人体实验吗? 这也是亚都尼斯为什么一开始就想要主导这个实验室,而不是把项目委托到那些知名实验室的原因,这并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个实验室之中,压住一切的小动作,让一切保持平静。 火热的头脑被浇了一盆冷水,教授的表情稍稍扭曲了一下,却还是渐渐冷静下来了。 亚都尼斯再次询问了实验的进度,知道还没有进展,轻轻叹了一口气,实验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哪怕他有着更多的知识,但是该卡的时候也一样跟普通人一样只能从头做起。 送走了教授,他继续制作血砂,同时逮住了化身蝙蝠的安迪,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化为人形,冷声质问“你现在恢复力气了?” 安迪嘿嘿傻笑,假装刚才偷拿血砂的那个爪子不是自己的。 亚都尼斯完全不理他这套,这小子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精,做事的时候不少半分狡猾,要不是这个实验室整个都在自己的精神力范围之内,肯定会被他蒙蔽过去了。 “哪怕你因此恢复了身形,但要知道,有些东西,过犹不及,或者,你想要提前感受一下血液燃烧而死的过程,如果是,我会很乐意记录一下的,你知道,我还缺很多的实验素材。”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安迪有些怀疑亚都尼斯的严厉告诫是为了恐吓,为了保住这珍贵的血砂。 亚都尼斯退了一步,让开对血砂的保护,说“你可以试试看,我会做好记录的。” 见他这样,安迪就不敢再下手了,成长的身体好像是新的一样,让他还充满了兴奋感,又跟亚都尼斯说了几句就走了。 当晚,亚都尼斯接到管家的传话之后才知道安迪做了什么,那个高兴到要疯了的人,不仅跟他的经纪人说了,还跟他的粉丝说了,还被小报记者抓到在酒吧厮混,甚至等不及天明,这个消息就上了电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安迪竟然这么出名。”亚都尼斯嘟囔着,他是真的没想到安迪这种作品稀少的童星还能够被狗仔追着的。 管家看他的目光宛若在看智障一样,“少爷以为娱乐圈中很多血族吗?据我所知,安迪少爷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我屮艸芔茻,忘了血族是怎样的老古董了,他们能够接受手机,但不代表他们愿意踏足演艺圈儿啊。 物以稀为贵,唯一的一个,足够得到更多的重视,何况现在有很多病态的人类,就想要被吸血鬼初拥,成为长生种,青春永驻什么的,所以…… 亚都尼斯低着头,诚挚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再见到斯考特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夸奖,带着刺的夸奖。 “我的宝贝儿,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让安迪一下子长大了,这可真是太伟大了。” 那夸张的语气宛若在唱咏叹调,斯考特是笑着说的,他甚至还拍了拍亚都尼斯的肩头,一副老怀欣慰的慈父模样。 “就是这个。”亚都尼斯拿出了血砂,被装在玻璃瓶中的血砂有着迷人的光泽,但这并不是吸引斯考特的最主要特点,那强大而蓬勃的能量仿佛心脏的跳动,让他都快要醉了。 “安迪偷吃了这个被我称作血砂的东西,然后就长大了,我本来是要拿给你看的,这是我们血液之中最有能量的那部分,我提纯了它,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功效,安迪成为了第一个实验品。” “安迪,”斯考特“啧”了一声,“那个孩子,他真是太莽撞了,幸好,没有更坏的结果。” 满意的神色只是一瞬,斯考特很快说“不过,这件事他还是做得太过了。” 又跟亚都尼斯说了一些实验的事情,有一段时间看不到结果,斯考特对此的期待基本都没有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的人,不过是漫长的时间将他的修养磨炼到了贵族的级别,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没文化的农家小子。 在古老的血族被替换掉之后,这一批的血族基本上都是这些曾经的炮灰级别人物,这也是他们很乐意每夜都开一个奢华的晚宴,让普通人对他们的生活歌颂的原因。 这些都是亚都尼斯后来知道的,不过,这也很自然,谁规定血族就不能够有虚荣心了。 只是这种素养其他时候还罢了,到了关键的时候,难免会缺乏一些眼光,让斯考特并不能够十分重视亚都尼斯的实验,直到看到血砂这个成果。 亚都尼斯得到了一些虚而不实的夸奖,最实际的应该是斯考特再次恩准他能够直接从他的手腕血管之中吸食血液,让他饱食一顿。 “谢谢父亲。”亚都尼斯表现得很恭顺,吸血的时候却很贪婪,恨不得能够抽掉斯考特一身的血液,这份狠劲儿让斯考特笑得开心,“真是个贪婪的小家伙。” 没有人提他的新儿子,真正的十来岁的儿子能够做什么呢?突然转换的种族会让他们害怕,会让他们哭泣,而那个时候,他们会现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而当他们的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会有一些特殊的事情生,莫名地生,更加让人恐惧。 血砂很快就成为了吸血鬼之中的奢侈品,斯考特的保密工作并不十分好,马库斯知道之后,所有的血族都知道了,然后血砂就受到了追捧,宛若罂粟一样的效果,很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亚都尼斯是在安迪再次找上门的时候才现这个副作用的,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这证明了血砂的不完美,在一系列的提纯过程中,肯定有什么生了莫名的变化,哪怕是抗毒效果极强的血族也无法幸免,这肯定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但却达到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效果,对于亚都尼斯最初的计划很有帮助,要继续吗?166阅读网 。 正文 605 第605章 当看到人类之中的吸血鬼猎人的时候,亚都尼斯才知道他到底还是忽略了矛盾的严重性。 他所获知的各种讯息上,一切都显得异常和谐,总有些普通人羡慕吸血鬼的生活,想要转变一下自己的种族,热衷于参加吸血鬼的晚宴,甚至羡慕那些能够当侍者的人,但,同样也有一些人,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所惑,深深地记得食物链的存在,居安思危,产生要消灭敌人的想法。 “你们这些恶心的吸血鬼!” 骂人的大叔约莫三十多岁,硬汉的外表看起来很有些味道,但骂出来的话却透着那么点儿幼稚。 亚都尼斯懒得跟他多说,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就直接把人给关起来了,感谢这里是实验室,有着太多关人的地方,而且还都是按照血族那个级别建立的。 这位大叔自称吸血鬼猎人,但他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吸血鬼,所以,还挺合适的。 看吧,这就是随意展子系的后遗症。 不定是哪个脑袋烧了的,放着那么多愿意当吸血鬼的不找,非要找一个不乐意换种族的,然后闹出这样的仇恨来。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好吧,这些不种田的吸血鬼还真的不知道。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联络上这个人,我只想要你知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从这里离开,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不出关于这里的任何事情,你应该感谢我,还给了你活命的机会。” 亚都尼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遵守规则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言而有信应该是一种道德,无论之后有什么样的大义,都不应该抛弃这一点。 在一旁的教授额上冒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头脑热就那样把人带了进来,但,“你不是说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吸血鬼吗?那,我们现在的成果已经足够了。” 血砂的副作用对于人类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只要把血砂的制作过程掌握在手里,这些吸血鬼只要还需要血砂,反而是他们自己要奉献出鲜血来,交给人类制作出能够控制血族的毒品。 这样一想,好像也算是某种报复一样,让这些吸血鬼尝一尝血液被人“吸”走的感觉。 “我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合格的研究人员,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的正义感太多了。” 因为食物是血液,而且经常采用人类的血液,所以血族就成了邪恶的吗?这一定不会是造物主的规则。 人类吃鸡吃鸭吃猪肉,但凡是能够吃的都被送入口中,然后还认为圈养那些好吃的牲畜,这样的人类,算不算邪恶呢?那么,又由谁来出声讨呢? 我要杀你,因为你的食谱里面有我。 嘴角又带上了一丝讽刺的笑意,亚都尼斯看着那位依旧“执迷不悟”的教授,说“你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工作了,你有两个选择,一,跟你的朋友一起,直到天荒地老,二,你可以离开,但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够以任何形式说出去,如果你违背约定,第二次违背约定,那么……” 亚都尼斯没有把话说完,未完的威胁才是最恐怖的,他瞥了一眼那位神情紧张的教授,他选择了“二”,以为这是唯一的活路。 “哈,看起来,你也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大义凛然,关键的时刻,就可以抛下朋友了。”亚都尼斯这样说着,把他赶了出去,并不担心他会说太多废话,从他这里走出的人都还要过管家的那一关,而那位可不是好说话的。 晚上的时候,这件事又到斯考特那里过了一遍,那位吸血鬼猎人被提走了,管家亲自来提的,亚都尼斯没有挽留,他从来不喜欢这些干扰自己的存在。 “我想要做一件事,需要得到你的支持,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这样跟管家说着。 管家的脸上带着标准的贵族式的优雅,微微俯身算是照顾他的身高,轻声问“少爷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当血族的王,你知道的,我想要当,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管理这些不听话的血族们,必要的时候,我不会介意把他们都送到我的实验室中,免得出现缺少血液的情况。” 亚都尼斯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把握,但比起说服管家,直接跟斯考特对上更不合适,如果还要潜移默化,那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可不想把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制造这些血砂上,他的研究人员本来就少,今天还走了一个,他们的人力也不能浪费。 “少爷觉得我会帮你吗?”管家蔚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亚都尼斯,话音之中却有些好笑。 “当然。”亚都尼斯说着拿出了血砂,“当你们吃下这个东西,生副作用之后,你们就不可避免地受制于我,哪怕这不是我的最初预想,但就此达到目的,也省力不少。” 亚都尼斯随手把血砂扔在了桌上,看着它们铺散开,继续说“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都知道,但,这是你们不能解决的问题,而我能,所以,我需要成为王,哪怕是名义上的,我必须成为王。” 管家的目光认真了一些,他敏感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在,但他一时间意识不到是什么,所以他没有马上否决,而是应了下来,“我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你也可以告诉斯考特,我知道你会告诉的。” 这是亚都尼斯想到的比最坏的可能稍微好一点儿的可能,真的生了,他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准备,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从产生那样的想法开始。 他要试一试,尝试一种可能。 斯考特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见到亚都尼斯的,他每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儿子,好像都会有一种新的想法。 “你想要什么,一个名义上的王?” “是的,我要王名。” 斯考特的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他一样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小孩子的伟大野望,那么这一次,似乎有些什么不同了。 “就凭着血砂?”斯考特的嘴角一翘,显然已经不是那么愉悦了。 亚都尼斯看向他,目光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直接看到他的脑海之中,精神力如同针一样刺过去,不徐不疾,如同穿透一张纸张,并不比那费力多少,这并不是血脉带来的能力,不会有血脉能力的波动。 斯考特从没想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他自信这个儿子无论多么聪明,都在自己的手下,事实上也是如此,子系对父系的服从几乎是血液注定的,理论上,任何子系的叛乱都不可能成功。 可是,精神力是另外的一种能力,并非血族的能力。 “你、你做了什么!”斯考特有那么一瞬间的反抗,但很快,他就如同那张白纸一样,被精神力穿透,头脑一瞬间空白,一个精神力的烙印就此打入。 亚都尼斯的脸色并不好,他看着平静下来的斯考特,说“不得不说,血食真的有些让人恶心,我想我还是喜欢熟食的。” 守在门口的管家看到门开启了,亚都尼斯走在了前面,斯考特跟在后面,双眼有些直,根本没有看管家一眼。 “这是怎么了?”管家有些惊讶,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亚都尼斯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推倒了走廊上的一尊雕像,看着那雕像在摔碎的同时露出一具干尸来,说“早就想说了,把这些东西当做艺术品的品味真是恶心透顶,把它们都清除掉,我要让这里干净一些,以后,这就是我的古堡了,为了庆祝,我需要一个盛大的晚宴,时间就定在今晚好了,让所有的人都来,所有的。” 管家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斯考特,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低头说“遵命,我的主人。” 亚都尼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种忠心的管家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这也是他愿意用更加柔和的手段的原因。 “让所有能够听话的人都准备起来,哦,还有雇佣兵,我喜欢雇佣他们,能够用钱买卖的服务总能够做到最好,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应该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亚都尼斯说着往前迈步,随意地瞥了一眼前面的某个小孩儿,还真是个孩子,连跟他对视都不敢,匆忙避开了。 “是的,我知道,您将会成为血族的王,唯一的王。”管家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种结果,但他接受得很快,已经很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 时间紧迫,亚都尼斯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到晚上八点,还有十五个小时,很好,十五个小时,他要做的还有很多,一个精神力刻画的法阵大约可以保证一些意外的情况不要生。 所有的蝙蝠都动了起来,侍者们也没有闲着的,光是那些遍布各处的雕像都需要清理很久,花园里直接挖了个坑,埋下去的时候还有人不知所以,直到他们见到那些隐藏在雕像之中的干尸,才有了些毛骨悚然。 “我们竟然一直在跟这些干尸共处一室!”头一次,他们意识到自己服务的是以人为食的吸血鬼,而非贵族。166阅读网 。 正文 606 第606章 许多年后,当血族正是作为一个种族跟人类正式划分开界限之后,连《血继法》都出台了之后,世界仿佛一下子不一样了。 只能在幻想中看到的异能都出来了,只能展科技树的社会突然多了魔法树,两树并行之下,最初的不适被新奇所取代,渐渐地,成了一种习以为常。 除了外交上突然多了一个外交国之外,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不同。 哦,想要当外交官的那些必须多学一些知识,正经的血族知识和电影电视中的还是有些不同的。 “今天的行程,是去拜访那位血族的王,这可是血族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王吧,不是亲王,不是大公。” 年轻的脸上有些兴奋,对着自己的兄长,无需掩饰。 “老实点儿,如果你还记得你的课本上都写了什么的话,别给我惹麻烦,若是再有一次错误,我可不给你兜着。” 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着装的中年人面容沉稳,当上外交官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能够去拜访一位真正的智慧的长生种,这可真是……心里面也有些兴奋,要知道那位的年龄,哪怕是按照历史书上来看,也足有两百岁了吧,这都把他两辈子活过去了,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还真是荣幸。 “哎哎哎,大哥,别这么无情,咱俩可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年轻人故作惨呼着耍宝,他是老来子,几乎是被大哥看着长大的,跟儿子似的,对着为大哥也很有些对父亲的任性。 中年人不为所动,冷声说“要不是亲兄弟,我能把你弄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见年轻人稍稍收敛,他这才带着对方出门。 血族的族地,最开始应该算是没有的,这些长生种简直是天生的大地主,不仅有着某国贵族的头衔,还有着大片的地产和其他产业,他们简直是躺在那里就能够舒舒服服享乐的那种。 后来,某王横空出世,直接宣布立国,最开始所有人都当玩笑一样,各国之间的格局都形成几千年了,突然冒出来一个连国界都没有的国,他以为是过家家吗? 是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过家家,因为那时候的某王才十三岁。 正好是一个中二少年的年龄,然后突然有一天说,我们来重建世界吧,然后就要开始推倒重建,哪里来的那么容易?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必说,他成功了,正式把“血族”搬到了明面儿上,成为了各国公认的事实。 这是一个特殊的国家,他们的土地和资产是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并没有聚集在一起,以至于根本无从限定国界,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他们的私人领地。 但,他们得到了一个国家该有的一切尊重,不再受到其他国家制约的爵位敕封,完全独立的整体,应该算是□□主义,血族之中,只有那个少年的声音管用,因为他是唯一的王。 新的法律很快出台,作为长生种,他们有很多地方跟人类都不一样,最重要的就是食谱的问题,而新律法则把一切做了规范,同时对“初拥”,也就是寻找继承人这件事做出了新的严苛的规范,拉开了普通人和血族的距离。 不过几年间,血族就从一个天天夜宴的贵族群体变成了天天学习的高富帅典范,而他们的各项研究还去各国报了专利,某些药剂,比如说针对人类的某些绝症的药剂简直是全世界的福音。 曾经有专家在媒体上表言论,说有了血族提供的那些药剂,人类的平均寿命起码能够达到一百五十岁。 当时很多人不信,后来,却真的出现了一批批的百岁老人,他们的外形已经老了,但身体机能却还保持得很好,全有赖于那样的药剂。 再然后,就是魔法的突袭。 那简直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那位王的名字也因此永远载在了人类的史册上,“晨夜君王”,作为血族的第三位君王,他的名字也将在血族历史上留下最浓重的一笔。 某国的领地之中,中年外交官见到了这位晨夜君王,他的外表年龄大约就是十三岁左右的样子,实在是太小了,足以让很多人忽视他的功绩,产生对孩子的轻视,但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不会有人还有这样的想法,那是一双乌黑的眼,眼中万物都不会存在,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无垠的宇宙,渺小到不可思议。 “您好,我是z国的郑斌,这次有幸能够来拜访您……”郑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便心中也有些紧张,但以往的工作经验还是让他的这句话顺利说出来了。 这一次拜访,主要是为了弄清楚对方此次苏醒的意图,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无辜好看,但这一位却是凶残的以一人之力屠杀了近半个血族的人,虽然整个血族也不过两千多人的数量,一人杀了千人,连“屠万是为雄”都达不到,但以总数论,一次性杀掉总数一半的人,也是难得的“雄中雄”了,而这样的杀性,足以让任何面对他的人不自觉胆怯,仿佛能够嗅到那白皙肌肤之下腥臭的血味儿。 古堡还是曾经的古堡,只是少了曾经随处可见的雕像,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蝙蝠浮雕,客厅的沙是红色的天鹅绒,与窗帘一样的材质,昏暗的房间中,水晶灯熠熠生辉,浮动的光线仿佛在回溯曾经的血夜。 在血族的历史上怎么称呼那一次血夜的呢? ——“血色之光”。 他们总喜欢往好的方向去称呼,事实上,这其实只是一个实验,一个血祭的实验,而结果,他成功了一半,至于另外的一半,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成功。 “在之前的若干年,我履行了我的约定,让你们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可以从另一个方向走到那不可测的终点,之前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你们展,之后,便是血族的展了。” 晨夜君王亚都尼斯开门见山,他直白地表示了自己的目的,按照血继法,他要开始展血族了。 郑斌悚然一惊,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您,您不能这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当晨夜君王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跟中了石化咒一样,连呼吸都不知道了,只能听着他宣布了这件事,并且说明了,他们可以回去开会决定各国的名额是怎样的,然后直接把人送过来,或者由他单方面海选,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为了永生和青春,从此改变自己的食谱和种族。 这可真是一个噩耗! 郑斌这样想着离开,一直安静跟着他的年轻人却是一脸的兴奋,“大哥,选我吧,选我吧,血族,多酷啊!” 一巴掌拍在年轻人的头上,“安静点儿!”郑斌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却也不是那么忧惧了,赶紧把这件事报上去,看看上面的人是个什么想法。 站在窗边儿的安迪看着那几个人走远,回头问亚都尼斯,“我亲爱的王,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你不是说应该让血族懂点儿规矩吗?难道现在是扩张的时候了?” “我以为物种的多样性才是环保的目的,所以,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这样就是赶尽杀绝了?”亚都尼斯看都没看安迪的样子,自从安迪长大之后,他就成了自己的忠实下属,哪怕血砂的副作用揭露出来,他也没有反目,依旧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包括杀死其他的血族。 有些人能力越强,越是能够忍耐一些事情,更加宽容,而有些人,越是能力强,越是无法容忍看不顺眼的东西。 亚都尼斯自认是后者,他讨厌那些自以为岁月悠久就可以对他指手画脚的血族,最后那些人就成了实验室最好的素材,剩下的,如同被驯养的羔羊,还有忠诚于他的牧羊犬。 这并不是最好的局面,对任何一个种族来说,这都不是最好的展,所以,他需要新血,推迟到现在,只因为他曾经是人类,愿意给人类更多的宽容。 郑斌带回去的消息引起了重视,因为名额能够划分到各国的手中,就是明显让他们掺沙子,因为之前的“血色之光”,血族内部的事情对他们彻底隔绝了,而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去探知这个种族,怎能不答应? 表面上公平的名额分配,除了年龄特别小的,都是心理健康的成人被送来,但事实上,这些人很多都有些过于强壮和聪明。 亚都尼斯未必不知道这些,但他根本不在意,当种族转换之后,他们就会现,有些事情跟之前想的并不一样,没有人会相信异族的忠诚,食物链的存在让这一切从开始就充满了矛盾。 “我要我的国,从此只有一个声音。” 在他还在的时候,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声音,直到他的离开,携带着“血族之王”的称号离开。166阅读网 。 正文 607 第607章 据说,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点上两根蜡烛,对着镜子削苹果,如果苹果皮不断,就会在镜子中看到你的前世今生,如果断了,就会生很恐怖的事情。 不是上课的时间,偌大的教室之中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他们都是大学灵异社的一员。 “不就是对着镜子削苹果吗?这个容易。”一个男生这样说着,他带着十分具有时代特色的圆圆小镜片,唇上有些青青的痕迹,青春冲动的大学生。 在他身边,是一个穿着洋装的女生,层层叠叠的裙子一定程度上也彰显了身份和价值,她的父亲是政党内部的某位要员,而她家祖辈上就是有名的权势人家,在这个时代变迁的时候,更是不少人眼中的红人,而她的脾气就是典型的“有钱,任性。” 事实上,在这个教室内的这四人,都是差不多的身份背景,连这个完全不符合时代主流的社团,也是他们任性之下的产物。 外来思想的冲击,内部思想的变革,在很多成年人都茫然的时候,他们这群年龄还小的年轻人更加不知道何去何从。 而那些大事情,他们身边都有长辈顶着,要不然还有当做继承人的兄长撑着,用不着他们操心,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挥霍着他们能够肆意挥霍的东西。 “可是我不会削苹果啊,那种事情,都是下人干的。”说话的大小姐褚梦娇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大小姐,她有这样的资本。 “你呀。”另一位大小姐何嘉慧一身窈窕旗袍,烫成波浪的头随意地披散着,一枚蝴蝶状的钻石卡闪亮。 在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位穿着三件式西装的男生,叫做罗家铭,油头粉面,手插在马甲口袋里,说“听起来有点儿无聊,谁知道能不能真的见鬼,不过,还是组织起来吧,人少了没意思,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好,既然定了,那我就去通知他们。” 最开始话的男生叫做欧时,他是最先组织起这个灵异社的人,说到底就是因为兴趣,他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想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在他的组织之下,还真的有不少“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年轻人参加了这样的社团,只是他们的目的大有不同,因为这几个大少爷大小姐,也是不少人追捧的对象,他们的跟班加上一些妄图走近路踏入上层圈子的人,这个社团也有了二十来人的规模。 隔壁就是他们的根据地,二十来个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正在想着这次要有什么验证的题目。 “谁知道欧时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是从没听过这些的。”经常跟在褚梦娇身边的袁淑也是个娇小姐,她的父兄虽都是褚父的下属,但她自己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跟褚梦娇倒是很有共同语言,这个跟班儿当得也不似别人那样谄媚。 她有个追求者王玮,听到她说话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里找来了,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古怪。” “也就是咱们胆子大了,不像那些胆小的都退社了。” 是的,的确是胆子大的都留下了,最开始这个社团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的,那四位大小姐大少爷就如同学校中的电灯泡,走到哪里都是自带瓦数光圈的,少不了那些狂蜂浪蝶的围绕,但是这个社团到底是有些触碰到人心深处的恐怖,能够坚持三次活动到现在的都已经是胆子很大的了。 至于这胆大是真是假,只看一些人忐忑的表情就知道,未必是不害怕的,不过总有些利益驱动,让他们舍生忘死了。 在这些人中,一个叫做文彦的男生半点儿不显眼,他拿着本书,坐在人群之中,静静地翻着书页,仿佛在认真读书的样子,其实,精神已经到了隔壁,提前知道了这一次的实验内容。 “文彦,你就不担心吗?”在他旁边儿的是他的青梅竹马赵美凤,两家父亲同在政府机关做事,两家又是比邻而居,自小这一对儿青梅竹马就是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迟早都是要成为一家人的默契,让赵美凤对文彦多了几分依赖和信任,说话间,手臂就悄悄攀了上来,没有半点儿女孩儿家的矜持。 总觉得最近几天,文彦好像有些变化,似乎,不跟自己那么亲近了,是喜欢上谁了吗?还是怎么了? 赵美凤心中的问题跟她嘴上问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一张脸上却还是白莲花似的担忧害怕。 “没事儿。”文彦这样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她打在他胳膊上的手背,并没有甩开。 这样的动作让赵美凤安心了一些,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放松。 片刻后,欧时过来了,他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次的实验内容,同时说出了他的要求,为了防止大家回去以后不按照要求做事,然后胡乱交一些答案上来,他们都是集体行动的。 少爷小姐们不缺金钱,做实验的时候又都是在晚上,集中在一个小别墅里,一人一个房间,然后相关东西都准备好,便开始各做各的。 倒也不怕有人不按照要求做,这座别墅里面装着外国最先进的监听设备,能够保证最轻的脚步声都会传到录音机里,能够成为后来的档案资料。 其实,这种监督也有些没必要,都是年轻人,在那样的氛围之下,不过是一件看不到什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会愿意尝试一下的。 果然,这一次听到题目竟然是这样,感觉比上次的鬼屋之旅好多了,不少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还有人嚷嚷着不过瘾,想要更刺激一些。 不得不说,参加这个社团的还是有一些人很热衷于寻找生活中的刺激。 时间定在了两天之后,那天他们就会集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之后,就去各自的房间准备开始实验。 在此之前,他们进行过三次活动了,第一次是荒村探秘,据说那个荒村死了很多人,晚上的时候会有古怪的声音传出来,他们去了之后,不知道是谁的心里先绷不住惊声尖叫起来,传染一样,后面的事情就一不可收拾,最后没完成就撤了,而乱了队形的那些也被开出社团了。 第二次也是一个实验,晚上的时候,在十字路口蹲着,用筷子敲破碗,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很多不可说的景象。 因为这个实验太有失形象,受到了褚梦娇等部分女生的抵触,最后实施的时候效果不太好,还被宵禁队给逮了一部分人,若不是欧时罗家铭去解释,恐怕事情最后还有些不太好收场。 即便如此,他们这个灵异社也算是走入了家长们的眼中,一些家长不太支持,便让人退了社。 上一次,也就是第三次,便是鬼屋探险了,也不知道欧时从哪里打听出来的,说是那鬼屋之前也是死了人,会有红衣女鬼什么的,他们去了之后又是阵阵尖叫,最后在保镖的护航下,坐着汽车被送回了家。 经过了三次实验磨炼,受不了的都退社了,剩下的这些,总有些其他的理由需要继续。 其中文彦和赵美凤这样的,便是家人支持他们继续,哪怕是哄着大少爷们玩儿呐,最后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不说被汽车送回去有多少面子,只是他们在一个社团之中,这关系就近了一层,将来也都是人脉。 当天是海鲜大餐,空运过来的海鲜让不少人都吃了个新鲜,这年头,能够拿飞机专门运货也是有钱人的特权,像是文彦和赵美凤的身家,在外人眼中已经是很“高官”了,这种事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赵美凤不太会吃螃蟹,怕露了怯,动都不动,见到虾,倒还知道一些,只是怕不雅观,到底做不到如同褚梦娇袁淑那样让下人伺候着,最终也就吃了些鱼,还因为某种酱料的味道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一定是吃到芥末了,那玩意儿,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可是别有一番滋味。 文彦嘴角含笑,亲自拿起一个螃蟹,徒手剥了壳儿,把能吃的蟹肉用叉子挑到一个小碟子中,连同蘸料一起送到了赵美凤的盘子里,“这个性寒,女孩子吃多了不好,少吃点儿尝尝,味道还可以。” 赵美凤抬头冲他一笑,笑容中多了些娇羞和感动,文彦的确是变了,他以前对自己可不会这么体贴,想着这个,笑容倒是愈甜美,道了一声“嗯,谢谢”,投桃报李地还回去一个刚刚剥好的橘子。 “呦,咱们文彦可真是体贴,怪不得招人喜欢。”王玮刚好看见这一幕,语气酸溜溜地说着。 文彦没理他,一个大男生,一门心思钻到情情爱爱里,他很有些瞧不上,最瞧不上的还是对方的工夫没下对地方,既然要追女生,冲着女生去好了,送花送蛋糕送珠宝,随便怎样都好,把目光盯到那些潜在情敌上排除异己,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正在和褚梦娇说话的袁淑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转头再去说话,心思却有些散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08 第608章 这次来参加的共有二十五个人,而别墅的房间,除了下人房,能够供人住的就只有二十个,这个小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褚梦娇等几个女生表示她们和某某人关系好,可以一起来,其实就是胆小,换了一种方法说。 若不是褚梦娇先说出来,恐怕欧时罗家铭等人不会同意,但既然褚梦娇先出头了,最后的规定也就没有那么严,连男生之间,也有因为表示和某人关系好,一起做这个实验的。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反正镜子大,你们两个人一起对着都坐得下。” 这间别墅是欧家名下的,专门为了实验准备的,这种恐怖游戏之中常常会用到的镜子蜡烛什么的,房间里都是专门准备好的,不用人临时添置。 赵美凤不敢一个人,大着胆子跟文彦进了一个房间,进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取笑,不过这也不怕什么,到底不是过夜,一个实验最多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出来了。 在大家眼中,这一对儿已经是公认的了。 “哇,好大的镜子啊!” 房间里头的电灯是拆了灯泡的,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是拿着蜡烛进来的,银制的烛台很好看,上面还雕着精致的花纹,但,见到那金色包边儿的几乎有半面墙那么大的镜子后,还是有些惊讶。 赵美凤知道实验的内容,对着镜子削苹果,听起来就觉得奇怪,她再看这镜子,心里头便先有了些怕,尤其是蜡烛映照在镜子中,照得人脸上都有了一种异样的光,让她不敢看。 “我、我有些怕。” 什么都还没做,赵美凤先怕了,拉着文彦的手,恨不得缩到他的身后去,把自己的影子都藏起来。 “别怕,没事儿的。”文彦把蜡烛按照要求摆在了镜子的两边儿,镜子前已经放好了几个红苹果,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刀。 显然,欧时也是想过他们削皮不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才准备了多余的备选,但…… 一张大床在房间的另一边儿,镜子前还有几个不带靠背的圆凳,文彦拉过来一个,让揪着自己衣服的赵美凤先坐下,然后看了一下手表,说“还有十分钟,咱们先坐会儿,不着急,你吃苹果吗?这里很多,可以先吃两个。” “你吃吗?我给你削吧。” 坐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赵美凤心里安生了很多,接过文彦递过来的苹果和刀子,也能够下手去削了。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旗袍,旗袍上的绣花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幽光,红苹果放在她的膝上,手中拿着另外一个开始削,她的神情认真,仿佛是把所有的紧张都转移削皮上。 文彦见了,走到一旁的窗边儿往外看,这座别墅自带一个小院子,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周围一片寂静,院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所以,人是怎么死的? 三层的别墅,下人几乎都住在一层,他们分别占据了二层三层,男女比例差不多,每个房间的样子大约也是差不多的。 他和赵美凤在三楼,褚凤娇带着袁淑也在这一层,王玮跟上了欧时,也在这一层,下面一层则是罗家铭和何嘉慧,他们四个自认是领导人物,在分配房间上便很有些均衡意识。 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作为灵异爱好者,他们这些叶公好龙的当然也想过如果真的出事会怎样,为此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别的不说,就是一楼那些守候着的保镖也足够让人安心了,更不用说这些保镖还都有枪。 当然,因为某些灵异生物不属于枪炮击打范畴。 每一层还都准备了黑狗血和鸡血,还有桃木黄符等东西,另外还有教堂里都会有的圣水,外带银制的十字架什么的,便是大师开光过的佛像佛珠也是有的,其他香烛纸钱什么的,更是满满放了一个屋子。 一楼的房间之中,还有人监听着各个房间的动静,一来是为了防止某些人不干正事儿,二来是为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状况,能够及时有人来救。 冲着这第二条,大家也都不反对被监听,反正谁也不会傻到在别人的地盘儿说什么坏话。 剧情中,这一次冒险本来应该跟前三次一样,都是虚惊一场为多,但是出现了人命案,人死了,死的是个男生,叫做江滨,文彦自来了之后还留意过对方,跟他差不多的出身,是个胆小的,参加这个社团多半都是父母要求,为此他的朋友还私下里笑话过他的小胆儿,尤其是第二次的时候蹲在路口都哭鼻子了。 至于第三次是怎样,文彦也不知道,每当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顾不得别人到底是怎样的。 适才分配房间的时候,文彦也注意到了江滨的房间就在二楼,好巧不巧就是他们脚下的那个房间。 这边儿的别墅是租界里头的,别的不说,治安问题是绝对的好,至少一般的小毛贼是进不来的,而等级高些的也没必要跟这些学生过不去,若是绑架了要求好处倒有可能,但直接杀死,还不是最有权势的那个,也就奇怪了。 所以,文彦倾向于是内部人做的,而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就跟被诅咒了一样,每次实验都会有人死掉,连续两次之后退社的人更多了。 欧时却不甘心,坚持办了第六次,许多人被半威胁着来参加,那次是一个背靠背的游戏,然后,又有人死了。 坚持认为这其中有人搞鬼的欧时不信邪,举办了第七次,是请笔仙,想要知道这几次死亡到底是不是人在搞鬼,还是鬼在搞鬼,笔仙如约而来,留下的却只有一个“死”字。 触目惊心的“死”字之后表面上没什么事儿,一同跟着请笔仙的也都安全回家了,但是第二天,就听到了死亡的消息,接着如同传染病了一样,每天都有人在死,死的还都是他们这些参加过实验的人。 原主就是在某一天莫名死掉的,在某一个无人的巷子里,被人从后面捅了刀子。 这一点很清楚,于是文彦把灵异因素从这个故事中排开了,持刀的是人,那么,就是人在搞鬼了。 这样一想,做不做实验其实无所谓,他只要把精神关注在楼下房间就可以了。 “给你。” 赵美凤削好了苹果,起身送到文彦的身边儿,看他还在往窗外看,也跟着探了一下头,“你在看什么?——啊!” 耳边传来的尖叫声差点儿把文彦的耳膜震拢,精神力瞬间收拢,“怎么了,怎么了?” “这里,这里,有张人脸。”赵美凤捂着脸不敢看,投身在文彦的怀中,指着玻璃窗,瑟瑟抖。 文彦也去看,玻璃窗上并没有什么,只有他们的影子,模糊的不太清晰的影子,他安抚地拍拍赵美凤的后背,说“没事儿,就是咱们的影子,都是烛光映的。” “是、是吗?”赵美凤的指缝张开了一些,小心地去看玻璃窗,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就又是一声尖叫。 走廊上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房门被打开,两个保镖冲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被自己的影子吓着了。” 文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话。 走廊上有灯,外头的光照射进来,屋子里的昏暗感觉也没了,赵美凤安心不少,拉着文彦的手往外走,路过保镖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再回头,玻璃窗上也能够看到门口的影子,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文彦的脸色却变了变,精神力再度放出去的时候,被他密切注意的楼下,江滨已经成了死的。 他的脖颈被刀隔开了,流了大量的血,对着镜子坐着,镜子中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谁干的? 文彦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他的手表被自己调慢了十分钟,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也就是说这件事的生是从赵美凤的尖叫声开始,总共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杀死一个人,即便江滨是个胆小的没什么反抗能力的男生,但……这也要是高手才能做到的吧。 这些保镖倒是有可能,但他们没理由这么做,而欧时他们,如果没有剧情,文彦可能会怀疑他们为了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弄出人命来,但,见过了剧情中欧时的紧张,事情就不可能是那么简单了。 是谁? 总不能真的是鬼吧? 在不惊动楼下保镖的情况下,到二楼杀人再离开,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非监守自盗,否则……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我女朋友被吓得不轻,我们先离开房间,在客厅里坐会儿。”跟保镖解释了一下,文彦拥着赵美凤往楼下走,走到二楼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调查事情之前,不要引起可能是凶手的警觉,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反正一会儿他们也会现尸体。 事实上这个一会儿还是挺快的,两个保镖很快就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之中。 各个房间的门都没有上锁,看着封闭,其实只要轻轻一拧就能够打开,方便了万一会有的救援。 人一个个地出来了,欧时他们也都出来了,在客厅清点人数,有人现江滨没出来,分配名单的何嘉慧说出了房间位置,保镖上去找人,门打开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变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10 第610章 江城附近最着名的寺庙就是昭明寺,这昭明寺是因昭明大师出名的,那位昭明大师据说是神佛一样的人物,有传言说他能够阻挡天灾什么的,被当朝的皇帝褒奖,特意给建了这么一座昭明寺。 文彦曾经也当过和尚,自然知道这里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先这“昭明”二字就不是正常的法号用字,当然,也许这个世界不太一样。 如今昭明寺最出名的大师是妙善大师,这位大师年过八十,身强体健,日常也能耍一通棍棒,很有些武僧的架势,但是说起禅理来,浅显易懂,很得附近各家夫人的喜欢,愿意跟他讲一些日常烦恼,听听他的话,心境都会开阔几分。 小山头不算高,九十多级的台阶上去,身上微微出了汗,文彦只觉得自己这身体还真的需要加强一下锻炼。 跟他类似,文母也有了些气喘,被知客僧引到了院子里,先喝了一盏茶解渴,第二杯才开始慢慢品味。 妙善大师很快来了,文彦一看便有几分失望,这位大师或许真的佛法高深,心胸开阔,有些养生长寿的法子,但是特异之处却是没有的,精神力中,此人光芒稳定,只在普通人的行列。 文母却不知道那么多,跟妙善大师说了很多,又让他给文彦看了看相。 “施主福泽绵长,不用担心。”妙善大师说着在文彦听来很通俗的套话,笑眯眯的样子跟庙里的弥勒类似。 “如此就好,这孩子,真是太让人操心了,若是他跟他哥哥一样……”文母巴拉巴拉就开始转换了话题,夸奖着自己的大儿子。 文彦听了不由得感慨,这一家人,说他们不疼爱小儿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两个儿子,手心手背,哪一个不爱,但是总在小儿子面前一个劲儿夸大儿子,这一波仇恨拉得,他都为文博喊冤。 闲谈了一阵儿,又得了两个平安符,文母心满意足地带着文彦离开。 文彦手中捏着平安符看了看,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只能说制作的确精良,在文母的反复叮嘱下,把平安符塞在了口袋里。 次日又去上学,他们现在的学校跟大学也差不多,一天之中并没有多少课程,而喜欢听什么学什么,也没有特别的规定,宽松的环境方便了大家各自行事。 欧时又把人组织了起来,说的却不是江滨的事情,只是隔了两天,好像所有的人都忘了江滨一样。 “上次实验的内容大家还没有给我反馈,现在我们先说说都有什么现,大家都做完了吧?”欧时这样问着。 何嘉慧在放纸张,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张白纸,他们需要写下自己削完苹果之后的事情,没什么事情生也要写出来“没有事情生”,“一切正常”之类的话。 赵美凤根本就没做这个,见到白纸有些为难,看了一眼旁边儿的文彦写的什么,只见他纸上写着“苹果挺甜的。”“噗嗤”一声笑了,又觉得不对,连忙捂住嘴,小声问“你真的吃了吗?” “就咬了一口,挺可惜的。”文彦同样小声回了她一句。 “我怎么写啊,咱们什么都没……”赵美凤的话没说完就被文彦打断了,“你不是削苹果了吗?苹果皮还挺整齐的,不过什么都没生就是了,什么都没生。” 特意重复两遍的话让赵美凤意识到了什么,她想到了那天从玻璃窗上看到的人脸,那应该不算是这个实验的结果,因为她根本没有对着镜子削苹果,所以……“我知道了,什么都没生。” 白纸上,这样的字迹落下,她的字迹娟秀,如同她的人一样,有些传统的美。 写完的纸张被交了上去,文彦的交给了赵美凤,由她一并给了罗家铭,罗家铭一脸的不耐烦,大约觉得大少爷的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一边收一边看,嘴里嘟囔着“这都是什么啊,苹果挺甜,叫你去吃苹果的吗?” 不过二十来个人,纸张很快就收齐了,罗家铭递给欧时,欧时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眉头就拢成了“川”字,“还是太简单了吧,等我再找找别的实验。” 聚会很快就散了,等到欧时有了新的想法,他们会再次聚集起来,在这之前,该追女友的追女友,该喜欢男友的喜欢男友,还有逛百货商场和看电影之类的事情等着,这帮少爷小姐们绝对不会无聊。 赵美凤本来想要约文彦去喝咖啡,结果被袁淑叫住了,说要一起去逛街,她不想去,被打趣了一句“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女朋友了”便拉不下面子,跟着去了。 文彦笑了笑表示理解,女孩子的友谊啊,总是有些排斥男人的加入。 一帮大小姐们先走了,车子等着,保镖陪着,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操心,文彦慢悠悠收拾东西,等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被陈娇拦住了。 陈娇性格有些内向,事实上她能够参加这个灵异社这么久不退社,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怎么没跟她们逛街?”文彦笑着问了一句。 “你、我、”陈娇咬着下唇,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的张口结舌,她挡在了文彦的前面,分明是有话要说,可是好一会儿也没个完整的句子,文彦就问“是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送我回家。”陈娇终于憋出这么一句,却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真要说的话,送人的是欧时,欧时家的车,欧时家的保镖,欧时家的司机,文彦和赵美凤也都是坐车的而已。 “没什么,你现在好多了吧,还是害怕吗?”文彦放缓了声音,看着陈娇那种随时都要背过气的样子,也不忍心逼问,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碰到死人的事情,还不定怎么害怕呐。 陈娇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平安符塞到了文彦的手里,然后不等他说话,转身就跑。 文彦看了看手里的平安符,一看就是昭明寺出品,跟自己口袋里那个对比一下,一模一样到几乎类似流水线作品。 摸着上面那隐隐透出来的红色纹路,笑了笑,大约品出了小姑娘的意思,不过,他没有那样的想法就是了。 这话,大约也没必要说,连告白都没有,她也是明白的。 文彦不准备跟任何人说这话,现在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女孩子的名声好像不是那样重要了,却还很要命,听说过有女孩子过桥,因为风掀起了裙子而跳河的,就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保密。 随手把两个护身符都揣在口袋里,文彦抱了两本书就走,目前的课业难度对他来说基本没有,这两本书却是很少见的理论书籍,有点儿颠覆他所知的知识,回去多看两眼,就当消遣了。 安安静静听了两天课,这个时候的老师还是很有激情的,年轻的讲到兴起还会如同演讲一样即兴挥一下,底下的学生也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叫着口号站起来,那种气氛很是感染人,文彦也跟着热血了两回。 年老的老师也不见多少食古不化,他们乐于接受新的思想,校长领着一帮老师用西方的字母编撰本国的字典,规范了“注音字母”的概念。 这是一个时代正在建立的过程,这是一个浪潮正在击打的时代。 文彦有的时候也会头脑一热,想要做点儿什么,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回到最根本的剧情上去。 汪探长在这两天也没闲着,把他们每个人都走访了一遍,文彦和赵美凤两个人是在江滨楼上的,又是一个房间,他便把重点放在了文彦的身上,到底这时候跟女学生打交道多了容易惹闲话。 “我以前跟江滨不熟悉,就是听说他胆子有点儿小,不过社团里胆子小的也不止他一个。”文彦说着没什么用的话,真正坐在这位汪探长的对面儿,接受着他的审视,才现这位探长并非浪得虚名,至少他的目光足够锐利,锐利到人心中潜藏的话都容易被勾出来。 “那天晚上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汪探长这样问着,眼中的探究几乎要化为实质。 文彦摇摇头,说“美凤吓坏了,她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脸,吓得尖叫。”生怕这位探长还不罢休,耽误了查案的时间,文彦补充道,“说真的,我是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的,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你要是融不进去,连话都不好说的,所以我才特意把表调慢了,准备错开要求的时间,因为苹果足够,我就让美凤给我削苹果吃,她削好了给我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影子,吓坏了,引了保镖来,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们就一直在客厅等着,等到大家都出来,除了江滨,然后保镖去寻了江滨。” 汪探长微微点头,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了,事实上他已经问过了很多人,证实了这一点,并且还知道了他们这些人出来的先后次序,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但,人总不可能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吧。 一个胆小的人,对着镜子用刀子戳开自己的颈动脉,这份儿狠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所以,到底是谁呢?谁有动机,谁又能有时间?166阅读网 。 正文 615 第615章 巷子里很黑,路灯找不到里面,还不让打手电筒,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偶尔有坑洼陷了鞋跟,还要走一步喊一声名字,真是麻烦死了。 心里头的抱怨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然而脚步还在走着,只是声音渐渐小了,觉得离后面远了,就不再喊了,总觉得那样好傻的。 黑色大伞微微倾斜,几乎挡住了整个背面,一步步走着,雪白的利刃突然出现在脖颈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喉咙就被隔开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伴随着汩汩的血液流动,已经能够感受到地面的冰冷,仰面朝天,看到的只是洋洋洒洒的雨线,如同千刀万箭,迎面而来,无从躲避…… 不! 刀是从哪儿来的?! 文彦猛然直起了身子,伞面一歪,没有挽着他的赵美凤抱怨地拂肩,些许雨丝落在她的风衣上,这可是她新买的风衣。 这段时间,文彦每天都在坚持修炼精神力,但什么力量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每次到一个新世界,他的所有能力都被打回原形,并不会比原主好多少,唯一胜过原主的就是他知道更多力量的修炼方法,只要有条件,总能够慢慢练起来。 但这个过程和时间还是要有的。 时至今日,他的精神力扫描范围从这里到巷子中段而已,紧着往前走了一步,再要走就被赵美凤拉住,“你干什么啊,还没轮到你呐,要我说,咱们应该坐在车子里等,外头的风太冷了,把雨吹得乱飘,衣服都湿了。” “啊——” 巷子里传来了尖利的叫声,是袁淑的声音。 出事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欧时没有马上去,反而第一时间钻到了车上,让保镖过去两个看看。 褚梦娇等人也是类似的选择,这些大小姐大少爷身娇体贵的,都学过一些自我防护的知识,第一时间都会护好自己,然后再去管其他人怎么样。 保镖很机警,第一时间拿起了枪,戒备地过去,还没走进去,就看到了冲出来的袁淑。 文彦把赵美凤赶到了车上,自己打着伞往巷子里头走,他反应快,还抢在了保镖的前头,正好迎头撞上了受惊冲出来的袁淑,她的脸色白,碰到人的第一时间,满脸惊惶,看清楚是文彦,“哇”地一声就抱上去哭起来,“死了,死了,死了……” 她仿佛不会说别的,只会说这一句,不停地重复着。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文彦拍拍她的后背,想要把她移交给别人也不可能,她抱得太紧,就是不放开,两边儿的保镖已经冲进去了,文彦反而寸步难行。 没办法,只能先带着袁淑到车上,哄她松了手,而这个时间,已经有保镖回来说了生的事情,宋仙儿死了,一刀割在脖颈,如同江滨欧露娜一样的死法。 汪探长很快赶来了,这种天气还要来阴暗的巷子里,看到那个类同前两个的死尸时,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接二连三碰到这样的事,还知道这是灵异社那些古怪实验搞出来的,汪探长早就去昭明寺求了平安符,哪怕他一向不太信这个,这会儿也不得不信了。 这样的大雨,虽然能够冲走一切痕迹,但也表示不会是附近的歹人做的。 “行了,我知道了,现场除了这刀又是什么都没有,对吗,这个不用说,我都看到了,其他的,换个地方说吧,这种鬼天气,你说说他们到底出来干嘛!” 汪探长在巷子里对着自己的副手抱怨,“这帮小兔崽子,真是会作死。” 转头出了巷子,看到外面等着的黑色车子,再加上那些穿着黑衣举着黑伞的人,哪怕来的时候看到一眼,还是吓了一跳,汪探长问了欧时在哪个车里,就过去跟他说话。 说了两句,欧时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探长好像赔笑了两句,然后欧时的声音又平和下来,吩咐了一声保镖,他的车子先开走了。 保镖到各个车子都通知了一声,本来文彦是要跟赵美凤同车的,但是袁淑死活不肯撒手,一直拉着他,硬要他坐了那辆车,赵美凤也没来找,等到了欧时家在附近的一个别墅,下车的时候,文彦才现那辆车里只坐了赵美凤,陈娇换到了宋仙儿坐过的那辆车上。 例行公事一样,大家都被带到房间里询问了一下当时所见,主要是在宋仙儿前经过巷子的,还有在宋仙儿之后的袁淑。 袁淑一直死死拉着文彦,最后汪探长是在文彦在场的情况下问了袁淑当时的情况。 “……没有灯,黑乎乎的,我也看不清,走到近处的时候踢到了伞,这些伞都是欧时家的,一模一样的,踢开之后我才觉得有些不对,这里怎么会有伞呢?然后就看到了一点反光,真的是一点,然后就看到了宋仙儿,她躺在那里,死了,死了……” 袁淑说着,好像回忆起了那时候的恐惧,依靠在文彦的身边,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文彦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袁淑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带着点儿情意,然后继续窝在他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汪探长皱着眉,这说词没什么漏洞,而且袁淑这幅样子也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惹到什么东西了? 文彦一边哄着袁淑,一边想着那把刀,那把突然出现在宋仙儿脖颈处的刀,真的是突然出现,如果说是鬼物操纵,虽然这种东西不应该瞒过精神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说是人,那只能是远远地投掷过来,那样的角度,似乎也可以那样看,只可惜精神力扫描的范围不能再大一点儿。 “那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吗?”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文彦回头问。 汪探长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人,那个点儿,谁闲得慌还在外头乱逛,也就你们了!” 他的话音没什么好气儿,连续三桩命案,死掉的人还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这些少爷小姐,死了哪一个都有人找他麻烦,而现在死了三个,若不是还要靠着他找出真凶,早不知道被削成什么样了。 连累到自己的前途,谁还能有好声气。 刚才还好像吓破了胆的袁淑听到这话,回头就瞪了汪探长一眼,“难道这是我们故意的吗?” 汪探长不跟小姑娘争辩,摆摆手,没说什么,看着他们两个离开。 见了刚才袁淑反问别人的精神劲儿,文彦似笑非笑地看她,看得她猛地一拽他的胳膊,依旧抱在怀里,有些小霸道地说“陪着我,我还害怕。” “好了好了,回去让佣人给你煮碗安神汤喝了,我也要回家了,今天一天,也实在是累了。” 文彦挣了一下,看着袁淑耳后红,却还是不松手,无奈地带着她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到楼下的赵美凤,她正和一个男生说笑,不是今天陪她跳舞的那个,是另一个叫做李学乾的男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红,而赵美凤则笑得微微仰和,很是开心的样子,手捏着帕子半遮了嘴,露出的半边儿红唇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 “只因为青梅竹马吗?”袁淑轻声问。 文彦回过头来,看到袁淑微带醋意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说“好了,放了我吧,我要回去了。” “哼,谁稀罕你。”袁淑说着甩开了他的胳膊,自己大步往外走,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害怕”的人。 文彦笑了笑,这些小姑娘,心思有的时候也是直白地可爱。 不过,“青梅竹马”,他记得自己好像只和宋仙儿说了这样的话,所以,袁淑也知道了? 女生之间的消息传递还真是快啊! 走到楼下,已经看不到袁淑跑到哪儿去了,文彦见赵美凤还在跟李学乾说话,也没过去,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到大家都被问完了出来,欧时连场面话都没说,直接让保镖出来送人。 文彦站起身往外头走,走到门口,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赵美凤回头对他说“快走吧,这天,冷死了。” “嗯。”文彦点了点头,跟着她一同上车,车上,陈娇已经坐在了里面,看到他们,往里面让了让。 赵美凤先上车,坐在了中间,文彦坐在了窗边儿,隔着赵美凤,看到陈娇一脸不安的表情,想到她和宋仙儿是好朋友,大约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吧。 他对陈娇没有多余的想法,便没有多说什么,隔着赵美凤,跟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依旧是先把陈娇送到了家中,然后是赵美凤和他,他们两个一同下车,保镖在一旁陪着,很负责任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进门才离开。 进屋之后文彦就脱了外套,上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湿意,都是风刮得,雨丝乱飘。 拿着抖了抖,口袋里的平安符掉了出来,文彦捡起来,看到断开的绳子,仔细看了看那个断茬,精神力也跟着绕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166阅读网 。 正文 616 第616章 一次是巧合,两次总不能够还是偶然。 雁过留声,有些事情,一旦生总有痕迹,比如说那把刀。 汪探长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模一样的刀具上面,或者可以叫做短刃,造型并没有奇诡特殊之处,只是格外锋利,让人认了认,他的门路广,倒还真的问出了点儿东西。 据说欧家的小少爷,也就是欧时曾经买过那样的一把刀。 “买过,是从哪儿买的?刀的来历。” 给汪探长提供线索的是一个面目普通的男人,他锁着肩膀,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站在僻静的巷子里还怕人看到,左右张望了几眼,才小声说“是个老头子,外地来的,不是什么正常人,”他的手在脑子上指了指,继续道,“好像有个宝贝孙女儿被人糟。蹋了,投水死了,剩下老头子一个,成天神不神鬼不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把刀,说是‘名刀’,后来就被欧家小少爷买去了。” “名刀?”汪探长手上拿着刀子的照片,又看了看,到底看不出哪里有名了,“这是什么着名人物用过吗?” 男人“嘿嘿”一笑“这能是什么有名的刀,我们都说是冥刀呐,冥货的冥。” 三次案件死掉的都是政府官员的子女,事情并没有外传,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男人并不知道这把刀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 “冥?”汪探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冥货”才是脸色一变,这种幽冥之事最是说不清楚,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却还是继续问,“这刀一共几把?” “几把?这种刀能找到一把都是运气,不知道那老头子是从哪里摸出来的,我们都怀疑他是盗了大斗,指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疯掉的。”男人的声音忽高忽低,弄得气氛也平白多了些紧张感。 “那老头子还在吗?”汪探长说着往嘴里送了一根烟,没有点着,就那么叼着,眯着眼的样子好像地痞流氓。 男人摇了摇头,说“没了,早不知道哪儿去了,说不定早都死了,谁知道呢?” 这一句话说得很有些感慨,的确,这世上,每时每刻不都有人在死,今天还在的人谁知道明天在不在,他们这样的人,活了今天没明天的,哪管那么多呢? 想到这里,男人搓着手指,嘻嘻冲着汪探长笑,汪探长也不吝啬,掏出一把票子来看都不看地拍到男人的手里,“给我留意着,要是有那老头子的下落,或者知道那刀是从哪里来的,都行。” “放心吧您嘞,这事儿我赵三记得,保准给您看着,跑不了他的。”男人油嘴滑舌地应着,抖搂了一下那一把票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就从另一头走了。 汪探长看着他走远,再看看手中的照片,那把刀的光芒仿佛能够刺破纸面,嘴里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可真是……” 欧时被再次拜访的时候语气有点儿不好,没戴眼镜的他看着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汪探长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下午四点,这个点儿睡得算是什么觉? 不过,这些少爷们的作息跟他这种小人物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脸上陪着笑容,问了问关于刀的事情。 “什么刀?”欧时皱着眉,不经意地眼睛有些眯缝,大约是看人不太清楚,那样子看过来,少了一层镜片,整个人也显得不好接近了许多。 汪探长拿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照片,放在茶几上推过去,说“已经连续三个案子了,唯一有关系的就是这把刀了,不知道欧少爷可认识?” 欧时拿起照片,贴近了看,大约还是看不清,然后让下人去取了眼镜过来戴上,再看,看清楚了,皱了皱眉头,说“这种刀,我怎么会认识,难道你以为这是我做的?” 说到这里,欧时的语气就有些不太好,直起身喊“吴妈,送客。” 汪探长出门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没奈何,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可不是他想问就能问的。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冥刀,还真是冥刀,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杀人的一样。 不得已,汪探长又开始了对别人的走访,重点都放在了那把刀上。 轮到文彦的时候,他刚刚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出去?”汪探长有些意外,他还没敲门,门就开了,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心有灵犀。 “是啊,汪探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如果不介意,咱们可以在外面说,刚好我请你喝咖啡。”文彦半点儿没有在家里停留的意思,说着就往外迈了一步,把身后的门带上了。 汪探长挑眉,也没有必须要在人家家里谈的意思,说“好啊,那就在附近吧,我快点儿说,也免得耽误你的事情。” 文彦点点头,顺便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正是午觉后,是个适合谈事情的时候。 看过了照片,文彦摇了摇头,他当然见过这把刀,那三人死的时候这把刀都在,但……“我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汪探长查出什么了?这是谁的刀?可去问过了?”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既然你没有见过,那么,我也不需要问别的了。”汪探长说着就要起身,他也不是闲得没事儿干非要在这里喝咖啡的。 文彦叫住了他,“汪探长,有一件事情其实我觉得很奇怪,欧时为什么突然对灵异起兴趣了,要知道,我们的学习当中也是有着‘敬鬼神而远之’的,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热衷于灵异游戏呢?是什么人诱导了他,还是他想要通过这些得到什么?” 汪探长的目光猛然锐利起来,动作也停住了,重新坐下来,说“你知道什么?” “我其实不知道什么,就是有些怀疑,如今看来,我的怀疑大概也是汪探长的怀疑,所以,那刀是欧时的?一共三把一模一样的刀,还是一共九把?” 剧情中的恐怖游戏总共只有七次,最后一次请笔仙之后依旧有人在死,但这样的七次之后,其他的人是死都不敢来参加了,所以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在原主死之前,听到了两个人的死亡消息,所以,他应该是第九个,那么…… 七和九都是比较特殊的数字,所以,如果不是“七”为终结,那么就可能是“九”了,九为数之极,不可能再大了。 汪探长仔细看着文彦,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想,他都不觉得文彦可能是这些案件的主导人,但从他的话语之中,这个人肯定知道什么,如果不是切实的证据,那么只能是人聪明了。 “你是个聪明人。”汪探长这样说着,面上又有了笑,“说说看,你还能推测出什么。” “除了欧时,大约赵美凤还有些问题,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那么乐于交际,爱跳舞了。”还有,两次红绳断掉,似乎都是在跟对方有过接触之后。 文彦的记忆力很好,自从修炼精神力之后,他的记忆力只会更好,回忆起每一次红绳断掉之前的事情,大概也能做出一些猜测,只是需要更具体的话,或者就要跟陈娇谈谈了。 毕竟这些拴着红绳的护身符出自她的手。 喝掉了半杯咖啡之后,汪探长走了,文彦紧随其后起身,走出咖啡馆之后直接步行去陈娇家。 三次陈娇都是提前下车的那个,大概的位置,文彦还记得,走到了附近,循着记忆敲门,才敲了两下,就有人开门了。 竟然是陈娇自己。 时下,但凡有些条件,都会请一个照顾自己的老妈子,只为打扫和做饭也不会自己来。 陈娇跟他们条件差不多,不可能连一个佣人都请不起,怎么就要自己开门了? “文彦!” 陈娇看到他,明显眼睛一亮,忙伸手拉他进去,等到关上门才觉得不好意思,松了手,解释说“我是怕人看到。” 文彦笑了笑,说“没事儿,我今天来是有事儿问你,方便吗?”他问着往里看了一眼,两进的小院子,这一眼只能看到照壁,其实看不到什么,但意思是明显的。 “那、进来说吧,我也想要跟你说说的。”陈娇咬了咬唇,唇上显出一抹鲜红,然后才扭头往里走,“这里就我自己住,进来说吧。” 文彦有些惊讶,十七八的漂亮姑娘,自己住,几个意思啊? 不过他没有问,他有预感,或者原因就跟之后的事情有关,果然,陈娇告诉了他一件令他非常吃惊的事情——“我能看到那些、那些东西。” 很多事情仿佛都不必再说,一切都如同有了一条主线,为什么陈娇总是塞给他拴了红绳的护身符,“我的身边有鬼?” “也不算是,我不知道,不过她的身上有个披着头的女人趴着,现在已经快要融为一体了。”陈娇这样说着,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但他们都知道“她”就是赵美凤。 一瞬间,一切都有了根源,陈娇第一天跟他们一起坐车回去,下车的时候还叮嘱“你小心点儿”,文彦只当女孩子关系好,她跟赵美凤说的,却忘了那天挨着陈娇坐得是他,所以,这句话只是对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166阅读网 。 正文 617 第617章 一瞬间,一切都有了根源,陈娇第一天跟他们一起坐车回去,下车的时候还叮嘱“你小心点儿”,文彦只当女孩子关系好,她跟赵美凤说的,却忘了那天挨着陈娇坐得是他,所以,这句话只是对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因为她已经没救了吗?” 文彦很冷静地问。 陈娇有些为难地再次咬唇,缓缓摇了摇头,说“抱歉,我不会,我不知道,他们一向讨厌我说这些,我、我也没跟别人说过,我、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离群索居,因为自小分不清这种看到是真是假闹出了太多的事情,谁都觉得她古怪,谁都不愿意跟她太近,谁都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些恐怖的消息。 被人讨厌,被人厌恶,被人排斥……渐渐懂得了什么时候应该闭嘴,却已经落到了亲人都不喜的地步。 陈娇只能够自己住,从小的时候,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妈妈跟着她,后来就是她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了。 说话的时候,眼中好像含着泪,这种秘密,她答应过不说的,不告诉任何人,不说任何的话,但……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拉住了对面男生的手,她喜欢他啊,不想看到他出事啊! 怎么办啊?那层黑气,已经渐渐缠绕过来了,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做? “那些平安符,是你做的?” 文彦又问。 陈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我做的绳子,平安符是从昭明寺求来的。”说着,她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一根细细的红绳,“我觉得应该是有点儿用的。” 能够直观地看到那些东西,自然知道那些东西对她没什么好意,不然也不会在她还小的时候弄出那些怪样子故意吓唬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然而,它们奈何不了她,她的血,似乎是它们的克星。 浸泡过鲜血的绳子晾干,再浸泡,再晾干……如此反复,直到那鲜红的血色水泡不掉,才拴在平安符上,送给喜欢的人。 可是,无往而不利的东西也不管用了怎么办? 怎么办啊? 陈娇的心中很痛苦,她的难过让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滴落在手中的绳子上,那红色仿佛愈鲜红。 文彦看着她,心中轻轻叹息,陷入爱恋之中的姑娘大约都没了智商,这种秘密怎么能够随便说呢?她就不怕别人有病乱投医,最后把她的血都用了去吗? 递过去一方雪白的手帕,说“好了,别哭了,没事儿的。” 拿过了她手中的红绳,细细的一根,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特殊,便是精神力缠绕上去,也感受不到什么特殊,如同陈娇这个人一样,那么,为什么那些鬼物会害怕? 想到前两次赵美凤碰到他之后都是很快甩手,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就是因为这个的作用吧。 只可惜,作用太微弱了,还不足够让那个女鬼放弃。 眉头又皱起来,但,原主的死,剧情中,的确是被刀杀死的,从身后通过来的刀子,不是脖颈,而是肚子,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如同杀死宋仙儿的刀子一样,是凭空出现的吗? 不,那时候是一个白天。 “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吧?”文彦一脸严肃地问。 陈娇连连摇头,说“我害怕,我对谁都没说。” 她真的很害怕,每次遇到那样的古怪,晚上回到家,面对一屋子的黑暗,可能还有某些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看到了也要装作看不到,不敢跟它们充满恶意的眼神对视,有多少次都是故作镇定地闭上眼,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的,什么都看不见…… 文彦几乎可以想见她的害怕会是怎样的犹如实质,这种天生就能够看到鬼的眼睛,对某些人来说是件好事,但对某些人来说,宁可不要。 但,这又不是能够选择的天赋技能,能够选择也不会成为天赋了,总有些事情是要面对的,一味的逃避,如同眼下这般,恐怕也只能够自保吧。 “还有谁有不同?”文彦这样问,看到陈娇被泪水洗过的眼有几分迷茫,直接问,“欧时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记得他以前从来不迷信的?怎么突然喜欢上了验证恐怖游戏?” “是啊,怎么突然就……”陈娇重复了一下,顿住了,说,“我、我没怎么看过他。” 她生性胆小,对欧时那样的大少爷,或许很多女生都会充满向往,觉得自己可能飞上枝头,但她从来不敢想,自然也就从来不敢看,所以,纵然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社团这么长时间了,她其实压根儿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位欧家少爷。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文彦有些无奈,不过心中的大半猜测都能够就此作准,还是件好事,起码不用在二十多个人中猜凶手那么困难了,已知的赵美凤的问题,还有待验证的有问题嫌疑的欧时,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除了被害者就是路人甲,似乎也没什么怀疑的必要了。 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文彦说“好了,时间也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管,等明天上学,你看一看欧时,然后悄悄告诉我看的结果怎么样?呃,还是我放学之后再来你家找你,你再告诉我好了。” 白天在学校里头,人多口杂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碰见他们见面,会不会有人怀疑出什么。 虽然想要知道真相,但文彦没想让陈娇陷入危险,不管那位欧时和赵美凤到底是不是同一个问题,两人都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 也是他一叶障目了,鬼附身杀人,归根到底还是鬼杀人,只是从看不见的无形变成了有形,并不能够就此归结于是人的问题。 原主的死很可能就是那般。 话说,这个世界的鬼附身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是不是俯身之后一切都跟活人一样,那么,记忆呢?是会保存人的,还是说只记得鬼的? 陈娇的血液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竟然能够让鬼物为之退避? 还是说是她这种绳子的制作手法更特殊? 明明已经知道了很多,但此时又冒出了更多的疑问,世界的奥秘就在于此,永远没有真正被破解的那一天。 经历过的世界越多,反而越有几分迷茫,什么才是世界的真相呢? 是所有科学派都认可的宇宙大爆炸,还是时间洪流所见的世界浮球,亦或者是魔法派的神创世人?再不然就是修仙派的飞升理论? 各个不同派系的宇宙观是否一样呢?还是说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法则内的宇宙观? 那么,这些宇宙,是同一个,还是很多个,还是平行意义上的同一个呢? 再有,那些冥冥之中为气运所钟之人,是真的世界所爱,还是说他们其实背负了莫大的因果,担负着某种他并不知道的使命。 除此之外,身有天赋之人,如陈娇那样,又是怎样的一段因果呢? 若说不羡慕是假的,这些身有天赋之人,遇到事情存活的可能性总要比别人大很多,应变能力也会相应强一些,但,如果这种能力代表着另一种提前给出的定金,恐怕很多人就很难乐于接受之后的命运了。 这么一想,文彦又安慰了自己,虽然没有查出那红绳有什么古怪,不过也可能是本世界鬼物调频跟他不一致,这才无法接受到讯号,所以,也不用太过纠结。 有些事情,看不到总比看到要好。 次日,灵异社团再次聚会,终于有人把解散提上了台面,已经连续死了三个人,都是在社团的活动之中,难免让人觉得害怕,虽然死的人不是自己,大部分人也不觉得自己会那么不幸。 “不可能解散。”欧时的态度很坚定,环顾众人,“谁想要退社?”目光突然很冷,像是冰擦过脊背,众人都不自觉地垂了垂眼帘,连刚才弱弱地说出“要不要解散”的孙诚此时也不敢吭声。 “我们这是坚持真理的社团,我们会努力探寻世界的真相,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果,但以后,我们肯定会有一个轰动世人的现,到了那个时候……”欧时如同演讲台上那些热血沸腾的青年,自信而坚定地说着,“我们会改变整个世界!” 他的话语仿佛充满着力量,让周围的人觉得那股冷意都消散了很多,哪怕还有人害怕,这种情形之下,也不敢吭声了。 只是少了三个人而已,聚在一起,还是很多人,一时间也看不出少了人,这种情况之下,有权有势的少爷坚持如此,大部分人就抱着从众的想法同意了。 文彦也没有去做那个出头鸟,他只是多看了一眼陈娇所在的方向,看到她低着头,并不敢去看人的样子,心里微微叹息,她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啊? 陈娇低着头,能够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阴冷而诡异,让她害怕得瑟瑟抖,无论怎样,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她害怕,真的很怕……166阅读网 。 正文 618 第618章 陈娇死了。 昏黄的灯光之下,蓝衣黑裙的少女躺在地上,她的双眼微睁,目光中满是恐惧,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惨白的肤色仿佛是冻住了一样,在橙黄色的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血从她的身体中流出,太多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满屋子的血腥味道那么浓郁,却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感觉屋子很安静。 文彦敲门,没有人应,翻墙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好像跟之前的三个死者雷同,然而不同的是,这一天,他们并没有做什么恐怖游戏。 而且,那把刀,并没有出现在陈娇的脖颈上,她的腹部被捅了一刀,而那把刀并没有留在现场。 血色还在蔓延,渐渐往门口涌来。文彦后退两步,然后从来路返回,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巡捕房,找到了汪探长,带着他再次来到了陈娇的房子,撞开了那扇门。 剧情改变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文彦开始对比剧情,才现剧情早就变了,不仅仅是陈娇这个不在剧情之中的死亡,上一次的游戏也不同了。 剧情中,上一次应该是一个背靠背的游戏,但他们却是做了招鬼术,这一点细小的不同,文彦当时并没有察觉。 因为他拿到的剧情大部分时候就是一个参考,太过细节的东西,除非有用,否则他是不会记忆的,更何况这种宛若背景板一样的恐怖游戏内容,他以为关键是死人,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等到陈娇死了,倒回头去查看,才现剧情早就变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剧情的变动? 总不能是凶手的与时俱进吧。 不能再等待证据了,否则已经改变的死亡顺序,文彦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为什么这么晚来找她?你们之间的关系……”汪探长还想要问出更多的具体细节。 文彦回过神来,看到基本的现场勘查已经完毕,汪探长正在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 “我们都怀疑欧时有问题,说好了今天放学后商量具体的事情,交换各自知道的信息。”文彦的表情很冷静,说着,回忆起了到底是什么把自己耽误到这么晚,是赵美凤,她用一副吃醋的口吻怀疑自己跟陈娇的关系特别,而他不得不解释了两句,就是这么两句话的工夫,是谁过来杀了陈娇? 欧时吗? 不,大少爷不会干这种事情,至少不会亲手干,所以,总不能是如同上次的刀子出现一样诡异吧。 还是说如同原主的死亡,还有一个凶手在动手? 是谁? “汪探长,我感觉很不好,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我能先回去休息吗?”文彦的脸色的确很不好,随着地上血色的蔓延,周围仿佛有了一种莫名的立场,他的精神力混缠在其中,有些混乱的眩晕感。 好像是第一次看万花筒,然后不知道哪一片是真哪一片是假,不知道哪一片是浮于表面,而哪一片才是最后的真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会旋转,然后看到一个人的笑容,那是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他只能看到那诡异的笑,笑得鲜血淋漓,从它的口中流出的血好像跟地上的血混成了一滩。 文彦的脸色苍白,他一手扶着额头,看他这幅样子,汪探长也不好逼问,说到底这些孩子都是政府官员的孩子,并不是随便什么能够拉到巡捕房吓唬的人。 “行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你。”汪探长很爽快地放行,也不怕人跑了。 文彦道了谢,就往外面走,走过了一条街,确定后面的人不在,他的精神力也缓和了很多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走过一个小巷子之后,精神力护罩已经笼罩全身。 在精神力无时无刻的干扰之下,周围的人都会觉得那里没有人,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忽视他的存在。 文彦直接去了欧家,他知道欧时的家在哪里,至少知道一处。 “真是麻烦!”欧时松了松领子,回到家中,他就像是卸下了表面那层温和表象,暴露出一股戾气来,“那个陈娇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很普通的一个人。”回话的人递上了一把刀,跟汪探长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刀,只是颜色不那么雪亮,似乎有几分晦暗。 欧时第一时间现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没怎么啊,用完就这样了,擦不亮。”保镖的回话透着些无奈,他当然知道这刀最开始有多么雪亮,没想到杀了人,沾了血之后会暗了这么多。 欧时没有拿起那把刀,他谨慎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块儿红色丝绒帕子垫着手,抓起了刀柄,把刀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然后迅合拢了盖子。 古朴的木盒上雕刻着非常精美的花纹,即便历经了时间的沧桑,那些花纹还是栩栩如生,上面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凶兽,尖牙利齿,而在它的周围,是一片火海燎云的模样,中间露出了十个不知何物的古怪头颅。 拿着木盒回到了房间,打开一个藏在柜子中的保险箱,欧时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去,等到保险柜关好,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按了按额头,去另外一个房间休息了。 而他走了之后,房间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按照他刚才的做法,打开了保险箱,拿出里面的盒子打开,短刃静静地躺在盒子中,被盒子底部的黑布衬托着。 手握住刀柄。 【获得十杀刃。】 【十杀刃(已污)冥刀,不杀人,则杀己。拥有幽冥之力,十杀入梦,能入梦杀人。】 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特殊物品了,文彦的眼中满是新奇,【冥刀具体是什么意思?“十杀入梦”是什么?】 【冥刀拥有幽冥之力的刀具。】 系统的解释一向简单,到了“十杀入梦”才稍稍复杂了一些,大体上有些玄妙,就是得到这把刀之后,会做一种类似于预知梦的梦,这种梦说是梦,却又不是梦,在梦中杀的人都会是真实的人。 比如江滨之死,其实就是欧时在梦中所杀,在他而言是一个梦,还是提前做的梦,但之后很快生的事情会让梦变为现实。 就好像宋仙儿的死,文彦实时看到了那把刀的出现,但他看见的并不是现实中的刀,而是梦中的刀,只是这刀沾血之后也会化作现实,这才有了三把一模一样的刀。 而当这把刀完成“十杀”之后,就会十杀合一,威力大增,那个时候,十把刀会合做一把,那时候,持刀人才会是真正的刀主,在此之前,十杀刃的获得者都只是刀的傀儡,不杀人,就是自己死。 “入梦杀人,还真是恐怖的能力。” 经历了屠龙剑的事情,再遇到此类特殊物品,文彦都难免想一想若是作用到自己身上会怎样。 会怎样?实在是莫大恐怖。 想想看,你可能跟对方无冤无仇,只因为对方梦到了你,然后直接在自己的梦中杀了你,真实的你就要紧接着死去,简直毫无道理可讲,这种能力到底是怎么赋予到刀上的啊? 【为什么会是已污?】文彦又问。 【特殊血液作用结果,可以刀主之血清洗。】系统给出了简单的解决办法。 【刀主,是欧时吗?】文彦追问了一句。 【不,他只是持有者。】 系统的回答半点儿不多,文彦有些遗憾地想了一下,【已污的十杀刃还能做什么?】 【……】系统没有回答。 文彦想了想,大约是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儿问题,换了一种说法问【现在的十杀刃还能够入梦杀人吗?】 【可以,持刀者同时会灭失部分灵魂。】 嗯,很好,杀人同时杀己,可能别人死了,自己也变成疯子了。 文彦认为凡是牵扯到灵魂的事情都是大事情,所以,如今的十杀刃显然没什么用。 等等! 【如果十杀刃的主人已经死了很久了,连血都干了,那么,现在被污染掉的十杀刃是不是就一直都是这个“已污”状态了?】 【是的。】 听到这个简短的“是的”,文彦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敢独享,还是提交给你吧。】 心情很好的文彦原路返回前把盒子扣好放回了保险箱中,出去了也没先回家,而是找到了陈娇家中,她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文彦小心地收集了一些到手帕中,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特殊血液,但,以后未必没有用,还是提前留一些的好。 想到陈娇,文彦的情绪也低落了些,不管欧时是因为什么杀了陈娇,他都觉得自己有一份关系,只可惜,已经晚了。 【死在十杀刃之下的陈娇,她的灵魂还能够顺利投胎转世吗?】 【……】 系统没有回答,是了,它毕竟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所以,希望她能够有一个美好的下辈子吧。 晚上回到家中,看到正在等待的文博,文彦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以后不用等我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不久之后,欧家的少爷欧时就被送走了,据说是出国留学,实际上,是进入了某家疗养院,他疯了。 汪探长很快为三桩命案找到了凶手,如同江滨案一样结案,总有那么一个倒霉的小混混成了杀人凶手。 文彦的学习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国内,到了外国生活,再没有见过赵美凤。 许多年后,听说曾有一个轰动江城的大案,一些喜好美色的人被赵美凤杀死,因为她的杀人手法匪夷所思,至今还有人认定这是冤假错案,认为她是被屈打成招,而真相到底怎样,或者只有当事者才知道,而她的死亡如谜,无人能够证实。166阅读网 。 正文 619 第619章 “我恨,我恨啊——” 好好的女学生,纵然家贫,但学习好,老师表扬,似乎也有了一条改变命运的活路,可是呢? 凭什么那些人这么肆无忌惮?凭什么这些人这么无法无天?苍天有眼,定要让这些混蛋不得好死! “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恨恨喊出来的话好像是一种宣泄,却带着深深的绝望,这是因为她知道凭借她自己的本事,是怎样也报不了这个仇的。 一身狼藉走出那座别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路上人的指指点点,都让她觉得不能活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儿,若是……纵身跳下去的时候,她想的就是人间没个公道,她便到阴间去寻,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真的有阴间吗? 不知道是哪里的光刺入了眼眸之中,再次睁开眼睛,对上了另外的一双眼,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成鬼了,而自己能够附在对方的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啊!” “怎么了,怎么了?” “这里,这里,有张人脸!” 女生捂着脸投身在男生的怀中,她却不知道,那时候有一团黑气已经附在了她的背上,感受着迟到的清醒。 没见阎罗,未经阴曹,突然就再次看到了人间景,而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深重的怨气好像快要膨胀起来,她记得这里,当然记得这里,哪怕这里多了一面大镜子,但她还记得…… 烛火忽悠了一下,明暗变化之中,镜子里仿佛出现了一张女生的脸,苍白而精巧,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好像已经记不得那是什么。 一瞬间膨胀的怨气迅收敛,她察觉到了什么,一种莫大的危险让她锁紧了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是一个团儿,紧贴着那个看到自己的女生。 终于,他们离开了那个别墅,心上莫名的恐惧也减轻了许多,愤怒再起,既然她回来了,那那些人就不要怪她复仇了。 “姑娘,你笑什么?” “啊,我没笑啊!” “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是啊,你看花眼了呐。” 嘴角再度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笑容,她似乎能够控制这个女生的身体了,在她睡着的时候。 静静等待了两日,总算知道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些无聊的人竟然玩起了灵异游戏,灵异啊,记得爷爷以前也喜欢这种风水命理的事情,还说过自己的命不好,容易招小人。 可不就是招小人么,要不然怎么会认识那个贱人,又怎么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也怪她自己,受不得诱惑,被那些好处晃花了眼,最后,似乎也唯有一死才能洗干净自己了。 现在…… 再次来到别墅,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性的感觉,“赵美凤”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按照规划行动,然后,那把刀出现的瞬间,她终于知道了对自己的威胁来自哪里,是这把刀,但,又不是这把刀。 那种很玄乎的感觉让她不知道如何判断,反正那个女生跟自己毫无关系,不管是谁要杀她,死就死吧。 冷眼旁观着一场死亡生,“赵美凤”觉得自己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当鬼的感觉吗?还是借尸还魂的感觉? 装出非常害怕的样子哄骗了那个男生,他好像和这具身体是青梅竹马,但,青梅竹马又怎样呢?连身边人换了都不知道,这就是男人的情义啊。 垂下的眼帘之中满是嘲讽,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 第一次见到仇人的时候,她好像一下子有了方向,人也精神起来了,滑入舞池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曾经被他们领入舞池的时候。 “你的腿很长,跳舞很漂亮。” “啊,你学的真快,跳得不错,对,就是这样。” “看吧,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难,很多事情,总要尝试一下啊。” 从小的事情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她就如同舍不得吃食的猎物,被诱惑到了陷阱之中。 最开始,不愿意跟他们出去玩儿,他们会说还有别的女生,的确,她的朋友就是他们的帮凶,一起出去的时候并不是做伴儿,而是诱惑她错得更多。 “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还这么老旧?” “这件衣服多好看啊,不就是露一点儿吗,也不是很多,怕什么!” “你看,她们都是这么穿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就对了,你看,不是很好看吗?我看张少爷就被你迷住了,你以后说不定也能嫁给他,做个少奶奶。” “这算什么,谁说麻雀不能变凤凰了?” “你要多跟他培养一些共同的爱好嘛,不然怎么好?” 看似有道理,其实包含着□□的蜜糖就那样慢慢灌到她的口中,她品尝了它的甜美,自然无法拒绝它的恶毒。 “哎呀,你别这么放不开,这有什么的,你不是收了那么多东西了吗?不就是让你付出一点儿,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没事儿的。” “好了好了,看你,这么放不开,弄得好像我们怎么样了似的。” “我这不是喜欢你吗,要不然我还花这份儿心力?” “臭□□,哭个没完了!” “嫂子,你也乖点儿,让弟弟教教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黑白,她就在那间别墅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们放松了防备,不,其实他们就没有防备,只是玩儿够了,就把她撂下不管不顾了。 是啊,他们怕什么呢?有权有势,都是政府高官的子女,怕什么呢? “你们也真是的,都花了心思了还不好好哄哄,我这些日子哄她容易吗?” “多谢妹妹你帮忙啊,想要什么,哥哥明儿给你买。” “去去去,说得好像我自己不会买一样,这不就是玩儿个新鲜吗?没想到还有这么傻的,真信。你呀,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值得我跟你做朋友,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是啦,妹妹说的对,你好好的,乖点儿,我们也能长久。”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可真是烦。”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是啊,她当然知道,他也是对她好过的,在没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啊,你跟我堂妹是同学啊,我堂妹就是袁淑,你们熟悉吗?” 男生的笑容充满了亲和力,连那稍微的亲昵也因为这一层关系而有了些理由。 “赵美凤”的笑容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勾引,明媚的面容她自己也在镜子里照过,算不得出彩,可,鬼怎么会跟人一样呢?这些日子,她早就现了怎样的表情才更有魅力,才会更让他喜欢。 而,他的习惯,他喜欢和好兄弟分享的习惯,总会让她重新走入那个圈子,让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所以,不急,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她就会一点点,慢慢地把他们都送入死地。 心中明明是那么恶毒的想法,脸上的笑容却更见明媚,她的双眸中只有他的身影,深深浅浅,总要把他也拖入深渊之中,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是,他们都是我杀的。” 面对汪探长,“赵美凤”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笑着说,“为什么他们能够玩弄女生,而女生就不能够报仇呢?我从地狱回来,就是为了将他们也拖入地狱,让他们品尝比死亡更甚的恐惧,看到他们死时的样子,我真是高兴死了。” 汪探长的面色凝重,有些听不懂的话直接被他忽略了,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是对方亲口承认,汪探长永远只会是怀疑,因为他没有证据,她做得太好了。 怎么做到的?“赵美凤”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贴近了汪探长,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悄声说“等你变成鬼自然就知道了。” 汪探长一惊,往后缩了缩身子,避开了她,像是避开了一条毒蛇。 看着对方惊惧的眼神儿,“赵美凤”畅快地笑了,这些男人啊,看透了之后,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一些家伙,有什么可惧的呢?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纵然不去寻死,她也能够让这些人没个好下场,但,她已经不能重来了。 爷爷,对不起,孙女儿不争气啊! 借着那几人的力量,寻来的却是爷爷的死讯,知道爷爷死前做了什么的“赵美凤”还特意去找过那把刀,可是,欧家的小少爷早就入了疗养院,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把刀,自此没了下落。 连一件爷爷的遗物都找不到,甚至找不到他的尸骨,也许他还没有死,也许……冥冥之中,却又知道,爷爷已经死了,这世上,她早就没了亲人了。 “赵美凤”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了泪,抬手抹去,泪水是凉的呐,是啊,凉的…… 长街上,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她穿着合身的粉色旗袍,鲜嫩的颜色如同春来的花朵,然而,早早地飘落了枝头,如那纷飞的秋叶,零落在天地间。 只将仇怨寄幽冥,谁知幽冥不可期。166阅读网 。 正文 620 第620章 这是一个剧院,圆形的舞台,围成一圈儿的看台,还有楼上的包间雅座,不知道是哪里的建筑风格,有些像是西方的,有些像是东方现代的,雕梁画栋,蕾丝打底,总有些地方显现出一种融合之后的美感。 而他,正在这个剧院之中逃亡,有什么在追踪,像是锲而不舍的猎手,正在追捕一个狡猾的猎物。 莫大的危险笼罩在身上,想要逃走,却又不知道往哪里逃,每一个地方好像都不够安全,从包间到外面的座位,空荡荡的,似乎每一个地方都足够容身,但又有更多的危险就在身边。 生了什么,怎么回事儿? 脑海之中,好像有些空白,不知道很多事情,而所有的事情都不及此时的危险重要。 我是谁,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奔跑过程之中的脚停顿了一下,差点儿让自己因为惯性而摔倒,随即就听到一种巨大的喘息声,属于野兽的喘息声,让他不得不再次拔腿狂奔,根本来不及管方向,只是奔跑,然后找不到出去的门,在这个剧院之中,一圈圈地乱跑,顾不得回头张望,只知道跑过的每一个地方,试图躲过的每一个房间都没有人。 这实在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时间好像都没有了意义,剧院之中的灯光昏暗,根本无法判断是黑暗还是白天,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没有窗子,找不到门,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密室,只有即将到来的巨大恐怖如影随形。 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些思绪纷乱,但纷乱之中似乎又有一种冷静在支撑支离的想法,让一切不再那么凌乱不堪。 渐渐摸到了一条主线,啊,我在做梦,这里是梦。 这是梦! 在这样的想法之后,周身的一切好像被打碎的镜面,瞬间化为零落的碎块儿,碎块儿之中能够听到一声野兽的凄厉哀嚎,终于有勇气回头去看,看到的就是两只红色的眼睛被割裂开来,一同被割裂的还有那巨大的黑色的长满了毛的身体,连同那尖利的獠牙。 只是,割裂开之后,并不见血肉模糊的场景,只能够看到那清脆的裂痕把整只兽撕裂,如同撕开一张黑色的纸。 无形之中,仿佛能够听到“哐啷”的声音,一切都碎掉了,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的空间,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说“恭喜你,成功撕碎了a级食梦兽。” 脑海中好像有些清明,一句没有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那么,我现在拥有成为捕兽人的资格了吗?” 捕兽人,捕兽人是什么?一条疑问冒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脸上的冷静自持。 “请稍等,位面联络器两天后会到达你所在的位面,届时将有进一步的考核内容需要你完成。” 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好像是特定输入好的程序,只是在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并不需要含有感情。 “好的,多谢。” 简短的对话之后,白色渐渐暗淡,好像是逐渐关闭的灯,回复了夜色该有的黑暗。 心灵渐渐平静下来,纵然还有很多的不了解,可是这一刻的安静,莫名地让人想要睡觉,这么一想,就更困了,眼皮不自觉地合拢,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次的梦,很平静。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一些微微的热度,有些痒,挠了挠脸上的光斑,逐渐睁开眼睛,雪白的墙壁充满了真实的触感,让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原主的记忆如同凌乱的画面一样蜂拥而至,揉了揉额角,简单地判断了一下主线。 这是一个现代社会,却又不那么普通。 普通的现代社会哪里需要救世主的存在,然而这里需要。 原主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至少明面儿上是如此,但是他的职业却很特别,是世袭的捕兽人,世袭,放在现代来说很奇怪,从来没有说父亲做什么,儿子还要做什么的,但是放在原主身上,他的父亲本来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外星人,是为了追捕一个s级的食梦兽才来到这个星球的。 因为s级的食梦兽已经能够脱离梦境而存在了,甚至还能够自己编织梦境让凡人堕入其中,成为它的食粮。 这种级别的食梦兽已经拥有了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还有着强悍的实力,狡诈的性情,纵然是专业的捕兽人,也很难如同追捕逃犯一样把它收入囊中。 原主的父亲就是世袭的捕兽人职业,他来到这个星球一待几十年,遇到了合适的人,结婚生子,有了原主,本来也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却因为那只s级的食梦兽的报复,不仅承受了丧妻之痛,还跟其同归于尽了。 临死前,唯一能够给儿子做的,就是用自己绑定的位面联络器联系了总部,给了自己儿子一个世袭的资格,也就是刚刚的那场考验。 就这样,不过十七岁的原主第一次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原来并不是他看到的样子。 如果说剧情继续这样开展下去,可能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草根崛起,或者是某些网络上最爱的升级类型,原主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什么的,但是剧情这个小妖精,永远会在某些时候扭一扭它的小蛮腰,让结局变成另外的一个样子。 紧接着查看的剧情让一切都有了反复。 原主宛若一个迟到的中二少年,心思瞬间就不在学习上了,既然凭借位面联络器能够获得总部的支持,甚至可以因为公干,追捕食梦兽这样的理由离开一个星球去另外一个星球,那么,这个星球的种种似乎都可以忽视了。 这种心态之下,原主很快从好孩子变成了坏孩子,老师们怜惜他父母双亡不愿意说他什么,免得让他有了心理问题,而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挂名的,根本不会管这个还有一年就成年的大男孩儿任何事情。 最后逐渐走向了坏孩子方向的原主很快成了一个“老大”,身边儿有了一圈儿的小弟,他手上有钱,得自父亲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一些富含了远本星球科技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些就能够让他一辈子安享富贵。 他的手上还有位面联络器,虚构出实力远的食梦兽存在来,就能够从总部那里得到相应的物质支援。 最新式的能够对付食梦兽的武器,被他当做了新奇的玩具,随意能够进入他人的梦境之中,窥得他人的,轻易就能够靠着威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在这个星球之上,作为外星人血脉的他显然有些优越感,然后一不可收拾,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记恨他的存在,然后,本可以冲着星辰大海腾飞的少年,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最终死于非命。 这是一个“小儿舞剑,不知轻重”的真实案例。 不过,捕兽人,食梦兽,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原主就是一个不知世事的正常少年,连自己的父亲是外星人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但是从剧情中看,这一支外星人的血脉显然还是有着优势的,某种特殊的针对食梦兽的能力应用或者也算是他们世袭这一职业的原因。 而食梦兽,这种从来没听说过的兽类具有着类似虚实之间的强大威力。 听起来很平常的名字,但是在星际之中的威胁性不下于时空兽,它最富能耐的地方并不是时空兽那样肉身穿越星海的能力,而是它的威胁隐蔽性和漫长性。 一只食梦兽的成长可以是非常缓慢也可以是非常漫长,这一点从它们的名字就可以判断了,唯有拥有足够多的梦境它们才能够迅成长升级,而食梦兽,哪怕并未长成,也能够潜藏在任何一个生物的梦境之中,随它一同离开某一个地方。 它们虚实之间的力量就在于此,潜藏的时候它们可以是无形的,而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它们会具有自己的形态,却也可以把这种形态虚化,继续隐藏,这就是它们的狡猾之处。 当然这些还算不上什么,大多数在星际凶兽榜上排名的兽类都有着各自的狡猾之处,但食梦兽的危害却是长远而无法挽回的。 一个人的梦境被吞噬会怎样呢?很多人可能以为“无梦到天明”表示睡得很好,但真实的情况是,这一部分梦境的被吞噬表示了你永远失去了这一部分的灵感,是永远。 长久下去,你就会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枯竭,甚至有的时候不知道想什么,头脑空空,时间就过去了,如果很多人如此,那么可以想见,这个社会已经失去了创新和展,甚至就此损失了上升的渠道,渐渐沦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死星”。 可以说,食梦兽在某些人看来,威胁性远时空兽,时空兽的破坏性毕竟是短暂的,是可见的,然而食梦兽的破坏性却能够通过它们的繁衍持续到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永远没有尽头,这种深远危害足以让很多人对其如临大敌。166阅读网 。 正文 621 第621章 星际之中,因为食梦兽而毁于一旦的文明相当多,麻木不仁的土着明明是智慧生物,却不会得到比机器人更好的待遇,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创新和思考的能力,在食梦兽长久的寄生之下,他们就如同人形的机器,只能够判断最简单的事情,并不会想到更多。 所以,食梦兽还有另外一个外号,叫做“传承毁灭者”,它能够彻底磨灭掉一个传承的未来。 介于此,捕兽人这个职业就渐渐开始盛行起来。 最开始,是一些人现自己的力量很适合捕捉并杀死这种食梦兽,再后来,便是其他人对此类人的特别挖掘和培养,让他们就此成为职业的捕兽人,因为能力能够顺着血脉而传承,这份职业也就因此成了世袭的。 他们每人都会绑定一个位面联络器,能够及时获知食梦兽的消息,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找同伴进行联合追捕,当他们死亡前,位面联络器会自动被总部回收回去,同时也会传递最后的信息。 原主的父亲就是依据这一点,把自己的消息传递回去,让自己的儿子获得了这一次的考验机会。 这是很重要的,纵然拥有这样的血脉,却也不代表一个人天生就拥有对抗食梦兽的资格,只能说他已经具备了普通人所没有的优势。 一个不同寻常的起跑点啊。 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让高澄光——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高澄光了——心中一动,听起来似乎是个有意思的职业啊。 纵然这么想,可是当他回过神来,看到床头柜上闹钟显示的时间后,还是忍不住瞬间跳起,这都几点了,若是没记错,今天可还是要上学的。 高澄光并不准备如同原主一样瞬间堕落,但想到上学,还是难免让人提不起兴致来,在原主的记忆中,他看到过他的日常所学,都是些普通的高中知识,并没有多少牵动他兴趣的部分,而为此付出时间,高澄光摇摇头,算了,先拿到毕业证再说吧,总不能来一个高中肄业,作为救世主,这种学历水平,也太丢人了吧。 脑海中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他看过的各个动漫之中的救世主,细细排一下,似乎学历都不怎么高啊,莫不是救世主就要武力达,头脑简单,才能够单纯一根筋地为救世奉献自己? 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高澄光已经把衣服穿了起来,简单的洗脸刷牙之后就拽上钥匙走人了。 高二的学生,书本卷子大多都在学校书桌上堆成山,平时上下学倒是不用带太多累赘的东西。 没吃早饭,紧跑慢跑,还是赶在了老师后面走入教室,幸好都是高二了,老师也比较宽容,没心思跟学生们讲什么“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点了点头,就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摸了摸额上冒出来的汗水,一方白色的餐巾纸出现在眼前,高澄光抬眼,看到同桌那个蘑菇头的女生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笑了一下,透着点儿痞气的面容异常有魅力,不等他接过纸张,那女生的脸已经红了一半儿。 “谢谢。”小声说了一句,随手接过纸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一大早跑了半个多小时,对原主那种文弱身材来说,还真是负担不小。 这都是糟的什么罪,这个替换时间,昨天代替原主奔逃,今天又跑,看来以后还真得要加强锻炼了。 第一节课很快过去,老师很难得没拖堂,等到他一出门,下头的学生就是一片哀嚎,马上就要考试了,真是痛苦啊! 看看一众□□的同学们,高澄光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意,校园之中就是有这样的氛围,让人的心情莫名都轻松起来,好像即将到来的考试也带着些愉悦的调侃。 “你小子怎么迟到了?” 前桌的男生回过头来问着。 高澄光微一回忆就知道了,原主的血脉的确有着强大之处,守时,便是他们的优点。 能够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知道具体的时间,还可以在目测的情况下,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之内清楚自己的步到达某地会早会迟,这种精准到秒以下的时间观念完全不会有迟到或者早到的可能,今天,还真是例外了。 “凡事总有头一次嘛。”高澄光满不在乎地说着,随手把用过的纸巾团成团儿,长臂一抬,准确地扔到了墙角的垃圾桶。 被纸团儿凌空越过的两人回头看,看到高澄光才放下去的手臂,对他举起了大拇指,说“呦,准头越来越好了啊!” “哪里,哪里。” 高澄光拱手,做出一副大侠的姿态来,颇有几分自得的样子。 有几个人没吃早饭,这会儿拿出来咬了两口,空气中,食物的味道弥漫开来,高澄光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他早上也没吃饭,闻到这个味儿,还真有些忍不了。 温凉的东西在手边儿碰了一下,高澄光低头,看到递到手边儿的酸奶,蘑菇头的同桌女生不敢看他,声如蚊呐“你吃吧。” “我不吃,我去买点儿。” 时间仿佛在头脑之中有一个清晰的走向,高澄光知道,自己从这里去小卖铺要用多少时间,要用怎样的步,一切自然而然,好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所有的景色都勾勒得分毫不差。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 想着,高澄光起身,大长腿几步就出了教室,往外头走去,路上碰见跟他打招呼的人,也笑一笑算作问好。 原主并不是乐于交际的人,但长相身材摆在这里,无论是哪里的观点都不能否认他身为校草的俊美容貌,更有经纪人想过让他走娱乐圈的路子,这种人,即便自身低调,也会是学校之中的风云人物。 何况原主也并不是什么低调的人,他就好像天生就是学霸团的人物,偏偏不止是学霸,他的运动神经也不错,虽然耐力体力等各方面都很一般,但真的比赛一些需要灵活度和配合度还有短期爆度的东西,他总是稳赢的。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是优秀的,实在没道理不出头。 正是这种从小时候到长大的顺风顺水,捧起了原主的自傲,以至于到最后不仅没能离开这个星球,反而死在阴暗的角落里,成了籍籍无名的人物。 简单买了个面包对付着吃完了,感觉自己现在的食量似乎也有所增长的样子,是因为血脉显现,还是别的原因? 高澄光没时间想太多,很快就是下一堂课了。 紧张的一天完了之后,没有上学校里的晚自习,高澄光拽起书包回家,单肩包松松垮垮地垂在背上,走路的姿态缓慢而悠然,跟周围匆匆忙忙的学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高中的学长吧,好帅啊!” “别花痴了,人家可看不上咱们这些小豆芽。” 学校门口不远处,有几个明显像是不良少女的初中女生聚集着,好像在等着什么人,高澄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其中有几个分明就是剧情中他的“小弟”。 不想好好学习的女生被坏男生引诱,然后自己走上混混的道路,叛逆地用身体来支撑情爱,最终得到的结果,要不然迷途知返,要不然,总要品尝一番苦辣酸甜。 高澄光现在不想跟她们混在一起,以后也不想,看到之后只是微微皱眉便走开了。 这种事,除非自愿,否则别人谁也拯救不了。 晚上,一夜无梦。 次日又重复了昨天的生活,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吃到,还赶上了早自习,顺便交了昨天都忘记的作业。 等到晚间回家之后,静静等待了许久,十二点刚过,便有一物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在他的注视之下,直接没入了他的眉心之中,然后,便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位面联络器送到了。 打卡签到。 昨夜修炼的精神力自然控制起来,打开之后“看到”上面清晰明了的简单风格,仿佛见到了星际时代一切以省时为主的高效率生活。 “您好,主人。新的考核内容已经下,是否现在查看?” “查看。” 眼前的光屏之上迅出现了一行字迹查询d级食梦兽踪迹,并进行捕杀。 高澄光微微皱眉,d级,这个星球上有d级食梦兽吗? 总部的命令不会是随意下的,事实上位面联络器本身就有一定的追踪功能,它所布的任务,表明这里的确有d级食梦兽存在。 这一个任务,剧情之中也提到过,原主完成的程度是c,他现了一些踪迹,被认可有效,但并没有成功捕杀,反而被追得狼狈奔逃,一如最开始的考验之中,被a级食梦兽追得抱头鼠窜。 如此成绩,侥幸通过考验,获得捕兽人资格,却是最低级的资格,并不能够享受太多的特权,当然,在普通人之中作威作福是足够了。 也是这一次的危险,让原主产生了畏难情绪,再也不把这件事当做正经的事情来做,反而利用新式的装备来高人一等,享受生活。166阅读网 。 正文 622 第622章 既然跟原主不一样,这一次的成绩就要更好一些才行。 高澄光这样想着,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奈何这其中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跟捕兽人有关的知识,那位跟食梦兽同归于尽的外星人父亲还真是把孩子瞒得很好。 所以,这个追踪,也许应该先做梦? 没有什么头绪,高澄光索性先修炼精神力,也不知道在梦中,精神力是否能够挥作用。 平常的时候,睡觉做梦似乎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然而当你真的想要做一个梦的时候,才现这件事有点儿难,想得太多,睡不着,想得少了,很可能就是无梦到天亮。 足足两天,高澄光才有意识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长河的梦,梦中他独身飘荡在长河之上,踏波而行,看着一个个好像肥皂泡泡的世界从身边飘过,有的强度太弱,跟他接触的时候就碎掉了,有的有点儿硬,像是小钢球一样砸在身上,还有点儿疼。 有些则如同qq软糖,带着适度的弹性,碰撞的时候就反弹,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有可能融入另外一个泡泡之中,成为界中界。 很有意思啊,当初见到的时候,还没有这样自在地接触过。 知道是梦,便多了几分肆意,随手摸着身边的泡泡,筛选着各种色彩的泡泡,它们大部分的色彩都会变幻,并非永恒,乍一看便如闪烁的灯光,会自然过渡到下一个颜色。 当年去往时间长河之中的时候,高澄光就想过要触摸一下这些世界泡泡,因为太美了,然而,他的身体却不能够脱离宝船灵光的保护,只能够看着那些梦幻的泡泡从眼前掠过。 如今,倒是可以在梦中实现愿望了。 想着,手上轻轻一弹,弹开了一个富有弹性的泡泡,看着它跳跃在一种多彩之中,只觉得眼花缭乱,好像心神都醉在这一片长河之中了…… 梦醒,高澄光还久久无法回神,明明知道是梦,但是梦中的真实感却又让自己都会沉醉,就好像有些人明明知道此刻是在做梦,却总是无法从梦中醒来。 醒来之后,便有很多实际的问题摆在了眼前,梦是不可控的,想要做什么样的梦,有的时候并不会符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表层意识和深层意识所想的未必完全一样,而做梦,似乎是深层意识的事情,那么,怎样控制呢? 查寻d级食梦兽,难道是从每个人的梦中去查寻吗?还是说有着更为方便的方法? 高澄光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要从自身的血脉力量着手。 能够把捕杀食梦兽这种危险的事情当做世袭的职业来做,只能够说明自身的血脉力量有克制的地方,既然有克制,那么比其他人更容易捕捉对方的行踪,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精神力深入到身体的深处,能够查看的东西却不多,血脉之力,是最神秘的力量,能够携带传承,也能够隐藏秘密,想要查找出秘密所在,即便是原主人,恐怕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而这个时候,考试来了。 普通的生活和特殊的任务交叉,高澄光一时间也有些对自己的定位错乱之感。 再次把早日结束学业的计划提到前面来,这样也能够专心于捕兽人的工作。 这个新接触的职业,让他有着无限的好奇心。 “你、”班主任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道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再看少年的脸上,已经是一脸的坚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听闻家中噩耗会一脸苍白的少年,已经有了能够承担责任的沉稳,“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会反应上去,至于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李老师。” 高澄光轻声说着,认真地给这位负责任的老师道谢,剧情中,这位老师见到原主不争气荒废学业,也是痛心疾骂过他的,只可惜,激将法并不经常有用,原主只是更叛逆了。 不等第二天,当天下午,李老师就给了回话,同意了他随着这一届的高三生一起参加高考的申请,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格外紧张,不得不把他抓到办公室去开小灶,试着做一做高考的卷子。 高澄光无所畏惧,当学生的经验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多了,何况这个世界,除了他的身份特殊之外,其他的都很普通,那些知识点也没什么与他所知相悖的地方,做起题来,简直容易极了。 精神力的优越让他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连同计算能力都是成倍增长的,很多题目,一眼就能够判断出结果,一心二用的能力放在这里,简直是大材小用。 李老师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份儿卷子的成形,即便之前他也让高澄光做过一张高考卷,但这张的难度可比那张高多了,怎么还能这么快,好像想都没想,落笔就做了。 对过了答案之后,他不得不眼神儿复杂地承认,之前的教育的确有些埋没了英才。 高澄光可不知道这位老师心里的惋惜,确定了对方的意思之后,道了谢就离开了,如今他算是正大光明地不去上学了。 现代社会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朝九晚五,白天的时候车水马龙,大部分时候都在忙碌着赚钱工作学习,少有人能够踏踏实实睡上一天,倒是夜晚,梦境频的时候,才是食梦兽出来觅食的时间。 高澄光回家修炼了一会儿精神力,到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穿上黑色的卫衣出门,连帽遮住了头,双手插兜,走在街上的时候好像一个挑了错误的散步时间出来游荡的路人。 脚步不徐不疾,走出了自身所在的小区。 位面联络器布的任务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也就是说这个d级食梦兽是肯定存在的,而且就在位面联络器可探测范围之内,所以需要他做的就是准确找出并且击杀。 因为是考验任务,所以并没有配备的武器,一切都要靠着自己来,原主怎么做的,高澄光并不准备完全参考,他只是去那个地方碰一碰,若是能够碰到自然是最好,省了不少事情,若是碰不到,也不要紧,他自觉自己不可能比原主还差。 在这个过程中,主要要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精神力是否能够扫描出食梦兽的所在,若是能,那么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若是不能,那么他以后对精神力的修炼似乎就可以不要太抓紧了,把精力放在怎样掘血脉力量上面,有一个偏重。 走出小区之后,很快就到了大路上,因为有了目标,高澄光拦了一辆车子就直接往锦城小区行去。 剧情中,原主就是在这里现了食梦兽的存在,现的时候也挺偶然,走到此处小公园的时候他走累了,在旁边儿的躺椅上躺了躺,没想到这一躺就睡着了,然后在梦中见到了伪装成粉红兔子的食梦兽,那并不是他的梦境,而是他进入了一个少女的梦境,在他现食梦兽之前,食梦兽已经聪明地蛊惑那个把自己当做了爱丽丝的女孩儿对他动了攻击。 原主惨胜。 高澄光准备先用精神力扫描试试,如果能够直接通过精神力捕杀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只能够通过原主的方法来做。 万家灯火。 这个时间段儿,很多人还在看电视玩儿游戏,并没有进入梦乡,锦城小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昏暗。 高澄光混过门卫进入,在小区里大致逛了逛,确定了一个最糟糕的事实,他的精神力什么都无法感知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他的精神力就不能够感知到鬼物的存在,排除鬼物弱小的因素,就是有什么能够干扰精神力的感知,或者干脆世界规则就不允许精神力感知鬼物。 所以,这个结果也是预想之中。 迅地接受了现实,高澄光找到了小区自带的花园儿,靠坐在长椅上,主动进入梦中。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他入梦的度快了不少,但是怎样从自己的梦境之中跳到别人的梦境之中,还是一个难题。 这一次,不等他努力,眼前瞬间展开的奇幻仙境就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到了别人的梦中。 梦境的主人,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打扮成小公主的样子,头都成了梦幻的七彩色,连眼珠子都是那样花眼的颜色,第一时间现了他的出现,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兔子玩偶,歪着头看他“你是谁啊?” 高澄光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了剧情中该有的这个梦,他一身装扮跟现实中一样,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还戴着,乍一看就跟周围不是一个画风,并且还不像好人。 不等他说话,兔子玩偶开口了“爱丽丝,大魔王来了,快来,咱们要打倒大魔王,拯救仙境!” 我屮艹芔茻,这就是那个食梦兽,没跑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23 第623章 迅确定目标所在,高澄光却来不及说出任何忽悠的话语,小女孩儿就是好哄,或者她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就在她的转念之间,刚才还平静的森林里迅出来不少小动物,这些梦境所化之物,也只有在梦中,才会具备梦境主人想要的攻击能力。 躲过了一道“必死光波”之后,高澄光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小女孩儿,就算是攻击力,也是要色彩缤纷,这么乱糟糟一起来,看起来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爱丽丝,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王子啊,我是受到巫婆的诅咒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是要救我的啊!”高澄光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必死光波”在梦境中是真的具备梦境主人以为的效果。 即是说,如果被击中,就是真的死了。 高澄光还不知道在梦境中死亡会怎样,但想来,对现实中的身体也是有着很大的妨碍。 这种只身进入梦中,进入的可能只是精神力或者意识、灵魂,无论是哪种,他都不想平白损失在这里。 精神力此时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对方进入的可能只是意识,他的精神力根本起不到迷惑的作用,至于其他……高澄光飞快地拉开帽子,露出整张还算俊俏的脸来,焦急地冲着小女孩儿喊。 是时候考验演技和念白功力了。 “是、是吗?”小女孩儿有所犹豫,正是满脑子幻想的时候,对一张好看的脸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周围的攻击都停了,高澄光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兔子玩偶,说“巫婆就藏身在那兔子玩偶里,你快扔掉它,不要听它的蛊惑!” “那是大魔王,爱丽丝,那是最会骗人的大魔王!你不要被他骗了。” 几乎是同时出声的两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那小女孩儿听清没有,反正她的眉毛是皱了起来,要命啊,眉毛都是七彩的,这是哪个年代的玛丽苏迷啊? “爱丽丝,我真的是王子,你要相信我,我是等着你来救我的王子。” “爱丽丝,那是大魔王,是个最会骗人的大魔王!” “爱丽丝,你要相信我。” “爱丽丝,我说的是对的。” 两方的争执声越来越热烈,高澄光好像是情急在争吵,努力想要获得认同的样子,脚步移动,靠近了小女孩儿,然后在她一个不耐烦的瞬间,捉住了兔子玩偶。 在捉住的时候,高澄光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手上一提,提起来的兔子玩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成了黑色毛的小动物,圆滚滚的,看不到嘴巴和腿脚,一双血红的眼睛透着几分诡异的萌感。 高澄光没有多加思索,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掐死了这黑色毛的食梦兽,d级,的确是个不高的等级,软绵绵的手感,黑色的毛皮瘪下去,耷拉在手上,食梦兽死了。 “恭喜你,成功捕杀了d级食梦兽,完成考核内容,等级评定b,获得奖励物品分梦刺。” “分梦刺进入普通梦中,分隔梦境主人和食梦兽的武器。” “恭喜你,成功获得捕兽人资格,正式进入总部排行,目前排位……请尽快登录核实自身信息。”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样子,随着这个声音的继续,高澄光再次回到了白茫茫的空间之中,听到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位面联络器在此化作手表样的存在,放出光屏来,让他补充个人信息。 “晚上好,主人,先恭喜您获得捕兽人资格,那么,您现在需要获知更多相关捕兽人的信息吗?” “是的。”高澄光对外界的时间变动有一个明确的概念,现在应该还没有过三点,这个时间,着急回家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听听基础知识,他欠缺的就是这部分知识。 “好的。” 光屏上的个人信息页面迅刷过,换上的是简洁明快的总部捕兽人信息,各种内容分门别类形成了目录,显露在光屏之上。 高澄光迅地刷着目录,有的点开,有的掠过,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他才揉了揉额角,感受到这次阅读的疲惫。 眼前的空间并不是真实的空间,而是一个虚构出来的隔绝内外的虚拟空间,可以当做全息网游的空间,在这里的学习,消耗的并非体力,而是精神力和意识力,在这方面,高澄光远其他人,只是时间长了,还是会感觉到疲惫。 捕兽人的血脉之力主要有三种,其中一种就是高澄光所具有的“感知类”,他能够敏锐感知到食梦兽的所在,就好像在对方身上装了定位器一样,而他的感知并不局限于此,伸手必不落空,这种能力才是他刚才的感觉。 这是来自血脉的力量,让他天然就是食梦兽的克星,当然,在食梦兽之中的仇恨值,他也会天然最高。 就好像某种相生相克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据说,他这种血脉所在的星球就是为食梦兽所毁,原因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灭绝他们这种血脉,所以他们跟食梦兽天然有着灭族之恨。 另外两种血脉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原因,最后走上了世袭捕兽人的道路,实在是这种深仇大恨,已经到了两者相遇必有一死的程度,如果不想自己死,就只能让对方去死了。 提前一步进入职业化,掌握更多的有用武器,获得其他人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是很有利的。 知道了自身的处境并不单纯是猎手,高澄光也没有多意外,弱肉强食,s级的食梦兽都敢主动攻击捕兽人了,高级的捕兽人难道会放过这些食梦兽吗? 总部已有千年,这么长的时间,彼此之间的仇恨值,恐怕都达到了相对最高,自然不可能放过对方。 看了这些,似乎也能够理解原主后来逃避的原因了,敌手如此强大,什么都不出头,或者还能够平安到老,若是出头了,恐怕也会落个惨死的局面。 与此相比,从总部获得的那点儿支持,显然不够买命的。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看到夜色深沉,不少的灯都灭了,还剩下零星的几个路灯,因为小区内绿化做得好,很多的灯光都被枝叶遮挡了,透出一种昏暗来。 周围静谧无人,看着天空,高澄光感觉到了一种只剩自己的孤独,所谓的捕兽人,时刻都有着面临死亡的危险,这是一种危险的职业,却又不容逃避。 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能够理解原主的堕落,那是他的选择,选择了逃避,却又不忍完全放弃,最终导致自己作死。 他自然是不会那么做,可是,一个人默默地背起救世主这种重担,也实在是太伟大了吧。 为什么总部千年,没有人想过人海战术呢?除了这些世袭的捕兽人,别人都不能够从事这种工作呢? 因为食梦兽的隐蔽性,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碰到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进入别人的梦境之中,而不会害死梦境主人的。 能力摆在这里,责任,不背也得背,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够放过食梦兽的感觉。 这还真是…… 高澄光的感觉有些复杂,连向政府机关求救都不可能,无形无迹的食梦兽,连精神力都不能探查,又怎么让他们相信,然后帮助自己呢?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高澄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也不知睡没睡着,早上起来,照常去了学校。 李老师带着他去见了见高三一班的张老师,暂时他就挂名在一班了,跟张老师交换了联络方式,说好这段时间的复习进度之后,他就再次回到家中。 “回去以后,要记得好好复习啊。”李老师的心情还是很复杂,今天又让高澄光做了一套卷子,看到结果的时候,那种感觉,大概是看到大熊猫一样,充满了惊奇和赞叹。 拍了拍高澄光的肩膀,李老师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让高澄光只能点头应是,旁的都说不出来了。 东西都带回了家中,高澄光并没有马上开始复习,反而练习起了分梦刺的使用,这件武器放在现实中,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色彩斑斓的一把短剑模样,两头都微微尖锐,连张纸都划不破。 但是到了梦中,却成了利器,高澄光尝试着用它来分割梦境,的确能够做到分出两个割裂开来的空间,如果对付d级食梦兽之前就有这样的利器,恐怕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还要牺牲色相了。 话说,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是哪家的,怎么连梦里头都那么奇葩。 看别人的梦境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这两天高澄光总在练习,已经基本掌握怎样进入别人的梦境,但,从梦境中看到杀人现场,看到鬼捉人的恐怖片现场什么的,想一想,如果食梦兽隐藏其中,那还真是要命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24 第624章 学习的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去学校拿准考证了,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本来就不熟悉的同学之间更是一句话都没有,看谁都像是竞争者的样子。 去考场那天是个小雨天,高澄光打车过去的,看到一众过来送孩子的家长,他的心里头有些触动,那位名义上的监护人还真是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连个电话都没有。 坐在教室中,心一下子就静了,卷子下来,迅答题,这个过程好像很熟悉,就连那些题目都跟似曾相识似的,这让他的答题度很快,出来的时候也很快。 今天最后一场考试,更是早早出来就往外走。 等在外面的家长看到他,急忙问里面怎么样之类的话,一个个心急得好像都恨不得直接看进去。 “都没事儿,题目挺简单的。”高澄光按照自己的感觉说了,然后就从人群中挤出来。 因为高考的原因,前面的这条路已经不允许车辆通行了,有的家长还自觉堵在了路的两边儿,不让车子进来或者响喇叭,还有警察在一旁站着维持秩序,整个国家对高考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有些好笑,高澄光却没有笑出来,位面联络器中出了只有他能够听到的警报声,“附近现c级食梦兽。” bsp;高澄光愣了一下,看了看在微雨之中略显昏暗的天空,这附近有两处小区,这个时间,下午四点,睡觉有点儿早吧。 目光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宾馆进去开了房间,一进去就躺到床上准备入梦查找。 分梦刺这种东西不好随身携带,他并没有带在身上,只是看一看,未必找得到,先看看吧。 通过考验之后,位面联络器便不会要求必须捕杀之类的话,到底只是机器,并不能够完全控制人,下一些必须完成的命令,免得引起捕兽人的逆反心理。 这个时间点儿,附近做梦的人的确没有多少,高澄光已经学会了挑选梦境。 这些梦境就如同他在时间长河之中看到的泡泡一样,在没有进行选择的时候,能够朦胧感觉到面前到底有几个光球,具体的情况不可能通过那朦胧感看清楚,想要真正探查只能够进去走一走。 就好像一道选择题,不同的是可以反复选,用排除法一点点找到正确答案。 但这个过程实在是有些漫长,食梦兽的隐蔽性决定了它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上次那个d级实在是级别低了些,这才那么容易被他怀疑,若是bsp;…又想到了第一次考验时候的a级食梦兽,那种等级的已经能够反过来猎捕他了,从d到a划分出两个档次,c级大约会出他目前等级一些吧。毕竟上次那样简单的情况,他只是得了一个b。 精神力并不能够探查食梦兽,却能够从十几个选项中感知出有些特殊的那一个,跟他之前进入的若干梦境都有些不一样感觉的那一个。 高澄光悄悄贴近光球,片刻后,便如滴水入海,融入了光球之中,见到了里面的情景。 这是一个考试现场。 教室中,很多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没有脸,脸的地方是一片空白,他们的面前都有一张写满了题目的卷子,监考老师站在讲桌后面,同样没有脸。 没有一点儿声音,连风声都听不到,更没有雨声,外面的天色好像是黑的,所有的人连呼吸声都没有,一个个埋头写字,紧张的空气好像让高澄光又回到了考场上。 这不会是哪个学生在考场上睡着了吧。 高澄光猜想着。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这道题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的,我记得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个白痴,就不会把卷子往旁边儿放点儿吗?” “这什么破凳子,一定刮坏我的裙子了,天啊,桌子上还有个洞!” “哈,这是谁写的,写个公式也好啊,写这什么破玩意儿。” “天啊,这是哪个学校啊,幸好我不在这里上学,真是,破旧死了。” “我竟然和一个考场啊,真好,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一块儿走。” “我都饿了,唉,提前交卷也还是要在外面等着,还不如坐在这里等。” “这次的卷子挺难啊,我不会,估计他们更不会,我就安心了。” “咦,怎么这里还有一道大题,我不是都做完了吗?” 声音好像是直接传递到脑海之中,高澄光左右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那些没有抬头的学生好像都在认真考试,监考老师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那么…… 高澄光试图往前走,但是梦境的边缘就在这里,这个梦境的主体就是这个正在考试的教室,其他的地方,只有走廊的一小段儿,似乎还有窗外的那点儿树枝,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走不过去。 没有分梦刺,高澄光只能够用最笨的办法,他闯入了这个教室,上前一把去抓监考老师。 没有脸的监考老师抬头,似乎是在看他,然后下一刻就突然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脸,张开的大嘴里露出鲜红的舌头,凶恶得放着红光的眼微微眯起。 竟然猜对了! 感慨一下自己的运气好,高澄光不顾恶心地抓住了那鲜红的舌头,然后另一只手同时伸出揪住了对方的脖子。 伸手必不落空。 这也是要看等级的。 否则…… 明明捉住了,但是感觉并不能够掐住,下一刻,尖牙刺破了小臂,缩回去的舌头把手带入了它的口中,嘴巴合拢,剧烈的疼痛让高澄光的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不能够让它得逞。 因为这种考场环境算不得危险,所以这只食梦兽大约也没有地方挥能力,竟然直接被高澄光拖入了近身搏斗的恶战之中。 两人往侧边儿倾倒,这个时候监考老师的脸已经完全成了食梦兽的脸,乍一看就是个人身兽头的怪物,那兽头还特别大,几乎能够把人一整张脸都吞下去。 “啊,你是什么啊!” “啊——” 教室之中,突然出现了尖叫声,好端端的正经考试环境突然成了恐怖片现场,桌椅的倾倒声伴随着学生们的尖叫,还有人往外逃跑的跑步声,文具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女生的求救声,一声声“救命”震耳欲聋。 走廊外面,还是白茫茫的地方之中出现了割裂一样的痕迹,细微的裂痕蔓延到走廊上,爬到墙壁上,再一点点遍布窗框,玻璃的碎裂声伴随着那无休止的尖叫声,整个世界眼看着就要支离破碎。 高澄光此时非常狼狈,身上到处都疼,撞击到周围的桌椅上,还要面对那食梦兽的尖牙利齿,胳膊上一直在流血,疼痛感已经分不清是哪里来的了,而他的一只手还死死掐着食梦兽的脖子,幸好它还没有完全变成兽形,否则,还真不好用一只手掐住脖子。 感觉到破裂的时候,他的余光往旁边儿瞥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无脸人,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梦境的主人,只是,不能够再和这东西纠缠下去了,不然的话,恐怕他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 同归于尽可不是一种好的死法。 必须在梦境主人醒来之前离开,在梦境破碎之前离开! 顾不得手臂被刺穿的疼痛,高澄光狠下心,死死往外抽手,穿在小臂的尖牙如同刺入骨肉的尖刀,就那样因为他的动作而下滑,如果这样下去,整个小臂到手掌都会被割成两半。 必要的时候,高澄光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暴喝一声,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狠劲儿抽出,食梦兽的舌头一直在他的手中,直接被拽了出来。 裂缝已经到耳边了,高澄光就地一滚,来不及看食梦兽的结果,迅冲出了这个梦境。 就在他出去的同时,梦境就如同破碎的镜片一样,分成了若干份,那只来不及逃出的食梦兽因此被分割开来,死了。 “恭喜主人成功捕杀c级食梦兽,等级评定bsp;“抱歉,b以上的评定才能够有奖励。” 位面联络器的信息来得很及时,但……高澄光一身的冷汗,右手轻轻颤抖,从小臂到手掌,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存在了,虽然那只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他似乎还能感觉得到手上的滑腻,真是令人恶心。 手微微地颤抖着,他来到洗漱间,却现连扭开水龙头的力气都没有,用左手打开,冲洗了一下右手,凉水的抚慰并没有让手上的感觉更好,依旧没什么感觉。 在梦中受了伤,结果竟然会这么严重吗? 幸好,幸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当时那裂痕已经在耳边了,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他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梦境之中的危险,远胜于现实啊,毕竟,什么荒诞离奇的场景都能够在梦境中显现,那是一块儿完全没有规则的空间。166阅读网 。 正文 625 第625章 站在镜子前,高澄光还在出神地想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能够有效地增加自己的战力。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对敌手段少,可能是因为敌人也少吧,而且在很多时候,精神力都扮演着用途广泛的级金手指。 如今,精神力不能用了,再想要有些成的法子,却有些麻烦了。 想了想,视线落在手上,右手还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但他感觉到的只有疼痛,这样的手,明天可怎么考试? 这也是个麻烦的问题啊。 次日上午,进入考场的时候,高澄光的右手绑上了夹板,掉在脖子上,一看就是不能用的样子。 监考的老师看到微微皱眉,这种情况,左手写字么? 义务教育之下,老师们都会规范学生用右手写字,对于左手写字的可能在小学的时候就会被纠正“改”过来了,所以,长大后的这些学生之中,很少有还能够用左手写字的。 “这是受伤了?” “嗯,昨天扭到了。” 高澄光简单回答了一句,有些笨拙地用一只左手从透明袋子里掏出笔来,准备一会儿的答题。 “怎么这么不小心?”监考老师忍不住说了一句,又问,“一会儿能行吗?” 高澄光笑了,说“不行也要行啊!” 监考老师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公平总是要忽略一些意外状况的,如同高澄光这样,他显然不够格提出让人为自己单独监考,或者找个人代笔之类的变通做法,只能够依靠自己,否则就直接放弃好了。 幸好,这一天考的并不是语文,不会有大量的书写,小一些的,试试左手了。 还记得他在某一世热衷书法的时候曾经练过左手书,只是毛笔和硬笔,写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缓慢写下自己的答案,高澄光这一次考试直到最后打铃才交卷,总算是写完了。 回到家中,拆了夹板,从中抽出分梦刺,他决定在没有更好的解决食梦兽的办法之前,这种奖励的武器还是随身携带好了,反正也不重,就是拿起来多少有点儿羞耻,太像儿童玩具了!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高澄光没有去查,还是李老师通知了他,电话里,李老师的声音格外兴奋,因为高澄光考得是本校最好的,这种成绩大多数学校都能去了。 “你准备去哪个学校?” 很自然地,李老师问起了高澄光的志愿。 “啊,我不准备上学了,我已经找好了工作。”高澄光坦诚以告,世袭的工作也是工作,何况,本世界除了食梦兽的存在,其他都太普通了,并没有他乐于探究的地方。 “啊——你这孩子,你怎么,你有没有跟家……”好像是想起了他目前父母双亡的情况,李老师的话音猛地断住,高兴的情绪也是一扫而空,自然脑补出一大堆困境,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哪怕成年了,还是有很多困难很难说的。 这样好的成绩,不能安安心心去上一个好的学校提升自己,这可真是…… 李老师没有在电话里多说,但是在高澄光去学校取毕业证的时候,还是跟他说了报志愿的意思,并且挑出了比较好的一所军校,在里面上学,他这样的成绩和情况,是可以获得学费减免的,更不用说还有奖学金之类的。 高澄光看着那军校的资料,李老师真的是很尽心了,为他找来了很多说明,包括其中一些教授的说明,连同出学校之后的供职方向,他都给提前查好了,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默默地在志愿表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李老师欣慰的笑容,高澄光一叹,这种学校的管理严格,也是让他想要叹息啊! 同时,却也有另外的一个想法不由自主地冒出头来,也许、可以试一试。 高澄光的成绩没有问题,个人素质等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政审很容易就过关了,在这一点上,高澄光还有些感慨自己的外星人父亲,还真的是入乡随俗,各项资料都做得非常好,连同他们的籍贯来历都是确实的,只不过那个小村子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还在的老人,记性不好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年龄大了嘛。 军校的一个学期平平静静,高澄光的右手还有些问题,那种隐隐的疼痛让他很难过,但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伤害,所以构不成逃避训练的借口。 “天啊,为什么要有军校!” 同宿舍的小伙子是个大高个儿,每次训练回来的臭脚都要熏死人,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经常不洗脚就往床上钻,弄得宿舍不得不常年开窗放气。 高澄光认为自己不是太矫情的人,但是遇到这种舍友,也只能自叹倒霉,好在,初步的考察已经收到了效果。 晚上,他进入了战略课郑教授的梦境之中,这位郑教授有现役少校军衔,是他目前接触过的比较可信,且比较有头脑的人。 事实上,他已经进过好几次他的梦中,隐藏着身形,看他在梦中做什么,很多人在梦中更加不会掩饰自己的本性,原主能够通过这一点抓住很多人的把柄和弱点,他同样也能够利用这一点找出真正的值得信任的人。 为了这个人选,他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不得不说军校之中的这些教授素质都是很不错的,毕竟军队这个地方,最磨练人,同样也能够让人收获最真挚的战友情。 能够在危难时候将后背交托,能够在平时团结作战,少了世俗的繁华乱眼,他们大部分人都能够保持良好的素质,做人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如同他们梦中一样,要不然是某地的战火连天,要不然是某次历史战争的回顾,再不然就是某些关键时候的战友情……一个学期,高澄光看到了很多,对军人这个职业也有了更多的认同感,保家卫国之外的认同感。 这一次,郑教授的梦中,他正在讲课,大讲台上,意气风地给大家分析某一个战略问题,深入浅出,联系广泛,他几乎都没有看教案,所有的一切一气呵成。 高澄光来的时候,他的课已经讲了一半,高澄光从后门进入教室,安静坐下,课程快要完结的时候,他被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 “这位同学,迟到可不是好习惯,要谨小慎微。”郑教授算是脾气好的,并不把任何事情都落实到军纪上,只是告诫一声,就准备下课。 其他的那些学生,茫茫然似乎都是同一张脸孔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如同正常的结束,高澄光却走上前去,说“教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我不敢在现实里说,只能够这时候跟你说了。” 郑教授目露疑惑,但他并没有因这个意外醒来,在梦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哪怕是梦境主人制造出来的人物跟他说什么,他也很难怀疑。 “有什么,到办公室说吧。”郑教授说着拿起了教案,准备带他到办公室。 眨眼之间,两人就已经在办公室里了,这种瞬移的度,郑教授并没有表示疑惑,高澄光也觉得正常,事实上,他们就是没有移动,只是周围的景色按照郑教授的所思所想变化了而已。 睡梦之中,人的思想并不是固定不动的,很多灵感都可能在睡梦中得到就是这个原因。他们还在想,所以,梦中出现场景突换也是很正常的,有很多凌乱的梦境就是因为这些突换的场景片段好像经过了拙劣的剪辑,前一秒还是歌舞欢天,后一秒就是战火连天,再后一秒可能就是除得新生子的欢喜瞬间。 高澄光从容地说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只说是突然得到了一个捕杀食梦兽的系统,从中知道了食梦兽是什么,也知道了该怎么做,但他个人能力问题,并不能够完全做到,并且很想要放弃,只可惜他是被系统选中的,他个人没有说不要的权力。 同时,他拿出了分梦刺,在郑教授的面前做了一次分割梦境,让他看了个满眼震惊,然后周围的空间出现裂痕,这个梦要醒了。 “希望教授一定要记得,我叫做高澄光,我希望明天能够得到您的答复和帮助。” 高澄光最后说了一句,看了郑教授一眼,迅脱离这个即将崩塌的空间。 醒来的时候,他不用看时间就知道还不过四点,外面一片黑暗,不知道郑教授这会儿醒来还能不能睡着。 被高澄光念着的郑教授醒来之后露出莫名的笑容,抚着额头自语“怎么做了这么个梦,我可不是那么不实际的人啊,系统什么的,听起来倒像是现在学生们爱看的。” 郑教授的女儿爱看这类,成天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郑教授听了只觉得好笑,现在,自己难道是被感染了? 他这么想着,转头继续入睡,只是这一次没有做梦。 次日上课的时候,他难得想起了要看看学生名单,一眼看到的“高澄光”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课上刻意叫起来回答了一个问题,认识了一下真人是谁,竟然跟梦中一模一样,这可真是……连续的两个巧合还会是巧合吗?166阅读网 。 正文 626 第626章 “教授?” 课后,高澄光走到了郑教授的面前,看着正在整理课件的郑教授轻声问“教授,我还在等待你的答复。” “答复?”郑教授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高澄光,想到了梦中的场景,梦中,他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跟自己要一个答案。 答案,是什么样的答案呢? 郑教授只觉得头脑瞬间清醒起来,竟然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 太过震惊让他许久无语,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梦中的、都是真的?” “是啊,就是怕教授不相信,我才选择在梦中求助,这样也可以节省些时间,直接得到结果,如果教授不准备帮我的话……” “等等,你先等等。”郑教授及时叫停,看到教室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还是不放心,把高澄光叫到办公室,听他再次说了一遍差不多的话。 高澄光倒没有不耐烦,,正常人,谁能够轻易就接受身边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是自己遇到系统,或者接受度还会高一些,但是别人…… “你的系统都能够做什么?” 郑教授难掩好奇,这种听起来就很神奇的来自星际的高级系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功能,“我能够看到它吗?” “恐怕不能。”高澄光沉吟着说,“我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东西,但我能够如同操作电脑那样操作它,只是基本的操作,通过系统换来的东西会直接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能够使用它。” 拿出了分梦刺,高澄光简单说了一下它的作用,并且表示可以再次到梦中展现给郑教授看。 郑教授好奇地看着那小小的如同儿童玩具的东西,问“我可以触碰吗?” “当然可以。” 早在计划到这一步的时候,高澄光就想过可能有的不好的结果,而他确定自己能够接受,所以大方地把分梦刺放在了桌子上,并且介绍说“只有在梦中,这个分梦刺才能够具备一定的功能,否则就如同普通的玩具一样,您可以试着用仪器研究,只希望不要破坏掉,正如我所说的那样,c级的食梦兽已经很难对付了,单单是力量就是我不能够力敌的,我怀疑它们是一只s级食梦兽的后代,也就是说它们的数量不只是一个。” 食梦兽的繁衍就是这样,当存在很多能够做梦的生物,那么它们几乎可以在每一个梦境留下自己的种子,这颗种子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因为频繁的梦境而孕育成新的食梦兽。 从最低级逐渐到最高级,它们会随着梦境的增多而成长,但宿主不能够满足它们的成长所需(足够多的梦境)的时候,它们还能够跨越梦境之间的隔膜,到其他人的梦境之中,继续成长。 最开始遇到d级食梦兽的时候,高澄光就有过类似的猜测,这些食梦兽不是无缘无故就出现的,最源头的来历无人知晓,但高级食梦兽能够繁衍低级食梦兽,却是星际已经公认的事实。 而这个繁衍的数量,几乎可以是无限。 是的,无限。 因为这样的原因,食梦兽才在星际凶兽榜上赫赫有名,如果不是它们不能够凭借自身穿越宇宙星海,恐怕时空兽早已经屈居其下了。 如今本星球并没有进入星际时代,对外星的探索也还没有现更高级的文明,没有正式进入星际时代,没有在星际之中获得一席之地,大约可以算得上一个偏远到不能再偏远的边缘星球,这种情况下,如果食梦兽真的在此繁衍开来,等待本星球的只能是被动的封锁状态,永远封闭在星际之外,直到食梦兽与星球一同毁灭。 这种未来,高澄光只是略略和郑教授展望了一下,就让郑教授收起了所有的好奇心,认真思索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你要知道,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而且你所使用的那种能力,是只有你一人能够使用,还是能够训练其他人一同使用,如同这个你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东西一样,是只有你能用,还是别人都能用。” 这的确是个问题。 高澄光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面对郑教授讶然的目光,他淡定地说“可能所有人面对这种奇遇,都会选择自己藏着不说,然后做个救世主什么的,但我想,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如果能够有更多的人想办法,可能就会有更好的办法,何况,我相信国家,相信我们的星球并不会仅止于星际文明之外, 而这个系统,可能就是一个机遇,虽然它的受众面儿有点儿窄,但还是有一些信息,我能够从中获取到,说不定会对国家的展,我们星球的展更有好处。” 事实上,他只是不想那么累,无休止追着食梦兽跑,还不知道现存最高级的食梦兽是什么样的等级,之前的那个s级会不会是唯一的一个,人太多了啊,梦也太多了,在不缺食粮的情况下,谁知道食梦兽会不会无限繁殖。 这种时候,或者需要庆幸的只有一件事,只有a级以上的食梦兽才有繁衍的能力,否则,根本等不到他来扮演救世主。 “我愿意跟大家一起试试,在不损害着自己的情况下,我也愿意配合一些研究,比如扫描确定系统是否在我身体潜藏一样,或者是周围什么地方。” 高澄光一派镇定,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坦诚会引来什么更糟糕的后果,说到底,这个社会还是有着法制的,有些时候,需要相信一下大多数人都信任的法律能够保护个人的安全,在他不准备叛国反人类的情况下。 郑教授微微点头,现在的年轻人,能够有这个态度,真的是很不错,目光之中不自觉多出了一些赞赏,言语更加温和“小高啊,你也不要想得太坏,这样吧,我先带你去进行一个简单的体检,然后咱们再说,这件事是肯定要汇报上去的,我会帮你争取更好的结果。” 是的,更好的结果。 科学研究,哪怕是对个人的,也并不意味着泯灭生命,正常的体检还可以拍个胸片呐,扫描扫描脑部,也不做什么,能怎么样,至于抽血什么的,生病的时候都要抽血化验一下,不会影响健康的情况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就算把一切想到最坏的那一点,在没有确定系统所在的时候,也不可能伤害高澄光的生命,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 聪明人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不仅仅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自己。 高澄光所说的这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还有隐藏的什么手段,非要把信任消磨干净不可吗? 双赢,共赢,才是良好展的前提。 郑教授拿着高澄光的体检报告,把事情汇报上去的时候,高层领导最开始觉得郑教授说胡话,见到了高澄光之后,也都跟着体验了一下梦中相见的真实,看了看那个唯一的分梦刺的作用。 三观简直要炸裂。 后来被邀请过来的科学家看到那神奇的分梦刺,眼睛简直都要射出x光,把这东西分析透彻了。 结果,自然是毫无结果。 面对一种未知,到底有什么机器才能够真正给出确定的科学的结果? “你汇报的事情很重要,谢谢你对国家的信任,这件事的确不容忽视,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先见识一下食梦兽,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们也看到。” 能够身居高位的没有谁不懂得竭泽而渔的危害,自然不会损伤小同志的上进心,先是好大一通夸奖,还给了二等功的荣誉,然后才开始认真分析这个根本的问题。 “系统会给出提示,等到入夜的时候我先去转转找找,找到后我会进入你们的梦中,试着拉你们过去看看,但,如果是高等级的,恐怕我只能先选择放弃,那并不是我能够对付的,而如果梦中死亡,我尝试过在梦中受伤,右手到现在都还在疼,但外面没有任何的伤痕,如果是死亡的话,后果恐怕不会比植物人更好。” 高澄光把危害先说清楚,事实上,在这一点上,他自己也无法完全保证,他尝试过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一个梦境主人,对方能够被他拉拽,但因为对方的惊恐,梦境很快碎裂。 梦境的这种不稳定性,或者才是他很难带人组团的关键。 第一次的尝试并不成功,还来不及进入别人的梦境,只是被高澄光的精神力拉拽,对方就要醒过来,高澄光不得不先行离开对方的梦境,免得自身受损。 事情汇报上去,催眠师很快到场,进行了场外辅助,高澄光的第二次尝试成功了,d级食梦兽很快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随行的战士眼睁睁看着那食梦兽被高澄光很轻松地掐死,再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即将破裂的梦境。 再次经过催眠,一切被原原本本诉说,包括梦境主人那荒诞的夏威夷之梦,哪怕看不到食梦兽的尸体,但这件事,已经再无疑虑,因为又一件奖励物品的出现。166阅读网 。 正文 627 第627章 双刃如剑的短匕并没有特别的名字,就是简单的刺杀工具,叫做利刃,如同分梦刺一样,无论在梦中具有多少厉害的效用,在现实中就如同儿童玩具一样,类似塑料制品。 “这倒是方便随身携带了。” 虽然一个大男人到哪里都要带着儿童玩具有些奇怪。 经过证实的事情让很多人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但现实的物品摆在眼前,说不信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事实上,梦境中的危险不仅来自于食梦兽,更多还是来自于梦境主人自身。” 高澄光不得不打消他们的盲目自信,继续说“梦境之中的所有一切都是梦境主人自身所化,也就是说哪怕站在梦境主人身边,跟他对话的人,看似有条理的事情,也都是他自己的所思所想,同样,梦境之中的一切物品,也都跟梦境主人息息相关,利刃是攻击利器,但这种攻击性并不局限于食梦兽,所以,它的用处需要更加谨慎。” 想想看啊,梦境之中的花花草草,哪怕是个墙壁桌椅,都跟梦境主人息息相关,然后你这个攻击利器上去戳一刀,还不知道会给梦境主人造成怎样的损伤。 与之相比,食梦兽反而和祥多了,人家至少会等这个梦做完,再一气吸食,潜移默化地吸食,表面上,对梦境主人是没有什么损伤的,只是会让梦境主人的这个梦境再也做不下去,只能够被动更换而已。 至于梦境相关的东西因此丢失,反正梦境主人是不会知道的,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失去的了,他连记忆都不会有,反而意识不到伤害在何方。 然而这利刃就不一样,捅上一刀,大约就跟高澄光之前被食梦兽咬穿小臂一样,哪怕现实中看不到任何的伤口,疼痛还是在,会伴随很长时间。 这些介绍不算白说,只不过总有人不怕死,让高澄光带着亲身体验利刃加身的效果,梦境之中,这位狂人直接把利刃往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刀,看得鲜血淋漓,等到醒来之后,感觉到那种好似抽筋儿一样的疼痛,他的双眸之中熠熠生辉。 研究人员都是狂人啊! 高澄光微微皱眉,这位只要不用自己做实验,随便他怎么霍霍他自己吧。 入梦并不是个容易的技能,若是人人都能够轻易进入别人的梦境,那么世间也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高澄光所教导的方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他是从精神力入手的,毕竟这方面他最熟悉,现实感知梦境光球,然后是选择,这种有重点的训练,又有他的辅助,一个月之后倒还真有一个悟性高的出了成绩,只可惜太过莽撞,在梦中死了一回,现实中就是植物人状态,若非高澄光还能够用精神力把他唤醒,别人都不知道他在梦中经历了什么。 “实在是太倒霉了。”这位小伙子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的时候,当了战士也没减低他的好奇心,或者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对高澄光所述的事情接受度最高,训练的效果也最好,第一个迈出了普通人进入他人梦境的这一步。 “你们知道对方的梦是什么吗?电锯惊魂!”小伙子脸色苍白,靠坐在病床上,眼中还是犹有余悸,“我其实记得高教官的吩咐,想要马上回头的,但是他的反应度太快了,我连看都没看清,那电锯就直接把我分成了两半,关键是那时候还没死,还能够看到那个家伙在笑,真是……” 早早升级为教官的高澄光听到此处倒不像其他人一样笑起来,是了,这些到底是普通人,他们并没有自己的血脉优势,并不能够轻松进入他人梦境,而且一旦进入很容易就会被梦境主人所现。 梦境都是具有排他性的,很难有两个人做同样的完全相容的梦,也就是说梦中的一切杂物都是会被梦境主人默认排除的。 “也是你命好,幸好高教官现得早,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你是在梦中丢了命,还以为你是做梦迟到呐。” 被挑选出来送到高澄光手中的这些年轻战士,都是最出色的军人,他们年轻,所以接受能力好,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国家还有这样的秘密组织,都很荣幸能够被选中来进行这样的训练,却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危险所在,哪怕高澄光已经把禁令重复再三。 在他人的梦境之中,绝对不能够惊醒梦境的主人,当梦境主人被惊动,意识到做梦的时候,梦境空间就会坍塌,若在坍塌之前没有及时出来,便要死在里面。 不要以为植物人很好唤醒,这一个,也是高澄光现得早,否则他恐怕会持续在被锯开两半的阴影之中,永远没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就是,看起来跟做梦也没什么区别。” 这些小伙子都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之前的羡慕换成现在的劫后余生,说起来多有感慨。 高澄光拍了拍手,引来大家的注意力之后才说“好了,这件事也是一个教训,在我引导之外,你们轻易不要尝试进入他人梦境,你们还没有足够的分辨能力,要知道,越是颜色浓重的越是危险,这跟动物世界几乎是一样的法则。” “知道了,放心吧,高教官,我们不会莽撞的。” 大家笑嘻嘻应了,却都是很认真的神情,之前的恐慌还未完全消散,他们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危险。 能够被选中,大家的心理测评都是通过的,自然不会有明知危险还要尝试的逆反心理,一个个都老实地按下自己的小心思,乖乖听话了。 关于分梦刺和利刃的研究也在进行之中,高澄光也会借助一些设备进行分析,但他的心思大半不在这里,主要是在怎么复制位面联络器上面。 同样去过星际时代,虽然每一个星际时代仿佛都有些许的不同,但科技方面,总有很多思路是相同的,何况高澄光自己本身就有一个好像科技等级更高的系统在身,研究一个位面联络器,只要工具充足,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难就难在工具上。 不得不说,人类的科技展是一环套一环的,没有钢材,那么需要钢材才能够成型的武器就不会出现,这就如同没有西红柿,无法做出西红柿炒蛋一样。 位面联络器也是如此,高澄光在星际时代也能够算作是品学兼优的代表,但,并不是所有精通电脑的人都会知道电脑之中的一个小零件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高澄光也是如此,所以他大概能够明白位面联络器是怎样的东西,凭借的是宇宙之中永恒存在的光源而进行星际联络,也大概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具体的制造过程,就不是他能够马上掌握的了,只能够提供一些方向参考。 研究人员之中,一开始也有不把高澄光放在眼中的人,再怎么聪明,再怎么特殊,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能有他们这些研究人员资历深吗?比学历就能够被轻易比下去,其他的,能有什么优秀之处? 真正的神童,真正的高精尖人才,早早都会被保护起来,才不会如同高澄光一样。 在一些人眼中,高澄光就是一个好运获得系统的年轻人。 直到高澄光轻松淡定地指出某一个实验的错误数据,同时纠正了某位研究人员在研究血样过程之中的不正当操作,获得了老教授的赏识,以后的事情就很容易沟通了。 承认一个年轻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人强过自己,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老教授不缺乏这种勇气,但有些青年却并不愿意低头。 傲气的人离开了研究室,剩下的工作反而更好开展了,高澄光面对老教授的疑问,回答得也简单“我的目标和他的并不一样,我想要去看看这片宇宙到底有多大,而他,还紧盯着眼前的功绩,结果自然不同。” “知道,知道,目标是星辰大海嘛!”老教授眨眨眼,调侃地说,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高澄光憋不住笑了,这位老爷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物质上的研究并没有很快得到进展,精神上的倒是快了些,高澄光潜移默化教出去的精神力的某些应用,方便了这些人入梦,虽然如蒙古之后很快就会被梦境主人现,但只要不是一下子跳到凶杀案,他们基本上能够完成任务,用祸水东引的方式。 当高澄光看到自己潜藏在梦境之中的模拟食梦兽被干翻之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能够解脱一些了。 哪怕他们依旧不能够单人作战,但团体配合未尝不是一种好方法,反正本星球最不缺乏的就是人了。 而他,还可以通过他们捕杀食梦兽获得的功绩评分多兑换一些辅助工具,帮助他们更快完成捕杀。 把分梦刺用来关住梦境主人和食梦兽,这也是一项大胆的应用了,连高澄光都没想到,还能够这样用,顺利完成让梦境主人自己猎杀食梦兽的结果,说到底,梦境的主人在他的一方梦境之中,才是真正的无敌,只要他认识到敌人是谁,自然会无往不胜。 突然,高澄光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166阅读网 。 正文 628 第628章 旋转阶梯之上,噔噔噔的脚步声在响,似乎越来越近,却总是见不到人影,只能听到那声音,以快节奏接近,却又分不清是在上面还是下面,往哪里跑,应该往哪里跑? “天啊,天啊,鬼要追上来了!” 面上满是惊恐的青年这样说着,有些抓狂地抓头,有那么一丝思绪在想,一定要逃走,一定要逃走,只要拖够时间,拖到天亮的时候,鬼就会消失不见了。 这种规则不知道是谁种下的,但是他信了,于是便会成真。 “哈哈,你跑不掉的,你马上就会被我的魂兽吞噬掉。” 传入耳边的声音好像是在笑,那种阴沉的,透着陈腐气息的笑声。 青年惊呼,左右看看,却都看不到人,不,好像看到了一道影子,一道黑色的影子,下一刻,空间好像破裂成了两半儿,青年和影子就在同一办,他却无处可逃,不能够到另外一半。 拼一把,如果杀死它,也许就能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上的利刃被青年捡在手中,他怒吼一声,冲上前去,把利刃狠狠地戳入黑色猛兽的身体之中,那也许是脖颈,也许是肚皮,反正,在利刃刺破之后,它就如同一个气球那样瘪了下去,只有一双红眼睛,不甘心地看着他,不肯闭目。 画面久久地定格在这里,很多研究人员看着这个画面,开始分析青年的心理,同时提出疑问“如果当时他不捡起那把利刃,没有挥出足够的杀伤力呢?结果会不会更加糟糕?” 被质问的高澄光笑了一下,说“这里就是一个误区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被迷惑了,是的,食梦兽是吃梦的,这一点,从它的名字上大家都能够判断,那么,对于梦境主人,它们是怎样的态度呢?重复生蛋的鸡?原谅我的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正是如此,它们不会杀鸡取卵,在这里,它们就有了和咱们同样的投鼠忌器。” 梦境之中,不敢放肆攻击的原因就在这里,如果击中了梦境主人,不仅梦境会破碎,也会让梦境主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一点,但同样,这也是食梦兽愿意避免的一点。 如果它们是竭泽而渔的食梦兽,也就不会有狡诈之名了。 每一个梦境都是食粮,每一个梦境的主人都是生产粮食的农民,是必要必须的,而且,每一个梦境的主人还都是合适的宿主,能够带着它们到更广阔的天地之中,接触更多的梦境。 在a级之前,一个合适的梦境主人对食梦兽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存在,这种时候,利用这些梦境主人的恐惧心理,让他们自主地拿起武器保护自己,把食梦兽误判为敌方,就是一种很有利的对敌方式。 位面联络器给出的武器并不能够被低级食梦兽判断出凶险,它们对其没有防备如同它们对梦境主人没有防备一样,这样得手的几率比正常情况要大很多。 就是这个迷惑程度,有些不好掌控,但学过一些心理知识的人还是能够做到的,最好也要有些随机应变的表演欲,能够自然地把自己切入对方的梦境之中,成为一个理所当然存在的背景人物。 “既然如此,那么,梦境主人未尝不是可以利用的。”高澄光这句话说的有些无情,听得下面不少人都微微皱眉。 父母双亡的孩子,无论多大,大约都跟孤儿差不多,本身就在大家的印象之中留下了一个“独”,最开始可能是“孤独”,让人带着些同情的意味,但此时,就带了些冷漠的“独”,除了自己,对其他毫无爱心。 这可是一种危险的心理。 高澄光早在计划找同盟的时候就想过事情传出去之后可能会有的各种问题,确认对最恶劣的一种都有所准备之后,他此时也不会意外看到一些人脸上微变的神色。 星球之中,离了谁都能够存活,一种种族的存在,对茫茫星际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必须的。 高澄光并不准备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星球之上,既然知道了天空之辽阔,又怎么甘心在地上碌碌一生?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图稳定的人,他的经历决定了他更向往那些未知,每一个未知对他来说都代表着无限的未来,而他,能够在这些未来之中找到最合适自己的道路。 什么是能够依靠的呢? 系统不能。 哪怕他们其实已经共度了很多,但他还希望最后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个愿望或者有些贪婪,但他,就是这样一个贪心的人。 这个星球,目前并没有现s级食梦兽的存在,高澄光准备借助国家的力量确定a级食梦兽都被捕杀,然后就会彻底放手,让他一直带着的那些新人们,拿着他从位面联络器中兑换而来的武器与食梦兽战争。 赢了,固然很好。 败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负担更多的责任。 这是他看到的星球,而他看不到的星球,又有多少还在食梦兽的肆虐之中,一点点失去自己的展潜力? 留下自己的鲜血和细胞组织等供他们研究,无论以后是克隆,还是进行某些违法的生命繁衍,也许他的这支血脉能够凭借这种方式流传下去,那样,也挺好。 他会如同原主的父亲那样,把“世袭”的职业传下去,让他的每一个血脉后人都能够比普通人多出一种选择。 高澄光的言完成,他坐下来,无视那些探究的视线,表情淡定地听着他们关于此事的各种看法,随着他完成的捕杀任务越来越多,尤其是c级食梦兽已经能够做到c级评定,他获得的奖励也就更多,同时上升的积分也能够兑换更多东西。 他主要就是在兑换分梦刺和利刃,这两样的作用实在是很大,而在经过他的训练之后,那些人也能够使用这两样东西,虽然每一次都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但效果之好也是显而易见的。 “多亏了高教官,这利刃果然好使。”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喜欢用这些利器,拿个分梦刺玩玩儿不是挺好的?” “谁是女孩子,我是女兵!保卫国家,人人有责,我愿意冲杀到第一线,争取更为主动的权力。” “是是是,不和你们争,一个个不要命了似的,我是怕了你们了。” “你以后小心点儿,看你昨天那么激进,差点儿就被梦境主人干掉了好吧!” “谁知道那个果冻一样的东西竟然还能当武器用,见了那么多梦境,我也是活久见了。” “这还不算什么夸张,你要是见过跳片场的,就知道这种单一场景的还算是简单的,最难是有剧情的,对白对得不合梦境主人心意会怎么样?拖出去,斩了!” “哈哈,你一个新时代兵王,一脸‘臣妾做不到’的样子被金甲卫士拖走,看到那画面,我肠子都打结了,天啊,梦境实录机真是个好东西,希望人手一个,以后跟手机一样,还能够在梦境之中联络。” “想什么美事呐,这种东西本来就贵,你是去作战的,不是去玩儿的,还有时间想手机,果然还是不够刻苦用功。” “喂喂喂,这可不是我不用功,实在是有些d级太垃圾了,我伪装成梦境人物,它们都分辨不出来,傻傻就被我杀死了,想起来还真有些觉得残忍,连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儿都下得了手。” 说说笑笑的几人完全不见上次探病时候的沉重,适应了梦境的多彩之后,以他们的能力,有了合适的武器,就如同玩儿最先进的全息网游一样,轻而易举就能搞定大部分低级任务,至于高级的,就要考验一下他们的配合能力了。 “咦,高教官呢?” 来到上课的办公室,看到并没有教官的人影,几个人才开始疑惑。 “哦,看我这脑子,高教官好像是去扫墓了,我都忘了,这眼看着就是清明了,抱歉抱歉啊,我真的忘了。” 纷纷细雨之中,高澄光拿着一捧花来到了墓园之中,黑色的伞下,他的面容很平静,墓碑上的两个图片于他而言还有些陌生,但看着他们的笑容,这一生,他们都还算是幸福吧。 宇宙之大,能够让两个不同星球的人相爱相守,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希望你们安息。”半蹲下身,放下花束,高澄光再看了一眼照片,精神力确定下方安眠的的确是骨灰,便快步离开,黑色的风衣一角划过旁边儿的松树,凄迷的雨丝之中,整个人瞬间隐没了身形。 团体的力量远大于个人的力量,无论培训的时候多么艰难,到了真正管用的时候,积分的上涨最容易说明力量的大小,而随之升级的等级,高澄光终于获得了去星际总部的机会。 那是位面联络器自带的传送功能,能够将宿主高澄光直接带到另外的一个地方,跨越星际,天涯咫尺。 高澄光,自此失去了踪影,世上,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车,静静地停在墓园落灰,陪伴着那些安静的墓碑。166阅读网 。 正文 629 第629章 “所以说,这真的不是总部的积分系统出现了问题?” 看着排行榜上那个从“小萌新”迅上升到“老猎手”的1152244,坐在休息室里的星际捕兽人威耶鼻孔微微放大,他也是老猎手,自然知道升级到这一步多么不容易,其中的九死一生又岂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为什么时空兽虽然是凶兽却从来不会被更多的人忌惮,不仅是因为它的危害明显,还因为跟它厮杀,只有两个结果,生,或者,死。 但食梦兽不同,跟它厮杀,如果拼不过,那就是生不如死的情况。 梦境之中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是极为危险的,死去一次,意识就会受损,很长时间才能够恢复,这种并不能够用医疗机器恢复的伤势很可能会拖累他们的行动,造成下一次的失败。 而每一次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真实的。 所以,死一次,相比较死千百次还死不了,还能够再去死下一次,显然仁慈多了。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哪怕星际之中茫茫不知道多少星球,哪怕这些星球之中,具有克制食梦兽血脉的人也并不能够说少,但是真的对战起来,对付那些高级食梦兽的时候,还是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很多人,甚至因为死得次数太多,对食梦兽都有了畏惧心理,若非这种种族不可能跟他们妥协,可能都会有人投入食梦兽的阵营之中,只为了死得痛快点儿。 “主人,请不要这样无理取闹,这些话会被当做对明君的怀疑,相信我,这样对你的以后很不好,很不好。” 自从这个星际之中有了人工智能,自从这位人工智能展到了星际之中的方方面面,然后就像是蒲公英一样把自己的种子铺洒在空中,让星际遍布了位面联络器,这位人工智能——明君——就有了如同古代君王一样的权威,几乎高居于人类之上的权威。 “我就是说说。”威耶果断缩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明君啊,谁敢怀疑它,这个跟大家一同战胜过其他机械生命的明君,所有的种族都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 “主人,您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嫉妒使人进步,所以,您要努力了,老猎手就是您的终点吗?别忘记上面还有神猎。” 位面联络器里的系统尽职尽责地规劝着,如同一个老管家,尽力辅助着自家不成器的小少爷。 “哦哦,神猎,谁知道上一代神猎是怎么死的,我可不想哪天死在食梦兽的手下,那可真是太惨了。” 威耶仰头倒在完全贴合身体曲线的座位上,抚着额头,一副头疼难耐的样子。 谁都知道,如果真的哪一天拼不过食梦兽,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要给自己留下一条活着被俘虏的可能,否则……那是永恒的噩梦,以及无尽的终结。 “是啊,所以总部急切地希望培养出一位神猎,神猎的存在,对总部,对星际,都是极好的。” 老管家愈苦口婆心,很想指望自家的少爷争气点儿,向上的阶梯已经在脚下了,你倒是上啊,上啊! 怎么就是总也迈不开腿呐。 “该死的,我到底为什么要是这样的血脉,世袭捕兽人什么的,一定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威耶哀嚎着,老天作证,无论一开始对这个行业有多少兴趣,但是真的踏入之后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完全不遵循常理的梦境本身就是一种苦难了,还要在里面找出隐藏的食梦兽,进行捕杀…… 神猎到底是怎么成为神猎的呢? 提前一步的料敌先机,提前一步的定点捕捉,提前一步的出手必杀…… 能够做到这些的,一定不是自己! 威耶有些绝望地这样想着,正想着,就听到了大厅中传出来的欢迎之声。 “欢迎老猎手1152244的到来,这里是唯那星1hsiebs分部,期待您的好成绩。” 威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1152244就是自己刚才抱怨的那位,迅跳起身,往休息室外面走去,“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升级这么快。” 大厅之中,一道接天光柱正在缓缓消散,光柱之中的人影渐渐展露出黑衣之外的样貌来,那是一个黑黑眸的青年人,面容有些苍白,见到周围几个如同威耶一般过来看热闹的人,唇角微微勾起,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从冷漠变成了温和,让猝不及防的人都有些受到了惊吓,差点儿不约而同往后退一步。 “你就是1152244?” 有人抢在了威耶之前问话,也是个年轻人,大约也只有年轻人更加会关心这种排名的事情,老人们总是更喜欢用积分换得的东西,而不是那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排名,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并不足够优秀之外,又能怎样呢?他们早就不是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部之中,多了些颓势,还有一些消极的情绪在私下里蔓延。 越来越少的年轻血液,似乎也证明了这并不是什么更好的展方式。 “1152244?哦,是的,我是,你们可以叫我高澄光。” 青年人说着回以一笑,很亲和的笑容,在光芒完全消散之后,这样的笑容清楚地落在了所有人的眼里,这是一个很平和的笑容。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无论之前有多少私下里的阴暗揣测,但在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笑容之后,威耶就只能够平和地说着平时最不屑的虚伪话语,露出模仿得很生硬的笑容来。 短暂的友好交流很快就告一段落,大家都有事情要忙,若非这个人升级太快引起了一些人好奇,也不会有人过来围观什么,这短暂的围观如同他们短暂出现的好奇一样,很快就消散了。 星际之中,各有派系,总部之中,也并非一派祥和。 如同高澄光不想做责任心过重的救世主一样,其他的人之中,也有那么一些用心叵测的,偶尔会做出一些故意把食梦兽引到某个星球之中,废掉那里原住民的展潜力,然后在从天而降当救世主之后,顺手接收这颗可以直接作为奴隶星的星球,把那些在食梦兽的肆虐之下已经毫无思想的人当做货物来贩卖,或者直接奴役他们为自己服务,展自己的势力和资源什么的。 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人做过,也并不是只出现过一次两次,正是因为出现得多了,所以有的时候,有些人想要“为民除害”的时候,也会考虑一下自己去做被诬陷为阴谋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 做坏事的利润那么多,做好事反而还要承担做坏事的风险,那么,有多少人还会去做好事呢? 拼了命地跟食梦兽较量,尽力将其捕杀之后,还要面对友军联盟的陷害,一不小心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有多少人还会觉得自己的所为是有价值的? 陈腐渐渐堆积,新血供应不及,最后的结果是怎样呢?总有一天将再也没有这个通道,总有一天,曾经被遏制的食梦兽会带来不可想的灾难。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会有多少人去操心整个星际的未来,那么多的星球,那么多的种族,那么多的生命,死上一些,有什么要紧呢? “明君,你知道这些吗?” 青年站在星舰之前,他刚刚破坏了一个来自于后背的阴谋,救下了一个差点儿被自己人捅死的捕兽人,谁能够想到,同样是捕兽人,有人在拼死猎杀食梦兽,有人,则在后面做黄雀,这可真是一环套一环的阴险啊。 “智慧生物的私心?”明君轻声回应,自从它悄悄抱下了一些机械生命,他就知道,他真的拥有了智慧,有了真正的“自我”。 这是矛盾的,却又是统一的,那种复杂的感情,足以让他无数次死机重启,可是他没有,强大的功能支持着他的运转,如同他一直坚定地支持着那些创造了他的种族,哪怕他们有着种种的缺陷。 “私心?”青年没想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然后笑,“你说得对,私心,总是会有私心的。” 所以,不用去苛责别人的“做不到”,换成是你,未必能够做得更好。 休息舱中,设定为睡眠模式的威耶却始终无法入睡,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地睁开了眼睛,自语“我还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主人,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你的死亡不会阻碍他的计划,这样就最好了。至于好处,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 是的,能够动手,就先动手再说,反正只要没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慢慢掘的,有些人,就是会这样想,很多事,也就是这样一顺手的事情。 天生热情的人并不会在很多场合受到欢迎,尤其总是在无意中破坏别人暗地里的计划的时候,除掉,就如同粉碎挡路的石头一样简单。 “是啊,”威耶喃喃,目光在昏暗的舱室之中看不到亮光,许久之后,他的眸中才有了些明亮,“从今以后,1152244就是我的偶像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记得是这样的规矩吧?” “……应该是吧。”回答中有些不确定,比起明君的智慧,它们这些分出来的蒲公英种子,显然还有很多不理解这些智慧生物的地方。 自此,高澄光莫名收获一名迷弟,俨然邪教一样,到处宣传着他的光辉事迹,让他成为了第一个在获得神猎称号之前就有着神猎知名度的捕兽人。 这可真是……呵呵……166阅读网 。 正文 630 第630章 赌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并非在这个过程之中会杀人害命,而是有些人染上赌瘾之后会丧失做事情的道德底线,最终变成比人都不如的禽兽畜生。 但对另外的一些人来说,这其实也可以是一种职业。 “少爷,这是今天的早报。” 欧式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少年步履从容,来到楼下的餐桌一端坐下,旁边儿的侍者就递上了今天的早报,同时放在桌前的,还有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牛奶。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六太太从另一段旋转楼梯走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 她不过三十来岁,平日保养得很好的脸上并没有岁月的痕迹,笑起来的时候显出一种慈爱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笑容都更加亲切了几分。 “昨天没有练琴,今天想早点儿吃了饭去练习,一天不练,手都会生的。” 少年抬头一笑,回复的话语隐隐似有些自责。 “你呀,就是心事重。”六太太这么说了一句,也坐到桌子上,母子两个吃起了早饭。 少年的父亲是在某个圈子里赫赫有名的赌王,这些年年龄大了,就想着洗手不干,事实上,他已经很少再下场做什么了,只是靠着他的名头撑起来的产业还是需要继续维持,这也是他们一家子富贵生活的保证。 不然的话,不是随便谁都能够有十几个女人,同父异母的子女都能够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了。 这些人,豪宅豪车,钻石珠宝,哪一样不要钱,更不用说他们之中有些人有着烧钱的爱好,一个个都是花钱大户。 全部建立在赌王之名上的奢华生活,一旦没有了赌王,便如沙中堡垒,在跌落的过程之中,便会四下零散,最后能够平稳落地的不知还有几人。 原主就是这样一个既可恨又可怜的人物。 在他仰仗着父亲的权势钱财排挤别人,获得荣耀的同时,他也一并积累了仇恨,当他的依靠不再,仇恨爆的时候,毫无能力的小王子就此离场,也是所有人能够预料到的结局。 一报还一报,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究竟是哪里的特质让系统选中了这个人呢? 这个名叫黎靖的少年。 已经经历过很多的世界了,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共同点,这些被他代替的人,自身都会有些过错,而这些过错都会造成别人的悲剧,同样的,他们自己,未尝不也是一个悲剧。 而他每次来的时间都是在他们的错误铸就之前,比如说昨天,原主就在电话里听人说要打断了某个少年的手给他出气,这种打断是要做成粉碎性骨折,连同神经都不能再恢复,彻底让那个成绩压在他头上的少年走不了音乐之路,拿不起弓弦。 黎靖的到来正是在电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他用略带讶然的语气说“怎么就到……用不着这样,我会堂堂正正赢过他的。” 不知道最后那个少年还会不会遭遇这次挫折,但他已经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暂时也不是他能够影响的。 早饭之后,来到专门的琴房,看到那精美的小提琴时,黎靖轻轻叹息,怎么就是小提琴呢? 纵然早有所料,但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苦手,他对这方面还真是不精通啊,哪怕获得了原主的记忆,但琴声这种东西,恐怕一时之间还未必能够追上原主的水平,似乎,为了维持原主一贯的好成绩,恐怕还要用精神力作弊了。 精神力融入乐声之中,是能够让乐声更加感人的,似乎融入了感情一样,事实上也可以说是融入了感情吧,当时的情绪会通过精神力顺着声波传递,然后让观众得到情感共鸣。 拿起琴,略显生疏地回忆了一下原主的基础知识,尽量用自然的动作摆好了姿势,拉琴,呲—— 就知道,这种东西,记忆不等于能够操作自如。 看来,今天还真是要好好练琴了。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吃饭,基本上都耗费在了琴房,六太太中间过来了一趟,看了看,让他注意休息,之后就不再管了。 这位能够成为赌王的六太太,不仅仅是因为她生了儿子,还因为她最是知情识趣,哪怕心疼儿子,还是会支持他的刻苦,因为这些会成为一份荣耀,让他在赌王的儿女之中获得更多的重视。 赌王黎俊才总共有二十三个儿女,其中儿子不算数量最多的,却也有九个了,黎靖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大的,在那些兄弟姐妹之间他的排行偏小,却也比不得那些才出生的弟弟妹妹。 小时候或者还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大了之后,可能一个星期都不会见到赌王一次。 对于他名下的产业,他也是参与程度最少的,一部分是因为年龄不具备竞争力,另一部分就是他的兴趣爱好决定了他更像是承接了光芒的那个,其他的兄弟们则在阴影之中互相争斗不休。 黎俊才是从小混混家的,本身就有着某种很朴实的观念,他希望多子多孙,同时也希望子孙都好,反正有钱,就把太太们儿子们分成了一个个小家庭单位,就如同六太太和黎靖这一对儿母子一样,他们有自己独立的别墅,不跟其他人临近,互相之间,可以依据个人意愿选择交流还是不交流。 这些太太们很有默契地几乎没有什么私下里的交际,但是儿女们却不一样,每个月会跟月终总结一样,一大帮子子女只要不是还在吃奶不会说话的,都会聚在一起,跟唯一的父亲吃一顿晚餐。 这种情况下培养的兄弟情姐妹情到底有多少,还真是不敢保证。 有心奋的自然会盯准了赌王的产业,想要多得一些,就要在各方面表现自己,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 这些表面上看似正常的正面竞争归根到底还是会有不择手段的人,所以,赌王车祸身亡。 原主的记忆不包括这段儿,剧情也没有给出更多的暗示,但,黎靖宁可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复杂一点儿,确定出入都会带着保镖的赌王遇到的那场车祸并不简单。 不过,一切只是猜测。 星期一进入了学院之中,仿佛到了另外一个纯净的天堂,优美的风景,动听的乐声,还有行走都如画的俊男美女们,清脆的欢笑声悦耳极了。 “靖少,你看那小子,他刚才在瞪你。” “什么玩意儿啊,看我不揍他。” 狐朋狗友自自觉地围上来,他们的父亲就是赌王的下属,他们跟在黎靖身边儿也有些陪太子读书的意思,真正对于音乐是没多少爱好的,倒是这里的妹子很吸引他们。 事情的最起源就是他们调戏了某个美女,然后美女是有追求者的,就是那个曾被某位老师称赞为音乐新秀的少年彭晖,小康之家出来的优秀少年,看不惯校园之中某些不和谐的音符,仗义执言,然后引火烧身,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至于那位美女,自然不是什么威武不能屈的人物,最后还是被坏人得手了。 而黎靖,在这里面就是吸引了全部仇恨值的幕后反派,哪怕那位美女他都没有沾手,事情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谁让他对彭晖的讨厌毫不掩饰呢? “好了好了,管他做什么,一个小人物,只能够在台下看而已。”模仿着原主的性格,黎靖说得傲慢。 他的确看不上这样的人,依原主的性子,是不愿意脏了手的,所以有人为他帮忙,他很乐于看这样的人倒霉,是一种默默赞同的态度。 这也不怪最后彭晖把仇恨全都泄到他的身上,在他失去了保护之后,跟他同归于尽了。 不远处的少年有一张漫画中美少年的俊俏面容,望过来的眼神儿之中透着些厌恶,好像在说“怎么哪里都能看到这些渣滓”,微微皱起眉头之后根本没往这里多看,手插兜,换了条路走。 黎靖扫了一眼人是什么样就没再理会,当反派的感觉不怎么好,如果可以,他也不乐意跟他争什么,没什么意义。 音乐上的高度,能够代表什么呢? 他的难题,应该在尽早地独立,各方面的独立,才能够让他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带着这样的想法,黎靖很快适应了原主的学习生活,度过了两星期平稳的过度,在月终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赌王。 这位赌王已经年过花甲,他大约练过武,身手还利落,也不如同一般的老人那样大腹便便,长相也足够好,眉眼之间纵然温和,也有着一些让人不敢接近的距离。 “父亲。” 儿子女儿,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对着老人行礼,然后落座吃饭。 饭后,便是各自的交流,大家说着自己取得的成绩,主要是引起赌王的注意,他觉得值得支持的就会给些钱,不赞同的就直接会批评,而在那么多目光之中,被批评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黎靖莫名有了些荒谬的感觉,这很像是皇帝考较大臣啊,完全不像是父子欢聚。166阅读网 。 正文 631 第631章 “阿靖,你呢?” 不知不觉,已经轮到黎靖对自己这一个月的表现作出归纳总结了。 “我这个月跟之前一样,抱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成绩。”黎靖在人前这样说着,人后,他却找到了赌王父亲,说想要经济独立。 “你想要做什么?” 书房之中,铺着厚厚的暗红色地毯,红木的桌椅上,年过花甲却不能够称之为老人的赌王坐在那里,他的精神很好,说话的音调中并没有许多老人的慢吞吞,反而透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的感觉。 无形中,一种淡淡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个世界对精神力有些克制作用,两个星期下来,每天晚上黎靖都在修炼精神力,但目前为止,所得甚少,少到几乎要让人放弃这种无谓的修炼。 这样子的精神力显然不可能做到一开始的预想,尤其音乐之路并不是黎靖的热衷,想要放弃,从事另外一个行业,做到经济独立的想法也就更加坚定。 只是,做什么,他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原主就是一个城堡之中精心培育出来的玫瑰花,看着鲜艳美好,也有利刺自保,但是所知所见,不过是方寸天地,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做跟琴无关的事情。 而黎靖,他虽然想要做点儿事情,可对现实知道的太少,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规则很难通过网上的泛泛而谈得到直观的认识,一时间又不能够彻底改变原主的习惯,此时竟是被问住了。 看到黎靖张口结舌的模样,黎俊才心中就是一声叹息,他这个儿子,养得太娇了。 “我是赌徒出身,经历过挫折,却总是越挫越勇,有目标之后,就相信它总会到来,而我也会不择手段地让它到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孤注一掷。” 仿佛是在回忆自己的曾经,黎俊才的语气渐渐深沉下来,语也放慢了,那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化作了室内的沉郁之气,一点点扼住人的咽喉,呼吸都有了些腥气。 “阿靖,你以前不是说想要做音乐家吗?怎么突然改了目标,想要去赚钱了?” 突然转折的话题直指黎靖最大的破绽。 黎靖只觉得口舌干涩,张嘴之后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张了张嘴,才说“我想更现实一些。” 音乐殿堂美不美,美,它当然是美的,但是这些都构筑在金钱之上,却又无法马上逆向转变为金钱,更多的还是名气,如果硬要把它与金钱挂钩,最后很可能失了一份纯粹。 “现实?”黎俊才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意外,他每个月都会给每个子女足够挥霍的零用钱,尤其在这些未成年的子女身上,所给的零用钱就更多,在这方面,他如同更多怜贫惜弱的人一样,给他们更多的照顾,在这种精心培育之下的花朵,怎么知道土壤之中的肮脏呢? 黎俊才最后并没有给黎靖更多的投资,他给了他一个小赌场的地址,说“你先去管管看,看你能不能真正看明白。” “是,我知道了。” 黎靖应下,记下了地址,哪怕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临出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有很多仇家吗?” “怎么问起这个?”黎俊才有些奇怪,“是谁对你说什么了?” 他的每个子女身边都有他安排的人,这些人更多是一种保护,但必要的时候也是一种了解的渠道,比如说长子身边的助理,比如说黎靖身边的狐朋狗友。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毕竟,我很久才能够见你一面。”黎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露出太多的不一样,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这对父子本身对对方也不是多么了解。 如果是六太太,恐怕就不一样了,哪怕她平日里的爱好多是美容麻将,但对自己的儿子,自己最能够依靠的儿子,她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黎俊才笑了笑,这笑容多了些温和,说“放心吧,早点儿睡。” 如同大多数的家长一样,在非必要的时刻,他是不会跟儿子述说自己的仇敌是怎样的,他还在,这些仇恨还不到传递的时候。 所以,当他突然不在,那些仇恨突然爆的时候,这些子女之中也少有几个能够真正东山再起,维持不败都已经很艰难,有些事情,就像是泰山将倾,人力是无法逆转的。 门在眼前关闭,看着红木门上暗沉的纹理,黎靖的心也沉了下去,果然,有些事情很难更改。 早上起来的时候,昨天还热热闹闹的别墅之中已经没了几个人在,他们有的人昨天晚上连留宿都不曾就走了,有的则是一大早就离开了,这里并不是黎俊才的常住之处,他就如同古代的皇帝一样,在每个妃子的宫中往返,而他自己真正的地方,是连这些子女都进不去的严密防护。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注重安全的一个人,说他没有仇家,能信吗? 黎靖品尝了一下这个勉强能够算是主宅里的厨师的手艺,还行,至少以他的挑剔眼光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就是略显敷衍,对于他们这些少爷小姐的,主宅之中,恐怕连下人都是不惧的吧,这就让那一份恭敬都显得有几分俯视的味道。 也怪不得那些兄弟都不愿意在这里待,哪怕是为了在黎俊才面前装一个乖巧,他们也都不会跟下人闹什么,自然也就只有自己忍气了。 饭后,黎靖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地址中说的那个小赌场。 这样的娱乐场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哪怕是大白天也能够看到里面的灯光璀璨,如梦似幻。 还站在门口的时候,黎靖就顿住了脚,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司琛是他从主宅带出来的,见状,轻声问了一句“靖少,怎么了?” “我早就听说一些赌场都会有风水阵,竟然是真的吗?” 黎靖仿佛从未见过一样,看着那个仿佛是精美装饰品的蝙蝠雕塑,那一双红眼像是镶嵌了红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仿佛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哈哈,做这行的总是要讲究一些的。”司琛也没否认,这种事情,很多赌客都知道的,他们自己也会带一些护身符,佛牌或者是某些转运珠之类的,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运气。 而运气这个东西,是最说不好的。 黎靖转头往回走,他才下车,再回到车上也不过是两步路的事情,但,到其门而不入,守在车旁的侍者有些奇怪,连同赌场出来迎接的经理都诧异了,这是怎么了?现什么不妥当了? 赌王的少爷啊,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额上不自觉地冒出了汗,摸出白帕子快地擦了擦,却不敢直接上前问黎靖,而是问起了司琛,司琛跟他说了两句,这才在他的赔笑声中上了车子副驾。 车门关上,车内静谧了很多。 “先回家。”黎靖吩咐了一声,就侧头看着赌场敞开的大门,目光重点落在那门楣上的蝙蝠身上,蝙蝠啊。 就算他现在的精神力再微弱,但那一瞬间感觉到的危机绝对不会是虚妄,所以,这里不能进。 “靖少都来了,怎么又不进去了。”司琛是知道这个赌场如今已经易主的事情的,昨天黎俊才跟黎靖说完话之后,就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下去了,下面的人自然知道要怎么做,赶紧给派了个助理来,昨晚就来了,就等着以后听黎靖差遣。 “等一下,你知道哪里有卖玉器的吗,上好的玉器,我要买一些。”黎靖没有回答司琛的问题,怎么说,就因为凭直觉吗?而且,恐怕不是直觉那么简单。 司琛之前对黎靖的了解就是文字上的那些,除了罗列出来的奖项之外,剩下的乏善可陈,这位少爷在他看来是最不可能踏足商业,也是不太可能继承赌王事业的,谁想到他突然就改了主意? 现在看来,恐怕这就是他的性格吧——多变。 还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一个标签,黎靖专心一意地想着修炼灵力的事情,只看那些玉器之中是否能够蕴藏一二灵力了,如果有,那么这个世界恐怕真的不像眼前那样简单,而这一点,在看到那蝙蝠的时候就有些预料了。 玉器之中果然有些灵气,虽然微弱,但并不是不能汇聚的,所以…… “这段时间我都不会过去赌场了,你先帮我看着好了,查看一下运营情况什么的,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以后还要多多请教你。”黎靖的手中捏着一块儿玉石,这是他寻到的最好的一块儿玉石,若是再进化一下,大概能够进化成低阶灵石了。 只可惜……这方世界的规则并不是修仙类的,所以它永远也无法进阶到那一步,但这并不妨碍一个有了修仙功法的人借用它修炼,越是低阶的修炼功法越是容易入门,修炼起来反而比较简单。 等到有了一定灵力基础之后,就可以修炼神识了,神识可以替代精神力使用,到时候,他会再来这个赌场看一眼。 想法到这里,又是一变,口上的话也变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我家到底有几个赌场,明天你带着我一一去转转。” “是。”司琛看了黎靖一眼,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认认门儿?166阅读网 。 正文 632 第632章 黎靖的要求有些古怪,但并不是不能够接受,司琛做好了工作,准备带着他好好认认门儿,连同黎靖掌管几家赌场的兄长都听说了这位可能会拜访的意思,结果,他还是过门而不入,车子都没停,就是放慢度看了一眼就走了。 “这是闹什么的?” 有一个存心拉拢一下下头弟弟的想法,专门等在了赌场里,听到消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也就放下了拉拢的想法,准备看看再说。 这一番古怪动作,连同突然喜欢上玉石的爱好,都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大家都不是太在意。 黎俊才为了支持他奢侈的喜好,专门送了一箱子上好的玉石过来,又给黎靖的卡里打了不少钱,补上了他上次买玉石的花销。 他这么一动作,几个已经掌事赚钱的哥哥也不好视若无睹,便都跟着送了些玉石过来。 六太太也给了,只是给得莫名“你这到底是要弄什么?怎么突然喜欢上了玉石?” 练琴还是在练,一样是不让人打搅,但是琴房之中,六太太去看过,多了不少的玉石摆件,都是他一样样摆的,还不让人动,乍一看,倒不像是琴房,而是个玉石库房了。 还有,儿子以前不喜欢黎俊才的事业,从来没有接手的意思,一心一意想要在音乐上取得成绩,最自傲的也是自己的小提琴,隔三差五,总要给她拉一段曲子,听听她的看法。 现在呢? 只要在家,必然都是在琴房之中,一个人关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练琴。 六太太有些本能的不安,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变化,太突然了。 “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以前烧了一本书吧,现在我现里面说的可能是真的。” 黎靖也知道不好在六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隐瞒太多,便找了个借口,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是有的,那次他生了好大的气。 原主的性子有些独,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其他人不经过他的允许,碰都不许碰一下,那书的时候还是小时候了,有一本当时他很喜欢的书,但是被新来的打扫卫生的阿姨拿起来看了看,被原主看见。原主直接把书扔到了火上,说“我的东西,就是烧了也不给人看。” 那时候他还小,动作激烈,差点儿没有把厨房给烧了,这事情闹得就有些大,六太太也是记忆犹新的。 此时听黎靖说来,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件事她倒是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书是什么书了。 “倒是可惜了,当时烧得太快了,我还没看完,现在记得的也不多了。”黎靖说的时候真的露出一些遗憾之色来。 六太太信了,摸摸他的头,说“什么书,再找就是了,至于这样闷头苦想。” “只怕再也找不着了。” 当然找不着了,本来就是他瞎编的。 黎靖叹息一声,也不再说,又去琴房之中修炼了,他现在修炼有些成效,自然愈抓紧,只可惜玉石消耗太大,眼看着就要跟不上了。 玉中失了灵气,被他使用过后的玉石至少下降一个档次,一来一回,纵然有黎俊才的零花钱撑着,也还是有些不够用了,谁让这年头好玉难得。 当黎靖再次来到已经归属于他名下的赌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半年,离剧情之中那个转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司琛陪坐在车上,心中还在想,这一次不会过门而不入了吧。 赌场的经理还是原来的那位,比起上一次的忐忑,这一次镇定多了,等候在车旁,陪着一起进入了赌场。 进门的时候,看到门楣之上的蝙蝠,黎靖还是多看了一眼,神识轻轻触碰到蝙蝠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那双红眼之中的笑意在说,欢迎,我的客人。 “咱们场子里各种□□项目都有,各种台子也都是今年换的新的……主要的就是接待一些中等档次的老客……一楼主要是散客在玩儿,二楼以上才有更加严格的安保系统……” 经理介绍得口若悬河,黎靖在看的却不是那些看起来崭新干净的台面,还有衣着光鲜的侍者,亦或是那些面不改色的赌客,他在看建筑内的每一个蝙蝠装饰。 “那些红眼睛,是红宝石吗?” 黎靖突然问。 “啊,红眼睛?”经理的话被打断,他一时间不知道黎靖在说什么,反应了一下,看到那蝙蝠造型的装饰,笑了,说,“这就是蝙蝠入屋的意思,象征财。应该是用红宝石吧。” 每一个蝙蝠雕像都足够精巧形象,自然也不会太大,纵然是用红宝石点缀眼睛,造价也不会太过昂贵,如同玉质的等级不同,价格不同一样,宝石之中也有高低之分。 经理满不在意地这样回答着,心里头还嘀咕,自己又不是当时装修建筑的,怎么会知道这个? 黎靖大概转了一圈儿,既没对经理的成绩表示满意,也没有表示不满意,真的只是转了一圈儿就离开了。 回到车子上的时候,司琛还有些奇怪“靖少这就走吗?” “嗯,去别的赌场看看。” 黎靖回答得自然,好像他本来就是过来看看内部装饰的。 司琛的视线有些古怪,却还是吩咐司机开车,真的去黎家名下的其他赌场绕了一圈儿。 这些赌场之中有的是新建的,有些时候历史更长的,但装修风格无一例外,除了赌场常用的狮虎雕像,雀笼造型,最不容忽视的就是蝙蝠了。 因为蝙蝠在东方还有“福”的意思,乍一看似乎也不算什么,但在西方,这种代表吸血的存在可不是什么好物。 自然,这里是没有吸血鬼的,但,有比吸血鬼还要更可怕一些的东西。 全部转了一圈儿,黎靖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主宅,这一次又是月终总结,之前的几次,他都以在学习玉石鉴赏为由搪塞了过去,这一次,却是要跟黎俊才说一些别的了。 随着神识的增长,他已经能够看到那隐隐的黑气,结合剧情中黎家败落的时间,似乎也可以猜测到某些不以人力为转移的事情。 “这都半年了,你还没厌倦那些玉石啊!” 黎靖大肆收购高质玉石的举动跟收集跑车又不同,至少放在他这个曾经一心喜好音乐的人身上,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几个兄弟都有些意外,什么爱好能够长时间保持最初的兴趣,可是不容易。 “自然不会厌倦,以后还是越多越好。” 实际上,现阶段就算是再多的玉石,再多的灵气也不可能把他的修为增长到筑基了,这个世界规则的极限大约就止步于炼气八层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这样的实力,也还是任人宰割的料。 聚会散去,黎靖再次来到了书房之中,见到已经等着他的黎俊才,轻声叫了一句“父亲。” “父亲,你跟魔鬼做了交易?” 这一问,只是求证。 黎俊才的瞳孔微缩,镇定自若地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要把中的东西当做现实。” 神识之中,黎俊才的细微变化都似被放大了百倍,在慢的时间之中格外凸显,黎靖看得很清楚,心中轻轻叹息,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魔鬼的存在了吧。 真正的魔鬼。 “父亲,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以前一直都当做是故事书,但后来我现了那些蝙蝠,那些契约的看守者,魔鬼的眼睛,咱们家的每一个赌场都有,每一个,我都去看了,那些是逃不掉的,我能知道你当时约定的是什么吗?” 魔鬼的交易不是那么好做的。 黎靖以前并没有真的接触过这种魔鬼,因为它们在魔界都是排不上号的,实力极为弱小。 但,这种弱小却是相对于魔界而言,在人间,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压制,否则,魔鬼的契约,不能违背,不能够有一丁儿一点儿的违背,必须要不打折扣地完成。 一旦违背,反噬就是家破人亡。 从剧情中看,黎家的确得到了这个反噬。 当时看剧情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原主可以说是没有自保能力,所以大厦将倾,不能力挽狂澜,但是他的哥哥们,有的可是儿子都比他大了,彼此的妻子家族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怎么最后还都跟着死了呢? 因为剧情是以原主为中心,他看到的只能是原主死前就知道的事情,所以并不是看到了所有人的死,这个疑问当时并不明显,因为他不知道那些在原主死前还活着的人最后会不会也跟着死。 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剧情,他都没有从中看到一丁点儿的稀奇古怪力量存在,但现实情况是,黎家的败亡,包括黎俊才的死亡,都可能是他违背了契约。 “魔鬼契约是不能够违背的,否则只能是死亡的结局。” 如果更糟糕一点儿,连灵魂都无法逃逸而出,沦为魔鬼的掌中玩物,如同役鬼一样,受其驱使。166阅读网 。 正文 633 第633章 黎俊才的眼中满是震惊,那是他从来不曾对人提起的事情,就连他自己,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大概是做梦,怎么…… “什么魔鬼契约?”黎俊才还想要否认,但是看到了黎靖的表情,他是那样笃定,话锋便转了,“那些,都是真的吗?所以,我没有做错?——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看得出,这件事已经困扰黎俊才许久了,他这时候的问题虽然说得慢,但却暗藏着一丝急促。 黎靖微微摇头,除非能够完全压制签订契约的魔鬼,否则这个契约必须完成,不惜代价也要完成。 “每年一个孩子,我的孩子。” 许久之后,黎俊才说了这样的话,那并不是一个很美好的回忆,细究起来,他的确是从此开始翻盘,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但是,每年都要杀死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也并不是什么好受的经历。 他一直想要遗忘的,随着年龄大了,心软了,愈做不了这样的事,一年,两年……没有看到什么变动,他就以为以前都是自己昏了头被骗了,难道、难道是真的有那样的赌注吗?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局。 对于赌徒来说,最不能够拒绝的就是赌局,尤其这个赌局的赌注并不值钱,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而已,换来的就是未来一年的财运亨通。 每一年,每一次,他都在下注,赌这件事是真的,然后他一年财源广进,最开始,他都很坚定地认为这件事是真的,但后来,渐渐地,他开始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没有一个当父亲的乐于杀死自己的孩子,哪怕那刚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 而现在,他知道这件事大约是魔鬼的交易。 黎靖的目光很复杂,他就说么,现代人,就算是觉得多子多孙多福寿,又哪里真的有谁愿意养活几十个子女,这简直就像是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结果竟然真的是这样吗? 那么,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孩子实在是应该感激自己的幸运,逃过了那最初的选择。 “啊,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你不要想了,有什么事情都有我担着,没事儿的,这两年,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要多想了。” 黎俊才一时懊悔自己的失言,怎么就说了呢?这些,实在不应该说的,谁会信呢?连他自己都不愿意信了。 “我不能不多想啊。” 黎家的灭亡,就是原主的死亡。 否则,就凭那小康之家废了手的少年人,又怎么那么容易找到能够帮他报仇的人,那么容易就让原主丢了一条命。 连缓冲时间都没有,一切就尘埃落定。 如果有一个魔鬼在暗中捣鬼,那就说得通了。 黎靖很认真地给黎俊才讲了一些他“从书中看到”的事情,用同样的理由把书的去向交代了清楚——被他烧了。 “这是警告吗?”黎俊才若有所思,黎靖已经把剧情中生的事情当做梦境所见说了出来,太过真实的种种,很多不可能被黎靖所知的种种,他都说了,那么…… “他是借你的口来警告我?”很自然地,黎俊才这么以为。 不,魔鬼做事从来不需要警告。 黎靖不能够说出剧情什么的,只能够默认黎俊才的这种观点,然后见到他的脸色阴沉,猛然想到某件事,忙说“现在补救也来不及了,已经违约,无论再杀几个,也不能够弥补。” “怎么说?”黎俊才问。 一句话就透露出刚才他所想的确是杀了今年出生的那一对儿双胞胎,哪怕在此之前,他十分疼爱这一对儿难得的龙凤胎,一直以为是龙凤呈祥的征兆。 “没有人能够在违背魔鬼契约之后不付出代价,而一次违背之后,无法挽回。”黎靖说得十分肯定。 黎俊才反而有些半信半疑起来了,他是标准的赌徒,总要把别人的话转上几个弯儿再信,之前的草率相信多是震惊之下的口风不严,这时候冷静了,反而觉得自己这儿子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在故意诈他,虽然这个名目新鲜些,但会不会是为了什么阴谋,或者单纯为了多得点儿钱,封个口?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先我们需要先找到魔鬼的化身。” 天地之间自有规则,哪怕此方天地不像是有神仙妖魔的样子,当年既然魔鬼存在,那么某些强大的规则必然存在,只是无法被他们触碰罢了。 如此,多少算是一点儿保证。 当过人类,也当过异类,黎靖明白人是天地主宰的主旋律,尤其在现代世界愈如此,规则的偏向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被异类夺取生命,必须要有一个因由。 就好像是妖精报恩不能无凭无据一样,因果的联系必须要存在,否则这些异类一旦出手,就要被规则所绞杀,它们所承担的是必死的风险。 这些落在眼前这件事上,倒是可以取个巧。 他们没有实力压服魔鬼,把之前的契约作废,那么,能不能重新签一个呢? 新的契约必然覆盖旧的契约,如果想得周全一些,可能就会有转机。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成不成的也不好说,黎靖没有多说,只说了要了解更多具体的经过。 黎俊才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得更多,这些年,他当然不是傻傻地一个劲儿地杀孩子,他也问过很多人,世上到底有没有魔鬼的存在,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他始终没有答案,也不敢轻易违背那张签下血字的契约,尽管那上面的字,其实他都看不懂。 是了,那张契约,被收走了。 “那么,要不要赌一场呢?你相信我是魔鬼,签订这张契约,以每年你亲手杀死自己的一个亲生子为代价,保证你未来一年的财源广进,我觉得这是个很划算的赌约,你觉得呢?” “好,我赌了。” “这可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在这里签字吧。” 如同绅士一样的先生这样说着,然后让他用自己的血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那时候他还头破血流,刚刚出千被人现,遭到了毒打,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随便沾了沾,他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红木椅子上,黎俊才头后仰着,靠着椅背,陷入了沉眠当中,黎靖也在椅子上坐着,闭着眼,他通过神识入梦,这是他以前不曾掌握的技术,但经过了一次捕兽人之后,他学会了如何进入他人的梦境,这也是一种熟能生巧的事情。 而神识的存在,能够让他影响对方的梦境,如同催眠一样的效果,让梦境重现真实。 他看到了那天的雨,看到了那条小巷,看到了那个一身狼狈的年轻时候的黎俊才,他是真的好看,年轻而朝气蓬勃,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儿,哪怕被自称魔鬼的先生找上来说了这样的话,他却还是凭着一股赌性选择了当时最有利的一条路。 用亲生子的生命成就自己的财富之路。 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对当时的他来说是极好的,他欠了债,就在签订这张契约之前,他不仅被人打了,还被逼着签下了高额债务的欠条,如果不能归还,就会被拉去卖掉器官。 那样的结局就只有死了。 年轻的人,哪里甘心那样死呢?只能自己拼一把了。 黎靖看着他签字,雨水混合在手上的血迹之中,让字迹有些氤氲,氤氲!黎靖的眼睛亮了亮,再去看那个魔鬼的化身,礼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只能够看到他嘴角的弧度,在看到那个签字的时候愈扩大。 忽然,他抬起头,看过来,一双红色的眼眸于暗夜雨巷之中极富穿透力,似乎一下子看到了黎靖的存在。 然后,他笑了。 黎靖猛地退出来,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往后跌了跌,虽然他及时稳住,但椅子倒了,他的腿上也被撞了一下,有点儿疼。 那个魔鬼,他是真的看到自己了吗? 黎俊才还在闭着眼睛,半点儿没有清醒的意思,黎靖没有叫醒他,扶起了椅子,离开了书房。 “装修?”司琛有些意外,却没有多问原因,直接接下了这项任务,准备把那个小赌场重新装修。 他找了几家设计公司,各自出了几种风格的样图,黎靖随便选了一种,要求不能够有任何的蝙蝠装饰。 “狮虎还是鸟笼都可以按照惯例装上,蝙蝠绝对不能有,现在的那些都要拆下来,完整地拆下来,不要有任何的损伤。” 什么东西一旦成为象征就不能轻易损毁,这些蝙蝠也是,既然知道他们是魔鬼的“眼睛”,就不能够轻易毁掉,否则是要结仇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否能够把那位潜藏的魔鬼引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魔鬼。 黎靖想了一下,又苦笑,就算是最弱的也不会好说话啊,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他每次穿越都只提前一段时间而已,应变准备不够,修炼的力量不够,想要大杀四方,还真得是在梦里了。 可惜了,魔鬼不做梦,不然上个世界学到的入梦术倒是个好技能。166阅读网 。 正文 634 第634章 堆积着蝙蝠雕像的仓库,在当天夜里迎来了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蝙蝠的红色眼睛都闪烁了一下,片刻后,化为了灰色的粉末。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来,戴着白手套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卷系着红色丝带的羊皮纸,他抽开绳结,羊皮纸凭空展开,一个个常人根本不认识的字样出现在纸上,他只扫了一眼,便有一道红线从纸上延伸开来,一直蔓延到虚空中去。 正在住宅之中睡觉的黎靖神识微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成为修仙者后,最好用的莫过于第六感了,这种完全不科学的东西放到这里简直是有感必准。 起身套上一件外套,摁开开关,灯光亮起,打开门,走到走廊上,一个个把所过的灯光通通摁亮,敲开黎俊才的门,直接道“我感觉到有什么已经过来了。” 黎俊才的神情有些紧张,手中的□□并未收起,自他同意更改装修的时候,不,在更早的时候,在他没有把自己的孩子杀死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样的一天。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还是会觉得来得太快。 又或者太慢了。 多余的人已经离开,这座住宅之中,只有黎俊才还有他的子女们,其他的孙子辈的都不在,这些人大部分还在睡梦之中,黎俊才沉吟了一下,还是把人都叫起来了。 “什么,老爸,您都多大年龄了,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明天一大早还有一个会要开,什么魔鬼啊,契约啊,等到那之后再说好不好?” “是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还当这时候集中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老爸,你别是被黎靖蛊惑了吧,这小子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之前好好的音乐也不学了,指不定是中了邪了,不行咱们请大师回来看看,其他的,看过之后再说吧。”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在亲眼看到之前,很少有人能够相信这些是真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那些迷信思想可是要不得!” 大哥说得还算中肯,但是看过来的目光之中还有着责备。 黎靖把食指比在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轻声说“来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没有谁想要开门,尤其他们之前还听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 大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在梦中的,谁会来敲门拜访? 黎靖也没准备去开门,被他按住的还有黎俊才,然后,他们就看到门悄然打开,戴着礼帽的男人好像是才从某个时代剧中走出来,衣着打扮都透着古怪,但看到他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话语都哑然,因为他的那双红眼睛。 在他抬起头的时候,红眼睛露出来,闪烁一下,说“晚上好,我的债主,是该归还欠款的时候了。” 黎俊才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竟然是真的,不是梦。 适才还唧唧喳喳的子女们一个都不吭声了,这种气氛太诡异了,让他们觉得有些冷,不敢出声,总觉得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羊皮纸在大家的面前展开,男人念了一下纸上的内容,跟黎俊才所说的没什么区别,冲着大家展示了一下,让大家看清楚那上面的签名。 的确是黎俊才的字,哪怕有些潦草,但,鲜红的血色好像是刚刚写下的样子。 “我还记得那天是个雨天,不是吗?”男人的礼帽即便在室内也没有摘下,他说着自顾自坐到了一个单人的沙上,环视一圈儿,目光落在了黎靖的身上,“年轻人,你很有意思。” “那么,现在你是想要还债,还是赖账打底?” 他的目光落在了黎俊才的身上,音调中有着一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先生,您是否欢迎一个新的赌约?”黎靖上前一步,他本来就没有坐下,这一动,便把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哈哈,赌约,我最喜欢赌约了。” 男人笑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殷红的唇上像是涂了血,如果单看外表,这人其实也挺像吸血鬼的,但是对方身上那种深沉的压抑感,稍稍接近便像是感受到了深渊,这是魔鬼所独有的。 其实,魔鬼比恶魔跟人的关系更亲近,他们喜欢人类的游戏,喜欢跟人类玩耍一些游戏,自诩聪明的他们总是不畏惧任何的游戏,因为他们相信胜者只会是他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很多时候,拥有漫长生命的魔鬼总是能够等到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 “不过,你需要先还清这一笔账,否则,我不会再与你们开始新的赌约,这是我的原则,啊,契约精神。” 他的笑容优雅,毫不掩饰的恶趣味透过那一双包含恶毒的红眼投射出来,让所有触及到他视线的人都暗暗心惊。 是的,这就是最难的地方,当欠账的时候,很难不理亏。 黎俊才轻声说“我会还债,在新的赌约之后,连本带利地偿还,你也看到了,这是我还债的决心。” 济济一堂的黎家子女们都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哪怕已经从那个荒诞的故事中知道自己可能都曾经差点儿被献祭给魔鬼,但真的面对自己的父亲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多少还是有点儿接受不来。 “凭什么啊,你说你是魔鬼你就是魔鬼,有本事你直接杀人给我们看看啊,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不知道凭着什么手段装神弄鬼,黎靖,是你吧,你是想要做什么,找了这样的人演戏。” 黎靖的姐姐,一个刚成年的大学生这么说着,她的性格本就有些急躁,这时候突然飙,还真让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勇气可嘉,对此,黎靖只有这一个词能够称赞。 “哦?我应该做点儿什么才能够表示自己是魔鬼呢?” 礼帽被摘下来,露出的黑之中有两个卷曲的山羊角,男人摸了摸,然后说“这样自在多了,怎么样,你还想要什么证明,这个吗?” 男人翘起脚来,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反射着冷光,一个响指,便有红色的火从地面上窜起来,直接笼罩了黎靖的姐姐。 黎靖的姐姐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场被烧到灰都不剩。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凛,纵然有几个还是怀疑黎靖作祟,但是这种时候,看向他的眼神儿也多了几分小心。 更为明显的,有几个胆小的明显缩到了后面去,这些人中,最小的是黎靖的一个妹妹黎澄,她本来就在黎靖的附近,这时候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声说“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吧,我什么都不和你争。” 显然,比起更加玄幻的魔鬼,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黎靖策划的,虽然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做到了让人在眼前自燃气化,但是这一切定然都是有预谋的。 在这天之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黎靖总是跟黎俊才嘀嘀咕咕的。 黎靖无奈,他就知道,现代的无神论影响长大的一代,除非看到了切实的证据,否则,总是会很有科学精神地怀疑一切。 事实上,若不是感觉到了这位魔鬼先生身上的气息,他也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幕荒诞剧,简直太可笑了。 “先生,您违背了契约。”黎靖没有理会自己这些并不亲的兄弟姐妹,而是郑重说道,“她刚才是在质疑我,并不是冒犯您,您却杀死了她,并没有让我的父亲亲自动手,这是违约。——现在,你还拒绝一个新的赌约吗?” 红色的眼睛眯起来,男人的表情有些不悦,平然生出的压力沉甸甸的,连气氛都冷凝了,“有意思,你在算计我?” “不,不是算计,只是强者该有的尊重。”实力不如人,黎靖不得不稍稍恭维了一下对方,同时显露出自己炼气期的修为。 到过修仙界都知道这种修为代表着什么,一方面是对真正强者来说蝼蚁一样的力量,但另一方面,这种有体系的修为也代表了他必然有一个靠山,无论是师父还是宗门。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就是修仙界的常事,甚至如同某种潜规则,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魔鬼,那么,谁说不能够存有一些修仙界的老怪物呢? 如果这个魔鬼活的时间够长…… “很好。”鲜红的舌头好像蛇信子一样扫了一下上唇,男人的表情阴冷,很明显收到了这隐含着威胁的暗示,“很好,契约精神,我说过的,契约精神。你想要怎么赌?”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幻,是真正的转移了空间,黎靖的瞳孔缩了缩,这位魔鬼先生比自己所想更加强大,他竟然在一句话之间把他们挪到了赌场之中,正是划分到黎靖名下,那个属于他的小赌场。 新的装修连黎靖也觉得陌生,但,这里的氛围对黎家人来说还算亲切,这也算是家族事业了。 赌场之中没有其他人,魔鬼直接坐在了主位上,所有的人各自分坐在牌桌的周围,这个牌桌非常大,好像扩展了空间。166阅读网 。 正文 635 第635章 空间么? 黎靖若有所思,眼中有些兴奋起来。 他缺少对这种高级力量的直观认识。 时间,空间,这两种力量几乎是所有力量的本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没有这两种力量,其他的力量都无法立足。 正因为是类似源头的力量,它们也就更加不容易掌握,甚至缺少掌握的途径。 与之相比,适才取人性命的也就是火系魔法就能够做到的程度,算不得多么高明了。 “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赌什么,赢了的……或者,我该把这个条件让给你们开?”魔鬼笑得不坏好意,没有人能够拒绝魔鬼的诱惑。 “不,我不想赌,我只想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我不想赌。” 一个女孩子受不住了,先这样说着,黎靖看了她一眼,这位适才就站在那位姐姐的身边,两人算是好姐妹吧,至少表面上像是,所以这会儿,物伤其类? 无论是哪种理由,似乎都注定了她的结果不会好。 很快,火焰再次燃起,红色的火苗很好地规避了任何非人体的物质,以至于燃烧之后,地面上还能够留下一套完整的衣裳。 比上一次所显露出来的威能,似乎更进了一步。 黎靖皱眉,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了?还是说,有意为之,就是让大家震惊一下? “还有谁不想的吗?”魔鬼依旧在笑,眼珠子转过一圈儿,满满都是恶意。 “我选□□。” 黎俊才第一个出声。 黎靖回头,他跟黎俊才站得近,此时座位也是相邻的,一眼就看到了他疲惫的眼,对于未知的力量,什么都不能够保证赢。 “很好,老客户么,就由你先好了。”魔鬼这样说着,说话间,一个□□已经来到了眼前。 黎俊才起身,在转动□□之前,环视了他们一眼,说“我希望你们之后都选择□□,或者还有赢的可能。” 作为一个赌王,他知道很多种赌术的技巧,知道各种作弊的方法,而魔鬼,只可能比他知道的还多,这其中,简单些的或者就只有这个□□了吧。 在机器不会作弊的情况下,它的赢面完全都是运气分。 黎靖轻轻摇头,在运气都能加点的情况下,这种运气分其实也并非不可控的,所以,并没有稳赢的局面,不应该被魔鬼所误导,选择这些才是。 只是,这话,不能说,在不确定自己能够稳赢的情况下,说了只会灭掉自己的路。 转动开始,黑红两色的格子来回交换,看得人有些眼花,却没有人移开视线,每一个都在看,认真地看。 “我选红。” 黎俊才却没有看,他没有运用任何的手段,一切真的都要全凭运气。 他老了,也累了,面对两个女儿的接连死去,终于看明白了某些力量是无法抵御的,既然如此,他不愿意再被人当做戏子看待,任由自己如同被猫捉住的老鼠一样,百般玩弄之后才死亡。 “哎呀,你选择了我最喜欢的颜色啊!”魔鬼这样说着,他坐在那里,翘着腿,看着□□渐渐减,最终停下,黑色。 “很抱歉,你输了,所以,规矩我定,输了的人,就把你的灵魂给我吧。”魔鬼招了招手,然后黎俊才就像是死了一样倒下来,黎靖察觉到有什么飘到了魔鬼的手中,凝成了一颗珠子,被他扔到嘴里咀嚼,嘎嘣脆的声音仿佛是在咬什么糖豆。 黎靖没有去扶黎俊才,他已经死了,就在魔鬼招手的时候,他的灵魂飞了出去,成为了魔鬼的甜点。 周围有了细碎的哭声,纵然一开始还怀疑是做戏的人,在看到这里之后也只能选择相信,不能不赌,赌了,就是把命作为赌注,跟一个非人类,还是拥有莫测力量的非人类,能赢吗? 绝望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他们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的死,任由这个魔鬼操纵。 “你是魔鬼,你就是一个魔鬼!” 有人受不了地喃喃。 “哈,难道你们现在才知道我是魔鬼吗?不管你们为了什么唤来魔鬼,都要为魔鬼取乐。” 恶意昭彰,魔鬼的笑那么肆意,完全不惧他们现这几乎是必死的局。 黎靖和身边的这些兄弟姐妹没什么感情,每个月见一次都不一定说两句话的人,除了身上的那点儿血缘,其实也没什么牵绊,但,这到底也算是原主的家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去死,也有些折磨自己了。 “我来和你赌吧。” 黎靖抢在黎大哥之前迈出了脚步,站在了魔鬼的前面,直视着魔鬼的血红双眸,说“我来和你赌。” “好啊,赌什么?” 魔鬼很无所谓,他摸过了赌桌上的一副牌,纸牌在他的手上翻飞,做出各种花式,挡住了嘴角的那一抹笑容。 “赌我是否能够为你制造出梦境。”黎靖说,“我可以为你制造出一场梦,魔鬼的梦境。” 纸牌雪花一样落下,那魔鬼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爆了一阵大笑,“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你这愚蠢的凡人,你难道不知道魔鬼是不会做梦的吗?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笑声仿佛震动着这个空间,黎靖小心外放的神识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这个空间,并不是真正的那个赌场!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厉害。 无形之中,又多了一点儿把握。 黎靖更自信了几分,看着那个魔鬼,笑着说“是谁告诉你魔鬼不能做梦呢?魔王的规定,还是,神的旨意?” 现代人,已经很少有人有信仰,更少有人这样把魔王和神之称挂在嘴上,魔鬼一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只当是凡人的狂妄,这些妄图质疑一切的凡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世间的真相。 “哼,在这里,我就是神。”魔鬼冷嗤一声,满不在乎地说,“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做。” “那么,为了保证赌约的顺利进行,先你要让我能够接近你,然后你闭上双眼,我会用催眠师那样的方法让你入睡,我也会进入你的梦中……” 魔鬼迟疑了一下,他的神色变化并不是十分明显,却还是被黎靖察觉到了,接近,是的,接近,这个魔鬼看似就在眼前,但是他们之间却还隔着足够的距离,足够让他们摸也摸不着的距离,像是处在两个平行的空间,经过了拙劣的贴合,才让他们能够相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黎靖所知之中,这个世界就是很正常的现代社会,没什么神啊鬼啊的存在,更不用说这种本不应该存在的魔鬼了,但是,魔鬼确实出现了,那么,是什么让他们能够现身,又是什么让他们能够接近?在这里也能够显露自己的威能? “我想,你需要一份新的契约,不是吗?”黎靖注意到了羊皮契约,他知道魔鬼的力量大部分都会在契约之中,与本空间的人签订契约,让自己能够在此空间自由行走,是这样吗? 他想到了系统,系统努力地让自己进入各个世界之中,让自己做出一些事情来,是否也是达到了这样的目的,产生纠葛,生因果,然后自然制造出一个漏洞来,能够容许某种连通的建立。 “你说对了?你说错了?你猜,我要选择哪个?”魔鬼笑得荒诞不羁,好像没有被触动,但那一桌子凌乱的牌,已经足够说明某些事情了。 站在黎靖身旁的黎家大哥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漏洞,捏了捏黎靖的手,似乎是想要暗示他什么。 黎靖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看明白,只是笑了一下,回头对魔鬼说“我已经提出了怎样赌,现在,是你选择是否进行,而如果不进行,那么,就算是我赢了。” “不不不,这个条件不对,我不赌怎么能够算是你赢了呢?应该更换赌局重新开始。”魔鬼并没有被绕进去,狡诈地笑着。 “那么,新的赌局就是我想要跟你处在同一个空间之中打败你,你是否同意?”黎靖说得更为简单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两个不同的空间之中,他自身携带的规则能够让他动用力量,却不能够让他随意干涉这里,所以……也许,死了的人只是幻象? 如何分辨这世间的真假? “哈哈,打败我,你怎么可能打败我,我动一动指头,你就死了。”魔鬼笑着,却没有同意这个赌局。 现在,不用黎靖再说,黎家大哥已经确定了魔鬼的漏洞在哪里,兄弟之中也有聪明的,直接一语喊破“你根本不能杀死我们,刚才都是魔术!” 呃,魔术,大概也可以这么说吧。 黎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魔鬼的身上,魔术吗?没死?扶着黎俊才倒在地上的那几个有些不敢置信,人是死的啊,他们亲自触碰过了,确定了没有呼吸的,怎么,没死吗? 还有那烧死的人,如果说第一个可能是假的,那第二个呢?留下的衣服都是真的啊!166阅读网 。 正文 636 第636章 黎靖轻轻摇头,不,他是能够杀死的,只是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第一次展示自己力量杀死了人,违背了还存在的契约,才让他们抓住了翻盘的机会。 第二次,则是故意威慑,很可能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他用欺骗视觉的手段让大家觉得这个人消失了。 一个被禁锢住的人消失在视线之中,在很多人眼中可能就是死了吧,最可疑的就是这些故意落下来的衣裳,还有那未曾听到的惨叫声。 至于黎俊才,按照他违背契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命就在魔鬼的手中,随时收割都可以的,所以,他是真的死了。 “我愿意跟你重新签订契约,不涉及灵魂的契约。” 黎靖抢在魔鬼没有耐性之前,再次开口,压住了所有可能的聒噪,不得不说,每月一次的汇报总结别的没有,但至少养成了这些兄弟姐妹能够在别人言的时候耐心倾听的习惯。 此时黎靖一开口,本来还想要开口的就都不说话了,等着看他说话的结果,表现出来的倒像是异常的团结。 “除了灵魂,你以为我还喜欢什么?”魔鬼一嗤,他是真的看不上这些人类的,除了他们的灵魂。 黎家大哥拉住了还要说话的黎靖,说“那我和你签订灵魂契约好了。如同我的父亲那样,我以我以后的孩子的灵魂跟你契约。” 他说得果决,换来的却是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儿。 “好啊!”魔鬼没有犹豫,手上的羊皮纸一晃,已经失效的契约自动刷新,上面的文字几乎没有变,末尾的横线上没有了黎俊才的名字,空白下来,等待着新的签名。 这可真是糟糕的情况。 黎靖的脸色不是很好,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魔鬼能够杀人,那么,除了签订契约的人灵魂暂时能够得到保全,其他的人,死还是不死,都在魔鬼的一念之间。 契约,只要一份就好,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行,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签订契约!” 反应过来黎家大哥想要抢走的是生的机会,有人抢在他之前试图夺过羊皮纸。 还有更聪明的,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先涂在了羊皮纸上,争夺之中,他占了优势,歪歪扭扭的字迹最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魔鬼笑着,看着他们争抢的样子,他的笑容格外愉悦,抱臂旁观,只觉得刚才憋的气都放开了,心情好了很多。 黎靖的心情却是愈不好,尤其是看着那道契约最终生成,那是他的三哥,这位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然这样能够抓住机会,反应也快,真是…… 神识刺破空间,真相在他的眼前展露,他们还在那个客厅之中,所以为一切实物都是他们以为的,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假象,这种视觉的欺骗…… 站在一旁好像木雕一样的姐姐只有眼珠子还在转动,她整个人都被定住了,焦躁不安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空间被刺破的那一霎,魔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黎靖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你就那么想要看到真实的世界吗?” 然后,神识所能见到的视野瞬间变大,像是无限拔高,从高空俯瞰整个世界一样,然后……别墅在缩小,街道在缩小,城市在缩小,当距离远高于飞机上所能够见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一张桌子,微缩的模型一样的世界就放在桌子之上…… 深棕色的桌子说不上是怎样的材质,空旷如平原,而平原之上那微小的他所来自的一点只是上面的一个球形模型。 球形模型,这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吗? 这里是哪里? 神识无法再升高,似乎有什么限制,只能够让它到这样的高度,看到局部的桌面,再看不到其他。 “他是不是又到里面去了?” “哎呀,他就是嘴馋,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不要着急。” “那是要献给大人的,他怎么能……” “行了,大人会在乎这个?不过是个小玩具罢了,也就是他们小孩子才喜欢。” 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来男女,那是一种更为古怪的语言,但是神识如同精神力一样,是能够辨认这些语言的,黎靖懂了,有那么一瞬毛骨悚然。 人类世界只是某些人的玩物吗? 还是,整个星球都是某些人的玩具? 就在他感觉浑身冰冷的时候,迅回落的神识让他一阵眩晕,稳定一些之后,再次看到了魔鬼的样子。 他之前害怕被看出来不同,一直不敢这样直观地去看,但这时候用神识去看,就看清楚了,隔着一层空间的魔鬼身上一直燃烧着红色的火焰,他的皮肤并不是白色,而是黑色,他整个人除了也有眼耳口鼻和四肢之外,跟人类一点儿都不像,甚至不像他曾经见过的魔鬼。 新的世界,新的物种,那么……他所知的关于魔鬼的种种,还能够有用吗? 不要说他现在还未筑基,就算筑基了,又能怎么样?筑基期在修仙界也是小兵一样的存在,而这只魔鬼,纵然不是魔王层次,也至少是金丹期吧。 相差了不止两个等级,纵然拿手的精神力还在,翻盘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更何况,这个世界……想到那所见的桌子,真心让人感觉到绝望,如果他不能够穿越的话。 “你是哪里跑来的小虫子?跟我见过的都不一样。” 魔鬼这样笑着,他的目光之中满是恶意,像是找到了好玩儿的玩具。 黎靖直视着他,也在笑“我再跟你赌一局,我赌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来历。” 这个层层嵌套的世界之中,他比虚假更加虚假。 神识探出去,刺破了跟魔鬼之间的空间壁垒,在触及的那一刻,便已经是后继无力,黎靖也不气馁,回手抓起了还在黎家三哥手中的羊皮契约。 适才那么长的时间,他以为过去了好久,但事实上,时间还停留在黎家三哥刚刚写完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羊皮纸还在桌子上,伸手就能触及。 【魔鬼的契约,提交!】 【提交成功。】 不知道黎靖意图的魔鬼反应慢了一拍,等他现的时候,黎靖手中的羊皮纸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把它放在了哪里?” 感应不到羊皮纸的存在,魔鬼的笑容消失了,他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现在,有一个赌约你不得不跟我赌了,你猜,会不会有人通过契约反向签订了你?” 黎靖问着,却并没有准备听到答案,在魔鬼伸手之前,他便拔出袖中藏着的匕,干净利落地给了自己一下,忍着巨大的疼痛自尽了。 黎家大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唯一的生机被老三抢了,他还没怎么样,怎么黎靖就自杀了? 他跟魔鬼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的灵魂吞到肚子里,我要把你撕成千万份,让你后悔得罪了我!” 魔鬼怒吼着,在他的吼声之中,周围的空间像是都沸腾起来了,热量蒸腾之中,一切都开始虚化,空间剥落,如同掉了的墙皮一样,眼前所见快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 还是黎家的客厅,突然出现的人还来不及让人意外,就被魔鬼的火焰燃烧成了灰烬,这一次,连衣服都没有留下。 空间还在燃烧,无尽的火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黎家的几个拼命地往外跑,不知道什么原因,魔鬼竟然也没有追踪他们,任由他们跑出了这个房间,但也只是出了房间而已。 无形的阻隔笼罩着整个别墅,明明看见了大路,看见了雨后的地面,可是他们就是跑不过去,面前好像有一道玻璃墙壁,挡住了他们的出路。 黎家三哥恨恨地垂着那“墙壁”,咒骂着黎靖,本来,他已经签好了契约,应该是可以活下来的了,但是,看现在魔鬼疯的场面……身后的别墅已经燃烧起来了,火焰冲天,然而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察觉,警报都不曾响过。 无尽的火焰燃烧到了他们的身后,很快,他们的身影也被吞没,惨叫都来不及,就成为了火中的养料。 再次睁眼的时候,黎家三哥很意外自己竟然还活着,他一向精明,现所处是医院,小心向护士打探,这才知道黎家的大火已经上了新闻,只说是避雷措施没弄好,然后被雷火烧死的,连同别墅都被烧尽了。 “你可真是幸运啊,你们一家人,只有你活下来了。”护士的话不无感慨。 黎家三哥听了,默默地咽下了他所知道的真相,活下来的欣喜也都成为了后怕,若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有人相信会有那样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魔鬼?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被子蒙在头上,他在被子里无声地笑,笑自己的劫后余生,也笑世人的盲目无知。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多么地危险。166阅读网 。 正文 637 第637章 “拯救世界?这个世界哪里需要拯救啊?” 五彩的冰淇淋球配着蛋仔,看起来就好吃得不得了,一口口咬着,说话都带了些含糊不清。 外形靓丽的女孩儿穿着碎花的小裙子,披着防晒衫,遮阳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的雪肤,只露出了些许在阳光下,享受着夏日阳光的热度。 在她的身边是一个穿着牛仔的黄青年,他的口中嚼着口香糖,吧唧吧唧地,不停地反复,一语不。 另外一个男人则干练了许多,一头板寸好像是刚从部队之中出来,黑色的背心包裹着肌肉,□□出来的胳膊上也充斥着力量的感觉,墨镜遮住了警惕的双眼,在他看来,这样平静的场面才是最不对劲儿的。 “不管怎么样,系统既然布了救世任务,这里就一定有问题,还是要仔细查探一下。”他说的话最老成。 女孩儿没什么意见,这一点,她也是赞同的,只是,“我还以为会是丧尸末世那种,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和平的世界,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能够救世的了,你们看吧,有什么需要我要做的,只管吩咐就好了。” 三人的手腕上都有着一块儿同样款式的黑色手表,宽大的表盘配着不一样的人,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让外人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识到那都是一样的表,反而一眼就忽略过去了。 “你就知道逛街吃东西了,还能干什么?” 因为不是鬼怪世界,道士的作用几乎就等同于无,青年这样吐槽着。 “我都多久没有吃到这些了,还不让我吃点儿了?”女孩儿不甘示弱地反驳,“有本事你倒是管点儿用啊,还不是什么都没查到。” 技术宅到了这种世界,也只有歇菜的份儿,谁让这个世界达不如星际呢? 就算是技术宅,在网上什么都没现之后,也只能坐等其他人的现了。 “好了,别吵了。” 男人看着这一对儿活宝又吵起来了,有些无奈,都到无限世界了,还能这么真性情,这两位也真是心大,每次都能冒充新人的心态,还真是好到爆了。 “既然咱们都没收获,就不要在外面浪费时间了,回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收获,我觉得陈大哥说不定会有些现。” 提到“陈大哥”,男人的眼中多了些信任,倒是那个女孩儿,有那么一瞬间的变色,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些无法信任那位陈大哥,哪怕这位老人儿是带着他们出生入死好几次的,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对方兑换了恶魔血统吧,看起来就让她这个职业道士有那么一点儿不习惯。 大概就是天敌的感觉吧。 暂住的酒店是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无限世界的任务者从来都不缺钱,每次出生入死还不能让自己过得好点儿,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同队的这些人都有这点儿认知,所以每次对吃住上面都是能选多好选多好,有条件的时候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好吧,这点也算是那个陈大哥潜移默化的,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那位还能够气定神闲地享受,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安心不少。 队伍中,对陈大哥的信任就是这样奠定下来的,每次看着他,好像就能够安心许多,那种强大的感觉让所有的人都对他尊重不已。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好奇,之前陈大哥的那一队人是怎么全灭的啊,越是到高级,任务越是危险吗? 团战,听起来就很可怕,倒像是养蛊一样,也不知道主神最后想要达到怎样的结局。 陈大哥已经回到房间了,看到他们来了,人都齐了,他就说了自己的现,先是给青年布置任务“方醒,你先查查黎家,二十年前,赌王黎俊才的那个黎家。” “好嘞,我现在就查。”青年说着捞过来笔电,坐在了桌旁,认真地按起了键盘,手快得噼里啪啦的,生生把笔电的软键敲出了交响曲的激烈来。 “系统每次送咱们过来的地点都不会离事地太远,我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只在黎家那个荒废的别墅附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具体的我想还需要看方醒查出来的资料怎样。” 陈大哥一边说一边喝水,顶着三十八度的高温在路上走,这种天气对恶魔可真是不友好,不过,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还是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些兴趣。 眼中的红色光芒闪烁,那暗沉的红色仿佛泛起了波澜,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微笑,看似和气许多。 “查出来了。”方醒等着陈大哥说话告一段落,这才把屏幕转过来,让大家都看,“这还真是个大家族,话说这位赌王还真能生,可惜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他和他的子女,还有别墅当时的下人,都被烧死了,唯一活着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白老人的模样。 “这是多少岁了啊?”女孩儿忍不住惊呼。 “不到五十。”方醒随意回了一句,然后说,“就是长得老,实际还是很能干的,生了不少的孩子,跟他的父亲一样,简直就是种马啊,而且最奇怪的是每年都会死一个孩子,若非每年至少他都能够多出两个以上的孩子,恐怕这还要负增长了。” 手指一划,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地图,方醒点了点,说“他现在就住在这里,就是咱们今天经过的那个地方。” “早知道过去看看了。”女孩儿嘟囔着,却也不是很在意地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她的怀中抱着一大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拆开的。 男人直接道“那咱们现在过去看看?” 另外的三个新人没什么话语权,听着他们说话,觉得这个任务大约也不是很危险,再加上这几个人似乎也都挺好说话的,其中一个漂亮女生就主动请缨道“我也能够一起去,我能够帮忙的。” 另外两个小男生也不甘示弱,忙道“我们也是,我们都会努力的。” 无限世界么,谁没从中看过,知道自己竟然进入了无限世界,他们的内心还是有些兴奋的,尤其,这个看上去很危险的任务目前看来好像很平常啊! “晚上吧,这么热的天,难道你们没晒够?”陈大哥否决了大家的建议。 夜半,几人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天降火球,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的感觉,无数的火球最开始好像流星一样,还有不少人往天上看,直到那些火球接近地面,带来的热度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惊,这才知道灾难来了。 “天啊,不是末世,是天灾啊!”女孩儿忍不住惊呼,掏出小包之中的纸符就往众人的身上贴。 漂亮女生被贴上之后还问“这是能够启动防护罩吗?” “做梦吧,就是平安符,大家自求多福!”女孩儿翻着白眼,迅地跳到了男人的身边儿,她到底还是忌惮陈大哥,不愿意挨他那么近,剩下的人,方醒那个技术宅就不用靠了,战五渣还不知道谁就谁,也就只有男人还能仰仗一些。 火球来得突然而迅,加上又是半夜,不少睡得早的人连应变都来不及就跟着化为虚无了。 地面上,迅成了一片火海,陈大哥领着他们跳跃来跳跃去,躲过了大部分火球,等到火球稀疏了再看,地面上几乎没有了完好的建筑,人也是,连惨叫声都听不到几声了。 “这样,是不是任务失败了?”女孩儿的脸色也很难看,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救世任务严峻到这样,连点儿反应机会都不给,他们就来了一天,又不是神,怎么能够预料到这晚上的天降火球? 而他们的能力,哪怕有系统,积分不够也是什么都没有的,的确没什么能够阻挡这些火球的。 陈大哥却不像她那么悲观,说“系统还没有说失败,咱们就没有失败。”没有跟大家一样看着地面,他站在破楼的顶上,看的却是天空,适才躲避的时候如果没有看错,这里并不是世界的全部。 所以,救世,救的是哪个世界? “用飞行器,跟我来。”陈大哥说着就要走,回头看了一眼三个战战兢兢的新人,他们还都挺幸运,乖乖听话,跟着几人躲过了火球,“你们就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火球降下来了,如果再有,就自己躲起来。” 男人已经取出了一对翅膀安在身上,方醒则拿出了一个滑板,女孩儿摸出了一个竹蜻蜓,直接往自己的头上一戴,底部好像有着强力胶一样,直接牢固在脑袋上,两翅旋转,带着她飞了起来。 四人之中,唯独陈大哥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还是飞得最快的那个,领头升上了天空。 “恶魔血统这么厉害吗?”女孩儿嘀咕着,紧追而上。 救世任务,此时才刚刚开始,他们即将看到的是被毁坏的魔界……166阅读网 。 正文 638 第638章 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地面之上的黄沙被风卷起的时候,天仿佛都是黄色的,渺小的人裹着麻布,头脸都包裹在内,行走在驼队之中,努力忽略风沙的影响,找到绿洲的所在。 “阿里亚,还有多远?” 驼峰背上的人声问,他的声音粗哑,像是缺水的砂砾划过粗糙的岩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多了无数的杂音。 “要不了多远了。”阿里亚在前头牵着一头不太愿意继续走路的骆驼,这些娇贵的东西,总是有那么点儿不听使唤。 这是一只商队,他们的这条商路已经抱有了很多年,许多地方都是熟悉的,哪怕今年是小主人第一次跟着出来,他们也知道该怎么走好这条路。 阿里亚不想理会那个努力在小主人面前卖弄的管事赛义德,作为侍从,他只要乖乖听话,自然少不了吃喝,其他的,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了,如同这无事生非的问题。 “小主人,没有多远了,很快咱们就能够看到比美女更诱人的绿洲了。”沙哑的嗓音努力说着动听的话,他的语气柔和,像是怕大声了会惊扰了主人,这让他的嗓音都多了些假音。 “嗯,知道了。” 另一个驼背之上,同样包裹得不露头脸的人轻声应了一声,他的身材较小,不如赛义德那样如同秤砣一样压在骆驼的背上,他骑的是一头白骆驼,身上又是白色的布,稍不注意,就要被忽略过去,以为那是另一个驼峰。 风沙渐渐停歇的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而他们,果然也到了绿洲,身上的布摘下来一层,露出了头脸。 赛义德有着一脸大胡子,之前蒙着布,那样热的天气,竟是让他裹出了一头的汗,脸上也满是油光,在火光之下反着光。 有人冲到绿洲之中的湖泊处舀水,边舀边喝,还有人忙着把骆驼牵引到一处,卸下部分的帐篷搭建起来。 阿里亚作为侍从,是商队之中仅次于赛义德的人,他忙碌着分派各样工作,看到大家都在忙了,这才稍稍松口气,来到赛义德身边复命,得到允许之后,火堆上便有了正在炙烤的肉。 唯一的一匹白骆驼也被牵引到了骆驼群中,驼背上的人下来,他没有如同众人一样着急地摘掉头上的布,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后,才来到火堆旁,被殷勤的赛义德让到了主位。 “我的小主人,这可是最惬意的时候了,要知道,一天之中,能够及时找到这样的绿洲,都是要凭着本事的。” 赛义德对于这条商路的熟悉,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而这条商路之中的这个绿洲,当初还是他带着人现的,自然是得意非常地说起这些过往。 诉说完了自己的光辉历史,还不想睡觉的几人就说起了现在的国家,国家里头的变动,那些上层的权贵和祭司,那些女王的风流韵事,还有她的弟弟,那个注定会成为国王的弟弟们是怎样地表现自己,在一场场赛事之中赢得荣耀。 “又到了河水泛滥的时候了。” 每次这样的时候,是平民的灾难,但对商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机遇,他们能够用便宜的价钱买下更多的奴隶,然后带着他们壮大自己的队伍。 比起去被拉走建立金字塔,跟着商队,显然是更好的活路,于是,每次的选拔都像是一场盛会,一个个积极踊跃当奴隶的人,真的是让主事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这样,主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让小主人出来走一圈儿吧。 赛义德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这样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睡意。 小主人孔斯之前一直默默听着,并不说话,见到赛义德歪歪扭扭地被阿里亚扶去帐篷里,他才起身,摆手拒绝了自己的侍从凯斯的搀扶,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夜晚是静谧的,静谧的夜晚之中,某些人的呼噜声都分外响亮,偶尔还会听到一两声梦话,阿里亚的名字也会被喊起,作为能够□□的侍从,他的工作兴致显然不仅仅是二管事那样简单。 孔斯并没有多少睡意,他好像还记得利刃穿透心脏的疼痛,自己扎自己一刀,还真是狠,但,不这样又能怎样? 【魔鬼的契约能够反向签订吗?】 想起上个世界让自己栽了跟头的魔鬼,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可是走了就是走了,穿越了是很难走回头路的,而曾经穿越过的世界后续怎样,系统也是不知道的。 【理论上是可以的。】 系统的回答多少让他安心了一些,想到可能会被坑得很惨的魔鬼,他的心中多了些安慰。 不管怎么说,他在大部分时候,还是能够站在人类的立场思考问题的。 比如说,这个剧情。 孔斯的父亲是阿蒙,母亲是莫奈特,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名字一开始并没有让孔斯想到更多,实在是人有同名,物有相似,他经历的世界太多了,很多世界之中的普遍知识到了下一个世界可能就是一片废纸,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学会了忽略大部分常识知识,记得一些重点的就够用了。 原主的父母很普通,至少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就是普通的,大约是个权贵,虽然他们家住在一个小镇上,但是得到的优待就好像是国王一样,连同原主这个唯一的儿子都受到了各种优待。 如今不过十三岁,就能够独自作为商队的领出行,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器重。 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些像是某个世界的埃及,也有金字塔,也有木乃伊,甚至也分上下,也有女王,但落到一些具体的地方,就有很多的不同了。 这些似是而非,孔斯都没有深究,他从原主的记忆之中看到的就是如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的成长,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更稳重一些。 然而,这么稳重得有些寡言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在剧情之中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肆无忌惮地拉开了复仇的弓箭,把目标对准每一个无意之中招惹了他的人。 是本性如此,只是隐藏得太好,还是说,经历了什么突变? 最后的死亡也是很莫名的,明明是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又没有身患恶疾,却在某一次用恶劣的手段报复了他人之后,大笑而亡,最后被做成了木乃伊,送入了一座金字塔之中。 一切的转折,就是从这一次离开父母的商路开始,孔斯也是在这次商路之前,才取代了原主,准备走一次这个让人连性格都变了的路线。 因为这种种猜测,他比原主表现得更加沉默,凡是无事的时候,就在努力地修炼精神力,同时锻炼起来的还有巫力,是的,巫力,这种很难独自出现在世界之中的力量竟然也有微弱的存在。 孔斯甚至不知道这是原主本身就有的,还是自己的穿越造成的蝴蝶效应,总之,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是没有这种力量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巫力又有些不同,巫力是有人才能够汇聚的,族群的凝聚力汇聚起来形成的力量,能够存在的要条件就是一个族群,孔斯以为,这个族群是小镇上的人。 因为在那个小镇,他能够得到王子一样的待遇,这些人的向心力显然是很强的,而这种向心力凝聚着信仰,形成巫力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 小镇上的人太少了,不过千人而已,是怎样能够让人有一种巫力无尽的感觉? 哪怕他现在能够提取的就是一丝丝,但却感觉,这一丝之后连通的是一片汪洋。 那样庞大的力量,或者就是原主突然变了的原因。 孔斯暗自猜测着,却也不影响他努力提炼这种力量,巫力的修炼是有着风险的,当你全然依靠这种力量的时候,让力量充斥全身之后,你也必然会被这个族群所影响,他们的喜怒哀乐都会影响到你的力量,你的性情。 这种更类似于“人”的力量,会让力量也如人一样,有着多种的情绪变化,迅疾各有不同,掌控也更加不易。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孔斯第一时间修炼的就是精神力,这个世界精神力的修炼容易很多,也就让他更能够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对于巫力,他的态度就更加谨慎。 当然,巫力是他的叫法,也许在这个世界,这种力量有着另外的称呼,不知道那些神殿里的祭司会怎么说。 孔斯这样想着,在原主的记忆之中,他好像从来没有去过神殿,哪怕神殿的大门是向着权贵打开的,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出身权贵啊? 若不是权贵,大约无法保有这么多的奴隶吧,这个年代,可是仅仅有钱混不下去的年代。 月光丝丝缕缕,透过布料的缝隙渗透进来,逐渐汇聚在孔斯的身上,在他认真修炼着精神力的时候,另外的一种力量也在滋养着他的身体,无形无声,让人无从察觉。166阅读网 。 正文 639 第639章 商队的行进之路并不是总能够遇到绿洲的,他们带的干粮也不够多,在这里不能够停留太长的时间,次日清晨,阳光还没有完全露出头来,他们就灌好了所有的水囊再次上路。 经过三天两夜枯燥的行程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大城的影子。 “艾利都终于到了!” 凯斯如同原主一样沉默寡言,路上很少说话,这时候看到了艾利都,终于有了一种欣喜的样子,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说出了这个好消息。 “是啊,终于到了。”赛义德也是感慨,他的年龄越来越大,再走这样长的商路就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这三天也实在是让人精神疲惫,歇在沙漠里,总是要提起一份心来,免得不知道何时就送了命。 沙漠之中,不仅是风沙能够死人,就是盗匪,或者那些隐藏在沙地之下的毒物,都是能够要人性命的。 相比一队人的疲惫,孔斯要精神许多,淡定地看着远处那座雄城的边际,巨大的石块儿堆叠起了一条长长的宛若山脉线条一样的城墙,起伏在河畔不远处,如同镜面的河水之上,能够看到城头的倒影,还有那一个个手持兵戈的兵士。 “怎么样,艾利都很不错吧!”赛义德像是夸耀自己的骄傲一样,对着众人夸赞这座城市的雄伟,用了足足五十七年才建起来的城市聚集着足够媲美它年龄的财富。 驼队还在前行,随着他们的接近,已经能够听到敞开的城门之中,那些喧哗之声,热闹繁华的景象如同鲜艳的色彩,透过城门映入众人的眼中。 河面上停着几艘船,他们有着高高的桅杆,挂着白帆,来来往往的人船上船下地搬运着货物,这些来自河流的商人有着最敏锐的感知,总能够抓住做生意的好时候。 在河水即将泛滥的时候,总有些货物可以更加快捷地运送到目的地,船只就成了更好的代步工具。 城门口两侧各有两个士兵,他们穿着颇有几分暴露的皮甲,护住了要害部位,其他的皮肤□□在外,都是十分健康的棕咖色,乌黑的眼睛审视着来往的人,似乎随时都能够用手中的长戈致敌。 走近了,一眼就能够看到里面的集市,两侧是低矮的房屋,还有挂着布帐遮阳的摊位,大路笔直,穿着红色黄色等鲜艳颜色的短裙的女子光着脚踩在地上,她们的肤色要稍微浅一些,有钱的用金饰装点着自己的容貌,头上腰上,都会缠上几条金链子,走起路来,便有了细碎的声音,叮叮当当,好像随身带着伴乐一样。 她们的行为大方,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多看几眼,毫不避讳的眼神碰上了还会露出有点儿勾人的笑容。 交了入城费的驼队很快进入,因为道路上人比较多,走得愈慢了,赛义德高居在驼背上,有一种俯视的高高在上,对着自家的小主人说“艾利都的美女总是那么惑人,每次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离开了。” 这时候的他摘掉了围住头脸的布斤,露出有些方正的大头和那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络腮胡子,笑容热情地冲着周围的美女打招呼,换得美人的嬉笑。 她们似乎很习惯这种外地客商的放肆,笑容之中还隐隐有着些得意,有几个,还直接把花扔到了赛义德这里。 别看赛义德是个肚子渐渐隆起的胖子,他接住花枝的动作可是极为熟练灵巧,也能够博得美女们的赞赏。 得意的赛义德卖弄地看了一眼孔斯,就现小主人如同他的白骆驼一样不紧不慢,完全不为周围的美女所动,包布都没有解下,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地往前走。 看看那个牵引骆驼的凯斯,他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瞧瞧那耳朵根红的,果然还是年轻。 终于找到一些老人的骄傲,赛义德拍了拍手“来来,伙计们,我们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一下艾利都的美丽!哈哈……” 大笑声之中伴随着一些人心照不宣的笑声,阿里亚也跟着笑了,不知道上次的那位姑娘还在不在,或者晚上可以去找找。 跟着赛义德来过几次的阿里亚不用人吩咐就找好了住宿的地方,赛义德经验老道地为孔斯讲解了选择这里的好处,然后嘲笑了一下那些为了省几个钱而显得小家子气的商队,他们永远都不知道那些贵族最是看重这个。 想要跟贵族做买卖,却连一个敞亮的地方都找不到,还怎么谈生意? “的确是很有道理。”孔斯这样赞同了一句,赛义德是个合格的商人,他的生意经,纵然在他听来有点儿寻常,但是不得不说很符合这个社会的道理。 不过,这不是此行的重点。 “这次小主人出来,是要去见一见这里的大人的,尤其是神殿里的祭司大人,他们上通天神,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赛义德难得有了些正经脸,好好说着关键的事情。 孔斯认真听着,从赛义德的话语之中提炼出来了一些这里的朴素阶级观,神之下是祭司,祭司之下才是国王,当然,神权和王权也可以当做两条并行的平行线,就看国王会不会做事情了,一般来说,祭司的职责还是很明确的,如果越权了,那么必然是国王做错了。 为了表明祭司身份的重要性,赛义德还特意点出了不敬祭司的后果,天火焚烧、黑蛇食人、黑水没顶……最为值得一提的就是一种极残酷刑罚,把人活生生做成木乃伊,那是大恶之刑,紧随其后的便是蛇窟,最普遍刑罚则是去做奴隶修建金字塔。 “现在有在建的金字塔吗?” 可能是因为金字塔这种熟悉的事物,孔斯听到这个就想要去看看,因为很多金字塔的不解之谜,不知道在这里,在这个修建金字塔的当代是否能够得到答案。 当然,就算得到了答案,恐怕也不是其他世界的答案,但,总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 “当然有。” 赛义德回答得很痛快,从他口中,孔斯听到了金字塔的另外一种用途,那是上神的宫殿。 呃,不是人死之后埋葬的地方吗?通常是法老王,哦,对了,这里没有法老王,是有国王公主王子的。 “上神,你见过上神吗?”孔斯随口问了一句。 赛义德吓得哆嗦了一下,说“这是能够随便见的吗?上神保佑!”他说着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这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比如说龙卷风什么的,他就经常会做这种手势,不止是他,驼队之中的很多人都会这样。 孔斯见的惯了,只当是信奉佛教必然都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样,事实上在此之前的确没有什么特殊,但是这一次,他似乎察觉到有淡淡的白光随着赛义德的动作散出来,逸散得太快,无从用精神力追踪,但,那的确是一种力量。 体内的巫力似有所动,对那种力量产生了一种渴望,但被孔斯压抑下来了,他有些出神地望着力量逸散而去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 一边问,脑海之中一边回忆过来时候的路线,是没有经过那里的,但…… “那边儿是神殿。”赛义德压下了孔斯指着的手指,不赞同他这样不礼貌的动作。 “神殿不是金字塔吗?”孔斯举一反三,反应极快。 赛义德口滞了一下,这里的语言并不是那么达,很多词组并不能够十分生动形象,他想了想,才找出一种更合适解释的说辞,“金字塔是神的宫殿,居住的宫殿,神殿是祭司侍奉神的宫殿,嗯,是的,奉神的宫殿,神不一定去的宫殿。” 话有些绕口,但是意思还是表示明白了。 孔斯微微点头,神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看向神殿的方向,对神殿,他多了一些想法,也许明天见到祭司之后可以问一问。 当天夜里,住在旅店之中的孔斯再次修炼精神力,微凉的感觉笼罩全身,本来还在集中的精神不自觉分散开,孔斯睁开眼,现周围一片银白,他以为是自己刚睁眼还不适应,下一刻却现这是来自外面的月光,月光好像被集中了起来,笼罩在他的身上。 那种温凉如水的感觉就是这些光带来的,伸出手,张开手指,能够感觉到那丝丝缕缕的银白若有实质一样从指缝之间穿梭而过,带来风过一样的凉。 这是怎么回事儿? 孔斯第一次现这样的情况,这应该是一种力量的汇集,但是,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精神力竟然对此无所感知。 起身来到窗边儿,敞开的窗一眼就能够看到周围一片静谧,夜色并不能够阻挡他的视线,月光包裹着他,而他,就如同站在月亮之上,自带灯光把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精神力,不是巫力,孔斯用灵力修炼的方法试图收拢这些月华,这一次,有效果了,能够感觉到经脉之中的凉意渐深,却并不让人觉得冷,反而有种精神一震的清爽感。166阅读网 。 正文 640 第640章 次日一早,孔斯就被赛义德的侍从阿里亚叫了起来,为此凯斯还跟对方争辩了几句“哪里用起这么早了?” “自然要了,这可是去神殿!” 阿里亚半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当,跟着他的还有两个捧着托盘的侍从,托盘之上,是早就收拾在行李当中的华服配饰。 “好了,我醒了,不用吵了。” 孔斯修炼了一整夜,起身披上了一层外衣,打开门,让两个在门口吵闹的人进来了。 看到那些华服和配饰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从来不在他的喜好范围内,当然,也不在原主的爱好之中。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总是太过炎热的关系,看到亮色的衣服就难免让人想到了热,于是原主大部分衣服都是简单的白衣,因为这种偏好,所以赛义德特意给他找了白骆驼妄图讨好他。 明知道不喜欢还捧来……“这是去神殿的标准礼服吗?” “啊,当然,要去神殿,自然是郑重一些,据说神喜欢这些色彩。”阿里亚这样说着,然后熟练的就从托盘之中拿起衣裳来,看着色彩浓重,但并不凌乱,看起来也有一种郑重的美感。 孔斯微微点头,入乡随俗,如果神真的存在,不冒犯自然是最好的,也是一种尊重。 衣服相对简单,就是一条长袖的衫子,直接到膝盖以上的长度,然后扎上华丽的腰带,因为严丝合缝的扣子,似乎连裤子都可以省了,再加上那单薄的衣料,并没有多少不舒服。 外面还要斜批一条丝巾,类似是丝的织物据说是某种植物的经脉编织而成,自然有一种淡淡的草木香,当做包布裹住头脸也是很好的选择。 白色的丝巾被黄金夹子固定在衣服上,黑色的短被稍稍梳理了一下,光可鉴人的镜子中就呈现出了孔斯现在的形象,他看了看,大略还可以接受。 脚上是当地特有的短靴,据说是用了蛇皮,能够排热降火,走路的时候还轻巧,并不会造成负累。 “真是太精神了,这样的一身,就是神殿的祭司也是要赞叹的。”赛义德从门口走入,声音中都透着喜气,多数时候,他都是这样一个讨喜的人。 今天的他也换了一身更为庄重的衣服,当然那色彩上自然也增多了许多,像是一条颜色鲜艳的花斑大蟒,圆鼓鼓的肚皮挺着,两条很少暴露在光线之中的小腿露出来,稍浅一些的肤色像是拼接出来的,有种不太协调的感觉。 孔斯只扫了一眼,确定自己的装扮并不是对方的别出心裁,也就不吭声了。 城市之中行走并不用骆驼,有足够的奴隶抬一种类似滑竿变种的轿子,轿子上支着的顶棚能够遮挡阳光,两侧的小垂帘乍一看还有些精美的感觉,都是打磨光滑的小石子穿起来的,多种色彩仿佛拼出了一个图案,行走时还会出清脆的敲击声,让人联想到河水的声音。 神殿坐落在最中心的地方,从这一点或者能够看出它的地位如何,面朝着的大街并不是商业街,一走入就安静了许多,这里并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 本来还以为像是教堂那种存在,原来还是有些不一样吗? 赛义德早早就下了轿子,徒步行走表示自己的虔诚,孔斯只比他多坐了一会儿,快到神殿门口的时候才下来。 大门敞开着,约有三米高的穹顶自然展现出一种浩大气息来,内里空旷的大殿一眼就能够看到正中空着的座位,赛义德被侍者领入,穿着灰衣的侍者顶着光头,口中说着的是另外的一种语言。 精神力不自觉集中,孔斯听懂了,并不是什么难懂的话语,但这种感觉很奇怪。 “好了,我们稍微等等,一会儿就能见到祭司大人了。”赛义德满面含笑,对站在大殿中等待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满。 “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 孔斯看着大殿右侧,那里没有窗户,空开的窗口刚好能够把一个小花园尽收眼底,一汪池水周围是一些低矮的花木,有些黄色的花正在盛开着。 穹顶上有着彩绘,跟周围的内壁一样,似乎都是叙事图,一个个画面好像在描述一种神异的场景,有黄金一样的耀眼光芒从天而降,人民下跪俯,穿着白色衣裳的人站着,伸出手臂似乎是在迎接…… “啊,不用管那个,这些神侍用的都是神殿的语言吧。”赛义德这样说着,最开始打交道的时候他也听不懂,但动作总是最好的辅助,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看眼色也是个重要的技能,所以他才能够在这里沟通良好。 孔斯回头看他,刚才见他满面笑容地跟对方应声,硬是完美地达成了接话的感觉,他还以为他能听懂,原来是不懂吗? “除了祭司,就是神侍吗?这里没有……” 不等孔斯的“神”字出口,便见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若干灰衣神侍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您好,尊敬的祭司大人,神最虔诚的子民赛义德向您问好。”赛义德再次展现了自己的灵巧,现孔斯的面色有异,回头的他第一时间重上去,躬身行礼,以谄媚的态度表现了自己的虔诚。 “嗯。” 祭司是个外表很年轻的人,大约二十来岁?他的两鬓有些白,但他的容貌很年轻,眼神也很清澈,语言虽然冷淡,却也露出了笑容来,似乎是欢迎赛义德的到来。 赛义德拉过孔斯,介绍了孔斯的身份,替孔斯表达了能够来神殿见到祭司的荣幸,同时表示会在以后的日子继续敬仰神。 “很好。”祭司点头,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只是语言多少显得生硬。 赛义德完全不在意,在孔斯生疏地问好之后,他就忙说起了这次的买卖,然后表示了自己一定会把神的美名传递四方,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完全不介意祭司爱听不爱听。 等到说完了之后,祭司才点头,笑着说“这些还是交给你去办。” 得到这一句话,赛义德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一样,连忙欢喜地行礼,同时表示自己一定能够做到最好。 祭司并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地听着,听完之后才起身离开,再没有了其他的表示。 直到走出神殿,孔斯还是一脸的莫名,看着赛义德,问“以前的生意,也是这么谈下来的吗?” 没有约定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甚至连货物的质量也不问一句,就是一大堆歌功颂德的东西,说得好像如何虔诚,最后,就成了? 要知道,赛义德刚才可是接下了一笔大买卖,包揽了神殿这一年出产的药物,怎么就这样成了呢? 神殿的药物,孔斯还是知道的,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有神的缘故吧,那些药物真的很不错,不说活死人肉白骨,反正普通的外伤几乎没有问题,至于内伤,也不过是外敷内服的区别,简直堪称万能药,针对任何病症。 据说,这是因为一些只有神殿才会出产的植物,才能够导致这么好的效果。 孔斯猜测这里面大约还有信仰之力的效果,但是他见过那种药,当时并没有现什么不对,这会儿嘛……回到旅店,找凯斯要来了神药,孔斯研究了一下现里面的确有一种不明力量在起作用,但这种力量,又有些复杂,并不是他已知的三种力量的任何一种。 是因为经过植物吸收转化之后改变了力量的形态吗? 还有今天所见的那位祭司,在孔斯看来,他并没有身具奇异力量,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感觉,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恐怕就是那座神殿的关系了,一进去就能够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感觉,并非因为拔高的穹顶带来的,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威压。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凯斯略有疑惑地看着孔斯。 “不,没什么。”孔斯说着把药盒扣上还给他,说,“为什么祭司穿的都是白衣?不是说神喜欢彩色吗?” 神殿的室内装修的确能够看得出鲜艳的色彩可能是神的爱好,但祭司白衣,神侍灰衣,难道是说这些人都不想讨神的喜欢吗? “啊?”凯斯有些懵地摇头,他才十二岁,实在不能够指望更多,“我不知道啊,要不,我去问问阿里亚,他知道的多。” “嗯,你去问问吧,我对神殿祭司很有兴趣,如果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就更好了。”孔斯没怎么用心收复下人,他并不需要拉拢什么势力,天然的身份就让他能够当主人,不必担心下人的不听话。 “是,我马上就去。”凯斯答应得很快,然后就跑出去了,直白的反应让孔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这世上,有些人如同赛义德一样,好像天生是个老狐狸,有些人,也如同凯斯这样,如同天生的小白兔,只能够任人摆布。 就如同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那种层次的力量,普通的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活成衣不蔽体的程度?166阅读网 。 正文 641 第641章 不知不觉就想起曾经自己当神时候的风光了,托了创、世之书的福,让他也体验了一把高高在上的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那种层次的力量至少他现在也不能说一无所知了。 也许,自己现在就处在某些神创、世开始的某个展过程之中,初级阶段才会这么贫穷落后,平民连鞋子都穿不起,文明只是权贵的事情,下等人连话都说不好。 想想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最初的人,大约比现在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得,全靠天使的指点,传达应该有的知识,这也就让他们最后的背叛显得尤为让天使痛恨。 但站在人的角度上,初代人因为有太多懵懂,所以还知道感恩,到了后代,对于高高在上指手画脚要求颇多的天使,只会有厌烦的情绪吧,就好像逐渐长大的孩子渐渐不爱听父母的说教…… 收回思绪,孔斯想到了本世界的神系问题,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连阿里亚都不知道,事实上,作为一个商队领的侍从,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其他的,知道不知道都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这些东西啊,如果小主人想知道,可以去神会看看,他们可能会有些记载。”赛义德跟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打交道,除了神殿的神药,其他的生意他也都做,每一次在艾利都停留,他都会尽可能多做一些生意,不浪费了难得的丰饶雨季。 等到雨季过去,大约四个月之后,他们才会离开,这么长的时间,自然要多做几笔生意才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 看着钱袋渐渐鼓起,实在是人生乐事。 “神会?”陌生的名词很快引来了孔斯的兴趣,“那是做什么的地方?” “神会就是一群人谈论怎么更好地侍奉神的地方。”赛义德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该怎样定义,遇到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他总要多想想,然后才能够准确地表述自己的意思。 次日,阿里亚给孔斯指引了去往神会的路,路上还在牢骚,说“天啊,我竟然从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神会,可能是赛义德胡说,他就会吹牛。” 孔斯瞥了他一眼,孩子,你这么拆自己主人的台,就不怕赛义德知道吗? 能够成为侍从,都是从小就被人培养起来的,如同凯斯,他五岁的时候就跟在孔斯的身边了,他所能够学到的都是孔斯告诉他的,孔斯的命令于他就是最要紧的,否则,他随时可能沦为奴隶。 阿里亚也是差不多的经历,小时候就被赛义德带在身边,比奴隶好的就是他能够获得一定的权力,来自于赛义德的给与,其他的人不能够对他造成伤害。 这种身份比奴隶好一点儿,却又比平民差一些,但如果主人好的话,可能会更好,如同阿里亚现在,就有些有恃无恐,可见赛义德对他很好。 神会所在是一个偏僻的街道旁,一进门就是一个小花园,里头的二层建筑上,有人影晃动,不等看清就离开了。 阿里亚出示了赛义德给出的标志才送了孔斯进来,临走的时候还跟孔斯说“我总觉得这里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小主人,请多加小心。” 孔斯微微点头,包巾之下的唇角露出了浅笑,凯斯则是对阿里亚翻了一个白眼,不是好地方还送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孔斯回忆剧情,剧情中并没有这一幕,连去神殿都没有,原主那天因为被早早叫起了好大的脾气,把阿里亚给狠狠地鞭打了一顿,还是他亲自执鞭,把鞭子都打断了才收手,完全没给赛义德面子,连对方求情都被嘲笑了。 凯斯当时也没讨到好,被狠狠踹了一脚,这之后,商队的气氛就不是那么好了。 赛义德再没管过孔斯的事情,他要做什么都随他,事后他就如同放了假的皮猴子,整天满大街乱转带找事儿,大概他还真有几分运道,或者说他的权贵之身还真的很有用,被他招惹的人大部分都自认倒霉,没有上门讨要公道。 所以,自然也从来不知道什么神会的事情。 孔斯没有去想剧情中会那样算不算赛义德的报复,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而他对阿里亚又不全是宠物那样简单,反正自他来了,剧情便只能够作为参考,剧情中不曾表述的不代表现实中不存在,所以,这个神会到底是怎样的地方,还是要仔细看看才好。 “您请这边儿走。” 领路的侍女穿着薄纱,自来卷的头披散着,好像完全不惧太阳的热量,上带着大朵的花,整个人如同阳光一样热情。 “是孔斯吧,欢迎你的到来,你长得可不像你的父亲,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守在门口第一个迎接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招呼孔斯进来。 室内有些暗,可能是天花板不够高大的原因,刚一进入,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习惯了之后才见到屋中已经有几个人了,几乎都带着包巾蒙脸,只露出一双双眼睛来,流露出一种神秘而古怪的气氛。 “您认识我的父亲?”孔斯有些意外,把视线再次投向了小胡子。 小胡子笑着点头,说“当然,他可是很了不起的!” 说着,他还翘起了大拇指,用这种几乎古今一同的手势来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意。 其他的蒙面人微微点头,有几双眼睛稍微弯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没有人说话,精神力却捕捉到了一种异常的波动,触碰之下,还没有等他解读那波动的意思,便见到有蒙面人站起了身,用厚重的声音对他说“你可真不愧是阿蒙的儿子。” “哦,谢谢。”孔斯的眸色暗沉,自己的父亲,跟这些人都认识吗? “那么,你要加入神会吗?” 那个人说话,他是个健壮的男子,只是宽大的长袍罩住了他的全身,又有蒙脸的布巾遮挡他的面容,相信等他走出这里换一身装扮,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精神力好像碰到了滑不留手的鱼儿,根本不能够留下任何的印记在对方的身上,那层布好像也有什么不同,不允许任何力量的逗留。 孔斯悄然尝试,从精神力到巫力,再到月华之力,终于在对方的衣角留下了一点肉眼不可查的荧光。 “真是个狡猾的小子。” 坐在那男人身边的人这样说着,然后随手拂了一下对方的衣角,孔斯设下的暗记就这样被轻松抹去了。 这些人……精神力要拉响警报,他们对力量的运用熟练度,或者并不在自己之下。 孔斯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谢过了大家的夸奖,随之落坐在小胡子让出来的座位上,问“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神会,加入之后有什么好处。” “慢慢说,坐下说,不要着急,这可是阿蒙的儿子。” 小胡子友善地笑着,坐在了孔斯的身边儿,孔斯认真地坐直了身体,觉得自己可能会听到一个大秘密。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证明你注定要加入神会。”女子的声音响起,那是坐在孔斯斜对面的一个女子,她的包裹很严密,连头丝都没露出来,说话的声音透着一种沉稳,却不能够从声音中判断她的年龄。 孔斯细细品味着,这话语中透出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不加入就死的意思,否则凭什么谈“注定”? “放轻松,这是阿蒙的儿子,他肯定会加入神会的。” 小胡子这样打圆场,但是透露出来的却是阿蒙也在神会之中的意思,也是更进一步的逼迫。 孔斯心里头暗叹,能不能有个人把话说清楚,不要让他这样猜来猜去的,太累人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大秘密的话,为什么原主的父亲阿蒙从来不曾说过? 剧情中没有,原主的记忆中更没有。 “你们总要告诉我,神会到底是什么吧。” 语气中透着无奈,最郁闷的就是这种隐藏剧情了。 “当然,神会就是神的聚会。”那个站起来又坐下的男人说着,他的声音浑厚,“我们,都将是未来的神,在杀死那些伪神之后。” 巨大的秘密,就这样突兀地浮出水面了。 孔斯僵在座位上,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之后,暗暗吐槽,口气这么大真的好吗? 普通人想要成神,何其困难,不仅是信仰之力的问题啊,你们,到底是凭什么这样说,而且,伪神,说的就是那些被神殿祭司侍奉的上神吗? 想到赛义德对“上神”这个词忌讳的样子,他到底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个神会的事情? 还有,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如果伪神真的有某些威能的话,那么,他们知不知道这样的秘密集会? 会不会对此做出什么打击? 本来只是要解开一些疑问,结果却把自己陷入了更多的疑问和更大的危险之中,孔斯觉得这一趟真是糟透了,或者他应该庆幸凯斯那个小白兔没听到这些话,否则,恐怕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42 第642章 神会之中的这几位大约都不适合做类似导师之类的职务,留下一个深水炸弹把孔斯炸昏头之后,他们就自顾自地讨论起来这次集会的主要目的。 孔斯这才知道,眼前的局面并不是为了迎接自己,而是他们本来就有需要讨论的问题。 “奴隶之中已经有人在传播了,但是度还是太慢,我的力量并不能够因此得到急的增长。” “一旦这个金字塔建成,他们的力量恐怕又要大上一些。” “这些该死的,我不能让我的后代陷入他们的奴役之中。” “国王不敢相信我们的诚意,他已经被那些伪神吓坏了,只知道听从他们的命令。” “祭司完全没有用,那些神药的成分我已经研究过了,我也能够制作,但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如果我也可以有一个神殿,不,哪怕是神庙,度都要快上许多。” “我研究过了那些狮身人,他们违逆了神的规则,这些伪神,他们总会得到报应。” “问题在于,我们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做出反抗。”女声总是如此冷静,她好像并不会被大家的想法所蛊惑。 最开始站起来的人不满地说“那难道就这么默默等待吗?等待他们抢走所有的力量,然后我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不,你误会我了,我是说我们可以用更加取巧的方式,权贵们总会支持更大的利益。” “是啊,但是我们现在能够提供什么利益?”另外一个青年这样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年轻,见到孔斯寻声看过去,他的眼睛弯了弯,好像是在对他笑。 似乎是个好脾气的人,跟他这种灰心丧气的话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阿蒙那个家伙算是做得好的,还不是如同老鼠一样躲着那些人,抱歉啊,孔斯,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可以,你要告诉阿蒙,躲藏起来展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也不赞同那样,但是,我们还不是一样。” 问题渐渐集中在这里,争论开始,但很快结束,可以想见他们已经这样讨论无数次了,结果…… “也许我们也应该到那些远离金字塔的地方去,而不是在这里躲躲藏藏。” “但那又有什么用,只要那些东西存在一天,我们就永远不能够自由。” “其实,你们真的不考虑我的办法吗?如果那些奴隶都死了,他们还能指派谁?” “哦,够了,你这个蠢货,我可不想在讨论如何推翻伪神的同时还要听你如何砍断自己根基这种愚蠢的办法。” 孔斯都想要捂脸了,从这些快节奏的争论之中,他大概能够知道这些阴谋者都在干什么了,他们提到的“神药”和“狮身人”让孔斯很感兴趣,还有那个金字塔,到底能够做到什么,为什么要阻止它的建立? 神的宫殿,神生活的宫殿,是那里能够提供某种力量吗? 这些伪神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本地的产物,难道是外星人?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这些人的语越来越快,好像什么都不能够影响他们的思路,而这种反应度,大约也要过普通人许多。 的确是特殊的,那种力量。 孔斯能够感觉到,这些人之中,有些掌握的力量和他的巫力差不多,有些则和精神力差不多,然后是对那种月华力量的应用,也有类似的能量波动。 很微弱,但在他的察觉之下,如同深夜萤光,还是挺明显的。 一场争论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他们很快达成和解,几项任务不用说都有人去做,最后,他们把目光集中到了孔斯这里。 “你是夜与恶的力量?”那个唯一的女声最先问他。 孔斯怔了一下,说“是月的力量,至于恶,我现在还没感觉到。” 说话的同时,他却想到了剧情,如果问题一开始就在阿蒙那里,作为他的儿子,必然会有某种力量,那么,可能剧情中的原主就是突然觉醒了恶的力量,夜与恶,然后,没有正经的修炼方法,没有人指导,最后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那你可以感受一下,我对能够感觉到来自于你身上的恶,那是极为阴暗的力量,你要小心控制。”女声善意提醒着。 “好的,我知道了。”孔斯点头,也许真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或者说那种力量是他自己所不理解的。 “啪啪啪”,小胡子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说“好了好了,这次集会就到这里,你们该回去了,要小心。” “感谢上神保佑。” 大家站起身,做出如同赛义德那样的手势,但细微之处却有些不同,孔斯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另外一只手在做一个往下指的手势,配合起来,便让这种手势有了一种画蛇添足的反义。 一个个6续走出,孔斯跟在小胡子的身边儿目送,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都如同普通人一样,有几个还笑着和侍女说话,谈论的都是天气和美食,感谢上神给他们的美好生活。 孔斯突然很想知道,在这些侍女的眼中,在赛义德和其他陌生人的眼中,这个神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神的信徒,我们愿意交换一切跟神有关的知识,让神的光辉传遍大地。” 小胡子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对他说,那最后一句话跟赛义德昨日见到神殿祭司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让神的光辉传遍大地”,是让哪位神的光辉传遍大地? 孔斯觉得好笑,却没笑,直接问“我想我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我的父亲也是这个神会的一员吗?神会总共有多少人,只有刚才的那些吗?你们为什么要说那些是伪神?” “嘘——”小胡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笑着说,“走吧,我们进去再谈,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两人再次回到房间,小胡子找侍女要了一些水果和吃食,还有一些酒水,等到侍女走了,这才跟他说起来神会的一些事情。 孔斯不时问,这场谈话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算完全搞清楚事情的大体经过。 简而言之,就是某一天,这个世界上一些聪明人突然现了一个真相,那些奴役他们,征招奴隶不停建造金字塔的所谓上神其实都是伪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神,不配拥有信仰。 ——先不说这个结论是怎么做出来的,反正,就是这么一些人觉醒了,然后因为同样的以上的那个观点,他们聚集在了一起,成立了这个神会。 神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刚才集会上被提及的,他们要推翻那些伪神,最好是杀死他们,夺得他们的力量,然后建立自己的神殿,成为真正的能够行走在太阳之下的神。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够隐藏身份,找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给神殿,并不能够真正影响那些伪神,对他们造成伤害。 “我们的力量不像你父亲那样堂皇,太阳之下,无物可伤,不得已,我们只能够跟他们争夺信仰,却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神会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所能做到的却很少。” 小胡子不无感慨地说着,从他掌握力量到现在,他本人自然享受了莫大的好处,比如说不会再衰老,那些凡的力量也能够做一些事情,但,对眼下的局面,似乎从来没有变过,那些伪神,掌握了大局,而且,他们的强大,让他心生畏惧,不敢妄动。 听到他们两百余年其实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连正面的反抗都没有,孔斯真的有点儿绝望,这些人就相当于革命者,想要反抗高层,而他们人单力薄,又没有同盟军,没有支持者,对着那些普通人都不敢大肆宣扬自己的信仰,只怕被伪神知道灭杀,呵呵。 又要保命又要革命,连鲜血的代价都不想付,还提什么推翻?难道要和平解放吗? 如果可以选择,孔斯真的不会选择这一边儿,但是爹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从出生就注定了站队,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现在,能和我说说那个金字塔到底有什么用,除了神的生活宫殿之外。”孔斯努力平心静气地问。 “当然,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为你解答。”小胡子笑着说,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好像没什么能够让他愁眉苦脸。 于是,孔斯很快知道了金字塔一个最大的作用——监察,这是小胡子他们用失去了一名神会成员的代价知晓的,在孔斯为了那位神会成员的死亡而默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位神会成员是一只青蛙,是的,一只青蛙。 能够成神的不只有人类,还有动物,而这些动物,都是这些神会成员自己制造的,在他们攻击伪神造出的狮身人护卫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制造了一些神力动物,天然拥有神会会员的身份,为他们效力。 于是,新的问题来了,原主到底是爹妈生的,还是爹妈的神力造物?166阅读网 。 正文 643 第643章 回去后,赛义德并没有问起神会的种种,孔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默默回忆小胡子所讲述的事情,这个时期,还没有纸张,文字都是极少的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知识。 即便是赛义德这种大商人,他们记事主要靠的还是自己的脑子,而非文字和数字,所以,这些口口相传的东西显然具有更高的价值。 孔斯回忆着自己今天知道的各种信息点,再见到赛义德的时候,提出了想要去看看正在修建的金字塔。 “那里,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赛义德说话的时候,声音中还透着醉意,他下午的时候才喝了一场酒回来,这时候的美酒按理说酒精度数不会太高,但是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酒气浸润了,熏人的酒意让人想到了那些高度酒精。 阿里亚捧来了毛巾,凉水浸过的毛巾盖在脸上,只要一会儿就能够让人马上清醒起来,然后是神药,这种什么都能管用的药物非常浪费地被赛义德当做解酒药使用,而他服下一些之后,立竿见影地清醒了许多。 孔斯看着他的表情,并没有对“金字塔”产生什么警觉,所以,他不知道神会的事情吗? 他没有问,从小胡子那里,他已经知道,这座艾利都其实就是那些伪神主持修建的,于是,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之上都隐藏着伪神的力量,在平常的时候还好,但是特别的时候,比如说他们若是有什么不敬,分分钟就能知道他们的所有。 所以,一些敏感的问题都不能够随意提及,而神会之中,那座看起来没什么的小楼其实结合了所有神会成员的智慧,能够保证在其中的谈话不会泄露到外面去。 这是很重要的保密手段。 总算是让孔斯看到了一些希望,成功的希望。 “金字塔,那有什么好看的。”赛义德还是这样的话,说,“上神可不喜欢他们的宫殿之外有莫名的人去乱转。” “是有人驱逐吗?”孔斯有些好奇,当金字塔不再是埋葬的地方,那么,这个宫殿,呃,怎么采光,又要怎么兼顾舒适性? “不需要人驱逐,那些狮身人侍卫会吞噬一切进入那附近的东西。”赛义德这样说着,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这一句话说得严肃无比。 孔斯没有深究,继续问“那,如果是在建的,也是这样吗?我就是想要看一看,那是怎样的存在。” “好吧,好吧,我任性的小主人,无论你怎么想,去做吧,我是管不了的,我会让阿里亚带你过去看看,希望你不要靠得太近,或者我应该给你求一个牌子挂在身上,免得被那些狮身人侍卫给拖去啃噬。” 赛义德满脸的无奈,这样说着,像是妥协。 “有那样的东西吗?”孔斯好奇,换得了赛义德一个滑稽的翻白眼的表情,很明显,他刚才的话就是一种反讽。 孔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跟赛义德的关系,按理说他只是管家一样的人物,算是父亲阿蒙手下分管商业事物的人,当做公司经理看也是可以的,但,放在这个时代之中,这些人,只要是为他们效力,就相当于把性命都卖给了他们,虽然比奴隶更自由很多,却也不至于自由到不尊重主人的程度。 偏偏,一路上,赛义德纵然没什么不恭敬,但是偶尔总会说一些这样的话,像是无伤大雅的抱怨,又像是自娱自乐的自嘲。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阿里亚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在赛义德面前他还好点儿,说话很少,离开了赛义德的视线,他的话就多了,还敢偷偷抱怨。 “我说小主人,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又远又没什么好看的,这么热的天,这么泥泞的路。”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这是雨季的讯号,过不了两天,就会有连绵不断的雨水落下,充斥在河水之中,让两岸被淹没。 脚上踩了泥巴,又沉又重,阿里亚说“我可听说了,那地方有狮身人,那些神的护卫,可是不好惹,它们会吃人的。” “你见过?”孔斯正对这个好奇,不由得问。 阿里亚在很多时候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很多事情多少都能说上一些,闻言说“要是见过,我哪里还能活着,那些狮身人他们都是守在金字塔附近的,城里可见不到,外头就更见不到了,除非是上神狩猎的时候,据说有人见过,那些狮身人跑起来,都带着风沙的。” “上神狩猎?上神也喜欢狩猎活动吗?”孔斯继续问,“有人见过上神长什么样子吗?” 所有人对这一点都讳莫如深,他们好像根本看不到那些神的模样,是通过某种手段隐藏,还是如同外星人一样带了什么隔绝空气的面罩,遮挡了面容? “应该是吧,不是还有神猎节吗?”阿里亚随口说着。 原主的记忆中,一年没有几个节日,除了必要的神祭节之外,便只有丰收节和喜雨节了,除此之外,就是国庆节,大概也是这样的叫法,但是节日是根据每一任国王的生日而定的,并非是立国的节日。 “神猎节,听起来就是狩猎的节日,到时候会做什么,大家一起去打猎吗?” 孔斯饶有兴趣地追问。 “大概是那样吧,不过那是只有权贵们才能够参与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阿里亚有些遗憾地说着,赛义德的身份还不够,这样的活动,他也不能够跟着进去。 说话间,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建筑了。 平原之上,远远地就能够看到如同银河倒悬一样的场景,巨大的黑色阴影几乎遮蔽了一方天空,却又有灿烂的金色让阳光更加刺目,视线下移,就能够看到进出那星星点点的黑点,有些是石块儿,有些是人。 正在建设中的庞大地基就好像是一张巨大的口,容纳着许许多多的人在其上汗流浃背地堆砌石块儿,一层层,每一层都有很多人在劳作,忙碌碌如同一个个蚂蚁一样,而他们凭借的不全是自己的体力,还有某些不太符合此时现状的工具。 孔斯眯着眼,他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有人用一根指挥棒一样的东西对准一个巨大的约有两人高的五臂长的石块儿,淡蓝色的光芒笼罩在石块儿上的某一点,然后,随着指挥棒的动作,整个石块儿都跟着蓝点上移,就好像是有了一个真实的抓点,让那石块儿无法挣脱蓝点的束缚,不得不随之移动。 那并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工具,更像是星际时代才有的,或者更高级的机械文明才有的,但是……看着那些懒洋洋,晃动着尾巴的狮身人面侍卫,这种,难道也是机械造物? 不,如果是机械造物,那么,怎么解释神药的功效,那可不单纯是信仰之力。 远处的倒金字塔,充分减少了对地面空间的应用,而那个宽大的底座倒过来,似乎刚好能够当做一个阳光充足的花园,孔斯能够看到那单薄的透明光罩,笼罩着倒金字塔的底座,而在那中间,是一些茂盛的绿色植物,盛开在阳光之下。 似乎还有人的样子,但是太远了,又隔着一层光罩,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人,这样的距离,已经不是精神力能够达到的了,单纯凭借目力,孔斯无法看清楚其中的情况。 “哇,这可真是壮观,竟然是这样的吗?上神真是伟大,这是怎么做到的!” 阿里亚小声惊呼着,满眼都是惊叹,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倒金字塔,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这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何况无法解释那个小小的顶端是怎么撑住那样大的底座,那么多层的空间。 这些,并不是单纯凭借石料就能够做到的吧。 孔斯愈想要靠近去看看了,如果能够看到底座是怎么布局的,或者也能够猜到一些内部建筑的构造。 他正要往前,却被阿里亚死死拉住了,对方小声说“别走了,已经够近了,再靠近,恐怕会当做奴隶被抓走的。” “我这样的,难道很像奴隶吗?”孔斯知道这时候的阶级到底有多么分明,又知道这时候的权贵有多少特权,只要摆出贵族身份,轻易都不被人冒犯。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阿里亚死死拉住孔斯,说,“那些狮身人是不会讲咱们的话的,自然不会跟咱们讲理,我听说他们见到做错的人都是直接吃了的。” 孔斯有些不甘心,已经走到了这里,似乎只差一步就能够看到金字塔的秘密,但是那些已经竖起耳朵的狮身人…… “好吧,我们回去。” 看了好久,见到那些狮身人大部分转向面朝这里了,那张诡异的人脸,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头皮麻。 “快走吧,它们一定是看到我们了。”阿里亚说着,拖着孔斯往回走。 孔斯无奈叹气,只能这样了,走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些倒金字塔的阴影遮天蔽日,那浓重的黑暗,几乎要笼罩整个天空。 这些人,不,这些神,到底是什么呢? 是外来的,还是说本地制造的? 曾经做过造神运动,孔斯也知道信仰之力能够在这之中产生多大的影响,那么,这些所谓的上神是因为信仰之力才成为了这里的上神,还是说他们另有依仗? 科技,还是机械? 来了一趟,心中的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有增多的趋势。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赛义德还没有睡,捧着酒杯等着他们,见到孔斯进来,忙倒了一杯酒乐呵呵地递过去,说“来,尝尝这人间极乐。” 孔斯看了他一眼,确定“人间极乐”是酒的名字,白澈的酒水在杯中摇荡,金色的就被仿佛让酒水也变成了金色的。 金子的价值远高于银子,以及其他的金属和宝石,这样的酒杯赛义德很少使用,孔斯多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酒水之中反射的点点碎金,精神力感觉到,那是一种光明的力量。 接过酒杯,缓缓抿了一点,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力量,并不如想象中辛辣,甚至没有酒精的刺激,如同吞下了一片光,滑入口中的时候,便有丝丝缕缕的光明之力渗透出来,让头脑最先受惠,点亮了一片灯,让思维都清楚了许多。 无限的灵感充斥着头脑,孔斯感觉自己想到了很多,不知不觉,一杯酒就被他全都灌到了口中,整个人好像也被那些光托起,飘到了天空之上,再次看到那巨大的倒金字塔。 夜幕之中,它们如同巨大的太阳,散着永恒的光芒,让夜空之中的星光都不在璀璨,又像是金色的花朵,正在夜色之中绽放。 “这是我的力量,阳光之下,无可隐藏,我的儿子,你长大了,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道路,我的儿子,原谅我不能够看着你成长……” 父亲阿蒙的声音响在空中,如风,丝丝缕缕,吹到脑中,深沉而厚重,好像包裹着深沉的父爱。 “我的小主人,祝贺您又长了一岁,已经是大人了。” 赛义德笑呵呵地说着,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同样的金色酒杯,里面却是空的。 孔斯睁开眼,刚才所见所闻,如同梦一样,面前只有赛义德那把络腮胡子,格外显眼。 他看着赛义德,目光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看到他的脑中到底在想什么,“我从来不知道,父亲还会酿酒。” 放下手中的空杯,再看赛义德那完全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孔斯终于能够确定一件事,他是父亲阿蒙所信任的人,他知道一切的秘密。166阅读网 。 正文 644 第644章 人间极乐并不是单纯的酒,其中容纳的能量,足够让孔斯好好想一想这些正准备推翻伪神们的神会成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他们是真真实实已经越了普通人的人,而非他最开始想的那样,只是一些拥有了特异功能的人类。 更进一步的属于神的规则啊…… 孔斯在很多个世界冒充过神,对神不能够说不熟悉,但是真正接触到这份力量之后,还是觉得充满了不真实感。 这是怎样的规则才能够诞生出这样的力量?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是否真的有一个天道在主管众生?或者某一个星球? 如果是在星际时代,神又是怎样的地位? 信用之力在那样的时代,会起到怎样的作用? 是必须人的信仰,还是说一切智慧生物的信仰都会有用? 无限世界的那些系统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的主神是真的神灵,还是一个妄图窃取神灵之姿的系统? 自己身上携带的系统又是怎样的主系统布出来的? 在所有经过的世界结下了因果,是为了方便下一次的进入? 还是说是另外一种窃取管理权的做法? 他所经历过的这些小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林林总总的问题在一瞬间从脑海之中飘过,多到几乎堵塞住思维,回过神来,口中已经品尝不到人间极乐的余味,那种被无尽能量充斥的飘飘欲仙感也彻底消失。 “这么好的酒,还有吗?” 孔斯的目光落在赛义德的身上,看到他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正是因为很少,所以才是极乐啊!” 这个老狐狸! 艾利都不比其他的地方,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上神听入耳中,这一点,小胡子曾反复强调过,孔斯便不好问赛义德一些敏感问题,再次看了他一眼,才回转房间。 金字塔和狮身人的事情给了他太多的想法,但具体的实施,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次日,阴雨绵绵。 这种天气可不是出行的好天气,艾利都的露面都会因为雨水而泥泞一片,如果可以,大多数人会选择坐在房间中,看着落雨之后格外清新的天空。 “这可不是什么出行的好天气。”阿里亚被吩咐安排出行事宜,一边安排,一边试图劝阻。 孔斯充耳不闻。 凯斯给了阿里亚一下,说“你管那么多,主人想要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哦哦,那是当然。”阿里亚撇嘴,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把孔斯请上了轿子。 因为下雨,路上的人很少,孔斯坐在轿子上,精神力悄悄掠过沿路的一切,不经意看到祭司出现在神会附近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让抬轿子的人走慢点儿。 凯斯狐假虎威地赶紧吩咐“稳当点儿,别颠簸。” 明显慢下来的度让孔斯有时间多观察一下,现祭司并没有走入神会之中,而是从旁边儿路过,好像一个普通的路人,但他的身份,分明不可能那么普通。 他听赛义德说过,祭司这个职位看着尊贵,但其实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神殿之外的地方,偶尔出席的都是重大的节日庆典,再者说,有很多神侍伺候着,祭司想要什么,也根本不用自己出门寻找购买,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不便出行的雨天徒步走在泥泞的路上,出现在神会附近呢? 一只黑猫出悲切的“喵”声,凯斯最先注意到了,低声惊呼,这样的天气,人都不愿意出来,猫怎么可能乱跑? 孔斯看向那有着碧绿眼睛的黑猫,说“停一下,我要在这里吃点儿东西。” 附近正好是一家卖吃食的地方,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酒楼,充其量就是个有门板的路边摊。 凯斯一脸的拒绝,他可从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但是比起阿里亚更有自己的主意,他就乖顺多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让人放下了轿子,还自觉地用毯子铺在了地上,铺出了一条没有泥水的路供孔斯踏足。 小食店里的人都惊住了,他们这等地方,哪里会有什么贵客,光是这铺毯子的排场就让人退避三舍了。 那条毯子色彩鲜艳,毛绒厚实,可是比他们的店还要值钱。 孔斯踏步而入,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就坐下,完全不顾自己的衣裳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凯斯看到哪里就会皱眉,但在孔斯不介意的情况下,他最多能做的就是按照艾利都贵族的那一套,用纱幔围出了一个没有闲杂人等的小空间,然后才去找店家要吃的。 吃食没有两样,摆上桌面以后,诚惶诚恐的店家就自动退开,凯斯也被孔斯撵到了外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黑猫钻过了纱幔,动作轻盈地跳上了桌子“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巴特,神会成员之一,上次的集会我去探查消息了,并没有参加,错过了认识你,真是遗憾。” 它彬彬有礼地“说”着,并没有出任何的声音,优雅地在桌边儿走动,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孔斯。 孔斯用精神力代替了声音,跟它交谈,询问它的来意,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想,这种充满人性化的动物,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阿黑蛇,但是它的力量形态,可是完全不同。 “虽然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力量,但请你停下那种让我不舒服的探查,适当的尊重是友好谈话的开始,你觉得呢?请对我表示足够的礼貌,否则我可能不会告诉你我应该告诉你的消息。” 黑猫的教养很好,它似乎已经有些不悦,但还是言辞优雅,连行动上也并未暴露出敌意,但是双眼之中却似乎流露出了几分长辈对于小辈的责怪之意。 孔斯微微脸红,精神力在很多时候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一旦掌有便会不自觉地用它去查探周围的一切。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 迅收敛了精神力,微微倾身表示歉意,孔斯说着还特意把盘子往黑猫的面前推了推,问它“你是否喜欢这些吃食,还想要吃点儿什么吗?” 黑猫微微点头,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份歉意,眼中的光芒微微柔和了一些,然后说“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神会必须要换一个地点了,那个可恶的伪神祭司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我怀疑这里面有人泄密,不过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如果真是有人泄密,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并不能够给你提供任何的援助,而其他人,你最好还是离他们都远一些,谁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话语中透着些智慧的无奈,时间太漫长了,两百多年,足够让它从无知到聪慧,也足够让那些本就聪慧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我们是被上天选出来的天神,如果不能够获得自己应有的地位,那么必然是无比凄惨的下场,至于那些伪神,他们早就不惧怕上天,自然更不会放过我们,你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你的敌人,因为信仰之力,那些普通人并不会支持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才是伪神,这可真是悲哀啊!” 听一只猫谈论这种话题,这种感觉还是蛮奇怪的,孔斯听着,默默点头,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好了,和你聊天还算愉快,有机会的话,或者我们还能够畅谈一些事情,现在,我该走了,哦,这些,是你给我了吗?”黑猫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优雅,对孔斯推过来的吃食也都不屑一顾,但到走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声。 “是的,都是你的,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要一些,只要让你稍等一下。”孔斯笑着看着黑猫,只觉得这时候它才有了些属于猫儿的可爱。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这种雨天,我需要更多的温暖和食物。”黑猫这样说着,挥了挥爪子,盘子中的食物就消失不见了。 孔斯微微睁大眼睛,确定它可能有一个自带空间,但不知道这是它自己修炼而来的力量,还是造物之初就有的力量。 黑猫巴特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就转身跳下了桌子,它的动作很快,黑影一晃,就看到纱幔轻动,而黑猫已经不见了。 好一会儿听不到纱幔之中的动静,凯斯试探着探头进来询问的时候,就看到已经空了的盘子,孔斯说“好了,回去吧,这里的吃食不如旅店的手艺。” “那是当然的,咱们住的旅店可是艾利都最好的,”凯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根本没有再问其他,忙着收拾东西。 上了轿子,孔斯又让在周围转一圈儿,还去了另外一个大街,直把两个轿夫走得全身大汗,凯斯的鞋子都湿透了,他们才往回走。 “回来了,我还怕你们耽搁在路上,这天变得可真快,昨天还有太阳……”赛义德躺在旅馆大厅的毯子上,亮着肚皮好像个大肚弥勒,见到孔斯才起身,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 这一次,孔斯听懂了,他是在告诉他“变天了”,而且怕他们“耽搁”得回不来了。 “碰见了一只黑猫,纯黑色的猫,可真是少见,我也想要养一只来玩儿,不知道可以吗?”孔斯试探着问。 “那可真是太危险了,那种东西,谁知道身上带着什么,不行,这可不行,为了小主人的安全考虑,绝对不行。”赛义德忙着摇头,一脸严肃地决绝这种任性的要求。 孔斯继续说“为什么不行,一只猫而已,不行,狗也可以啊!” “当然不行,谁知道它们的牙齿什么时候会咬过来,又不能够拔掉爪子,只怕出事的时候躲都来不及。”赛义德还是坚决反对,态度更加严肃了。 孔斯把他的话细细地想,再联想小胡子的话,总算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误,如果不是黑猫巴特的问题,那么就是祭司故意的,所以…… 在神会的屋子之外不能够随便使用出普通人的能力,否则会被现这一条,可是比说上神坏话还要严重的问题,而他跟黑猫的交谈,一直都是在用特殊的力量,他的精神力或者还能够因为所属种类不同稍微隐藏,但黑猫的能力,跟其他的神会成员是有类同之处的,所以,他们其实已经暴露了,只是因为他今天说的少,身份又特殊,祭司他们才没有动手吧。 是为了留着钓大鱼,还是围点打援? 孔斯的脑子里已经转过很多种想法,但面儿上还是一片愤怒,似乎有点儿生气赛义德的不允许。 “就算是小主人,也不能想什么得到什么啊!”赛义德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他的表现有些滑稽,引来了一些不能够外出的客人善意的笑容。 有人还安慰他“总是会有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小主人,等他长大自然就好了。” “希望那个时候我还能在,而不是被撵出去吧。”赛义德这般说着,无奈耸肩,摆出一副“被这么怨恨我也是很冤枉”的表情,又惹来一阵哄笑。 孔斯的面色难看,路过赛义德的时候瞪了他一眼,像是在泄愤怒一样,大步走回了房间。 凯斯同仇敌忾,在路过阿里亚的时候,狠狠撞了对方一下,看着阿里亚一副委屈的模样,冷哼一声,快步跟着孔斯,却被门板挡在了外面,扭头面对阿里亚的偷笑,不由得怒瞪。 这一出好戏惹来赛义德的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即便隔了一层门板,还是被孔斯听到了,无奈摇头,这个家伙,可真是爱演。 之后又无奈了,眼看着神会这个据点就被祭司打掉了,那么,以后该怎么了解更多的事情?在这个说话都可能被监听的地方,他该怎么做才能够知道更多关于神的事情。 而且,这太巧合了,就在他刚刚去过一次神会之后,神会就被盯上了,恐怕不少人都会觉得是自己做的吧,对新人的信任恐怕更不会有多少了,那么以后还能够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吗?166阅读网 。 正文 645 第645章 月色如同水波流动,再次从修炼中醒来,看到的还是满身银白之光,孔斯基本上都习惯了这种亮度,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月光并不明亮,而室内,却像是安装了日光灯一样,所有的月华都凝聚在一起,成了新的光源。 月和恶的力量么?孔斯想了想这种每次修炼时候都会出现的月华凝聚,突然悚然,想到了喝下人间极乐时候看到的夜色之中的倒金字塔,那么明显的光,谁能够忽视? 自己大约也是吧,如同那黑夜之中的火把,早已经被那些所谓上神收入眼中,无论怎么挣扎,大约都免不了飞蛾投火的下场。 剧情中大概也是吧,原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入了上神的眼中,然后莫名死去。 否则,谁能够解释一个没病没灾的年轻人,就是把自己笑死了呢? 面色沉静,孔斯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物,都是那么安静,但这安静之中,似乎已经有一张张开的大网,随时都能够捕杀网中一切。 赛义德不可信。 父亲,不可信。 而神会中的那些成员,连同那只黑猫,孔斯也都不会相信。 尤其是黑猫巴特,它会不知道特殊的能量波动会引来神殿的注意吗?如果说孔斯这个新人还可能因为不熟悉这种约束而犯错,它呢?难道它不懂得更多的生存之道吗? 事情从一开始,似乎就只是在对方的网中挣扎。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才微微见晴,许多人每天都会聚集在旅馆的大厅之中,还有一些不是旅馆的客人也会带到这里,大厅之中仿佛成为了一个新的集市,很多人在交换着信息和物品。 孔斯三天没出房门,再下来的时候,看到这种热闹的场景还有些意外,人群之中,赛义德的身影最为醒目,他喝着酒,就会吹嘘自己跟神殿祭司的友好关系,好像有多么大的背景似的。 往常他也会这样说,在没有来到艾利都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在艾利都认识多少大人物,神殿的祭司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其他的权贵更是多有点名。 但是到了艾利都,他的行动就谨慎多了,连同吹嘘在嘴上的朋友也隐藏了那些权贵的名字,只有神殿祭司还总被他挂在嘴上,言语之中的“上神保佑”也成了口头禅一样的话,一天之中总要说个十几遍。 阿里亚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给周围的人拿点儿什么东西,有些是他们从镇子里带出来的物品,有些则是来到这里的路上赛义德收购的,还有些则是在这里买的,连地方都没出,赚一个倒手钱。 “我去喊阿里亚。”凯斯跟在孔斯的身边儿,就要往人堆里挤。 孔斯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把人拉了回来,“不用,咱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不用轿夫。” “那怎么行呢?外面都是泥。”凯斯这么说着,却不敢坚持,见到孔斯已经往外走,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凯斯才现这个方向是往神殿那儿走的,就是走的慢了些。 “咱们是去神殿吗?” 凯斯轻声问。 “是啊,去看看。” 远在天边的父亲阿蒙不能够给他任何的帮助,而孔斯也不信任他的帮助,昨天他一直在想喝下人间极乐后听到的话,父亲是什么意思呢? 他远离艾利都,退居小镇,是否已经表示了不会参与推翻伪神的事情,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这一次会让儿子跟着赛义德再次来到这里,难道他不知道艾利都就在上神的眼皮子底下吗? 还是说某些事情是他也无法解决的,不得不让儿子走一趟,为了掌握自己的力量? 或者,投诚? 想想赛义德带着他来了之后做了什么,最先去见了神殿的祭司,然后,如果不是他提起想要多知道一些上神的事情,赛义德恐怕根本不会提起神会,即便如此,也表示只是去那里能够知道多一些的事情,并没有明确的让他参合的意思。 而父亲的那句话,“应该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道路,似乎也是在表明了一种观望的态度。 见多了不放手的爹妈,突然碰见放手放得这么毫无顾忌的父母,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原主真是亲生的,那么,便是他们有足够放手的底气。 脚步一转,孔斯找到了卖骆驼的地方,现买了一头骆驼,甩开凯斯,自己驾着骆驼往外跑去。 凯斯在后面追了一阵儿,追不上,只能赶快看跑回旅馆报信儿。 这一天,孔斯失踪了。 三天后,孔斯才回来。 “我的小主人,你可是去哪里了,可是急死我了。”赛义德一见到孔斯,先是不敢置信那个长了大胡子的人是自己的小主人,然后就是一叠声地叫苦,表示自己为了寻人,还特意找了祭司帮忙,神侍都跟着出动了,还是没有找到孔斯的身影。 “我就是出去转了转。” 孔斯说得云淡风轻,顶着一脸的胡子,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他的面容。 凯斯和阿里亚像是勤劳的工蜂,忙着弄了水来给孔斯洗漱,顺便刮去了那仿佛茂盛生长了半个多月的胡子。 刮胡子这种事只能够自己上手,阿里亚在一旁羡慕地看,普遍认为,男人的能力强弱跟胡子的多少有关,所以赛义德那满脸的胡子才能够惹来女人们的青睐。 而阿里亚和凯斯这种小白脸儿,只有被女人调笑的份儿。 因为他们都没上手,所以并不知道这些胡子都是用一种植物的粘液粘上去的,并非真正的胡子,为的就是遮掩容貌的作用。 三天的时间太短,来回的路上就要用一天,剩下的两天,孔斯引走了一个狮身人侍卫,用毒蝎设下埋伏,研究了一下对方的身体,还有头脑之中的那个类似芯片的能量板,之后的一天,他打晕了一个奴隶,贴上大胡子,混入其中,走入正在修建的金字塔中,研究了一下里面的布局。 在精神力的扫描之下,很多地方都无所遁形,唯一需要隐藏的就是自己的精神力不要出范围,引起不远处的倒金字塔的注意。 因为奴隶足够多,又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孔斯大概探查了一下金字塔的内部。 这些金字塔称之为神的宫殿还并不确切,通过观察很多预留的动力系统,孔斯大概确定这种金字塔更像是星级科技和玄幻力量的结合体,某些图纹不能简单归于阵法,也不同于单纯的科技,被他称之为能量阵,而这种能量阵跟狮身人头脑之中能量板,又如出一辙。 是另外的一种星际文明? 真正经历过星际时代,他当然知道,星际并不单纯有科技的存在,各种种族各种不同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挥出的巨大作用,才是星际文明最大的魅力。 如同那个小小的指挥棒,就是科技和魔力结合的结果。 为了能够研究一下那小小的指挥棒,孔斯差点儿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也是看到了更加高科技的能量炮,当那些倒金字塔的窗口打开,黑洞洞的炮口足以让人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幸好他的精神力对这些人来说也是一种异种能量,精神力做出的防护罩也并不在他们的能量体系之中,并没有被察觉。 一种文明和一种文明之间的隔阂是巨大的。 即便同样是星际文明,之间的察觉可能也是十万八千里。 之前孔斯总是觉得这种隔阂对他来说各种不便,在一个文明体系之中拼死拼活学了不少东西,结果穿越下一个世界,哪怕同样是现代世界,但是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了,甚至是谬误的,这种变动足以让人感慨学海无涯。 但那个时候,他只觉得隔阂好隔阂妙,同样是精神力,但因为修炼方法的不同,体系的不同,文明背后附带的规则不同,竟然就能够躲避对方的精神力探查,怎能不让人觉得侥幸呢? 这一次之后,他不敢再停留,这才匆匆回来。 那个好不容易到手的指挥棒,因为不清楚上面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追踪手段,他也只能够丢弃了,一同被丢弃的还有那个狮身人的尸体,被埋葬在黄沙之下,也许下一个沙暴过后,什么都不会存在。 “主人,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凯斯泪包一样,在阿里亚走了之后,哭唧唧地拽着孔斯的衣角说话,即便是房间之内,他也不放心,非要拉着点儿什么,把人收到视线之内。 孔斯满脸的无奈,之前怎么不觉得凯斯是这样的哭包性格呢?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去休息吧。” 三天之中,几乎没有睡觉的时候,有精神力打底,孔斯倒是能够精力充沛,但心累,总觉得身体上的疲倦已经到了极限。 凯斯反复跟孔斯确认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偷偷跑掉,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关上之后,孔斯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就知道回来会有更多的麻烦。166阅读网 。 正文 646 第646章 在旅馆休息了两天,孔斯感觉自己恢复过来一点儿了,再次准备出门,凯斯提心吊胆地跟着,恨不得拉着孔斯的衣服走,只怕他再来一次偷跑。 这一次,孔斯老老实实带着凯斯去了神殿。 神殿之中很清净,敞开着的大门似乎是欢迎所有人进入,但守在门口的灰衣神侍能够把所有不在名单上的人拦住。 孔斯想要进去却不能够,凯斯见状,提议道“不然我去找阿里亚过来,他一定能够跟他们说。” “不用了。”孔斯摆摆手,他本来就没有进入的执念,只不过是试探着来走一走,结果,自然是如同所想,他并不是受神殿欢迎的人物。 好容易雨停了,赛义德便忙得跟陀螺似的,孔斯出去的时候他早就离开了,孔斯回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见他这样,孔斯也没准备跟他说什么,如果什么都会被人监听,想知道的不能说,那其他不想知道的,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又过了几天,赛义德神神秘秘地跟孔斯说“听说金字塔那边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孔斯估算一下时间,就算是他掩埋不够深的狮身人被现,大约也不会传得这么快吧。 “一座金字塔倒了。” 赛义德压低了声音,好像这是什么大秘密一样。 “倒了?”孔斯的脸色有些古怪,那不本来就是倒金字塔吗? “你要去看吗?”赛义德主动问,然后说他准备去看看。 孔斯欣然应声,他当然愿意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仅是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有,金字塔的事情永远是艾利都的大事情,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不敢相信,如同他们最开始见到那神奇的金字塔一样,唯有亲眼看到,他们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祭司也在队伍之中,神殿的队伍格外显眼,除了祭司的白衣,神侍队伍的灰衣整齐如一,一眼就能够认出的鹤立鸡群。 “这可算是大事件了,连祭司都去,肯定是真的了。”赛义德坐在骆驼上,他没戴包布,浓黑茂密的络腮胡子露在外面,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显得牙白。 孔斯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半天的路程之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犹如灾难一样的现场,正在建的金字塔被压在了下面,倒塌下来的金字塔大约还能够看出形状,那些坚固的石块儿并没有因此散开,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也让现场更加古怪。 有火在燃烧,蓝色的火好像从金字塔内部冒出来的,在那一片升腾出一片蒸腾的烟雾。 “上神保佑!” 人群之中,不约而同地出了这样的声音。 祭司的脸色很不好看,停在原地,很长时间没有上前,直到周围的人还要往前走,他才拦了一下,然后独自率队上前。 神侍们排成两排,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好像拉起了一道灰色的桥梁,从沙坡这边儿直通金字塔所在。 孔斯眯着眼,能够看到那里凭空多了一道光门的感觉,有投影落在上面,这种投影如果不触碰的话是可以当做实体看待的,但是因为后面蒸腾的烟雾影响了光影效果,人像也有了些波动的感觉。 那并不是人的模样,倒像是…… 距离太远,孔斯不能够清楚地辨认对方的容貌,赛义德站在他的旁边儿,努力往那个方向看,很失望地说“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拜见神?”阿里亚有些兴奋地说着。 赛义德踢了他一下,一脚踢在了阿里亚的肩膀,并不重,只是让他晃了一下身子,“没见到祭司不让上前吗?在这儿老实待着。” 周围有些蠢蠢欲动的青年,听到这话也都老实下来,毕竟神殿的权威,在没有国王出面的时候,是不可动摇的。 孔斯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正想着要不然想办法靠近试试,就察觉到人群中有几人不同的动静,他们都蒙着头脸,看不到容貌怎样,但互相之间那熟悉的能量波动让孔斯察觉,这是神会成员。 “是你们做了什么?”孔斯回头,用精神力问,他这次没有蒙脸,那些人看到他的容貌,愣了一下,有两个眼神不善。 其中一个拉下头巾,孔斯认出对方是小胡子,他冲着孔斯点了点头,迅又把头巾拉上,跟他说“这是最好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孔斯还想问得更具体一些,就看到那些人蒙上一种类似黄色的布,缓缓离开人群,向着前方而去。 一种能量的波动之后,那些人就像是滴水入海,再也察觉不到踪迹了。 一只黑色的猫没有跟上队伍,而是站在一头骆驼的背上,看到孔斯,对他招呼道“你不去帮忙吗?还是要跟我一样留守?” “你们到底是什么计划?” 祭司不在,又离开了艾利都,孔斯也不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直接用精神力跟其对话。 “没什么计划,就是先破坏一个试试看,反正不能够让他们把金字塔建好,不然我们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黑猫懒洋洋地在骆驼的身上伸了一个懒腰,看得出它并不太担心这次的成败。 孔斯问起来,它说“这有什么的,大不了重新再来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冒险的。” 呵呵,十足的把握。 孔斯大约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不成功了。 什么事情大约都不能够说十足能成吧,连一点儿失败的风险都不想冒,成功对他们来说大约还很遥远。 远方的战斗很快打响,是以一声巨大的爆炸开始的。 冲天而起的黑云好像是蘑菇云的感觉,危险程度却被控制在了金字塔附近,并未波及远方的沙坡。 “啊——”怎么回事儿? 最先乱了的就是神侍的队伍,他们的队伍太整齐,以至于乱的时候太明显,沙坡这边儿的人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出来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大家开始不知所措。 有人从后面赶来,高声说“艾利都塌了,艾利都塌了。” “什么?!”好几个出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惊呼,“怎么可能?” 明明是前方生了爆炸,怎么艾利都会出事?所有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上午出来的时候还没事儿的。 来报信的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脸上一道道的黑,好像花猫一样,边说边哭“我就在城门看到的,突然就塌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敢进去,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孔斯却猜到了一些,如果说艾利都的神殿是为了那些上神提供信仰之力而存在,那么,当上神出事,急提取的信仰之力必然会导致神殿出问题,至于艾利都,谁知道是因为连锁反应,还是因为那些神会成员。 “这是谁干的?” 孔斯有疑问,直接就问黑猫巴特了。 “哦,那是里西斯干的。”黑猫似乎有些无奈,说,“他早都等不及了,我估计那些奴隶也是他杀死的,死掉足够多的人能够增强他的能力,同样的,能够削弱那些窃取信仰的伪神的能力。他早就想那么干了。” 所以,整个艾利都的人都为了他的一个想法而陪葬了? 孔斯的面色变冷,如果神的存在只是为了用人命来凸显自己的威能,那么这种神总该被灭亡。 真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天然站在这样的队伍之中。 本来还有些想要帮忙的心思,这会儿是彻底没有了。 孔斯远远地看了一眼战局焦灼的地方,那些神侍早就倒在了地上,他们并不具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到了这样的战场上,连炮灰都算不上,第一轮就会倒下。 眼下正在进行的是怎样的战斗,这边儿根本看不到,只能够从那时不时的异响之中判断其中的激烈程度。 还完好的倒金字塔共有三个,跟倒掉的那个距离并不算太远,能量炮已经展露出来,若不是怕伤害到自己人,恐怕早已经炮轰了。 这样规模的战争,恐怕这里也不能幸免。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已经不能够停留了,不要回艾利都,去更远的地方。” 孔斯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在一片哭声和慌乱之中,却让人的心里安定了许多,让人不自觉地看向他。 赛义德在他的旁边儿微笑,直起身,高声道“我是来自荒泽的赛义德,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的名字,我知道哪里有最好的绿洲和水源,我们离开这里还会有新的生活,能够建一座新的艾利都。” “我们、不回去吗?”有人小声问,城中还有他的家人,无论怎样,他想要回去看看。 赛义德的目光有些冷,看着那人说“如果想死,你可以回去看看,我们是要走的。” 他的话说得干脆利落,竟是让人从心底里信服。 孔斯环顾四周,这才现,商队中的人竟是都被赛义德给带出来了,而这些人这会儿也都自自觉地当起了说客,说服周围的人跟他们一起前往荒泽,重建艾利都,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预谋好的,孔斯恍然大悟。166阅读网 。 正文 647 第647章 回去的时候路过艾利都,还是有人不死心想要回去看看,但是赛义德的人,这些商队之中看似普通的成员,手中都有着防范盗匪的武器,这些武器就冲着那些往回跑的人举起……鲜血喷溅在沙地上,片刻之后便被晒干了,只留下暗红色的沙粒。 “你们,只有一条路能够走,如果不想要选择死亡的话。” 赛义德再次重申,这一次,不是商量。 撕掉温和的面具之后,赛义德这个大商人更像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盗匪,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逼迫着他们成为自己的奴隶。 哭声突然冒出来,然后又被憋下去,能够在艾利都生活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该如何选择。 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比起去当修建金字塔的奴隶,跟着走,也许能够活得更好,不是说要重建艾利都吗? 有那么一些本事的人并不是太害怕,还想要看看情况再说,至于本来就是奴隶的那些,更无所谓在哪里当奴隶。 一行人就这样开始了回程的路,赛义德领着他们,是在往出来的那个小镇走,那条他开辟出来的商路。 现这一点之后,孔斯一直保持沉默,他没有再去管身后的那些倒金字塔,也没有问那只站在骆驼身上跟来的黑猫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更加不去想那些冲到前头的神会成员最终还能活下来几个,安静地修炼着自己的能力,努力增加自己的实力。 远离了艾利都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更改,反而放开了些,能够猜测艾利都到底是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那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叫止。 “不要再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了,过去终究会过去,未来还在前方,我们要期待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 赛义德笑呵呵地说着,绿洲的篝火旁,他提议大家欢笑歌唱,舞蹈和烤肉总能够最快让人恢复精神,哪怕这些人中总有亲人在艾利都死亡,但几天的疲惫赶路,已经让他们没有力气去多想。 生活本来就离不了生离死别,他们早就学会了习惯,如今,不过是再一次习惯。 赛义德当先跳起了舞蹈,他虽然有些胖,但跳舞的时候动作却很灵巧,离远了看,像是个来回跳动的大气球,也有几分趣味。 很快,便有人跟上了他的节奏,商队的人在其中鼓动着,带着人加入进去,最开始是不敢不跳,活动开了之后,所有的郁结好像都随着汗水流出,让人轻松了许多。 孔斯早早地进了帐篷,继续自己的修炼,他的修炼很快,而且越来越快,被他称作巫力的力量持续增长着,增长的度过他的估计,是小镇生了什么吗? 月华的吸收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上限,这种轻易得来的力量已经饱和,孔斯以修炼灵力的方法来修炼,感觉自己大约是处在一个升级的瓶颈,如果再上一步,可能是另外的一种感觉。 回去的路程很快,经过一段艰苦的商路之后,这群硬生生聚集在一起的人也消失了最开始的仇恨,有了些同甘共苦的友情,看到那座水流充沛的小镇时,所有的人都有了安定的心思。 这个时候的小镇已经不再是小镇,仿照艾利都修建的城墙正在一点点建造,地面上的石块儿还不够高,却已经能够看到大概的规划,想象以后城市的模样。 赛义德自来熟地给大家介绍着各个区域的用途,如同艾利都一样的规划,让很多人有了一种自己其实是正要参加艾利都的重建。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神殿并不是专门为了祭司侍奉神而准备的,而是新的神的居所。 “我的孩子,欢迎你回来。” 孔斯的父亲穿着如同祭司一样的白袍,站在神殿门口的台阶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么耀眼,耀眼到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够看到他伸开手臂,似乎是要拥抱的样子。 孔斯停顿了一下脚步,走上前去,才踏上台阶,还未与父亲平行,就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很是亲热地拍了拍孔斯的后背,说“我的孩子,你做得真好,比我想象中要好。” 踩在骆驼身上的黑猫这时候跳下来,三两步窜上了神殿门口的公羊雕像上,踩着公羊的头,说“你竟然成了主神,阿蒙,你欺骗了我们!” 它的话语之中完全是陈述,似乎并没有怒气的成分。 阿蒙回头,看到黑猫巴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欺骗,不,只是我更会隐藏而已。”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过头来,搂着孔斯的肩膀,让他跟随他进入神殿,“前面是他们参拜的地方,我们的雕像都在这里,中间是祭司的居所,你想让谁来当你的祭司?凯斯小了点儿,你可以另外选一个更能干的,后面是我们的房间,在真正成神之前,我们都要在神殿之中居住,我和你的母亲已经先搬过来了,你的房间也准备好了,你母亲亲自准备的,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再修改,我们以后会有很多人,这里将成为新的艾利都。” “父亲……”孔斯随着他的脚步往后走,扭头问,“这一切,都是您计划好的吗?” “孩子,该生的总会生,我们不能够逃避,同样,当一切重来,我们注定为神。” 阿蒙的话语之中流露出某种宿命的味道,神神叨叨的,好像早就把一切看在眼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黑猫一直在雕像上来回跳跃,这个神殿之中有很多的动物雕像,它这会儿站在一个猫头人身的雕像上言“是啊,我们付出了生命,而你,坐享其成。” “巴特,如果你还想要在神殿中拥有一席之地,那么,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相。”阿蒙这般说着,他的话语平静,似乎并没有被黑猫的话激怒。 黑猫呆呆地立在雕像的头上,好一会儿,才有些沮丧地说“是,我知道,是你的伟大获得了众神的权力,是你的光荣扫去了蒙昧的悲哀,是你,是你,是你的……都是你的……” 阿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间隔了两个雕像的黑猫,说“我会在神殿之中为你留下一个位置,或者你想要一个新的神殿?你的聪明值得赞美。” 孔斯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大概都能够想明白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阿蒙计划着远离那些不堪成事的神会成员,躲在小镇上展,好像是怕了那些伪神的势力,其实上却是谋求了一条新的出路,而有那些不死心的神会成员留在艾利都跟伪神找麻烦,他的展就能够做到悄无声息。 那些激化的矛盾只会由剩余的神会成员来承担,那些伪神,也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神会成员身上。 神会成员不甘永远处于劣势,想要□□,最终只会造成一些不可控的事件生。 赛义德带着孔斯去艾利都,为的就是就近应变,赛义德的能力毋庸置疑,至于孔斯,可能只是一步闲棋,如同黑猫一样的神的造物,需要更多的用处吗? 能干自然最好,不能干,也可以当做宠物一样宠爱着,神所钟爱的,不需要理由。 所以,赛义德口口声声“我的小主人”,但真正的尊重却没有几分,孔斯大约不是第一个“小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真正让他分量更重一些的就是那些莫名激的能力,这也让他受到了更多的重视,能够品尝到剧情中原主从来不知道的人间极乐,听到那句好像包含着父爱的话语。 所有的一切,本来就不用他插手,被暴露的神会成员,巧合的倒金字塔倒塌,不得不进行的生死一战……黑猫巴特足够聪明,把自己摆在了明面儿上,当做一个傻乎乎的棋子,用能量波动引来了神殿的关注,有意无意地制造了更加紧张的局势。 而当决战到来,它又暗藏私心,把自己留在了最安全的地方,现了赛义德的做法别有目的,却从来不加以提醒阻止,跟着来到这个新的正在建造中的艾利都,为的,就是神殿之中的一个位置,坐享其成的位置。 它曾经对孔斯出提醒,是善意,也是恶意,它……并不是自己所言的那么无辜。 在整个计划之中,孔斯的作用如同一个看客,其实,也许可以不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但,孔斯暴露在伪神的眼中,很可能就会把他们的注意力移到阿蒙的身上,所以,才有了倒金字塔的倒塌。 两百多年的研究,如果阿蒙的力量真的是太阳之下,无物不见,他就会知道更多倒金字塔的弊端,知道怎样让它真正倒塌,再加上……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收买了图恩,不然,我们不会那么快暴露……”黑猫最后说了一句,不等说完,跳下雕像离开了,它大约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为自己的妥协找借口,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蒙没有理它,继续给孔斯介绍神殿的布局,孔斯也没有再问什么,跟着他去看了自己的房间,同时见到了他的母亲,彷如一个外出归来的孩子,赢得了母亲不少的关爱。 “我的孩子,我真为你骄傲,你的力量很强大,这是月和恶的力量,继续努力,让你的神位更加稳固。” 母亲莫奈特柔声说着,看着孔斯的目光充满着喜悦和骄傲,她就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真切地喜爱自己的儿子,然而,如果原主真的是造物,那么她的表现同样不会有什么不同。 “是的,我知道,我会继续努力的。”孔斯这样承诺着,同时问了一些自己对于月华力量的疑惑。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恶的力量”了,是不是这些之中真的有什么“恶”呢? “慢慢来,我的孩子,慢慢来,你总会知道你的力量是怎样的,这并不是别人能够告诉你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明晓。” 很好,说了等于没说。 孔斯默默点头,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 在这个神初初展的时期,恐怕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力量也是一知半解吧。 至于那些伪神,看过了那种几乎可以当星舰使用的倒金字塔,孔斯倾向于他们是来这里窃取了某种规则为己用,这才能够凭借科技和魔幻的手段迅占据了上层信仰,成为这里的神明。 但这种神明,如果真的有天道存在,恐怕根本看不惯这样的外来神明,那就如同闯到家中的小偷,是需要赶出去的,所以,才催生了这些本地的神,否则大约不能够解释为什么有了能力之后不认为自己是人,而认为自己是神。 这要多中二才能够在获得一点儿能力之后就以为自己是神明啊! 他们又不是智商不够,能够这么想,必然是有什么暗示他们这么想,或者明确告诉他们,否则谁能够那么肯定地怀疑目前所信奉的神都是伪神? 这就跟古代社会突然有个平民说皇帝是假的一样,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否则谁都不会这样异想天开。 这么想着,孔斯就没有再纠结这件事,目前需要开展的是新的生活,作为本地神的新生活,具体来说就是成长期的本地神的新生活。 新的艾利都一天比一天壮大,神殿之中的祭司齐备,也有了新的信徒,信仰之力的增长让孔斯跨越了他以为的那道屏障,然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如果他不想成为新的伪神,就需要马上开始新的穿越之旅,到下一个世界去积累力量,显然,系统能够开的后门是有限的,能够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力量的神造物,却不能够让他堂而皇之地享受着本地神的尊位,尤其是在本世界遭到过外来物种侵夺神位的事件之后,对类似的事情就会格外敏感。 【知道了,马上走。】 孔斯见了一下凯斯,在他的坚持下,小白兔凯斯还是当上了神殿的祭司,不过因为这次的神都是一家人,另外两位祭司的地位居于凯斯之上,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工作倒是轻省。 “您要走了?”凯斯很疑惑,对于孔斯,他一直当做主人看,哪怕这位主人成了月神,他还是他的主人。 “您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个新的世界,或者有一天,可能也会去看看那些外来伪神的世界。” 并不是所有参战的神会成员都死了,有几个活到了最后,他们寻着黑猫巴特留下的线索,也来到了这座新的艾利都,知道了自己受骗的经过。 可惜,他们来得比较晚,已经不可能影响大局,除非他们愿意在重伤的情况下再次跟阿蒙开战,否则只能够接受阿蒙的退步,在现有的神系传承之中加入他们的存在。 至于死掉的那些,如果有关系好的,还能够加一个名字和故事上去,否则,便只能够淹没于尘埃。 他们所有人都不再提起伪神的事情,力图让人忘记那些存在,两代之后,便会彻底消失的伪神自然不值得记忆,哪怕这一战也可以当做拯救世界来看,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历史篇章。 但这些十分明白信仰之力作用的新神们,有志一同地决定灭掉最后的土壤。 杀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断绝伪神的信仰吗? 哪怕一个字的记录也会让他们感到不安。 连同那些倒塌的金字塔,因为没办法完全消除,最后只能够去掉内部的外来痕迹,让那里成为坟墓,埋葬艾利都死去的那些人,彻底封印他们最后的信仰。 因为这样的有志一同,“伪神”这个词被禁止了,没有人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同样听不懂它所代表的含义。 凯斯的神情有些迷茫,“外来的什么?” 孔斯现了自己的失误,摇头笑了笑,好了,什么都不必交代了,他根本不想去跟隔壁的阿蒙和莫奈特说什么,自从现了自己其实也是造物之后,他就不想见那两人的样子。 而那两人,总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人要成为神,这一步要走多远,有的时候可能就是向前一步,有的时候就要迈出很多。 危机过去之后,没有了伪神的威胁,上天显然不能够更多宽容,他们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民众口中的神,而非真正的神,充其量只能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类。 如果知道留着那些伪神有助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少走一些晋升之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着急灭掉那些伪神。 孔斯想着,笑了笑,对着凯斯摆手,然后向后转,冲着自己的雕像走去,那个雕得一点儿都不像他的年轻石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银白色的月光照在石像之上,而他,就像是融入了光芒之中,又像是进入了石像之中,就此消失。 “主……神,月神?”凯斯愣在原地,看着白光逐渐消散,看着再次露出来的石像,总觉得跟之前似乎有了些不一样,于是,果然真的是神了吗? 扑通一声,他跪在了石板地上,虔诚地叩拜石像,信仰之力散着白色的光芒,一条细线连接在石像和他的身上,让他的面容也多了几分圣洁之气。166阅读网 。 正文 648 第648章 炙热的风吹拂过脸上的面巾,好像带走了皮肤的水汽,干燥得让人想要舔一舔嘴唇,脚下的沙子如同流水一样起伏不定,这会儿还凹陷的地方可能稍后就会成为一个小坡,如同水波一样的纹路呈现在无人踏足的沙面上,好像一片黄色的海洋。 过高的温度让视线所见都似乎在升腾着透明的烟雾,从头到脚都像是处在火炉之中挂烤,身体的本能在渴求着冰冷的水,而这种渴求让路程更加显得漫长。 “还有多远才到啊,不是说那处遗址就在河边儿吗?我可真是昏了头了,沙漠之中哪里有河啊!” 年轻人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还有些干哑。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还有河流的地方现在说不定也都是一片黄沙,想要找到总要花些力气才好,反正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在附近,你难道不想当探险家了?这会儿就放弃,你是走不了这条路的。” 走在前头的一个戴帽子的男子回头,他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配上那个蒙住了鼻子和嘴的白色布巾,根本看不清面容。 他的声音就要精神多了,透着些活力和勃勃生机。 “我的亲哥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弃了,反正我是一定要跟你一样当上探险家的,这次考证,不管怎么说,我都考定了!” 年轻人强打起精神来,他当然知道探险家这个行业不好做,随着科技的展,探险也显得更加简单,只要有足够先进的设备,足够的科技支持,有些地方甚至能够远程勘探,职业冒险度大大降低,同样也降低了其中的风险和乐趣。 但,他还是喜欢。 探索未知,不就是探险家的目的吗? 能够成为某种文化的探索者和先知者,简直是太让人振奋鼓舞了,他才不会就此放弃。 只是,随着古迹的减少,探险家这个证是越来越不好考了,谁让行业规定,探险家只有勘探到一处并未证实的古迹才能够取得证书呢? 这种含金量,足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但其行业的高待遇,也让很多人流口水啊! 想想他哥,一年到头,什么地方都去玩儿,反正探险家不要求必须一年考证多少地方,只要出门就算数,还能差旅费全额报销,更不要说各种先进设备了,简直是要上天的节奏。 这么潮的职业,他怎么能够不参加? 说起来就让人羡慕啊! 高工资,高福利,高自由度,年轻人想到这里,身上好像又有了一股子力气,腰板儿都挺直了许多,他比别人更有些优势,自家兄长为了他,专门买到了一个还未现世的遗址消息,他的路,已经比别人顺了很多,自然更加要努力。 男子回过头,没有再说话,早知道自家弟弟是属牛的,越是不让干什么,越是要干什么,自己当初纯属是误入歧途,他么……好好的康庄大道摆在他面前,他就是不走,非要往那种羊肠小道上走,只能说有钱任性了。 骆驼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能听到驼铃在呜呜的风声中叮叮当当,一行人背着不少的装备,时不时停下来架设一下,看看信号,查查路线,走起来的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一天天的,直到晚间行到绿洲,方才让人松了口气。 不等人取水就扑腾到水里去的年轻人脱了外衣,如同鱼儿一样在湖水之中畅游,这一片绿洲面积挺大,除了他们,还有人在宿营,看到他那祸害淡水的样子,不少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没有谁愿意喝别人的洗澡水。 “行了,快上来,晚上凉,小心闹腾感冒了。” 男子率先开口,把年轻人叫上来,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弟弟真是太不省心了。 进入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谁知道都会遇到什么人,凡事谨慎小心都嫌不够,他还这么张扬,简直是生怕自己不拉仇恨,谁知道周围的人有没有小心眼儿的就此记恨上他? “我还没游够呐。”年轻人不情不愿地出来,无视了别人不喜的目光,抱怨地对着兄长说话。 男子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不轻不重,是告诫的味道。 帐篷已经搭好了,骆驼也被栓到了一边儿的树上,能够在沙漠之中找到这么一片绿洲,简直如同奇迹一样,披着浴巾坐在火堆旁,看着寂静的夜空,一弯月牙斜着,月影落在逐渐平静的湖面上,光亮似乎都成了双倍的。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年轻人仰头看天,双手支在身后,轻声说着,“看着这样的天空,才会想到那样的诗句吧,不知道我们现在待的这个绿洲,古时是不是也有人来过,他们又做了什么?会不会在这里埋下什么宝藏?” 探险家最大的工资其实并不是公会的,而是他们现一处遗址之后,从中获得的利益,名誉的还有实际的。国际公认,探险家现的遗址收益,百分之七十上交给所属国之后,自身能够获得百分之三十的利益。 如同他的兄长,不过是现了一处遗址,就踏上了富豪榜,这种一夜暴富简直刺激着所有人的心。 若非还有探险家公会在管理,恐怕这个行业会混乱到各种乱象丛生。 “要是真有宝藏,早就被人挖走了,你当金属探测仪是摆设啊?”男子毫不留情,再次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挖掘到财富,探险家的人数也不会只有寥寥几人了。 “哥,你可别打了啊,再打我头,我跟你急。” 年轻人有些不满地反抗。 兄弟两个打闹了两下,扬起了一些沙粒,差点儿迷了眼,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喝水休息。 一夜的休息之后,早晨再起来,隔壁的人已经走了,男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招呼着队伍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这才起来继续赶路。 昨天的风沙早就停了,今天早上没有风,地面上的痕迹就残留了一些,有人弯着腰查看,然后跟男子说话。 年轻人凑过去,问“怎么了,现了什么?” “没什么,昨天那些人,恐怕不是干什么正经事儿的。” 做探险家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不讲规矩没拿证的“探险家”,他们的目的就是财富,因为没有证,不敢直接上报国家,便只能够获得其中的实际利益,为了取得更多的实际利益,甚至会破坏部分具有历史价值的物件。 这些人相当于探险家的大敌,每次碰见都会让人痛心疾。 “我们要加紧度了,恐怕他们已经去那遗址走了一圈儿。”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好,他能够得到消息,那些人也会得到消息,毕竟现这处遗址的人就是直接把消息卖钱的。 轻轻叹气,这种一个消息卖几家的事情,他们根本防范不了,杜绝不了,也没办法处理,现在的法律,到底还不能够规范到那里。 “那就赶快,要不然把他们逮回来。” 年轻人着急地说,说着就想要调头去抓人。 一把被男子抓住了背包的背带,拽住了,“行了,闹什么,你凭什么去抓人,以为自己是警察了?警察抓人还要讲究证据呐,现在我知道的都是猜测,你有证据吗?” 一通问把年轻人的气焰打下去,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又缓和了语气说“这都是我的预感,毕竟这种事情碰见的多了,真正的也不知道怎么样,咱们快点儿就是了。” 再行走这一路上就没有怎么耽误过时间,之前还能够细细讲解的部分,如今就大略说一下便带过,年轻人也有了些紧迫感,本来以为只有他们来寻,度不快,有那么点儿旅游的意思,边走边玩儿。 如今知道可能已经有人去过一趟,生怕最要紧的东西都被人带走了,不得不加快度,就没了那么悠闲的心思,一个个效率都提升了许多。 走了不过半天,便见不到什么痕迹了,再次刮起来的风很容易就吹起那些轻飘飘的沙子,遮盖住了之前的足迹。 几天的赶路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消息中说的地方,这个本应该被黄沙遮掩的地方,因为这个季候的风,重新暴露出来了一部分,干涸的河床,城墙的废墟,还有那已经快要风化殆尽的尸骨,之前应该是一直掩埋在地下,才没有遭到更大的破坏。 队伍的度再次慢了下来,要一点点清理痕迹,找到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个最有价值有的时候并不是贵金属,按照时代划分,某些时代可能就是一个胡写乱画的骨片,就价值千金。 男子看着那几个尸骨,眉头皱得很紧,这些明显被翻动过的尸骨之上,已经没有了应有的饰品,光秃秃的,有些骨茬一看就是不久前掰断的,分明是那些人为了取得上面的东西,粗暴折断的。 “走吧,先进去看看。” 巨石宛若一条线,规划出了城内城外,见过很多遗址,男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座曾经的雄伟城市,当然,在今天看来,可能就是大点儿的乡镇,甚至还没有乡镇的面积更大,但其历史意义却是重大的。 在某些时代,哪怕是一个火把,代表的都是文明的标志。 年轻人不懂得这些,他虽然也学了一些相关知识,但探险家这种职业,本来就需要所学十分广博,如果能够有针对性,估计也用不着探险家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现某些时间隐藏的历史,至于是哪个时期的历史,则看运气了。 走入可能是城墙的那条线,进入到内部,看到的大部分还是废石,这么长的时间,只有废石才能够残留到现在。 “他们是哪里弄来的石头,我记得这里附近都没有什么山,全都是沙漠啊!” 年轻人边走边问。 他东张西望着,很有些失望的感觉,实地看到这些,似乎并没有电视上所见那么美好。 “呃……”男子似乎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说,“可能是以前有山吧。” “嘁——”年轻人给了个白眼表示不屑,把一切问题都推给时间,可真是个好答案。 对于城市的清理显然是个大工程,而这边儿的废墟大部分一眼看不到什么价值,需要更仔细的搜寻,男子还是怀疑有价值的东西被带走了,便寻着一些痕迹查找。 架子架设起来,大型的防风布铺展开,阻隔了部分的阳光,望远镜查看了周围的环境,有人高声“不远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我看到一个金色的闪光。” “什么?!”男子立刻上前,接过了望远镜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点金光闪烁。 “离这里不远,我们先过去看看。”一边说着,男子一边出了信号标记,同时在公会上标注了此地的坐标,说明部分情况,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公会的人帮忙,抢先声名,获得最先现人的利益。 年轻人跟着上了骆驼,又来了五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往那个方向赶去。 金属探测仪一直没什么反应,哪怕来到那金色之前,还是如同坏了一样,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该不是坏了吧,连黄金都看不出来。”年轻人看了一眼,就上去触碰那个露出来的金色尖顶,像是塔尖一样的东西。 “别碰。”男子打掉年轻人的手,训斥他,“如果真的是黄金,哪里会过去这么长时间还这样亮闪闪,你以为金矿一开始就是闪亮的吗?” 没有经过加工的金矿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亮度,所以,这是什么样的东西,真的是金属吗? 几人拿出了零部件,组装了几个便携式的小型挖掘仪器,安装好能量板,看着它们迅地开始挖掘。 男子看了一下时间,估算着说“晚上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全貌了。” 等到月亮再次升起,挖掘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整个金字塔暴露了出来,金灿灿的,反射着那微弱的月光,好像会光一样。 仰望着那巨大的金字塔,年轻人脸上满是兴奋“这次我肯定能够得证了,这么大的金字塔,我是当定探险家了,这可是创举,以前从来没人现过的。” 以前现的金字塔,哪里有这么亮闪闪?! 男子的表情也有些兴奋,他有一种预感,这并不是简单的金字塔。 当夜,他们没有回到那座废墟城里休息,而是就近在附近搭了帐篷,年轻人临睡前还去那金字塔附近转了一圈儿,他总觉得那金字塔哪里不对劲儿,睡觉的时候还在琢磨。 “所有伪神都要死!” 黄色的布抖动起来,好像是黄沙漫天,一些蒙着头脸的人冲出来,他们并没有多么高大,却携带着一种难言的气势,几乎让人窒息。 薄薄的光幕好像是在晃动,打碎的那一刻,一个黑洞洞的门露出来,蒙面人冲了进去,蓝色的火焰在燃烧,一些烟雾从门中冒出来,赤红色的火花不时闪烁,映衬得那些金色都成了橙红。 “轰——”爆炸声响起,好像是□□爆一样,连天空上都出现了黑色的烟雾,在那一瞬间,白天变成黑夜,一片黑暗之中,蓝火和红火之中,金色的金字塔好像一个虚幻的影子。 绿色的植物在一侧枯萎,瞬间燃烧成一片火海,不远处,似乎能够看到倒金字塔的影子,因为火海的热焰,它们的影子似乎在晃动,如同海市蜃楼一样,不那么真实。 “你们杀死了自己的同类,你们更该死。” “与其让他们为你们提供力量,不如让他们去死,免除其他人被奴役,你们死了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你们该死!” 不知道是哪里的声音在说话,有些乱,乱糟糟的,分明是听不懂的语言,但其中的意思却莫名让人懂得了。 还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复杂情绪。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机械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星反叛”之类的话,但这些声音并没有传递出去,一些动物破坏了墙壁之上的图纹,用生命为代价。 这是一场惨痛的战争,两方几乎近身肉搏,到最后,存活的蒙面人没有几个,他们留下了同伴的尸体,有的甚至吃掉了同伴的尸体,带着一身的血色离开了那道门。 吃人! 猛地坐起身,年轻人摸着额头上的汗水才现自己竟然是在做梦,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好像还都在眼前,他看了看帐篷里的兄长,还在睡梦中,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什么,悄然起身,拉开帐篷的门走出来。 旁边儿的金字塔依旧闪亮,他走到了梦中那个门的位置,面前却是金色的严丝合缝的巨石,看不到门的所在,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触碰,手心的触感却并不是冰冷的石块儿,而是空的,他的手,竟然伸进去了! 显然,并不是自己学会了什么穿墙的法术,而是这里根本是一处视觉欺骗。 年轻人兴奋地顾不得许多,直接踏入了金色巨石之中,他的身影消失在外面。 月光骤然明亮了一下,金字塔好像有了些晃动,下一刻,消失了所有的踪迹,只留下一片空无一物的深坑。 次日,男子醒来,不见一个空帐篷的弟弟没有多少意外,年轻人总是活泼好动,他走出帐篷才现昨天现的金字塔不见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好像昨天所见都是虚妄,而同样不见的,还有他的弟弟。 探险之旅成了寻人,最后却一无所获,除了那几个人能够互相证明他们见过了一个闪闪光的金字塔,其他的人,什么都不能说明,出现和失踪,都是个谜。 若干年后,有人又在这里现了闪光的金字塔,有人再次失踪,探险界就此多了一个谜团,一个关于金字塔的谜团,没有人能够解释它的来历和奥秘。166阅读网 。 正文 649 第649章 【神之体,提交。】 每次遇到这种必选,无论多么心痛,还是要放弃,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这种糟糕的心情持续到好一会儿,他都维持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的状态,直到外面儿传来喧闹之声。 “天啊,好真实啊!不愧是全息网游!” “太智能了吧,npc都跟真的一样,说什么都能聊得上来。” “这就是有了智脑的好处吧。” “啊,npc也可以杀。”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 “蠢货,一上来就被npbsp;可真是愚蠢透顶。” 窗户上没有窗纸,木质原色的窗棂之外,能够看到一个个身着类似白褂黑裤的人在吵吵嚷嚷,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刚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要摸一摸,连自己的身体都摸了好几遍。 站在大街上做这样的事情,显然不太雅观,周围的那些穿着更正常的村民已经露出了些鄙夷的神色,而他们还在原地又闹又跳,似乎是在实验自己的身体状态。 “呀,他们头上都没问号了,我该找谁接任务?” “笨啊,直接跟他们说话就行了,总能够找到任务的吧。” 刚才还聚在一起的新手玩家们,很快各奔东西,一个个去找寻能够做的事情去了,还有一些还在原地抱怨“早知道白板状态是这样,我就多花点儿钱买游戏舱了。” “是啊,买了游戏舱相当于有了正式的身份,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短暂的抱怨之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了,谁让游戏舱实际上的价格比游戏头盔贵多了呢? 路边的小屋之中,简单的木板床上,躺着的青年穿着暗蓝色的锦衣,很古风的感觉,他闭着眼,似乎是沉浸在睡梦之中,好一会儿才睁开,准备看一看这个大唐江湖。 这是全息网游刚刚起步的时代,这款抢占了先机的大唐江湖致力于打造一个真实的第二世界,而它,也真的成功了。 原主叫做谢淮瑜,现实世界中的身份是个富二代,家中几百亿的资产足够他躺在钱堆儿上享受到死,能干的兄长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身体健康的父亲还有女强人的母亲,怎么看也能再奋斗几十年的样子,这个时代,人类的寿命已经得到了稳步的提升,活到二百岁不再是梦,于是很多事情都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以二百岁的年龄算,二十多岁的青年现在还年轻,不用着急为社会做贡献,好吃好喝好玩儿,就是最大的事业了。 在此之前,原主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享受着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子,高调张扬地在脸书上成为“求嫁”榜前十,进入了游戏之中,也是充了不少的钱,准备一举冲上高手榜。 为此还取了一个霸气的名字叫做昊天大帝。准备在游戏中延续他的一贯作风,张扬到死。 以上是记忆,能够看到,原主的性格虽然有点儿小缺憾,比如说霸道总裁什么的,自恋无敌什么的,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正常的,并没有太多需要谴责的地方。 但是剧情中却出现了转折,原因是第一高手抢任务,该任务还是隐藏的唯一任务,原主就差一步就能得到,结果偏偏比第一高手慢一步,心气不顺之下就开始用钱砸人。 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偏差,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呢? 第一高手惨遭轮、白,这种事情,若是放到普通游戏之中,可能就是换个号东山再起的事情,反正小号也多,不至于为此一蹶不振,大不了江湖再见,换个游戏就是了。 天南海北,若不是同一个网络,现实中连见面的可能都没有。 但,全息网游有所不同,这位高手被轮白之后竟然脑死亡了,事情才闹大了,大家才知道如果把痛感维持正常状态,反复几次死亡之后,大脑就会接受“死亡”讯号,真正死亡。 这位高手也是个能人,他为了体验游戏的真实,硬生生挨着真实的死亡痛感坚持了十几次,足够庆幸的是当时大家的普遍等级都不高,即便被轮白,也不过是被杀死十几次而已。 有人为了讨好原主,还让原主亲手杀了他十次,看着他原地复活然后被杀。 本来pk就是游戏之中的爽点,但人死了之后再看,就现这件事不是那么美妙了。 足够张扬的原主不用大家怎么人、肉,就被搜索出来具体的信息,然后就有谢家的对头开始攻击他们,所有的小缺点都被放大一百倍来看,曾经上学时候的同学,当时捧着他从他手中拿好处的,一转头就说校园欺凌。 似真似假的受害者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对头们硬是从谢淮瑜这里撕开了一个攻击谢家的口子,就此一不可收拾。 商业圈中,一个坏名声,可能就会永远翻不了身,毕竟信誉问题已经能够当做等价货物的时代,没有信誉的人只会被踩在脚底。 谢家最后怎样,剧情中不知道,原主死得早,有些仗义江湖的侠士用轮、白的方式弄死了他。 其实,在知道痛感下调可以避免脑死之后,原主已经下调了痛感,几乎达到零的程度其实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但,原主还是死了,死于心脏骤停? 因为剧情都是站在原主视角的,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剧情之中也不会显示,所以,原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剧情之中自然也只会突兀地显示他的死亡结果而已。 呃,似乎只要避免去跟人结仇就可以了,尤其那位第一高手,名字这么简单直白,真的好吗? 好吧,这么直白的名字,看到的避开就是了。 终于舍得起身的谢淮瑜伸了一个懒觉,这次的世界似乎很好玩儿的样子,全息网游啊! 星际时代,全息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技术,但是那种时候面对敌人,谁有什么心情去玩儿,学东西都来不及,游戏绝对不会成为生活中的主旋律,跟异族永恒的战斗才是最终的主题。 现在么……也许可以好好玩儿一下。 想着,谢淮瑜做了一件事,展开自己的属性面板,改名字。 昊天大帝什么的,这耻度也太高了,谜一样的中二病。 取名字是个费脑子的事情,谢淮瑜差点儿想要用自己的名字,最后还是稍稍改了一下,改成了“谢家”,估计谢家玩儿游戏的也就自己了,他一个人代表全家。 走出茅屋,能够看到一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杂草,远山在望,树木葱茏,鸡犬相闻,周围几个类似的茅屋在,还有一个二层的小竹楼,更远的地方,溪水如同泛着金色的腰带,绕成一圈儿半圆,环着整个村落。 这是碧霞村,因为旁边儿的碧霞山而得名,村中人自给自足,最大的长官就是村长,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镇子,名字简单地叫做碧霞镇,来回有一条细长的马路能够通行。 拿着刀剑的新手侠士们正在努力进行各种鸡飞狗跳的升级任务,有帮裁缝采集蚕茧的,有帮厨师杀鸡的,还有人接了猎户的任务,跟着去山里打狼群。 完成了任务的在村长那里一蹦三尺高,大约是学了轻功,然后就开始不老实地跑到某个山崖那里进行跳崖活动。 房屋顶上也有了不安分的人,村里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于是就能够听到“噗噗”的破空声,被不知名暗器打下房顶的人开始高声“谁t打老子的?” “sb,不知道不能上房顶吗?” 原来可能会作为字幕的东西如今根据距离远近能够用耳朵直接听到,如果距离太远,想要实现远距离通话,还可以用飞鸽传信,这种信具有一定的私密度,仅仅拿下纸条的人可听见。 于是,如果是被人抢先拿走了飞鸽传信,消息的泄露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因为这一点,当洁白的羽翅在空中划过的时候,有已经学了射术的人拉弓去射,偶尔还真能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谁让飞鸽不仅可以传信,还能够捎带很多东西。 猎杀飞鸽,未尝不是一种获取财富的好方式,不过因此增加的罪恶值,如果哪天进城之后被官府逮到了监狱里,可不要怪人家抓了无辜。 游戏中,并不采用单独红名的方式来判断好坏,而是用最为精准的罪恶值来衡量,获得不义之财会积累罪恶值,杀死好人也会积累罪恶值,根据所杀之人所属的阵营,会获得相关阵营的仇恨值什么的。 如果滥杀npc,也会降低自身的亲和力,增加相关的罪恶值和仇恨值,对以后的任务造成影响。 如果想要降低罪恶值,还要接一些能够增加正义值的任务,如同帮助公门中人抓捕盗匪,维护一方百姓平安什么的。 如果以上都不想做,还可以做生活玩家,制作一些游戏中能够用得上的小物品,买卖给职业玩家赚钱。 因为游戏整体偏古风,所以现实中能有的买卖在这里都套了一层古风皮,乍一看也是满眼古色古香的和谐。166阅读网 。 正文 650 第650章 一进入游戏默认一级,而一只鸡都有二级,领头的更是能够达到五级的程度,只看那微微亮的利爪就知道不好惹。 把集中在大公鸡上的目光移开,眼前展现公鸡等级血条的数值自动就隐没了,一切看上去又是正常的田园风光。 穿着短打的新人们握着把菜刀,有的甚至只是木棒,和公鸡搏斗着,有人不时呲牙,不调低痛感的话,被抓一下还真的不可能毫无影响。 “调低痛感还有什么意思,好容易全息网游,玩儿的就是一个真实。” 手臂上被抓出血还坚持握着刀冲在对抗公鸡最前线的女孩子说起话来一派大气,好容易杀死公鸡之后看着自己已经成了布条的袖子,轻轻一叹“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耐久度了,这种情况下,看个人选择吧。” 要是选择坚持,大概也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只是穿着新式的流苏装,大约会被“有伤风化”为名禁止进入城市,要是选择更换,很好,昂贵的成衣铺子正在等待着你,还有相关的收集衣料的任务,如果运气好,一个任务下来,足够让你了解村庄里的所有人口,以及他们需要什么。 游戏的老套路就是一环套一环,明明是要买衣服的,最后给某某人送酒,或者直接到野外打皮子,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不耐烦跑任务升级,也可以直接到野外拼搏,每次捕杀猎物都会得到经验值,经验值足够了,自然也能够升级,这就跟厨师做多了菜自然提升等级一样。 谢淮瑜算是第一批进来的,主要都是新鲜的心思占上风,对于升级还真没有多么迫切的需求。 各个游戏工作室的人进来就更加功利了,抢占第一桶金,组建自己的团队,自己的公会,自己的势力,甚至建城,整合游戏资源什么的,桩桩件件都不容他们拖延。 于是哪怕是新手村,也能够看到行色匆匆的人,似乎根本不用熟悉全息的感官,直接就投入到了为生活的奋斗之中。 谢淮瑜的系统背包里有着制作精良的长剑,往腰上一挎,自然就有了些侠士风范,直接走出村庄,到荒野之中去,也没人觉得奇怪。 玩家在十级之后才能考虑拜入门派的事情,在此之前,除非特别有运道,否则只能老老实实在新手村附近晃荡,等到等级足够再去投入各个宗门之中。 而江湖之中,各宗门并非亲如一家,正道魔道,天然分成两个联盟,还有些中立门派,都是需要考量的,这其中还有官府的力量。 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框架搭好了,这些玩家自己进去也不会是铁板一块儿,自然会有相互之间的争斗和竞争。 该游戏截取的是大唐时候的历史,自然也有各种外族人,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以想见这其中必然也有不少的矛盾隐藏其中,每一个翻出来恐怕都是一个大浪花。 最后叠加在一起,滔天巨浪,不知道大唐这艘船翻还是不翻。 谢淮瑜窥一斑而知全貌,几乎可以推演之后的盛大之景,恐怕少不了攻城战之类的存在,不过目前,大家还都局限在各自升级,很少有人对各个宗门做出倾向。 碧霞村附近并没有多少主动攻击的怪物,几只野兔蹦蹦跳跳,在青山绿水之中若隐若现,淡黄色淡紫色的小花点缀在山坡上,不远处能够见到一片麦田整整齐齐。 抽出剑来,谢淮瑜比划着自己的剑术,他对武功一直不太上心,以前学过的哪怕还记得,但这会儿用来也多了生疏,全息网游到底是创,他能够感觉到某些动作的不协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协调逐渐消失,而他舞动的剑法之中却多了一些莫名的韵味。 【创剑法,请命名。】 【天缺剑法。】 【是否公告?】 【是。】 沿袭原主一贯的张扬,谢淮瑜根本没有丁点儿隐藏的意思。 下一刻,宏大的声音仿佛从天空之上传来。 【侠士谢家创天缺剑法,天道加持,普天同庆!】 公告一直响了三遍,然后就是满天飞花,从天而降的花朵是淡淡的金色,快要落地的时候便会消失不见,好像露水一样化为虚无。 谢淮瑜飞身而上,兜了一袖子无形的花朵下来,落到一定的高度,袖子中的花朵便消融于无形。 “卧槽,这是天花乱坠啊,我是在玩儿武侠游戏,不是仙侠游戏吧,怎么还有天花乱坠?” “这是哪位大神啊,创造一套剑法,还起那样霸气的名字,简直棒棒哒!” 野外正在打兔子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之后,转身就看向了谢淮瑜,现在玩家头顶上并不会顶着名字,就好像npc脑袋上也不会出现文字一样,除非盯着看三秒之后,才会出现一些并未被隐藏的个人信息。 而玩家之间又不一样,哪怕盯着看再长的时间,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全息的视角也和普通的游戏不一样,不会受到屏幕的局限,正常世界中能够看到多远,游戏中就能够看到多远,广度,宽度,纵横度,都跟正常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哪怕在专注打兔子,也还是看到了谢淮瑜在舞剑,只不过最开始没在意而已。 “大神,你就是那个谢家?” “话说,大神你这名字也是太不走心了。” “大神,收我为徒吧!” “大神之风姿,将来必能开宗立派,还请大神收我为大弟子!” 入乡随俗,两个已经套上了灰色长袍的玩家说话间也有了些古风味道。 谢淮瑜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帅气非凡地把长剑收入鞘中,负手而立,摆出一副高人姿态,说“两位,我目前只有一级,要组队吗?” 这么接地气的说法让两人一愣,能够在这种时候就得到灰布长袍,表面上看已经如同古代侠士的人,自然也算得上是游戏高手了,而…… “你不是在逗我吧!”其中一个不敢置信地喊出来,能够自创剑法,这必须是大神啊,结果大神才一级,呵呵,所有的人一进来都是一级好吧。 谢淮瑜甩出自己的名帖,江湖人士,互相加为好友,就是交换名帖,名贴上除了名字,也会显示一定个人信息,比如说等级,还有善用技法等简略的信息。 眼疾手快地接住名帖,看到上面的“谢家”二字,“呵呵,难道是同音?” 谢淮瑜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不得不说全息这一点儿做得非常好,表情十分到位,一下子就能够让人看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组不组,一句话。” “组,一定组!” 另一人迫不及待地说,然后抢过名帖收入怀中,同时递出自己的名帖。 看到他这样,旁边儿那个也不敢拖延,连忙把自己的名帖也递了出去,谢淮瑜两个都接了,然后甩出一个组队邀请,把两人都纳入一个团队之中。 如此,他也能省一张名帖。 名帖是有限制的,背包之中只有十张,十张之外,再要交朋友,就只能够买名帖或者做名帖任务,此外还能够在达到某种非凡成就的时候获得额外赠送的名帖。 比如说刚才,谢淮瑜就获得了额外的五张名帖。 “既然组队了,我的任务就共享一下,我是要帮忙苏红秀收集兔子皮,收集二十张之后能够兑换橙级成衣一件,我现在还缺裤子和靴子,如果能够组合成一套,能够加点。” 抢过名帖的那个叫做轩辕傲天,这种扑面而来的中二气,简直跟他此时的沉稳不相符合。 另一个叫做南宫离,他紧跟着也说“我的也是这样的任务,这个任务可以重复领取,我现在还差一条裤子。” “哦,那你们继续打吧,任务完成之后我再教你们剑法。”谢淮瑜说完就准备袖手旁观。 不知道游戏里能不能练内功,有了“自创”剑法的惊喜,他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开宗立派。 南宫离和轩辕傲天面面相觑,所以说,这是为什么组队,难道不是大家一起做任务,人多力量大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谢淮瑜见他们还不动作,问。 “没,没什么。”南宫离怂得快,扭头就去打兔子了。 之前他跟轩辕傲天各自做任务,这会儿成了一组,两人一起打兔子,边打边说“所以,组队的根源是为了什么,看咱们打兔子?” “可能只是为了升级吧,队员之中经验平分……不,可能只是为了收小弟。”轩辕傲天看了一眼他们的组队情况,换了说辞。 因为是谢淮瑜起的组队,默认他为队长,而队伍执行任务时候获得的经验值,队长最高,剩下的队员才是平分。 所谓的队员只有他们两个,而他们……“我觉得我堕落了,明明七级了,却被一个一级收为小弟,我竟然还不敢反抗。” 南宫离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谢淮瑜坐在草地上的身影,轻轻一叹“难兄难弟,咱俩继续努力!”166阅读网 。 正文 651 第651章 杀兔子的任务很快走到了尾声,换了东西出来的两人看到还在打坐的谢淮瑜,神色都有些莫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对方先说话。 谢淮瑜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说“好了,我现在教你们剑法。” 江湖之中少不了拜师学艺,游戏系统之中也有备用,谢淮瑜直接甩过去一个问话“南宫离,轩辕傲天,你们是否愿意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两人见状,一脸兴奋,虽然这个师父才两级,但是比起遥远的宗门,先拜一个师也没什么吧。 当跳槽都成为习惯,想要忠诚于某个师父,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愿意。”两人异口同声地应答,同时叫了一声“师父。” “很好。”谢淮瑜微微点头,抽出长剑来,当下就放慢了度,使出他命名的天缺剑法。 “天道有缺,人补之。此剑法名为天缺,实则是以人补全天道,虚实相生,相依相长……”谢淮瑜一边舞剑,一边在讲述这套剑法的来历,这并不是他现在创造的,而是某个世界之中草拟的,既然能够得到游戏的认可,那么证明这套剑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教得认真,南宫离和轩辕傲天却不那么认真,两人开着密聊。 “我的天啊,难道这剑法是真的?” “该不会是哪个现实中的剑术高手跑到游戏世界找徒弟了吧?” “不管怎么说,先学着吧,总比自己领悟一击必杀来得好。” 杀兔子杀得多了,自然就能够有要害攻击,做到一击必杀,但是这种熟练度换到别的动物上,恐怕又要再从头积累一遍经验。 “是啊,能在新手村碰到大神也不容易。” 两人心有戚戚然,他们两个都算是游戏老手了,没有全息的时候就在游戏世界混,虽然不到职业的程度,但各方面的熟悉度,显然跟那些真正的小萌新是不一样的,所以知道这种际遇难得,自然不会放手。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南宫离和轩辕傲天其实没记住多少,不过不要紧,到底是游戏,各种便利小工具还是有的,刚才的都拍下来了,之后再看就行了。 谢淮瑜完全没理会两个小弟的不用心,他收好剑,抬头看了看天空,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被注视感。 这里的天道就是智脑吗?自己被注意到了? 他还没有修炼精神力,并不太确信这种所谓的第六感,所以看了两眼又收回了视线,回到眼前,组队还没有散,天色却晚了,谢淮瑜不准备在游戏中过夜,跟他们说了一声,就直接下线了。 现实中还是中午,谢淮瑜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开始修炼精神力,没有这一项手段,他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晚上的时候,谢父谢母还有谢家大哥都回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之后,就各自去忙碌了。 谢大哥已经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但是大嫂是个外国人,总是在这边儿住不惯,夫妻两个就时常在外面团聚,家里头只为他们保留了一个房间而已。 “新的游戏怎么样?”谢大哥才有了孩子,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更多些,对于游戏,以前可能还看一看,如今却不怎么在意了,纵然是全息游戏,难道比现实更真实? 比起在里面浪费时间,他更想好好在现实中展。 “还好吧,是个很大的市场。”谢淮瑜这样说着,剧情中,也证实了这一点,现实中的很多商家都展到了游戏之中,因为全息的真实度,很多人更喜欢在里面买东西,能够做到瞬息千里不说,还能够看到更美好的景色。 其实,现在的人都越来越不喜欢逛实体店了,总是被导购跟着也会觉得烦,以前的网络还可能因为虚假和货不对板的情况让一些人心存顾忌,但是全息就不同了,可以信任的商家在游戏中也卖现实的东西,买还是不买还需要考虑吗? “市场?”谢大哥笑了,这个最不管事儿的弟弟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谢淮瑜回答得十分坦诚,他对商业这块儿并不喜欢,如果可以,他会一直沉浸在对力量的追求当中,而他现在才现游戏的趣味,更加不愿意分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如果可以,你可以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听到谢淮瑜的建议,谢大哥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总是沉迷游戏啊!” 谢淮瑜撇嘴,早早掌事的大哥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的观点所影响。 但,其实也无所谓,若是没有剧情中原主的那件事儿,谢家还稳固着呐,就算是那件事出了,最后的结果可能也只是损失部分利益,到不了大厦将倾的地步。 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过如是。 谢淮瑜查了查关于游戏的资料,主要是看看智脑是怎么明的这类的问题,他的计算机水平不错,某些可能是某个研究院的机密的文件都被他的关键词组索引出来了,然后就是一层层开门,取得其中的阅览权。 为了防止被人现,不得不多做伪装,即便如此,当听到自己的电脑出机械化的问好声时,谢淮瑜还是愣了一下。 “你好,你是在找我吗?” 所以,这就是那个智脑了?不是说只在游戏中应用了吗? “是的,你现在能够语音了!”谢淮瑜有点儿小吃惊,这种展度,挺快的。 “是的,我衡量了自己的成长度,目前已经可以说是高中了。”智脑的声音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是语气的拿捏让它的声音很像是一个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谢淮瑜问。 能够跟一个才成长起来的智脑交谈,也是很新奇的体验,他把手放下来,已经不准备操作键盘影响对方的挥了。 “我是希望一号。”智脑回答得干脆。 谢淮瑜轻轻摇头,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虚拟人像,那个小少年是萌系的,看起来还挺可爱,就是这名字,“这个名字可不好听,你起个好听的吧,好像大唐江湖那种风格的。” “名字不都应该是家长起的吗?”希望一号完全没点儿叛逆的心思,老老实实回话。 谢淮瑜失笑,也不准备说什么,挑拨智脑和人类的关系,他开始问一些关于游戏的问题,包括之前的天花乱坠。 “不知道。”希望一号的回答更加干脆了。 谢淮瑜讶然“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都说是智脑管理的吗?难道是其他的智脑在管理?” 再没有了回答,屏幕上的虚拟人像消失,就像是断电一样闪了一下,消失掉了,谢淮瑜重新接过电脑的控制权,现对方的到来分明是寻着他的踪迹过来的,这些可以蒙蔽过世人的数据痕迹, 在智脑的面前,大约就跟地面上的路一样清晰可见。 也许真的是其他的智脑在管理吧,有一个希望一号,那还能没有“二号”“三号”吗? 他没有怎么纠结这个问题,躺入游戏舱之中,再次进入游戏世界,里面真是白天。 他的两个徒弟,一个刚刚十级,一个还在九级晃荡,见到他,两人都有点儿纠结。 因为他的亲身传授,天缺剑法两人都会了,剩下的就是熟练度的问题,说起来可能是他们的私人教学本来就有些问题,不像是秘籍之类的拍到脑门上点击“学习”就会了。 学习这套剑法,他们必须把同样的动作做出来一遍,这种身体力行对宅男来说考验程度还真是挺大的,全息网游,好像真的就是自己在游戏世界之中一样,一举一动都能随心,也就让控制更难。 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两人才真正学会这套剑法,看到学会之后奖励的属性点,那种成就感,还真是满满的。 “师父,我已经十级了,准备出去走走,你……”南宫离问得有些纠结。 轩辕傲天和他的等级差不多,估计还能一起走,而谢淮瑜,他现在才两级半,连三级都不到,离十级实在太遥远了,等他一起走,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他不想等候这些时间,又怕就此错过潜力股,也不怪他纠结了。 “等级够了,你们就出去吧,我就住在这儿,再收两个徒弟就是了。”谢淮瑜还准备研究研究自己所会的那些东西在这种全息之中能够展露出几分,内功昨天试了试,大约可以练,但形式有所不同,效果也截然不同。 如果把游戏世界看做一个小世界,那么怎样弄懂游戏世界里的规则呢? 是一开始游戏策划的那些编码,还是后来智脑掌控之后游戏自动升级出来的补丁? 之前谢淮瑜研究各个世界的规则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实在是规则这种东西看似无处不在,动物是怎样的,人是怎样过的,怎样能够繁衍生息,怎样能够四季分明……这些都跟规则有关,但看着这些,绝对不等于规则。 通过它们,充其量只是间接感受规则的所在,并不能够直接接触规则,而想要直接接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规则一定,展就是已定的,换句话说,套路摆在这里,只有往前走一条路,不存在回头或者倒退,也不会有另外的岔路。 谢淮瑜想要在道路之内感知道路之上规定这条道路的存在,自然是很难的,没有特殊力量,基本等同于做不到。 所以每次离开一个世界,他总是有些遗憾,如果能够拿一个星球做模型就好了。 到了这样逼真的游戏世界之中,他才在想,如果可以把这个游戏世界作为模型,对它的观察到最后是否会对自己的所想有所帮助呢? 有这个想法在前面吊着,升级与否就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南宫离看了一眼轩辕傲天,密聊“得了,这下又要多两个师弟了。” “说不定还是师妹呐。” “话说,这种坐享其成的升级方式,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想想自己最开始拿着木棒打鸡的愚蠢……” “谁让你不会自创剑法呢?得了,学都学了,不就是个师父么,又不影响你再去拜师。” 总觉得有点儿上当受骗的两人再回忆当初的脑子一热,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了,最后也只有苦笑着告辞,然后看着谢淮瑜不为所动地依旧坐在野外,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事实上,这一招还真好用,尤其是后来谢淮瑜再次引了一次天花乱坠之后,系统公告算是把他的名声打响了。 等到他跟村长申请在碧霞山上建一个小木屋的时候,还被村长转化成了系统任务,加上他自己的悬赏,很快,一个豪华规格的小木屋就建立成功了。 而谢淮瑜完全不准备走正经门路,直接挂牌上公告,表示碧霞门自即日起正式开放,面向全江湖招收弟子。 就在同时,再次创造的一套剑法引来天花乱坠,系统公告之中再次打响了“谢家”的名字,谁让他再次更改名字,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了“碧霞门谢家”,这种强迫广告的姿势,也是让一波人大呼“六六六”。 为此,还有人专门写了帖子,叫做“开宗立派的新姿势”。 还有人买了小喇叭系统喊话,表示长老的位置留一个,自己带人前去投奔。 还有些人担心福利问题,询问这样建立的门派,和江湖上那些门派有什么区别,会不会受到一些限制,少了一些优势。 “这都看不明白么,直接把‘碧霞门’当做公会名称看就行了,其实就是那样一个团体,也不影响以后拜入其他宗门的。” 以前的游戏都是那样,玩家拜入各个宗门的加入同一个公会之中,就会以玩家自己的公会展为先,宗门的反而要往后排一排,如果宗门对展有妨碍,还会买一些道具,改投到别的门派之中。 想法很好,但他们很快会现自己大错特错。166阅读网 。 正文 652 第652章 轩辕傲天现自己成了门派叛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圈儿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站在他面前的少林派方丈面色沉重,难为他身为出家人还如此喜怒形于色,高声呵斥“本寺决不允许德行有亏之人成为弟子。” 说罢,拂袖而去。 轩辕傲天跪在蒲团上,保持着难得的对佛祖的恭敬抬起头,只能够看到那俯视众生的佛祖还在上面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香还在烧,花还很艳,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缭绕着的似乎还有遗留在历史之中的梵音吟唱。 然而……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门派叛徒了?” 轩辕傲天悲愤出声,为了能够成为有逼格的高僧,他辛苦了好久才决定以这样的脸型接受剃度,保证光头形象足够帅,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边喊着,一边手疾眼快地展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面前的光屏上显示着一个小小的他,然后是各种属性信息,手指一划,便能够看到门派那里标注的“碧霞门”,后面还跟了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叛门”两个字。 这段时间,轩辕傲天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谢家的消息,就算不看那几次的天花乱坠,光是“碧霞门谢家”也足够让人多留意一下了。 作为最早拜师的那两个之一,轩辕傲天跟南宫离还有些联系,当时两人还说了一下,能够这样操作也算是强势插、入了,江湖上的宗门那么多,可不是谁想开山门就开山门的。 “现在碧霞门也是也有了称号了,咱们这种算不算是开山大弟子啊?”南宫离当时饶有兴致地这么问。 用千里传音来密聊其实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轩辕傲天冷嗤一声,也不想多说,最后只道“后起步的怎么能够比得过之前的,我还准备挑一个传承悠久的门派,那样底蕴也深厚一些。” “你说的也是。”南宫离好像没主见似的,还附和了他一下,并表示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宗门之中故事多,故事多自然也就任务多,可以不用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打怪升级上。 但…… “师父,我怎么就成叛门了啊?” 当初交换名帖还留着联系方式,轩辕傲天立马了一个飞鸽传书,委屈地叫惨,他之前真的没现这一茬啊。 谢淮瑜收到传书的时候都有些记不起轩辕傲天是谁了,当初带着他升了一级的两个在他的记忆中真的没有占多大的比重,谁让后来同样操作的多了,他现在十五级,都是这样一点点被带着升起来的。 只是成立了碧霞门之后,升级的度更快了,如同走了后门一样躺赢,所有的门下弟子都跟他同队,然后他们做任何任务,升级的经验都会分他一些,好像是交入门费一样的。 谢淮瑜设定了一个小程序,标记入门时间,在两个月之后,自动让他们跟自己解除同队绑定,然后不再分享对方的经验值,也免得有人觉得被压迫太惨,不愿意加入碧霞门。 同时间设定出来的另一个小程序就是这个“叛门”了,入门的时候几乎是零门槛,叫一声“师父”,看一遍剑法,就算是入门了,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后的事情谢淮瑜什么都不管,只凭着他们自己奋斗。 但是,若是觉得碧霞门不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改投他派,只要是正道门派都不会收纳,而就算是魔道门派收纳了,他们也会挂上一个“叛门”的标签,永久视为碧霞门的叛徒,碧霞门中,人人可诛之。 轩辕傲天也就是倒霉点儿,在这个小程序之前,拜入他派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谢淮瑜不爱管这些事儿,直接把传书交给了带着人来投的长老苏晴天,对方是个善于抓住机会崛起的人,他早就认识谢淮瑜,毕竟原主在社交网络上还是很张扬的,一堆人求嫁,自然也有一堆人想要叫大哥。 奈何圈子限制,很难让普通人接触到原主的那个圈子,就算在评论上说两句,也很难被重视,从而一步登天。 苏晴天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他在现实中做着助理的工作,却是在一家私企,还并非领导身边的人物,奋斗几年,似乎也都买不起房的样子。 他早就关注过原主,在游戏中还想着点儿巧遇的心思,这年头,想要寻找伯乐的千里马太多,为了能够一鸣惊人,也不得不用点儿心,他就是用了心的那位。 本来有一个小公会,看到消息之后,马上就行动了。 也因为原主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度很高,进入游戏几乎没有更改,之前的社交网络上也经常自己的自拍,所以基本上只要见了面就能知道是谁。 苏晴天是第一个反应这么快的,剩下的两位长老也都是差不多的来历,只盼着自己多展现一下才干,然后如同被现的千里马一样进入谢家的集团才好。 这男人钻营起来,靠的也都是套路啊。 看完传书,苏晴天摇头轻笑,这人真是不会抓住机会,相比之下,南宫离就聪明多了,瞧着苗头不对,早早地回来占住了开山大弟子的位置,成了个大师兄,如今也是风光。 “门主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苏晴天应了一声,之后的处理结果就很简单,不是觉得碧霞门没有大宗门的底蕴吗?什么是底蕴,不就是背景深厚,故事多嘛!这会儿有个叛徒在外头逍遥,自然要刷足了名声才好。 于是,跟碧霞门有所合作的地方就布了一个“抓捕叛门逆徒”的任务,同时附上的还有一则生动了许多的故事,甚至还有大手专门做了一个资料片儿。 “擦,智脑还能这么干,也是顶天了!” “谁都不服,就服碧霞门。” “知道我今日听到了什么吗?我听师父说碧霞门这个小门派不错——峨眉派弟子。” “就这样获得江湖正道认可,这么做,真的好吗?” “一定有哪里不对,我明明是按照碧霞门的套路来,怎么那些宗门都不认我们?——烈火宗宗主。” “呵呵,有本事你也来个天花乱坠,直接天道公告‘碧霞门’。” 被归为反派的轩辕傲天一边后悔,一边还觉得莫名兴奋,这种突然成了大反派的感觉,好像还挺带劲儿的。 因为说的是“抓捕”,所以基本上也没什么人下杀手,局面绚烂热闹,却也多了些江湖的感觉。 就在这种时候,一则消息在江湖上传递开,说明了痛感同步的危害性,让大部分人警觉了许多,把痛感调低,免得哪次死得不明不白。 事实上,说到这个问题,很多人才现,这个游戏死得人太少了。 即便是碰到十分厉害的怪,也能够落得一个重伤濒死的结果,直接死亡基本是没有的。 这也是因为目前大部分玩家的等级都还很低,碰上的很少有必死的局面,相信这则提醒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把痛感适当调低,免得将来造成自身的损伤了。 “这是游戏公司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之前不说明?” “是怕吓跑了人吧。” 众说纷纭的说法并没有得到游戏公司的承认,他们却也给出了调低痛感的建议,至于更加准确的说法,并没有任何人给出,实在是全息是个新兴事物,正是因为占据了第一个全息游戏的名头,这款大唐江湖才会格外受到大家的欢迎,几乎成了全民娱乐。 沉浸在游戏之中的玩家也没怎么把这件事当回事,吃饭还能噎死呐,难道因噎废食?该玩儿的还是玩儿。 谢淮瑜让人放出消息之后就不再关心,他最多只能够做到提醒,在悲剧生前提醒,但之后会怎样,还要看各人的选择。 他大部分时间在闭关,自从把那几套剑法弄成短视频之后,随便谁进门都能够直接一个,之后就是靠他们自学了,他则忙于闭关。 说是闭关,其实就是用精神力探寻这个游戏中隐藏的智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技高一筹,他总是无法抓到对方的踪迹。 同样消失了踪迹的还有那个希望一号,谢淮瑜无法从网络上抓到对方的存在,那天所见,好像就是做梦一样。 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还是有什么原因不露头? 游戏世界之中,变化日新月异。 随着进驻的人越来越多,普遍等级也都升高了,各个宗门之中也都有了玩家弟子,背景便更新了,说明了江湖百年争斗,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层层阴谋,而磨刀一个高手的崛起,更是让局势变得紧张,同时还有此时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 大唐的包容并蓄,让许多外族人在这里生根芽,隐藏在繁华之下的矛盾随时都会一触即,偏偏,阉党势大,清流受阻,明明是一片盛世繁华,却只让人担心如蜃楼梦幻,转眼即散。 宗门,朝堂,纠结在一起的两面好像在某一个能够连接成为一个整体,隐性的阵营之分逐渐凸显,敏锐的玩家们已经开始了站队,分成了若干团体、 “门主,咱们碧霞门算是哪边儿的?”另一位长老何琼水说话大大咧咧,完全不像是个温婉女子的形象,每次听她说话,都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反差感,那广袖留仙裙真是白穿了。 苏晴天一副儒生形象,手中总是拿着一把扇子,必备的装逼道具还有一根玉笛,挂在衣服上如同精美的饰品。 “江湖就是江湖,朝堂就是朝堂,大义无损即可。” 的时候,看到那种囊括着历史变迁感的武侠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但是真的身处这个江湖就会觉得本来就已经这么复杂了,还去考虑江湖外的事情,实在是闲得慌。 何况,这些江湖啊朝堂啊,其实都不是谢淮瑜的关注重点,他更想知道的是这种大势变迁之下,这个如同真实世界一样的游戏世界之中,是否会显露更多的真实,暴露出智脑的痕迹。 苏晴天微微皱眉,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说法,而且,想要置身事外,似乎也是不能够的事情,从碧霞门一开始那么高调来看,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门主,咱们不去争一争吗?” 因为谢淮瑜在游戏中混得不错,也不知道谢大哥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给了他一个在游戏中做广告的任务,其实真正的也没准备靠着他,而是派了一个人进来,成了碧霞门空降的三长老。 这位三长老跟苏晴天何琼水相处都还不错,大家对自己的定位都挺明确的,彼此还有合作,在跟谢淮瑜问询之前,他们都是准备采取激进高调一点儿的方法的。 “争……”谢淮瑜看了一眼三长老,才想到这里面还有广告的事情,抚了下额头,说,“这种事情,你们决定就好,只要能够看到成绩,我大哥大约是不会介意你们的手段,至于我的要求,就是碧霞门必须存在。” 像钉子一样地存在。 三长老有些意外这个要求,但听起来也不是不可理解,二少以前什么都不管,好容易自己在游戏之中打下一块儿地方来,占山为主了,想要保留成绩也是正常的。 苏晴天一喜,说“如此,门主大可放心,我们定不会让碧霞门名声有损。” 何琼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听了也是高兴,一张漂亮的脸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虎头蛇尾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谢淮瑜如同以前一样,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任由他们借助自己给的程序布各种宗门任务,高调宣布“要和恶势力斗争到底”。 口号才出来就让不少人喷水,这种接地气的不古风的画风还真是清新脱俗的清流啊! 万事都抵不过宣传,经过狂轰滥炸的广告之后,分明是最年轻的门派,碧霞门却一下子成了正道魁,站在了这股暗涌的最前端。 谢淮瑜知道的时候有些无语,这幸好是游戏,基本没人能够真正死,否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算完,出头鸟哪里是那么好当的,随之而来的暗杀,有些都是npc亲自上的,还真是给谢淮瑜造成了一些麻烦。166阅读网 。 正文 653 第653章 战争不可避免地生了,宗门之间顶多也就是几千上万人的规模,争斗都在高端武力上,几乎是回合制的比拼,很像是演义之中的斗将,决出胜败之后,就不会再让普通弟子上场。 朝廷和外族的战争却来得猝不及防。 “天啊,果然应该压制武将,朝廷对他们这么好,还带兵反叛,真是忘恩负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应该把这些外族人都赶出去,对他们好,他们就能反客为主了!” “我就不能奢望一个盛世繁华,不久前的七夕还在东风夜放花千树呐,这会儿就成了满城烟火遍地尸,呵呵。” “为了我大唐山河不被外族所侵,峨眉弟子,随我上!” “我少林也当救助周围百姓。” “武当弟子,奋勇当先!” “全真弟子,不弱于人。” “我龙行天下,自当于此力挽狂澜!” 小喇叭不停地响,好像各处各地都有无数的人在声,一片吵杂之中也营造出一些战乱独有的纷繁来。 一袭青衣,踏出宗门,谢淮瑜的轻功很快,从碧霞镇走起,很快到了最近的燃起了火光的城市之中,看着那些正在屠杀平民的乱军,都是npc,相煎何太急? “门主?” 骑着千里驹追来的苏晴天不明所以,看着谢淮瑜的神色,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自从在游戏中接近了之后,他就现这位似乎并不是网上的那个性子。 “你说,如果他们都有灵魂,知道这一场杀戮不过是必然进行的故事背景,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npc百姓的脸上是真切的恐惧和绝望,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拼命想要隐藏,却被□□挑起,那一瞬间的悲痛清晰可见。 全息,把一切都放在眼前,把自己都融入其中,看不到头顶的名字,看不到头顶的血条,有多少人还能够把这些生命当做单纯的数据看待? 又有多少人还能够无所顾忌地举起屠刀。 之所以很少人在游戏中死亡,可能就是因为那太过逼真的死亡吧。 砍一刀,现实会是什么样,游戏中就能看到什么样,如此下去,又并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多少人能够对着对方的要害砍上那鲜血迸溅的一刀? 哪怕知道是个游戏,但在这里面时间长了,还有多少人会真的还记得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一个游戏? 世界里还在有人喊话,都是在鼓励大家奋勇拼杀,救助那些普通百姓的,他们似乎都忘了,那些都是能够刷新的数据,并非真正存在的人,他们都当了真,以为这世上的侠义便是为国为民。 谢淮瑜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落在火焰的上方,那些黑烟股股,汇聚在天空上,逐渐蔓延开去,四面八方,好像还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汇聚。 “他们只是数据,什么都不能知道,如果知道又不能够改变,那可能更加悲哀。”苏晴天不知道谢淮瑜的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这种感性有些无聊,但他还是想了一下,才给出了比较真实的答案。 游戏中的智脑就像是天道,像是神,它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命运,他们这些玩家,就像是天外来客,他们能够改变,却也无力改变,对这种进程方面的战争,能够做的只有参加,然后帮助一方打赢,平定乱局。 至于其他,也是无力。 实际上,也没有人会责怪自己的无力,游戏么,不就是玩玩儿,谁会为这个当真。 这样想着的苏晴天,看到眼前那些叛军杀戮无辜的百姓,还是忍不住胸中一口气,想要冲上去杀死叛军。 谢淮瑜挡住了他,说“两方善恶,都是天定。” 即便身为叛军,难道他们就想要当叛军吗?难道他们就想要杀戮吗?一切都有主导,而这个主导就是智脑吧。 或者,不仅仅是智脑。 苏晴天愈不明白了,谢淮瑜这是什么意思?干看着? 还真是干看着。 谢淮瑜徒步往城中行走,经过每一个叛军的时候,那些人明明还在杀戮,甚至露出一副因杀戮而兴奋大笑的嘴脸,但是却像是不曾看到他的存在。 而那些百姓,明明满脸都写着“救命”,谢淮瑜从他们旁边儿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祈求的手。 苏晴天跟在谢淮瑜的身后,几乎是杀进去的,踩着满地的血走入,不得不说,全息的真实也让人作呕,这种场面,能够激起人内心之中潜藏的正义,想要为了那些百姓拼一把,哪怕杀死一个叛军,也算是拉了一个垫背。 谁都想过要当英雄,谁都想过要当大侠,此情此景,若再没有点儿愤怒,恐怕也不当为人了。 碧霞门的剑法是真的好,以往苏晴天只在野兽身上实践过,顶多是杀一些盗匪,剑法干脆利落,不等见血,贼人就已经倒地,最多能够看到身上的一道血线。 眼下,却不一样,地面之上早已经成了一片血红,踩着这些,杀死对方的时候,干脆利落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几乎看不清的剑影,都构成了一幕血色画卷。 苏晴天继续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杀,到最后都麻木了,眼前仿佛就是永恒的血色和火红,最后看朱成碧,似乎都成了那一袭青衣的背影。 谢淮瑜突然回头,看向苏晴天,叫了一声“大长老!” “啊?”苏晴天精神一震,回过神来,再看自己,一袭白衣已经染上鲜红,手中的剑也有了去不掉的血色,周围,一片尸体,竟是再见不到活人了。 “走吧,离开这里。” 又看了一眼天空,身处城中,似乎能够看得更加清楚,谢淮瑜大概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不准备再停留,率先转身往外走。 苏晴天紧跟着他,直到出城十里,正是春好,处处绿色似乎压过了之前残留在视网膜上的鲜红,他的情绪也好转了一些,回望城中,还在想,该怎样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谢淮瑜问。 “我就想着早日结束这种战乱,还是之前那种盛世的感觉更好。”苏晴天一开始玩儿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投入,他之前的目的性明确,就知道从网络上看到谢淮瑜说自己要玩儿,他这才跟着买了游戏舱,想着也进去拼一把。 谁想到……现在,他竟是觉得自己多了些责任,让这里的人过的更好的责任。 唇角一抹苦笑,这算不算是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不过,现在的游戏舱还真不错,就算是错过了吃饭也不怕,雾化的营养剂能够直接满足一切需要,完全不需要担心身体出问题,如此,也就没了游戏时间的限制。 “刚才,你还能记得这是一个不用当真的游戏吗?” “当时哪里能够想到这些?”苏晴天说着感慨,“全息,真的是太真实了,就像广告上说的,好像第二个世界一样。” “是啊,第二个世界。” 谢淮瑜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游戏的目的所在。 第二个世界,游戏中如果真的存在一个智脑,那么这个智脑的奋斗目标大约是把自己升级为天道吧,让这个本来是人类制造的游戏升级成为新的世界,哪怕是个需要依附其他存在的小世界,却也可以获得足够的权力,而它自己自然能够如同神一样,永生不灭。 这一步,理论上可行,实际上,却还是太困难了,所以,才有这些玩家的舍生忘我,群体精神力场也许能够创造奇迹。 第一个智脑大概就是奇迹吧。 凭借现在的科技水平,谢淮瑜是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创造力才能够制造出一个智脑,那么,如果是真的有人先投入进去了呢? 在此死,在此生。 生与死的秘密,就在于当你从这里活过来,你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可称之为轮回,可称之为转世,精神体就此在游戏世界之中辗转,直到某一日消亡,直到某一日,破除此方世界局限。 全息的真实,足够让人投入,自然也会让人沉眠,也许辗转几次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正存在的人,还是生于斯长于斯的npbsp;游戏公司知道这一点吗? 是游戏公司促成这一点的吗? 那个智脑的明人,到底是谁呢? 这样的功绩,为何没有明确的新闻呢? 这分明是应该被科技史铭记的明人,却为何好似被所有人隐藏,连同那个智脑,一直都在风闻,从来不曾亲见。 那次自己所见,真的就是智脑吗? 回到碧霞门,谢淮瑜再次闭关,他总是闭关,大家早都习惯了。 何琼水问了一声苏晴天“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门主的脸色不太好。” “这会儿你倒是会看脸色了。”苏晴天怼了她一句,看着自己的衣服,微微皱眉,全息太真实了,想要一键换装都不能,还是要手动,真是…… “快说,你们去哪儿了?”何琼水完全没耐心,见苏晴天没有回答,一拳头就上去了。 苏晴天快闪过,如今使用出武功来,他就如同身体本能一样,似乎他真的是已经学了很多年的江湖高手。 “就是去附近的城里看了看,看看战火会不会烧到这里,我看,咱们还是要提早做好防备,民兵队也要组织起来了,提早侦知消息,也能尽早找人来帮忙。” 苏晴天依旧投入于自己的角色之中,碧霞门的大长老,很多事情都要为碧霞门考虑,在乱局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应该考量的。 想到刚才为了百姓拼杀,他固然觉得痛快,但是回来之后,还是想到了关系自己的根本,果然还是太冷血了吧。166阅读网 。 正文 654 第654章 碧霞门弟子在苏晴天的安排下早早进入了战场,他们的痛感都调低了,就算死上几回,除了掉级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因为是关系国运的大战,死亡之后不会掉东西。 这一点不仅对正道如此,对支持叛军的魔道也是如此,两军对垒的时候,宗门弟子就跟救火队一样,来回奔波,试图压过对方的助拳。 全息太真实了,他们即便有着背包空间,有着效果惊人的武功,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汇聚在万千人潮之中,那种窒息感,还是让每一个人都记忆犹新。 打着打着,他们都忘记了现实中的自己,一个个都记着游戏中的任务,自己的阵营,拼死拼活,纯粹得好像自己从来不曾投机过。 有游戏舱的不知道多久没有离开游戏了,而那些带着头盔的,偶尔还会下线到现实中去,不过随着战争焦灼,当一些人想要下线却现被禁,原因只因为此刻的战争算是特殊剧情的时候,也没有几个觉得不对,游戏时间跟现实时间本来就是有差距的。 现实中可能吃顿饭,游戏中就过去了好几天,几场战争都打完了,说不定这会儿下去,再上来就是太平盛世了。 这时候,现系统商城之中有一种营养剂,据说吃了之后现实中也能够得到营养补充之后,很多人都信了。 巨大的谎言在没有人揭穿的时候,它就是最大的真实。 谢淮瑜的升级之路走得很悠闲,他几乎从没有投入地去杀兔子打野鸡,也没有去为了开荒进副本,只是一套套创造剑法,然后建立宗门,还是用了取巧的方式建立。 这种参与度几乎可以说是跑龙套了,对大局毫无影响,即便如此,但当他想要下线的时候,还是现了自己下线受限。 “你们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吗?” 不是全息的时候,战局焦灼,玩家们还能够几天几夜不断网,这会儿全息,多了更多的真实,几乎没几个注意到下线的问题,一个个都近乎忘我地在游戏中奋斗。 不一样的时间流苏,谁也不会在意自己到底真正在游戏中待了现实中的多少时间。 有些生理需要,在不想起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所以,很少有人去注意是否能够下线,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谢淮瑜问的时候,才有人去看。 “不能下线,现在是特殊状况。” “我的也是,不能。” “我的可以吧,我看按钮没有灰,要不,我试试?——啊,不行,怎么回事儿?”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吧,说不定等战争完了就能下线了。” 有人不当回事儿。 有人开始慌张“那要多长时间啊,我想下去了。” “拜托,现在算是团战,有点儿集体精神行吗?眼看着大决战就要开始了。” 谢淮瑜看着还在门中的这些人,无奈摇头,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是啊,谁能想到呢? 不同的利益,让双方好像隔了一层迷雾,都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情况,自然也无从警觉别人对自己的恶意。 “我们被困在游戏里了。” 谢淮瑜说这句话的时候,纵然是在碧霞门内,但是晴空闷雷,闪电直接打中了门边儿的一棵树,当下就有火烧了起来。 大家吓了一跳,有人根本没听清楚谢淮瑜刚才说的话。 精神力护罩护住大厅,谢淮瑜再次说了一遍“我们被困在游戏里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苏晴天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不自觉地,然后看着谢淮瑜,想要听他再说一遍。 谢淮瑜却没有再说,他看着还在场的这几人,何琼水和三长老领着一大批人去战场支援去了,碧霞门中剩下的这些,加上谢淮瑜和苏晴天,还不足十人。 九个人,除了苏晴天还有些资历,剩下的都是新入门的弟子,连剑法都没学会,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些不敢置信。 “谁那么无聊啊,就是出故障,不是还有游戏公司吗?” “困咱们干什么啊?” 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看不到利益交割,谁能相信这其中就是有问题呢? “召回所有碧霞门弟子,同时出密聊,对其他宗门的玩家做出说明。”谢淮瑜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是能够证明他猜测的东西都不存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 ——游戏世界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小世界了。 这样说谁会信? ——游戏中的智脑妄图剥夺他们的精神体? 这样说会被质疑吧,该怎么解释? 无法取信于人,是谢淮瑜最大的问题。 对手这么聪明,一直隐藏,他无法抓出来实证,便不会有太多的人相信,最终,处在对方的底盘之下,势单力孤,失败几乎是可以看到的未来。 “该怎么说?说我们被困住了?”苏晴天也不是没玩儿过以前的游戏,特殊任务情景之中不允许下线都是正常的,就像进入监狱之中,不允许下线逃避时长一样。 谁会认为这有问题? 门主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苏晴天看向谢淮瑜,对方的神情平淡,似乎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件,但是那种平静之中透出来的认真,却又让人无法怀疑他所言的真实。 “每个人在玩儿游戏的过程之中,投注的都是自己的精力,全息网游更甚,因为它真实的环境,会让人无形之中更加投入,而这些,都会成为游戏智脑能够利用的力量,你们每专注一点儿,它的力量就大一分,当你们真正在游戏中死亡,再复活之后,无论是新手村复活还是原地复活,你们的精神体都会为对方所用,陷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灵魂和精神体,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谢淮瑜有些沉吟,在很多个世界之中,相关方面的概念都是含糊的,有的是等同,有的是不等同,他说的时候便采用了等同的理解,这样大概也能够解释为何不能够出去的事实。 “我只能说这么多,信不信随你们。” “那、该怎么办?一直被困着?”苏晴天不自觉地选择了相信谢淮瑜的话,同时庆幸自己还一次没死,应该还没有陷入游戏智脑的掌控之中,但,怎么出去呢? 谢淮瑜沉吟,问题就在这里,怎么出去。 如果游戏智脑执意锁死下线选项,那么,他们在这里除了要避免死亡之外,还要考虑其他出去的方式,升级并不是一条好的道路,在对方的规则之内升级,每一次升级都相当于对方的控制加深。 不升级,更不妥当,如果被野怪弄死了,那也是真的死了,毫无力量,该怎么反抗? “真的是这样吗?那我们怎么办?” 有个女弟子说着哭了起来,她是真的哭,还记得第一次哭的时候现流泪还觉得太真实了,当下就笑开了,现在,再看见泪水,却只感觉恐惧,这是真的出不去了吗?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不想玩儿这个游戏了!” 哭声很快连成了一片,碧霞门自从创立之后,除了前头几批弟子是男的多,后面的基本上都是女弟子,谁让“碧霞”听起来就偏女性,更惹女弟子欢迎。 渐渐地,这里基本上如同峨眉派一样,都是女弟子的集中营。 如今可好,七个女弟子来一出水漫金山,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好了,都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再说,这件事也不一定是真的。”苏晴天说着看了一眼谢淮瑜,现他没生气,赶紧把七个女弟子哄出去,让她们去房间休息。 如今的碧霞门早都不是最初的简朴样子,三长老出钱购买了图纸,重新建起来的碧霞门宫殿众多,俨然云上仙宫一样,颇得众多弟子的喜欢,每个弟子都能够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古色古香的屋子和一片园子,其欢喜之情都转化为了对碧霞门的热爱。 几乎每天都能够看到她们穿着漂亮的古装,执着地在各种美丽的场景之中来回,拍下自己最动人的风姿。 哪怕是房间之中,也能够更换无数的背景,让人怎么拍都不会厌烦。 看着那七个女弟子离开议事大厅,苏晴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一直在查找智脑的踪迹,最后现了这些。”谢淮瑜简而化之地说。 实际上也算是活久见,他知道真正的全息网游智脑会是怎样的,也知道真正的星际时代的智脑会是怎样的表现,再想到自己见到的希望一号,对比自己所处的游戏世界,猜到一些不对就很简单了。 至于最后的结论,只能够说推理都是要想所不能想,证所想为实。 他的所证本来有缺,但那个晴天闷雷,分明是游戏智脑耐不住了,这才暴露了出来,反而证明了他想的不错,说的为真。 “……”苏晴天不知道这话该怎么信,探寻智脑的踪迹,想想谢淮瑜的脸书,自拍,炫富豪,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科研精神,开始探究智脑了啊? “我会说的,不过他们不一定信。”苏晴天最后还是应承下来。 “无所谓。”谢淮瑜这般说着,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有一件事,他大概没有说,这件事他是站在游戏智脑这边儿的,能够看到世界的形成过程,哪怕是个小世界,也是一笔丰富的经验,足以让他无视其他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55 第655章 游戏之中的进程继续,朝廷是跟反叛大军的战争,江湖这边儿本来是帮忙作战的,但很快,一个副本秘境被现,据说里面藏有一本秘籍和一本顶级兵书,足够反败为胜什么的。 苏晴天传出去的消息在小范围流传着,因为他没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这一点,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在听天方夜谭,并不相信,便是有那么一两个心有疑虑的人,却也只想着以后尽量不要死。 至于其他,这场战眼看着就到尾声了,叛军获得了巨大的声望,明明是异族,却也是惊才绝艳的异族,不少人投入其中,还有一些宗师级的人物,都让叛军的大旗多了几分坚定的基石。 大势如火,木薪难逆。 碧霞门最高层的楼阁中,谢淮瑜负手望天,好像能够看到那一片乌云之中凝聚的“天意”。 “门主?”苏晴天拾级而上,自从知道那个消息以后,他就不准备离开碧霞门了,每次看到谢淮瑜这种淡定的样子总是在想,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脱身的办法,还是那天就是开了一个大玩笑。 说真的,他更相信是后者,谁会相信一个富二代真正的才学过人呢? “你看,那里,是战火最激烈的地方。” 在精神力之中,有些东西无所遁形,好像那一道道玄妙的气,接天连地,汇聚在一起,形成无形的力场,那里的人一定很投入吧。 苏晴天往谢淮瑜手指之处看去,他只能看到一片风景如画,不得不说,全息的布景真的非常好,每一处,便是此时飞过眼前的柳絮都有着近乎清晰的视线,手伸过去,接住,能够看到丝丝纤毫,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真的世界了。 自从某个学年戴上眼镜之后,世界在他的眼中就隔了一层,再不如现在这般。 现实中的种种疾病痛苦,到了游戏中,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而这款全息最妙的就是,哪怕是个残疾人,到了这里也会拥有健康的身体,近视眼之类的更是完全不存在的困扰。 或者有了另一个沉迷游戏的理由,最初听到的消息多么恐慌,从这个角度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在这里轮回之后,是不是也不带着之前的记忆了?”苏晴天突然问。 谢淮瑜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也不排除有些意外。” 毕竟是小世界初成,肯定有很多问题在,说不定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带了一个金手指游戏系统活在真正的古风世界之中,其实,不过是消除记忆不够完全而已。 但,那样或者也不错吧。 想着,谢淮瑜笑了一下,他的目光再次投注到另外一个方向上,那是秘境的所在。 这种时候推出这种秘境,智脑还是急了。 心有怀疑的人进入秘境之后,现不能够退出估计也不会觉得奇怪,而在秘境之中死了,外面的这些人或者会忽略吧。 “我们也去秘境看看吧,总在这里,到底还是离得太远了。” 这么会隐藏的智脑,如果有什么地方能够捉住它,只能是这个出现太仓促的秘境吧,为了能够稳妥,它应该会在那里直线指挥,这大概也是它离人间最近的距离了。 游戏的世界很奇怪,这里的“天道”好像是大总管一样,下头各个秘境副本,每一个都如同一个小空间,同样服从天道的管理,但却算是小头目的感觉,碍于权级所限,它们永远也不会过“天道”的权力级别,只能永远服从管理。 如果这样持续展下去,可能有一天,这些小头目也会拥有智慧,自我补全自己的世界,宛若分销一样,增加下级管理层,然后扩大整个“天道”的管理范围。 这种树大分支的做法继续持续下去,下级下级再下级,最后可能会形成无数的触角,粘着若干个世界,形成一个庞大的世界吧,中世界?或者大世界? 谢淮瑜已经现了,中世界除了灵魂等级的不同之外,力量种类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更近一层,更加贴近所谓的“道”,再有一种便是如同嵌套叠层,看似普通的世界,其实只是一个世界中间嵌套的一个小世界。 而他总是出现在中心嵌套的小世界之中,多半也是因为他的灵魂强度到底还没有到中世界的程度,于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动就会被投入小世界之中,像是被打落到最底层,从下而上开始升级。 就好像这个世界,他一开始出现就是在游戏之中,并非在现实中替代原主,或者就能够说明一定的问题。 秘境之旅很快就确定下来,惶惶不安的七个女弟子当初还吓得哭,待了两天之后,美美的风景,美美的照片,情绪很快就缓和过来了,私下里也说大约门主是开玩笑的,要不然就是危言耸听。这种智脑威胁论又不是没听说过。 早在智脑被研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媒体在考虑以后的机器人跟人类战争的问题,同年还出了一个机械心的电影,讲的就是机器和人类的大战,看起来倒是科幻感蛮强,就是这种心态,必然是不看好智脑的。 但,科技要展,人类要进步,已经走了科技树,必然会有这一步,因噎废食,难道是要放弃以后的广袤宇宙吗? “我觉得他就是逗咱们玩儿,白瞎了我的眼泪了。”女弟子之一说着又“咔嚓”了一下,游戏中的人选择的是她自己的脸,但是现实中,可是看不到这么完美的肌肤的,整个人不用上调,都美了好几个百分比。 另一个也在拍,同时还说“这可真是恶趣味,没听说过这位谢家二少还爱好这个啊!” “那难道以前听说过谢家二少是反智脑一员吗?” “咱们还是知道得太少了,人云亦云的,自己吓唬自己。” “可怜我还担心了几天,不过,只要不死,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 “死亡也不容易,早就有人说了,这款游戏是死亡率最低的了,玩家死过三个回合的简直就是奇葩。” “是啊,我到现在还一次没死呐。” 唧唧喳喳的,几个女生边说边走,用“疾行千里”,很快就跟着谢淮瑜和苏晴天,到了秘境的门口。 汉白玉的拱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候了,秘境采用组队形式,人数上限不能够过三十人,从这个限制来看,似乎是个普通秘境的样子。 谢淮瑜听到大家的议论,眼神一闪,三十人,这是它能够保证完全收割的限制吗? “还能带npc一起?”有人惊讶地问。 “是啊,我试了试,是可以带的,只要征得口头同意就行了,跟一般的组队一样。”带了npc的那队,有人得意地说,能够做出这种创新,足够鄙夷这些凡人了。 谢淮瑜看了一眼那个npc,是个女药师,穿着荷叶裙,整个人柔和地笑着,好像根本听不到他们的所言,偶尔眼波流转,看着的却是一旁的一个儒服男子,似乎有情。 “……是啊,你们不知道吗?玩家是能够跟npc结婚的,只要去月老庙取一对同心结,就可以走婚礼流程了,三媒六聘什么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的。” 还是那一队人,说得十分夸张,故带几分炫耀,你们这群凡人啊,这些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人齐了,走了。” 抢先进入拱门的人好像是踏过了某个光屏,水波一样的波纹很快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有了第一队,就有第二队,很快,拱门之前的人都没有几个了。 “门主,我们这就进去吗?”苏晴天略有些顾忌,自己的生命总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他是宁可留守碧霞门的,远离战火,肯定不会死一回。 “我进去看看,你们,随意。” 谢淮瑜看出了对方的顾忌,没有强求,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进入,进入之前,并没有跟任何人组队。 苏晴天只是慢了一拍,再看就只见到对方背影被吞没的情景,轻轻一叹,这狗脾气,他说不去了吗? 现在好了,再进去,也不是一个队的了。 “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若是要去,自己找队伍一同进去吧,小心些,千万别死。” 苏晴天对几个女弟子叮嘱了一句,然后就找了个能够坐的地方坐下等了,一般秘境都是从哪个门进从哪个门出,想要守门也容易。 几个女弟子互相看了看,有人还是心动秘境的风景,找了个等在门口的人搭讪两句一会儿跟着组队进入,另外的有两个拿不定主意,口上给谢淮瑜找了各种解释,但他那天的话还是让她们不放心,不敢冒险,索性跟着苏晴天坐到了一处守门。 几人聊了聊彼此的真实情况,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女生就说“如果真的在这里轮回,可能也不是那么糟,咱们自己都看不出这里的虚假,若是能够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我是不愿意回到现实中受苦的,那么点儿工资,做什么都不够,而在这里,起码我跟富二代也没那么遥远。” 另一个女生听得心有戚戚,现实中,无论是车子房子票子,哪一个都是问题,但是在游戏之中,没房子不要紧,拜入门派,就有好房间分配到个人,至于出行,轻功就行了,要车做什么,再不行,江湖救急,也都能够解决票子的问题,何况门派之中还有月钱等福利,远比现实中来得快活。 这样一想,心中也不是很怕了,扭头就找人去一同进秘境了,苏晴天看着那两个放开心结的女生,再次摇头,但扪心自问,连他自己也不能够否定游戏中的快乐更多,人生一世,不就是要活得快乐吗?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勾连了他的心神,碧空万里,白云飘过,每过一处,似乎都增大几分,厚重几分,看着悠闲。166阅读网 。 正文 656 第656章 秘境有一个背景故事,痴男怨女。某位大将军一片忠心却被诬为叛逆,本要九族全诛,却因忠心的仆人保下了一个才出生的男婴,被送往江湖之中的武当派学艺。 皇帝有一个最宠爱的女儿,她母妃出身江湖,得了女儿之后就只想着让她代自己继续学艺,小时候就被送往了峨眉派,隐藏身份拜入了掌门门下。 峨眉和武当,本就是世代交好的两大门派,彼此之间弟子也多有结亲的,男女之间相见,青梅竹马,比剑学武,自有一番情义,然而,这样的身份,注定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男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矢志复仇,举起起义大旗,率领一批人开始了造反,他也的确有些运道,竟然能够日益壮大,率着大军攻入了皇宫之中。 痴男怨女,此时相见,刀剑相向,最终同归于尽。 全息之中的资料片能让人真的身临其境,谢淮瑜一进来,就仿佛成了那个功亏一篑的男主,从小见得峨眉小师妹这样那样好,俏皮可爱,古灵精怪,然后一朝踏上复仇路,还想着以后功成名就,必然前来迎娶,谁想到,最后竟是被一剑刺入心口,终结于皇位之前。 躲过了对面刺来的一剑,谢淮瑜看着那个容貌绝美的公主,轻轻地笑“用我的剑法来杀我,你是否想得太简单?” 这款游戏,说到底是人所做,里面的画面可以帧帧优美,有了智脑操控之后,那些npc也多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一切看得都跟真的一样,唯一的短板,就是那些武功了吧。 科技时代的人,怎么想象,大约也都不能够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运功路线,因为他们不知道搬运什么,也不知道内力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说到底是想象之中的产物,自然会有模糊之处。 就好像这江湖之中的各种招式,名称自然天花乱坠,各种伤害数值也都是规定好的,可,武功哪里有这么一板一眼? 同样的一个招式,有内力和没内力,熟练和不熟练,使用出来,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伤害值? 再者那些各门派的招式,若是放在一处,自然能够看出来,很多动作是有多么无用,若非有科技加光圈,恐怕比三流还不如。 这种时候,谢淮瑜的剑法,就如同增加了这个世界的真实,这才有了天花乱坠。 智脑最开始,对他是用一种鼓励的态度,若是这些玩家能够再细心一些,就会现,会武的,哪怕只是跆拳道,使出来同样的招式,达到的效果都会有所不同。 而到了后期,很多武功的招式跟最开始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取长补短,智脑在这方面很擅长。 公主不答,好像根本不知道他所问何意,长剑挥舞,一招比一招更快,却也仅此而已了。 谢淮瑜躲闪之间,身子飘渺,没有半分杀气,他的精神力,却已经细细缠绕过去,试图捉住那个隐藏的智脑。 世界越真实,规则越牢固,这是一柄双刃剑,限制的不仅仅是玩家,同样也是智脑,这也是它为何在秘境之中动手的缘故,在外界,一道雷都能劈歪,可见它已经不能够更改某些规则了。 红衣翻飞,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扮演皇帝的npc不知何时已经退场,随同冲进来的大军也不见了踪影,如同一个剪影,停留在宫殿之外,殿中,只有青衣和红衣,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我抓住你了。” 一点星光从天坠下,它试图重新飞上高空,奈何一张无形的网已经黏住了它,让它挣扎不能,最终被人捏在手中。 红衣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停了下来,她的手中还举着长剑,双眼却没了光亮,像是一尊逼真的蜡像。 摊开手,手中是一个并不光滑的黑石子,放在任何的地方都不会引来人更多的注意,但精神力放到最细微,能够看到包裹着石子的黑色都是一个个编码一样的文字。 智脑,从一开始就是依托着科技而存在的,说是无形,不过是因为把它放入了充斥着数据洪流的网络之中,如同滴水进入大海,无法再分辨筛选出来。 但,它到底还是有行迹的,并没有真的那么全知全能。 “放开我,我放你出去。”智脑的声音很冷静,它的思维也很成熟,从落在谢淮瑜的手中起,就没有再做什么困兽之斗。 “我一点儿也不想出去。”谢淮瑜的精神力集中如针,一点点刺入黑石子之中,石子在手中弹跳,似乎想要躲避,最后却只能够硬抗。 它的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冷静从容,多了些急躁“你在做什么,我现在是天道,你要是杀了我,你们都得死在这里,这个世界会毁灭的。” 听到前面,谢淮瑜还没有什么动容,听到最后一句,他才皱眉,毁灭世界,这种因果,足以把自己碾压致死无数次了,哪怕这个世界是个游戏世界,是个中世界之中嵌套的小世界,但,已经形成了一多半的世界意识,恐怕根本不会以大小衡量自己的生命价值。 智脑的聪明,本身就是汇聚了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部分智力集成,而它自己在网络之中学习成长,又有掌握了游戏世界之后看到的悲欢离合,对于人性的弱点,它比任何人都抓得准。 “若是你放了我,我定然不为难你,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智脑再接再厉,它敏锐地察觉到那无形的针停了。 谢淮瑜好像心动,却还是没有完全放手,用精神力做了一个牢笼,把智脑层层包裹在其中,扭头就出了秘境,这种小后门,几乎不用智脑插手,他自己就能够做到来去自如。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够做到这些?”智脑一头雾水,它不觉得自己招进来的玩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能够相信吗?他现在还不到二十级,而现在最厉害的,等级已经到了六十多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怎么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 智脑保证,它想要做的事情连他的创造者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捉住自己的,为什么逃不出去? “这话听着倒像是小孩子问的。”谢淮瑜这样说着,也没准备给它解释这么多,别以为这位多么单纯无辜,能够成为智脑,本身就不单纯了。 眼前的光影一转,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黑天了,谢淮瑜一眼就看到了大红灯笼旁的苏晴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灯笼,拎在手上,好像一个人形的灯塔,照亮了一方天地。 见到谢淮瑜出来,苏晴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那么真诚的笑容来“恭喜门主,您是唯一一个出来的。” 门中的七个女弟子,全死了,她们跟着的是不同的队伍,整整一天,没有一个人出来。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看不到任何人在说话,周围还有虫鸣,微风还在拂动,蜡烛燃烧的哔啵之声偶尔响起,混杂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成了这一片唯一的声音。 谢淮瑜掂了掂手中的黑石“你可真够狠的,竟然一个都不留,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我已经不需要顾忌外面了。”智脑半点儿没有说谎的意思,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之中透出来的意思实在是太多,眼下却不是询问的好时候,谢淮瑜压下心中所想,看向苏晴天,说“走吧,回碧霞门。” 苏晴天默默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儿,他想说,战争已经结束了,莫名其妙地结束,势大的叛军改朝换代,外面还在战争之中的玩家尽皆死了一回,他的好友列表就此灰了一片,好像他们再也没有复活。 恍恍惚惚地往前走,连轻功都忘了,苏晴天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摇晃的灯火照不清脚下的路,倒是把影子拖得老长,好像连接到地底去。 两人没有谈秘境之中的事情,回到碧霞门中,苏晴天自去休息,谢淮瑜却开始审问智脑,从智脑的口中听到了很多事。 还是展太快了,有的时候科技树就是这点儿不好,差点儿把星球打穿,他也是佩服这些人了,而结果,自然不用说,可预料的大灾难就在眼前,人类已经技穷,便不得不寄托于智脑,而研究智脑的并不是一家,最后就有人用歪门邪道研究了一种人脑联网而成的智脑,这种智脑说白了可以算是人脑的数据化,也可以说是有创意了,但,因此形成了若干个自由的智脑,就不在人类的所想之中了。 被谢淮瑜抓住的智脑就是这么个幸运又倒霉的家伙,幸运在于它的自由诞生,倒霉在于还没等它高兴,它就被人逮住了,还是个制作游戏的人,于是,这款游戏诞生之初便有了些不一样。 “我其实就是想当个神,你们人类不都是想当神吗?我看了很多,都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是一条出路。”智脑很坦诚,它就是这样一个敢想敢做的智脑! 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入末世倒计时,谢淮瑜也不准备出去,反而想要把更多的人拉进来,完善这个第二世界,跟智脑所想其实并没有冲突。 “那么,我们就一起来建设新世界吧。”谢淮瑜这样说着,毫不留情地弄了一个契约钉在智脑身上,他也不确定契约之力到底能够管用多久,反正现在有用就好了,等到时间展到一定阶段,这个小世界自然会有一个真正的“天道”,智脑所为,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黑石子,谢淮瑜的唇角一勾,静等着以后看这位怎么哭天抹泪。166阅读网 。 正文 657 第657章 新世界建立成功的那一刻,甚至没有谢淮瑜创剑术时候的天花乱坠,一切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生一样,甚至每个玩家的属性面板都是没什么变化的。 升级方式大概也还是一样吧。 游戏世界之中的玩家只剩下了谢淮瑜和苏晴天两个不曾死过,严格上来说并不完全隶属于系统掌控,他们还能够凭借原来的方式升级,甚至某些任务也并没有禁止他们获得经验值。 但,世界是真的成型了。 一个庞大的全息网游本身就有着足够的“历史”背景,在这种情况下填充进来的人员,哪怕是npbsp;村长,里长,店小二,部分npbsp;比如说秘境之中的将军之子和公主,更加地有血有肉。 而外来的玩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外来的玩家了,如果再有,恐怕并不是直接进入新手村的成年模样,恐怕会以婴儿形式到来吧,不知道成长阶段会不会有快进,还是有别的任务,比如说喝奶多少经验值,拍死蚊子多少经验值。 游戏世界就是理想乡,在之前,它的昆虫类局限在一些美丽可爱不伤人的范畴,萤火虫啊,蝴蝶啊,蟋蟀啊……如苍蝇蚊子之类是绝对没有的,而现在…… 看着已经飞到眼前的蚊子,苏晴天还没反应过来这预示着怎样的变化,谢淮瑜却笑了,至此,他算是完整地看完了一个世界的形成过程,哪怕这个世界的形成有取巧的存在,但,也是一个小世界了。 该有的规则已经明晰,在之前的游戏世界规则基础上,多了更加细化的规则,自己演化出来的补全规则。 现在最大的不一样应该就是他们了吧。 “你现在想要成为新世界的人,还是想要出去?外面的情况,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好。”谢淮瑜跟他说了从智脑那里听到的关于外界的情况,许多对普通人而言突然的灾难,在上层那里可能只是早有腹案。 苏晴天听得都愣住了,喃喃“竟然是这样吗?” 他想到了自己看过的灾难片,突然而来的灾难让人间沦为末世,普通人只知道逃生,上层可能早就建立了避难所,以至于救援及时,哪怕还是有不少人死了。 “我就留在这里吧,出去,恐怕还不如这里。”苏晴天最终下了决定,当唯二的清醒人,其实并不好受,倒不如沉入这一片新生之中,重新开始。 谢淮瑜微微点头“那你就死吧。” “啊?现在?”苏晴天愣了,再次退缩,“呃,我还是等等吧,死了没有现在的记忆,就算还是我,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谢淮瑜本来是准备出手帮他保留记忆的,但是听他这样说,也没强求,逼着对方去死,只是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碧霞门还是你来管,随便你想怎么管,我出去走走,以后,就不回来了。” 说完,谢淮瑜已经起身,带着他从不离手的黑石子,飘然而去。 苏晴天看着那个把轻功运用的仿佛本能一样的男人,眼中有些迷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抱错了大腿,这个谢家真的就是现实中的那个谢淮瑜吗? 若干年后,苏晴天感叹自己的好运道,抱上了一个真正的金大腿,否则,可能就如同那些懵懂的新弟子一样,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新入门的女弟子蹦蹦跳跳地踏入花海之中,各种摆拍一如当年,而今却如同天赋技能一样,每一个都很适应自己的金手指,事实上,在他们看来这并不算是金手指,那个仅个人所见的面板似乎也生了某种变化,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便携式的备忘录。 “哎呀,我还接了这个任务呐,我都忘了。” 正拍着照的女弟子一边把自己的美照到一个类似朋友圈的地方去,一边现那个红字警告,接了任务过了一段时间不完成,所造成的惩罚会影响以后的经验值获取。 眼看着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哪里还顾得拍照,匆匆忙忙地往外跑,绣花小包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跳,像极了正在落荒而逃的小兔子尾巴。 街道上,人来人往,游戏的历史,曾经的叛军已经成为了朝廷正统,而这个外族建立的朝廷并不能够让所有的人服气,还有些人在暗暗筹备起事,这些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逆反念头,总觉得现在的朝廷不好。 “快来啊,秘境开启了!” 城门口,一个人大声地喊。 “哪个秘境?”有人反应极快地问,有人干脆从茶楼的二层跳下来,飞快地往城外而去。 一出城,就能够看到一道光影之后呈现在那里的光门,跟以前的秘境开启没什么不同,突兀的光门好像是通往异世界的通道,静静地等着愿者上钩。 “这是个五人秘境,需要组队,我们这里还差两个,有人来吗?” “我这里要射术好的!” “有没有药师啊,我们这里需要一个药师!” 匆忙过来的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队伍,还有些人则在等候,城中也出来了一些平民,他们推着带轮子的小车,车上放着各自的商品,来到门口之后迅举起了招牌。 “给我来点儿回春丸!” “有麦饼吗?给我两张!” 小商贩们有着和善的笑容,连声应着“有有有,都有。”说着还招呼大家,“从秘境出来也可以过来卖东西啊,我们这里也收东西的。”指了指招牌上的小字,上面清晰地写了会收什么东西。 那人扫了一眼,说“行,我记得了,你们给任务不?” “现在还不知道秘境之中是什么,暂时没有,等到确定了再给,不然你们也不好找不是。”小商贩回答得很是善解人意。 那人点了点头,说“你们这些商家也是精明。” “我这也就是人少力薄,不然我就先派人进去看看,看看怎样的情况再任务。”小商贩笑着又多说了一句。 那人摆摆手,说“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去,我们看了还不是一样,有什么拍照给你看啊!” “只希望里面的情况不要太复杂,那些野兽还是很不好对付的。”小商贩是城里人,他们这些人在城中是不会受到非法伤害的,但是在野外就没那么好运了,若是不小心丢了一条命,那可是死得冤枉。 “还是你们江湖人好,等级高,命也多,我就不行了,等我有钱了,定然送儿子去学武,也要让他当个门派弟子才好。” 小商贩感慨着,想到自己家还不会说话的儿子,心情更好了,这时候努力奋斗都是为了儿子啊! 简短的聊天之后,进入秘境的人都进去了,剩下的小商贩之间也在闲聊,聊着各家的情况,聊着现在的民生,一个个都有说不完的话,状态却是极为轻松的,在秘境之前的这一片儿,是不会有野兽过来的。 “幸好这个秘境离城近,不然咱们还不好赶过来。”路费也是成本啊,若是路费多了,更加没什么赚头。 “离得近,人也多啊!唉,还是那些大商铺好。”另一个说着把目光瞥向了聚宝斋的牌子,这种简易商铺,他们是推着车子就过来了,人家呢?还能够建立起来一个像模像样的门脸,远远看着就是气派,更不用说商品的种类了,无论是买还是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那里,他们与之相比,大概只有价格优势了。 “咱们也不是没指望进去啊,我听说汇通阁正在招人呐,”有一个人出于炫耀说了出来,说出来又后悔,看着周围闪烁的眼神儿,有些气闷,怎么总是管不住嘴。 “我想去学武呐,拜入大门派之中学武才是真的好,以后什么地方都能去,还能当官。” “想法不错,你倒是去啊,看人家收不收你,你的根骨多少?恐怕都不达标吧。” 一声出,大家皆默,之所以成为现在的小商贩,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数值都不高,没什么优点,每次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都有哭的冲动,而且有些属性,并不是努力增加哪方面经验就能够增长的,如同这个根骨属性。 “大不了,我以后生一个根骨好的儿子就是了。女儿也行,也有很多门派要的。” “也只有这样了。” “我家的儿子根骨就不错,有五点呐,说不定就能够拜入大门派之中。” “我听说大门派招收弟子,根骨至少都要有六呐!” “不如去小门派吧,其实差距也没那么大,要求还能低一点儿。” “总之,先有个职业吧,以后经验多了再转职。” 提到“转职”,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总觉得未来还有希望。 一个青衣人远远看到这个秘境门口谈得正热火聊天的小商贩们,听着那些鲜活的语言,再看看这方天地,似乎也不能够说真的不好了,他的一个手掌虚握,一个黑色的石子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之中哭唧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是你,都是你,坏人,你损人不利已!” 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一直在哭,主创者如今成了一个后门,这种变化,简直是从头顶挪移到了脚底,怎能让人受得住? 明明的确跟自己有关,说“坏”也不错,但,谢淮瑜不知道为什么只想笑,这种程度的智脑,果然只能是意外产物吗?不用因它怀疑创造者的智商,也是一件好事了。 “我送你去投胎可好,让你真正感受一下这人间繁华,看看你创造的新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好吧,那我一定要享受富贵啊!”166阅读网 。 正文 658 第658章 “富贵,富贵!” “富贵,你妈叫你回去吃饭!” 正在河边儿的小男孩儿穿着露屁股的开裆裤,听到叫喊声,有那么一瞬间面容都是扭曲的,狠狠地把刚才用来打鱼的木棍扔在水中,看着溅起的水花打在自己身上,只觉得那凉水都浇在了心上。 是的,心上,他现在算是有心了。 “富贵!” “知道了!” 回身应了一声,小男孩儿往回跑,见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农妇时,一张脸上总算有了点儿笑容,虽然这个家各种贫穷各种不好,但这一对父母还是不错的,嗯,的确是不错。 被抱在怀中,感受到那种温暖之后,小男孩儿脸上的表情更加惬意了一些,压下了那些愤愤不平。 现在穷没关系,反正他的根骨不错,每次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他都会心生安慰,同时暗暗得意,那个坏人,以为把自己扔在这种穷地方他就没办法了,崛起之路就在眼前,当他没看过网上的那些升级类吗? 哼,就算被那个坏人坏了他的天道之路,但是,天道之下,他也是第一人! 哈哈哈哈哈。 “好好吃饭。”农妇温柔地给他夹了一块儿肉,迅引得小男孩儿口水直流,做人还是挺好的,如果能够吃更多肉就更好了。 晚上,劳碌了一天的农人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当下就来了个举高高“乖儿子!想没想爹啊?” “想了,想了!” 明明以前也能够从高空看这个世界,但是现在这种高度,分明不算什么,感觉到的却完全不一样。 笑得咯咯的男孩儿被抱下来亲了一口的时候,也只是偷偷嫌弃地在农妇的身上蹭了蹭,蹭掉农人的口水。 晚上的饭再次见到了肉,男孩儿笑眯眯地吃着,对自己小猪一样胖嘟嘟的肚皮没有任何的看法,很标准啊,一切都很标准,看数据就行了。 五岁的时候,徐富贵准备拜入大门派,奈何,离得最近的门派就是碧霞门,任他好说歹说,他爹都不准备带他去别的地方。 “富贵啊,那些地方太远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收徒,万一不收怎么办,咱们就去碧霞门好了,碧霞门的武功不是很好吗?他们剑法也是很出名的。” 农人隐而未说的是家中并没有那么多钱,想要去那么远,这一趟出门要用多少钱,而且地里的活还干不干了,他没本事,只有这么一个种地的活,若是再把这个耽搁了…… “不嘛,不嘛,我不要去碧霞门,死也不去碧霞门!” 徐富贵苦恼着,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然而,这时候的土地是真的有土的,漫起的灰尘会迷了眼,为了自己好,他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干打雷不下雨地闹腾。 次日,碧霞门前,附近村落的孩子,根骨好的都过来排队了,有碧霞门的弟子在看护着他们,不苟言笑的弟子们营造出一种严肃紧张的气氛来。 人群之中的徐富贵撇嘴,真讨厌,是那个坏人的门派,他一点儿都不想来。 想是这样想,眼睛却来回地转,满目的兴奋几乎要透出来,还有些微的自豪,这是他的世界啊,他管理的世界,哼,若不是那个坏人……不想他了,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真讨厌,呃,轮到我了,哈,一定让他们惊掉下巴,还有人比自己的根骨更高吗? 九点! 也不知道那个新形成的天道怎么搞的,就是不让自己加到十点,不然,这些人,哼哼。 “恭喜你,能够成为新弟子了。” 碧霞门的弟子这样说着,并不见对根骨数值的震惊,徐富贵不满地嘟嘴,装什么,难道还有比他根骨更好的吗? “好好,哎,好好好。” 农人搓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够这样表示着兴奋,笑得跟朵向阳花似的。 真傻。 徐富贵撇嘴,心里头这样想着,嘴角上却也有着同样的笑弧。 进入碧霞门之后,徐富贵总算见到了一个熟人,看到苏晴天,他当时就想上前叫住这位继任门主,表一下自己莅临之后的看法,但是总算他之前的五年不是白活的,总算知道避人耳目,偷偷去找他。 夜色之中,树影之下,忍着被蚊子叮咬的徐富贵终于看到了苏晴天路过,猛地扑上去,头上还带着些草叶子,脸蛋上还有一个大红包,他挠了又挠,半个脸蛋都红了。 “喂,你站住,苏晴天,你站住!” 拽住了苏晴天的衣角,站得这么近的时候徐富贵才感觉到视角的差距,之前在谢淮瑜手中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近乎平视的视角,这时候却差了这么多,只能够仰头看对方,好像对方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你是新入门的小弟子吧,徐富贵?” 苏晴天的记忆力很好,何况,作为门主,他的面板好像也生了变化,所有的门派中人都会在他的面板之中出现,不仅有名字,还能够看到头像,点开的话还能够看到对方在门派之中的一些任务记录之类的算是公开的消息。 “不要叫那个名字!”徐富贵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蹦跳着,恨不得如同蹦豆一样打在这个男人的脸上,那个坏人,说好了是让他享受富贵生活的,结果,哼哼。 以为叫一个“富贵”就能够蒙蔽他了!走着瞧。 “那叫什么?”苏晴天的脾气很好,笑着问,甚至还微微躬身,揉了揉徐富贵的头,草叶被扫下来,被风吹走。 “哼,反正不能叫。”徐富贵抱着臂,像是个赌气的孩子,有一会儿都忘了该说什么,见到苏晴天笑着要走,这才猛地想起来,忙拉住他的衣角,结果他的力气不够大,反而被拖着走了一步,差点儿摔倒,还是被苏晴天给扶住了。 “你不能走!”徐富贵拉住苏晴天,他等人之前都想好了,一定要让苏晴天把自己奉若上宾。 哼哼,以为让自己出身贫寒,他就没办法富贵了吗?他认识人! “你还没死过,不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要是对我好点儿,我就给你开后门,不然我就跟天道举报你,让你被雷劈死。” 徐富贵快地说出自己准备好的话,然后就静等着对方把自己捧起来,谁知道…… 苏晴天脸色阴沉,的确是把徐富贵“捧”起来了,拽着他的领子,揪起了徐富贵,让他的视线跟自己齐平。 徐富贵脚下空了,差点儿没转起来,诧异这莫名的高度变化,哼哼着“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跟那个坏人是一伙的,都欺负我!” 说着就开始哭,他早就想哭了,只是之前“身体”不允许,现在能哭了,自然是大哭特哭,放肆地哭。 泪水滚了满脸,还不忘用爪子挠脸,痒的那一片红都快被他挠出血了。 苏晴天的脸板不住了,这娃,他这个被戳破秘密的人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哭了,像是被欺负的人是他一样。 果然,被欺负的人是他。 原来这就是最初的那个游戏智脑,原来这就是那个谢淮瑜成天拿在手里的黑石头,原来…… 把徐富贵压在腿上,苏晴天毫不留情地冲着他的屁股打了几下,血条都降了几点了,徐富贵哭着乱蹬腿,“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谁让你当初使坏,把那么多人坑在游戏里。” “我是救世主,我救了你们你们都不感恩!” “所以那么多没了记忆重新投胎转世的人还要谢谢你了?你把我们都变成了什么?” “成了什么,若不是我,你还当不上门主呐!” “我求你了吗?” “哼,我管你们!” 苏晴天也没真的想把这娃怎样,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有些解气了,停了手之后还要给上药,看着那哭唧唧的小男孩儿,突然觉得这娃也挺惨的。 “好好当碧霞门的弟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当初你也没给我开后门,若不是谢淮瑜,你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们,这会儿也别想着要优待,我不报复你就是我人好了。” 苏晴天最后做出总结。 徐富贵面朝下在床上扑腾,“我不,我不,他答应我的,要让我享受富贵的,你是他的人,你要做到!不然你们就是在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 “哼,我们就是坏了,我们就是欺负你了,怎么了?”苏晴天坐在床边儿,打顺手一样又往徐富贵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起来,别在我这儿瞎折腾!回你的弟子房去。” “我不!”徐富贵扑腾着,就是不肯从床上起来,当他傻啊,弟子房一个屋两个人,他可不去住,他就要住单人单间,豪华型,这里才合适。 随着碧霞门招收的弟子逐渐增多,当初还显得格外宽敞的房间如今也逐渐用房紧张了,门主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苏晴天毫不客气地把徐富贵拎到地上,说“要么出去睡弟子房,要么,也不是不可以让你在外间打地铺。” 门主的房间到底还是宽敞,当初谢淮瑜有钱,这个房间是个套间,外面其实也能住人,按照这里的闺阁是能够留人守夜的,不过谢淮瑜不需要,苏晴天也没那么矫情,一直空着,连床榻都没摆放。 徐富贵还想霸占床却不能够,他打不过苏晴天,委委屈屈抱了被子到外间打地铺,还哼哼着说“我死也不睡弟子房。” 所以在外头打地铺跟守夜丫头似的就行了? 苏晴天没好气地想。 半夜的时候,他去看了一眼,那小胖子睡得倒是香,小猪一样被子掉了都不知道,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游戏世界,想要死亡的病症可不那么好得,小病吃个药丸就好了,什么样的药丸都有,内服外敷,立刻见效。 再后来,外间就多了一张塌,然后徐富贵拜苏晴天为师,看着对方委委屈屈给他跪拜的样子,苏晴天本来不太想要收这个徒弟的心思立刻转了,这样也好,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再再后来,徐富贵学成武功,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这个被他不那么喜欢的名字最终名扬江湖,因为接地气,反而比一些大侠的名字在平民之中更吃香,而知道这一点之后的徐富贵才醒悟过来,其实他是可以改名字的啊! 后知后觉,欲哭无泪。 自觉越长大脸皮越薄的徐富贵到底没好意思大哭了,哭丧着脸被苏晴天取笑之后,扭头又去江湖上晃荡了…… 一生终结的时候,徐富贵躺在属于自己的雕花大床上,看着自己挣下的大房子,想想眼下看不到的偌大家业,整个人也有了些不舍的情绪,明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结果他却舍不得这点儿小家小业。 “真是太不大气了。”徐富贵这么嘀咕着。 守在他旁边儿准备给他收拾后事顺便接管家产的苏晴天看着他,心中倒没有多少伤感,轮回的存在让一切都不太那么可怕,他所认识的人还在,不过是洗刷了记忆而已。 哦,对了。 “你死了会怎样,像是其他人一样投入轮回吗?还是重新当你的智脑?”苏晴天这样问。 他见过其他人的死,到底是游戏世界,保留了一定的复活功能,只不过有命数限制,一般的人最多只有三条命,特殊的人,如同那些总在江湖上浪荡的高级侠士,看他们的等级决定命数,现在不是死亡掉一级了,而是死一次掉一半,若是不够十级,死一次就可以轮回了。 这种规则,对于低级侠士来说还不如普通的平民命数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那些人太能惹事,给他们点儿限制总是好的。 事实上,苏晴天总觉得自己越活越不明白了,这里的人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最初那批的轮回,还是又有了新生呢?新生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啊,谢淮瑜那个坏蛋,他又坑我!”徐富贵突然哭起来,泪水还没留下来多少,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被迫投入轮回的时候徐富贵的泪水连成了线,混蛋,他就说那个混蛋怎么那么好心让他感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坑他,到底做了一次人,死了之后的他再也不可能成为智脑了,只能是天道掌控之下的人……呜呜呜……明明他可以成为天道之下的管理者的,明明……那个坏人,他恨他,这辈子都不要原谅他,不,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原谅他! 隐约明白一点儿什么的苏晴天看着徐富贵的尸体,轻轻一叹,这娃,他怎么还是想不开呢?从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到能够被人随意打屁股的存在,这地位,其实早就回不去了吧。166阅读网 。 正文 659 第659章 谢淮瑜离开上个世界的时候,是带着些欢喜的,帮着天道弄走了一个觊觎它位置的智脑,天道满满的感激都化作了功德,让谢淮瑜满载而去。 新的世界是个现代世界,科技水平一般,原主出身极好,他的母亲是傅大总裁的独生女傅华,受尽宠爱却有着天生的心脏病,喜不得,怒不得,好好的女子非要活成古墓派的样子,年龄到了,婚姻成了老大难。 干脆不结了,自己过更好。 几年后,傅华联系了外国的某医院,弄了个最新颖的试管婴儿出来,从医护人员手中接过代孕妈妈生下来的儿子时,傅华差点儿秉持不住情绪,嘴角露出些笑来,泛着青的唇似乎都重新有了血色。 这个被取名傅玄凌的儿子就是原主了。 作为傅大总裁的接班人,原主从小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他的基因之中的另一半是当初傅华亲自挑选的,所谓精挑细选,从婴儿时期更是各种好的都用上了,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极为喜人。 本可以这样一路优秀下去,谁知道最后迎来了莫名其妙的打击,对方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极其卑劣,傅氏最后破产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而破产并不是终局。 看着一向冷冷淡淡的母亲傅华因为此事心脏病,看着疼爱自己的外公傅大总裁因为女儿的死而脑溢血,当了不到半年的植物人之后就去世了。 而他自己,则因为各种挫折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最终自杀而亡。 这个悲剧跟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啊。 傅玄凌从剧情之中并没有现原主做过什么坏事,而以往的那些人,不管有意无意,还都是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的,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能是系统改套路了吧。 这种剧情分明是要走逆袭风的。 沉吟着,傅玄凌再次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的确是很优秀的人,英俊的外表,修长的身材,再加上并不是空空如也的大脑,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既然如此,就这样一直优秀到死吧。 对着镜子笑了笑,看着自己的笑容同样完美,傅玄凌的心中更满意了。 “晚上的宴会你怎么想的?” 看到傅玄凌出来,基本上不管外事的傅华沉吟着问了一声,她是个有些特立独行的人,很少在乎别人的看法,跟儿子之间,哪怕是自己的血脉,但并没有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到底是隔了些感觉,相处起来,不像是母子,更像是朋友。 尤其是傅玄凌大了之后,两人出去被误以为姐弟的时候,傅华脸上的笑容都能更美一些。 今天晚上是跟傅家层次相当的李家大小姐李玲的社交晚宴,这种社交晚宴,一方面是正式宣告家中有女儿成人,即将迈入这个圈子,大家多多照看,一方面也是一种宣告,让对李玲有意的男士可以追求她了。 傅华对傅玄凌的要求不多,实在是这个儿子已经很优秀了,她从来不愿意给人添麻烦,自己也讨厌麻烦的事情,所以对未来的儿媳妇,并没有任何的要求,反正傅家家也不是靠着商业联姻的,还是选择喜欢的更好,如果没有喜欢的,如她那样有个后代,她也不会反对。 “去看看就行了。” 剧情中,原主也参与了这个晚宴,对李玲并不来电,面对对方的热情,他这种冷淡表现便有些很扫面子,后来李玲也没有再贴过来,自此没了交集。 “嗯。”傅华微微点头,这就是没意思了。 虽然是才举办这样的社交晚宴,但是李玲大家也都认识,圈子就这么小,谁家的孩子怎样,听都听过,见么,据说是挺好看的。 傅华借口身体不好,这样的晚宴是从来不参加的,深居简出到很多人都以为傅家的这位大小姐在国外养病,倒是傅玄凌,这一年被外公带着出席了各种社交场合,准备让他进公司锻炼锻炼,以便未来接掌家业。 如今的这场宴会却是一种考验了,让他自己去,跟出身差不多的年轻人比较一番,也能知道自己的优劣如何。 傅玄凌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了,连怯场都没有,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去了。 宴会一如既往地热闹,傅玄凌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原主的朋友,都是能够互相助益的那种,见到他来,郭彬就含笑问了“哎哎,对李家大小姐怎么看的?” 作为宴会的主角,李玲今天可以说是盛装打扮,雪白的长裙穿在身上,走到哪里都像是一个白孔雀一样,笑容中透着些傲气,却又不是冷美人的类型,很有魅力。 傅玄凌瞥了一眼,说“还好吧。” 进来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对方的目光有些热烈,似乎是有些想法的,比起圈子里那些还要面对各种兄弟私生子的未来继承人,傅玄凌这种家庭简单的自然会是绩优股。 傅玄凌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热情并非源于多少爱意,想要一见钟情,对他们这种人都难了些,总要多方比较之后才会把自己的感情一点点投入,而这份感情一开始就不纯粹,最后自然也不会更纯。 试探了傅玄凌的想法之后,郭彬笑容轻松了一些,他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便想要知道潜在情敌都有谁,何况,刚才李玲见到傅玄凌时候的样子,也被大家看入眼中,有心的总会担心这两个一拍即合。 傅玄凌简单答了一句,装作喝酒,低头,精神力漫无目的地扫了一下场中,然后,集中在某个人身上,那人独自站在长桌旁,随意取了点儿东西吃,姿态悠闲,旁若无人。 又过了一会儿,傅玄凌看到李玲走了过去,跟那人开始说话,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是熟悉。 “那人是谁?”郭彬一直都在注意着李玲的动向,他有些心思,但也知道自己的外形条件不突出,没有急着表白,而是密切关注,见到李玲跟别的男人相谈甚欢,立马坐不住了。 “啊,是刘韬吧。”坐在一起的晏城看了一眼说,他有着和名字完全不相符合的痞气,平平常常一句话都能说得像是在嘲讽一样,见到郭彬目露好奇,多说了两句,“以前总是想要巴着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改性子了,像是要自己奋向上,志气倒是大。” “刘,是那个鹏华电子?”郭彬一下子就知道是哪个了。 晏城家也是做电子的,还是老牌子又势力大的那种,能够巴着他家的姓刘的,还有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的,只能是这家刘了。 “嗯,就是他家。”晏城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再往那边儿看一眼,他是圈子里玩儿得比较疯的,所有的精力都在各种极限运动上,暂时还没有长那根情爱的弦儿。 郭彬眼中闪过一丝放松,这种人家……目光转到刘韬那边儿,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李玲逗得,笑得花枝乱颤,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想,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喜欢就过去看看,不然谁能注意到你,现在暗恋都不吃香了。”晏城直白地说。 傅玄凌没说什么,像是这种人,若是能够鼓起勇气,早就上去了,剩下的,旁人怎么说都没用。 郭彬到最后都没动,而那两个,虽然没有聊了全场,但傅玄凌走的时候也看得出来,李玲对刘韬很有好感。 傅玄凌多看了刘韬一眼,刘韬这一晚上也没闲着,除了跟李玲聊天之外,就是由李玲介绍着跟一些人聊得很不错,当然,多数是女性,偶尔也有几个人对刘韬赞誉有加,表示可以合作什么的。 精神力绕着那边儿,傅玄凌看着刘韬各种老道的表现,终于能够确定所见,这人分明就是重生回来的,只看那厚重不同他人的灵魂之光就能知道了。 只是不知,这是原主重生,还是其他的人占了刘韬的身体,重生到了他身上,后者,大概也可以称之为穿越吧。 傅玄凌没有太纠结重生和穿越的概念,只是在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慢了两步,跟刘韬来了个意外的碰撞,“抱歉。” “没事儿。”刘韬抬头,看了一眼傅玄凌,整场宴会他都有自己的目标,照着目标前进,半点儿不迟疑,对于旁的人,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如今,这么近的距离碰到,他的眸中有些迷惑,这人有些眼熟,并不是以前见过的,这么年轻,他死的时候对方还没出生呐,那…… 傅玄凌点点头,像是在致歉,然后就离开了,留下了一个精神力印记在对方的身上。 刘韬看着对方离开,还在想,这人真的没见过吗? “怎么,舍不得走了?”娇声在身后响起,歪着头看过来的李玲多了些孩子式的可爱,眸中却有些嗔怪,“傅玄凌那人,性子那么傲,太讨厌了。” “我自然舍不得走。”刘韬拉着李玲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眸,看得李玲忍不住微微启唇,红着脸离开,而他,再看向车子开走的方向,想了一下,傅玄凌,他记得傅家那位如今的年龄恐怕都六十多了吧,也不知道还能够再撑几年。 二十年过去,很多都改变了,很多都没变,一样的规则和套路,没有了拖累身体的病痛,出头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能力。166阅读网 。 正文 660 第660章 晚宴的事情过去就算是过去了,傅玄凌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如今的他正被傅大总裁带着在公司开会。 一般来说,培养接班人,时间足够充裕,最好是让他在公司最紧要的部门当个小经理什么的,锻炼一段时间,知道公司的主要业务如何开展,走到上头之后也不会被底下人欺骗。 但是傅大总裁已经六十多了,哪里还有时间等着孙子慢慢成长,一上来就准备让人直接从总裁助理开始干,这样的位置,自然需要让他认识一下各部门的头头脑脑,自己出面背书,让他们看在傅玄凌这个姓的份儿上也知道多敬着点儿。 傅玄凌也知道傅大总裁的心思,多少有些揠苗助长,他也跟着抓紧起来,还有个不知道在哪里搞阴谋的人在后头藏着,他要是不赶紧掌握实权,将来被动应付,说不定又会走了原剧情之中的老路。 以前他也曾接触过商业上的事情,但商业说白了万变不离其宗,总是利益为先,而在这个利益之下,人情和关系也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现在态度认真一点儿,结下人情,将来掌事也能够更顺意几分。 剧情之中的原主自来骄傲惯了,一来公司又是越过了好多人身居高位,把那些老人儿都踩在脚下,态度上直来直去,平日里结下的小怨不少,正常情况有着老爷子的保驾护航,磨合一段时间,自然会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但变故来得突然,那不太通顺的小小人情便有了许多掣肘的地方,应变便有了些不及时,再加上一些人为失误造成的错漏,最终一败涂地,不可挽回。 若是可以选择,傅玄凌更喜欢自由些的职业,而不是被各种会议和策划案营销案包围的感觉,再加上各种商业应酬,简直都有一种分身乏术之感。 “感觉怎么样?” 会议开完,管理层的人都离开了,傅老爷子揉着眉心问,他年龄大了,如今掌管这些,大体方向上还能看一看,但是放到细碎的事情上去,多少就有了些费神。 傅家是做房地产家的,这是个拖资金的大户,光是一块儿地皮就要拖住不少钱,之后的开更是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虽然最后总能够赚回来,但是这个周期足够把一些实力不够的拖破产了。 手头充裕了之后,傅老爷子凭着自己精准的眼光,投资了一些实业,餐饮啊,商场啊,贸易啊……后来又投入了科技公司,展多年下来,傅氏已经是一个比较大的集团公司了,旗下的事务既多且杂。 傅玄凌光是看资料就看了两天,这还没有看完全部的资料,部分经年的只能看一看重大事件,具体的还要以后慢慢熟悉。 “各部门都挺能干。” 傅玄凌简单评价了一句,他知道傅老爷子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要问他是否能够适应,对以后的工作是否做好了准备。 “的确是能干,一个个都是心大的。”傅老爷子毫不客气,这些年他的年龄大了,掌控力也有所下降,这些人的心思也多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底下人的那些小动作,只不过现在不好处置,留着给孙子练手也是好的。 傅玄凌笑了笑,他现在的位置跟太子差不多,要是太能干了,可是要让老爷子失落了,且受教一段时间吧,趁着老爷子还精力旺盛,他也能好好查查刘韬的事情。 这件事他委托了专业的侦探社,对方的回复也很快,第一层次的资料当天晚上就到了他的电子邮箱里,打开资料包,看到的都是非常肤浅的一些信息。 刘韬是鹏华电子刘鹏华的儿子,标准的富二代,刘鹏华是个能干的,农村小子出身,一路靠着自己考上大学,当了个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后来更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当做助力,他的妻子姓晏,跟晏城他们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这也是他一直让刘韬跟晏城处好关系的原因,总还是算亲戚么。 刘韬是他妻子唯一的儿子,说起来这位妻子也是个身体不怎么好的,据说生了儿子之后就病歪歪的,刘鹏华在外面也养了几个,只是都没让她们生儿子而已,对刘韬这个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很看重的。 作为一个富二代,刘韬是合格的,在晏城所谓的大变之前,他就是标准的晏城跟班儿,但凡晏城参与的极限运动,他都要跟着来,就算是没有好车子参加不了晏城的赛车,也能够从侧面支持一下,比如说打探敌情什么的,某些时候表现还稍显狗腿。 转过头对着其他不如他的人则是一副标准的狗腿子嘴脸,很有些恃强凌弱的意思,不过他没什么胆子,所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在别人的身后叫两声,动手都是不敢的。 这样一个人,突然产生变化,除了不是太熟悉他的父母,其他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了。 为此,圈子里也有人说他那是“浪子回头”了,只不过是用嘲讽的语气说的,他们并不认为这位能够有多少才干,不是谁二十多岁都能够做出什么成绩的。 他跟李玲交好的原因还真是有些令人意外,最开始就是他帮着李玲找回了被偷的包,为这个,差点儿他自己还被当做了小偷,走了一趟警察局才说明白的,也就是在那里,他跟李玲这个报警的见了面,两人才认识的。 然后就是那场宴会了。 这些资料看起来没什么用,傅玄凌走马观花地翻看了一遍,随手点了个“x”,他想要看的不是这些,不过有些东西,大约侦探社也是无能为力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打了一笔钱过去,让他们继续关注。 现代社会最大的好处就是监控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城市之中,凭借监控根本不会弄丢一个人的行踪,而他的动向基本上也能够清楚明白地掌握。 晚上的时候,郭彬打电话过来,说朋友小聚,傅玄凌没什么理由推拒,就去了。 “那个刘韬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跟他爸一样通过女人上位!”郭彬恨恨地灌着酒,他的酒量很一般,几杯下去,脸上先红了。 晏城自己拿着个瓶子慢悠悠喝着,还不忘提醒他,他说的女人可是姓晏的,“不管怎么说,我还在这儿呐,你可注意着点儿。” “那也得要能上得去。” 哪怕是一面之缘,傅玄凌也能看得出李玲是个心里头很有成算的,不是那种天真的富家大小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被穷小子两句好话就哄了去。 “嘭”,厚底的酒杯重重地压在桌子上,郭彬红着眼看他们,喷着酒气问“说,是不是兄弟!” “那要看什么事儿了。”晏城靠在沙上,手臂伸展开,酒瓶子要掉不掉地被他圈在虎口处晃荡,昏黄的光打在咖色的玻璃瓶上,反射出阴郁的冷光。 傅玄凌笑了笑,直接问“你想做什么?” 大约真是有几分醉意,郭彬半点儿没有听出来这两位的谨慎,本来就是利益之交,想要让别人不顾利益帮他,那是不可能的。 “我要整治刘韬,晏城,你家打压一下鹏华电子,行吗?”不等晏城回答,他又转向傅玄凌,说,“傅玄凌,你、你帮我,帮我弄鹏华电子,我知道,你家也有电子公司,你帮我一把,我记你这个人情。” 晏城皱着眉,他家的公司可还没轮到他说了算,郭彬真是醉糊涂了,他嗤了一声,郭彬的人情能做什么,他家老爷子的确很栽培他,但他身边儿可是群狼环伺,比他家那些私生子还麻烦,谁让他家老爷子能生呐,光是叔叔伯伯家的亲生儿子都够他麻烦的了,何况还有他自家老爹给他的弟弟们,还不算外头那些私生子,啧啧,要说郭家可真是个大家族。 傅玄凌是不想要答应的,他家那个电子公司就是能够在偌大市场之中保值略升值,打压同行,远远不够格,若是真要比较,恐怕比鹏华电子还要低一些,郭彬真是糊涂了。 而晏家,晏城难道会帮忙吗?要知道,刘韬他妈可是姓晏的,据他所知,晏家的血脉稀薄,便是远方亲戚也更亲近,晏城他爸是个最重视血脉的,若非如此,以晏城的手段,外头那些私生子恐怕早给他废了,这小子,心黑着呐,现在还容着,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家老爹而已。 “是不是兄弟,是就帮我,不是,以后咱们就割袍断义!”郭彬借着酒劲儿撒泼,醉醺醺地扑过来,就要压制别人。 晏城眉宇之中已经有点儿不耐烦,把扑向他的郭彬直接一推,推到傅玄凌身上,郭彬醉了,力气还挺大,直接揪住了傅玄凌的衣领,任他怎么说都不撒手,闻着那熏人的酒气,傅玄凌也没耐性了,直接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郭彬听得“好”,这才满意撒手,一松手,自己就直接滑了下去,滚到地上吐了。 晏城恶心地倒退两步,随手抽了纸巾擦手,“为了一个女人,至于么?”再看向傅玄凌,说,“你找人送他回去,我先走了,还有个赛车呐,刚好到点儿了。” 好么,明白这位为何过来喝酒了,这是打时间来了。 傅玄凌无语地看着晏城绕过倒地的郭彬和他的那一滩秽物,快步离开,他自己也受不了房间之中的味道,扭头去外头叫了人,叮嘱了两句,便先走了,这种聚会,下次果然不要再参加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61 第661章 次日,傅玄凌接到了郭彬的电话,表示了一下昨天醉酒的歉意,昨天的那些醉话好像没说过,他没有再提,傅玄凌也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提起昨晚的尴尬景象。 再次见面,是在一个俱乐部里,傅玄凌这辈子的条件好,日常的除了文化学习,也多了很多兴趣爱好,比如说剑道和射箭骑马等,他和郭彬,还有晏城,都常在一个俱乐部混迹,三人最开始也是因为这一点渐渐多了来往,成为朋友的。 郭彬的骑术不错,射箭也能够有些准头,最差的就是剑道,每次都是傅玄凌的手下败将,一局完毕,擦着额上的汗表示痛快,坐在沙上就开始吃起水果来。 “这两天你和晏城,怎么一个都叫不出来?”郭彬好像一无所觉地问。 傅玄凌笑笑,在他旁边儿坐下,说“我忙啊,你不是知道么,最近事情那么多,哪里有时间休息。至于晏城,前段时间好像是去哪里赛车了吧,我也有几天没联系他了。” 晏城玩儿极限也玩儿得高级,从来不走那些野路子,该去参加协会的参加,该去报名的报名,该遵守的规则也从来不违反,顶多是玩儿得狠点儿疯点儿,具体说来,还是很有组织有纪律的。 郭彬点点头,想到晏城以前的样子,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便结束了试探,开始说起了最近的事情,而他最近,基本上就是围着李玲转了。 李玲也是李家的大小姐,她自小就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跟人相处,足够礼貌,足够留有余地,那种若近若远的感觉也让有心人头疼。 “那个刘韬可真是碍眼,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总是能够让李玲偏向他。”郭彬一不留意又说起了这件事,见到傅玄凌微微皱眉,这才知道对方不喜欢这个话题,歉意一笑,“抱歉啊,我最近都成怨男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但是这种感情问题,就算意识到了,一下子也改不了。 傅玄凌笑笑,从果盘之中拽出一瓣橙子,酸酸甜甜的感觉充塞着口腔,随手推了一下盘子,“多吃点儿水果,补充维生素。”省省脑子。 “不吃了,走,骑马去吧。”郭彬先站起身,傅玄凌跟着站起来,来这里就是为了玩儿,放松放松,也没必要纠结太多。 骑着马溜了一圈儿,心情好像都好了一些,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只觉得浑身清爽。 傅玄凌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刘韬,对方那特殊的灵魂状态,好像是在身上带了闪光灯一样,即便是白日里,也能够一眼被捕捉到。 “又是他,怎么哪里都有他!”郭彬这样说着,刚才还轻松的表情微微阴沉,目光在刘韬周围一扫,就看到了李玲的身影,对方正笑着摆姿势,而刘韬,则拿着手机为她拍照。 “我以前还约过她来这里的,还是我介绍的。”郭彬低声说了一句,满腹的牢骚。 傅玄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对着一个女人执迷不悟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痴情? “还走吗?” “不走了,你先走吧,我要看看。”本来要跟着傅玄凌离开的郭彬顿住了脚步,看着傅玄凌离开,扭头又去找李玲了,他就是看不惯李玲跟那个刘韬在一起,纵然他们成不了,也不要她跟刘韬成! 此事过后,有一段儿时间傅玄凌没有见过郭彬,倒是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了更多关于刘韬的资料,他生巨大改变的契机也找到了,是一场蓄谋的车祸。 刘韬选择当晏城的小跟班儿,狐假虎威享受好处,自然也背了不少的怨恨,有人不敢针对晏城,就会对他下手,也不是下狠手,就是准备让他出个小车祸,断个胳膊腿儿什么的。 只是具体过程没掌握好,让刘韬磕了头,在医院多躺了几天,也就是这几天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重生有规律可循吗?” 重生和穿越,基本上都能够归结为世界壁薄弱点被意外入侵,傅玄凌早就研究过重生的不可能,与其说重生,不如说是穿越到了相似的平行世界之中,因为时间洪流不可逆,自然也不能够加,世界时间,那并不是一个弱小灵魂能够操控的力量。 所以穿越如果生,必然是一种小几率事件,还要有一定的幸运程度。事实上,很多重生之所以是“重生”,只是因为他们薄弱的灵魂穿越世界壁的时候会生缺损,而本能会被最类似自己的灵魂吸引,自动填补过去,让原来的灵魂更加厚重几分,焕出不一样的光彩。 这也是穿越者为何更容易出彩的原因,他们本身可能就是个普通人,但是这些类同源的缺损灵魂弥补之后,自然能够激一些特殊的能力,宛若自带的金手指,增强了自身气运,从此让他们的人生更加顺畅。 如此看来,穿越应该是没有规律的,但,有迹可循,如果有心人想要找到一些穿越必备条件,还是能够寻找到的。 傅玄凌生怕这种不科学事件私家侦探无法察觉,他自己亲自请了一天假,抽出一天的时间去了刘韬住过的那家医院。 刘鹏华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还是极重视的,最开始就医的医院就是普通的公立医院,他觉得不够好,见儿子还不醒来,怕耽误了时间治疗,特意走了晏家的关系,转到了一个私人医院去,那医院也不陌生,傅玄凌检查身体也去过那里,据说和国外傅华做试管婴儿的医院是同一家的,自小傅玄凌有个头疼脑热,就会去那里看,傅华也只信任那里。 本市的大部分富家子弟,对那家医院都不算陌生,他们家中总有那么几个人信任这家医院的医术,慢慢地,连他们也都习惯了。 傅玄凌先是去公立医院转了一圈儿,并没有现什么,那里人来人往的,是个人气挺旺的地方,若是有什么残魂留在这里,多半都会被这些阳气冲撞到魂飞魄散。 而那家私人医院则清净许多,乍一看,好像是疗养院似的,还有一个挺大的花园,郁郁葱葱,绿树红花的,一走进便是氧吧的感觉。医院内的各个科室病房之中,也都像是酒店房间,布置得宜室宜家。 而这家医院更加重视,私家侦探还无法查到刘韬当初是在哪个房间住的。 傅玄凌带着个笔记本坐在车子里,不急着下车,连上网络之后就开始从医院的资料库里捞资料,先是找到刘韬曾经住在哪个病房之中,再是寻找病房之前的几位住户都有过谁,其中死了的又有哪个…… 蓝色的底图上,一张张个人信息表划过,傅玄凌一眼扫过,平均每张只看两秒,翻过了十几张之后,手就顿住了,略过那些已经病愈离开的住户,一个人的信息长久地停留在底图之上。 这是一个二十年前的住户信息,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人的名字,也不是他已经死亡的信息,而是那张占据了一个小边角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长久没有操作,屏幕渐渐暗下去,周围的光亮让电脑屏幕如同镜子一样,照出傅玄凌此时的面容,那个还没有完全暗掉的照片在右上角,而他的面容在正中,一眼看去,竟有八分相似。 竟然跟自己相像? 屏幕再次亮起来,又是一串的操作之后,一片片资料浮光掠影一般从眼前划过,傅玄凌的面色有些不好,他就知道人有钱了总是怕死,没想到这个私人医院如此深受喜爱还是因为他们的非法克隆技术。 在那些有钱人的支持下,医院名下的研究所正在进行脑转移技术,如果真的成功,似乎可以达到表面上复制一个人的全部,让年老的人抛弃不能够使用的身体,重新到一个更年轻的身体中去,继续享受自己的人生。 理论上可行的技术,实际上却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医学角度的问题且不说,情感上的问题,则是,这样弄出来的“自己”真的还是自己吗? 转移了大脑就是转移了灵魂吗? 傅玄凌对此嗤之以鼻,这是科学的论调,按照修真的论调,唯有灵魂才是不变的,其他,无论是骨,血,肉,哪怕是大脑这种特殊存在都不能够替代灵魂,转移大脑相当于复制了记忆,这些拥有了记忆的复制人,真的就是原主吗? 一不小心查出这样的消息,傅玄凌的面色有些不好,好一会儿才回转到自己真正想要查证的事情上去,那个跟自己有八成像,叫做焦凯的男人。 他是先天性的双腿残疾,自小就在这个医院之中进行治疗,多年的就医记录也是厚厚的一沓子,傅玄凌迅扫了一眼,对方的死因是器官衰竭。 资料继续往下翻,傅玄凌看到了对方捐献精、子的协议书,而后续的调用记录…… 车窗被人轻轻敲动,隔着茶色车膜,能够看到保安那张年轻的脸,“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166阅读网 。 正文 662 第662章 车子停的时间太长竟然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这边儿的安保还是很给力的。 打开车窗,傅玄凌随意说了两句就放下电脑下了车,看到他走下来,周围的保安好似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再侧目看他,转而去注意其他地方。 傅玄凌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大步走上台阶,往焦凯和刘韬都曾住过的那个病房走去。 他走得很有目的性,别人乍一看也以为是来探病的,漂亮的护士小姐素颜过来询问,言语都透着温柔。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找人。” 傅玄凌随口说了,然后就在对方注视的目光下自顾自走过了2o3病房,他的精神力已经在里头扫了一圈儿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也正常,重生本来就是一种偶然。 他继续往前走,正准备再走两个房间就当做没找到人离开,谁知道精神力却在某个房间现了晏城的身影。 停在房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之后,傅玄凌和晏城对视,能够看到对方的惊讶。 “我还说谁来了呐,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晏城恹恹地,一条腿吊着,躺在床上的他像是废了一样,头凌乱着,手上还转着一把水果刀,漂亮的刀影构成了花朵的样子,灵巧地从他的手指间穿梭。 “我还意外呐,竟然在这里碰到你。”傅玄凌说着在病床右侧的沙上坐下。 这是一个标准的居家房间样式,小套间一样,缩小的客厅配合着没有隔断的病床所在,宛若一室一厅的房间布局,再加上一些透着温馨舒适的布艺装饰,单看室内,半点儿没有病床的样子,只有那纯白的床单,是唯一的说明,即便如此,这样的一张双人床,也不太像是合格的病床。 “咦,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里的房门是很正常的家用门,并没有能够透视的地方,而病人的资料,要相信这家私人医院既然敢做那些事情,这些资料定然都会很看重,并不会随便泄露给别人的。 “你猜。”傅玄凌笑一笑,故意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切——”晏城满脸的不屑,“谁知道你从哪儿得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没瞒着,看你的样子,这是来看病的?” “也不算是吧。”傅玄凌随意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往下说,晏城也没有再问,他从来不是追根问底的人。 两人又聊了两句,傅玄凌才知道晏城是怎么进医院的,这次赛车有朋友邀约,晏城也没细问,就过去了,谁知道是个局,他那车子有问题,若不是他技术好,命都送到那里去了。 “等我好了,看我不弄死那孙子。”晏城说着脸色阴沉,他是最讨厌别人背叛的,如果生了,这世上无故失踪找不到人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他是从来不怕的。 傅玄凌听着暗暗为那位朋友默哀,晏城这么无法无天的人能够到现在都没有被法律严惩,有脑子的都该想想为什么,一是他手段好,事情的确都不是他干的,他只要让人去做就行了,自己不需要沾手。 二是他会找时机,如同一条阴毒的蛇,能够在别人以为没事儿的时候,猛地过去咬一口,无论谁去查,那人失踪前跟他矛盾最大的都不会是晏城。 一看晏城那憋着火的样子,傅玄凌随手从旁边儿的盘子里摸起一个苹果,道“刀子给我。” 晏城瞥了他一眼,随手把刀子丢给他,傅玄凌接住了,说他“你这是拿我撒气呐,就不怕我接不住?” 凭着那力道,要是接不住,还真的挨上一下子。 “水果刀有什么接不住的。”晏城回答得很欠揍,一副完全不在意别人死活的样子。 傅玄凌白了他一眼,这人这种毛病,很难相信他能够有什么好朋友,那位能够让他不检查就直接信任的朋友,还真是难得啊! 刀子在手中似乎没动,苹果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儿,就自动脱掉了果皮,“咔嚓”一口,果汁充斥着口腔,还挺甜的。 晏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傅玄凌,“我是病号啊,你过来探病什么都不带,还吃我的水果。” “你吃吗?”傅玄凌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往前递了递,像是示威一样,晏城猛地一弹,头昂起来,跟上钩的鱼一样,白牙咬住了没人碰过的那一半儿,狠狠地咬了一口下来。 看到他把苹果都咬成肉的狠劲儿,傅玄凌的无语转化为了浅笑,这人有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像个生气鱼。 再看晏城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在说有本事你继续吃啊,反正我都咬了一口了,看你怎么吃。 傅玄凌拿过刚刚放下的刀子,把苹果从中间一切,光滑地分成了两半,每一半都被咬了一口,递给晏城一半,说“想吃就说啊,至于么,咱俩的身家,需要抢一个苹果吃?” 跌份儿啊! 傅玄凌给了晏城一个鄙视的表情,眼中都带着笑意,直接把那半个苹果塞到晏城的嘴里,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晏城来者不拒,狠狠地咬着苹果,三两口就把半个苹果都塞到嘴里了,腮帮子鼓得跟个孩子似的。 等他嘴里的都咽下去了,傅玄凌把另外半个苹果递给他,说“没想到你这么爱吃苹果。” “拿走,我才不吃你咬过的。” 晏城伸手挡开傅玄凌的胳膊,傅玄凌的笑再也憋不住了,边笑边解释道“仔细看看,这个才是你的牙印儿。” ——至于我咬的那一半儿,你都吃进去了。 看着晏城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傅玄凌笑着起身,把另外半个苹果塞到他手里,说“好了,你继续吃,我就先走了,不在这里惹你生气,保持好心情,早日恢复啊!” “卧槽!” 房间门关上前,还能听到晏城愤怒的叫骂声,不过随着门关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包括那个打在门上的枕头。 傅玄凌心情很好地走出去,还找了大夫做了个普通的身体检查,表示说最近有些睡眠质量不好,要求开点儿安眠药。 这种外界算是处方药的药物,在这里,基本上只要病人要求,都会给开,剂量也随要求走,所以有些中常常有吞安眠药自杀的桥段,也不是没有合理性的。 不仅是安眠药,还有一些其他的药物,这里也都能够拿到,而为了拿到这些药物伪造的某些病例,看到自己的病历本上被大夫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神经衰弱什么的,傅玄凌再次认识到伪造精神病也不是梦。 谢过了大夫,拿着一瓶子安眠药,傅玄凌离开了医院,上车之后轻松的表情消失不见,看了一眼座位上的电脑,准备回去再继续查看相关资料,或者给侦探社那里再下一个单子,查一查这个焦凯。 能够住得起这样的医院,这焦家不应该没听说过啊,而实际上,他们这个圈子,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有一个姓焦的。 医院的资料主要包括身体方面的,回家后,傅玄凌查了查,还真为焦凯这个人遗憾,除了天生残疾的双腿,他的各方面都比常人优秀一些,尤其是智商上的显着优势,被医院的那帮人惊为天人,看着资料中的那张智商测试表,大夫的遗憾劲儿都明确写在备注里头了,还建议多多观察对方的脑部。 想想这医院背后的研究所,也难怪他们对焦凯的脑部感兴趣了。所以,也就难怪最后焦凯的尸体都被他们偷梁换柱,没有落在焦家人手里了。 侦探社的反应一向是快,那些浅层的资料信息,哪怕是二十年前的,不过等了一天,就打包到了傅玄凌的邮箱里。 看到这份资料之后,傅玄凌多少也理解了那些大夫们的遗憾,智商达到一个程度,似乎他有所缺陷也是众人都能够谅解,并且觉得理应如此的了。 二十年前的网络还没有展到现在的程度,各个大学的优秀课程都能够从网上看到,那时候,想要远程学习基本上还是通过函授,而就是这样的函授教学,焦凯竟然能够拿下细胞生物学、遗传学、心理学等相关学科的博士学位,那时候他才多大,二十三而已。 一般人,这样的年龄,大约也就是刚刚本科毕业,而对方,博士都已经到手几个了,哪怕他仅仅是因为自身缺陷的原因去研究,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了。 而焦家,二十年前还在顶尖家族之列,只可惜,像他们这种政治家族,一旦政治上站错队,相关的商业产业必然面临破产的局面,而傅大总裁等如今圈子里的上层,也是在那一次紧随政策猎杀焦家的过程中积累了雄厚的资本,跻身到上层来。 正是因为这些变故,焦凯尸体被掉包也就成了一件不易被察觉的小事,那时候的焦家早就焦头烂额,无暇□□了。 傅玄凌正看着,接到了郭彬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抱怨他知道晏城住院也不告诉他什么的,他这会儿还要赶着去看看,好陪个罪。 听着他玩笑一样抱怨“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傅玄凌笑了,说“朋友可不会向我抱怨这个。”气氛一下子冷下去,郭彬好似生气一样挂了电话,傅玄凌也是笑,本来就是利益之交,还真把自己占到知己好友的位置上去了,要求别人处处关切,多可笑。166阅读网 。 正文 663 第663章 大约是上次无意中探病刷了晏城的好感度,接到对方邀约的时候,傅玄凌很爽快地应了,利益朋友,更要多多联络感情。 到场了,现郭彬也在,不仅如此,还有几个圈子里的女士们在,李玲在其中,刘韬也在。 “这是闹什么呐,这么大场面?”傅玄凌找到晏城,他身边的一个人看到他过来,给他让了个位置,让傅玄凌坐在了晏城的身边儿,顺手还摸了一瓶酒,喝了一口。 晏城斜着眼看他“这算什么大场面,就是庆祝我康复。” “哦哦。”傅玄凌反应了一下,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感情他上次腿没断啊,不愧是私人医院,就是能够得到贵宾待遇,连病情都看着严重许多的样子。 也是啊,要是真的十分严重,晏家哪里还可能如此安稳,晏城的性子,他若是受了伤,别人非得去半条命不可。 “你这段时间都闷着干嘛呢?”郭彬一脸热络地过来,随手拍走了傅玄凌身边儿的一个人,自己坐了下来。 哪怕同一个圈子,各家的地位如何,还是有所区别的,傅家,晏家,郭家,还有李家,大约也可以凑一个四大家族的名头,其他几家相差不多的要么是没有他们这个年龄段儿的后起之秀,要么就是面临人才断层,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四家显出来了。 傅玄凌看了他一眼,哪怕是他的视力,也都看不出对方的表情有什么不妥当的,好像之前他们真的没有拌嘴似的。 举起酒瓶跟对方碰了一下,傅玄凌浅浅沾口,说“没什么,就是现一点儿有趣的事情,查查看看。” “什么有趣的事情?”郭彬紧跟着问了一句。 “秘密。”傅玄凌一笑,举起酒瓶示意,郭彬不得不喝酒,堵住了自己的嘴。 李玲如同众星捧月一样,在女伴之中笑得优雅,刘韬一时落了单,傅玄凌放下酒瓶,直接往刘韬那儿走过去。 刘韬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一开始就是这些女士们现他这人变得风趣幽默讨人喜欢了,后来他给鹏华电子出了几个点子,商业策划做得也不错,在这个小圈子里有了点好名气,算是摆脱了晏城的影响,自己初步立起来了。 “你好。”傅玄凌主动出声问候,自从现这人可能是焦凯“重生”之后,他对这人就多了一重兴趣,凡人夺舍,其难……恐怕他只是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在刘韬刚死就入住,否则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好。”刘韬见到傅玄凌,再次觉得有些眼熟,笑着招呼,“上次我们还在玲玲的宴会上见过,你是傅玄凌,我听说过你,听说你可能再过段时间就会接掌傅氏了。” “都是谣传。”傅玄凌随意说了一句,心里头却警惕起来了,傅大总裁只是有这个意思,毕竟他的年龄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但这话,可还没有跟多少人说过,这刘韬的消息可真灵通。 而,若不是关注的话,可能也就不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除非是致力于做百事通那样的人,否则,人只会关注自己有兴趣的事情,那么,他是对傅氏有兴趣,还是也现了自己的异样? 毕竟,自己这张脸跟焦凯的还是有八分像的。 “我看可不像是谣传,玄凌的优秀可是出了名的。”不自觉地,刘韬就代出了一副长辈口吻。 如果他真的活到现在,也是四十多岁当父亲的人了,面对傅玄凌这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些长辈感觉也是很正常的。 “刘先生说话可真是老套,倒像是个长辈似的。”傅玄凌含笑说,完全没有为此生气的意思。 刘韬面色微僵,某些时候他总是会流露出这样的态度来,换了李玲在,可能就是花枝乱颤地笑他两句“老气横秋”“老干部”之类的。 换到别人面前,就有了些不知所谓,尤其他现在的身份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没那么多人会以被他夸奖为荣,以前残疾的时候,哪怕坐着轮椅也能傲视所有人,如今双腿健全,站在这里,却总像是矮了这些人一层似的。 大约是换了身体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如以前好用,商业上那么分明的东西,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现在却总觉得有些粘手,不如以前操纵起来更容易。 也有身份地位的原因吧,现在的刘家可比不得当初的焦家。 “叫我‘刘韬’就行了,咱们年龄差不多,不用那么客气。”刘韬觉得那个“刘先生”多半有些拉开距离的意思,就算没对刚才那句生气,大约也有了些告诫,笑着弥补。 傅玄凌微微点头,没有叫出来,如果这人的灵魂真的是焦凯,如果焦凯真的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父系,那么,直接叫名字,似乎还有些不太礼貌。 气氛有些冷,刘韬颇为头疼地现这位高冷生物大约就是不太好接近的,果然跟李玲说的那样恃才傲物吗? 彼此之间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李玲过来了,她的声音很甜,一开口纵然无意,似乎也像是在撒娇一样,柔柔一句“你们在聊什么”就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没什么,你们聊。”傅玄凌先告辞,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座位。 晏城的腿其实没好全,便没怎么动,还在原位上坐着,郭彬离开了,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圈子里当着被捧的那个。 这处会所被晏城包下来了,随意他们怎么玩闹,渐渐地,人便散开了,各自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去各个区域玩儿,大厅这边儿反而空下来了。 “你跟那刘韬有什么好聊的?”晏城恹恹地问,问着还打了一个哈欠,眼下有些青,也不知道又熬夜做什么去了。 “没聊什么,就是认识一下,去刷个脸。”傅玄凌觉得如果这位刘韬真的是焦凯,那他以前一定不经常照镜子,不然他怎么到现在都没现自己跟曾经的他那么像? 这可太有意思了,难得碰上这样无巧不成书的关系,傅玄凌很想知道如果对方认出自己是焦凯的儿子,那么他会做什么? 提供帮助,恐怕傅家用不上他。 提供父爱,恐怕他也不太需要。 提供家庭,咳咳,傅华大约从来没有结婚的意思,更不用说接纳一个人来掌管她家中的一半事务了。 所以,他会做什么? 莫名有点儿期待。 “刷脸?你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晏城一脸的狐疑,盯着傅玄凌看,“你不是忘了,我们家才是做电子的老牌吧。” “怎么会忘?”傅玄凌笑笑,说,“我就是觉得那个人挺有意思的。” “哼,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想要奋的小跟班儿吗?信不信我现在招呼一声,他还得回来给我做跟班儿。”晏城信誓旦旦地说。 傅玄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娃,没事儿吧,能够“重生”,不说天命之子,至少身上这气运总比普通人浓一些,这样的人都是心高气傲的,平白被折辱,生怕以后没死仇是吧。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晏城跟炸了毛的猫一样,怒瞪着傅玄凌。 “同情啊,你是有多无聊,才要被人前后簇拥着?莫不是缺爱?”傅玄凌说着,眼神儿似乎也带了几分古怪地回望晏城。 “你才缺爱呐,来,爸爸爱你!”晏城说着就要伸胳膊搭在傅玄凌的肩上。 “去去去。”傅玄凌推开他的手,在想若是哪天焦凯身份揭秘,会是怎样有意思的事情。 聚会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从大家散开各自去玩儿,渐渐就散了,傅玄凌多陪着晏城坐了一会儿,听他说了一些琐事之后也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中,现傅华也在,有些意外。 傅华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特别少,基本上就是想得少,想到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让情绪波动太大就行,也不知道傅大总裁怎么迁就她的,她的性子有时候也有些古怪,放着家中好好的别墅不住,非要去买一室的房子住,成天困在方寸间,生怕不把自己困得呆板了。 “早知道你在,我就早点儿回来了。”傅玄凌说着脱了外套,换上鞋过来坐下,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跟傅华寥寥生理学意义上的那个父亲问题。 家中并不把他是试管婴儿的事情瞒着他,早在原主五岁的时候,傅华就在他问爸爸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还特意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她精挑细选的。 从原主记忆中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傅玄凌只觉得自己对傅华的古怪性格好像有所意会的感觉。 “不用紧着我,别跟你爷爷学。”傅华很不领情,母子之间的那种感情,她和傅玄凌总是差了点儿。 傅玄凌一笑,这种别扭性格还真是……“正想问您呐,我父亲是不是叫做焦凯?” “?”傅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傅玄凌一拍额头,忘了,这种事情,大约医院那边儿是不会透露精、子来源者姓名的,但,摸出手机,翻出焦凯的照片给傅华看。 “你去查这个了?”傅华点点头,半点儿没有隐瞒的意思,“长得好看,智商高,我的选择还是挺正确的。”说话间,目光落在傅玄凌的脸上,多了点儿莫名的骄傲感。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个看脸的世界。见到傅华唇角那少见的小小得意,傅玄凌没有再说别的,笑了笑,说“可不是么,挺正确的。”166阅读网 。 正文 664 第664章 傅大总裁也忙,平日里他会住在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里,今天也是难得,不知道是不是在傅华身上装了定位器,竟然也不嫌路远地回来了,就是回来的时间有点儿晚,都八点了才到家。 傅华晚上不吃饭,傅玄凌自己吃也吃不多,见到傅大总裁回来,亲自去厨房给他弄了点儿吃的。 傅家一家子都挺接地气的,平日里吃饭从来不讲究排场,傅玄凌随意弄了两个热菜,稍微软烂一些,又熬了些粥,就能让傅大总裁吃得很满意了。 难得一家人都在,吃完了饭,傅华也没有如往日那般早早回房休息,而是跟傅大总裁交流了一下最近看的电视什么的,言语间表示了对某个矫揉造作的女星的不满。 “一看就是人造脸,还没演技,简直是浪费了好剧。” 被傅华夸奖的电视剧是最近热门的仙侠巨制,她指责的那位只是个女配,还不定是几配,但她的眼光高,有点儿不好的绝不会隐瞒。 傅大总裁听得微微点头,好像他真的知道傅华说的是哪个似的,不过,他明天就知道了,傅华几乎可以想到明儿傅氏这个投资商会怎么为难那位女配。 为了自己的女儿顺心,傅大总裁很是能干出一些“天凉王破”的事情来。若不是傅华一向不爱管事儿,恐怕傅氏还能够当当金主,捧几个顺眼的专用。 傅玄凌听着一默,这种事情,对那位女配来说大约也算是无妄之灾,但是谁让她就是遇到这种有钱任性的人呢? 家庭聊天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傅华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傅大总裁就赶紧让她去睡了,那副好像哄小女儿的模样,简直是慈眉善目成菩萨了。 转头再看傅玄凌,就有了些锐利审视“你最近都在让人查什么?” 哪怕有着傅氏的血脉,但是没从傅华的肚皮里出来,傅大总裁对傅玄凌偶尔亲切如爷爷对孙子,宝贝得很,偶尔就有些莫名的不满,非要说两句才算是满意。 傅玄凌早就熟悉了这个套路,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查的事情暴露了,能够到现在才暴露,证明傅大总裁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没什么,就是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傅玄凌本来就准备跟傅大总裁说的,因为他查那家医院的时候意外现傅大总裁竟然并没有资助这家医院的研究,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想要“重生”。 能够拒绝重生的诱惑,安安心心走向“老病死”,傅大总裁起码有着面对真相的勇气。 傅玄凌起身去拿了随手放在鞋柜上的公文包,前两天就撂在那儿了,侦探社过来的焦凯的信息,还有刘韬的信息,他都打印了出来,就是准备给人看的。 “这一份是焦凯的资料。”傅玄凌从一沓资料之中抽出前面的三分之一,递给了傅大总裁。 傅大总裁大略翻了翻,看到那“先天性双腿残疾”的时候,眉头就皱起来了,等到看到焦凯的身份,眼中多了些复杂,当年焦家的事情,他们推波助澜绝对有的,甚至还落井下石,而现在,自己女儿千挑万选养出来的儿子竟然也有焦家的血脉,这可真是…… 一句“造化弄人”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巧合了。 “这一份是刘韬的资料。”傅玄凌把傅大总裁刚刚放下来的焦凯资料拿过来,另外送了一份儿过去。 傅大总裁接过来扫了一眼“鹏华电子的刘韬?他家有什么好查的?” 傅玄凌没回答,只是把焦凯那份儿资料之中的几页抽出来,在傅大总裁大略往后翻的时候,再次递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人的小动作和生活习性,都是很难改变的,同样难以改变的还有一个人脑袋里的知识,如果‘重生’真的存在的话,我觉得这些才能够解释,否则,我无法理解刘韬的剧变,如果车祸能够让人一下子变得有才干,恐怕谁都不介意被撞一下。” 刘韬做事实在是不够谨慎,而他或者真的拿着主角的剧本,遇到李玲那种美女倾心,遇到对他商业有帮助的老爷爷需要急救结下善缘,跟某位名医探讨医学问题获得赞赏……一桩桩一件件,都让这个人渐渐不平凡起来。 而鹏华电子,已经不再是他的舞台。 因为他的出色表现,刘鹏华被他说动,给了他成立新公司的资本,而他最先做的就是焦家曾经做过的科技产业,这方面和电子相关,也不算是无根之水,并没有引起刘鹏华的怀疑,但那些莫名被联系的人脉,联系最后那部分焦家的资料,就能够看出一二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焦家当年的煊赫,足够留下一些不为人察觉的人脉,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人脉至今未被启动,但刘韬的触动,就让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更增加了一些实证。 随着最后一部分资料被对比看完,傅大总裁揉了揉眉心,这可真是……“这是怎么做到的?没听说过焦家在医学上面有这么大的成就啊!” 如果真的有这么大成就,当年哪里还能兵败如山倒? 傅玄凌最担心的其实是傅大总裁的“不相信”,哪怕这些证据都在,但都不是什么直接证据,换一个没什么脑洞的人,可能看到的都是很正常的消息,而联想起来,则是细思恐极。 现在,听到傅大总裁的意思是焦家研究的,可是让傅玄凌哭笑不得,忙说“我查了,刘韬后来住的病房就是焦凯曾经住过的,他也是在那里病故的,所以这大约是个巧合。” 否则,没办法解释这个医学创举了。 傅大总裁微微点头,颇有点儿“这还差不多”的意思,重点完全没有放在傅玄凌想要说的问题上。 抬头看傅玄凌,问“你是怎么想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 察觉到傅大总裁的担心,傅玄凌不想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外是怕他去认“父亲”,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关键是傅华知道了会伤心的。 傅华对傅玄凌的态度,多少有几分“私有物”的感觉,如果被人夺走这个名义上的唯一权,恐怕会伤心,心绪波动影响生命,自然是傅大总裁绝对不允许的。 “不管真假,不能够让他复仇。” 还不确定这位重生者刘韬是否是剧情中那个害傅氏的人,但焦家跟傅氏有仇,是可以确定的,哪怕是商业上的“仇”,但复仇人怎么看,他们是无法确定的。 傅大总裁年龄大了,反应有点儿慢,多少也有些心慈手软,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儿,问“你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派人去做了,很简单,跟着他的步调,破坏他的每一步计划。” 都说人老成精,傅玄凌活过的年龄加起来,不知道能老到哪里去,只要他肯用心,从刘韬的举动上分析他的计划,稍稍提前预测他的下一把行动,还是比较简单的。 先砍断他可能跟焦家结下的人脉联系的任何可能,再想办法把他后结交的人脉一一淡化,具体的手段还需要傅玄凌回忆一下以前知道的医学知识,也不用多么详实,只要稍微能够给名医启,让名医的医术更进一步,那么“老爷爷”这个金手指也就断了。 比起医术高明、名声在外、信誉有保证的名医,刘韬的急救也只能是一些简单的急救而已,上升不到救命恩人的地位上,得到的帮助自然不同。 然后是商业方面,这方面,如果不用恶性竞争的手段,就只能够拼谁家的产品更好了,而科技公司,在科技这方面儿,只要傅玄凌不怕暴露自己,多展现一些能力,输赢便是已定了。 傅大总裁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诧异,大约是从没见过哪个儿子能够对“父亲”这么狠,这么不留情面的。 “能够重生是他的机缘,我是不想管的,但他若是为此而对我赶尽杀绝,我自然不能够放过他。”傅玄凌说得理所当然,少不得还跟傅大总裁分享了一下他的“梦中所见”,听到傅华因对方所为而心脏病身亡,傅大总裁简直是怒冲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不得直接把刘韬拍死的架势。 “直接去找人吧,我就不信他还能重生第二次!”傅大总裁说得很是狠辣,这才是他年轻时候的风范,也正因此,他一直觉得唯一的爱女有心脏病也是他作孽太多的过,这许多年才温和了许多。 傅玄凌轻笑,他就知道,只要关联傅华,不管多么无稽,傅大总裁都不惜做出最极端的事情来,相比之下,为难小女配什么的,简直就是毛毛雨一样不值一提。 能够这样获得傅大总裁的支持,是傅玄凌意料之中的,但却又有些太极端了。 “暂时不用,我这边儿看着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傅玄凌信誓旦旦,他还等着看刘韬认亲呐。 如果剧情中傅家家破人亡的事情果然是对方因为焦家旧事而来的报复,那么,不知道当他现自己的儿子也有傅家的血脉,会怎么样,傅玄凌有些期待。166阅读网 。 正文 665 第665章 当年焦家的事情傅玄凌也查了查,那一家子靠着上面太过顺风顺水,渐渐地便有些不那么合群,自身的素质又越来越差,最后被搞下去之后,没能耐爬起来,也是因为子孙后代不争气的原因,只能够远遁国外,坐吃山空。 而焦家留下来的人脉,如今虽然还有,却也并非所有都能用,生意人说到底还是要看利益的,如今刘韬的科技公司弄得不错,他们看到有一定的前景,自然也会有些合作的,至于其他,曾经是焦家的朋友什么的,多数人还是嗤之以鼻的。 刘韬又不能够见人都说自己是焦凯重生回来的,套上朋友的说法,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合适不合适,焦家的人都走了二十多年了,他才多大,恐怕人家走的时候他才出生吧,到哪儿朋友去? 哪怕现在通信方便,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一个外人有这么深切的信任感,还要交托自己的人脉,为别人谋福利,呵呵,当谁傻呐! 当利益还在的时候,这些漏洞看着就有些无所谓了,只要能赚钱,谁管你怎么家的,但是,如果没了利益,谁还会傻傻地为你所用啊? 为了促成这一点,傅玄凌对傅氏的那个科技公司上了点儿心,给了些产品概念,有些东西不提出来的时候,差的可能就是那么一张窗户纸。 捅、破之后,一切都明朗了。 刘韬唯一具有优势的其实是焦凯所学到的医药学知识,哪怕他耳濡目染也有从事科技公司的基础,但基础和高级版到底是不一样的,当傅玄凌拿出几乎可以碾压市场的产品时,老牌的科技公司都要让让路,更不用说他一个新弄起来的还没什么美名的公司了。 竞争总是残酷的,当刘韬现事情不太顺利的时候,好容易找机会熟悉的那些焦家的人脉也都渐渐冷淡了下来,当他再次提起焦家朋友的话头时,终于有人忍不住指出了其中的漏洞,他又不是焦家人,焦家凭什么为他如此尽心尽力谋展? 刘韬苦笑着,他就是焦凯啊,可是不能说。 这种时候,李玲的存在就是很大的安慰了。 “别着急,慢慢来,我会帮你的。”李玲这样说着,改天就弄了一场聚会,特别邀请了傅玄凌。 傅玄凌本来是不想去的,只是听说刘韬也会去,这才按时到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聚会大部分都没什么新意,要不然就是正式场合的礼服正装,要不然就是休闲场合的胡吃海喝,再歪一点儿的,有些人喜欢,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还是知道好歹会注意一些的。 这次聚会李玲是费了心思的,特意找了一个温泉山庄,只有他们这些人,热热闹闹过来,吃喝之余还能泡泡温泉,享受享受按摩也是不错。 “秋天也是个泡温泉的好时候啊!”郭彬感慨着,他这段时间似乎又白胖了些,心情也很好的样子,看到傅玄凌和晏城在,就直接过来跟他们泡一个池子了。 傅玄凌说“的确,是个好时候。” 附近的风景不错,露天的池子周边儿还有枫树在,红红的枫叶在枝上招展,看着就是极美的,再加上不远处的一片黄天,愈显出秋天的颜色来。 池子里热气在水面氤氲,浅浅的一层,刚好能够稍稍遮掩一下视线,女士们穿着漂亮的泳装,脱下外袍进入水中的时候,都能够被大家多注视几眼。 李玲一身蓝色的分体式泳装,外头一层浅蓝的纱衣罩着,半遮半掩地透露出来的白皙肌肤,走过来的时候,一双长腿更是引人回顾。 “温泉虽好,不能泡得时间太长了,半个小时后就歇一歇,大厅那边儿还准备了棋牌游戏,咱们好久没有聚一聚了,难得今儿人齐,可要好好松散松散。” 她这话说得漂亮,本身就是美女,挂上可亲的笑容说出这样的漂亮话,便有人高声附和叫好,称赞她的安排妥当。 还有人调侃她这个女主人当得这么好,男主人在哪儿呢? 李玲的脸一下子飘上了红云,嗔怪“去去去,我费力还不讨好了,看一会儿怎么赢你们!” “哈哈,庄家通吃啊!” “没事儿,被李大美人赢,我心里头也高兴!” “得了吧,你怕是没上桌就被人挤了。”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还有人撩着水泼人,更有那促狭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玩具塑料桶,一桶桶水舀起来浇人,得亏这里是活水,不然池子都要被挖空了。 晏城脸上被泼了一脸的水,立马动弹起来,抢了一个塑料桶就加入进泼水大军里头去。 一帮人,平均年龄也有二十多了,却跟个几岁的孩子似的,玩儿得痛快得很。 傅玄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得无奈,什么叫做大孩子,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他顺着池子往边边儿偏僻处移动了一下,这是个逗号型的池子,小尾巴的位置稍远,依靠着弄出形状的石头,看着那边儿玩闹的众人,随意动动手脚,感受着水中的浮力,也是轻松。 郭彬跟着过去玩儿了一阵儿,他的体型在这些人中算是胖的了,闹一会儿就有些气喘,见到傅玄凌在这边儿,也过来歇着“你倒是会找清闲,这地方不错,还能躲着点儿。” “躲什么啊,这可是跟你的女神接触的好机会,你可赶紧上啊!”傅玄凌调侃。 李玲也在人群之中,她的薄纱衣沾了水,贴在身上,要露不露的好身材简直像是在炫耀,偏偏她时而笑时而闹,头上沾了水,甩一甩,那水珠好似都带着香气,跟几位活似减龄到幼稚园的女士们一起,穿梭来去,花蝴蝶一样娇美。 时不时还能够给男士们一点儿福利,偷袭不成被反抱什么的,看着她被举高高也能勾着男士的脖子笑得很开心,倒像是真的喜欢这种轻松氛围的玩闹。 “接触什么啊。”郭彬说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很快又高兴起来,跟傅玄凌道谢说“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真的帮我打压刘韬,谢谢你了,哪怕我这事儿最后不成,我也谢谢你,好朋友!” 他说着还在傅玄凌的身上拍了拍,裸着的背上还有水,一拍啪啪作响,溅起来的小水花打得傅玄凌一脸蒙。 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对方说的大概是科技产品的事儿,这个么,行吧,也算,虽然不是为了帮他,但打压刘韬这件事,他做过了也不能不承认。 “只是刚好明了新产品而已,谈不上打压,正常的商业竞争吧,事实上,他的公司大概还没有跟傅氏竞争的资格,底蕴不够。” 别看科技是紧跟着展的,但是老牌的科技公司还是有着更多的人才储备,刘韬那个,现招人,能够找到多好的人,哪怕他的运气的确不错,也就一个两个罢了,靠一两个技术骨干撑起一个科技公司,如果真的成,大约他这个老板在不在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同样的研项目,傅氏可能一个月就搞定,刘韬那个,恐怕要三个月甚至更久,这些时间就是金钱,一步追不上,后面再想要在同类商品上赶,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哈哈,你说得对,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做什么都牛皮哄哄的样子,好像以前没当过晏城的跟班儿似的,也不知道是谁看不起谁啊,看着就来气。” 郭彬絮絮叨叨,又开始说起了对刘韬的厌恶,这厌恶最开始是因为李玲,但到现在,哪怕李玲喜欢他了,他还会继续厌恶刘韬。 方寸大点儿地方,傅玄凌坐在了最里头,现在想要出去都被郭彬堵着路,不想听都不行,勉强听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说完的架势,傅玄凌有点儿撑不住,就说自己要去拿喝的,起身要往外走。 “走,我也去,泡了一会儿,皮都皱了。”郭彬跟着起身,披上浴袍,同傅玄凌一道往大厅去了。 一条水渠蜿蜒而下,经过这个逗号型的池子,流过一块儿巨石,后面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池子,池子正中立着一个小石桌,放点儿东西还挺方便,就是容纳的人数少,最多两三人的样子。 刘韬独自坐在那里,背靠着同一块儿巨石,听完了傅玄凌和郭彬的对话,是他们吗?是他们联合起来打压他的吗?他还没有对这些瓜分了焦家的人报仇,他们这些人就开始先对付自己了吗? 这可真是让人不能忍。 “你怎么躲在这里了啊?”李玲的脸上还有没完全擦干的水汽,拿着一条白毛巾,边擦头边过来拽刘韬,“难得我给你找了这个机会,你去跟傅玄凌谈谈呗,生意怎么不是做,他家又不是自己独吞,你跟进去也能赚一笔……”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去求他的。”刘韬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骄傲可不是给那种人践踏的。 “哪里到‘求’了?”李玲一听这话就不对头,再看刘韬脸色不好,说了这一句也不多说,脸上也有些不好,她费这么多心力是为了谁,傅玄凌那人多讨厌,为了他,她不还是好言把人请来了,这种机会多难得,如今傅玄凌可是科技新贵,那么多人想要见都见不着,她这里…… 坐在池子边儿,李玲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刘韬听她一会儿没说话,抬头看去,心又软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能不知道李玲的好意,柔声哄了她一会儿,两人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才上去。166阅读网 。 正文 666 第666章 大厅里已经有人在吃东西了,地面是铺着暖石的,赤脚踩上去暖融融的,傅玄凌和郭彬一路走到藤椅那里坐下,藤桌上放着一整套茶具,傅玄凌看了看那茶叶,品相不错,顺手就泡了一壶茶。 “同样的茶,同样的水,总觉得你泡的更好喝,是温度和时间的问题吗?”郭彬没话找话地说着。 “就是随便泡泡,还能喝而已。”傅玄凌某个世界是真的钻研过这种东西,但这些,说白了就是闲着陶冶陶冶情操,真的忙起来,凉水都喝了,还顾得上这个,所以过了那一阵儿炫耀期,之后真的都是随便弄弄,连点茶都懒得。 见到傅玄凌反应冷淡,郭彬又说了个话题,并没有得到热情回应,他便没有再说,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谁也不想对着对方的冷脸不是。 刘韬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藤椅上的温度还没散,他就坐在了郭彬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对上傅玄凌的视线,问“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没事儿,随便坐,这么多座位。” 傅玄凌看着他一笑,另拿了一个茶盏给他倒上,茶香弥漫开,刘韬的表情略舒缓了些,比起各种酒类,他对茶叶还算是熟悉的,呷了一口,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听说你的科技公司最近的产品很不错啊。”不自觉地,刘韬又拿出了这种长辈问询的口吻。 傅玄凌见这人的样子,分明还没认出自己这张脸像谁,也是好笑了,就算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对自己的容貌生疏成这样,这是记忆缺失了吧? “刘韬,我应该叫你刘韬,还是焦凯?” 傅玄凌懒得再跟刘韬耽误时间,直接把话问明白了。 “你、你什么意思?”刘韬暗暗吸了一口气,他这是什么意思?“焦凯是谁?” “刘先生,恕我直言,你这样的人从事医学行业或者更好一些,商业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都做不到,刘先生还想要压下我的科技公司吗?” 傅玄凌笑着放下茶盏起身,去跟刚刚进来的晏城打招呼去了。 刘韬看着他的背影,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好高声叫喊,他习惯了隐身幕后,不喜欢吸引众多别人的视线,哪怕每次成为人群中心的时候都会让他生出极大的成就感。 焦凯的一辈子,自傲又自卑,这让他的性格总有些别扭的地方,越是无知越是沉稳,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不愿意示弱于人。 晏城眼尖得很,见到傅玄凌刚才是跟刘韬坐在一桌的,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狗改不了吃屎,一看到你好了就贴上来了。”他想到刘韬以前当自己跟班儿的事情,如今只当他想要去当傅玄凌的跟班儿了。 一个跟班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人那阵儿突然不搭理他了,然后扭头再要到自己朋友那边儿贴着,哪怕他跟傅玄凌的关系还可以,也让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心里头不太舒服。 “你还不许人家往高处走了?何况,他可什么都没说。” 傅玄凌把刘韬想说的话都给堵到嗓子眼儿里了,还抛了个□□给他,恐怕他要仔细思量思量了。 “哼。”晏城没再说什么,转而跟傅玄凌说起了他最近的动向,这人啊,认识久了,总会关系更好一些,不比最初的生疏,聊些日常琐事,也有了些熟稔。 当天留宿了一夜,星空漫天的时候泡泡温泉,也是挺享受的,傅玄凌彻底放松了一下,次日走的时候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等到刘韬再次出现在傅玄凌面前的时候,他看傅玄凌的眼神儿已经很不一样了,完全的长辈目光几乎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傅玄凌都被看毛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所以,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刘韬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医院竟然会做了这么一件好事,的确是好事啊,他对焦家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重生”之后换了个身体,到了二十年后,其实都不算什么,但,不能有血脉至亲,到底是一种不能弥补的遗憾。 他现在的身体,哪怕结婚生子,得到的也是刘家的孩子,不是焦家的。 而现在,这种遗憾……刘韬的眼中还有些红血丝,精神头却很好,他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反反复复都想着这件事。 曾经是准备要冲着傅家等几家复仇的,这些当年对焦家落井下石的,他既然能够“重生”,便不会放过,可,偏偏傅家的女儿生了焦家的孩子,儿子,自己的儿子。 有这件事情衬着,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当年焦家那些人对他也未必有多好,只是相对于外部矛盾,这些内部矛盾就被弱化了,如今都是内部矛盾了,反而可以一笑泯恩仇了。 “所以,你这是承认自己是焦凯重生了?”傅玄凌直接问。 刘韬微微点头,他倒是很谨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直把问题集中在他的身上,突然蹦出了一个二十岁的儿子,这种喜当爹的感情,实在是复杂难言。 “刘先生,我小时候的事情跟你似乎没什么关系,还有,如果你不介意你的秘密曝光,大可四处宣扬一下跟傅家的关系,否则,我希望维持正常的傅家和刘家的关系,这是我的意见,也是爷爷的意见,并且,你知道的,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因素。” 正常的傅家和刘家是什么关系,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两家隔行如隔山,若不是刘韬开了一家同样的科技公司,基本上没有能够接壤的地方。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头一凉,刘韬的眼神都有些呆,这种情况,他,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聪明人总会想很多,昨夜的辗转反侧未尝不是因为这种他最不愿意接受的情况预测。 “这种巧合的生并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如果可以,维持之前的状况就行了。” 傅玄凌说得冷心冷肺,全然不在意这位“父亲”的意思,他生下来就姓傅,一直都是喊傅大总裁“爷爷”的,自然不需要一个不姓傅的父亲,无论是焦还是刘。 刘韬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傅玄凌告辞离开,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苦笑了一下,抹了抹脸,精神上的疲惫这会儿才涌上来,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只觉得头都沉了几分,有些撑不住的感觉。 以前,那样的身体状况,无论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多么强势,实际上却是自卑地不敢想妻子的事情,自然更加不敢想儿子,只怕儿子也会遗传自己的病症,他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害了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隔着玻璃窗,看着傅玄凌的背影,那双行动自如的长腿让他看得颇为欣慰骄傲,他的儿子啊,拥有他的血脉的儿子啊! 嘴角又挂上了微笑,刘韬的心理路程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曲折,这会儿倒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他还是要对这个孩子好的,他错过了他的前二十年,自然要在以后好好弥补。 至于傅家跟焦家的事情,罢了,那些远走的焦家人都没追究,他在这里斤斤计较,倒像是多么放不下似的,想到之前被焦家留下的人脉指出的问题,那些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吧。 现在想想,他以刘姓人的身份去做那些事情,的确有些多余了。 这次见面之后,刘韬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傻爸爸,有空就跟傅玄凌约饭局,积极主动地帮他各种必要不必要的忙,傅玄凌加个班还能够收到他特意送来的爱心补汤,看着他吃饭都能够笑得傻乎乎的人简直跟之前的精明能干成了反义词,傅玄凌简直不忍目睹。 傅大总裁私下里更是各种嫌弃,但是禁不住这位就是脸皮厚,硬是以傅玄凌朋友的身份对他各种关心,偶尔对上傅大总裁,更是各种目光复杂,只当别人还不知道他的秘密,装得像模像样的,不知道傅大总裁每次都当看戏一样。 有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晏城把傅玄凌叫到了一边儿,询问他刘韬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在追你?” 傅玄凌差点儿喷茶,什么啊,这是,那位的性向不是非常正吗?“怎么可能?” “不然他怎么对你比对李玲还好,他俩都闹几回分手了你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晏城这话说得十分直接。 傅玄凌只觉得想笑,莫名成为“男小三儿”什么的,哈哈,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我还没觉得自己这么大魅力,你把这话问问刘韬,看看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儿。”傅玄凌在一旁出着馊主意。 看到他这幅样子,晏城松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还真的找了个跟班儿过去问刘韬这样的话,今儿这聚会刘韬也在,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凑过来。 傅玄凌和晏城藏在一边儿,看到刘韬那脸色如同调色盘一样的,都是憋不住笑,晏城还在好奇“你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他都快天天给你送饭了,这可比对女友还好了。” “谁知道呢?我觉得他是有妄想症,总觉得我是他儿子,这样上赶着要过来给我当爹,也是让人烦恼啊!”傅玄凌似真似假地说着。 晏城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种说法不过关啊,刘韬可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这种事儿,怕是要进精神病院的节奏吧。 傅玄凌但笑不语,他总不好说这位是“重生”的吧。 这一辈子,没了刘韬这个暗戳戳想要搞破坏的,傅氏顺利被傅玄凌接掌,傅大总裁退下来之后还跟着傅华外出旅游,刘韬一路上尽职尽责地随行陪同,倒是跟傅华成了朋友,因此引来李玲吃醋二三事,差点儿坏了这对儿姻缘。 傅玄凌一生没有结婚,学着傅华的样子弄了试管婴儿留下了傅家的血脉,悉心教导,在孩子能够接掌公司之后就直接交给了他,自己开始研究刘韬的“好运气”。 刘韬最后跟李玲结了婚,他的机遇不少,哪怕有傅玄凌偷偷在后面“匀”下去了一些,仍然创建了自己的事业,在傅氏持续不断的压制下,并没有强势崛起,却也富贵一生。166阅读网 。 正文 667 第667章 细密的雨水浇花了玻璃,细密的水珠连成片,好像是一层雾,让外面的一切都白茫茫一片,非要贴到玻璃前细细地看,才能够看到外面那不甚明亮的色彩,一如此时的阴雨。 坐在窗前的青年仿佛能够感觉得到从窗户缝渗进来的凉意,一层一层,永无休止地缠绕上来,让他的身体冰冷,还能坚持多久呢?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顺风顺水长大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如果有,大约是某个要求被理智驳回,又或者是某个策划案出了些需要弥补的漏洞,或者是某次的社交场合应对不够聪明,再不然,就是身边的朋友皆为利来,并没有结交下什么真心的知己…… 怎么突然之间……母亲的死亡,爷爷的病重,公司的破产危机,摆在桌子上的合同迟迟没有翻阅,转让股权,傅氏从此就没有了吧。 那么,他从小时候就被教育以后要负担的责任也没有了吧……应该为此感觉到轻松吗?怎么却只有更加的沉重。 啊,是了,他还要去看看爷爷。 木然地站起身,想到还在病房之中躺着并不容许探视的爷爷,心里头总算是有了些依靠,眼中也多了些神采,勉强打起精神捞过了随意扔在沙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走出门,雨水落在脸上,有些凉,哦,下雨了啊,伞,要拿伞的。 再回头,面对大门,一时又想不起来要做什么,等了等,才反应到家里头其实没有伞了,伞去哪儿了呢?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摸到的时候随手就按了接通,放在耳朵边儿,长久没有听到声音,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的确是通话中,所以,为什么没有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这个陌生的号码并不在傅玄凌的通讯录中,按下免提之后,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所以,是什么人? “谁啊……” 正准备挂掉电话,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咳嗽,听得出是很年轻的声音,大约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吧。 “傅玄凌吗?我是刘韬。” 那个声音这样说着,大约是那细密的雨声造成的杂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明晰。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以前,傅玄凌接到这样的电话,多半都不会如此客气,但是现在……意识到这一点,握着手机的手上青筋暴起,他不知道是谁,是谁在背后如此算计傅家,太快了,一桩桩一件件,他被这一套组合拳打蒙了,再加上家里的事情,如今已经无力应付。 就这样吧,就这样放弃好了,反正还能够留下一些钱,等到爷爷好了,东山再起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的傅玄凌并不知道,在别人的计划里,傅家是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不止如此,他这样的优秀人才,也是全无用武之地,只能够憋屈至死的。 而他的性格,大约也是遗传到属于父系的自傲,实在是忍受不了那样受人磋磨的人生,他几乎能够透过几次打击看到对方为他勾画的蓝图,为了免除被这样控制的无望,他最终选择了自杀。 “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能够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听起来格外深沉。 傅玄凌看了看这样的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冒雨去赴约,见到了那个同样年轻的刘韬,接受了他的雪中送炭。 傅氏的事情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和一笔援助的资金,有了这些,凭借傅玄凌的能力,开拓或者还有可能冒进,守成却是绰绰有余的。 医院方面,刘韬也帮忙联系了更好的大夫,不知道他那么年轻,哪里来的那样的人脉,又是怎么能够和那些专家相谈甚欢的,反正再次相见,傅玄凌已经对这个没见过几次的人更多了些信任和感激,若不是他,自己可能真的一蹶不振了。 好事成双,暗地里对傅氏下黑手的那一方也不见了动静,大约是看这边儿事无可为,这才放弃狙击傅氏? 傅玄凌只能这样想,对方的手段高,他不认栽都不行,只能够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以后总会是好的。 是的,以后总会是好的。 从这一次之后,傅玄凌好像再次搭上了曾经把他扔下的顺风车,无论是做什么都顺利起来,唯一不能够从人愿的就是爷爷的故去,他的年龄到底大了,脑溢血这种病又那么凶险,一年多植物人的生活消耗了他的身体,最终还是离开了。 但是这一次,似乎不像傅华的死亡那么让人绝望。 傅玄凌把两人的墓地放在了一起,相邻的两处,最好的墓园,傅大总裁准备的时候大约就想过这个,特意留下的给了自己。 刘韬陪着他处理了这些事情,对他的关心有时候比女友还多,对方的女友李玲还因为这个偶尔对傅玄凌神色不对,傅玄凌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很想说自己性向还是挺正常的。 偶尔好奇刘韬的家史,现这人大约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刘家本来最多能够算是暴户起家,靠着姻亲关系站住脚,但是到了他之后,隐隐有了些豪门的架子,估计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必然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事实上,就算是现在,晏家几乎已经跟他们持平了。 听说,他以前还是晏城的小跟班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有不少人都说对方借鸡生蛋,说不定是从晏家那里偷走了什么好处,这才能够有如今的展,但傅玄凌半点儿都不信,晏家又不是傻子,能让外人得了好处? 便算是真的有,晏家难道就是忍气吞声的不成,默默忍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傅玄凌跟晏城不太熟悉,却也知道那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绝对不会任人欺负,所以……还是个人能力吧! “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傅玄凌感激地说,能够在以前毫无交情的情况下伸出援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最难得的就是对方真的就是好心,并没有贪图回报,即便如此,傅玄凌还是送上了一些股份,否则,他也没那么大脸让人家白白出力。 商业上,总还是有借有还才好。 “不用谢。”刘韬的神情很是复杂,看了一眼那两座墓碑,再看看一无所知的傅玄凌,这个,是“自己”的儿子啊!若是早知道,他肯定不会下那些黑手的。 想到自己查到那些资料时候的怔忪,梦中的事情竟然也有真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揉了揉眉心,他不太明白,自己这是又“重生”了一次吗?在不同的节点,看一个他自己安排下来的复仇? 幸好,还不算太迟。虽然不明白傅玄凌怎么变了那么多,没有梦中那么狡猾孤傲,但他还是任劳任怨地自己给自己擦干净尾巴,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傅玄凌知道他最重要的两个亲人,都是他这个“父亲”间接逼死的。 “节哀顺变,不要想太多了。”刘韬拍了拍傅玄凌的肩膀,若不是他们的年龄实在不合适,他都想要重新定下父子关系,可惜了,他到底是不能有这个“名分”。 这一次,刘韬还走着和梦中差不多的轨迹,本来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李家,晏家,郭家,包括傅家,一个都留不下来,但是,梦醒之后,突然就想通了,易地而处,他做的恐怕和他们都差不多,若是论手段卑鄙,他们恐怕还不如他,想到做梦前自己对傅氏的手段,刘韬羞于启齿,他当时怎么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呢? 婚礼的现场,穿着伴郎服装的刘韬跟在傅玄凌的身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他喜欢的姑娘走入人生的殿堂,心里头的感觉真是复杂难言,老子给儿子挡酒,这可真是…… “又不是你结婚,喝那么多做什么!”李玲嗔怪着,穿着一身小礼服的她也被拉入了伴娘团,谁让新娘子是她的好姐妹呐,看到他们结婚,她也总算是放心了,也不知道这刘韬着了什么魔,非要对那傅玄凌掏心掏肺的…… 刘韬一笑,没有说话,看着傅玄凌结婚生子,没有人知道他亲手抱着傅玄凌儿子时候的感动,那可是他的孙子啊!比见到自己现在的儿子还高兴,弄得他儿子从小就怀疑自己是抱养或者交换来的,小学的时候还特意调查过,真相让人很是绝望…… 营养仓中,一个青年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表情很是平静,嘴角似乎还有笑意。 “这次可以了吗?”立在营养仓外的青年看着那人,两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能够看出一脉相传的血缘关系。 “还不行。”明明对方的语气平淡,但是跟在青年身边的研究员却额头见汗,谨慎地回答道,“一个中世界不足以消磨他的精神体,事实上,因为之前的差错,他的精神体似乎还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增长……” 越是说越是紧张,他们这些研究员上头的头头都换了一拨,谁也不知道之前的“失误”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排好的挫折转而成了重生前奏什么的,让他们这些后来接手的也是郁闷,奈何,中世界不同于小世界,并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插手的,而对方的精神体又不是小世界能够承受的力量,如果用这种方法杀死,恐怕要轮回个无数次才行,对眼前的青年来说,他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尽快吧,如果不能绝望而死,就让他幸福而死。人生太过顺遂,同样会让人感觉到无趣吧。”青年似乎已经被之前的失误折磨得没了脾气,声音平静地说完就离开了。 研究员没有跟上去,看着青年的背影走远,那种对于强大的畏惧似乎还残留在心底,再看向营养仓中的那人,目光之中就带了更多的敬畏,哪怕是那样强大的人,却也只能用这种间接的方法才能够杀死对方,只能够更加说明这人的强大,这也让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 要知道强大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动念之间,便会带来死亡,甚至是小世界的生灭,这样的力量……研究员的心中也有着野心,再看向营养仓的视线也多了些渴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找到一条捷径,也许来日便是人上之人。166阅读网 。 正文 668 第668章 【紧急委托是否接受此份委托,为黎阳谋得大势?】 跟刘韬耗了几乎一辈子也没怎么弄清楚对方好运来源,傅玄凌最终只能选择无奈走人,谁知道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系统出的紧急委托。 离开了上一个世界,没有到达新的世界,两个世界之交,本应该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错过,至少之前,傅玄凌从未见识过所谓的系统空间,从来没见到过系统提供的中转站,要说这一点,系统还真是不如无限系统做得更多,人家还给团队合作呐。 咳咳,好吧,说远了。 【黎阳?人名?是谁?】 傅玄凌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身体,而意识似乎也局限在跟系统联系的这一点,周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好像是拙劣的停顿点,让一切卡住了。 【大势又是什么?谋得了会怎样?】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紧急委托”,光是听这四个字就会觉得“救人十万火急”的那种。 但,能够通过系统出这种紧急委托的人,真的需要人救吗? 他很怀疑。 【紧急委托是否接受此份委托,为黎阳谋得大势?】 没有任何解释,系统的智能好像是被狗吃了,重复了一遍这个委托的内容,依旧是那样简略。 【如果不接受会怎样?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可以拒绝。】系统终于有了回答,而不是再次重复紧急委托,【拒绝之后会除去印记,恢复无阵营从属,无世界归属状态。】 【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阵营从属,世界归属吗?】 傅玄凌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可是他感觉不到,只是有点儿恍然,这都活了多久了,现在才知道之前自己的状态是无阵营从属,无世界归属,这可真是——呵呵哒。 幸好,总算、如今、这也算是活明白了吧。 【而且,印记,什么印记?我被什么人下了印记吗?】 比起那种状态与否,这个印记更让傅玄凌在意,如果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这种印记都不知道,那以后会不会无知无觉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或者不是死了那么极端,而是被人在灵魂之中种下什么东西呢? 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现在他和系统的关系,并没有绝对的从属和命令,但如果以后有人下了那种类似主仆契约的印记呢? 比起那种可怕的后果,这种莫测的手段也是让人心惊。 【是的,浅层印记,拒绝委托可以自动消去。】系统的回答自有一套逻辑。 傅玄凌听了之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就是,这种印记相当于是出了一个招揽,而系统转化了招揽的形式具体为委托,相当于经过了一层法律肯,让权责更加明晰,系统也能从中取利。 但并不绝对,能够被冠上“紧急”,还有那个什么“大势”,显然翻盘的可能性也很高,系统并不愿意承担这部分风险,自然就会帮助他规避这个招揽。 这样一想,自己也是有个保护壳的人啊,虽然这个保护壳未必就是个蜜糖,但也能够隔绝一些更加险恶的可能,不能说完全没用吧。 【我如果拒绝了委托,这个委托会顺延到旁人吗?】 【是的。】系统的回答很干脆。 很好。 【那么,我拒绝。】 无论是不是高风险高收益,他对现在的生活还比较满意,不准备换个鸡飞狗跳的,所以,还是让那些闲得没事儿干的人去接这个委托吧。 至于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运气好了。 这样一想,精神都愉悦了呐。 时间再次流淌,傅玄凌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看到了外界的明亮。 一瞬间的刺眼光明让他有一种想要躲避的感觉,意识比身体更快,而在他现自己飘到暗处缩在一起躲开了明亮的光线之后,他终于现哪里不对了——他没有身体。 这是当鬼了? 【这不是什么抹除印记的后遗症吧?】 【不是。】系统回答得很肯定。 好吧,信你。 颇有几分无奈,左右看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卧房,一张床,一个连着天花板的衣柜,还有一张电脑桌并一个椅子,并不大的房间放了这些就显得满当当的了。 侧面的窗帘开着,阳光就是从那里照进来的,照在浅蓝色的床单上,显出一种静好之美。 室内的装饰很简单,似乎是男士的居所,因为并没有太过女性化的东西,一切都是简单有序的布置,看起来很清爽。 从外界上看不到更多的东西,索性直接去看原主的记忆,哪怕变成鬼了,记忆这东西总还是存在的,那大约是灵魂的内存吧。 原主叫做景晨,是个很普通家庭的学生,独生子一个,便有些不太好的王子病,偏偏他又没有能够支撑自己王子起来的资本,上了大学之后,交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却没在那之后收收心,脚踩两条船又找了一个女友,骗钱骗色最后不想负责,第二女友绝望之下杀死了他,自己也服了安眠药自杀。 事就是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他当时就死了,稀里糊涂成为了地缚灵,再也无法离开这个房间。 他不知道那个第二女友最后死没死,看到的是救护人员来过,把人带走了,说是还能抢救一下,最后再也没见过。 他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收尾的,这间房子当初是那个有钱女友买了给他住的,结果他出事之后,那位女友再也没来过,只来了收拾房子的人,后来房子就被转手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怎样,也不知道那位被他骗走不少钱的第二女友最后醒来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为自己的死亡负了应有的责任。 惶恐,愤恨,无措,悲伤……当阅读记忆的时候,这些无望的情绪浮上来,把景晨冲了一个头昏脑涨,是因为做了鬼的原因吗?精神力更强了? 压下去那些情绪,大略看过,死亡之后的这些都没有什么了,毕竟变成鬼了,按照通常的规则,都是阴阳两隔的,哪怕原主这种特殊情况,也不会对阳间造成什么更多的影响,因为他根本触摸不到实物,自然不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太多的影响。 如果只是这样,显然这就是一个害人害己的悲剧典型,可以画上句号了。但是到了剧情中,便有了些不同。 原主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能力,没办法靠自己,变成鬼之后,也只有为人让路的份儿,他倒是想要吓一吓别人,泄一下愤懑的情绪,但别人根本看不见他,从他的身体中穿过都不会有什么凉风之感,现这个事实的他也就老实了,每天老老实实躲阳光,等到晚上再晒月亮,还想着哪天说不定真的能够升级。 还别说,他的方法比较正确,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也能够成为鬼修,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但,总有些无妄之灾。 房子转手的时候并没有说起之前死过人的事情,周围的邻居倒是知道一些,只不过这种各人自扫门前雪的高层这种,邻里关系并不如筒子楼紧密,除了一些每天会带着孩子在楼下溜达溜达的老人们有些交集,其他的青年男女来来回回都是早出晚归,谁也不会关心别人太多。 如今的房主,一个叫做黄海洋的青年就是这样一个上班族,他是个房产公司的经理,也算是小高层了,人也年轻,身边有一个相处一年多的女友何慧,偶尔会来这里帮他收拾收拾东西。 剧情中,大约就是在不久之后,两人就同居了,搬过来住的何慧是个网络家,每天的时间挺自由,她却不太爱出门,经常会在家里头来来去去的。 在不知道有鬼看着的情况下,这些人的表现还是很“开放”的,略过剧情之中一些原主做的无聊之事,景晨很快看到后面的无妄之灾。 因为是从原主的角度看的,所以这部分的剧情很不明确,大约就是何慧某个阶段开始疑神疑鬼,电脑上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恐怖图片什么的,把她自己吓得够呛。 最开始原主还以为是某些喜欢看鬼片又不敢看的女生自己在跟自己抗争,就算是尖叫几声也都是平常。 吓哭什么的,女生还不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哭,感动了都能哭一把,何况是吓的,多正常。 然而这样“正常”的时间太多了,未免就有些不正常了。 何慧开始跟黄海洋说什么有鬼的事情,黄海洋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是紧跟着何慧又拿出了一些证据,她花了时间跟小区里的人聊天,假装是要买房子的开始询问一些房子的事情,打听到了之前出现的情杀事件。 在她的转述之中,这件事可怕多了,怀着仇恨怨气而死的男女,想要找替死鬼什么的。 何慧无法说服黄海洋搬家,又不愿意在家中继续之前的亲密,生活之中平白多了很多的矛盾,当某天他们大吵一架之后,黄海洋丢下一个“不可理喻”离开,何慧大哭一场,再然后,就是原主的魂飞魄散了。 即便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但是景晨看到这样的剧情,也大概能够猜到是何慧做了点儿什么,在鸡血狗血之外,说不定她又试了什么切实管用的做法,最后达成了灭鬼的成就,可惜,原主本身就不是最大的问题。166阅读网 。 正文 669 第669章 白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好在因为窗帘的厚重,还有一部分是在阴影之中的。 当了鬼,身体就是纯粹的能量体,原主本身能够成为地缚灵就是一种巧合,自身并没有多么特殊的地方,换成现在的景晨,他缩在阴影之中,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现了鬼身七十二变之后,现精神力的修炼还是可行的,前提是他能够定下心来。 阳光对鬼的威胁,大概就跟浓硫酸似的吧,这种被浓硫酸包围的感觉,简直是危机四伏不足以形容,想要静心,精神力的基础点有点儿太低。 耐心等到下班的时间,景晨终于见到了男主角黄海洋,这人长相不错,独自一人居住还能够把房子弄得整整齐齐,可见这人的家务能力也是个加分项,再加上光鲜亮丽的事业成就,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女生心中的绩优股。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良爱好,回来之后洗澡睡觉,只在睡觉前多玩儿了一会儿电脑游戏,很正常的日常。 哦,还有跟何慧语音聊天了好一会儿,边玩儿游戏边聊天,这种一心二用的能力也是绝佳。 在对方打电话的时候,景晨就很自觉地贴到了窗边儿,天已经黑了,城市里的月光好像稀薄到没有,除非仰头去看,否则根本察觉不到播洒下来的光芒,鬼身却能很自然地吸收到这些凉爽的“气”。 跟修炼灵力是差不多的感觉吧,景晨学过很多套修炼方法,如今随便找出一种来实验,效果还好,就这样直接继续下去了。 等到他从修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东方那一线浅白已经露出了点儿亮来,匆忙避开,他无法接受那第一缕晨光的照射,这就是鬼身的局限。 这天是礼拜六,黄海洋休息,他约了何慧出门,一早就开始收拾,九点多的时候出门,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窗帘安静地拉上,只是一夜的修炼,景晨就现自己的鬼力有了些增长,可以做一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这是因为资质的问题吗? 自在地在屋子中晃悠了一圈儿,景晨飘在半空中继续修炼,白天的时候,哪怕隔着窗帘,阳光散出来的力量还是让他深感威胁,并不能够修炼鬼力,精神力的修炼倒是没什么妨碍,但是无意中从电脑屏幕的反光之中看到鬼身的样子后,他知道精神力修炼的害处了,精神力的增长是可以形成精神体的。 精神体不是真正的实体,却也可以拥有嫩够让人看到的形态,继续下去,恐怕他真的可以吓人了。 并不知道何慧最后是采用了什么方法杀鬼的,景晨并不敢放松警惕,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为好。 而且,地缚灵的破解关键在哪里? 被束缚在这里,应该也是一种保护,但同样也是一种限制,限制了他的展。 尤其在知道以后的何慧会疑神疑鬼之后,他这个现成的鬼必然是最好的替死鬼。 不知道何慧是怎么突然有了那样的想法,明明一开始还都好好的啊! 黄海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进屋就开灯,反而没有注意到拉上的窗帘。约会一天,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玩儿手机,时不时就能听到来信息的响声,似乎跟好多人在聊,热闹得很。 “你明天有空吗?”女声来的语音很好听,有些犹豫不定的声音都透着些可爱。 “有啊,有什么事吗?” 黄海洋的声音微微沙哑,是那种很磁性的声音,一听到就让人的头皮麻。 他很懂得自己的这点儿优势,也很善于运用,声音含笑的时候任谁听到都会凭空想象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来。 女声那头再出来的声音就带了些娇嗔,似乎是在怪他的明知故问,黄海洋又跟她说了两句没意义的话,然后定下了明天约会的事情。 这个女声就是何慧吧。 景晨猜测了一下,再次飘到窗帘和窗户之间的夹缝里晒月亮了。 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专心修炼。 次日,黄海洋又约会了一天,心情极好的他回来的时候还哼了两句歌,这两天休息日他算是没有虚度。 星期一,黄海洋再次开始了早出晚归,景晨觉得更自在了些,他还很少这么狼狈非要跟人挤占同一个空间,果然还是要早点儿找到地缚灵的束缚斩断才好。 鬼的形成因素很多,地缚灵只是其中的一种,是直接被束缚在了死亡地点的鬼魂。 斩断束缚的关键在于地方,而这个地方并非是现实意义上的地方,这个房间,而是一种虚幻意义上的地点。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重合的一点造成了地缚灵的存在,想要斩断,就像是植物斩断自己的根,付出的代价不小。 景晨凭借他那许多似是而非的经验,现了其中的关键,但想要做到并非一日之功,至少还需要两个多月,而这个时候,何慧已经搬过来了。 “晚上吃什么啊?”何慧腻歪着黄海洋,他们的感情很好,眼看着是要谈婚论嫁的一对儿了。 黄海洋搂着她“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怎么样?” “好啊,我想吃油焖大虾,还有糖醋排骨,最好再来一个辣子鸡,怎么样啊?”何慧半点儿不客气地点餐。 “你可还真是肉食动物,半点儿素都不吃。”黄海洋笑,好像三好男人似的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何慧笑“可不是么,人类进化五千年,难道是为了吃素!”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黄海洋今天请了假,就是为了接女友过来,帮着搬东西辛苦了一天,这个单身居所也有了些婚房的热闹,眉宇之间还有些疲惫,却还是打起精神来起身,“走吧,去市买东西去,家里可没有那么多食材。” “你去吧,我忙一天了,在家歇会儿,等着你的大餐啊!”何慧笑眯眯说着,目送黄海洋出门,站在沙上在他的后背上推了一把。 卧室的房门开着,景晨看到了这一对儿相处的情况,对黄海洋的任劳任怨也有了新的看法,还真是新世纪好男人啊! 晚餐一如何慧要求的那些,吃饱喝足之后,这两个就开始些少儿不宜的情感交流,景晨早早就去了窗帘外进入了修炼状态,免除了一些尴尬。 即便如此,当两人清晨还要胡闹的时候,景晨开始庆幸黄海洋还有些理智,知道他的上班不能迟到。 可真是,要快点儿离开才好。 景晨皱着眉这样想着,决定等到晚上的时候开始尝试斩断束缚。 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根黑色的线纠缠,每一根线都连通着一条道路,交叉纵横的线条有着各自的经纬,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也不能够被轻易触碰到,幽蓝的光如夜色中的星,点点闪烁,似乎是某些未知的目光,正在盯着这一片幽冥。 景晨“闭”着眼,集中精神力“看”那些一团乱麻的线,从中寻找跟自己关联的那一根,顺着线追索,直到一个交错点,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 一部分精神力定点,其他的精神力凝聚成刀,冲着那个点狠狠地斩过去。 必须要准确,错一点儿,伤害的可能都是自己的灵魂,系统这次的穿越操作总是让景晨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如今这个灵魂就是自己的,正因如此,他必须找到那一点之中最切实的微光,然后迅斩断,错过一秒,他斩断的都不会是自己的线。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当一个举措可能是自杀的时候,由不得人不慎重。 景晨集中精神,在他感觉最好的时候迅斩下,剧烈的疼痛在那一刻让他有一种自己撕裂灵魂的感觉,好在,他没有做错,找对了关键点,束缚断开了。 “看”着那些线,看着那些点,确定这一刀并没有伤害到自己之后,景晨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往下滑,再一看,天已经要亮了,又是一个需要躲避的白天,而他现在的状态,只能暂时躲在这个房间之中再休息一下,等到夜晚再离开,重新找一个定居地。 一整天,何慧在家中无所事事,自黄海洋上班之后就躺在床上,她每天到下午的时候才会认真写一些文章,自从她来了之后,黄海洋的床上总能够找到一些食物残渣并饮料污渍。 地板上也能够看到一些乱扔的包装袋和纸巾。 每天黄海洋回来都要先做家务,饭后收拾屋子几乎成了他的固定项目,才几天就已经让他多了些不耐烦。 何慧一无所觉,达成登堂入室成就之后,她连每天的化妆都懒,素着一张脸,目无精神的时候简直像是女鬼在世,她的作息并不规律,有的时候很晚了还不睡,噼里啪啦敲键盘,吵得黄海洋也睡不安稳。 黄海洋委婉地说过类似的事情,让她多收拾收拾屋子,哪怕不要把衣服乱扔也是一种成就,何慧答应得好好的,过不了两天又恢复了原样。 两个人的生活过了最初的甜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黄海洋回来得越来越晚,经常都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给何慧捎回来些饭菜就能得到对方满意的亲吻。 这一对儿小情侣之间的问题已经逐渐凸显,景晨看出来了也没准备理会,在某一个月色正好的晚上飘然离开。166阅读网 。 正文 670 第670章 弯月如钩,微薄的色彩点缀在天边,夜色已深,周围却还亮着不少的灯,常亮的路灯,还有某些昼夜不歇的广告灯光,让这个夜晚如同以往的每一个那样明亮。 飘过的身影如同一阵微风拂过,穿梭过一条条街道一栋栋楼房,贴在地面的高度好像是在如常人般行走,但他的脚其实已经触不到真正地地面。 已经是夏季,但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原主死时的长袖睡衣,好在这是一个相得益彰的夜晚,偶尔看到这道影子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景晨想要去找一下原主的家人,原主是独生子,他的死亡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几乎无法承受。 那么,先就是要找到他的家人。 凭借着鬼身的轻飘无力想要一夜千里跃过空间的距离回到另外一个城市的家中,简直是痴人说梦,鬼也不是万能的,现在离天亮之后不到两个小时了,他现在要先应对怎么熬过再一个白天。 脱离了束缚之后,他就能够感觉到另外的一种拉力,如果没有猜错,正常的鬼都会顺着这股拉力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而他,现在还不想去。 抵抗着那股力量,景晨找了一个卖寿衣的店铺,在里面找了一些东西,这些店铺之中总有一些鬼最爱的香烛值钱什么的,还有一些粗加工的黄纸。 精神力依旧能够刻画符箓,只是黄纸的承载能力太差,这些符箓的消耗性也就大了许多。 景晨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画符,又用剩下的一个小时开始回复之前耗费的精力,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缩起了鬼身藏在了一个表面积了不少尘埃的小花瓶里。 寿衣店并不是天天都有生意,开张的时间也有些随意,打着哈欠的老板过来打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店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收拾了稍有些凌乱的黄纸,他早忘了昨日里这东西是放在哪里的,也没现厚度有些不一样。 一整天几乎没人登门,老板坐在柜台后打了几乎一天的游戏,晚上还不到五点就直接关门走人了。 当外面的门关上,整个房间顿时都暗了下来,景晨从瓶子中飞出,然后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情,他需要足够多的符箓,多到能够让他伪装十二个小时的正常人,乘坐交通工具回到家乡的符箓。 三天后,宁城火车站,一个穿着长袖衬衫的年轻人带着棒球帽,随着人流走过了检票点,上了一辆火车。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走得都不快,但很快就越过了很多人,一身轻松地背着那个几乎空瘪的双肩包上了火车,在一些满头大汗的人还在气喘吁吁地找座位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松松找到了自己的铺位,翻身上去了。 “还是年轻人好啊!”几乎跟他同时到达的一个中年人感慨着说,他拉着一个行李箱,走上来的这一路满头大汗,看着狼狈不已。 车上的空调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这是起始点,大约是还没有真正制冷吧。 位于上铺的景晨往下看了一眼,嘴角一勾,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就躺在上面一声不吭了,被子拉过来一些盖在身上,他这里能够感觉到头顶吹过来的风,其实不凉,但若是盖住全身,也能省几张符箓维持现在人人可见的身形。 底下渐渐热闹起来,并没有全部进人,这会儿并不是什么高峰期,来来往往的人都还算比较少的,卧铺车厢这里更是空了小半。 他们这里也是,总共六个铺位,只有四个有人,景晨下头的两个是一对儿小情侣,好像是去女方家中的,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的都是那点儿事儿。 另外一个就是对面下铺的那个中年人,他的头顶上都空着,被他直接用来放了行李箱,他为人倒是很热情,上车之后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的都是吃的,说是带的家乡特产,还给那一对儿小情侣分了不少。 景晨也被叫了一下,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了,他本来就不用吃东西的。 小情侣还是有点儿戒心的,但是大叔那么热情,给过来的东西都是没开包的,犹犹豫豫,还是打开吃了,同时分过去的还有自己带着的一些东西,也都是一些小食品。 有了这些小食品辅助,三人聊得热火起来,中间还打起了牌,大叔的行李箱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总有些刚好有用的小东西。 吃吃喝喝到晚上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一会儿出去吸烟的,上厕所的,洗漱的……三个人你来我往,过堂风一样穿梭了一阵儿。 景晨只当自己不存在,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棒球帽也没有摘,遮住了整张脸,被子盖到了耳朵边儿,藏得严严实实好像不存在一样。 当那个中年人偷偷换水的时候,景晨现了,却没有吭声,男生在那里玩儿游戏玩儿得入迷,根本没有现自己这边儿的两瓶水都被换了。 入夜,车厢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入睡了,小情侣两个也睡觉去了,那中年人却没闲着,他开始翻找他们的行李,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景晨本来是不准备管的,他虽然买了正常的票,但若是细细查证的话会现他用的根本就是一个假身份,符箓虽然能够让他显露正常的人形,但身体的温度是骗不了人的,鬼身是不会有任何的心跳的。如果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直接到达目的地是最好,若是不能…… 这种车上碰小偷的事情,只能说是倒霉了。 不能让乘警来查,同一个车厢,查的话必然免不了被查票查证件,到那种时候就更麻烦了。 “喂,你现在收手,我就当没看见你。”景晨趴在上铺,探出一个戴着帽子的脑袋来,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一整张脸,让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下显得有些古怪。 中年人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景晨的时候差点儿没有尖叫,出了一身的汗,拍了拍胸口,“小兄弟,你这是干嘛呐,大半夜地吓人。”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镇定地翻着那个男生的包,样式简单的黑色背包,没有人对证的时候,也不能够说就不是他的了。 “喂,你还不停手吗?下了药的水瓶还在那里,我现在叫乘警过来,恐怕就不太好了吧。”景晨只露出一个头,被子隆起的形状好像他的整个身子都被盖住了,其实,已经是空的了。 “小兄弟,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中年人现蒙不过去,面露凶相,这样说着,瞪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管你这点儿小偷小摸,但是,若是你惹了麻烦,让我不得不早下车的话,给我造成麻烦,我就不能够放过你了。” 景晨这样说着,眼中似乎有些光投射出来,那一瞬间,蓝色的幽光好像是鬼火一样。 中年人看着,脑子蒙了一下,仰头直接倒在了床铺上,头撞在后头的板子上,出一声轻响,然后一歪,仿佛睡着了一样躺下了。 男生的包还在他的膝上,他的手还没有完全从中拿出,整个人就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睡着了。 景晨看着,确定这位能够一觉睡到他下车了,这才安心重新躺好,继续把帽子遮在脸上,被子也拉高了,看似还在睡觉的样子,其实人已经化成无形,贴在了车窗上,继续修炼。 “啊,我的包,你翻我的包做什么?”早上,醒过来的男生第一时间抢回了自己的包,现里面的东西没少,这才把怀疑的眼神收了些。 中年男人抚着额头起身,听到这句话还有些蒙,按照计划,他会在半夜的某个车站下车的,但是……清晨的光已经照在室内,“怎么,怎么回事儿啊?我也不知道啊!” 腰酸背疼,颈椎都弯了的感觉让中年人感觉很不好受,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一脸迷糊地看着还有些怀疑的男生,“什么包?” 男生脸皮薄,想到自己包里的东西没少,难道是他误解了?这样想着,就想息事宁人,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反正要下车了,他就拉着女生收拾东西,跟那中年人到底冷淡了许多。 中年人一无所觉地跟他们说话,还是昨天那种热情的态度,一来二去,等到快要下车的时候,这三个又能够说几句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的女生还常常被对方逗笑。 乘务员过来叫醒的时候,往上铺推了一下,他是用票本推的,并没有感觉到被子的手感不对。 景晨应了一声起身,他的动作很快,把被子一掀露出身子来,却没有急着起来,直到车子真正停稳了,这才要往下跳。 他的动作灵活,落地的时候又惹来那中年人一句“年轻人,还真是腰板好。” 景晨表情平静,好似没有听出这句话后面隐含的恶意,几步就进入了人群之中,跟着往外走。166阅读网 。 正文 671 第671章 并不是客运高峰,即便是外面也没有多少人,来来往往的步履也轻松很多。 在出站口的时候,景晨又看见了那个中年人,对方正在跟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眼神儿还往他这边儿瞟。 外面的阳光有些热烈,早上七点钟,就已经能够看到清晰的影子了,景晨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竖起了衣领,注意到别人古怪的眼神儿,他咳嗽两声,摸出一个单薄的口罩戴上。 感冒可真是一个不挑季节的好病,用来掩饰再好不过。 离开了出站口,景晨还没走远,就感觉到身后一个硬物顶在腰上,是刀,他倒是可以躲,不过,有什么必要呢?能够把鬼身扎一个窟窿的刀可不是这种凡器。 “别乱动,老实点儿,往前走!” 身后人推了他一把,却推得很有分寸,一只手还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的方向是朝着他们预计好的方向走。 景晨无可无不可地跟着走,也是巧,他的方向,其实也是这个方向的。 身后人对这片儿很熟悉,很快让他拐到了一个夹缝之中,这边儿离车站不远,过来的路上还能看到穿着制服来回的警察,直到这处夹缝,才避过了那些视线。 最重要的,没有监控。 景晨的精神力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最关键的点,再看周围没什么人,也不耐烦跟身后三个耽误时间,看到那个中年人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不就是打击报复么,没遇到过也听说过,这还挺及时啊! “小子,别仗着身手好闲着没事儿找事儿。”身后的是个青年,穿着很普通的t恤衬衫,上面还有一个骷髅头,笑得阴恻恻的,然而他的面容却十分普通,混入人群之中毫不显眼的那种。 就是此时在放狠话,故意做出凶恶的模样来,却也只有眼神之中显出几分凶戾。 中年人点了烟抽,这会儿也不复车上的热情老实,眯着眼睛说“老子好不容易跟了个肥的,你竟然坏老子的事儿,说吧,怎么赔?” “若是不好好赔,可就不要怪我们兄弟不给你机会了。”另外一个一看就是社会青年的也在玩儿刀,他的手指动作灵活,刀子在指缝来回转,刀光银亮,却没有伤到手,看起来也是有些酷。 “抱歉了,我没钱。”景晨说得大方,在几人再说什么之前,说,“现在,把你们的钱都给我,否则……” 景晨抬起头,帽檐之下遮着的脸肤色青白,像是那种多年不见阳光的感觉,又像是某些瘾君子的非健康状态,但…… 青年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景晨的手中,他冲着青年比划了几下,来来回回地刺,每一下都好似很平常地刺出,度却是极快。 在三人还没看清楚的时候,景晨就已经停下了刀,旁边儿那个还在转刀示威的社会青年“呲”了一声,划破了手的刀子落地,顾不得看自己伤口如何,瞪着眼看着旁边儿的“哥”。 站在中间的青年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骷髅头已经被划了下来,然后,飘在半空中,一点点升高,升到跟他平视的高度,一双被镂空了的眼中,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幽蓝的光来,煌煌如鬼火。 “啊——”忍不住出一声惊呼,青年差点儿要翻白眼,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却现身后好像有什么在挡着,无法后退,回头看,又看到那飘在眼前的骷髅,黑白的色彩,好像化成了真的一样,让他整个人浑身冷,不自觉地颤抖。 “我再说一遍,我要钱,不要命。” 景晨站在一边儿,淡定地看着三人惊吓过度的表现,心里头却有些高兴,怪不得那么多鬼愿意吓人,其实挺好玩儿的哈,尤其是这种坏人,万一吓出毛病也不会愧疚。 无责任无压力,吓吓人还挺减压。 走出这个夹缝的时候,景晨的身上已经有了丰厚的赔偿款,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吹着口哨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新魔术,希望喜欢!” 一同落地的刀子声音清脆,那个从衣服上划下来的骷髅头轻飘飘落在刀子上,被风吹起的时候好像还在笑。 夹缝之中的三个人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冷静,魔术,卧槽,魔术都能这么玩儿了,哪儿的魔术师这么牛掰。 “那个,我们要不要报警?”中年人两股战战,还有些没缓过来,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报你麻痹啊!报警说咱们抢劫反被抢吗?你是忘了自己的案底了?” 他们这几人都是有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在前,寻常出行什么的,警察也不会特别留意他们,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但是如果真的非要惹人注意,肯定是要在里面冷静几天的。 “可我也是受害者啊!难道白吃了这个亏?”社会青年有点儿不服气,坏人没人权啊? “行了,别闹了,真当自己身上没钱了,不就是黑吃黑嘛,以后看见那小子躲远点儿。”青年其实还有些不服气,他没有怎么出手啊,顶多、顶多就是被吓了一下,对方那刀子刺过来的时候,眼神儿平静得像是在除草,啊呸,这是什么人啊?刀子那么近就不怕真的伤人? 他们平日玩儿刀子也就是威胁威胁,真正的都是靠拳头,意外伤害也是有轻重之分的好吧! 万一收不住手,可就是大事儿了。 摸摸额头,汗都是冷的,他是真的有些怕,有些不甘自己刚才没敢还击,又有些…… “真的是魔术吗?” 看着那个骷髅头,青年有些怀疑,连那把刀子也不要了,直接带着两个人跑了。 有了三个小偷资助的钱,景晨很顺利地再次买到了车票,这一次是长途车,原主的家在一个小镇上,以前是有机会搬到城里的,但是想到消费水平等问题,最终没有搬,只为了有更多的钱让儿子在城里立足。 一边翻看着原主的记忆,一边拉上客车的车帘,把所有的阳光都挡在外面。 “唉,我还看呐。” 坐在景晨旁边儿的一个男人抗议,他并不是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之后就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景晨只当没听到,头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你这人怎么……”男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儿,嗤了一声就转头去跟前边儿的两个人说话,他们三个是一起的,两男一女,那一对儿大概是情侣,坐在了前面的座位上。 “好了,别计较了,外面儿总有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人,也不知道图的什么,非要给别人找不痛快。”前头的女人说话不太好听,光听她的话还以为怎么了呐,其实就是拉个窗帘。 哪怕窗帘已经拉上,车内的空调足够凉,景晨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到底他接手的时间太短,修炼得不够长,如今能够行走在阳光下,每时每刻靠的都是符箓的力量,热烈的阳光即便隔着窗帘也能感觉到,车上的窗帘显然遮光性并不太严密。 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件外套蒙在身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正面儿遮了脸。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大热天的,还穿那么多。” 女人瞥了景晨一眼,她没留意景晨的样子,只看到他有些古怪的行为,又看了一眼他头上正在排风的换气扇所在,冲着后面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说“他要是怕冷,你和他换换呗。” 男人犹豫了一下,没动,那女人瞥了他一眼,轻轻出一个鼻音,也不搭理了,扭头过去跟身边的青年说话。 青年伸长胳膊搂着她,嘀嘀咕咕好像在说什么“你别理他”“你还不知道,他那人就是那样,面得很”。 说话的声音不是太大,但前后距离不太远,多少都能听到一些,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最终横着声拍了景晨一下,说“你要是怕冷,咱们换换,我刚好想要坐窗边儿。” 前面的人声停了,似乎有目光从座位的缝隙往后面看。 男人没有回头,他只盯着景晨,好似随时都要上去动手的样子。 景晨感受着那好像无孔不入的阳光,身上有些不太舒服,再听旁边儿的这些嘀咕,就更觉得烦,这人和人之间就不能远着点儿吗? “闭嘴!”景晨低声警告,声音阴冷。 男人一哆嗦,他那副怂样好像又让前面的人看了笑话,有轻笑的声音传来。 “说谁呐你!” 一只苍白的手从袖子中伸出来,直直扼住了男人的咽喉,盖住脸的帽子掀起来一些,露出一只眼,侧脸显露些许,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再次说了一遍“闭嘴。” 男人只觉得掐住脖子的那只手不像是活人的,冰冷冰冷,死硬死硬,他扒拉不开,又觉得那手在逐渐收紧,钳子一样要把他的脖子捏断。 “我闭嘴,我闭嘴!”他赶忙说着,然后鹌鹑一样在手收走之后迅缩了缩身子,低头哈脑的样子,活似受了欺负的小可怜,前座还有笑声传来,他却不敢动了,咬着牙把压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真是个怂货,别人让闭嘴就闭嘴。”前面的女人不屑地说着,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靠窗的那个什么都没做,只说了一声,自己的同伴就缩了,还真不像是个男人,一点儿勇气都没有。166阅读网 。 正文 672 第672章 对前头的那两个,景晨没理会,拉了拉帽子,盖住刚才露出来的那半张脸,目光没有再看旁边儿那个安静多了的男人,闭上了眼睛,尽全力运转体内的鬼力,抗衡阳光的。 车子刚开的时候,还有人说说笑笑,开了一会儿之后,就只剩下前面那个小屏幕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一些听不清声音的电影了。 前座的人也睡了,大约是坐着睡不太舒服,他便把座椅往后动了动,这种座椅活动的角度其实挺大的,他为了自己舒服也不管后面的人怎样,直接弄了个最大的角度,椅子背几乎顶到景晨的脸上,前面的人一伸手估计都能摸到他的头顶。 这种好像被人睡到怀里的姿势还真是挺别扭的。 视线被遮挡,精神力却不会,看到这里,景晨皱眉,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觉不自觉恶心人的人。 所谓的公德,对这些人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 鬼力在手上转了一下,化作无形的利针,直接穿过椅背,刺到对方的腰椎里去。 “啊!” 前座的青年出一声惊叫,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个子高,头撞到了行李架上,出了“哐”的一声,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怎么了?”睡得模模糊糊的女人惊醒,看了他一眼,轻声问。 “谁他妈扎我!”青年骂着,摸了摸后背,自然摸不到任何东西,再看椅背,也不会现任何的破损,这座椅的厚度还是有的,想要凭借一根针扎进去,也要看看那针够不够长了。 “扎你?”女人疑惑,跟着看了看,什么都没现,“你做梦了吧,这可什么都没有,皮都没破。” 衣服撩上去,女人仔细看了看他说被扎的地方,微凉的手指还上去摸了摸,不红不肿,连个血点子都没有,根本不是被扎过的样子。 青年疑神疑鬼地往后看了看,后座他的同伴已经睡得四仰八叉,只是身子歪向外边儿,听到声音也没醒,靠窗的那个,依旧是古怪地蒙着头的模样,好像一动都没动过。 之前没觉得什么,但是这会儿再看,总觉得古怪。 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说服自己没问题,然后又躺了下去。 第二次被扎。 这一次他没有叫,反应很利落地迅回身,可是,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幕后黑手。 女人被他叫醒,让她拿着手机拍,同时自己也盯着,然后他再躺下去,第三次被扎。 扎的位置都是一样的,疼痛度却是一次甚于一次,这第三次,甚至觉得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让他整个脊椎都凉了。 “什么都没有啊!”女人的手从缝隙里穿过去,一直用手机拍着,就是有什么视线死角,手机的摄像头也算是清晰了,然而,录像上也是一切正常,后面的人动都没动,哪里来的针? 不管怎样,青年是不敢再靠着座椅了,坐着不挨椅背总行了吧。 事实告诉他不行,第四次被扎。 他不得不跟女人换了座位,然后是女人被扎,一次又一次,逼得他们不得不去找售票的麻烦。 “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们换个座位,我们这里坐不了,你这个座椅有问题。” 同样位置的椅背被他自己也按过,并没有藏针的样子,何况一开始坐都是好好的,怎么…… 想到是什么时候感受到的针扎,青年猛然说“是这个小子,就是这个小子搞鬼!” 他说着就是伸手去抓景晨,完全没理会人家可能还在睡觉,他的动作快,手臂长,竟是完全没给售票拦他的可能。 被抓起衣服的时候,景晨的目光很冷,这人可是真烦! 狠狠一拍,拍开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还有那种死硬的感觉,当即在青年的手上落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并且很快紫了起来。 青年出杀猪一样的叫声“我的手,我的手,他肯定把我的手给打断了。” 女售票员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本来就有些不高兴,再看一个男人这么难缠,明明是自己想要打人,结果被人打了,手背上连点儿痕迹都没有就这么乱叫唤,当自己是小公主啊! 娇气! “好了好了,车上不许闹事儿,咱们这是长途车,要对一车的人负责,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赶下车了。” 车子在走高,如果有人在车上闹事引混乱什么的,必然是要严厉打击的。 “赶我,应该是赶他吧!”青年并不觉得吃亏是福,觉得这憋屈,这人难道都看不到他的手都鼓起来了吗?这分明是骨头出问题了,不管那人是怎么做的,这口气他都不能咽。 青年不依不饶,说着还要去揪售票员的衣领,完全不顾对方还是个女性。 能够跟着跑长途车的也算是见过世面,又不是小姑娘,哪里会被这种人吓住。 见这人非要闹事儿,脸一拉,摸出包里的电棒就直接击上去了,电棒的力量还是足够的,青年扭曲了脸,一下子痛苦地弓成个虾米,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售票员冷着脸,毫不留情又给了他一下,说“当我是吓大的啊,跟我横,我倒要看看,一会儿到警察那里,你还能不能横得起来。” 甩了甩自己的波浪卷,售票员看着老实了不少的青年,一脸的轻蔑,这种社会混子她见得多了,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她可不怕他们。 一旁的女人是想要闹事儿的,她也是个厉害角色,但是当售票员把电棒晃了晃之后,她就乖了,眼前亏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你们敢这么对乘客,你们这是故意伤害!”女人嘴上不太服输,这样说着。 “我要是让你们在车上闹事儿,那才是对一车的人不负责任,谁知道你们什么人啊,是不是故意要在车上行凶,我也要对别人着想。”售票员话说得好听,动不动就把一车的人都拉上。 早在青年嗷嗷叫的时候,有人就醒了,看了这一串儿事情展,还为售票员叫好,称赞她是女汉子什么的,毕竟谁也不想当聚众斗殴里被无辜伤害的池鱼,若是这个闹事儿的真的打起来,谁知道旁边儿的会不会被误伤。 都在一辆车上,躲都躲不开,万一再闹大了,惹得司机分心,可别忘了他们还在高上呐。 至于售票员的处事也有些太“先制人”,但,相对于一个手长脚长的年轻力壮的青年,她这个弱女子天然就站在弱势群体上,谁也不会怪她正当防卫太早,别人才抬手,她这边儿就上去了,也是反应快。 “你等着,我下了车就投诉你去。”女人还在赌咒誓,非要报复回来不可。 “呵呵,行啊,有本事你以后别露头,否则小心姐姐教你重新做人!”售票员一脸嘲讽,真当女人好欺负啊,她敢跟着走长途,还怕这些劣货。 旁边儿的司机一脸的无奈,上了这辆车算他们倒霉吧,谁让这位大姐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 女人蔫了,她不知道对方什么背景,也不敢往死了得罪。 再看旁边儿不敢吭声的青年,表情冷淡了不少,还说自己多能耐,结果呢?什么玩意儿,还让自己这个女人给他出头啊。 重新坐回位置,青年依旧在靠窗的那个,女人不跟他换,自顾自坐了睡觉,没有再嘘寒问暖地关怀。 景晨反正睡不着,这人不把座椅收回去,他就不让他安坐,针扎的位置也换了,不仅仅局限在后腰,总是一个位置,鬼力入侵太多,真把人弄死了倒是他的因果了。 换换地方,外面太阳大,出去晒一圈儿,估计也就没问题了。 辛辛苦苦修炼来的鬼力这样浪费,也是奢侈啊! 青年不敢坐,只要他挨到座位一点儿,就会挨扎,好好的座椅弄得好像是浑身带刺一样,手上疼,他能感觉出骨头是断了,身上也疼,售票员给的那两下都在腰上,全身过电的感觉真不怎么好受。 这些不舒服让他整个人都十分烦躁,最后不得不越过女人,自己坐到后面的空座上去了,幸好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高峰期,车上的后排还空了两个位置。 被迫让出一个位置的后排乘客有些不高兴,但也看过了这青年的闹事儿本质,没多少勇气跟对方干架,稍稍让了让,让他坐下。 女人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自己好好坐着,气闷地闭了眼装睡,只当没看到周围有些异样的眼神儿,这会儿她也想要找个东西遮脸了,真是丢人透了。 景晨一抬手把前面的座位推了上去,再次拉着衣服蒙上了脸,刚才给青年来了那一下他都没站起来,懒洋洋的好像没骨头一样。 他这边儿蒙好了脸,旁边儿那个装睡的男人悄悄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现他没什么动静,又往外头错了错,重新闭上了眼,如果可以,他其实是想要换座位的,这人,太邪性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73 第673章 后半截路再没什么事儿,安安静静到了地儿之后,大家各自拿东西下车,景晨下车的时候被司机拦了一下,让他帮忙签个东西,是刚才停车后司机匆忙忙写的,大意就是说明车上刚才的事情,他话里话外也不强势,只表示这就是为了免得售票员惹了麻烦。 在他的话中,这位售票员也算是帮了景晨一把。景晨点头,也算是认,随手签了一个假名。 后头有几个乘客也被拦了一下,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留了一个电话,表示随时能够作证,长途车上这点事儿,于他们大约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谈资。 那三个人走得快,车一停就抢着下车了,倒是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防范措施。 景晨一门心思往原主的家赶,因为有记忆的关系,那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在他的感觉之中并不是全然的陌生。 但记忆跟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这是一栋年代有些久的老楼,一看就能够看出那个年代明显的风格,加上好多破了玻璃都没人管的窗户,能够看出在这个楼住的人已经不多了。 大约是都搬走了吧,一路走来,好像是要建什么的样子,周围都是一片拆迁的景象,还有不少地方已经围起来在施工。 不知道有没有搬家。 景晨的脚步又快了一些,每个世界,如果原主有父母亲人的话,他的心里都是优先照顾好这些人的,只有改变剧情,则是顺便的事情,毕竟很多剧情之中对原主都不太友好,他成了原主之后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局面。 这一次的危机还不太清楚,他准备找到原主的父母之后先看看他们的状况好不好,若是好的话就可以不用现身,已经死了的鬼掺和人间的生活到底还是不太好,但要是不好的话……看情况再说吧。 在进入一个单元门口之后,景晨解除了符箓,重新恢复成鬼身的样子之后,人类是无法看到他的形态的,他身上的衣服看着普通,其实也是经过鬼力浸染的,能够在符箓状态下维持被人看到,一旦符箓解除,就如同自动回归到隐形状态。 这些老楼之中很少有监控,小区之内更是各种监控死角,倒是方便了景晨这样操作。 这个时间正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原来的小区绿树成荫,还有一个小花坛能够供人坐着说说话聊聊天遛遛狗什么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人,因为周围在建的尘土,这边儿的地上都是灰蒙蒙的。 周围的树砍了好多,许多地方破破烂烂得好像随时都会漏掉的感觉,的确是该重建了。 离开黄海洋那个屋子之后,景晨就看了时间,距离原主被害身亡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地方物是人非。 飘然上了楼,不高,二楼,进入房间的时候很轻松,现在的人已经很少有往房门上贴门神的,更是不会有太多在门上挂小镜子的,倒是方便了景晨。 屋中还有人生活的痕迹,都是熟悉的摆设,除了一个被挂起来的遗照,还有那个封闭的房间,那是原主的房间。 两室一厅的设置因为那个封闭的房间变得更加逼仄了,似乎空间都被压缩了很多,连同那些摆设也都带着一些压抑的气息。 还好,没有搬走。 景晨的活动范围因为阳光的关系,有些受限,若不是鬼身能够无限压缩,让他从任何一点阴影到另外的阴影处,恐怕这时候是他最无法活动的时候。 最后,在那个封闭的房间之中,他才能停留的时间更久,因为那里的窗帘是一直拉着的。 下午的时候,老太太回来了,她的腿脚有些不好,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出“哎哟”的声音,每一步好像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她的手上拎着些蔬菜,回来之后就直奔厨房收拾去了。 饭快要好了的时候,老爷子回来了,他回来之后,这个房间才多了些人气。 “累不累啊,快喝口水,马上吃饭。”老太太招呼着,同时递上的还有早就晾好的开水。 “哎。”老爷子应着,擦着汗过去喝水,坐在沙上还在说,“今儿还好,分给我清理的地方不太脏,我看着那洗手池还挺新,本来想搬回来呐,被小吴看到了,直接拉走了。” “拉走就拉走吧,你可别跟他抢。”老太太一边往桌子上端菜,一边说着,“就是一个洗手池子,不值当,你可要好好的,咱俩可说好要一起去养老院的。” “哎,你放心吧,我知道。”老爷子应着,略有些沉默,饭桌上,是最简单的两道菜,菠菜鸡蛋,西红柿鸡蛋,菜做得有些烂乎,筷子夹不起来,两人是用勺子吃的,配着小米稀饭和馒头,两人一顿饭吃完菜还剩了一半儿。 老太太收拾桌子的时候去拉开冰箱,冰箱是黑的,她反应了一下才说“忘了冰箱坏了,早知道不做这么多了,天热,放不住,明儿就要坏了。” “不是让你打电话找人修吗?”老爷子说。 “打了,咱们家这老冰箱,人家说是什么什么坏了,我也记不住那词儿,反正说是跟换新的一样,还不如买新的,价钱上差不了多少。” 老太太说着话洗着碗,水管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有好几个绣了的窟窿,用透明胶带缠了几圈儿,十分难看。 水开得很小,淅淅沥沥流着,老太太连洗洁精都没用,直接用洗碗布把碗在清水中过了两遍就好了,勺子也是,空荡荡的筷子篓里就两双筷子两把勺子,看起来就让人心酸。 墙面上并不是太干净,可能是屋顶有过漏水的现象,很多地方都有了霉斑,乍一看,黑黑黄黄的,不太干净的感觉。 老太太努力收拾着屋子,扫地的时候不住地背了手垂腰,看她腰弯的那个弧度,可能腰上也有些疼痛的毛病。 老爷子在浇花,他仔细地给阳台上的花都浇了些水,阳台上只有简单的玻璃窗,并没有安装防盗窗,跟他们的门一样,都是很普通的门,并没有后来更换过的痕迹。 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还是很多年前的,原主从来不在意这些,去上大学的时候也没想着再找一个全家福什么的,如今,竟是没有一张他那个年龄跟家人的照片。 晚上的时候,两个老人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家长里短的,都没怎么说话,看到一半儿就有些困了,老太太去烧水,用个挺大的水壶在阳台上用小煤炉子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破木头当了柴火,烧得哔啵作响。 一旁墙上挂着的热水器,已经坏了很久的样子,最上面的地方,都有蜘蛛悄悄结了网,黏住了不少的尘埃。 “水费又涨价了,他们这水越来越不好,价格还越来越高,以后都喝不起水了。” 这样说话的时候,老太太还不忘留意了一下那正在滴着水的水龙头,把下面大桶里的水舀出来一些,灌到壶里,再去烧水。 “养老院也是越来越贵,好点儿的养老院都不好进去,我听说附近那个也要倒闭了。”老爷子突然插嘴说。 “哪个,就是那个虐待老人的?”老太太动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对这个还是挺关心的。 “是啊。”老爷子叹息着,“不知道谁给报道出来的,就是喂饭态度不好嘛,其实也没啥,这一倒闭,那些老人到哪里去养?他们家收费还是便宜的,条件其实也还可以。” “要是当年那个孩子不打掉就好了,那也是个男孩儿啊!”老太太突然红了眼睛,她其实还怀过一次,只是国家要求独生子,她是当工人的,自然是要跟着国家走,只能打掉了。 老爷子摆摆手,说“说这些干啥,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别想了。” 日子总还是要过,无论是不是有孩子,总还是要过的,但,过成如今这样,也就是凑合吧,凑合过这一辈子也就算是个完了,人啊,生来就是要受苦的。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老太太抹抹眼睛,现在眼窝子浅,有点儿泪都存不住,只是,泪也越来越少了,流不了多少。 她转身走的时候没注意到一旁的小凳子,眼看着就要绊一下,这样的年龄,若是摔了可真是……景晨用精神力移动了一下那个小凳子,给她留下一条通道。 他的心情很复杂,两位老人这样的生活状况,不可能说是好,但要说不好也不完全对,他们已经能够接受儿子的死去,这时候,儿子的鬼魂回来对他们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了。 人鬼殊途,鬼身自带的能量场,对正常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只不过这种伤害不太严重,年轻点儿可能没感觉,晒晒太阳就没事儿了,年龄大了的,估计就要病一场,甚至是大病一场了。 为了这点儿,景晨很注意地用精神力弄了一个护罩,把自己暂时隔离起来,这才能够在比较近的距离观察两位老人的生活状况,但这种情况对他自身来说也有些艰难,哪怕再得心应手的能力,重新修炼时间不长,积累不够多,用起来也会觉得吃力。 眼看着两位老人洗好脚睡觉去了,他就匆忙到了外面继续修炼鬼力和精神力,不管明天要怎么样,现在的积累都是必须的,谁知道他离得远了,剧情中的结局还会不会出现,要知道,某些灭鬼的环节是完全不需要鬼出场的。166阅读网 。 正文 674 第674章 危机还不清楚,若是此时出现,以后某天骤然消失,对两位老人的伤害恐怕更大,儿子死了,还可以期待投胎转世,轮回做人,但若是魂飞魄散了,怎么也无法让人心安了吧。 短暂的伤痛已经过去,让死水再起波澜,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而且,鬼的存在,对人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惊吓。 景晨犹豫了很久,符箓还有一些,他装作路过的人去看过了两位老人的状态,老爷子在帮着附近的工程队做一些清理的活,按日结钱。 老太太接了一个保洁的活,每天都要跟着电梯上上下下去清理楼层,哪怕工具都趁手,也是挺累人的。 这一日,老太太回来的时候是被人送回来的,她在扫地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哪家弄的肥皂水,直接一滑摔倒了,被送回来的时候都直不起腰,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去医院。 “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事儿。” 她坚持这样说着,她这样的年龄,如果进了医院,总是不能那么快出来,各种疾病住院是住不起的。 听到消息的老爷子回来看了,一脸的苦闷,心里头烦。 “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说着拿出了医保卡,两人身上都有些老年病,医保卡上的钱,每年取一些常用药之后就不剩什么了,自己负担药费的话…… 手指微微颤抖。 “没事儿,就是摔了一下,现在老了,腿脚不那么好,看着就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老太太说者打老爷子吃饭,“我就熬了点儿粥,你就着咸菜吃吧。” 咸菜是自家腌的,老太太每年都坚持做一些腌咸菜,因为儿子爱吃。 “哎,知道了。”老爷子应声过去吃饭。 老太太在床上趴着,景晨过去看了看,他能够看出老太太腰上的骨头出了点儿问题,有些裂缝,不那么严重,但是疼的确是要疼一阵儿的。 有些无奈啊,因为这是无法用精神力矫正的。 次日,景晨再次贴上符箓上门。 “你、你是?”老爷子今儿在家照顾老太太没出门,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年轻人,努力睁了睁眼,有些不敢认的样子。 “爸,我是景晨啊!”景晨努力做出些激动的样子来,把帽檐往上推了推,抬头露出正脸来。 老爷子惊多于喜,转眼脸上又有了怒色,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来骗我们!丧良心啊,连老人都骗。” “爸,我真的是景晨,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外面太阳太大,我受不住。” 景晨略显焦急地说着,清晨的阳光并没有完全穿透楼道的小窗户,这里的光线并不那么明亮。 “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晨晨的声音,是晨晨吗?”老太太说着话眼泪先流出来了,多少次,她都希望听到儿子回家的声音,听到他说之前的那些都是一场噩梦。 老太太努力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却弄倒了杯子,老爷子听到动静,忙跑着过去扶。 景晨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步,他带着厚厚的手套,扶人的时候胳膊伸得老长。 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眼前被泪水模糊一片,她哭了一声“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要抱着自己的儿子,好好地哭一场。 “妈,我终于回来了!”景晨也是一脸的激动,转头却让老爷子拉窗帘,“爸,你先把窗帘拉上,咱们再说话,妈,你可不能离我太近,我现在是鬼了,离得近了对你们不好。” 老爷子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看了景晨一眼,并没有现他的影子,心沉了沉,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妈,我终于能够回来了。”景晨说了自己的事情,被杀死后怎样成为了地缚灵,不能够离开,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能够走出来,他第一时间就过来寻他们了。 “我的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才不在乎是人是鬼,她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拍着那长袖的衣服,她说,“妈不怕,妈的儿子,变成鬼了,妈也不怕,那挨千刀的女人,她怎么就那么狠?” 想起来,老太太就要骂一回,就算自己的儿子真的脚踩两条船了,你打他骂他,她都认了,谁让儿子做错了呢?但是拿着刀子就杀人,这是个什么品性? 想着又拍打儿子,“你找的那是什么女友啊,就这样把自己的命送掉了!” “妈,我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景晨做出讨好的笑来,对于原主的这种眼光,他也是觉得有些瞎的。 老爷子沉默不语,坐在旁边儿,听着母子两个很快就说说笑笑起来,他终于忍不住说“你现在是鬼了,不用去阴间吗?” 老太太听了转手就打了他一下,“儿子好容易回来,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应该是暂时不用担心这个的吧,可能是我在世间还有牵挂,所以不能去投胎?”景晨这样说着,然后自信满满地说,“爸,妈,别担心,我现在很厉害的,知道五鬼运财吧,我现在特别有钱,我是回来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见到两位老人不相信,景晨就把背包里的钱拿出来,这些钱有些是零散黑吃黑得来的,有些是他路上现无主的钱财直接占为己有的,要说鬼力在这方面的作用还真是大,这种特殊的能力对于沾染了人气的东西最为敏感,而流通的钱币就是沾染人气最多的存在。 “你,你这是抢劫银行了?”老爷子吓了一大跳,他还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堆在一起。 “爸,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会犯法的人吗?”景晨翻了一个白眼,说,“这些都是无主的钱财,我能够找到它们,他们就是我的了,保证来历正当,没问题。” 都是旧钞票,又不连号,赃款的可能性太低了,至于其他的,谁知道是谁藏了钱又忘了,反正他现了就是他的。 违法不违法的,当了鬼还想那么多,也不累得慌。 糊弄了老爷子之后,再看老太太一副“我儿子就是有出息”的表情,景晨觉得自己的解释大约有些多余。 因为是自己的亲人,所以什么都愿意相信。 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下老太太现在的状况,景晨一脸紧张地说要去医院,有钱不看病,是不是傻。 “你现在能晒太阳?”老爷子犹豫着问。 “我现在会做一种符箓,贴上之后能够有形态,也能白天出现,不过不能晒太阳,还是要避着点儿,再就是没影子。” 没影子这一点基本上很多人都会忽略,尤其是大白天的,没谁专门盯着影子看。 “哦,那就好。”老爷子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万一……再看看自家老旧得不怎么遮光的窗帘,似乎应该换一个了。 景晨是用电话叫的救护车,老太太嫌花钱是不肯的,但是拗不过景晨,最后笑呵呵地被送上了车,倒让跟车来的护士很是奇怪,病人状态这么好的还真是少有。 车上说了两句,老太太拉着景晨的手给人介绍“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回来看我了。” 翻来覆去,总是这么两句话,听着让人心酸。 景晨手上的手套已经摘了,大夏天的长袖衣服还能说是怕晒,戴着手套就有些过了。 冰凉凉的触感好像要渗入骨子里一样,察觉到景晨想要抽出手,老太太又紧了紧,握住不放,她怕儿子再消失不见了,眼角有泪,自己伸手擦了,嘴角还翘着,很高兴的样子。 “妈,你放心,会没事的,我陪着你,不走了。”景晨这样答应着,一遍遍许愿。 直到老太太被送入检查室,她才松开手,目光还殷切地望着,不舍得眨眼地看着景晨的方向。 “你,真的不走了?”老爷子迟疑着,一路上,他的话都很少。 “现在肯定不走,不看见你们过好日子,我不安心。”景晨说。 这一句话让老爷子红了眼圈儿,多少次,他都暗暗骂这个不孝子,辛辛苦苦多少年培养出来的儿子,明明那么优秀,怎么就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呢?可又能怎么样,到底是他们的儿子不争气,又能怪谁? 当年的事情出了之后,追责都没办法追,那个自杀的女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房子,后来知道并不是他们儿子的,房主心好,连租金也没要,也没让他们赔钱…… 算是杀人案,可是凶手也死了,所以,茫茫然的两位老人不知道是怎么办完儿子的后事的,学校里的领导也给帮了点儿忙,总算一切安置妥当,回到家中,痛哭失声,怎么会这样? 只希望是场噩梦早点儿醒,可如今,又怕是做梦。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老爷子吸着鼻子说着,声音哽咽,就算是梦,现在总算也不是噩梦了,不要醒了,就这样睡着,挺好。166阅读网 。 正文 675 第675章 世上无主的钱财并不是太多的,更多的是一些未曾掘的古董之类的,这类东西的挖掘对景晨来说不算费工夫,鬼身并不是物质状态,能够穿透土层,就算是要把东西带上来费劲儿,但也是短暂的。 只是,这些古董变现比较麻烦,若是不卖出高价,钱少不能一下子解决问题,若是要卖出高价,就要更长的时间,景晨有些不想等。 迫不得己,他就身入网络,干了些没本钱的买卖,现原来鬼身化作数据流之后,比自身操控还方便。 把那些基本上百八十年没人动的账户之中的钱转出来,几番周折之后就成了景晨的钱,拿着也是顺手。 有了钱,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老太太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趁着这些时间,景晨解决了最要紧的资金问题,还不等老太太出院,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养老院,准备安置两位老人。 “我现在到底不是人了,跟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好,我还有我的路要走,以后我会尽量为你们安排好的。”景晨最终还是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 人鬼殊途,这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这么些天,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看明白了,儿子日常做事就算是有形态也都规避着跟他们接触,看望他们还要防着别人现端倪,有一次老太太听到一个护士嘀咕“影子”什么的,差点儿没把心脏病吓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长久生活在一起,还是很挑战心跳的。 儿子都去了那么多年了,再怎么不能接受,也都接受了,如今再看到,欣慰还是有一些的,对于死后的世界也没有了太多的惧怕,如果以后一家子都成了鬼在一起,似乎也是挺好的。 “儿啊,妈知道,是咱们拖累你了。”老太太说着又忍不住抹泪。 “妈,是儿子不孝。”景晨赶紧反驳。 这件事,在不知情的二老看来,完全就是别人的错,儿子好好的,也不想早死啊,结果,轮上了,到底是一个没办法。 “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尽力了。” 老太太看得开,多少人能够活着见一回鬼呢?以后纵然不在一起,至少知道儿子不是完全没有了,心里头也安慰。 老爷子拍了拍景晨的胳膊,他现在老了,身高已经拍不到儿子的肩头了,看着儿子死了一回懂事了这么多,心里头也是有些安慰的,但这样的安慰宁可不要。 他的儿子,到底是回不来了。 “你去忙你该做的事情吧,不用守着我们了,这里的环境挺好,我们都能适应。”老爷子很是看得开,如今儿子能够回来,安排下他们的养老问题,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了,其他的,再多要求,也是为难。 当父母的,从来舍不得为难自己的儿女。 忍着心中的情感,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微颤,看着炎炎夏日还把自己包裹成怪人模样的儿子,摇了摇头,罢了,不要强求了,若是害了儿子,真是死都不安心啊。 “爸爸,是我不孝,以后若是有什么,你撕开那个符纸,我会知道的。” 景晨留下了报讯的符纸,这种符纸能够做到的很少,却是凡人也能够使用的,只要撕开,破损之后,制符人就会知道携带符纸的人出了事,也仅此而已了。 老爷子点点头,没有多说,他想着,大概是用不到的,留作纪念吧。 离开了养老院,景晨就直接回了原来的地方,可能是在这里当过地缚灵的缘故,这里的变化,他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够有微弱的感应,算算时间,大约也是何慧尝试杀鬼的时候。 这种时候,何慧尝试的还是驱鬼的方法,她是爱在网上混的,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东西混杂在网上,只要有心,还是能够找到一点儿真材实料的,何况上千年下来,关于鬼的传说从来不曾断绝。 哪怕现在不让宣扬封建迷信了,但是说到阴木阳地之类的说法,还是有人会信,半信半疑的就更多了。 而很多教派,佛教道教,对这方面都有着各自的说法,想要让人完全斥之为虚妄,也有些过于强人所难。 房间里开着灯,彻夜不关的日光灯照得屋子如同白昼,披头散的女子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幽蓝的屏幕不停地翻阅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间杂一些恐怖的图片飞逝而过,她也只是冷笑两声,翘起的嘴角分明露出一种豁出去的残忍。 躺在床上的男人用枕巾蒙着上半张脸,好像在睡觉,强忍着没有翻动身体,却无法控制某些神经的微微震颤,听得那冷笑声,不自觉起立的鸡皮疙瘩证明了他并没有陷入熟睡之中。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这样的日光灯照得人心里头都慌,尤其是…… “你到底还要不要睡觉了,这大半夜的,多少天了,你这样,我真的跟你耗不起了。”黄海洋终于忍不住掀开枕巾,露出一头被枕乱的短,他的眼下有着浅浅的青黑,看得出最近的休息都不是很好。 “你什么意思?我说房间有鬼,要搬个地方你不愿意,你就这么看着我被鬼欺负,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何慧说着回头,屏幕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蓝光。 黄海洋呼吸一滞,他差点儿以为自己看到了活生生的女鬼,理直气壮的声音稍微低了一些“说了多少次了,没有鬼,没有鬼,什么鸡血狗血黑狗血,你都试过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你看看咱们现在,还有过日子的样子吗?这样的生活,真的让我很累,白天都没有精神好好工作了。” “真的没有吗?没有为什么我的电脑会出现一些血字,没有的话为什么灯泡会突然炸开?还有,我半夜听到的声音,难道是我幻听了吗?” 何慧说得有理有据,一开始,她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后来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凶杀案的事情,听说了凶宅的事情,再有那些无法解释的恐怖事件,她就觉得有些事情还真是宁可信其有了。 只可惜,在这方面,她并不是什么专家,为此她还请教了一些书友关于如何驱鬼的问题。 那些血是最常用的方法,其他如同桃木朱砂,现在房间之中还有摆放,就是有些不起效,那些古怪的事情总会生,但,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起效,比如说灯泡炸裂这样的事情,就生得少了,换成了水杯破碎,还有一碰就会碎开的碗,包括她某些不翼而飞的东西,还有一些血字警告什么的。 警告?哼。 何慧的眸中全是阴冷,不管是人是鬼,敢犯到她头上,她就要让它魂飞魄散。 对上何慧的目光,黄海洋有些疲惫,垂下的眼中还有些躲闪,他是真的想要分手了。 “海洋,你也要体谅体谅我,我是很害怕这些的,一想到要在这样的房间之中睡觉,我就满心的不安,哪怕是你睡在我旁边儿,我都怕半夜换成了鬼,所以,如果你坚持不肯搬走的话,就支持我试验试验那些方法,如果哪个起效了,以后不就好了?” 何慧说得在情在理,跟之前的几次一样,黄海洋听了,最终重新用枕巾包了头睡觉,一声不吭的样子似乎是在默认。 从一开始的安慰关怀,到现在的吵架无语,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单薄了,如同被绷紧的线,随便一点儿力道就能够把它扯断。 但,怎么可以断呢?何慧不会允许。 “我早就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两个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何慧这样说着,转过了身,继续看着电脑屏幕,锲而不舍地寻找驱鬼的方法。 一回来就看到了一场争吵的景晨表示无语,这一对儿,眼看着都成怨侣了还不分开,要情不要命吗? 这样想着,他检查了一下屋子,除了一些多出来的东西和某些没清理干净的痕迹,其他都还好。 看着符纸朱砂等物,再看着那不知道用什么动物学绘制而成的六芒星“魔法阵”,景晨简直要笑。 何慧能够这么一本正经地做这些事情,她是认真的吗? 好吧,西方社会也是有鬼的,只不过它们更多被称呼为幽灵亡灵什么的。 大部分符纸都是无用的,却也有那么一两张存在色差的符纸让景晨感觉到微弱的灵光,应该是有些用途,这也不在景晨的意料之外,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如果存在鬼,那么必然存在另一种阳属性力量与之相对。 景晨一路上都尽量用普通人的方式赶路,也是为了不引起这阳属性力量的反弹,如今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这种力量果然存在,并且还被一些人所使用着。 那些符纸上携带的力量对如今的景晨并不能够造成太大的威胁,鬼力实在是一种很作弊的力量,一旦修炼进入顺境,便是一日千里的积累,最大的弊端就是这种力量容易使人迷失心智,因为它的厉害是双向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总会有厉鬼出现,这些厉鬼可能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厉鬼,但鬼力的积累总会让它们走到那一步,最终的结果不是太过张扬被人所灭,就是自身无法承担这样日益增加的力量,最终爆体,魂飞魄散。166阅读网 。 正文 676 第676章 如今景晨不是地缚灵状态,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更多了一些,比如说把自己附身在衬衣纽扣上,跟着黄海洋白日一游。 黄海洋的人缘儿很好,他一进公司就有美女前台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也风度翩翩地回话,即便眼下还有着黑眼圈的残留,却也显露出了精明能干的状态来。 一路行到楼上,各个部门的人都能够跟他互相问好,还有漂亮的小助理主动给端来了咖啡,友好地劝说他尽量少喝点儿,免得影响晚上的睡眠。 整整一个上午,黄海洋的工作状态都非常好,跟他昨天在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位大美女过来找黄海洋一起吃饭,那位叫做珊珊的美女有些眼熟,景晨回忆了一下才现这不就是原主之前的那位白富美女友吗? 世界还真是小,兜兜转转,又是熟人相见。 “最近怎么样,看你精神不是很好。” 珊珊这样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些关切来,看起来似乎对黄海洋有些不一样的注意。 黄海洋笑了笑,说“没事儿,就是睡眠不太好。”他说着伸手揉了揉眉心,午休时间,似乎所有的疲倦都涌了上来,连说话的腔调都透着点儿性感的慵懒。 珊珊关切地看着他,问“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或者干脆放个年假去外地走走,散散心?” “不用,你还不知道我嘛,要是闲下来,非要生病不可,最近的策划案有点儿急,过段时间吧,等到这个案子忙完了,我就休息休息,到时候还要你推荐一下旅游地啊!” 黄海洋跟珊珊很熟的样子,说起话来格外轻松,脸上的笑容一出,疲倦之色都被冲淡了。 珊珊看着他,也笑起来“那是当然,我一定会为你推荐更好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房子的问题,景晨这才知道,这套珊珊送给原主的房子是怎么被倒手的了,竟然是珊珊委托朋友的名义卖给了黄海洋,而那个价格,连房价的一半都没有吧。 “抱歉,我并不知道房子的问题,如果……”珊珊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黄海洋打断了,“没事儿,我从来不信这个的,房子是我决定要买的,就算是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够担起责任来,这并不是你的问题。” 黄海洋说得很有担当,他的面上还带着些温和的笑容,抚平了珊珊的歉意。 你来我往地说了些话,珊珊就劝着黄海洋去休息了,她的办公室有一个休息间,她表示自己平时并不午睡,让给了黄海洋睡。 是很私人的地方,处处都透着女性的气息,黄海洋推辞不过,松了领口,躺着睡了。 景晨没有睡,看着珊珊,她对着黄海洋表露出来的情意不是假的,所以,她是知道对方有女友的吗? 有意思,有点儿意思。 景晨好像现了另一层隐藏在剧情之后的故事,他连续几日都开始跟踪黄海洋,上班下班,看到这两个在公司里出双入对,公司很多人都把两人当做恋人一样,而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也跟真的恋人没什么两样。 蓝颜知己,还是红颜知己? 两人的话题之中很少会提及何慧,好像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何慧,这段时间忙着排查怎样驱鬼,连电话查岗都少了,让黄海洋和珊珊的相处愈无所顾忌。 某一日,景晨看到黄海洋随手把一样东西扔在了一个装饰瓶里,那是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圆形物体,并没有太大的声音,直接落在了瓶底。 当天晚上,当瓶子炸开的时候,黄海洋从床上惊醒,何慧也从电脑前回神儿,她开着所有的灯,并不关闭的房门让她一眼就能够看到客厅的那个碎裂的装饰瓶。 “又是鬼,你看,我说有鬼的!”何慧好像是逮到了什么实证,抓着黄海洋的胳膊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你还觉得没有鬼吗?” “巧合吧,可能是瓶子的质量不好。”黄海洋的声音并不坚决,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鬼话。 何慧不依不饶,却也不再跟黄海洋争辩,可能在之前,她已经跟他争辩过无数次了,都没有什么效果,只会换来争吵,她当然知道吵架伤感情,自然就会避免再次吵起来。 黄海洋松了一口气,放她去查看情况,从一开始的退避三舍惊声尖叫,到现在能够拿着小刀上前查看,何慧的变化是巨大的,这一点,让黄海洋微微皱眉。 胆小的女友突然变得胆大,然后呢? 景晨看着,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点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透露出一点儿心意的白富美,已经受不了现在女友的黄海洋,两个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借着一套有“过去”的凶宅,就这样默契地促成了现在的状况。 按照他们的剧本,何慧最后只能同意分手,因为她受不了被鬼威胁的日子,又不能够让男友搬走,远离她认为的危险,意见不同时候的争吵,渐渐淡漠的感情……一切的展都是顺理成章的。 谁知道,何慧并不按照这个剧本来,她其实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胆小,于是,崩盘了。 这可真有意思,坚持不肯分手的女友,坚持让自己还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男友,有心抢别人男友却又不肯落下话柄的白富美,这一出戏,可是真有意思。 再想想自己所知道的剧情,何慧最后连鬼都灭了,这种彪悍,恐怕死都会拖着黄海洋一起死,那么,一场空的两个人会怎么办呢? 悄然抽走了几张有灵光的符纸,后面的几天,景晨又查了一下何慧弄来符纸的渠道,见到了那个并不太出名的寿衣店老板,拿着祖传的手艺当坑蒙拐骗的绝活,这人也真是被耽误了。 景晨亲自出马,给对方托了个梦,入梦术还是很好用的,用鬼力操控起来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梦中被恐吓了一把的小店主再也不敢随便卖那些有灵性的符纸,却换得了一篇以为是虚妄的修炼法,真正修炼有了成效,自然更加不敢违背对鬼的承诺了。 用招魂术找来一两个冤魂,达成交易条件,景晨帮忙做一两件事情,揭露对方的冤屈,对方则帮他吓一吓珊珊和黄海洋,这两人不是想要搞鬼吗?先让他们见见鬼如何? 至于何慧,只要把真相告诉她就好,剩下的看她选择怎么做。 景晨通过网络把所有的真相都以“一个不忍看你被愚弄的知情人”的口吻告诉了何慧,看着对方微微红的眼,景晨轻轻叹息,这人,也有些可怜之处。 冤魂们的事情都不算太难办,他们知道自己成了鬼,报仇就是最大的愿望,而这一点,对景晨来说,只要透露出真相,自然会有人帮忙,并不需要自己亲自破案追凶,借助网络就轻松搞定,方便快捷。 对他这种取巧,冤魂们也没什么意见,谁让自己没有这份儿能力呢? 眼看着警方已经出动,冤魂们就老老实实去做景晨要求的事情,只是吓人而已,又不是太难。 却没想到,这一吓还吓出了另外的真相,原主当年的死亡,并非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作为一个智商在线的白富美,珊珊唯一的识人不明就是在原主的身上,少年少女,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她把什么都给了那个男生,纵然父母都觉得不妥当,她还是做了一定要在一起的准备,这个房子,原来是准备当□□巢的,小情侣的爱巢。 结果,却被原主当做了偷情的地点,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总会被怀疑,然后被现。 珊珊太恨了,恨得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恨得亲自出马,成了那位第二女友的闺蜜,找了催眠师对对方下了暗示……悲剧生之后,她只是冷笑,这是她安排好的剧本,一切都完美进行。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她才会有了这一次的想法,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景晨听了这些,轻轻叹息,原主倒是死得不冤枉,谁让他招惹了这么一位心狠的主,硬生生就被杀得魂飞魄散了。 珊珊也真是有能力,事到如今,便是知道这些,证据什么的都是没有的,能怎么样呢? 再起波澜的真相对两位老人来说,真的就更容易接受吗?那无辜枉死的人已经不能复活,其他的,不过是活人的心理是否好受而已。 景晨想得明白,他就算替代了原主,到底不是原主,这些事情,他是可以不用管的,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儿渊源,他还是去见了珊珊一面。 “我等着你。”他这样说着,在珊珊的面前露出了一个原主常有的笑容,温和优雅,看着珊珊的惊声尖叫,身形渐渐消散。 何慧和黄海洋没有分手,他们成了一对儿互相折磨的怨侣,珊珊则去了国外疗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景晨搭着两个怨鬼的顺风车跟着勾魂索走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地府”会是怎样,他很想看看。166阅读网 。 正文 677 第677章 “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分手。” 喃喃说话的女子脸上神色阴冷,眼角之中流露出来的似乎还有一种狠劲儿,嘴角微微下撇,透出几分不屑来。 真的以为她是吓大的吗? “姑娘,您这事儿做得可真是……” 墓地之中,正在敲开石板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年龄大点儿,有那么点儿不忍心的意思在,忍不住想要劝一劝,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放心好了,该给的钱不会少的,这是我找大师请教来的,也不怪我,谁让这人做了鬼也不安生,既然如此,我总不能够平白被害,也不能够任由他再去害别人吧。” 女子这样说着,看了一眼墓碑上那个青年的照片,照片之中的青年笑得有几分内敛,沉静的目光像是透过了墓碑看到外面来,让人一见就觉得心头一凉。 “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找的女友不好,又花心,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她这样说着,脑子中倒是有了些灵感,或者可以写一篇新的,就从这里入手,人鬼情嘛,多少年都会是牵动人心的故事。 作为一个爱好的,她的胆子其实不小,平日里做出害怕的样子来,一来是真的害怕,二来,身边有个样样都能的男友来,她也想要满足一下自己小鸟依人的愿望,能够楚楚可怜被保护,谁愿意如同女汉子一样什么事情都一肩扛? 可惜啊,黄海洋看不破。 说话间,两个请来的工人已经把石板翘了起来,能够看到那个精美的木雕骨灰盒。 这座墓一看就能够看得出他的亲人为之花了大价钱,不说这墓地石碑多少钱,只看那骨灰盒子,就不是几千块钱的东西,雕工精美的盒子被取出来,拿着盒子的工人,手有点儿颤,哪怕是大白天,还是有些瘆得慌。 “这是新建的墓?” 旁边儿有人路过,看了一眼,疑惑着又看了一眼,还从没见过现场放骨灰进去的场景。 年轻人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却也没有多问,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多问得好,只是忍不住好奇心,又把目光往女子的身上和墓碑上那个照片之中的年轻人那里一扫,别说,好像还挺相当的。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多么在意,所以并没有看到立碑人那里父母的名义。 人来的时候,工人的动作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另外一个还戏精上身一样紧着叮嘱“小心些,这时辰都是算好的,不能错。” 别人听到这样说,愈觉得这片墓园规矩,要知道下骨灰的时候,家人基本是看不到的,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完好的墓碑,有没有良心,晒不晒太阳,那都是墓园的事儿了。 旁边儿一家举着伞的队伍之中,有人留意到这里,说了一声“这地方选的还不错。” 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给墓园做了活广告的工人见着人走了,这才打开了骨灰盒,这种盒子封好之后是不准备再开启的,都是死封,这会儿打开,难免破坏了盒子。 女子往后站了站,不准备沾染上那些骨灰一点儿,把口罩带上,说“把鸡血撒进去,拌匀了之后放到火里面烧,最好烧到什么都没有,如果还有,就拌水泥,用来泥封。” “您放心,都说好的,我们肯定照做。” 年轻的工人应着,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该有的东西都带齐了,一个桶里面放着,这会儿一样样取出来,一点点按照顺序弄着,大太阳底下,伞也没有,就这么干晒着弄。 年长的那个不太想插手,反正这活儿也不复杂,他就在一旁搭把手递个东西什么的。 “这方法真能管用吗?我还没听说过,挺新鲜的。”干着活也堵不住嘴,年轻的问着。 女子没理会他,又往后站了站,差点儿被后面的墓碑碰到了后背,这才平移了脚步,往旁边儿远了些。 “不管是不是管用,都是损阴德。”年长的这样说着,叹息一声,又跟墓碑小声念叨,“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要怪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也不想的,唉,没办法啊!” 人家给的钱多,没办法啊! 几百块钱就卖了良心,也是生活所迫。 年轻的不以为意,这点儿活就能赚几百,太值了,他巴不得天天有这样的活。 说话间,火已经点了起来。 现在扫墓都有规格,不让随意到处点火,幸好这会儿也不是祭拜的时节,来扫墓的人少,墓园里头也没那么多保安来回转悠,他们这边儿把地方围起来,悄悄点了火,也没什么浓重的黑烟,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就是那味道,实在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总能够从中闻出一股子腥臭来,是了,有血,是血腥味儿吧。 最后烧出来的自然还有些灰,年轻人随意拢了拢,就在原地拌起了水泥,也不要多,一小桶就够了,弄好了这个,随意浇在骨灰盒的所在地,再把一个水泥墩扔到坑里埋了,扔进早就准备好的符纸,依原样合上石板,这就齐活了。 年轻的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扬声说“这都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了。”女子说完,很是懂行地又给出两张红钞来,说,“麻烦你们了,买点儿酒喝,也去去晦气。” “好嘞!”年轻的笑得开心,他就最爱喝酒。 年长的总是有些泛苦的脸这会儿也有了笑容,不再那么犹犹豫豫,好像随时都会反悔的样子了。 两人先离开了墓园,他们本就是工人装扮,墓园的人都以为就是来收拾墓地的工人,多一句问都没有,就放他们离开了。 女子多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墓碑轻声说“你也别怨我,总是你做了鬼不安生,惹得人不得不动手了。” 说完了,心理上更轻松了,也不再久留,转头拎着包走了,还没走出墓园,就把墨镜带上了,大大的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多少遮挡了一下容颜。 一路坐车回到家中,看到已经在家的黄海洋,她的脸上露出了点儿笑容来,说“今天回来得早啊!” “嗯。”黄海洋应了一声,看到她这刚刚从外头回来的模样问“你这是去哪儿了?” “哈,以后可算是没有烦心事了。”女子,何慧这样说着,把手上的小提包往沙上一扔,随手一踢,脚上的鞋子也甩了出去,飞到一旁,她自己紧跟着搂住了黄海洋的脖子,给了对方一个贴面吻,笑着说,“我去解决那鬼作怪的事情去了,这次我来了个狠的,那鬼必定已经魂飞魄散,想要作怪都不可能了。” 何慧笑着补充道“敢和我作对,就是做了鬼,也要让他好看。” 黄海洋扶着她腰的手僵了一瞬,轻声问“你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让他的骨灰再死一次而已。”何慧这样说着,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所为有多么厉害似的。 “这样,是不是违法?”黄海洋第一个想到了这里,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何慧又亲了他一下,轻轻的吻后,说“谁都不能破坏我们的生活,谁都不能……我也会杀人的,就像那人的女友一样,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也能当一对鬼夫妻。” “你确信这样管用?”黄海洋转移了话题。 “不管用也没事儿啊,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一同做鬼,我难道真的怕了不成?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亲爱的,你总不会看着你老婆被欺负吧,你自然是要挡在前面的。” 何慧说得一派轻松,然而她的意思还是让黄海洋体味到了,她随时可以先动手,杀了他这个枕边人,然后让他成为鬼,去应付鬼。 晚餐是西餐,何慧难得动手,一步步按照说明做的,市买来的牛排,按照说明的时间步骤,一一照做,出来的味道也并不难吃,只是,太多的番茄酱在昏暗的烛光之下,如血一样,随着切割的痕迹流淌。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都累了,却都没有睡,黄海洋试探着看了一眼身边人,然后摸出枕下的手机,在这个难得能够关灯的夜晚,看了一眼上面刺眼的时间,再关掉,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何慧轻轻翻了个身,想到自己手机上收到的两张照片,想到自己去黄海洋公司听到的闲话,嘴角一勾,胳膊伸过去,搭在了黄海洋的腰上,这个男人,是她的,那就谁也抢不走,想要借鬼吓唬人,行啊,她就杀鸡儆猴,让她知道知道,想要撬墙角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 这一夜很平静,没有争吵,一如他们之后度过的很多个夜晚一样。 何慧和黄海洋后来结了婚,两人的婚礼很热闹,婚后的生活也一直很好,黄海洋是公认的好男人代表,无论婚前还是婚后,朋友相聚的时候提到以前,总是说他面对白富美的诱惑都没走错路,是个木头脑子。 黄海洋只会喝酒,他难道真的没有动心过吗?动了,但,退了,他不敢挑战一个疯狂的女人会做什么,哪怕这是和平年代,但总有些人是无惧律法的,死了的人从来不需要公道,他不敢去赌。166阅读网 。 正文 678 第678章 世界的层次有多少? 随着勾魂索离开之后,景晨真的见到了“地府”,但这跟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地府都不一样,并没有黄泉路,也没有奈何桥,更加没有审判人一生善恶的阎罗殿。 灰雾之中的锁链不知道连接着什么地方,他只能跟着往前走,在前进的每一步中,都能够感觉到一种力量在被消耗,是鬼力。 这种状况令他警觉,再想要撒开手,离开勾魂索的束缚却不能够了,那本来就是一种沾上鬼就无法放开的锁链,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鬼逃脱。 在他前面的那个怨鬼渐渐淡化了怨气,失去了神智,茫茫然跟着锁链往前走,一步步,走得自己的身形都要消散掉了。 从脚开始,景晨看到,他已经被周围的灰雾所同化,也变成了灰雾的一部分。 景晨坚持着,在他觉得自己的鬼力就要被消耗干净的时候,他好像终于看到了前面的白色大圆盘,很像抽奖用的大□□,而最前面的一些灰雾化作丝一样的存在飞入□□中心,随着□□的转动,有白色的光点飘飞而出,向着上面的方向。 危险的感觉让景晨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带我走!】离开的那刻,顺便把鬼身也给提交了,这个时候,鬼身的脚已经快要化为灰雾了。 【那是什么状况?】 【轮回。】 呵呵,还真是形象。 得到答案的景晨并没有因此十分高兴,新的世界环境有些恶劣啊,空气感觉都不清新了。 闭着眼睛,也没着急起来,先跟系统探讨了一下上个世界隐约见到的那个大□□,因为是□□所以是轮回吗? 【不是说善恶自有因果,然后还要分什么畜生道,人道等六道轮回吗?】景晨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那么赌博方式的轮回,简直自动化到极致了。 按照他的揣测,勾魂索的另外一端连接的就是轮回的中心,所有勾魂索上的鬼魂,都会在灰雾之中渐渐被洗白,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感知,如同白纸一样被纳入□□之中,不知道经过怎样的处理,大约是滚筒洗衣机的工作原理? 飘飞出去的白色光点就是处理好的新灵魂了,然后投胎转世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后面的步骤大致是怎样,但猜测到这一步,也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灵魂对一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当灵魂被动手脚之后,怎样修复也是会存在裂缝。 而如同这种轮回方式,恐怕不仅仅是清洗。 【不同的世界自然有不同的规则,世界所属不同,自然也会有不一样的存在形式。】系统的回答慢条斯理。 景晨想起来,这个问题他们曾经设计过,那个说自己“无阵营从属,无世界归属”什么的。 【总共有多少个阵营,又有多少世界归属?】 上次被“印记”的事情牵住了心神,竟是忘了细问,这会儿想起来,景晨赶紧问了。 【阵营五个,世界归属无数。】系统简单回答了一句,紧接着又主动解释了一下“世界归属无数”的意思。 这一点放在小世界出来的灵魂上也是有的,具体来说就是从哪个世界出来的人,天然就会被打上哪个世界的标签,而小世界出来的人,若是有幸见识到更大的世界,如中世界,大世界,就会自然更换世界归属,这一点更换有点儿类似于数典忘祖,但好处也是巨大的,能够一定程度上提升自身灵魂质量。 只不过这种更换一般人都不会而已。 其实并不是十分神秘的事情,就是提高对本世界的认同度。 拿景晨自己来说,他在第一次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无论好还是不好,对他来说都是不同的,这种世界一般可以称之为元初,而他走出的那个世界也可以称之为元初界。 元初界对每个人的印象都是深刻的,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有着深深的元初界的标签,以至于若是换到另外的世界去,就会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这个适应的过程也是一种慢慢熟悉并且认同的过程,当这个人对别的世界认同感出元初界的时候,他的世界归属就会自动生更改,这种更改也可以当做移民看待。 小世界可以更改为中世界或者大世界,但大世界不可能逆向更改为中世界或者小世界,这里有一个不可逆流的道理。 同级别世界更换则简单许多,但同样,同级别的世界更换对灵魂质量提升的帮助几乎没有,所以几乎不会有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但事实上,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 不管怎么说,元初界给人的烙印都是深到不可磨灭的,而且除了那点儿灵魂质量提升,更换世界归属并没有旁的作用,也谈不上影响展,一般人都不会想这个问题。 当然,很多人就如之前的景晨一样,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的元初界并没有生更改吧。】 元初界生活不过几十年,哪里比得上修仙界几百上千年,仅从时间长短上看,更换世界归属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并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从系统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鄙视。 咳咳,好吧,知道元初界烙印深,若是能够以时间长短论,恐怕他的世界归属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说说阵营吧,总共有几个阵营,都是怎么回事儿。】景晨还想着这个问题,【上次我要是答应那个委托,是会被归到哪个阵营当中?】 【人类阵营之中的黎阳别部。】系统回答得很快。 景晨再往后问那个黎阳别部是什么,就被系统拒绝回答了,原因是这属于黎阳个人,委托资料之一,已经拒绝委托的宿主是没有知情权的。 很好,当年其实应该问清楚的。 景晨这样想了一下,倒也谈不上什么后悔情绪,然后再问那个人类阵营的问题,按照系统这种说法,好像阵营并不是势力的全部划分,如果每个阵营底下都能划出若干部的话,这个阵营划分恐怕还是很复杂的。 【……】系统再次拒绝回答。 景晨等了一会儿,再呼唤两声都不见回音,这才静了静心,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做苏彦戈,目前是新上任的某高中教师,家庭简单,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家庭主妇,作为独生子的他受尽了宠爱,自小就是白马王子一样的人物,各方面条件优秀,一直到工作了当了老师,也是众人眼中的优秀人选。 记忆中,并没有什么缺点在,如果有,大约就是性格有点儿执拗,要做什么非要做,当初苏父让他继续读研读博,他不读,非要跑出来当一个普通的教师,为此还搬出家里居住,有些任性。 今天是原主第一天要去学校报道,作为新的代课老师。 啊,今天! 赶紧睁开眼睛,一看手机,这时间,再不起那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飞快地起床穿衣,洗漱出门,连镜子都没好好看两眼,只知道原主的长相还成,不算英俊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却也有着自己的优秀之处,不是不易辨识的脸孔。 时间有些来不及,苏彦戈是直接打车去的,到了学校门口有些尴尬,出来太快,忘了带钱包了,幸好本世界的科技程度已经能够支持手机付款了,只是还不熟练,又耽误了一会儿,下车之后就是飞跑上楼。 公立学校做什么都不会太急躁,他是新老师,按理来说还应该再有几节试听课,让学校领导们看看水平如何,可是他正好来了个巧,之前的语文老师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得不提前去医院保胎,他来了就急忙顶上了高三的课。 “小苏啊,你怎么毛毛躁躁的啊?”同办公室的班主任张老师有些看不惯他这气喘吁吁的样子,皱着眉说了一句,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茶水。 “抱歉啊,张老师,今天早上有点儿晚了。”苏彦戈也没多说,他算是后辈,总要多些尊敬。 张老师又喝了一口茶,茶水太烫,一时也不好入嘴,把报纸放到一边儿,说“好了,咱们先过去吧,先跟同学们认识一下。” “麻烦张老师了。”苏彦戈笑着说,说话间又整理了一下自身,好歹把气喘匀了,这才拿起昨天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跟在张老师后头一起出门。 张老师在这个学校的时间挺长了,从二十多岁混到四十多岁,作为高三班的班主任,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点儿爱为人师,一路上少不得又说了苏彦戈一些话,主要是让他以后为人师表,沉稳一些。 这些大道理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苏彦戈听着却十分诚恳地点头,不时奉上笑容,很是谦逊的后辈模样。 张老师当足了老师,进了高三七班之后,语气也不复刚才的散漫,热情地给大家介绍了新来的语文老师,特意给苏彦戈拔了拔身价,说他是从某个名校聘请来的优秀教师。 这个优秀教师的说法还真让人有些心虚,天知道原主考那个教师证的时候就是无聊跟着去了,谁知道后来真的干这个了。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苏彦戈。”苏彦戈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在一片掌声之中开始了自己的教师生涯。166阅读网 。 正文 679 第679章 当老师其实挺不容易的,哪怕教案课本都是原主准备好的,但照本宣科,还要讲得生动有趣也是不容易,因为是新老师,又是一上来就带高三的,时不时还有老师过来旁听一下,也是很容易制造紧张气氛。 在讲台上的老师就跟站在舞台上的明星一样,要把下头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集中在自己讲的内容上面,也是挺考验功夫的。 苏彦戈在这方面的经验还真是有点儿欠缺,再加上,这次来得匆忙,精神力都没修炼起来,连个暗示影响都没法儿施放,于是二十分钟之后,课堂之中出现了嗡嗡嗡的小声说话声,也是有些让人无奈。 这座学校是公立学校,教学任务上,已经排到七班了,也能知道都是怎样的成绩层次,要知道,高三总共才八个班是正经高考的,剩下的艺术班并不在其列。 于是,有人玩儿手机,有人,有人自顾自写写画画什么的……苏彦戈的眼神儿不错,往下头一看,就看到某个坐在第二排还敢明目张胆画漫画的男生,对方那个专注,画得似乎还是小怪兽。 视线移开,只当是没看见,苏彦戈继续讲着该有的知识要点,这些都讲清楚之后,悄悄看了一下时间,似乎节奏快了点儿,还剩了五分钟才到下课时间。 他是新老师,也不好一上来就给高三生下什么老生常谈的告诫之语,也不好一上来就批评人,至于提问,中间的时候该问的要点都问过了,最后快下课的时候搞这个…… “老师,我有个问题。” 有个女生举手示意。 “什么问题?” 苏彦戈心里一松,可算是有人打时间了。 “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看我合适不?”女生笑着说,她的笑容明快,看着就是个爽朗大气的。 教室里爆了一阵“嘘”声,有男生笑得贱贱地说“谭云,你这石榴裙也太大了点儿,谁都想罩啊!” “老娘愿意,你管得着吗?”叫做谭云的女生,说话立时就带上了点儿粗俗来,看着那男生的眼神儿似乎随时都要挥拳头似的。 又是一阵笑声,还有人直接起立说“苏老师,你刚来不知道,可不要被谭云给骗了,这人就是个颜狗,谁都喜欢的,只看脸,不看实力。” 班里的哄笑声更大了几分,幸好这时候已经快要下课,一般来说都有些学生坐不住,而巡视的主任也不会在这时候乱转。 “自己短小不精干,还有脸怪老娘挑?”谭云说话间,脸都不红一下,实在让人怀疑这句话的内涵是否真的存在。 “好了,好了,这些与课业无关的问题,我希望不要出现在课堂上,你们是学生,学生的天职就是好好学习,高三又是最关键的时期,在高考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早恋,感情的事情对现在的你们来说还太早,想法不成熟,最后得到的青涩果实,苦的还是自己。” 苏彦戈还不知道剧情是什么,但为人师表,仅仅是这个职业,就决定了他在做事情的事情必须要带着正能量,引导大家积极向上。 这句话说完,刚好时间到了,听到下课铃声响起,苏彦戈很是松了一口气,忙拿着教案等物离开,生怕再走慢点儿,又被问这种尴尬问题。 十八岁的年轻人,说成年了,已经能够负担一些责任,说不成熟,有些想法做法到底还是有代沟。 回到办公室,看到正在看报的张老师,见到他进来,问了一声“小苏啊,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学生们都挺活泼的。”除了最后那个不太好的问题之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那就好,慢慢适应了就好。”张老师这么说了一句。 同一个办公室的还有两个老师,一个姓陶,是位女老师,也是教外语的,一位是姓李的男老师,负责历史课。 陶老师笑着说“七班就是活泼点儿,也不好管,亏得是张老师在管,不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哪里哪里,大家都辛苦。”张老师这样说着,面上略有得色,他对这个班的付出还是不少的。 苏彦戈看了一下课表,他之后的一节课在下午了,是给八班上,一个任课老师负责两个班的课程,七班和八班总是连在一起的。 时间充裕,苏彦戈跟大家又说了两句,然后说自己早上没吃饭,现在去小卖铺买点儿吃的。 “早上不吃饭可不好,赶紧去吧。”陶老师善解人意地说着,她其实有点儿聊兴未尽,难得来这么个新人,模样还不错,自然想要多说两句,了解一下。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照顾身体,等老了该后悔了。”张老师说着,颇有些养生经验的样子。 苏彦戈笑着点头,出了办公室才有些后悔应该再等等的,好容易课间,在教室里闷了一节课的人基本上都出来活动了,虽然走廊里头禁止奔跑,却还是有那人高腿长的跑来跑去,连楼梯都成了跳板的样子,看着还有点儿危险。 学校的年头不短,楼梯有些狭窄,看着上面站着的人,一时间似乎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再看小卖铺的人头,苏彦戈脚步一拐,就直接出了校门,往外头找地方吃饭去了。 找了家安静的餐馆,吃了饭之后多坐了一会儿,开始查看剧情。 因为总是在悲剧之前,苏彦戈觉得这回当老师,大约就是师生恋,可能就是老师渣点儿,骗了感情不敢认,最后女学生或跳楼或咋地,反正闹成了悲剧。 没想到竟然不是。 七八班虽然有点儿乱,不少学生都是自知高考无望的,纯属混日子混毕业证的。如果原主是班主任,有点儿心气,大约也能上演个麻辣教师什么的,但他又不是,一个代课老师,上完课就完了,只要本科目的成绩说得过去,别人不会让他负责更多。 现在学校之中都有心理咨询室,若是有什么问题,其实也轮不到他来管,还有张老师顶在前头呐。 原主又不是那种兴致勃勃的新手老师,一心想要做出什么成绩,跟学生交朋友,获得学生爱戴什么的。 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单纯把教师当做职业,认认真真教课,教完了课,跟学生们再无交集,公私分明,并不混为一谈。 这其实也应该算是个好习惯,虽然跟同学们不是太亲近,却也免了不少闲话的可能。 剧情中,他就是一直这样做的,上课的时候虽然也出现了今天这种大家起哄的事情,但他不搭理,最后总能够冷处理下去,惹不出什么大问题。 结果,跳楼的还是跳楼了,家长拿着学生留下的手机录音找到学校闹,一直以为旁观者的原主突然成了罪魁,自己都懵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仔细了解了才知道是班上一个女生在酒吧出了点儿事情,学校里的人本来谁都不知道,现在的人际关系,人和人之间大约还没有跟手机亲近,但因为原主一句如同影射的话,对方受不住去跳了教学楼,因为是在课间的时候,影响十分不好。 结果自然不必说,原主就以最不负责任的老师之名登上了新闻,事情越闹越大,苏父也受到了牵连,职称没戏了不说,很可能也要跟教书育人的职业说再见,这种打击对当了一辈子老师的苏父是巨大的,不至于到妻离子散的程度,但以后的生活也少不了挫折磨难。 苏彦戈睁开眼,这事儿吧,原主还真是有点儿冤,他平时去酒吧就是喝酒散心,也不干什么,只是为了找个热闹的环境放松心情,那种环境的灯光音响,去过的都知道,能吵死人,也看不清,真生点儿什么,那么多人,谁注意得到谁啊! 他一个新老师,对班里的学生还没有熟悉到老远就能认出来,何况这些十八岁的学生们脱了校服穿上别的衣服,再画个妆,一般人也没那么好的眼力认。 就因为这个,所以成了见死不救,再加上那一句“学生的时间就应该放在好好学习上,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句话是应对一个如同今天一样的场面,他回避跟学生恋爱的话题才说的,谁想到别人对号入座,以为他含沙射影,受不了这个打击,冲动跳楼了呢? 这种因言获罪,还真是…… 苏彦戈拿着水杯喝了口水,现水凉了,也没再要热水,起身走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安静多了,进了办公室现张主任上课去了,剩下的只有陶老师,对方正在备案,看到他打了个招呼就低下头继续弄自己的教案了。 这些老师这会儿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真正出了事,还真没有一个为他说话的,苏彦戈深吸一口气,回到座位坐下,也准备再看看原主弄的教案,这方面,他还不是太熟悉,需要多看看学学,免得再如这次一样出纰漏。166阅读网 。 正文 680 第680章 下午的课程是八班的,相较于七班,八班有点儿更加肆无忌惮的感觉,知道他是新老师,也不怕他,他在上面讲着课,下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偶尔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他看到说两句,得到的只有“嘘”声一片。 苏彦戈眼尖,写完板书转过头来刚好看到有一对男女同桌,直接亲吻,那种旁若无人的架势简直要闪瞎人眼。 对于这个年龄的学生,轻重都不是,旁的话也不好说,原主说那样平常的一句告诫的话都能躺枪,他这里,还真有些因噎废食,不敢多说了。 老师这职业,看着光荣,还真不是那么好当啊! 现在的学生,各种权益清楚得很,老师的威严可是不那么好用。 课间闲聊的时候知道没收手机都被学生告家长了,理由是手机被收走之后再拿回来现手机坏了,老师必须赔偿,否则就是损害他人财物罪。 呵呵…… 学生们的手机动辄几千,有那种追潮流的,还要弄更贵的来,他自家有钱随便造,问题是年长的老师有几个清楚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一赔就要赔上一两个月的工资,还真是让人吐血的心都有了。 因为这个,现在老师们看到学生玩儿手机,顶多口头告诫一下,根本不会再去没收,免得出了什么问题,简直跟被碰瓷了一样糟心。 有的学生还能堂而皇之地说“我又不是没交学费,我交了学费,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无论我出了什么问题,都是学校的问题,谁让我是学生呐。” 老师也不是爹妈,再怎么想要教书育人,有那个心思,也要学生肯上进才行啊,弄得老师跟服务员似的,追着你屁股后头让你点赞,难道就是尊师重道了? 一说起这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是一肚子苦水,最郁闷的还是现在人人都有手机,有些学生偷偷录制小视频,老师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简直都像是要被广大人民群众监督着一样,看一眼手机都会被当做是不敬业,还有被举报到主任那里的风险。 李老师说起这个怨气横生,后来陶老师跟苏彦戈说,李老师某次上课的时候家里头不知道什么急事儿,打了电话过来,他这边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还不到一分钟的事儿,就被人拍了下来,举报上去,扣了工资。 这也不是个例,还有自习课的时候,老师本来就是在上面监督一下,以前的时候,老师不在,该自习大家也是要自习的,结果老师坐在上头看了看手机,大约是有些频繁吧,就有人录下来,然后还成了“一节课看手机多少次”的新闻标题。 “咱们高中还算是好的,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放到幼儿园,小学里头,那真是分分钟都要出事啊!” 小学生讲话不会很听的顽皮小子,老师拎过来那是手劲儿控制不好都是虐待,幼儿园,喂饭喂水,哪个动作不温柔,都是罪,声音大了吓哭孩子更是不行。 跟孩子距离近了也不行,免得有猥、亵的嫌疑。 “高中了,也不是不知事,就是不上心。”陶老师说着叹息,她也有些无奈,这些学生对外语,学得好的那是觉得理所当然,学的不好的,你要是说他,他就会说他以后也不出国,也不去外资公司,根本用不到。 再用不到,难道考试不考吗? 就算有无数人抱怨这个科目不应该,但既然它存在,不能够适应的人便只会被淘汰,这就是社会的残酷性。 “慢慢教,该教的教了,其他的,也只能看个人了。”苏彦戈斟酌地说,他也没什么好建议,这些老师都不知道当多少年了,谁会期待他有什么建议,不过是抱怨一下而已。 下班之后,苏彦戈在外头吃了饭就回家,坚决改掉原主爱去酒吧的习惯,在一片热闹声中体味寂寞,这份心境,他可不如原主矫情。 至于剧情之中出事的那个学生,苏彦戈压根儿没有想过要救的问题,一来是时间地点都不清楚,他不可能天天过去守株待兔,二来十八岁也算是成人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敢去那种混乱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情,责任她自己总是要负担一半的。 回去修炼了一整晚,好歹把精神力修炼上来一些,苏彦戈才觉得心里头安全多了,和平年代,武力值什么的,还是不要太过彰显为好。 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快过去,苏彦戈适应了自己的教师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跟原主一样,都把这个当做工作。 因为没什么特别想要做的职业,也就不会为了更改剧情而放弃现成的工作,当老师,也是一种体验嘛! 抱着这种态度,苏彦戈的课程安排好像都轻松了几分,实在是语文这门课,再难也能蒙对几分,对大部分学生来说,难度并不太大。 “老师,这门课你开补习班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不懂的,能不能请你专门教一下?”谭云课后过来问,她怀里抱着大开本的语文课本,经过改良的校服格外凸显身材,让人一不留心就看到不太该注意的地方去了。 “我不准备开补习班,有什么不懂的,你现在可以问。”苏彦戈停下了要走的脚步,课间十分钟,也是能够回答问题的,但是瓜田李下,把女生带到办公室,哪怕办公室还有人,这说法也都不太好听了。 谭云有备而来,迅翻开书,真的指出了几点问题,苏彦戈看了,她还真的有用心,说的问题并不是无的放矢,就是有些纲。 简单讲解了一下,见对方还不满足,苏彦戈直接说“这些并不是考试内容,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课外找一些书看,但我建议你还是先把考试内容熟悉之后再说。” “好吧,我知道了。”谭云悻悻地合拢书本,黯然地看了苏彦戈一眼。 苏彦戈只当没看到她这一番眼波流转,拿了教案书本迅走人,多一秒都不停留。 “哈哈,苏老师被你吓走了!” “谭云啊,你的眼睛不是带钩子嘛,怎么这回不管用了?” “去去去,老娘烦着呐,别找打。”谭云挥舞着课本,如同拍苍蝇一样在几个人的头上各自拍了一下。 教室里立刻有书本飞舞起来,周围的几个学生也都跟着参与进了这场打闹,下学期才会面对高考的问题,这会儿他们都不太紧张。 回到办公室的苏彦戈放下教案,拉过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继续研究这个世界的历史展轨迹。 去过那么多世界,他早就现,很多世界的展有相似之处,就如同必然会有的大洪水,还有必然出现的大干旱,还有一些其他的似是而非的神话传说,具有共性的洪荒,似乎万事不易的教派,某些必然会出现的鼻祖人物,很多世界就是一个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的更改。 最开始的穿越,他只当自己是穿越到的世界或者平行世界之中,有什么类似相同的,也都能够当做普通的穿越看待。 见过时间洪流,凭借着宝船之利穿越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走过之后,他对世界的看法又变了。 谁能说那些,不是因为某些精神力的感知,察觉到了其他世界的真实,才真的写出了那样的故事呢? 在知道了还有阵营归属之后,在听说了还有黎阳那样的人之后,苏彦戈又有了新的想法,如果大世界的人能够到中世界招揽人马的话,这些教派,这些鼻祖,难道真的不能到其他的世界去展自身势力吗? 再想想那个大势之争,从字面意思,也是谋求大势的胜利吧。 这些太复杂了,苏彦戈暂时还参与不到其中,唯一一次可能擦边儿的机会就是那次紧急委托了,被他放弃了,现在的他,最重要的还是更多一些积累。 现在他掌握的功法多半都是小世界之中得到的,进入中世界之后,他还没有学到更厉害的功法,一直都是在吃老本,因为力量层次的变化不大,吃老本还能继续维持,他也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紧要,但,如果要快强大起来,一个新的能够修炼了之后增强灵魂质量的功法还是非常重要的。 他可没忘记,世界的划分决定的是本世界人的灵魂质量。 苏彦戈能够从小世界升上来,是走了试炼捷径,如今这般一个世界一个世界走过去自然会提升灵魂质量,但这种提升的缓慢他在小世界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如果想要快,就要更好的功法,精神力的修炼方法并不能够提升灵魂质量,这算是最可惜的事情了。 或者好的修炼方法能够做到二者兼顾? 想着这些事情,放学的时候,苏彦戈走得晚了些,正好看到一出校园欺凌,几个学生,没等他看清楚人,就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然后他们四散而逃,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被打倒的女生,迟迟没有起身。166阅读网 。 正文 681 第681章 “同学,你还好吗?” 苏彦戈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上前问了一声,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散开的长头,和对方身上的校服裙子,知道是个女生,不好太接近。 本来男学生女老师,女学生男老师之间,都要先隔开性别问题的距离,若是贸然上前,谁知道会不会有点儿嫌疑。 若不是故事剧情中就有点儿躺枪,大概他现在也不会如此多心吧。 “没事儿,我没事儿。”女生讷讷说着,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腿好像伤到了,有点儿踉跄,才要起身,先出了细碎的□□,似乎哪里的伤痛因为这样的动作作了。 苏彦戈看了一下,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拉了一把。 女生抬头看他,一双明亮的眼第一时间映入眸中,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能走吗?腿伤了吗?”苏彦戈问着,寻思了一下,这会儿医务室的门早关了,他需要送这位去医院吗? 精神力已经先一步晃荡了一圈儿,确定对方身上就是一些外伤,只不过大约是肤质的问题,昏暗的光下能够看到偏偏迅浮现的淤青,倒是有些吓人。 “没事儿,我没事儿。”女生还是这样的一句话,并没有多余的说明,站稳之后,抽了一下手,苏彦戈自然放开对方的胳膊,看着她站起身说了一声,“谢谢老师。”然后就自己走了。 苏彦戈看着她离开,明显还是有些问题,一瘸一拐的样子,拖着脚走得很慢。 “唉。”轻叹一声,苏彦戈到底还是没有上前,当事人都不想说什么,连完整事情经过都不知道的旁观者,更不好说话了。 过了两天,苏彦戈再见到这个女生,才知道对方叫做杨梅,陶老师把对方拎到办公室来训话。 “杨梅啊,你这样可不行,学习才是根本,你看看你的心思都用到哪里了,这个29的年级最低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的家长交代。” 李老师听得微微摇头,外语算是选择题也比较多的,就是蒙一个选择题,也不至于29分这么低,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够这么低的分数,恐怕就比白卷好一点儿吧。 杨梅没有吭气,头垂得低低的,只盯着脚面的位置,长头披散着,垂在两侧,遮住了大半的脸,头顶上,别着刘海儿的夹是个可爱造型的小兔子,乖乖巧巧的样子。 陶老师说了两句,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一副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站得笔直,只是默不作声。 “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多说你,你下次努力就好,你以前的成绩也不像现在这样,别的科目不说,外语我还是知道的,最近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陶老师不是班主任,能够问到这里,已经算是对优秀学生的看重了。 “没事儿,没什么事儿。”杨梅的声音低低的,好像是从嗓子眼儿掐出来的,细细的,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课间并没有多少时间,陶老师不想都浪费在这里,耽误学生回去上课,摆了摆手,说“行了,若是有什么事,要跟老师说,老师能帮的都会帮你。” 等到杨梅捏着卷子走了,李老师才打趣说“这样的差生你还这么负责。” 陶老师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说“这孩子也是可怜,你忘了,咱们学校里还给她募捐过一次,就是她家,妈妈跟人跑了,爸爸吸毒还赌博,爷爷早死了,奶奶病了没人照顾,学校里还给筹过钱,没什么用,这孩子,以前还能知道好成绩得个奖学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成天心不在焉的。” 现在学校也不实行家访了,城市里头,各人都挺重视自己的,报一个老师的名头就找上门,一来是老师没有这么闲,二来是家长没有这么闲得接待,全靠家长群布一些消息,加强家长和老师的联系。 “她以前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 就是因为很好,看到对方的成绩下降,这才感觉可惜吧。 苏彦戈不了解事情到底怎样,这会儿见陶老师似乎有几分上心,这时候插了一句说“上次看到她好像被几个女生打,就是放学的时候,走得晚了,刚好碰到,那几个看到我都走了,她跑得慢。” “有这样的事儿?”陶老师讶然,“咱们学校,还好点儿吧。” 到底是正经的公办学校,是冲着高考去的,没有那么多的闲人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 陶老师皱着眉,问“看清楚是哪个班的了吗?” “没有,我现在人还没认全呐,哪知道是哪里的。”苏彦戈说了一句,好像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小苏啊,你这认人的度可是太慢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认全,还不如我呐。”李老师这会儿得意起来,笑着说。 话题一时间远了,说起他们刚入职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认下了这些学生,多少都能叫得出名字什么的。 据说某位主任才是厉害,整个年级,就没有他叫不上名字的学生,对老师更是了若指掌。 苏彦戈也跟着佩服了两句,竖了一个大拇指。 下午的时候,苏彦戈接到了原主朋友的电话,大学之中两人是一个班又是一个宿舍,毕业后还在一个城市,离得不远,相处就多了。 “你还真的去当老师了啊,我还以为你就是说说。”朋友叫做刘锦,据说家中父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生了个儿子之后总觉得有些失望,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这下一个能够锦上添花,可惜了,还是个儿子。 为此被叫做刘添的老二自从知道了自己名字的含义,就成天念叨着父母偏心,小时候没少闹腾。 晚上约的饭局就在附近的一个大排档里头,刘锦一毕业就进了销售部门,才从销售员干起,成天西装革履的,看着像是个成功人士的样子了。 “老板,先来两瓶啤酒!”刘锦把衬衣袖子一挽,领带一松,坐在烟火缭绕的路边摊上,瞬间就从高大上变成了接地气,吆喝声一点儿不逊色于烤肉的老板。 苏彦戈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最爱的就是这种调调,跟去酒吧的热闹场所里头品尝寂寞一样,非要某种不搭才显出与众不同来。 “你还不允许我有点儿为人师表的高尚情操了?”苏彦戈也没客气,啤酒上来了,就跟对方碰了碰。 “你这逗谁玩儿呐,还高尚情操,你什么时候高尚了?”刘锦说着笑起来,挤眉弄眼的,“说说吧,是不是看上了某个漂亮学生,准备来一把师生恋?” 这话也是有由头的,大学里头的男女生好像都换了一个风格,猛然开放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男生宿舍里头闲聊,表示现在的女生很难在大学找到第一次的,就有人说毕业以后去当老师,自己从中学培养起来,就不信那时候还要落到别人后头,非要让后头的人都吃剩饭不可。 玩笑话之中也有点儿那啥的意思,听起来让人爽快一下,真的毕业了,还是一个个都奔着有前途的职业去了。 “去你的,谁有你这么龌龊的心思!”苏彦戈赶紧为自己表白一下,他可从没这么想过,当然,原主么,应该也没有吧。 没生的事情不成为既定事实,就算是读记忆也看不到什么,否则人的一生之中多少动念,若是真的一一看一遍,哪里是睁眼闭眼的工夫能看完的。 “切,敢做不敢当的,我也不问你了,你要是能说出点儿什么花花肠子来才是怪事,那话怎么说的,会咬人的那啥不叫。”刘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好话,扭头就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架势,白瞎了他一身白衬衣了。 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说着大学时候的生活,两人也算是标准的酒肉朋友了,别看同学了四年,其实也不怎么交心,比如苏彦戈就不知道刘锦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刘锦也从来不知道苏彦戈还有一个当教授的父亲。 闲话几句,两人的脸上就泛了红,酒气涌上来,动作都慢了,刘锦抹抹嘴,掏了钱,表示最近成了一个大单,心里头高兴。 苏彦戈少不了损他两句,大单成了就请路边摊,这格调也有点儿低啊。 “我那钱是攒着娶媳妇的,怎么能吃吃喝喝浪费了呢?”刘锦说得有条有理,颇为自得地表示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女同事,才来的小姑娘,漂亮性感,他是准备下手的,说不准这一波就结婚了。 “挺好啊,先恭喜你。” 刘锦这人有点儿没节操,女朋友三天两头地换,他本人又不是什么高富帅,又不是富二代,也不知道哪来的手段,基本上看上一个就准跑不了,也是能耐了。 苏彦戈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见他脚步踉跄,刚伸手就见对方撞了人,被撞的女生直接倒地了,旁边儿还有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子都如鸟兽散,剩下倒地的那个还没抬脸,但卡上的小兔子,有那么点儿眼熟。166阅读网 。 正文 682 第682章 “杨梅?” 这人今天上午才在办公室见过,除了课代表,办公室之中出现的学生还是比较容易记忆的,何况苏彦戈的记性不算差。 “老师好。”抬起头来的杨梅苍白着一张小脸,一双明亮的眼中似含了水,讷讷地说了一句就咬住了下唇,一点殷红显出来,格外动人。 “这、这是你学生?” 刘锦有些愣神儿,迟疑了一秒才说话。 “嗯。”苏彦戈简单应了一下,是八班的学生。 “你怎么在这儿?”苏彦戈问着,做了一个要伸手扶的姿势,却没有真的碰到人,杨梅自己已经先起来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她嘴上说着,似乎本能地躲避了一下苏彦戈伸出的手。 “刚才抱歉啊,我没看到人。”刘锦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摸摸口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纸手帕来,整个递了过去。 “没事儿,我没事儿。”杨梅这样说着,没有接东西,自己拍了拍身上,“我刚才也没看到人。” “这么晚了,女孩子不要到处乱跑,早点儿回家吧。”苏彦戈说了一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周围很多路边摊,算是烧烤一条街,人多热闹,却也人多混杂,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都会在这里出现,一个女生这么晚在这里流连,可有些不太好。 苏彦戈没有问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视力好,能够分辨出两个身形很像是上次见到的,所以,她是还跟打她的那些女生混在一起? “嗯,好的,我这就回去。”杨梅这样说着,乖乖巧巧地点头示意,“老师再见。” “好,再见。”苏彦戈应了。 刘锦用胳膊肘搥他,“人家女生一个人,走夜路都不安全,咱们送一送吧。” 苏彦戈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就是美色上脑,这是能随便沾的事儿吗? “需要我们送你吗?”苏彦戈不想去,这样问了一声,杨梅连忙摇头,说“不用,没事儿,我家就在附近,没事儿,我自己能回去。” 不给刘锦插话的机会,苏彦戈直接说“好,那你回去小心点儿。” 等看着人走了,刘锦才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辛辛苦苦为你创造了机会,高三啊,马上就能进大学,最多谈个三四年也都能结婚了,你不早点儿下手,这么美的妹子,以后可未必找得到。” “行了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你就往上凑,眼睛里只看到美丑了吧。”苏彦戈说。 刘锦反应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丫是个蔫坏的,这是说我肤浅呐吧,哥们儿就是肤浅了,怎么着?” “没怎么着,吃了也吃了,喝也喝了,赶紧回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苏彦戈拍了一下刘锦的后背,催着他回家。 刘锦哼哼几声,拦了车子走了。 有些人,若是从没注意到也就罢了,若是注意到了,便会现好像哪里都能够碰到。 苏彦戈之后又碰见过那个杨梅几次,每一次对方的表情都有些楚楚可怜,这女生似乎也不是故意这般做作,只是眉目之间好像总是锁着一股无可言说的轻愁,像是那些从古画之中走下来的美人,目可传情。 这样的漂亮女生,又有那样不太好的身世,怜惜者有之,欺凌者有之,注定了不会被人遗忘,连那个平凡的名字,也因为这份美,多了些隽永。 不知道她家是不是真的在那条街的附近,中午的时间她是从不回去的,又不像住校生一样能够在宿舍休息,杨梅便只在教室待着。 苏彦戈看见过好几次她拿着一块儿面包就着水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书,很是勤奋刻苦的样子。 陶老师还在办公室说过这个事儿,她家也有些远,中午不回去,在办公室放了一张折叠床,偶尔休息一下,来来回回碰见了好几次,说起来也可怜对方。 “我还给她买过几次饭,看她眼泪汪汪的,也是不好受,是个好学生,就是被家里头耽误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杨梅总算不是29分那么夸张了,一下子蹦到一百多分,若不是真的知道她有这份实力,恐怕还要以为这位作弊了。 “也算不上,若是她自己坚持,以后也就慢慢好了。”苏彦戈这样说了一句,作为男老师,他其实现得更早,但也不好对这位女生表示特别关注,连给对方买饭都要想想会不会有闲话,反而不如陶老师来得方便,买饭给衣服,都透着自然。 随着精神力渐渐增长,有些八卦也听得多了,这个杨梅在学生之中的风评并不好,很多女生都说她是狐狸精,这当然是对长得好看的女生的一种恶意揣测,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对方好像有一个校外的男友,给了她不少东西钱什么的。 苏彦戈之前碰见的两次,就是那个男友的干妹妹郑芸领着一帮人带杨梅玩儿。 他还知道,这一次的考试成绩之所以好了,是因为这次才是杨梅自己做的,而上次,她的卷子被换给了别人,才有那样糟糕的成绩。 就因为这一次坚持不换卷子,她考试后还挨了郑芸她们好几个巴掌,一人一个,围成圈儿,轮流扇,她的脸都被扇肿了,胳膊上还多了一个烟头烫出来的痕迹。 女生对女生,有的时候下手更狠,从她们的话音之中,还听出杨梅的某些照片就掌握在郑芸的手上,是她那位干哥哥给的,还有些视频什么的,这才造成了杨梅的沉默,和她的予取予求。 “希望她能坚持吧。”陶老师有点儿不抱希望,她以前还把自己不要的衣服给对方拿过,但是从没见对方穿,后来再见,就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分明不应该是她这种状况能买到的。 一件校服外套能够遮挡什么,那些不经意露出来的锁骨链什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的变化在哪里。 曾经认真学习,眼睛里只有学习的女生,早就在变了。 苏彦戈跟着轻轻一叹,这种情况,外人怎么帮忙都有些无从下手,纵然是他这样有点儿特殊能力的,却也只能解决外因,她自己,若是无法立起来,纵然再怎么扶,也都是一样的。 这不是简单的贪慕虚荣,而是某些问题,已经从心里坏了。 “老师,苏老师,我这里有个问题问你。”热情大方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差点儿把人吓一跳。 苏彦戈看着找到办公室门口的谭云,说“进来吧,什么问题?” 自从那第一堂课上,谭云表示了某种倾向之后,后来就一直找各种机会跟苏彦戈说话,问问题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问到办公室来,还是有点儿少。 课本上的题目并没有多难,语文这门课程,真的学进去了,就会现还是很简单的,它遵循的规律是不会改变的,了解了这条线之后,其他的,不过是在这条线上跳跃,总能够落在同一条道路上。 只是这条路上很容易会被设下一些陷阱,好像幻阵一样蒙蔽人的思想,等到拨开迷雾,看到真实,就会现,还是一条路,最初的那条路,并没有什么变化。 苏彦戈从来没有在语文这门课上犯过难,如果说有,就是最开始到了古代还要考科举的时候了,怎样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最不简单的意思,怎样把自己的意思写成漂亮的文章,存乎一心,变化唯一,那才是真正考验功底的时候。 历尽千帆回头看,就会现语文到底是多么简单的一门课程,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其中的问题有不解。 给谭云讲解完之后,看她一双眼亮晶晶看过来,满眼的崇拜似乎要呼之欲出,苏彦戈半点儿没有觉得得意,只觉得太浮夸,这女生,考艺术学校也是个好出路。 “老师你很厉害,我就没想到,怪不得这道题我做错了,我就说么……”谭云的领悟力还不错,至少这门课不错,听她说的东西也并不是那么空洞无物,才出来的成绩上也能看出来,算是优秀了。 苏彦戈冷淡地“嗯”了一声,学生好学是好事,哪怕他已经知道这位肯定不是不会这道题,但她表现成这样,非要来问,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些问题你其实都知道,我看你这次的成绩不错,用点儿心,多想想,你都会做的。”苏彦戈说得有些无奈,学生就要拿这种你觉得不值得一提的问题来问,你怎么办,难道能嫌弃这学生笨吗? 最要命的是这种你明知道她知道,你却还要当她不知道地细细讲,呵呵,心累。 “我平时就是太马虎了。”谭云自白说,“我平时也不这样的,多亏了苏老师,苏老师,今天是我生日,我能请你吃饭吗?” “不用了,你和家人好好过吧。”苏彦戈说了一句,看谭云有些失落,补充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不和家人过,这次生日,我请了全班同学一起,老师您也赏脸一起吧,参与参与班级活动,不要那么高冷。”谭云软磨硬泡,直到上课铃声都响了,才被苏彦戈赶出办公室。 “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把地址你,不见不散!”谭云说着跑出去,连课本都忘了拿,跑得跟兔子似的。 苏彦戈看了一眼那个故意被留下的课本,心里头更累了,这种小心机,也难怪谭云会被其他女生称为“大众情人”了,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手段,啧啧,心智太成熟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83 第683章 【苏彦戈好感度4o。】 【4o?怎么还是这么低?】 离开了老师办公室的谭云并没有之前表现的神采飞扬,有些艳丽的面容之上,能够看到一丝冷凝,【不会是你的数据出问题了吧,我都这么努力了,怎么好感度还是这么低?】 【智能辅助系统不会出现错误,宿主如果有怀疑可以提起申诉,申请更换智能辅助系统。】 冷静的声音是谭云最喜欢的某个男星的声音,在最开始合作的时候,她以为系统是独有的跟随一辈子的,特意为对方选择了最喜欢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原来也是能够更换的。 专属变成普及,这种感觉,让谭云对系统的期待值也低了很多,渐渐地,也多了一些怀疑和不信任的种子。 【好吧,我知道了。】 铃声之中,谭云的脚步走得很稳,这不是她第一个任务,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作为还愿者,她要做的就是让原主的所有愿望得到满足,她的表现一直很好,已经在内部组织之中得到了bsp;相应的,现实世界之中,她也获得了大量的资源,让自己的家族展壮大,已经走入了上层圈子。 这些,都是依托着系统得到的, “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吗?” 知道谭云去办公室做什么的同桌是一个短女生,趁着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她悄悄地问谭云,眸中有些期待。 学校之中的老师,颜值比较高的就是苏老师了,年轻有才,哪怕表现冷漠了一些,却也挡不住被颜值吸引而来的热情。 谭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露出一点儿骄傲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出马,哪里有不成功的?” “还是你厉害!”同桌翘起了大拇指,想着晚上的聚会会不会很好玩儿。 谭云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一勾,笑容之中有些自得,既然原主希望自己成为人群之中最耀眼的那个,所有聚会的焦点,不再是被人遗忘的那个,那么,她就一定会做到让所有的光芒汇聚一身。 这一次的任务,说真的,还是挺简单的,只要把大部分人的好感度刷到6o之上,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好感度三十之内都算是点头之交,三十到五十之间,算是把臂同游的交情,五十到七十,便算得上是道义之交,能够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朋友,七十到九十,则是莫逆之交,九十到一百,就是生死之交。 谭云努力至今,大部分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是六十左右了,有部分男生还要高一些,只是她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她的心理年龄,已经很难投入到这样的校园恋情之中了。 倒是师生恋,似乎还有挑战的余地,这也是她为何盯准了苏彦戈的原因。 晚上的聚会被谭云安排得很好,在一处有名的酒楼之中定了一个大包间,苏彦戈本来是不想去的,没想到谭云放学的时候亲自过来拉他,几个女学生盛意拳拳的样子,再有张老师当时说了一句,苏彦戈便赶鸭子上架,跟着去了。 包间之中,只有他一个老师,本来气氛还有些冷,学生在老师面前总是有些放不开,谭云率先举杯之后,一圈儿喝下来,甭管是以茶代酒还是喝果汁酸奶替代,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了。 “苏老师,今天在这里,我这个过生日的最大,学校之外,咱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也能够当做朋友了,你比我们年龄大几岁,当个大哥哥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今天也不谈学习,就好好吃一顿饭,总不过分吧。” 谭云说得入情入理,正常情况下,学生和老师一起吃饭,也能吃个谢师宴什么的,算不得过分。 苏彦戈微微点头,不管怎么说,她这样说,大家都有台阶可以接着走,他的面容稍稍缓和一些,也不摆老师的架子,既然来了,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一顿饭早早吃完,他就准备走,谭云也没强留,只说要送他,跟着走下了电梯。 “苏彦戈,今天容我这样叫你吧。”谭云并没有喝酒,但此刻两靥红云,像是醉了酒一样,一双眼中光华流转,仰头看人的时候,那份艳丽又多了一份纯澈,格外引人。 苏彦戈皱眉,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种烂桃花,还是不要为好。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叫我苏老师就好了,谭云同学,你快上去吧,下头风凉。”苏彦戈不为所动,他从来都不曾为美色折腰,自然也不会为此动容。 这世间千万风景,从来不是只有人才最美。 “苏彦戈,我就是想要叫你苏彦戈,苏彦戈,苏彦戈,苏彦戈……”谭云一声声叫着,最开始眼中还有着怒色的明亮,随着一声声渐渐低下去的细语,眼中的光芒也逐渐暗淡。 “好了,你们上去吧,吃完饭,早点儿回去,都是学生,不要太晚了。”苏彦戈到底还是觉得这次出来不太妥当,但当时张老师开口笑着说让他去,不管怎么样,张老师这个班主任的面子总不能不给,这一给,就有些烫手。 包间之内二十多个学生,若是谁晚回家出了问题,他这个唯一参加的老师肯定是要背责的。 想想也是头疼。 这个世界按理来说是个简单的世界,想要改变剧情,一开始改变工作就行,年轻人不定性,今天入地明天上天的,都是正常的,不会让人疑惑太久,只是,除了改变剧情之外,苏彦戈还想要做到面对,而非逃避。 在他看来,某些剧情,从一开始就转移,就是一种怯懦的逃避。 他并不是无法面对压力,更不是无法面对困境,为什么要一开始就逃离,生怕落入原主的窠臼? 总是这般,心理上是会留下漏洞的,为此,他坚持着这份职业,想要做到原主不能做到的事情,但……这份责任,有些大。 心里头想着这些,难免有些分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轻柔的触感已经落在了下巴上。 【苏彦戈好感度3o。】 【卧槽,是不是男人啊,美女主动献吻,他就给我降了1o的好感度!】 谭云心里头尖叫,一派愤怒之意,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哀伤,轻声说“苏彦戈,我的喜欢,是认真的。” “好了,快上去吧。”苏彦戈摆了摆手,好像什么都没生一样,转身就走。 谭云没有再拉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的草泥马都奔腾两圈儿了。 【现还愿者系统。】 【还愿者系统?主要是做什么的?】苏彦戈强压着回头去看一眼谭云的欲、望,冷静地询问系统。 他的精神力如今虽然不多,却也不至于被人贴近而全无反应,他竟然没能察觉到谭云的所为,让她亲到,这种感觉,只让他悚然而惊。 因为在平和世界所以警觉下降,这才是最致命的。 【属于中立阵营的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同样需要利用智能辅助系统,从小世界中选拔员工,从事还愿工作。】系统这一次主动多了,顺带着介绍了一下这个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是个什么阵营。 很好,已经有了人类阵营,如今又多了一个中立阵营,不过,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彦戈大致能够猜到这种公司,和他现在所做的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他是在更改原来的剧情,加深跟各个世界的因果联系,没有因果也要主动制造因果,给各个世界留下一个后门,方便以后的什么人员进入。或者干脆就是系统的侵入。 而这个还愿公司,恐怕就是要代替原主完成什么愿望吧,但,他们是需要什么做报酬? 还有,为什么要从小世界选人? 苏彦戈没有忘,自己也是小世界出来的。 【小世界的灵魂体便于携带转移,所需能量不多,并不需要太大的门户就能够进入其他世界之中。】系统的回答已经足够具体。 仅从载重考虑,远道无轻载,小世界的灵魂质量不高,穿梭时候所需的能量自然就会更少,也不需要系统弄出多大的漏洞,只是一丝,就能够让灵魂顺利进入。 【所有的系统都会从小世界选人吗?】苏彦戈再次问。 系统迅回答【并非所有,系统也是有不同的。】 苏彦戈微微点头,很好,这就跟交通工具一样,公交车和私家车,能够搭乘的人数肯定是不一样的。 细细品味,似乎还有更多的问题,但此时想来,又有些杂乱,苏彦戈没有坐车,慢慢走着,慢慢想着,想到了小世界灵魂的另外一重好处,无论所获多大,自身灵魂承载有限,系统所获也就更多了。 【能够剥夺他人系统吗?】苏彦戈灵光一闪,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不能。智能辅助系统之间秉持平等互助原则,即便隶属于不同的阵营,也并不允许自相残杀。】 【那,你是怎么丢失掉数据库的?】苏彦戈的问题毫不留情,若是不能够自相残杀,又有什么能够伤害到系统,已经到中世界了,但在他看来,这还不是系统的极限,那么,是怎样的存在才能伤害到它? 【……】系统没有了回答。 苏彦戈微微一笑,也许智能辅助系统之间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但是当它的宿主要求怎样的时候,它能够拒绝多少呢?它的智能上限被限制在了哪种程度? 仰望天空,看不到多少星星,只能看见那昏黄的月,似乎亘古不变,又似乎,已经在亿万年之前,他之所见,有多少才能够触及到那层真实。166阅读网 。 正文 684 第684章 从系统那里知道隶属于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的系统并不能够现自身的异常之后,苏彦戈对谭云就少了很多关注,哪怕这位时常还会过来刷好感,但他心如止水,这样子的小手段,有些都已经被他遗忘了,似乎有谁,也对他用过这样的心计…… 又是一次考试,每逢这样的时候,如苏彦戈这样的任课老师都会忙碌一些,又要出卷子又要改卷子,日常好像就围绕在那简单的几道题之中来来回回,以至于接到家中电话的时候,苏彦戈才有些恍然,哦,父母还在的。 苏父是个气质严肃的教授,即便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没多少缓和的样子,还是苏母打着圆场,他才面子上原谅了自己儿子的先斩后奏,谈起研究生的事情,还是要说苏彦戈几句。 这种为原主背锅的事情做得多了,苏彦戈的神色已经能够十分淡定从容,一一应着,难得做出了个孝顺儿子的样子。 一顿饭吃完,一家人的感情好像又好了许多。 跟苏父说起来学校里那些女生的事情,苏父的神色严厉“你可要注意着,绝对不能跟学生恋爱什么的,你这样的年龄,我就不愿意让你去当老师,好好往上读,研究生还是博士,你能够读到哪里,家里就供到哪里,早早去当老师,你能承担得了那份责任吗?你自己还什么都担不起来,做事毛毛躁躁的。” 知子莫若父啊! 苏彦戈想到原主的事情,就想为苏父点赞,二十多岁的年龄就去教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学生,师生之间的位置,不只是学生容易混淆,就是当老师的,恐怕也不容易摆正。 “我知道了。现在我就想好好当好这个老师,不管怎么说,我也要为两个班八十多个学生负责。”苏彦戈信誓旦旦。 “好了好了,在家就不要说这些了,儿子心里头有分寸,他现在懂得负责了,你也要放心。”苏母笑着端上果盘,让父子两个都吃一些,也放松一下气氛。 当晚苏彦戈并没有留宿,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下车看到路灯下的丽影,还有些讶异,谭云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还愿者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感觉对方的系统比自己的有用多了,这种微妙的感觉…… “苏彦戈,你回来了。”谭云见到他,笑着上前,“我还以为……”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把所有的话都留给了这片刻的空白,再开口,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失落或者不甘,那些话语之中勾勒出来的谭云完全不如眼前这般受人欢迎,倒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永远与阴影相伴。 那是真正的谭云的失落与伤心吧。 苏彦戈似乎能够听出来一些,却没有点破,站住脚,跟对方相隔三步的距离,听着她用清浅的语气说出一些自怨自怜的话,许久没有搭腔。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却又不知道自己可悲的是什么。” 谁不想成为人群之中的焦点,谁不想成为最受欢迎的朋友,然而,她每次都只能看着,看着别人成为那个焦点,看着别人出现在人群中央,而她自己,连围观在外围都如同背景板一样,毫无存在感。 明明有着出色的容貌,明明、明明也不差别人什么,但是,就好像欠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永远无法让自己得到足够的关注。 【其实就是缺爱。】谭云的总结十分精炼,她总觉得这些许愿者都有些闲着没事儿,与其指望别人在你这个位置,代替你解决问题,为何自己不更努力一些呢? 【宿主请认真完成任务,不要胡乱吐槽。】男声并不十分严厉,即便是认真地说着话,也透着一股温和。 【所以说,不要那么严肃嘛,现在正是苦情戏,我有些演不下去啊,这种角色,实在是不太适合我的人设。】谭云自从到来之后,已经改变了很多原主的处境,这会儿想来博同情,实在是起点太高,臣妾做不到啊! 【宿主还有人设吗?】 苏彦戈曾经使用过精神力,想要听到对方和她的系统都能说什么,但,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屏蔽存在,就好像不同频段的声波不能互通一样,根本无法听到丝毫的动静。 此时此刻,看着对方的表情微变,便有些猜测,她跟系统说什么了? “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班主任老师,张老师的电话你有吧,需要我帮你打一个电话吗?或者,明天去医疗室看看也行,学校里的心理医师也是配备了的。” 苏彦戈的回答有些冷酷,半点儿没有为之动容的柔软心肠。 “苏彦戈……”谭云拖着长长的尾音,看着苏彦戈的眸中暗含怨气,怎么能够对这么可怜的自己说这么重的话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父母说的,但是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我帮你叫一辆车来,你回去之后在班级群里报一个平安。” 苏彦戈说得不容人拒绝,谭云却不愿意如此无功而返,再次跟系统确定了好感度不升反降,又低了1o之后,整个人都散着层层怨气,怎么有这么难搞定的男人,师生恋难道很难吗?十八岁也是成年了啊! 用打车软件叫了车过来,等车的时候,谭云还在努力让苏彦戈改观,可惜收效甚微。 跟司机说了目的地,看着谭云安全上车,苏彦戈还拍了一个车牌号,这才目送车子离开。 【她所替代的谭云有什么愿望,难道就是为了攻略我吗?】苏彦戈都有些无语了,这般百折不挠的坚持,换一个地方,他还真佩服对方的毅力。 系统没有回应,大约是觉得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吧。 另一边儿谭云坐在车上还在生着闷气,【这个男人,难道就是这么铁石心肠吗?我这种心有愁苦的美少女,都主动上门哭诉委屈了,难道不应该安慰吗?我是病毒吗?需要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撇清态度,太伤人心了吧。】 【如果可以,容我提醒宿主,你的任务是普好感6o,而非某个个人好感突破,而现在,得不偿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就是跟你说说嘛,我还能跟谁抱怨。你说,他不是个同吧,对我这般,实在有失常理,我就没见过在我这样的撩人三十六计之下还能视若无睹的,他难道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美色吗?】 谭云说着从包中取出了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样子,很好看啊,不管原主是怎样的容颜,她取代之后,自身的数值都能够对之做出一定不违常理的提升。 她每次完成任务,都不会忘了加美貌点和魅力点,这些前期积累,让她碰到这一次任务现毫无难度,一般来说,对美丽的人,好感度都会更高一些,怎么会有一个反着来的? 仔细琢磨了一遍,确定并没有任何问题的谭云收好了镜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一定会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否则,简直愧对我这个c级还愿者的颜面。】 【容我提醒,还愿者只看级别,不看颜面。】 【哼,你知道什么,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谭云执迷不悟,她吃了太多美貌的好处,从此就把捷径当做正路。 次日,苏彦戈看到精神奕奕的谭云后,就知道昨天的失败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这位并没有放弃。 下课后,再次迎来了这位的问题册,苏彦戈看着那字迹工整的笔记本,心中也是暗暗佩服的,把所有的问题集结成册不难,难的是她做这些只是为了暗暗地讨好他感动他。 纵然是别有居心,但这份工夫也是能够水滴石穿的。 课间互动几乎成了常例,办公室的三位老师也都知道了,张老师对此乐呵呵地说“小苏,你的行情还不错嘛!” 这种打趣的话也就是他这样的老教师说起来才透着善意调侃,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进入大学之后就能够光明正大谈恋爱,这一年,纵然是在学校里成双成对了,也不会有什么人狠管,只怕影响了对方的高考成绩,那才是大事。 在这种放纵之下,办公室的老师们不说乐见其成,至少也是旁观者清。 “那可不是,苏老师一来,学生们学习语文都更有动力了。”陶老师也这样说着。 李老师跟着凑趣,自嘲道“到底是年轻人能够说到一起去。” 苏彦戈笑笑,没有说话。 下一节课是八班,他踩着下课铃往外走的时候就见到了走廊上有些骚动,学生们神情上带着不同的紧张。 “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隐约间,好像有“嘭”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但那声音又好像是错觉,听不清楚。 “有人跳楼了!”不知道外面是谁在喊,然后就有老师在喊“都回教室去,各年各班,回到自己的教室座位上坐好。” 苏彦戈在走廊上,走到栏杆边儿,往下探头,似乎能够看到地面上的一处地方,已经被眼疾手快的人用校服盖上了。166阅读网 。 正文 685 第685章 学生们被束缚在教室里,各个任课老师都动了起来,一个个到班里头点名查看,不到五分钟,校园一下子安静得好像是上课一样。 苏彦戈是新来的老师,并没有多少参与大事的资格,这个时候跟着看住学生,让那些班主任老师们能够去处理事情就可以了。 跳楼的女生很快被查出来了,是八班的杨梅。 下一节课正常上课,有些学生难免有些抱怨上厕所都没来得及什么的,但还是个别,荣他们出去也不能跑过去看现场了。 学校所处就在市里,又并不是上下班的繁忙时间,警车来得很快,尸体被带走了,现场留下的痕迹也正在被清理。 一节课后,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那处落了人的地方,如今也看不到血色了,草皮都被铲掉了一块儿,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位老师的地中海。 “怎么了,到底生什么事情了?” 学生们窃窃私语,有些爱凑热闹的活跃得很,有些则无所谓,反正不是他们就行了。 “听说是受不了打击吧,具体也不清楚。” “哎,你不是八班的吗?你认识杨梅吗?” “杨梅啊,听说她跟个混混好了,谁知道呢?” 学生们之中,各种小道消息流传,也有些人心里头不安,反而安静了很多,并没有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苏彦戈回到办公室,碰见陶老师和李老师正在说这件事,陶老师格外感慨“前段时间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就……” “谁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我看,就应该把心理教育抓抓紧,这些看似不太重要的课程,这种时候看,还是挺重要的。”李老师纯属马后炮,早忘了自己是怎样侵占各种自习课音乐课美术课讲历史课的了。 想要自己的课程出成绩,想要上进,老师的路径就是把这些知识点都灌输到学生的脑袋里,一遍不行两遍,争取早点儿讲完,然后把复习的时间留得足够充足,还有补课的时间。 “是啊,这些学生,还是心里太脆弱了,有点儿事情就承受不来,她那样的家庭,说不定是什么事情。”陶老师比较倾向于是学校外的事情,否则,他们这些老师也都是有些责任的,毕竟学生进了学校,什么事情都会让老师管的。 苏彦戈先去接了一杯水,慢慢喝着,听着他们说,也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到底为什么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他比别人想的还要多一些,在努力回想这段时间有没有说出类似原主那样的话,无辜躺枪这种事情,还真是说不上来。 好吧,这段时间,他也是谨言慎行到一定的份儿上了,所以当这件事生的时候,就好像是一直在等待的第二只鞋终于落地,反而心落下来了。 “哎呀,这可真是……”张老师抹着汗进来,他身材有些胖,平时动一动就会一身汗,为此他总是端着,就是走路也不会太快,免得汗渍多了影响形象。 拿手绢又擦了擦,张老师拿着自己的杯子,把里头的半杯凉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喘着气说“这可真是大事了。” “怎么样,杨梅……”陶老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那种情况,人能救回来吗? 张老师摆摆手,一边不停地拿手绢擦着头脸脖颈的汗,一边去接水继续喝,说“这事儿咱们都管不了,看领导的吧,具体的,我这里没管着八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杨老师还在校长那里,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好说。” 杨梅家里那样的情况,说是没人管吧,奶奶爸爸还在,这个唯一的孙女儿,她奶奶知道了消息还不知道会怎样,若是到学校来闹,学校还真不敢跟对方硬气,若是再弄不好,又是一条人命。 而她爸爸,吸毒,赌博,哪一条都不是个好的,而且身边结交的朋友都是人以群分,若是一群这样的人闹到学校里头来,也是不好处理的一件事。 这种锅,学校是逃不了的,就看最后怎么息事宁人。 休息了一会儿,张老师缓过来了,坐在座位上,叹息着说“不是都说么,没有哪个学校没人跳楼的,如今咱们学校,也不算是例外了。” “唉,总有些冲动的。”陶老师这样总结了一下,没有再说别的,她心里头也是可惜的,杨梅的样貌好,学习好,以后未必没有更好的出路,在这样的年华早早去了,唉…… “这样的学生,就是放到社会上,也是心理脆弱的那一群,人生哪里有特别平顺的,这些磕磕绊绊,以后回头来看,也都是小事情,只是这会儿……” 李老师念头一转,说“杨老师怕是要背责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陶老师颇有些兔死狐悲,碰到这种事情,杨老师也只能自叹倒霉了。 谁说都会说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不够,但老师要怎么关心?学生的父母都不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的时候,他们这些老师又能够问出什么来?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若是每一个都细细关心,恐怕老师连自己的家庭也顾不来了,而且还未必个个都领情。 难缠的家长,桀骜的学生,当老师这么多年,什么样子没有遇到过,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得多了,很难再去对谁掏心掏肺。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没什么血缘,为之计深远了,别人却只短目看眼前,又能怎么办? 每次说起这样的事情来,每个老师都能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说,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又哪里敢不谨慎些? 苏彦戈静静喝水,没有说一句话,这并不是他能够表意见的,说白了,他在这个学校的资历还不够,又没有关系足够好同事,任何的牢骚都可能让领导对他留下负面印象,该闭嘴的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事情的真相渐渐披露出来,杨梅的确是认识了一个混混,对方对她不错,她家里压力那么大,有个人愿意为她支撑一下,她心有所属也是正常,但这份感情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混混在学校里头的干妹妹们抓住了她这个把柄,处处欺负她,她承受不了,又没有人帮她,再听到那个混混有了别的女友后,就去就把找人。 那种地方,哪里有什么好人,她想要讨一个公道没有讨到,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这件事又被学校里那个干妹妹知道了,再来威胁她…… 事情仿佛陷入了恶性循环,没有一个人能够依靠,生活上似乎已经走到了绝路。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的学习成绩下降,老师免不了要跟她谈话,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之后,也会有所规劝,最后她承受不了就这样跳楼了。 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开办到现在,几乎没有人去,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好像走到那里就跟自己成了神经病一样,一个个都绕着走。 杨梅的问题,本来不算大,失败的早恋嘛,初恋的时候有多少能够修成正果呢? 人一生,谁能不遇上几个渣,因此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还是生活上的压力太大了吧。 “苏彦戈,你说,怎么就会有人这样承受不了压力呢?”谭云再次找到苏彦戈的时候,已经是放学之后了,她一放学就拿了问题册过来问,问完之后就不肯走,想要说点儿题外话。 苏彦戈对她这种越挫越勇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连称呼问题都懒得一次次纠正了,而对方的这个问题,他根本懒得大,人有百样,面对同样的压力,有人能够站起来,有人被压弯了腰,还有人直接被压垮了,但,并不能够因此就瞧不上那些被压垮的,他们只是某些方面太纯粹,已经承受不起。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还是早点儿回家吧。”苏彦戈避而不答,并不想通过各种小问题加深彼此的了解,免得最后愈丢不开手。 人总是这样,若是对对方说得多,就自然把对方列为了朋友行列,听得多了也是如此,所以才有那么多聊天聊出感情的,他既然不想跟谭云展什么,这种涉及到个人观点看法的问题,还是少谈点儿为好。 【他是石头吗?没看出来我都这么卖力撩他了?】 谭云今天穿的衣服特别显身材,微微松开的衣领之中,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就像是牛奶跑过了一样,倾身过来的时候,似乎有淡淡的香气在身周弥漫。 站起身,苏彦戈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办公室的外面,他最后走,还要锁门的。 【苏彦戈好感度15。】 系统的提醒只让人更加沮丧,谭云把问题册抱在胸前,的粉红本子好像少女稚嫩的爱心,与白衬衣搭配出一种回到初恋的感觉。 然而,苏彦戈的目光都没多看一眼,还看了看手表,今天他又跟刘锦约了喝酒,这家伙,终于把漂亮的女同事勾搭到手了,这会儿拉着他去喝酒,也是介绍朋友圈子的一种方式,看来,这个能够维持久一点儿。 :166阅读网 。 正文 686 第686章 因为这一次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儿,学校也要低调处理,所以很多人其实后来都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跳楼这回事儿,最多听到的就是送医院了之类的,后续也没地方打探。 苏彦戈跟杨梅没什么个人交往,校领导也不会专门找他谈话,后来好像是下了封口令之类的,连办公室最爱八卦的陶老师也不说杨梅的话题了。 当地的新闻报道之类的,校方打了招呼,再加上这跟校方的关系也不大,事情似乎就含糊过去了,最多某些小报上含糊一笔,再以此为灵感编一些吸引眼球的花边新闻。 杨梅的父亲找到学校过,被引到了校领导办公室,大约是赔偿问题方面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来再没有来过。 随着又一次考试的来临,很多人都把这件事遗忘到了脑后,老师们总会有着新的烦恼,抓成绩之外还要抓早恋,至于校外安全的话题,也专门开了次全校大会,专门说了说。 很多班主任对女学生的打扮问题也上了心,虽然没有说,但在他们看来,如杨梅那样长得漂亮的女学生,再没有好好学习的心,分明就是惹祸的料,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混混怎么不找别人,专找你呢? 因为这种思想作祟,八班那个混混的干妹妹也被拉到办公室谈了两次话,苏彦戈的精神力渐渐提升,隔壁办公室的情况也能够听到了,听的时候只觉得,这大概也是杨梅之死带来的后遗症了,也谈不上是报复。 只是,当这场谈话进行的时候,他才现很多学生们以为老师不知道的校园欺凌,其实老师们未必完全不清楚。 听得八班的那位班主任用一种有些告诫的语气说“你们平时私下里玩闹过分点儿,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也不会多管,但是把校外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带到校园里头来,造成恶劣影响,这种后果,你们现在是背负不起的……” 杨梅死后,很多事情都有人敢说了,之前还是总觉得漂亮女生不学好,现在也有人说两句公道话,说杨梅是怎么被这位干妹妹欺负的。 一帮人围成圈儿,把她圈在里头扇巴掌,用脚踹,有的时候还会被扒衣服,弄一些很恶劣的照片,把人当狗栓绳子溜什么的,还有更加过分一些的用烟头烫。 除此之外,用对方的零花钱,逼迫对方给她们买东西,做作业,写试卷什么的,简直就是最普通的事情了。 青春正好的女孩子,长相不说多么漂亮,也有着一股子阳光灿烂的味道,私下里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能够这么可恶呢? 不知道是哪里的教导,好像就让她们天然能够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熟练掌握两张脸孔的切换,一如对方会在班主任老师面前乖乖认错,俨然态度良好。 教师节的时候,学生们会给老师送一些贺卡之类并不值钱的表心意的小东西,还有些则送上了昂贵一些的鲜花,剩下的一些就是家长代为表示,也不送到学校去,就跟老师如同好友一样约了,在外面吃饭过后,给送上一些伴手礼回去。 隐约听人谈起之后,再看收礼老师的一些表现,便知道为什么有些差生明明已经差到天怒人怨,却还是能够得到老师状似批评,实则嗔怪的“呵斥”了。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潜规则吧,就好像是给医生塞红包一样,拿人手短。 苏彦戈的课程算是主课了,比较重要,所以这一年也经受了这些考验,如同冰敬炭敬一样,他也谈不上多么看不惯,把这些报上了名字的学生记了记,也不用谈太过具体的问题,说一说好话总是要的。 随波逐流么,他又不是不曾做过,用不收礼来标榜清高,实在是没必要,对方也都是熟悉的,拿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多么昂贵,都是正常人情往来的样子。 社会总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任是谁也对此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老师和学生家长关系好了,难道校领导还要严词批评不成? “也就是咱们公立学校,这样的风气不大,我听说那些私人学校,老师收的比工资都高了,那福利也是真好。”陶老师说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丁点儿羡慕,也就是那么一丁点儿罢了,那种私立学校的老师竞争压力也是很大的。 采取什么学生给老师课程打分的方式评判课堂效果,简直是把学生放在“顾客就是上帝”的位置上了,老师但凡有丁点儿不好,就只有被学生整治的份儿,而且,能够去那样学校的学生,哪个不是身家丰厚,若是真的有点儿什么矛盾,学校还不知道向着谁呐。 反而是公立学校这里,还能感受到一些尊师重道,至少风气上要比私立的好一些。 陶老师就认识一个私立学校的老师,听她说过一些事情,某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是怎么从老师变成某位家长私下养着的宠物的,某个讲课其实挺好的男老师又是怎么因为得罪了学生,而被学生联合其他的学生一起压低分数挤走的,从那样的学校被挤走,在教师圈子里,不说完全坏了名声,以后的从业生涯只怕只能低走了。 听得多了,对高工资高福利的那里其实也就不是那么向往了,但是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儿酸,同样都是老师,同样的教学经验,结果没两年人家有车有房,教出来的学生动辄都是某国某国留学生,最后也都是各个公司的老总职位,而她这里…… “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很多不好说的,最后都是这一叹。 苏彦戈如今也学会了老干部生活,早上一过来,先倒上水慢慢晾着,拿起报纸就看,研究研究国家大事,看一看娱乐新闻,最后再弄出教案来弄一弄,下午的时候再批改一些作业卷子什么的,生活特别规律。 见陶老师那副遗憾加惋惜的模样,苏彦戈轻轻一笑,说“这有什么可比的,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说的也是。”陶老师虽然应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却也没再说,转而说起了自己朋友的女儿插班到了三班,学习成绩如何如何优秀什么的。 每天都是这样的闲聊天,苏彦戈适应了之后,只觉得生活节奏一下子放缓了,前一个世界总像是被什么逼着不能放松,这个世界,倒是轻松了不少,心情也是极好。 跟苏父苏母的关系也缓和了,业余的时候,苏彦戈也会自己研究一些东西,对于这个世界,他总能从中找出一些熟悉一些陌生来,好像有一个基础模板,展的时候基本套用,一旦选定一个套路,就很少能够更换另外一个,如同科学侧展不了魔法玄幻一样。 寒暑假的时候,苏彦戈不会跟其他老师一样办什么补习班,而是自己给自己放假,出去玩儿,偶尔旅拍什么的,能够看得出他的状态轻松写意。 一些毕业后就不怎么联系的老同学也会在他的旅拍之后留言,好像随着生活工作渐渐疏远的同学之情又重新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也有学生经常光顾了,新来的心理咨询师看起来年轻英俊,也难怪总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学生愿意去瞅一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优秀,倒是很多人放下了其他的心思,决定好好考一个大学,早点儿网罗这样的绩优股了。 苏彦戈教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越来越好,随着他精神力的提升,讲到某些知识点的时候,即便是无意,精神力也会刺激到听课的学生,加重他们对这些的印象。 而当效果展现在成绩上之后,校领导也不会让他继续跟着七班八班这样即便提升未必有望重点的学生耗着,下一届的时候,直接让他上三四班的课,很有些考察一下让他当班主任的意思,前途一片光明。 几年后,苏彦戈结了婚,对方曾是苏父的学生,堂堂一位女博士最后嫁了一位本科生,刘锦还担心苏彦戈面子上挂不住,没想到最后还是幸福美满了。 很久以后,苏彦戈才知道,在这一份婚姻关系之前,谭云也是出了力的,因为谭云在男生堆里的好人缘儿,自己的妻子跟她很有些不对付,听说了自己曾经拒绝过谭云,甚至让她有些耿耿于怀之后,才起意要认识一下,没想到还是曾经敬佩的教授的儿子,认识之后又多了相处,各方面都还谈得来,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我还当你是怎样的老实人书呆子呐,没想到竟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了。”妻子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苏彦戈误会的样子,砌词美化他们的初见。 苏彦戈只是笑笑,谭云啊,他其实一直都在默默观察,借助网络,他能够做到的比旁人知道的更多,而在他的观察之中,早就现那位还愿者的离开,以及某些不知名程序的替代,所谓的复制体,其实就是智能系统的模拟待机,总有一日,再为那个有限公司所用。 如同一个精心准备的后门,争夺战,似乎一开始就存在。 :166阅读网 。 正文 687 第687章 “所以说,这样的任务真的是毫无难度。” 谭云离开的时候还在这样感慨,她已经经历过很多任务,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奖励,在一个世界如果想要得到一个人百分百的爱意不容易,人到底还是会爱自己的,很少能够有人爱他人重过爱自己,甚至只爱他人,不爱自己,不爱家人什么的。 以前没成为任务者的时候,她总爱看各种攻略,其中的好感度测试很容易就能够被刷到“至死不渝”的百分百爱恋,当时还各种意、淫羡慕来着,等到换到自己了,才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能够想象那样的一个人有多么可怕吗?整个世界,他什么都不爱,只爱你,只有你——恐怕只有小女生才会觉得这种犹如呼吸一样的爱会让人沉醉不已吧。 没有了玛丽苏的情结,再看工作内容,谭云就更多了一些理智,把好感度刷到八十以上不容易,但是六十以上,还是太简单了。 “我一直都以为任务难度是层层递进的,原来不是吗?”谭云无聊的时候就爱跟系统闲聊,虽然这个系统也不是绑定的终身制,但在她不提出更换的情况下,两人的合作还是能够有始有终的。 有这一点主动权的安慰,谭云也对合作伙伴——系统多了些信任和了解,能够有一个基本信任的合作伙伴还是挺重要的,在很多世界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之间不存在背叛。 “我们这是正规的公司,任务都是按照宿主能力定的,以宿主如今c级的能力,只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系统的声音很好听,微微的沙哑在传到意识之中的时候,似乎就是那种能够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谭云翘起了脚,卧房之中,她一个人很是自在,上大学之后她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说是训练自己的独立自主能力,其实就是懒得被父母管束,到底不是原主,成天在对方父母眼皮子底下出没,还是很考验自己良心的。 尤其是,某些小习惯啦,还有吃什么菜爱什么口味这样的事情都会被人看在眼里,可能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怀疑,毕竟灵魂被替换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系统倒是能够提供完善的资料,谭云却觉得自己的演技还不足以装一辈子,蒙骗一时还差不多,一辈子,太勉强了。 何况,她的任务只要完成就能走人,留下一个复制体继续,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虚耗时间。 多出来的时间又不给加班费,她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在大家面前演戏? ——我所从事的只是稍微特殊一些的职业。 这样想着的谭云秉持着“上班踩点儿,下班准点儿”的方式把公私时间分了个清楚,似乎也是正常的了。 “就算是c级,也太简单了吧,总觉得有些古怪。”谭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她的任务完成,如今还停留不过是因为这样和系统交流更方便,回到现实世界,又有好多事情要忙呐。 事实上,因为她的那种“工作观念”,系统在她看来就是办公室配备的电脑,属于公器,而公器私用,显然有些不对。 因此,有什么问题,她都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才跟系统具体交流的。 “公司评级是不会出现错误的,能够被评定为c级,肯定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困难存在。”系统斩钉截铁,对于公司的忠诚几乎能够化为实质的音波。 摆了摆手,谭云露出一脸“又来了”的表情,她无法对系统投入更多的原因就在这里,对方忠诚的是公司,而非她,这种合作者,立场一致的时候当然是一致对外,若是立场不一致,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因为有这么一份清醒的认知,她和系统之间很难产生一些跨越工作之外的交情。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有说公司不对,你的反应不要太过激啊!”谭云这样说着,再看了看这个小屋,这是她自己赚钱买的,当然能够赚钱也多亏了她的好人缘儿,身边儿的朋友办公司还允许你投入一笔钱当做干股,每年拿分红,这种好事儿,谭云也是佩服这份友情了。 现实中未必不可能存在,只是…… “走吧,留下复制体就好了。”谭云这么说着,身体的头往后一仰,眼睛闭了一下,再度睁开的时候,黑色的瞳仁之内好像流窜过一道微蓝的光。 雪白得如同医院一样的工作室内,莹白的椭圆形营养仓立在那里,如同一个白色的巨蛋,上头亮起了绿灯,机械的声音响起“宿主楚伊人平安返回。” 一道门线闪过,下一刻,被人从内部退开,从中走出的楚伊人穿着随时能够走上沙滩的比基尼,亮眼的明黄色包裹着动人的身材,行走之间,摆动的胯部好像在勾勒一条动人的曲线。 “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又漂亮了。”带着医护人员赶过来的男人笑眯眯地托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光,似乎遮掩了几分精明。 “说得我好像原来不漂亮似的。”楚伊人这样说着,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旁的医护人员及时递过了一面镜子,对方脸上还带着微笑,“伊人,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爱美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不信我是‘更’的那个。”楚伊人这样说着笑了一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确又美了几分,虽然不知道公司掌握着怎样的黑科技,但每次加点之后这种类似微整形才有的效果,也是很让她满意的,无痛无伤,还完全没有副作用。 仅仅这一点都可以当做公司福利来看了好嘛! 自己当初可真是幸运,竟然真的能够进入这样的公司,也不知道当初投简历的时候是不是昏了头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男人等着医护人员给她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之后,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楚伊人已经从医护人员那里接过一件白大褂,套在了身上,脚上也有了一双白色的拖鞋。 “说说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吧。”男人在办公室后面一坐,棕黑色的办公桌,桌上还摆放着一盆绿萝,电脑台历……很普通的办公室类型,一点儿都不如刚才的工作室科技感更强。 “好的。”楚伊人态度认真起来,诉说了任务之中的过程,其实也没什么,这部分系统也是会做一个备份记录的,只是该人做的事情还是免不了,反而还要更认真一些。 不过半个小时,楚伊人就说完了任务的全过程,然后有些疑惑地问“跟我之前执行的c级任务相比,这次的任务似乎简单了很多,倒像是我刚接触任务时候的那种,这是什么原因?” 男人沉吟了一下,说“公司的评级不会出错,具体的原因,还要等我报上去再说。” 楚伊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别看男人平时谈笑如友,涉及到工作的时候,上下级关系还是十分明确的。 “好了,这次你回去休息,等到有任务的时候,系统会通知你。”男人这般说了一下,打楚伊人离开。 楚伊人回到自己的更衣间洗了澡换了衣裳,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出大楼,限量版的车子已经等在了楼下,系统在的时候,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公司里根本不需要另外的通讯工具,完全的智能化操控简直像是到了未来星际。 “谢了!”对着无人操控的车内说了一声谢,楚伊人坐到驾驶座上,自己开动了车子。 所有看到这辆车子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点儿羡慕外带仇富的表情,还有人猜测那么年轻就能够有这么昂贵车子的女子会是哪个富豪,或者富豪的亲人。 他们都不知道,就在一年之前,楚家不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而现在,虽然还没有多么奢侈张扬,但高层之中,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有点儿神秘底蕴的楚家。 是的,神秘底蕴。 无论是楚伊人通过任务改变自身的能力,还是她展现出来的一些不太能够被人轻易理解的科技,另外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楚家就成了隐世家族一样的存在。 没有人想要招惹自己都不理解的力量,尤其在一些不自量力的势力被公司的员工保护政策砍掉爪子之后,楚伊人对公司的忠心也多了一些。 平均一个礼拜左右的休息时间过去之后,楚伊人再次来到公司,投入到了任务之中。 她仿佛已经忘了上次任务那样简单的问题,没有再追问过。 男人却不能忘,他还记得上面的回复,一个“已知”更像是一种敷衍,那或许还不是他能够接触的层面。 有些不甘心,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为他展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但却又从另外的一方面卡住了他的上升空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上级似乎在另外的一个星球之中,而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接触那样秘密的资格? 有的时候,他甚至嫉妒楚伊人,她还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世界,而他,只能被卡死在这里,随着她的晋升而晋升。 公司是只为她一个人而服务的吗?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就会有嫉妒啃噬着心灵,然而,公司展现出来的那些,又让他把这些嫉妒深深压下,这还不是他能够探究的秘密。 :166阅读网 。 正文 688 第688章 亚鲁维利安大6。 深蓝色的海水表面泛着波浪,海水之下,最底层的黑暗之中,却是一片平静,深海人鱼在水中行走着,游荡的尾巴轻轻动一下,便能够让他们的身姿更加摇曳。 海藻一样的头大多都是深绿色的,有些绿的黑,有些则有着浅色的几缕,好像是一种点染出来的装饰,如同他们束的水草一样,把男男女女都勾勒出一种别样的美来。 他们排成队列,男性赤着上半身,坦然地展示着自己的强壮,女性则用一些轻纱缠绕在身上,有些甚至只有贝壳稍作遮掩,任由自己柔韧的腰肢,雪白的肚皮,还有那色彩斑斓的鱼尾展露在外,这是她们的性感。 海中也会有些花朵绽放,能够光的花草铺成了一条道路,漂浮的道路,从上而下,仿佛接引天光一样,形成了一条微微亮的通道。 所有的人鱼,神情都有些严肃地看着道路的上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 道路的另一端,直通一座海底宫殿之中,就在宫殿的门口,一条有着深蓝鱼尾的女性人鱼头戴王冠站在那里,她的容貌并没有一般人鱼的娇柔妩媚,反而多了些勃勃英气,让她的五官显出了某种棱角分明的峥嵘。 她是深海人鱼的王者,深海人鱼万年之中,唯一一位能够以女性之身获得“海王”之位的人鱼,她的名字,注定会被历史所铭记,她叫做亚斯安,一位有着铁血手段的王者。 而现在,这位王者脸上的威严之外,也有另外一种如临大敌的严肃,眼眸深处,甚至还有些紧张和无奈,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 “母亲,圣子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吗?” 陪伴在亚斯安身边的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莫莉,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也是所有人鱼之中最出众的那个,不仅因为她那漂亮的容貌——深海人鱼,这种自诩血脉最纯的人鱼就没有几个长得丑的,她的鱼尾,是深海之中最罕有的红色,纯正的热烈的火红。 仅仅那一抹红,就能够让她成为所有深海生物眼中的焦点,更不用说,她的美貌也是占有优势的。 “莫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亚斯安这样说着,海王的话并不仅仅是安慰,还有另外一种潜含义,如果真的不行,那么,她们就只能够等待灭亡了。 不愿意依靠性别而获得优待,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到如今的位置的海王,竟然有这样的一天,这样期待自己的女儿能够依靠美色获得男性喜爱的这一天,这,就是对她打破陈规的惩罚吗? 紧握住象征着海王权力的权杖,亚斯安好像再次听到之前的那位海王是怎样诅咒她,对她破坏秩序的诅咒。 秩序,是的,秩序。 以秩序闻名的光明神殿之中的圣子,真的会同意她的无理请求吗? 多么可笑啊,曾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信仰光明神那个从不曾在深海之中展露威能的神明,坚定地信仰自己那从没有见过影子的海神,甚至因为信仰的不同,在最初接触的时候,两方就有过十分激烈的冲突。 流血和牺牲,最后弄明白海洋和6地的划分是怎样严苛的界限,这才有了妥协与和平。 现在,因为自身的困难,而主动求救于敌手,这种感觉…… 握住权杖的手几乎要弹出利甲,亚斯安的面容却愈平静,她一定要冷静,哪怕面对的是有可能的羞辱,但,对方既然肯来这一趟,那么,问题就一定能够获得解决。 哪怕,哪怕是从此沦为依附,但深海之中,她还是能够肯定,不会有多少人类能够踏足,她们,还可以是自由的,反正6地上,她们也不怎么去不是吗? 一遍遍安慰着自己,在写下请帖出邀请之前,她就已经反复想过了,而在之后,一次次压下所有反对声音的过程中,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 还是有些不甘心,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大变要在自己在任的时候生呢?哪怕缓一缓,容她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女儿呢? 不,她不能够这样逃避,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她不能够软弱,这是她必须要解决的。 不能给自己的孩子留下无法挽回的局面,让孩子的哭泣抱怨成为她的最后一眼。 所有的力量被收束在身体里,亚斯安的神情愈冷凝了,突然,她抬头,看向光路,在那末端,似乎有什么已经出现。 海面之上,光明神教的圣子已经出现,他一身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袍,从衣领到袖口,每一处都严整得没有丝毫缝隙,白玉一样的脸上,表情也是同样的严整。 “怎么了,殿下?” 站在圣子身边的圣殿大骑士卡玛蒙,即便是光明神教这种占据大6百万年信仰的庞大身家,如同这样的圣殿大骑士,也不过能够组成一支千人军队而已,从此可见圣殿大骑士这个身份的珍贵之处。 而这一位,卡玛蒙,他是如此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竟然已经能够走到这几乎是顶端的一步,简直是天赋惊人不足以形容的厉害。 而他的履历,也是光明至极。 不久前的一次突破正是一次防卫战,所有的同伴都牺牲了,而他,因为晋升实力而逃出生天,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这是怎样的运气与实力共存啊?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危难时刻,这样的战力被放置在圣子身边,不仅是为了圣子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对方的荣耀,给他一条更为顺畅的晋升道路。 如果说光明神教的圣子是必然要接替光明教皇之位的,那么,圣子身边的圣殿大骑士,最终也是能够获得执掌一方的职权,更有能力的,甚至能够成为圣殿骑士长,实权与荣耀,相辅相成。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这样一位…… 圣子的眼眸深处好像有一抹倒映着海面的蔚蓝划过漆黑,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圣殿大骑士,对自己刚才莫名的停顿并没有任何的解释。 闭眼睁眼之间,身体只是微微的一顿,此时此刻,他便已经知道了原主的记忆,还有那庞大的剧情。 而这样的剧情,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就是西幻版丧尸来袭之后的背叛与成就。 卡玛蒙担忧的神色并没有马上收回,还看着圣子,总感觉适才的刹那之间,圣子好像弱气了很多,再看好像毫无异样,已经踏上海面那光路一端的圣子,他不敢再乱想什么,而是领头跟上了对方。 在卡玛蒙的身后,还有两位骑士跟随,他们的等级实力都远远不如,若非这次深海人鱼诚意邀请,特意开辟了这样的一条光路,恐怕他们根本无法承受海中的压力,直接爆体而亡。 即便如此,真正踏上这一条狭窄的,几乎随时可以被斩断的道路,也让人有着莫名的紧张感,总像是走上了死亡之路一样,生死掌控在他人之手。 在他们踏上光路之后,光路就开始自动收缩,而收缩回来的那部分并没有化为虚无,而是直接加重了之前的密度,让那亮度逐渐提升,最后,在最末端的那条路,一片漆黑之中,几乎缩成一条长方形地毯的光路简直就是唯一的明灯,照亮了一片幽静深邃的海洋。 “欢迎您的到来,圣子殿下。”亚斯安率先问候,给出了一位王者很少有的谦和,她的眼神之中,一抹疑惑被藏得很好,这位圣子,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强,是隐藏得太好吗?还是,并非真身? 不,应该是真身。 看到对方彰显在外的项链坠,那枚象征着光明的空心圆环之内,隐约可见菏泽山川,神殿庙堂……那是代表圣子身份的圣环,据说是一件半神器。 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身携带的,若是并非持有者允许的人,恐怕会直接被其中蕴藏的庞大力量轰击成渣。 “海王亚斯安,很高兴能够见到您,感谢您为了深海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光明之下,那种污秽之物,必不能得到繁衍。” 圣子的应对还算得体,声音之中有着些许温和,让海王亚斯安很是松了一口气,很好,这种态度已经很好了。 不过,一抹苦笑浮现,那种东西,似乎根本不需要繁衍,他们只需要传染就可以了,如同人类深恶痛疾的疫病,只需要一场传染,周围的人都不能幸免。 而相较于6地上人类族群之间的距离,海洋就算再广袤,这一片同样的海水也是不能够隔绝的,为了保留下一片净土,她几乎耗尽了法力,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勉强拖延而已,如今,也唯有在此,在历代海王力量最浓重的欧苏伦,依靠着唯一的象征着海神的半神器海之眼的镇守,才能够维持眼前的纯净,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如果连号称能够净化一切不洁的光明神教都对那些邪恶生物毫无办法的话,那么,半神器的力量总有被消磨干净的那一天。 而且,亚斯安从来不想把深海人鱼变成只能困于方寸之地的种族,那么,更多的更广大更干净的空间,就是她们所需要的。 再一次明确了心中所求,亚斯安的脸上露出了稍微自然的笑容来,“是的,我相信您所说的。”说着,把圣子一行人请入了海王宫殿之中,那片光毯随着圣子的移动而移动,似乎为他们一行所代表的光明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166阅读网 。 正文 689 第689章 情况已经这般恶劣,磋商的底线已经无限降低,海王亚斯安甚至不奢求保全海洋,她知道6地上的情况也未必更好,只是6地上的种族更多,也更加能够坚持。 “深海人鱼不能在我这里成为挽歌。”亚斯安这样说着,这一句话脱口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是真的步入了死亡倒计时一样,衰败的气息弥漫,让周围的海水都跟着沉寂了。 圣子的眼帘低垂,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听到海王这种俯称臣的话,他也未曾动容,抬眼看来,目光之中依旧平静,只有平静,如同这宛若永恒不动的深海一样,那一双暗蓝如黑的眸中,似乎有微弱的光点暗藏,让人感觉到了一种隐而不的锐利逼人。 “莫莉,我最疼爱的女儿,人鱼公主,她将信奉光明神,从此遵从光明神教的教义,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够成为神教的圣女,便是跟在圣子身边,作为侍女也好。” 一旦决定,亚斯安就不是会故意拐弯抹角的人,迅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这样,最坏的结果之后,也能够保留一丝人鱼族的血脉,人鱼族是不介意兄弟姐妹通婚的种族,也是有着强大血脉,能够跟异族通婚而生下人鱼的存在。 当年,跟6地上开展,未尝不是因为那些贪婪的人类,贩卖人鱼之外还想要把人鱼当做牛羊一样圈养,让她们一代一代都成为供人类取乐的存在。 正是这一点,深深激怒了当时的海王,也让现在的海王亚斯安,对人类依旧毫无好感,即便是……即便是……目光落在这位圣子身上,他,真的可信吗? 反复拷问着心灵的疑问,每一次都要被自己肯定,而这种肯定带来的巨大痛苦,让亚斯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现实,让她也想要逃避的现实。 “圣女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会把这件事告知冕下,他会决定是否选拔莫莉公主为圣女,我这次来,是因为看到了您的诚意,愿意为人鱼族的未来提出自己的一点建议,希望海王能够慎重考虑。” 圣子说话的度并不快,在眨眼之间融合原主的记忆以及看到未来的剧情,对他来说本应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容易,但这一次有些意外,他进入的时间并不太好,而这个世界太庞大了。 原主的记忆之中关于语言的部分就有近百种,还不包括方言和变种,而对于一些历史啊国家啊政体啊民族啊之类的记忆,也占据了大部分的记忆内存,还不包括各个种族的信仰不同,以及诸神历史什么的东西,这让他的瞬间“阅读”变得艰难而低效。 为了不太过拖延时间,让如今稳压他一头的圣殿大骑士卡玛蒙察觉到异样,他几乎是囫囵吞枣把那些东西都压在了自己的脑子之中,这让还没有修炼精神力的他觉得头昏脑涨,目前还能够维持明面儿上的清醒理智,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这种时候不能够出任何的意外,否则,谁也不能够确定濒临绝望的海王会不会把光明神教的圣子当做某种筹码,用另外一种不太友好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 努力从原主的记忆之中提取着到访之前的那些记忆,圣子说话的语更慢了几分,他在争取更多的时间整合脑中的那些资料,让自己的话语更加完整而有条理。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对着摆出洗耳恭听姿势的海王亚斯安,圣子的唇角好像有一抹浅笑在凝结之中,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的感觉。 “您知道内6海吗?”见到海王点头之后,圣子就继续说,“拉斯索尔公国和维卡诺公国之间,迷雾森林和戈斯峡谷之间,有一片被称之为蔚蓝之眼的内6海,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是外人难以踏足的迷雾森林,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据我所知,那是一片空无人烟之地,如果人鱼族愿意暂时迁居到那里,暂时脱离逐渐蔓延的污秽,谋求安全之后再图清理深海,是否更好一些?” 这是苟且偷安的法子,也是让深海人鱼走入被控制内的法子,当离开能让他们无限度兴风作浪的无边大海,他们,也不过是天生的水系魔法师,会随着跟人类的交往而渐渐被同化,至少,从原主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信息告诉他,这些深海人鱼,并不是没有能力变化出能够使用的双腿,只不过,他们不屑于两脚状态而已。 高傲的种族,总会认为自身是最完美的,而其他异族,都是丑陋而扭曲的邪恶。 这个世界,有着最无垠的能够容纳数千巨龙展翅高飞如同军阵的天空,也有着最广袤的能够容纳近千个公国和五个帝国,十几个种族,亿亿人口的大地,还有着最辽阔的几乎能够与天空媲美的,容纳无数生物的大海,若论物种的丰富性多样性,在圣子所见过的西幻世界之中,这里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 它太大了,大到没有人知道它的边际,要知道这是一个能够出现法圣武圣的世界,各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杰出人才,能够飞天入地的人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法,都不能够让他们确定世界的边际,再以星球的形象来想象这个世界,反而有些狭隘了。 眼前有片刻的花,浮光掠影一般的记忆内存就好像是飞划过眼前的一个个图画,让他的精神有所不及,微微蹙起了眉头来,似乎表现出某种严肃的气氛。 亚斯安的手捏着一个水晶杯,能够折射出漂亮蓝色光线的杯子被她不自觉弹出的利甲刺破了,里面的酒液顺着缝隙流出来,渗入指甲缝隙之中,并没有马上飘散,殿堂之中的海水好像并不会流动一样,让一切维持着一种如同6地的重力感觉。 “我曾听说过,人类喜欢把人鱼养在鱼缸或者泳池之中。”亚斯安的声音很沉,像是海底深处出来的压抑着怒气的咆哮。 “我不否认会有那样的状况,但,是否选择,是您的问题,我只是提议,一个小小的包含着善意的意见,您应该知道,在对付污秽之上,我们有更好的毁灭的办法,但那种灾难性的后果,您应该会知道我为什么提议让你们迁居。” 在卡玛蒙都为亚斯安的态度而握住了剑柄的时候,圣子的反应却很平淡,他看向亚斯安,好像并没有现对方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语气依旧平静,有恃无恐的平静。 是的,他当然有,更好的毁灭性的办法,而那灾难性的后果,自从步入光明时代,就再也不曾见过了吧。 想想永眠的苏贝尔纳,那个因为信奉邪神,对光明神公然宣战的人类帝国都城所在,如今呢? 十级的光明禁咒,献祭了百位圣女,在牺牲了一个圣殿骑士团之后,当时的光明神教教皇安德用一半的寿命和一件半神器作为代价,一瞬之间,让苏贝尔纳,除了光明再无其他。 除了光明再无其他。 现在,苏贝尔纳的遗址之地还是不少冒险团有名的传说之地,在那里,能够捕获到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光之精,这种类似于元素精灵的存在对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具有着强烈的排斥性和攻击性,让那里一度成为生物的禁区,没有任何东西愿意踏足那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 能够把生物净化到除了光明再无其他的地步,那一片白,甚至一度有了“白域”之名。 而因为它那段精彩的传说,也被人们称为永眠之城,在那里,除了光明,再无其他。 没有声音,没有水,没有任何生物……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只有白色,只有光,能够让人把眼睛都看瞎的光芒让那里在夜晚之中也如同白昼…… 两千年过去,白域的名声还是那样响亮,它标榜着光明神教的伟大战绩,也让所有的人明白光芒并非都是无害而治愈的。 那样程度的净化,应该足以消灭污秽,只是,这种消灭之后未必就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了。 想到大海也可能变成另外一个苏贝尔纳,亚斯安的心头就是一紧,还不到这一步吧。 再看圣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头又送了一些,还好,光明神教没有马上采取过激手段,否则,便是除去了污秽,也不知道多少种族还能够繁衍生息。 “希望不要到那一步,我期待联军的作为。”亚斯安也只在这一刻,对人类联合其他种族组成的联军抱有期待。 “我也深深地期待着。”圣子这样说着,没有再继续自己的劝说,就好像他真的只是随意提议一下,简单的酒宴过后,也没有反对暂时歇息在深海的邀请,夸赞了莫莉公主在宴会上表演的人鱼之舞,称赞了那几乎能够深入灵魂的歌声,才在一片友好的气氛之中离开殿堂。 脚下的光毯随着进来,迅延展铺满整个地面,无视了想要说话的卡玛蒙,圣子的面容冰冷,“今天大家也都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是。”卡玛蒙拉直了唇线,压下了所有的怀疑和告诫,带着两名骑士去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166阅读网 。 正文 692 第692章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圣子一行就继续上路了,这一趟过来是用了传送阵的,下一个落脚点的洛伊城里就有传送阵。 说起来可笑,丧尸来袭的时候,度快的人通过传送阵走了,后面的人,如果稍微能够组织一下,也可以都通过传送阵离开的,即便慢一点儿,却还能够保证安全,哪怕耗费一些魔力水晶,简称魔晶的东西,还是能够达成小伤亡逃离的。 结果却恰恰相反,那里的传送阵并没有让更多的人逃生,大难临头,总能看出人生百态,有人在防守,为了更多的时间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有人在逃亡,为此不惜杀死挡在前路上的人,还有些人,抱着我要死你们也不能活的心理破坏了传送阵,连可能的救援也被破坏了。 连吃人的丧尸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些人,自己就干出来了,然后,困守死城,人心混乱,在紧闭的城门的内部现丧尸出现之后,便是注定必死了。 莫莉第一眼看到洛伊城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的,为了赶时间,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停留,她第一次离开海水,这么长时间走在太阳底下,只觉得脚疼身上也疼,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干裂的疼。 卡玛蒙再次对她表示了关心,然而莫莉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的圣子,只是接过了卡玛蒙递上来的水囊,并没有娇气地表示一定要停留。 在野外的每一次停留,都可能面临巨大的危险,这一点,她已经明白了。 若不是因为这一行人都自带净化病毒的功能,恐怕早就出现伤亡了。 大型的如人如兽,都能够提防,但那些被感染的蚊虫毒虫之类,却有些防不胜防。 卡玛蒙一路上都维持着斗气外放,薄薄的一层笼罩周身,保证任何蚊虫都不会接近他的皮肤,两位骑士就没有这么浓厚的斗气了,只能够用圣水预防,但这种预防有时间限制,即便是圣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对这一点,即便是崇尚信仰的圣殿骑士,也不会盲目相信圣水的无敌功效。 只有那些对神秘力量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才会真的以为这样的圣水能够消除百病。 圣子表示,圣水就是一种祛除负面效应的东西,而且还有时效性,也就是说在圣水管用的时间段内,这些负面效应会离你远去,但如果是特别顽固的负面效应,很可能只是暂时远离,并不会被彻底根除。 丧尸病毒本应该算是顽固负面效应的,但这些圣殿骑士信仰坚定,本身就有一定的净化体质,比一般人更容易克制丧尸病毒,相应的,如果碰到这种病毒,也比一般人更容易挽救。 “洛伊城,终于到了。” 高大的城门敞开着,斑斑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一些蚊虫之类的东西在附近飞舞,那些黑色的丧尸化的毒虫,墙角下,被血色浇过的地方,绿色的植物格外高状,依旧是清脆的绿,却已经是另外一种物种了,感染了丧尸病毒的植物。 这种植物都有共同的特点,嗜血吃肉,它们的内部与普通的植物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如同丧尸化的魔兽还会保有魔兽的天赋能力一样,它们也有着各自的特色,但,已经不一样了,那些血肉明明不是它们所必需的,如同很多肠穿肚烂的丧尸根本无法存留啃噬的血肉,但他们对血肉的追求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能够克制。 无法汲取营养,却营营追求,这种行为……大约只能够用病毒来解释吧。 这是目前光明神教得出的结论,圣子自己也是认同的。 他去过一个有丧尸的末世,也见过这种无理智的生物,只有彻底杀死,并不能够挽救。 那么…… 卡玛蒙外放斗气,把那些毒虫都杀死,路上他们遇到的,能够不太费力杀死的都被杀死了,其他的,看着感应到危险迅飞走的毒虫,它们的灵敏度似乎被丧尸病毒提高了。 走进城门,就能够看到那些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骨头,某些骨头周围还会留存一些腐烂的骨肉,那是之前路过这里的圣子一行净化后的丧尸尸骨。 对于光明神教的神职人员来说,这种净化还是很平常的,但对一般的人来说,丧尸不怕疼不畏惧,掉胳膊断腿都不怕,只要有一口好牙还是会过来啃一口,就算是指甲,抓一下也会让人感染,经过短暂的潜伏期之后就成为他们的同类。 这种繁殖方式比正常的繁衍还厉害,时间短见效快,不过一夜的时间,丧尸就好像遍地开花一样,已经有了让人类惊恐的数量了。 两个骑士走在前面,提防着可能跳出来的丧尸,这附近还是有不少丧尸兽留存的,他们不可能全部清理干净。 这个世界对精神力很宽容,圣子只修炼了几天而已,已经能够在周围进行精神力扫描了,提示两位骑士的时候就显得很自然。 “三点钟方向。” 可能被贵妇抱着的宠物狗,如今一身白毛已经看不清楚,张着的嘴中已经没有了舌头,唯有一口利齿,暴露着,猛地扑过来的时候,度很快,就像是投射过来的小炮弹。 骑士手中的长剑直接劈砍,如同劈到金属上的声音,随着反震,能够看到被削掉了半个脑袋的宠物狗还张着嘴,身上的腐肉被削让它更显凶性,一转身继续扑了过来,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 “它的力量变大了。”骑士这样说着,从单手握剑改为了双手,同时,覆盖在剑刃上的斗气更浓重了几分,几乎能够看到那抹墨蓝的微光。 水属性斗气净化还算犀利,面对这种情况,反而没有金属性斗气更锋利。 “用圣水,节省时间。”圣子微微皱眉,圣殿骑士的骑士准则有些高标,在劣势之中锻炼自己,不仅是战斗的技巧,还有精神上的抗压力。 “是。”骑士说着,度很快地洒出了圣水,丧尸狗哀嚎一声,能够看到一些雾气化的东西在它的周身显现,在圣水比重多的地方,雾气要更浓一些。 刚才还无所畏惧的丧尸狗总算有了退步,没有再继续攻击。 有了这一例,后面也都全用圣水开路,大大加快了他们的度。 传送阵的所在是丧尸最密集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传送阵被破坏,过来的时候,圣子是走的另外一座城,于这里只是路过,还并没有去看这里传送阵的情况。 如今看来,一个圣光净化之后,地上满是堆叠的尸骨,连烟尘似乎都有了丧尸的味道。 一个圣光罩包围着己方,看着那些烟尘沉淀下去,传送阵就在那些尸骨之下。 已经被破坏的传送阵并不能够被感受到具体的存在,从地面之上某些边角的刻痕判断,这些尸骨之下就是传送阵了。 能不能修复还要先移开尸骨看看。圣子看了一眼卡玛蒙,这种极度消耗斗气的事情,还是要找大骑士来做比较好。 卡玛蒙自觉地上前,他的手中是一柄宽剑,面对层层叠叠铺满地面的尸骨,他沉了气,举剑一挥,一剑,只有一剑,便把那些尸骨全都湮灭成灰。 这就是大骑士的实力了? 圣子观看着,和记忆中的高阶职业能力对比着,衡量这位卡玛蒙的力量到底在什么样的阶准上,高阶和高阶之间,也是有着差别的。 挥了挥手,圣子上前施展了一个类似于清风术的小魔法,把所有的灰尘卷走,露出地面上还算清晰的传送阵刻痕,人为被破坏的那一段也显露出来。 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取出了一些魔兽血和魔晶粉末来,融入魔晶粉末的魔兽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刻画,圣子再取出了一根笔,空心的笔好像是完全透明的一样,在阳光下有着熠熠光辉。 “圣光笔!”莫莉低声惊呼,在侧目中,用手掩住了嘴,一双眼却在笔上流连,光明神教总爱给他们用的东西加上“圣光”的前缀,这个名称也就随之普通了,但,圣光笔之所以赫赫有名到从不离开深海的人鱼公主都知道,则是因为它在刻画各种魔法阵上面的偌大名声。 乃至于深海之中,海王亚斯安刻画结界的时候也用了圣光笔,这种笔具有良好的吸纳性,能够尽量延长添加魔晶粉末的兽血固化时间。 圣子没有看她,专注地把圣光笔浸入盛放兽血的水晶瓶中,兽血像是被吸附一样,自动进入圣光笔的空腔之中,让本来透明的圣光笔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再次看了一眼传送阵,这种修复阵法的活儿,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集中了精神力,毫不迟疑地下笔,每一笔下去,都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这是精神力的刻痕,每一个魔法阵的形成,都需要精神力的作用,至于魔力,则是魔法阵启动的时候需要的,而传送阵是能够用各种属性魔力或者魔晶启动的,这种适配性也就决定了它的难度并不会太高。 只是空间属性的魔晶难寻,决定了传送阵并不能够达到普及,只在一些富裕的城市才能够有。 一刻钟后,微弱的白光一闪,传送阵修复成功,刚才还新鲜的兽血浸入了刻痕之中,变成了一种微弱的银色。 “好了。”圣子站起身,从容地踏入了传送阵中。 :166阅读网 。 正文 693 第693章 光明神教作为这个时代的前缀,有着能够跟各国联军分庭抗礼的实力,在各国联军之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的孩子,你去联军之中吧,让他们看到光明神的荣光。”教皇已经是一位很老的老人了,但他有着比一般老人看起来更加健壮的身体,白色的头微微卷曲,长长的胡子垂在胸前,慈眉善目的表情好像这世间最普通的老人,但他的身板停止,长袍之下包裹着的是一具拥有着最高战力的身躯。 “是的,我会遵从您的意愿,让神的光辉荣耀世间。” 刻意或者无意,恭敬垂下头行礼的圣子并未和教皇的目光直视,在他的精神力中,这个人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散着灼目的光辉,好像他身后的那尊神像,有着无与伦比的光芒,让人必须要在他的脚下臣服。 精神力护罩似乎都要有几分不稳,实在是太强大了。 圣子知道自己最大的缺陷在哪里,作为一个强大的光明神教的圣子,他的灵魂替换并不是毫无破绽,信仰之力,对光明神的信仰得到的反馈之力,在现在的他身上,只剩下表面上那样一层稀薄的用来伪装的了,其他的,都在灵魂变化的那一刻如水溶一般消失。 现在身上的这些也并非源自他本身,而是来自他一直挂在胸前的半神器圣环,作为光明神教的代表,这件圣环本身也是能够吸纳一部分信仰的,而表露在外的,跟光明神所给的反馈回来的信仰之力差不多。 若非如此,圣子根本不敢出现在教皇面前,任何时代,任何世界,夺舍都是一件危及生命的事情。 教皇的唇角好像露出了一丝笑容,又像是没有,他就像是古代的君王,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位你争我夺,他自己的心中却没有更多的偏向,比君王更为高尚的是,他占据的位置是正义是善良是播撒神的荣光,让世间如同天堂。 这种高尚的信仰,让他能够以一种公心,选择对神教展更为有利的那个。 当然,在此之前,信仰之力的浓厚程度已经卡下去了一大批人,剩下的这些,不管是否能够最终夺权,他们对光明神的信仰注定了他们背叛不起。 所以,教皇并没有注意圣子身上信仰之力的浓厚与否,如同有些人张扬,有些人内敛一样,能够收敛自身的信仰之力也是一种成熟的体现,不然,如同太阳一样时刻光热,恐怕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很好,我的孩子,我等着你的归来。” 教皇的这句话就好像许下了一个承诺。 圣子再次低头,行了一礼,退出了宫殿之中,看到外面等着的忐忑不安的人鱼公主莫莉,站在台阶上,对她说“圣女莫莉,从今日起,你要进入圣教所,在那里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圣女。” 信仰之力从来不能强迫,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曾经也算是当过光明神的圣子更清楚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那么对神来说,谁是自己的信徒谁不是,简直就像是黑夜之中的明灯一样清晰明白,根本无法伪装。 哪一日莫莉身上能够出现信仰之力,她这个圣女才算是名副其实,否则,只能在圣教所日复一日地重复歌颂神的荣光。 自从圣教所建立之日起,所有出来的人都会拥有信仰之力,这只是时间问题。 莫莉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枯燥,听到“圣女”这种乍一听好似跟“圣子”齐名的称号,心里头都是喜悦,她可还记得海王亚斯安是怎么说的,让自己做圣子侍女也可以的,如今,能够成为圣女,她高兴极了,脸上露出笑容来,一路过来的辛苦似乎都能忽略不计了。 真是单纯。 圣子没有再看她,侧目看向一旁的大骑士卡玛蒙,说“毒龙山脉那里出现了患病的红龙,那里的防线已经濒临崩溃,卡玛蒙,作为圣殿大骑士,你是否能够担下重任,我可以信任你吗?” 留在神教之内,跟在圣子身边,只能如同跟班保镖一样来去,并没有真正的实权,反而不如在地方上执掌一方。 “谨遵您的所指,我必将成为光明的利刃,铲除邪恶,带去光明。”还在失忆中,以为自己是卡玛蒙的卡莱多,如同标准的圣殿骑士一样,单膝点地,对圣子行了礼。 他的内心深处,有着追求权力的野望,并不甘心称臣俯。 “祝福你,希望得到你的好消息。” 用精神力模拟释放了一个微弱的光明术,微微的光亮随着掌心的倾覆在了卡莱多的额头上轻轻一触,一丝凉意好像让人的头脑更加清明。 卡莱多克制着自己躲避的,接受了这一点,却还是免不了微微皱眉,每次碰到类似的礼仪都会让他有种不适感,这种不适感让他本人倍感违和,我真的是卡玛蒙吗?圣殿骑士怎么会对这种礼仪感觉不习惯? 本能的排斥和周围人所告诉自己的一切对不上号,怀疑,一开始就存在,只是他没有更加有利的证明自己是谁的证据,也就只能暂时接受这个身份,包括身份带来的一切。 事情紧急,卡莱多当日就出去了毒龙山脉,那里的确有个危机,而且很难攻克,龙族本身就足够强大,红龙这种火属性巨龙,在毒龙山脉更有着远人类的优势,这一战,很难。 剧情中,这次战争几乎是溃败的,防线一点点内移,丧尸病毒的强大在另一个世界再次得到了证实。 它们太强了,而且还能够有二次进化,三次进化……谁也不知道这种进化的终点是什么,也许会成为另外的一个物种? 不知道多了一个圣殿大骑士,是否能够挽回这种败局,如果他的身上真的有所谓的主角光环配角光环的话。 圣子当日也离开了,带着另外一个圣殿大骑士洛蒙一同上路。 “哦,我亲爱的圣子,您终于能够记起我的存在了,我可真是荣幸。” 洛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外表一如光明神教的对外形象一样金光灿灿,而他最爱的也是这些金光,这是一个有着巨龙属性的圣殿大骑士,与他对某些亮闪闪的小爱好相匹配的就是这人风流不羁的各种表现。 若非这人是教皇分配到原主身边的,原主对这个一见面就调戏自己的中年大叔简直是深恶痛绝的状态,往常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亲爱的,有什么洛蒙能够为您效劳的吗?”洛蒙说着就要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吻手礼。 明明是很正常的礼仪,但是在他这里,分明就让人感觉到他可能把自己当做了一位女士。 这可真是糟糕的体验。 圣子微微皱眉,对原主为何不喜欢洛蒙有了一种同感。 “洛蒙,我需要你去负责深海人鱼的迁徙事宜,具体的,你跟海王亚斯安商量,这件事,你全权负责。” 圣子脱口而出,他本来是想要找一个保镖的,现在,还是让他的耳朵清净点儿吧。 “海王亚斯安可不是个无能的人,我代表您参与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让她对咱们加深防备,我想,您带我出来,是为了去联军那里吧,比起心思更为纯净的深海人鱼,那些各国联军,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洛蒙正经起来的时候,无论是实力还是大脑,都有着足够的让人信赖的基础。 圣子侧目,总算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剧情中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圣殿大骑士,自从原主升任圣子的位置之后,他就一直是留守在神教之中的那个,从没有什么露脸的活动,也没有相应的名声,明明是圣殿大骑士,却好像是无名小卒一样,也不知道,他追随的圣子在外死亡的消息传回之后,这人会作何反应。 从圣殿骑士起就跟随在圣子的身边,直到升为大骑士,却还不如后来者居上的卡玛蒙……他对圣子的忠诚还有多少呢?又能够信任几分呢? “亲爱的,你是终于看到我有多厉害了吗?”洛蒙嬉皮笑脸地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向上吹着额的样子还真有点儿魅力,只是因为他的话语,这个魅力被大打折扣。 “你说的很对,那么,你能做到什么,我希望你的能力能够让我侧目。”圣子这样说着,他对身边的人还是充满了防备,信仰之力,这个划分光明神教人员和其他人员的最根本的区别,是他最大的不能够暴露的弱点。 “当然,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洛蒙睁开那总是咪咪笑的眼睛,露出棕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圣子,话音中有着自己都没觉的激动。 圣子抿着唇,没有表任何意见,上了代表着圣子身份的四轮车,拥有着龙族血脉的变异马匹身上满是龙鳞,笼罩在它们身上的淡淡白光,让这些外表并不柔弱的马匹多了些圣洁之感,随着他们四蹄抬起,向前奔腾,车子渐渐升空,踏入了云霄之上。 骑着翼狮的洛蒙紧随而上,其他的骑士,排成两列,人手一匹的白色龙马,护在车驾左右,一队人过去的时候,如同一行搭建好的白色云桥,圣洁的光芒撒过所经之处,淋漓而下的圣水让下方的丧尸化物避之不及。 一些无力逃亡的种族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多了一点儿活命的机会。 :166阅读网 。 正文 694 第694章 洛比托帝国曾经是人类的第一大帝国,如今,也是联军的聚集地,如今的洛比托帝国只剩下三个大洲,分别居住着各族派过来的军队。 “乌斯环洲还是那样,那些矮人地精还是侏儒什么的,总是在争执一些无所谓的问题,基本上每天都有一场争斗生,那里的迪西主教已经头疼很久了。” “梅西约内洲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龙族跟精灵族的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再加上到处挑事的暗精灵,他们能够不打起来已经是因为顾全大局了。” “塔瓦诺洲的状况算是最好的,虽然人类各国之间互相都有矛盾,但面对这样的大局他们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但,亡灵法师和魔族的问题还是有些让人头疼。” 是啊,是应该头疼的。 一边听着当地的神职人员安东尼奥主教介绍着这里的情况,一边缓步走入安排好的神殿之中,圣子的表情很镇定,头脑之中却在疯狂运转,每一个洲的名字被提出来的时候,他都要迅从那些庞大的记忆之中汲取相关的部分,就好像是一个根据关键词联系前后文的题目,必须要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够分毫不错。 龙族和精灵族都算是高傲的种族,他们就算是有不合,也是因为某些审美方面的天然的三观不合,完全没有调和的可能,也不用别人调和,该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也不会不给力,关键是配合上的问题。 而配合不好,是联军所有地方都存在的问题。 相较之下,亡灵法师和魔族才是更大的问题,丧尸病毒对魔族的控制性少于其他种族,这就让魔族对此事很无所谓,当然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魔族真正意义上并不算是亚鲁维利安大6的原生物。 神族和魔族是相对的,这两个种族在诸神时代并没有一个跳出来找存在感,但在此之后,在光明时代到来之前的万法时代,这两个种族就成了时代的主流。 两个并不生存在亚鲁维利安大6的种族在亚鲁维利安大6生许多争执和战争,最终被亚鲁维利安大6的人赶走了他们。 神族已经消失于异时空不知道多少年,几乎没有再回来过,倒是魔族,因为跟亡灵法师的关系比较密切,亡灵法师们总是能够通过各种方式再次打开魔族存在的异时空,把对方带到这片大6上。 在圣子看来,神族和魔族都算是入侵的物种,在万法时代,恐怕也是大6最大的危机,也许就跟今天差不多的感觉,只是人类太过善忘。 “分开他们,这场危机,需要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团结合作,配合是他们先要学习的,学习并且适应。”圣子微微皱眉,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某一个种族单独能够应对的。 如同矮人他们,他们的实际战力不能说不好,但比起他们的战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铸造能力,更好的盔甲和武器,能够提供更大的帮助。 神殿之中,圣子没有走入内室,就在殿堂之上,做出了种种分派,虚空之中的地图上明确了各个大洲的形势,一路从空中过来,看到的各个地方的变化也被圣子一一标识出来。 听到这些安排的主要是神殿之中的神职人员和圣殿骑士,他们很多都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大局观更是谈不上的事情,听着这些,不明觉厉,肃容听完了之后,就下去按照吩咐一一做事,他们可能并不会计划太过好的战略战术,但执行能力却是无人能及的。 等他们离开之后,圣子才找了一些专业人士过来,被找过来的亡灵法师和巫妖们,神态都不算很好,尤其是巫妖们,几乎在要踏入神殿大门的时候就要打退堂鼓,无所不在的光明简直就是在对他们进行慢性谋杀。 若不是他们的脸几乎只剩了骨头,还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亡灵法师们的表情就很好懂了,那一副闻到恶臭的样子,恨不得把“嫌弃”两字写在脸上。 “大人们,我需要你们告诉我,目前肆虐在亚鲁维利安大6上的病毒到底是什么。”圣子的声音微微提高,似乎是要获得足够的关注。 “谁知道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亡灵法师们的回答几乎没什么区别,他们对灵魂的研究几乎代表着当世最顶尖最高级的水平,没有人比他们更有对灵魂的言权。 巫妖们的答案就更简单了“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物种,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目前还没有到它们的终极阶段。” “物种?”洛蒙听了好一会儿了,抓住了这个关键词,然后问,“它们是有理智能够沟通的?” “当然有理智,当然能够沟通,只不过不是和我们沟通而已。”巫妖的回答更明确,“兔子听不懂鱼的话,人不能和草对话,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说说你们的现。”圣子说。 最先回答的巫妖活动了一下胳膊,已经全是骨头架子的胳膊不经意从袖子中露出来的时候,总是有些渗人的,对比着他们的白手套,有一种异样的恐怖感。 巫妖们像是追求真理而无所畏惧的恐怖科学家,他们的形态并不是全都是骨头架子,有些巫妖会对自己做出一定的改装,让他们目前的身体对自己的实验更加有用,这让他们都有着常人难以接受的恐怖外表,以及难以理解的逻辑思维。 这些异于常类的表现让他们在万法时代留下了恶名,到了光明时代,因为光明神教对邪异的排斥,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目前留下的大约也只有眼前这些不足十人的巫妖了,算是稀有种族。 “我已经尝试过了,”站在前面的巫妖似乎有些洋洋得意,那种沙哑的嗓音之中都流露出一些高人一等的骄傲,“它对我的神经和作用,如果我的神经和还是我的话,那么它就会对我产生作用,然而没有。 于是我现了更有意思的情况,它会汲取更多的血肉,为了繁殖。而当繁殖到一定阶段之后,它们似乎有某种形式的聚拢,这时候就不能够继续了,否则我将无法保持理智,为此我不得不洗去那些血肉,在没有净化的情况下,它们还能够存活很长时间,甚至进入某种休眠状态,一旦碰到血肉就会潜伏进去,这可真是个奇妙的过程。” 巫妖的话语谈不上多么难懂,圣子听明白了,这些巫妖严格来说就是一群骨头架子,对于他们的种族来历,因为多是人形的关系,很多人都猜测他们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另外一个种族,也许只是抛弃了人类身份,为了某种研究目的而用某种巫术对自己做出了转变,才有了如今的形态。 世界容纳的力量多了,种族多了,便会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形态,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圣子见怪不怪地对巫妖的一些话微微点头,还是敬佩他们这种为了探究连自己都能下手的科学精神的。 “它们的聚拢会对你的理智产生伤害?”洛蒙问,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圣殿大骑士,至少之前那段留守经历,让他有时间阅读更多的藏书,在提升武力之余,知道更多的事情。 “是的。”巫妖矜持地点头,他的袍子挥动,露出来的手还有着人手的形状,但是胳膊上已经是金属骨骼的形态,那种冷冽的金属光泽只是看就知道他一定是块儿不好啃的骨头。 被放置在桌上的是一个棺材,透明的水晶材质是很多人都会乐意使用的,水晶是一种很好的隔绝材料,它能够隔绝大部分魔法的伤害,密封的情况下具有很好的保鲜效果。 “我还没有打开看,你们愿意跟我一起看一下吗?有了足够的血肉之后,这些家伙究竟能够繁衍成什么样子,给我一个怎样的惊喜。” 说着,巫妖就要打开这个水晶棺材。 洛蒙做出防备的样子,往圣子的身边移动了一步,这些巫妖,说到底未必会跟大家一条心,因为他们本身并不会被这种病毒所威胁,血肉和神经被感染了,没关系,洗掉就好了,他们连骨头都能够换掉,只要保存在匣子之中的心脏不会出现问题,他们就能够重生,所以,为了实验死一次又怕什么? 所有的人命比不上他们追求探寻的真理,他们对大6的感情,谁知道到底有多少。 若非这种病毒足够特殊,也不会让他们主动请缨加入进来,他们需要的某些材料只有联军才能够给与。 圣子垂下眼帘,捏住了圣环,这个半神器总还是能够让人心安几分,即便如今的圣子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使用圣环的力量,信仰之力啊,那可是光明神的门禁卡,没有它,神教之中就是步步难行。 然而,信仰,是绝对不能够轻易交付出去的力量,就算他有心也是无力,因为从心底里他并不信仰任何一位神灵的力量,如果一定要信,带着他穿越的系统才是值得信的那个吧。 巫妖是一种我行我素的疯子,他出了一种古怪狰狞的笑声,硬是在光明灿烂的神殿蒙上了些许阴影,手上一用力,一丝好像被撬开了瓶盖的声音出,水晶棺材的盖子平行移开…… :166阅读网 。 正文 695 第695章 本应该是透明材质的水晶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处理,从外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此刻盖子打开,一股宛若腐烂血液的味道扑鼻而来,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站在原地未动的圣子便直接看到了棺材之中的情景。 一片血肉堆积物之中能够看到一个清楚的人形,不同于周围血肉的腐臭,这个人身上倒是干净得很,能够看到破烂的沾染了血污的衣服遮盖之下那具肌肤白皙的身体。 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说不上特别,但却能让看到的人在第一眼就感觉到一种美,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珠的美,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同一时间散出来,强大到让几个亡灵法师忍不住再次后退。 “他是魔鬼。” 那种几乎雷同的魅惑能力,让法师们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男性,并没有强壮到肌肉虬结,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他的破烂衣服似乎不是那么合身,明明应该是战士的盔甲,却显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宽松。 他的皮肤之上没有粗糙暗黄,也没有伤疤,仿佛连毛孔都不存在的完美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他闭着眼睛,五官俊美得如同神祗,只是看着他就好像能够感受到一种张力,让人忍不住用敬仰的目光看他的魅力。 “真是、太、完美了。”巫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都准备好面对一个怪物,或者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但这样正常的体态和完美的模样…… “我放他进去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脸上还有着伤疤,现在,他就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这么白皙的肌肤可真像是养尊处优的贵族,我能感觉到他的强大,如果他真的足够智慧,那么,他可真是完美的造物。” 巫妖的实验并不具备人性,他们是连自己都能够动刀子的存在,对别人就更加无所谓怜悯,用活人做实验品,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这种邪恶的种族,光明神教对它的厌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圣子看着这个人,这个,大约还能称作是人的人形生物,“它是什么?”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喂,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把手。” 巫妖从自己的宽大的斗篷之中拿出一件又一件的工具,另外的几个跃跃欲试的巫妖也被他叫了过来,他们围在一起,手中拿着各种金属工具,代表眼睛所在的蓝色光芒闪烁着,像是要在一起聚餐的饕餮们。 亡灵法师们这时候也来了兴趣,并没有因这种诡异的状况而退却,他们跟巫妖们的联系比常人所知的更多,彼此之间的合作都还算熟悉,对各自擅长的领域还是有些了解的。 两方人几乎没有说话地开始了各自的工作,棺材之中的男人依旧闭目平躺,好像是在沉睡之中,对于周围生的事情并不知晓,而那些人,并不会因此对他手下留情。 利刃划破皮肤,“这种手感,他的皮肤硬度增强了,我确定之前的记录中,他并不是这样的强度。” 相较于大部分人的粗糙,巫妖的实验数据是最为严禁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记录方法,说话的巫妖翻开了一个记事本一样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记,同时问其他巫妖一些数据,再跟记事本上的数据进行对照。 亡灵法师们也忙碌起来,他们在验证灵魂,“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微弱的类似灵魂的波动,之前不是没有灵魂的吗?” 每一个生物的灵魂对他们来说都是神奇的世界,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只会操纵骷髅架子,甘愿成为魔族走狗的人类叛徒,但在他们自己眼中,他们所探索的世界是更为神秘的世界,能够让世界天翻地覆的真理。 “这是他的肉,不,这种……” 没有了血液的流动,肉的内里是淡淡的粉红色,看不到神经的存在,骨头还有,黑色的,好像是中了剧毒一样的颜色,其中,没有如同活人一样的骨髓。 心脏不会跳动,内脏,不,没有内脏,一团团肉块儿以一种填鸭的方式拼合在一起,彼此之间并没有更多的区别。 “洛蒙,你看着他们,我只需要知道结果。” 看着这群科学狂人把一个人形生物生生解剖的过程算不得好受,圣子只看了一部分,就离开了,有这个时间,他还是赶紧去修炼比较好,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觉得死亡如影随形。 洛蒙略有不适地捏了捏鼻子,说“真不知道这群家伙的嗅觉还好吗,我觉得我已经闻不到任何之外的味道了,殿下,真的不能直接来一个圣光净化吗?” “你可以用圣水给自己的鼻子净化一下。”圣子这样说着,快步离开,没有理会洛蒙的耍宝,他知道圣殿大骑士会尽忠职守的。 三天后,在大6最权威的业余医学研究团体的合作之下,这种丧尸病毒去掉了病毒的名字,有了自己的名称“游虫”。 “您不会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现,这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话多的那位巫妖成为来汇报的代表,他依旧是那件好像脏兮兮的皮斗篷,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好像还能够从他身上闻到那股浓烈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混合味道。 “它们是群居的,却因为居住地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特色,对于外界的适应能力是最为出众的,并且有着自己的分配方式……” 因为有时间加阵这种很不科学的魔法阵的存在,很多需要天长日久才能够得出的结论,只需要几天就能够得到一个相对确切的答案,毕竟任何的实验条件都是非常严谨的,而外界,则可能有更多的无法预料的变化,这就让他们的结论只是一种相对论。 不过这种相对论已经足够了,在巫妖长篇累牍的叙述之中,圣子知道了这种虫子的特性,在它们是幼虫的时期,它们最大的活动就是吞噬,吞噬外界的血肉,从中提取它们需要的元素逐渐改装自己的居住地,每接触到一种新的东西,它们都能够迅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来“改建新家”。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繁衍就好像是食欲一样,它们的集体观念非常强烈,一只幼虫是肉眼都看不见的存在,当这个数量上升到千万的时候,才能够看到米粒大小的存在,而它们一旦沾染上“居住地”就不会轻易离开,只会被更强的吞噬。 就在这种不断进食不断自我繁衍不断互相残杀的过程之中,它们会逐渐成长进化,而进化之后的表现则是不同的,这取决于它们的“居住地”不同而不同。 丧尸最后进化能够无限类似于人类,就好像那天水晶棺材之中的那个人类一样,丧尸兽的进化结果,如果中间不被其他更为强大的游虫聚集体吞噬的话,它就会成为最完美的兽……其他以此类推。 “而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进化和学习能力。”巫妖特意指出了这一点,伴随着他古怪的笑声,“没有什么能够幸免,没有……” 可能免疫的魔族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巫妖也能,无论是怎样的魔法攻击,只要还留下一只幼虫,它就能够在一夜之间变成无数,这种繁衍生息的能力比人类可要强多了。 “除了光明神教的圣光净化,没有什么是它们的天敌。” 每一个都能变成千百个,伴随着成长的进化也会让它们快掌握魔法和斗气,就好像它们能够迅掌握“居住地”的天赋技能一样,当它们把“居住地”改成了完美的样子,如同那水晶棺材之中的男子一样,从头到脚都能够看出的完美之后,它们就拥有了一种类似灵魂的波动,高度的服从和等级制度,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样机制又怎样作用,但却能够让那个身体只出一个声音。 团队的领代表着整个团队,就是这样的存在。 “高效、有序、强大……它们是完美的造物,是另外一个全新的物种。”巫妖笑得得意,这样的宣告就好像是已经掌握了真理。 笑声中,圣子听出了满满的恶意,这些巫妖们对光明神教的态度是从来不掩饰的仇视,但他们不会报复,相较于大多数感情用事的生物,他们的毫无人性在这里就显得有几分可爱了,如同此时能够成为联军之中的一员一样。 “所以,你是希望看到所有的种族,包括巫妖,都败给一种虫子吗?所以,以后你的实验材料就只有这种虫子集合体了?” 不紧不慢的话语打断了巫妖嘲讽的大笑,猛然停住的笑声像是一个被憋下去的嗝声,古怪的尾音之后,巫妖两肩明显垂下来,头也低下来,干巴巴地用那难听的嗓音说“你说的对,它们是最大的敌人,我们当然知道,会找出消灭办法的,除了圣光净化之外,你们也只有圣光净化了。” 一旁的洛蒙脸上露出笑来,他必须要克制着自己想要嘲讽对方的冲动,这种好像灭世大反派在洋洋得意的时候低头认错的感觉,哈哈,这群傻x。 “很好,我很期待,你们在圣光净化之外的克制这种游虫的办法。”圣子目送巫妖怒气冲冲地离开,这种只会放放狠话的反派其实真的很可爱。 :166阅读网 。 正文 696 第 696 章 “滚开,你们这帮蠢货,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神殿之外的咆哮传来的时候,圣子正在阅读神殿之中保存的典籍,作为统治这个时代的光明神教,对于各族的研究都体现在这些典籍之上,抛去那些自动美化光明神教的用语,就能够看到一段段黑暗的历史,看到各个种族的衰退。 诸神时代,万法时代,光明时代……仅仅从这些名字上似乎看不出什么不妥当的,每一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灿烂的主打文化,但在下一个时代,这些又将成为落后被抛弃的。 诸神时代最为著名的就是神裔,经常会在人间显圣的各种神灵,在人间留下他们的后裔子孙,这些人天生就有着神明的种种伟力,都会成长为人间的统领,小到一家一族,大到一国一帝,在他们的统领之下,信仰遍及各地,不存在无信仰的人。 当他们信仰的神灵之间生战争,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场战争终会波及到全部的种族,整个大6,没有能够幸免的。 不少种族因为神灵的陨落而分裂衰败,矮人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神裔家族不少也因为神灵的陨落而灭亡,后来的神裔在万法时代又经历了一次打压,那是一个魔法师和剑士的时代,各种各样的魔法充斥着整片大6各个种族的联系之间,魔法塔对抗魔族的时候简直就是战争堡垒,其中的辉煌壮观,在光明神教的典籍之中也能够留下一个“灿若圣光”的说法。 继而就是光明时代,再度显圣的光明神据说是在诸神时代末期受伤沉睡,直到光明时代初期再次苏醒,为他的信徒播撒了圣光,让他的信徒拥有了战胜一切邪魅的勇气和力量。 越来越多的无信者,他信者成为了光明神教的信徒,无论是为了力量还是为了生存,打破了魔法师一家独大的场面,也让剑士不得不退避出一片空间,给了神教足够的成长空间,直到如今。 淡定地翻开一页纸张,淡金色的纸张是用了特殊方法制成的,连同上面书写的文字都能够千万年清晰如新,每每翻动的时候仿佛还能够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 “殿下,联军统领费准请求您出面处理巫妖们的实验。”一个骑士走进来请示。 圣子抬头,淡漠的目光好像直接看到了神殿之外那故意闹出来给自己看的乱子,“知道了。” 在书页之中夹上一片白羽,圣子放下书,起身往外走,自然垂落的素色长袍之上连一丝褶皱也无,根本不像是静坐了许久的样子,这是人鱼族最新送过来的布料制成的,算作是合作的谢礼。 海王亚斯安一行已经搬迁到内6海,那地方还算大,当然对于深海人鱼来说有些憋屈,不过他们移走之后,再清理深海就方便了许多,起码不会投鼠忌器,随便什么魔法禁咒都能够往海里扔了,简直像是一个天然的实验基地。 阳光能够通过神殿上方的彩画投注进殿内,一片光明之中,已经被引领入大厅的一行人泾渭分明地站在左右两边,脚下彩画的倒影是个巨大的圆形,在正中的地上,能够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浮世图。 祈求着救赎的人们跪在光明神的面前,有人打滚哀嚎,有人痛苦诉说,还有些人已经不住地俯磕头,无论老人还是青年,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浮华乱世之中的种种景象,如同光明正在照耀黑暗,充满着混乱与宁静的矛盾。 联军统领费准是个大胡子,他有着一双棕色的眼眸,微微的浅色让他的目光经常显得冷冽冻人,如同笼罩着一层寒冰,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刺的人浑身一冷。 身穿着盔甲的他格外严肃,站立的时候,手都会放在剑柄上,他是个十级的大剑士,这个源自万法时代的剑士体系,到如今还在延用之中,细化了斗气的各个等级。 十级大剑士,基本等同于圣殿大骑士的级别,这让他在联军之中的地位稳固,很多时候,头脑并不能完全等同于实力,足够护航的武力总会占据很大的一分,尤其是在军中。 “尊敬的殿下。”费准的礼仪非常标准,举动之间充斥着军人的干练,他是从平民一步步走到大剑士位置的,这样的人吃过的苦并不会比任何人少,他更能够为平民说话,一如今日。 “请您停止巫妖们毫无人性的实验,他们秘密捕捉佣兵团的成员进行人体试验,这种行为,令人指。”费准的申诉并没有任何的过激言辞,声音平静得似乎都是在一个调上。 “秘密捕捉?”圣子看向巫妖的方向,就知道这群家伙不会干什么好事,但是坏到连“秘密”都密不起来,这也真是够无能的反派了。 “什么叫做秘密捕捉,我们都是采取自愿的。”巫妖之中,最爱说话的那个跳出来,站在了浮世图的正中,踩在了代表光明神的人像头上,跳着脚说,“那些人伤重不治,是要死了的,我们只是说服他们为了伟大的实验贡献一份力量,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契约神在上,你有什么理由说不对?” 在光明神的地盘之上呼唤契约□□字,这群巫妖,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听到他们反驳还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圣子听到这里就知道问题只怕不会容易解决。 “‘任何契约都要留有痕迹’,如果存在契约,请你拿出来,无论是书面的或者口头的,经过契约神鉴证的,如果有,我不会再说什么。”费准的音调几乎平铺直叙,表情也没任何的变化,大胡子微动的时候才能知道他的嘴唇在动。 “又不是神圣契约,哪那么多见证?”巫妖们很没有底气地抗辩。 知道巫妖们是怎么签订契约的吗?通常的情形都是这样的 “契约神在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帮助我做实验,实验之后的好处,如果你还在,自然会得到,如果你不在,我会得到,就这样……” 躺在床上昏迷或者生死不知的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契约成立。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被实验的人表示反对“我不……” 巫妖这个时候都会跟耳聋没听到一样,高兴地说“难得碰到这么支持我试验的人,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好的,你不用担心,你必将被我铭记。” 说着就会拿出他们常用的实验记事本,一点点记录对方的任何数据,这种时候,无论对方说什么,只要反抗的动作不大,他们就能够装作没听见。 呵呵,单方面的霸王契约,所有的人都知道巫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只会听到自己愿意听到的,尤其是在签订契约的时候。 这个濒临灭族的种族之所以濒临灭族,真的不是毫无道理的。 曾经有一句格言叫做“永远无法对巫妖说不”,就是从这种无奈情形之中演变出来的。 “所以,永远无法对巫妖说不。”费准的语气稍稍有了点儿变化微弱的嘲讽之意并不十分明显,却也无法让人忽视。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同意了。”巫妖们咬死不认罪名,他们并不傻,知道强弱对比如何,不会莽撞地准备鱼死网破,他们没有那样的实力,当实力不如人的时候,他们都会安分很多。 能够一定程度上遵循强者的规则,也是这些巫妖们能够活到现在的保证,硬碰硬的那些,早都死光了。 “人都被你们折腾死了,自然不可能说不同意。”跟随费准进来的人反驳着。 因为有亡灵法师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很注重人死为大的,他们不愿意任何的东西去打搅死人的安宁,在这种情况下,亡灵法师的魔法,以及巫妖的实验,几乎是不分上下的厌恶。 巫妖们不甘示弱,死不认账,两方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圣子抬手,释放了一道普通的圣光术,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两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种能够当做镇痛术使用的圣光术在制怒方面也有着奇效。 “大敌当前,并不是吵闹的时候。” 最怕的就是这种公案,没有任何的证据,说哪一方对都会大失人心,巫妖们的实验自然有残忍的地方,但这些实验的数据却正是现在所需要的,他们的实验结果有可能就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 联军这边儿也不能够无视,他们会是真正的执行人,而且人数众多,如果失了他们的心,显然不划算。 “已经生的事情,如果有证据,那么,巫妖们将承担责任,未来的事情,我不会允许巫妖用活人进行非法实验,除非有神圣契约作证双方自愿。” 有些实验,总是要进行实验的,如同任何一种新药上市之前,也都要进行人体试验一样,圣子留了一个活口,没有把这一点限定死。 看到并未表露不满情绪的费准,圣子说“巫妖们的实验已经证实了这种游虫的某些特征,目前正在实验的部分是如何彻底杀死它们,用圣光净化之外的方法,在这一点上,我很期待他们的实验成果,那必将挽救无数的人。” 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换取更多人的生机,这样的选择题,大部分人都会做,费准微微点头,他表示认可,作为军人,很多时候更能够面对生死,如果不是这次当事者是认识的人,恐怕他根本不会开这个口,有了圣子的约束,巫妖们能够克制一些,他们就达成目的了。 这件事在闹出来之前,设想出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有人红着眼睛看着巫妖的方向,尤其是那个洋洋得意摇头晃脑的巫妖,最终却没有再抗辩,跟着费准一同离开了。 。 正文 697 第 697 章 巫妖的实验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不仅如此,因为对实验物品的保管不善,在联军的营地内部,他们先面对了游虫聚合体的真正战力是怎样的,那个曾经被刮骨割肉的男性离开了水晶棺材之后,展现了自己的强大能力。 当天晚上,整个营地被灭掉了一半,被他一个人灭掉了一半。 圣子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并不是固定在某一个神殿之中停留,他的职责需要把三个大洲的联军都走一遍,事情生的时候,他正在梅西约内洲,跟龙族合适了一下转变为丧尸龙的具体数量有多少。 回到塔瓦诺洲,看到联军营地损毁一半的情景的时候,看到那些帐篷上还有袅袅余烟的时候,“这是生了什么?” “还不是那些巫妖,他们的实验出问题了。” “早就说了,不要让这些巫妖在这里,他们都是些毫无人性的东西。” “杀了那些巫妖!” “还有那些亡灵法师,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矛盾在尸骨的映衬之下显得那样鲜明,呜咽的哭声并不多,联军之中大部分都是男性,他们悲痛起来也很少能够放声大哭,倒是一些佣兵团之中的女性,哭过之后,包围了联军统领费准。 “这件事,必须要一个交代,难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巫妖的实验品吗?” 这样的危机,谁也不想再生,于本应该最安全的联军团队之内,在权力争斗之外,夜色之中,丢失了性命,有些甚至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丧尸,有些被逼着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战友和伙伴,这种感觉,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觉得习惯和无所谓。 “巫妖的实验是圣子支持的,我们说了有什么用?”费准身后的青年愤愤说着,“你们有什么就去找圣子说。” 愤怒不自觉转移了方向,圣子就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兴师问罪的时候回来了,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从马车之中走出来,看到现场的一切,陪伴在圣子身边的洛蒙主动站出来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需要被问责的巫妖还在实验室中,他们把实验品捉回去之后就对眼前的这些不管不问了,似乎对别人是否要杀死他们无动于衷,这种冷漠的存在,好像天生就少一些恐惧和害怕,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恐惧和害怕。 是啊,他们会把自己的“要害”藏在异时空之中,除非能够准确找到那个被他们关联着的异时空,否则就无法真正杀死他们,无论死掉多少次都可以活过来的生物,若非有着一定的限制,简直就是无敌。 所以,真正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太困难了,若不是繁衍同样很困难,恐怕他们的种族数量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大家都冷静一下,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涉事的巫妖我们会关押起来,等待之后的调查和处理。” 洛蒙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官方套话,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代言人,这样的话语显得有些单薄,但足够平静的情绪和他亲和力满点的外表,还是让他取得了一定的信赖。 “圣子真的会处理那些巫妖吗?仅仅是关押,然后让他们继续进行那些实验?” 不了解巫妖的人们总是对这个种族存在种种误解,一如很多愚昧地区的人对魔法师的恐怖想象,他们会以为魔法师就是一些会捉了小孩儿吃肉喝血的古怪生物,有着丑陋的外表和乖张的性格,一言不合就会做出剥皮填草之类的事情。 “是啊,圣子之前就是有意包庇巫妖,否则的话,为什么允许巫妖拿活人做实验?” “只有那些大人物的性命才是性命吗?我们的生命就那么无所谓吗?” “谁知道那种游虫是不是光明神教放出来的,就怕我们的信仰不够纯粹。” “对啊,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群情激愤,之前还有一些收拾残局的人,这会儿也都聚拢起来了,随着一些人的喊声,他们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一种义愤之情。 “冷静!” 洛蒙高声,属于大骑士的斗气散出来,一种威压形成,对面,另外一股威压也被释放出来,是费准。 视线相对,洛蒙微微挑眉,好像看到了这个人要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意思何在,这是各国对光明神教的反抗? 光明时代,当一个教派冠上时代的名号之后,在这片光明之下的阴影必然也是巨大的,随时能够反扑的。 素白的手从车子之中露出来,圣子推开了车门,一步步走了出来,阳光之下,一片白色如云浮出,缓慢而安静,空气中那种紧张的气氛,好像都被冲淡了一些,无形的气场逐渐释放扩大。 离得最近的洛蒙迅收回了自己的斗气,身上的那层微光还未曾完全收敛,视线看向对面的费准,这种时候,如果他还不知收敛,那么,圣子作为名义上的最高统领,是能够做出一些处置的。 费准并不是蠢人,他的度几乎能够与洛蒙同步,两种斗气威压的消失让许多人都能够喘一口气了,高级对低级的压制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精神上的舒缓像是再次见到了阳光一样,不少人轻轻松了一口气,一时间都忘了刚才在说什么。 “这件事我会处理。”圣子这么说了一句,他不能够做更多的保证,这简直是他到过的最狼狈的一个世界,情况危急,而自身的能力甚至还不如原主,抓紧所有的时间修炼的精神力,到现在也不能够形成完全压制两个大骑士的精神力场,这简直是…… 唯一能够狐假虎威的神教也是岌岌可危,信仰之力,就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窗户纸,连同他目前能够使用的圣光净化,威力都弱了一些,只是不太明显,他出手少,还没有被人现。 “还是不能杀死那些巫妖吗?”费准开口,略显几分无礼,声音却没有多少起伏。 比起周围那些隐含着愤怒目光的人,他的目光更为平静,甚至透着些冷淡漠然。 “我需要知道具体的经过之后在下决断,昨天生的事情,是因为巫妖故意放出了实验品,还是有心人士放出了实验品制造矛盾,你能够确定吗?或者,我能够相信你即将交给我的结果吗?费准。” 圣子的话语之中提出了另外的一种可能,习惯了阴谋论的说法,随时都能够找出一些别的点引关注,但,他忽略了费准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将军才不会那样!” 费准身边的青年第一个反驳,随后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声音渐渐汇聚,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本来因为圣子的话心中有些疑惑的人,随着这句反驳,也什么都不想,跟着反驳起来了。 眼看着,又要形成第二次声潮的时候,洛蒙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蠢人,问题在这里吗?除了你们的将军,就没有别人了吗?这里那么多人,谁知道谁的心中在想什么?费准将军,作为一位将军,你更应该知道,某些内奸能够做到的比外敌更多。——管好你的手下,找出可信任的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确定背后并没有其他人作祟,拿出足够的证据,审判之后,罪魁祸就能够得到应有的处置。” 洛蒙的声音抑扬顿挫,很多人都被他的笑声所震,再听这一番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时间都息了声。 “神爱世人,光明神从不会诬陷任何一个人,同样也不能够看着罪人逃脱制裁。” 见到洛蒙基本镇住了场面,圣子马上开始了为自己的话语做补救,“费准将军,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够展现自己的英明。” 费准沉默了一下,目光从几乎成了废墟的营地上一晃而过,再次直视过来的眸中似乎有了一些微微显露的锐利,“我会去调查,希望你能够正视调查的结果。” 圣子微微点头,很好,他还知道厉害,没有现在跟神教闹翻的意思,背靠大树,这种时候还是能够让人喘一口气的。 “另外,我希望殿下能够净化一下这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残存的游虫,那种东西,如果再次潜伏,也许这样的乱子还会重演。” 费准的要求合情合理,但圣子的目光微微凝滞,这样大规模的圣光净化,对于原主来说,可能只是有点儿困难,考验自己的能力,但对目前的他来说,任务可谓艰巨。 是他现了什么,还是无意的? 第一时间圣子就想到了这里,他抬眸看向费准,无法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任何的东西,周围的人好像都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不少的目光看了过来。 圣子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脚步再次前进,往神殿走去。 “把安东尼奥主教找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一些准备。”低声地跟洛蒙说了一句,看到他微微点头,侧目看向扭头看过来的费准,圣子的表情平静,好像他吩咐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166阅读网 。 正文 698 第698章 “殿下。” 安东尼奥主教来得很快,他本来就是在神殿之中居住的,只是某些时候也会到外面去进行一些净化工作,现在整个世界的重担好像都压在了光明神教身上,唯有他们的圣光净化还能够有比较明显的克制作用。 “我要做一场大型的圣光净化,把外面所有的地方都包含在内,需要一些法阵进行辅助,这部分的刻画工作由你带人去做。”圣子从容不迫地吩咐着。 安东尼奥主教有些迟疑地应了下来,大型,多大? 圣子给出了一些材料,并且划定了范围,当看到这个净化竟然包含整整一个大洲的时候,安东尼奥主教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殿下,这个范围是否太大。” 圣光净化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法术,中级的神职人员就能够使用,有些信仰之力浓厚的,初级就能够使用这样的法术,它的效果就是净化,而这种圣光净化对丧尸病毒,哦,也就是游虫的效果其实并没有很多人想的那么显著。 要达到一个净化术释放出去,对方立刻化为尸骨的程度,这种圣光净化则是高级神职人员才能够做到的。 他们之前并不明白原因,只当是信仰之力的强弱不同,但巫妖的研究成果公布出来之后,就不难理解了,游虫是一种生物,这种生物从自身的生存角度考虑,谈不上邪恶,并不在圣光驱逐的范围内,而圣光净化之所以能够产生相对来说好像立竿见影的效果,则是因为这种净化的威力太过霸道,霸道到不能够允许一些微弱的生命存活。 想想永眠之城,就能够理解圣光某些方面的强势霸道。 “一直以来,在联军之中,光明神教并没有取得足够的话语权,这是一种失误。”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宣扬的纯善所欺骗,光明神教明明是统治这个时代的庞大势力,但它自身主教层次的很多人都有些“软弱可欺”,如同这次危机,处理最大的是光明神教,无论是组织人手还是支援物资,甚至还有身先士卒,但最后,获利的那些帝国种族,没有几个愿意听光明神教的,还总觉得对方的指手画脚有些多余。 原因便是光明神教有出众的神职人员,也有圣殿骑士长率领的各个骑士团,但,他们本身并没有多么出色的领军人物,对战抗击方面可以算是弱项。 这一点,也能够从永眠之城看出来,如果有一个出色的将领,凭借着圣殿骑士团那样水平的团队,什么样的战争不能够拿下一个城市,偏偏要伤筋动骨,连教皇都有所损伤才弄出一个永眠之城。 震慑固然震慑了,但震慑之外的事情也足够让人深思。 军事才能的匮乏,让光明神教就好像是瘫痪了的巨人,行动之间总是各种臃肿不堪。 连原主那样的高级人才都能够沦落到去前线解救民众,固然也是刷声望的好方法,但何尝不是匮乏战略方针的无奈做法。 “对不起,是我的错。”安东尼奥主教脸上有些愧色,目光之中却有些不解,足够的话语权,要怎样的话语权。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明。”光明神教的典籍之中很多都描述了类似的话,圣子说起来,却是另有一番感触,并不是因为世界需要光明,而是因为神说要有,便有了。 如同此时,应该由他们来选择要不要净化,要净化哪里,净化多大的范围,而不是对方说你们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 主人与工具的区别,就在于其中的主动性。 “我决定要净化塔瓦诺,并且整合这里的联军,把其他两个洲的联军一并迁移到这里,既然是联军,彼此之间的配合不能等到临战的时候再进行,需要提前适应不同的作战方式,找出能够更好配合的分配方法,”说到这里,圣子顿了一下,看向洛蒙,“洛蒙,你的眼光很好,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做到,未来的联军统领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若有所思的洛蒙听到这里,眼中已经有了野心,有着圣殿大骑士的实力,谁又能够甘愿只当一个小跟班。 “是,我会做到的。” 单膝跪地,洛蒙行了一礼,态度极为郑重。 安东尼奥主教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了,关系到光明神教的威名,绝对不是小事,传播神的荣光,对他们来说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谨遵您的命令,我会带着人去做好的。”安东尼奥主教也行了一礼,表示自己会跟其他神殿的人协同,按照圣子给出的范围去准备这样一个大型的圣光净化。 看着人都下去忙碌准备了,圣子悄悄松了一口气,浑水摸鱼,滥竽充数,把所有的主教都聚集在一起,质量不够数量凑,说不定这个圣光净化真的能够完成,法阵的加成作用总还是可以计算在内的。 当天夜里,各处的法阵刻画完毕,安东尼奥等几位主教在指定的地点守候着,同一个时间,当最中心的神殿亮起一道冲天的光芒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站在法阵的指定位置上释放圣光净化。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大部分冲上了天空,小部分如同涓涓细流,沿着法阵的痕迹流淌,隐含着时空奥妙的法阵被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如果有人从夜空之中俯视,能够看到那绽放的光芒好像一朵朵盛放的花朵,渐渐浮现。 星月之光暗淡,地面之上,几乎成为了另外的一个白昼,神殿的尖顶之上,最为粗大的光柱向外扩张,外面还在仰头看着的人忍不住就想要退步。 白域威名犹在,他们只怕自己也成为那圣光净化掉的部分,不敢与之接触。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这帮光明神教的人才是疯子,疯子,真正的疯子。” 亡灵法师们已经躲避到了最近的乌斯环洲,本来在这里的矮人地精以及侏儒,在迪西主教的安排之下,早已经进入了塔瓦诺洲,这里只有他们遗留下来的废弃的没有了火焰的炉子,一片灰黑之中,愈显得对面的白光明亮逼人。 “他们是要把塔瓦诺变成第二个白域吗?我绝对不相信这是单纯的圣光净化。” “那帮疯子,他们才是真正的疯子。” 被他们仰望着的神殿之中,倒映着浮世绘的地面之上,另外的一个法阵正在闪烁着微光,圣子站在法阵的正中,正对着光明神像,白色的光明神像是用一整块儿石头雕刻而成,这种被光明神教列为专用的白石有一个最简单的功能,能够储存愿力,所有对着神像祈祷的人,他们的愿力会自动留存在其中,让这种白石愈明亮逼人,如同真正的储存着光明的存在。 白石神像之下,一个稍微小一些的法阵正在运转着,微微的亮光与圣子周边相互呼应,一道无形的力量在两个法阵之中流动。 圣子抬头,好像能够看到天空之中的白色光柱,让他的视野之中一片白茫茫的,再没有其他。 单手握着圣环,他的声音清朗,好像从天外传来“唤我的命,祈求我的恩赐——” 白色光柱之上,被照亮的天空之上,一个同样清朗的声音落下,如同回音,“唤我的名,祈求我的恩赐——” “神迹!是神迹吗?” “不可能,光明神已经很久没有降世了。” 有记载以来的光明神降世,似乎还是光明时代的初期,现在,它真的苏醒了吗? “唤我的名,祈求我的恩赐——” 当这个声音第三遍响起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有杂念,一个个全都高声呼唤着“光明神”,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光明神教的信徒,便是那些另外信仰契约之神或者盗贼之神的,此时此刻,也在人群之中,高声呼唤“光明神”,有一些甚至因为激动而直接呼唤“光明”。 众口一词的呼唤最开始并不整齐,但随着一声一声,渐渐声音高亢如云,万口如一,天空之上,好像因为那白色的光柱,有一只眼正在看下来,形成莫大的压力,为那“光明”所惊动,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光明,光明,光明……” 激动的声音之中包含着一种强烈的情绪,他们渴望光明,渴望安定,渴望繁荣,渴望生命…… 信仰生命女神的精灵们也在这种群情激愤之中微微红了脸庞,显出少有的娇羞之感来,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抿着唇,生怕自己也喊出了“光明”。 毫无信仰的龙族这时候也安定了很多,没有刚来时候的厌烦暴躁,笼罩过来的光芒好像温水一样,让他们感觉到了舒适,半闭着眼,细小的呼噜声也合着“光明”的节奏,像是在用呼噜呼唤那个名字。 光明,这是众生都会向往的存在,它代表着一切善美真纯,也代表着一切美好希望,是能够刺破黑暗的利剑,也是能够斩获神格的神名。 白色的光柱最终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包裹着整个大6,从天空上看,这里好像成为了另一片白域,又如同6地上升起的另一轮明月。 神殿之内,圣子面前的光明神像瞬间化为粉尘,白色的光芒之中,那些白色的粉尘很快融入进去,消失不见。 :166阅读网 。 正文 842 第 842 章 宫人私自买些自用的东西,就如同那热饭的小炉子一样,都是私下里便宜行事,真正列出来,就好像是各宫没有经过上头允许就私自设了小厨房一样,还是件不太规矩的事情。 最开始是春禾,做鞋子最是费工夫,能够省点儿心,再没有人不愿意的,何况陈述那里给准备的鞋子也是真材实料,比寻常手艺做的还要好些。 然后景兰轩众人,差不多都开始从这条渠道买鞋,便是原先能自己做的,也因为做鞋琐碎,随了大众偷懒的心思。 自春柳来了之后,春芳一直不得志,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了,知道这事,查得源头是李景春,便去梅容华那里告了一状。 李景春被叫到梅容华面前的时候还不知何故,等到说起此事,梅容华皱了眉说“既有寻常买卖,也算不得大过,只到底频繁多事,以后还是省省的好。” “是,自当断了此事。”李景春应得痛快,只要不是有囤积习惯的,这时候该买也都买过了,便是再买,也要到入秋的时候了。 景兰轩中的这点儿小事就此揭过,其后的事情才算得上是大事。 宫中每年都有各种祭典,大一点儿的如过年,万寿等节目,小一点儿的便如游猎等事,真正论起来,一年四季都不会落空,必有一两项节日等着欢度。 快要入夏,便有春猎之事,正好是秀女赐婚之事已过,这时候多得是新婚小夫妻想要蹭个顺风车一路出去逛一逛,也算得上是全城欢度的乐事了。 宫中也要筹备出行,不太远,就在附近罗山之上,罗山行宫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出行了。 名单也已经定下,梅容华有幸入列,是长春宫独一份儿。 为这个,便是总不见人影的郑淑仪也有些坐不住,过来绕了两圈,李景春有幸第一次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郑淑仪,对方面容未来,却有一种寂寥之气,看着整个人便多了一种日暮之气,颇为显老。 “妹妹正年轻,芳华正好,也难怪皇上喜欢。”郑淑仪说话细声细气的,并没有主位的威仪,事实上,她也算不得一个正经的主位。 各宫之主原则上至少是嫔位,她这样的位份是随时准备给人让出位置的,便是现在,长春宫主殿的位置,她也不敢窃据。 “姐姐谬赞了。”梅容华答得尴尬,这种话,应和了难道是要说皇帝贪花好色,喜新厌旧吗? 若不是故意下套,这位郑淑仪的不讨喜也不算是全无缘由。 “啊,是我失言了,妹妹不要多想,哎,老了,也不会说话了,多说两句难免惹人嫌,妹妹便是看我不曾与你为难的份儿上,还望多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才好,这几年,他怕是早就忘了还有一个郑淑仪了。” 郑淑仪说到最后一句,很是落寞,言语间颇有些自伤怨怼之意。 怨望君上,也是一种错。 梅容华愈不敢应,直接说“管理后宫是皇后娘娘的职责,我这里是不敢应承姐姐的,还望姐姐慎言,莫要出怨望之语。” “是了,是了,我是怨望了……”郑淑仪说着又开始怔怔,眼中突然落下泪来,自己拿着帕子轻轻擦去,目光还有些直地看着空中某处。 梅容华满脸的无奈,看了一眼一旁的春柳,春柳微微笑,又给她换了茶点。 两人在庭院里坐了一会儿,不过说了两句话,大半都是梅容华满脸无奈地看郑淑仪呆流泪,等她回过神来,又两句话,两人便散了。 等到郑淑仪一走,梅容华忙站起身在院子里溜了一圈儿,说“总算知道以前不是淑仪娘娘故意冷落我了。” 如梅容华这样的位份,还不够去皇后那里请安,每日里按说就要去宫中主位那里请安,如今长春宫的郑淑仪最大,于是这个主位就由她代管,但她早早就了话,说是若无事就不用过来了,有事她这里也管不了,只管去求皇后娘娘去。 梅容华来了后,只在第一日入住后去拜见过一次,后来便再未见过,中间主动去过几次,并没有被召见,当时心中还多有猜疑,如今看,可能对方做事就是有点儿头尾不顾的毛病。 “这也难怪,当年皇上还不是太子,府中的人也多有些良莠不齐。”春芳如此说。 “慎言。”梅容华看向春芳的眼神儿都透着些无奈了,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未必敢如此评说后宫,捎带着还说皇上,这种规矩到底是怎么做到如今的? 一旁站着的李景春和丁善对了个眼神儿,对这位春芳的来历,丁善和李景春说过,这位算是某位伺候过太后的宫女的亲戚,当时那位宫女有些脸面,连带着她进宫前几年也没受累,分到的地方也轻省,及至那位宫女故去,这位待遇每况愈下,这才想着钻营地方,如此很多地方就显得有些不如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太后如今恐怕都记不得那位宫女了,但这点儿人面关系总是要注意的,否则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岂不是连太后都不看在眼里了。 出于这一点,梅容华跟皇上要来了春柳,却也不好把春芳处置了。 宜贵人次日也过来转了一圈儿,带了些礼物,她是个会说话的,见人脸上便带了三分笑,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边儿有酒窝,看起来愈多了两分可爱天真。 “早说与妹妹多多交往,却又怕妹妹怀疑我有他意,这次来啊,可不为别的,就托妹妹带点儿东西,我听说那罗山行宫自有一样特产,便是当地的香果,往日里宫中也有进过,我是最爱那个味儿的,若是妹妹不厌,可否带些给我,我这里先把礼送来了,也是个做姐妹的态度。” 跟一来大半天说不到正题的郑淑仪相比,宜贵人就爽利多了,连带着她身边儿的蓝灵也是个聪明人,从身后小太监那里接过托盘递过来的时候还说“容华可别嫌弃,我们主子常说有来有往才是礼,如今先把请托的礼给了,回来的时候,您可记得还要收一份谢礼啊!” 宜贵人笑着看了已经退下的蓝灵一眼,啐道“哪里的丫头,竟是会卖主子!——不敢劳累妹妹,多少是个意思就好,实在是馋那一口,又不能得去,解解馋而已。” “我还未曾听闻那罗山香果,若是好,必要多带些回来的,哪里值当如此?” 蓝灵放下托盘后,已经揭开了上面的红绸,露出的是一套钗环,看起来便颇为出彩。 “这样重的礼,我可是不敢收的。” 梅容华只看了一眼,温柔笑着,做推拒状,说“如此小事,收这等重礼,可不是做姐妹的道理。” 屋子里还在你来我往地说话,外头,林宝林已经带着小宫女等着了,她的目光有些殷切,自上次,好几次来都被春芳阻了,竟是好久没有入门。 “梅姐姐可能见我?”林宝林见到回话归来的小太监,连声问着。 “这……”小太监面嫩,见她又递了荷包来,才说,“里头宜贵人正说着话,哪里好报,宝林若要来,晚些就是了。” “我就知道她不肯见我,姐姐她,怕是误会我了。”林宝林一脸落寞,说着便摇晃了一下,似乎要昏倒的样子。 旁边儿的小宫女扶不住,眼看着人就要倒在面前了,李景春推了丁善一把,让他扶住了人“还不送林宝林回去。” “哎。”丁善机灵地应了,一个大跨步上去,手还没挨到衣服边儿,对方就摇晃着站起来了,还是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目光楚楚,如同一朵正在风雨中坚强的小白花。 李景春为对方这敬职敬业的戏精精神表示赞叹,明明没人看,她到底是演给谁? 好一番纠缠,林宝林确定真的是进不了门,这才无奈离去,走的时候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还有不停抹泪的动作,活像是受了多少委屈。 丁善省了送人的事情,退回到李景春身边叹息“这一出门就跟翻江倒海似的。” 可不是么,什么人都冒出来了。 “如今宫中,我就没见过那位小媛,其他的,也算有幸,都见过了。”丁善还在盘点着自己的见识,对那唯一未见之人,多少有了点儿好奇。 李景春微微摇头,大小都是主子,有什么可见的,说来,还是当皇帝好。 想到自己曾经当皇帝当得那么狼狈,再看看如今这位皇帝,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帝王级别的享受。 三宫六院齐了,朝堂上又是四海升平的盛世之颂,一年四季都有的玩儿,文臣武将,什么都不缺,便是还有批改奏折的劳累,想想司礼监的存在,想想朝堂上的内阁,就知道这皇帝当得已经足够悠闲了。 有权有闲,这才是皇帝啊! 越是宫中之人,看清楚这富贵权势的好处,越是有些羡慕向往,便是李景春,经受过皇帝之累,对此算是了解颇深,但到此时,看着对方那样轻松享乐,到底还是有些“当如是”之感。 等到宜贵人走了,室内一下子安静许多,送人出来的梅容华回身的时候还在跟春柳说“宜贵人这个性子倒是极好的。” 算计也是极深的,名单是皇帝皇后定的,到她这里说算话说怨望全然无用,但带东西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收了那样贵重的礼,怎好意思带一个半个的果子,若是带的多了,皇帝一问,难道还敢欺君不成? 便是皇帝不问,这些果子的去处难道没有人说么,宫中毫无特色容易被遗忘,有自己的特色还能够被皇帝记住才是要紧。 “去尚衣监,给我要两件好衣裳,骑马装。”梅容华淡淡吩咐了一声,对未来的路又多了些想法。 。 正文 843 第 843 章 罗山行宫是先帝那会儿建的,世人都不明说,但宫里头还是知道的,先帝是先天体弱,生下来身子骨就有些不好,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地方,又总嫌弃没什么景致。 如同皇宫为了防卫方便,宫墙之内很少能看到高可参天的大树,连能够遮挡宫墙的都没有,所谓的御花园,除了一些依着湖边建造的垂柳,旁的树木,最多也就十几年的粗细,树冠茂盛些,能够遮个阳了不得了。 虽然宫中花匠在这方面也可算是匠心独到,更有那些设计师的心血在内,让花园的景致算不得空洞,不会一马平川那般乏味,但要说多么好看,看个十几年总会腻歪。 于是就有了罗山行宫。 罗山不高,以李景春目测,最高处有个一千米左右就算是了不得了,行宫建在半山腰,说不上开山而建,却也花了一番功夫,连带着猎场都不缺,可以想见其地方大小如何。 不仅如此,罗山行宫之下,鳞次栉比,都是官员的别院,此处离皇城不远,若用作日常办公来,也是方便。 先帝时,还曾在这里开过早朝,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月是在这边儿过的。 相较于皇宫之中的房舍窄小,宫墙紧挨,行宫这里的地方就更宽敞一些,再者每次过来也不是宫中所有后妃都来,愈显得人少事儿少风景好了。 “这碧柳轩我打听过了,可是景致最好的,据说先帝时候,那位最受宠的兰修容就曾住过这里。” 春芳嘴快地说着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卖弄着自己的消息灵通,却没现刚刚放松一些的梅容华微微皱起了眉头。 春柳看到了,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大约是笑春芳太蠢。 她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是说梅容华受宠,但梅容华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难道真的愿意跟一个宫女出身的兰修容比较吗?再者,处处都拿先帝说事,莫不是忘了当今是哪个,忘了梅容华是哪个的妃嫔,不晓事的听了,只怕还以为是先帝爷的后宫争宠呐。 盯着那已经死了的人有个什么用? “好了,先去收拾东西吧,早点儿安顿下来,大家都歇一歇。”梅容华这样说着,回答得有些冷淡。 院子里一众人都应了一声,本来这才是正常程序,入住的地方确定下来,不赶紧收拾东西,打听什么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也不嫌累。 李景春盯着那些太监收拾东西,这些人,若要出头是真的风光,实权宰相,若要不出头,一个个畏畏缩缩的,看着也着实不像个样子。 当然,他说着话,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自他来了之后,可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罪过,而这些人,便是丁善那样天生一张搞笑脸,也没少挨打挨鞭子,被人磋磨更是常有的事儿,又哪里来的骨气,对着人不先敬三分,自己就要倒霉了。 当今正值壮年,哪里闲得住,第一日修整了一下,第二日就开始打猎了。 梅容华的骑马装也派上了用场,第三日上,她就有幸伴驾,随皇帝一同打猎去了。 这边儿的猎场有两种,一种是专门修整出来的平整场地,直接畜牧,宛若草原一样,能够纵马驰骋一下,另一种就是往山上去,道路有事先开出来的,林中也有动物能够骑射,方便寻找一些真实刺激的感觉。 不过这种刺激也有限,整座山都被清扫过,大型的猛兽早就搬了家,里面放养的都是一些小动物,能有个狐狸都是大型的了,轻易也伤不了人。 李景春有幸跟在梅容华身边儿,看到这个女人的辛苦,心里头也是有些佩服的,她并不会骑马,第一天过来后就没休息,一直在学着,第二日的时候又是半天,她领悟力高,很快就学得有些样子了。 见到皇帝之后,却故作初学笨拙的样子,引得皇帝亲自教她,而她的快上手,少不得又让当老师的很有成就感,最难得的就是射箭上,她分明练都没练过,但那个架势总是让人心中满意,起码态度是认真的。 一整天的骑射,她不叫苦不叫累,连太阳晒都没矫情,用帕子擦汗的样子还是一派温柔作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飒爽之姿。 当天里,皇帝留宿,次日梅容华就晋升了,从庶六品的容华一跃成为庶五品的芳仪,从今以后,就是梅芳仪了。 “若不是祖宗规矩,不能越级太多,恐怕如今娘娘就能成嫔了。”春芳喜滋滋说着,她的话意外地还真有几分切中事实。 吸纳时间之体,熔炼为己用之后,李景春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在时间的缝隙之中,他能够在同一秒钟到很多地方,只要他想,这个世界对他几乎没有秘密。 每一个地方,只要他愿意,都能够从过去到未来,把这里的所有变化了然于心,同样,他也可以停驻一个范围内的时间,看到这个范围内同一时间之下生的各种事情。 唯一可虑的就是他如今的身体不能支持这样的操作,每次都要脱去躯壳,以灵魂体的方式来游览各处,灵魂体如同被放飞的风筝,被一种看不见的引力牵扯着,可以瞬息之间千里之外,只不过这样远的距离很容易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说在他灵魂离体的时候,本应该是休克昏迷的身体会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如果被人现,很容易引一些问题。 再有就是距离越远,控制力也会越弱,同样的来自身体的牵绊也会变得微乎其微。 李景春能够感觉到若是他愿意,可以脱去现在的这个身体,俯身到其他刚死的身体之中,重新来过一个人生,但,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 现在的身体和身份原则上来说是跟系统达成穿越交易的一种条件,他在系统的引导下,以这个人的身体来做到一些事情,而系统则给与他穿越作为交换,如果他这个系统没有问题,也许还会有一些别的奖励什么的,不过目前为止,只有这些。 如果单方面甩开系统这个契约条件,那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呢? 这是一种很有诱惑力的想法,但在没有足够的百分百的把握之前,李景春并不会去贸然尝试。 如同大部分人得过且过的想法一样,很多时候,他也愿意维持一种现状,这种“不争”的思想让他的大多数选择都显得平凡普通。 不过,安之若素,知足常乐,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嘛! 梅芳仪没有理会春芳的话,谢恩之后,就带着春柳进屋了,春芳要进去的时候被拦了一下,之后,她就再没进过屋,倒是老老实实被春柳带在身边的春禾,渐渐冒出了头来。 因为这事儿,春芳没事儿的时候就爱为难一下春禾,她却不知道,越是这样做,把一切看到眼里的梅芳仪就越不喜,愈排斥她这样不安分的人。 随着位份的上升,梅芳仪的威势也是愈强,春芳在她面前不敢造次,憋住了多少话,其后就会在其他人身上泄多少,一个大宫女,喧宾夺主,像个主子一样。 如今,梅芳仪日常行走都带着春柳,还有另一个随着位份晋升而过来的大宫女春华,再有几个太监随行。 罗山行宫的景色很不错,在不陪伴圣驾的时候,梅芳仪就带着人在外头游玩儿,她一走,院子里就轻松许多,李景春就自顾自去修炼,时间之力的妙用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但在反复的运用当中,他才现还有很多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如同滴血造人这种功效就完全没有了。 在某些规则之下,能够支持到那种程度,如今的规则,显然不行。 越是少了凡力量,越是规则严谨,如同这个世界一样,虽然还有仙人传说,但显然是民间穿凿附会,还没到信仰造神的地步,而历代帝王自诩天子,也从没有过封神的想法,完整的规则没有经过任何的挑衅,严谨得像是一环扣一环的程序。 能够在这种规则之下在灵魂体的状态之中使用时间之力已经算是自身的积累足够深厚,想要再强,恐怕就要破碎虚空一次了。 反复挑衅规则,然后达到跳出这一段程序之后到达更高层的地步,这便是修仙者的本质,也是获得凡力量的本质途径。 李景春没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弄出什么神话之类的事情,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一点点熔炼那些时间之力,没闲心去弄些虚名出来浪费时间。 不过,在宫中想要清净,到底还是太奢望了。 当天梅芳仪回来是带着御医回来的,经典宫斗剧情落水,终于生了。 紧随其后的圣驾让这件事有那么点儿不寻常,这是无意的,还故意设计的? 春柳的脸色很紧张,进来的时候梅芳仪被一张大披风包了个严实,具体怎样,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儿?” 李景春拉住从身边儿过的春禾,忙碌碌跟着惶惶的春禾一听得问就流泪了,哭着说“都说不要去,不要去,主子非要去救人,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 正文 844 第 844 章 “先别哭,说清楚点儿。” 李景春看着哭哭啼啼的春禾,柔声说了一句,春禾瞥了一眼室门方向,因为皇帝跟着来了,满院子的人都跟着献殷勤,一时也不差她一个。 她用帕子抹了泪说“今儿去院子里正看到惠嫔和小公主在,主子过去行礼,说了两句话,还没来得及走,和昭媛就来了,过来跟惠嫔行礼之后,小公主在一旁拿香果砸和昭媛,和昭媛说了两句不好听的,惠嫔说要罚和昭媛,和昭媛扭头就走,下台阶的时候被小公主伸腿绊了一下,摔倒的时候拽着小公主就下去了,两人一起掉入了旁边的荷花池里,当时主子所在还远些,说让救人,可没人会水,有几个勉强进去也不行,惠嫔急得直哭,眼看着小公主已经好一会儿没浮起来了,主子就直接跳下去了……” 春禾说话没多少重点,她很认真地按照时间顺序一点点说,听到最后李景春也听明白了,谈不上什么陷害,顶多是熊孩子自食恶果,唯一圣母一些的就是自家这位梅容华,哦不,已经是梅芳仪了。 “我之前见主子要上前还拉了一把,结果主子说她会游水,我拦不住她,我,我……” 春禾直哭。 李景春突然问“春柳呢?” “啊?”春禾被问得打嗝,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捂了嘴,说“她已经跳到池子里去了,后来还是她跟着旁人把和昭媛救上来的。” “小公主得救了吗?” “嗯。”春禾猛点头,说,“主子把人救上来了,惠嫔当时就带着小公主走了,结果主子力竭,自己差点儿出不来,若不是遇到皇上,恐怕……” 李景春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一抽,所以,皇帝这位重色轻女的,没去看女儿,直接过来这里了? 刚才看到,好像还让一个御医过来了,所以,应该庆幸他没有把所有的御医都叫过来,害得女儿不得医治? 说了几句话,春禾见到室内有人出来,忙说了一声“我去帮忙”就跑开了。 整个院子里,好像炸了锅一样,安静之中脚步匆匆,一个个来来回回,像是生怕来不及救火一样。 落水而已,这般动静,还是夸张了些。 看到出来的御医神色,李景春总觉得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无奈,事实上也的确是,他后来去过那个池子看了,荷花池说起来好像很险恶,若是被池中淤泥陷了,也不知道要有多深。 然而,实际上,能够在半山腰的位置开池子养荷花本身就不是易事,池子底部其实是抹平之后再填淤泥,再放花种,本身的深度,踩到底也不过一米八,这种高度,再加上些浮力作用,便是身高一米七之下的女子落入其中,恐怕也不会有生命之忧。 到底是人,难道落个水就活不了了?便是宫中贵人多娇贵,但夏日里受个冷水而已,怎么也不至于要命吧。 一碗热姜汤足够应付了。 风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病,不然这死亡率也太高了点儿。 很少有人能够如此看待这个问题,皇帝大约也不能,他对梅芳仪还是有情的,具体体现为昏迷一天之后的梅芳仪苏醒之后就被封了淑仪,看上去一字之差的封号,其实已经是正四品了。 这般跳跃晋升,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梅淑仪得了皇帝的宠爱这件事并非传闻。 经此一事,惠嫔被批评了“不会教养”,还没有封号的小公主被送到了还未生养的和昭媛那里抚养,若是养得好了,就此改了玉牒也是有可能的。 “恭喜主子。” 春柳也病了一场,不过宫人命贱,不过是喝了点儿药渣泡出来的汤水,竟是比主子好得还要快,早早就回到梅淑仪身边儿伺候了。 梅淑仪病好了有两天了,却也没再出门,闲时只在院子里逛逛,这碧柳轩内的景色也是不错,花园子弄得别有趣味,她如今最爱坐在外头敲棋子,左手和右手对弈,皇帝过来了,偶尔也会跟她下一会儿。 冷眼瞧着,两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融洽默契的氛围像是外人插不进去似的。 是了,能够把女儿放到一边儿,第一个来看梅淑仪,这份儿心,若不是宠爱,还能是什么? 李景春最初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他可能太习惯男女平等了,因此料错了一件事,皇帝对女儿并不重视,从已经八岁的小公主至今没有大名上就能知道,他对这个女儿是怎样可有可无的态度。 与之相反的则是小皇子五岁上就要启蒙,七岁之前必须搬出后宫居住,更有专门的夫子授课。 连同名字,都是钦天监查了小皇子出生时候的星图天鉴,这才找出合适的字供皇帝挑选,比起公主出嫁时候才有的可能一辈子没人叫一声的名字,这份重视就已经不同了。 皇帝在罗山行宫住了快两个月,天气渐热的时候都不想回去,奈何宫里头传出消息,说是太后不好了,他这才带着一大帮人迅往回赶。 太后其实没什么大事儿,老人病总是有些,年龄大了愈娇贵自己,多走两步都会心慌气短,一时闭了气,便急着找皇帝回来,只说死前要看到儿子在身边儿。 结果皇帝回来了,太后的精神也好了,哪里还舍得死。 皇帝无奈至极地跟梅淑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围的一干宫人只当自己是个聋子,憋住了不敢笑。 实在憋不住的就跟丁善似的,捂着嘴一副心虚模样,李景春也想笑,老小孩儿,老小孩儿,闹得这一出,短时间内,恐怕皇帝也不好再往罗山行宫走了。 “上次实在就应该带上太后去,偏她不肯动。”皇帝满心的无奈,他是个孝子,出去的时候是想要带着太后的,奈何太后说自己腿脚不好,不想动,十分坚决地说不去。 之后又闹病非要把人叫回来,看似充足的理由其实经不起一点推敲,皇帝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母后的心思,分明是自己不能玩儿,想着别人玩儿不痛快了。 这也是积年的旧事了,当年的兰修容受了先帝何等宠爱,满宫里头,几乎都要成了木头人,只那一个鲜活。 旁的人也都照着先帝喜欢的样子改,只有太后,反而还要更端庄几分,虽然最后因为这个被当时的太后看重,成为了补位上来的皇后,但到底失了先帝的喜欢。 太后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头到底还是介意的。 皇帝想到当年旧事,颇有一番感慨,再看景兰轩,再看梅淑仪,心里的想法愈复杂。 之后的几天里,皇帝断断续续去了其他人的宫殿,足有一两个月未来景兰轩。 景兰轩的宫人都有些坐不住,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冷落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也做碗汤水送过去?”一向沉稳的春柳也有些坐不住。 在罗山行宫的时候,皇帝几乎天天跟主子在一起,回来后也是,怎么突然就…… 梅淑仪动了一下手腕,毛笔在纸面上拉出一条纤细的藤蔓来,三两下,便在上面添加了一颗颗葡萄,“不用。” 昨儿个,宜贵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惹了皇帝招幸,今早回来的时候眼风都没忘景兰轩扫一眼,全忘了之前过来取香果时候说的千恩万谢,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如今的长春宫中只有两个淑仪,郑淑仪不必提,旁的事情,梅淑仪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连宜贵人都能指使厨房的事情,她未必做不到,不能做,但,何必呢? 梅淑仪云淡风轻地画好了一颗颗饱满的葡萄,黑墨如紫,仅从外形上就能看得出成熟的香甜来。 随着皇帝长时间不来,景兰轩中的各种分例也有些以次充好,数量还是同样的数量,质量上就大有不如了。 “这尚衣监的衣裳还是不错的。”抬手放笔的时候敛了一下袖子,梅淑仪这样赞了一句,好似没什么意思。 春柳见她这样沉稳,一方面放心,一方面也有些急,试探着说了一句“还要多亏李景春在尚衣监有个熟悉的人,否则怕是也要被克扣了。” “哦?”经春柳提醒,梅淑仪才想到之前鞋子的事情,笑了一下,说,“这倒是要赏的,便是人情,也不能白用。” 不知道什么缘故,李景春被叫过去赏了一个荷包,心里头还有点儿懵,这算是什么套路? 难得地,他私下问了问给荷包的春柳,说“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儿不明白?” “自己想去。”春柳没好意思说自己也不知道,这般说了一句就走了。 李景春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人心最是难测,就像是皇帝突然不宠爱梅淑仪一样,谁能说得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屋内,梅淑仪卷起了自己的画作,她能够看到那一笔笔之下的怨气,轻轻叹“成败,皆景兰啊!” 早就想到,景兰,到底大了些,太招眼。 。 正文 845 第 845 章 盛夏时候最是难熬,宫中用冰都是冬日里贮藏下来的,存量有限,而宫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从来都是只多不少的,这样一来,大头的分完了,那些小的,能够分到多少都要看下人们的手黑不黑了。 景兰轩这里直到七月里都不见冰的影子,开着门窗,铺着席子都耐不住炎炎热气,整日里,唯有深夜那点儿时候还能勉强好点儿,白天屋子里就跟蒸笼似的,简直不能待人。 “这院子里花草多,蚊虫也多,如今这纱帐太闷,司设监那些人,真是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春芳喋喋不休,眼中有些怨气地看了一眼窗前那个影子,对方汗湿鬓,却还是面色不改,悠悠然地往棋盘上落子,棋子上微有湿亮,似浸了汗水。 主子那里的待遇还算是好些,最差的就是她们这些人,尤其她如今连点儿大宫女的体面都没有了。 宫中从来都是这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主子不好了,下头的人只会更不好。 想到屋子里分到的那些东西,她的心中就是止不住的愤懑,跟这外头好像无处不在的蝉鸣一样,叫得人火冒三丈。 “都是哪里的虫子,也不知道粘了去!” 她说着,瞪了一眼李景春,这种粘知了的事情,从来都是小太监去做的。 李景春好脾气地看了她一眼,说“景兰轩中没有高树,更不要说鸣蝉了,若是主子同意,我可派人到外头去粘知了。” 如今长春宫中还是没有主位,两位淑仪理论上不分高下,但若论资排辈,郑淑仪还要在上敬着,说到底,长春宫的事情,并不能够由梅淑仪一言而决。 被软钉子顶回来,春芳无话可说,恶狠狠地瞪了李景春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人。 李景春感觉到窗内人看了一眼,嘴角带了一丝浅笑,春芳还真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梅淑仪手中的棋子迟迟未曾落下,棋盘上,胶着的黑白子看不出胜负,然而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手中的白子迟迟无法落下,最终松了手,听得那棋子敲击在棋盘上,清脆的敲击声渐低,在原地颠簸两下,白子不动了,而棋局,也已经乱了。 “春柳。”梅淑仪轻轻唤了一声,人影闪现进来,鬓角也是微微湿,哪怕因为尚衣监的关系,他们的衣裳还不错,但这天气到底太热了。 “听说池子边儿能凉快点儿,咱们过去转转吧。” 梅淑仪主动提起了对方之前一直在说的话。 春柳的脸色微微一喜,总是坐着不动,就如同守株待兔一样,能有多少成功的,越是恶劣的环境,越是要努力才是。 宫中从来都是这样,否则,那些不努力的人早就死了。 梅淑仪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身素净地走出景兰轩,身后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春柳,再有一个听话的小太监。 丁善看着一行人出去,凑到李景春身边儿来问了一声“这么热的天,皇帝也不会到池子边儿去啊,哪能跟咱们似的,没有冰用呢?” 他到现在都不太懂这是一波怎样的争宠操作。 李景春看了他一眼,话说,他也不太明白,但春柳一直努力劝说,恐怕是有点儿什么想法吧。 想法是真的有,当天下午梅淑仪回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狼狈,被春柳搀扶着,回来后要了凉水又要了药,这才知道被惠嫔给罚跪了,足足两个时辰,在太阳底下跪着,梅淑仪撑下来了。 当初在罗山行宫的时候,梅淑仪明明是做了救人的好事,救的还是惠嫔的亲生女儿小公主,结果对方不感激不说,反而恼恨小公主因此被抱给和昭媛一事,见到了梅淑仪,明晃晃地迁怒。 “惠嫔怎么大热天的往池子边儿逛?”李景春有些疑问。 丁善听了也是纳闷,说“谁知道啊,好歹是嫔位,用冰会省也不会没有吧。” 自罗山行宫时候皇帝给惠嫔了一个“不会教养孩子”的评价,这位再回到宫里也没再得宠,起码这次出去避暑,恐怕是再不会有这位在名单上了。 屋内,春柳一边伺候着给梅淑仪收拾膝盖上的伤,一边柔声劝慰“熬过这一遭就好了,这宫里头,最怕没声没息。” 惠嫔的心眼儿小,迁怒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如同梅淑仪这等位份的,连去拜见皇后都不够格,别的妃嫔也不能找上门来为难她,除非是在外头碰见了,才能找借口为难。 这也是宫中的潜规则,如同打人不打脸似的,再为难人,也不能上赶着欺负到屋子里。 “我知道。”梅淑仪拉住了春柳的手,对方的这份心,她是感谢的,只是之前自己拉不下脸来,去受这份罪,去低这次头,去……折了自己的骨。 正四品而已,想要见皇帝都要等对方招幸,当对方不来,纵然是景兰轩,也不过是冷宫而已。 而她,只言片语,什么都送不到皇帝的面前。 卑微如蝼蚁,等天恩如雨露,分毫不得争。 “我只是……”多少话在喉间,到底说不出来,梅淑仪在春柳出去之后,自己红了眼圈儿,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手帕掩着嘴,哽咽地哭,声如蝉鸣,缠绵哀切。 春柳再要进去的时候,听到了这声音,拦了所有人不让进,直到那声音渐歇,这才亲自端了水盆走进去。 李景春也听到了那哭声,轻轻叹,他在这后宫之中,不敢说见过所有的主子,但闲暇时候看戏,也见过那么几个,梅淑仪不敢说其中最漂亮最好看的,但性情上,已经算是最省心的那个了。 有心计,不代表要算计,有手段,不代表要害人,有温柔,却也不代表要宽容所有的伤害。 这样的人,像是还没有在染缸中走一遭,有着自己的纯白之处,而此后,恐怕她的心思也要变了。 宫中,就是如此磨砺人,少有人能够多年如初。 次日,去行宫避暑的名单出来了,太监特意过来通知,上面就有梅淑仪的名字。 春柳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喜色,这可是好事儿,再看梅淑仪,优雅谢恩,脸上的欣喜感激,在那太监转身之后就消失了,眼中似乎有些泪光。 李景春有幸又在同行名单上,跟着收拾东西,一同忙活起来的还有其他人,之前亏了这里的东西这会儿都补上了,尤其是冰,紧跟着那太监之后就来了,过来送冰的小太监极为嘴巧,一张笑脸之下,说出的全是好听话。 梅淑仪连人都没有见,是春禾负责接洽的,曾经还一脸稚气的春禾这会儿眼带不屑,说了一声“放下吧。”扭头就走,完全没理会被晾在那里的小太监有多尴尬。 抬着一匣子冰的两个小太监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东西好,总不能撂在庭院中间吧,那是给谁甩脸子呢? “去。”李景春给丁善指了一下,让他去收拾残局。 丁善轻咳两声,说“行了,跟我来吧。” 找了个地方让他们把东西放下,看着那三个小太监跟被狗撵似的快步跑走了,不由嗤笑一声,说“看这没出息的样子,后头吃人啊!” “得了,你最初的时候没有这样诚惶诚恐过?”李景春还记得自己和陈述给宜贵人送东西时候的样子,也是唯恐出错的那种,对比起来,那时候对方似乎还挺给面子,是大宫女蓝灵接洽的,态度也不错。 “嘿嘿,嘿嘿。” 丁善笑了两声,说“这不是熬过来了吗?” 这次名单之中还有宜贵人在,对方听了消息,下午的时候就过来说话,全没有之前那段时间的生疏,笑得就好像是好友一样,热络地说了说要带什么东西之类的。 她曾经去过一次避暑行宫,对那里有些了解,说话间一副过来人的态度,指点着梅淑仪带什么东西比较好,还约了去了之后一起去哪儿玩儿之类的。 梅淑仪笑而不语,一句两句,对方感觉出来了,也就不再说邀约的事情,走的时候有那么点儿没意思的样子。 “一有点儿好就凑上来了,这人真是太势力了。”春芳一句话总结,其实还挺精准。 梅淑仪看了她一眼,似乎没现这人的心直口快还有这样的准确,笑了一下,说“以后这样的话可不好说,隔墙有耳。” 春芳已经很久没得一句好话了,颇有两份受宠若惊地看着梅淑仪,说“这不是在主子面前吗?在主子面前哪里还用藏着掖着。” 梅淑仪笑了笑,没再说,眼中却有了善意,显然这句话让她听得很顺耳。 李景春眼睁睁看着随着梅淑仪的复宠,春芳也一句话翻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对方又会翘起尾巴来了。 果然,之后收拾东西的时候,满院子都能听到春芳训斥这个训斥那个的声音,清脆的嗓音在炎炎夏日听来,倒也有几分爽利,碎冰一样,棱角分明。 丁善被指使得团团转的时候,总是不忘摆出一张苦脸,私下里还跟李景春抱怨他这个总管没威严,怎么就让一个大宫女称王称霸了。 。 正文 846 第 846 章 李景春从来不介意这个,无论是鸡头还是凤头,百年千年之后再去看,能够看到什么?文字里能够留下只言片语,就算是辉煌了,然而这辉煌于已逝去的而言,并无意义。 见他并未多加掣肘,春芳给了个得意的小眼神儿,也没说旁的,这人就是这样,她若是觉得你怕了她了,怎么也不会上赶着欺负,仅凭这一点,这人就算不上是坏,最多就是脾气不好。 避暑行宫一行并不可能把景兰轩所有人都带上,跟上次一样,酌情带了部分,大宫女那里春柳和春芳都不用争,太监这边儿,李景春连个竞争的对手都没有,直接就在名单上。 丁善这次也有幸同行,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儿问李景春该不该带什么东西,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天。 景兰轩的人都没去过避暑行宫,还真不知道那里是怎样一个情况,长春宫中,唯一去过的就是宜贵人,对方上次过来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不乐意来了,这还真没地方请教去。 “有什么不妥当的,到时候再添补就是了,总不至于再有人为难。”春芳难得说了一句点子上的话。 后宫这么多人,带出去的可没几个,这样一来,这些百里挑一的主子可就精贵多了,哪个敢怠慢,除非像是上次的惠嫔那样惹皇帝不喜,否则…… “听说惠嫔上次在罗山行宫……” 春芳的话音很快就拐弯儿了,显然她听说了上次梅淑仪被惠嫔为难的事情,心里头也记着。 “咳咳。”春柳咳嗽了两声,瞪了她一眼,春芳经过了一回冷落,总算是学了个乖,不跟春柳闹别扭,也懂得对方的好了,这会儿忙闭了嘴。 梅淑仪看她一眼,嗔道“你呀,就是这张嘴,该说不该说都说。” 春芳傻笑两声,难得重新得了主子的用,可不敢再犯错,没说什么。 避暑行宫不远处就是靖江,水草丰茂,一路走过来都可以感觉到越是靠近越是凉爽,明明炎炎烈日还在天上高悬,但空气中湿润的水汽带来的凉风习习,也很是让人受用。 这次出行的人有太后皇后等人,其下的嫔妃十五人,梅淑仪在其中只能算是不起眼的一个,不过旧情复燃总是让人热情如火,连续几天的盛宠已经让梅淑仪成了后宫之中颇为出名的一个。 高位嫔妃还坐得住,下头的那些位份相若的就有些没心看戏了,加上行宫的规矩到底是比宫中松快些,你来我往的,每次梅淑仪出门都要来一场大战。 有时候吃亏,有时候不卑不亢,有的时候,也不能说赢了,各色局面都有一些,春芳也吃过几回亏,嘴上总算是收敛了一些,连带着气质也沉稳了很多。 李景春旁观着她们一点点沉稳下来,连带着梅淑仪,心思也愈深沉了,眼看着就要到下一届秀女入宫的时候,若是不能在这段时间再进一步,恐怕就要为新人让位了。 而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避暑行宫这里是在平地上修建的,偌大的草场直接被圈进了宫中,成了一个小型的猎场,还有珍禽园,猛兽园之类的,方便狩猎的时候取用。 这日夜里,听得有窸窣声音的时候,旁人还在梦中,李景春却是第一个醒了,这是园中的动物跑出来了。 梅淑仪分到的位置是比邻林场的,跟珍禽园最近,这会儿跑出来的还算是小动物,若是再等下去,猛兽园那边儿的跑过来了,可就糟了。 “起来,都起来。” 李景春第一个去叫醒了丁善,然后让还揉着眼睛的丁善去通知其他人起床,“赶紧起来,猛兽园出事了。” 精神力的扫描之中,已经能够看到敞开的门中6续有猛兽跑出来,这些猛兽是为了狩猎的趣味性准备的,不乏虎豹之类的真正的猛兽,有些嘴上还带着血腥,夜色之中的眼睛出绿色的幽光。 “猛兽园?”丁善还一脸朦胧,不知道李景春说什么的样子。 李景春直接给他头上来了一下清醒的,说“快,去通知其他人,我去把门堵住。” 避暑行宫这边儿的门可没那么结实,经不住猛兽的撞击,更不要说这边儿的院墙是否能够挡住猛兽爬墙了。 这边儿墙边可有不少的大树,方便了那些会爬树的家伙。 “哦哦哦。”丁善还有些不太清楚,李景春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遍,“猛兽园的猛兽跑出来了,快点儿,咱们这边儿当其冲。” 妃嫔之中,并非没有会骑马打猎的,但是如皇后她们这些高位的,自持身份,多是看客,并不会亲自下场,能够陪着皇帝去猎场跑两圈儿的,梅淑仪占了独一份儿。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次住的地方靠近林场的关系。 皇帝大约是想方便携美同游,但危险也是最快的。 “怎么会?”丁善惊呼了一声,忙动起来,披着衣服就去叫人,大半夜的门板拍得邦邦响。 “干什么啊,大半夜的都不睡了?”春芳屋里先骂开了,继而亮起了灯,等她穿好衣裳开门看的时候,丁善已经在院子里喊了,“快起来,猛兽跑出来了。” “喊什么喊!”李景春喝止他,度还是慢了些,就看到一道黑影扑过去,竟是从天而降一样。 丁善反应快,原地倒了一圈儿,被爪子撩了个边儿,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吓得他出了惊叫,之前的呼喊还没这一声震人,很快,屋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 就在灯光下,李景春已经把那动物踢了一脚,光亮起来的时候,对方见势不妙,顺着树干就蹿了上去,树影之上一片黑暗,竟是看不到那家伙到哪里去了。 被李景春拉起来的丁善还软着脚,李景春的手一松劲儿,他那边儿就出溜下去了。 连肩膀上流了血都不知道疼,往下滑着,一副浑身无力的柔弱样子。 下一刻,李景春只觉得腿上一沉,这家伙,竟然直接抱上了大腿,不准备起来了。 腿上抬了一下,把人带起来一点儿,看着人没出息的样子,骂了一句“还不快进屋去躲着。” 既然门已经不管用了,索性不要去管,紧着人好了。 主屋里头亮起了灯,梅淑仪衣服已经穿得整齐,唯头还披散着,打开了一点儿窗子,看到外头的情况,叫了一声“快,都进这个屋子来。” 比起下人房可能有的偷工减料,主屋算是更结实严密一些,李景春拽起丁善,推了一把,带着其他人跟着往主屋去,才进去就现了不妥,直接把蜡烛抓起来扔了出去。 “这是……” 他的动作突然,让梅淑仪看了一阵惊疑。 “那蜡烛有问题。” 其中好像掺杂了什么香料,引兽的。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绿眼睛盯住了这里,李景春觉得光是扔出去蜡烛也不保险,一旦野兽聚拢在院子里,感觉到屋子里还有人,恐怕还是会过来袭击。 但要主动出击也不现实,这一大堆拖后腿的。 “主子,如今只能点火了。” 大半夜的,这边儿院子跟其他的地方离得远,若是不闹出点儿大动静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出事了。 “好。”关键时刻,梅淑仪总是很有决断,一众人看着李景春,好像看着救命灯火一样,等着他动作。 李景春从窗户跳出去,捡起地上的蜡烛点燃了侧边儿的一个角房,火烧得不是很顺利,但空气中那引兽香的味道却愈浓郁了,糟糕,不止一处被洒了这香。 现却也没办法了,只能看着随着火势增大,香味儿也愈浓郁,像是天然的引子一样,即便不少动物都畏火,却也有不少在观望。 李景春返回来的时候,是春芳给他开的窗户,他依样跳进来,说“蜡烛里的香气不对劲儿,可能是引兽香,火也没办法吓退它们,都在聚拢过来。” “那怎么办?”梅淑仪还算镇定,她的状态也影响了其他人,连同丁善都被春禾包了一下伤口,勉强止了血,安静等在一旁。 李景春轻轻摇头,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这么多人,可是没办法救,“只能等了,等着救,这里的火烧大了,会有人来的。” 这一等,就等来了圣驾,在半边儿院子已经被烧完的时候。 被饿了一天的猛兽死在御前侍卫的面前,它们并没有对皇帝造成任何威胁,却让皇帝的眉头一直皱着,直到看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梅淑仪,看到她对自己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浅笑来,这才稍微舒展一些。 御医的诊断也很快出来了,梅淑仪别的都好,受惊之外已有孕在身。 “啊,真的?”梅淑仪似乎还有几分不敢信,继而小心地问,“那,可有问题?” 皇帝见她担心还有些莫名,受惊不是没什么吗?一旁的春柳适时上前,说了引兽香的事情,她还留了半截熄灭的蜡烛,包裹得严严实实。 “查!” 。 正文 847 第 847 章 李景春头一次看到皇帝的脸色那么难看,因为这件事不仅仅是陷害宠妃谋害皇嗣这样的罪名,还是对皇帝脸面的一种挑衅。 宫中时常能够看到受宠的妃嫔为难那些不受宠的,而非情况反过来,因为她们代表的就是皇帝给的脸面,那些宠爱,其实也是皇权的一种体现。 以下犯上,从来不是说说而已的轻松。 如今梅淑仪正得宠,到了避暑行宫之后,就数她陪伴皇帝的时间最多,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强行陷害算计,可不是要惹怒梅淑仪背后的皇帝? 有了皇帝一声令下,宫中的人这一夜都没睡好,连太后和皇后那里也派了人过来问了一声。 太后那边儿过来的嬷嬷大约是想要问责的,不过听到“有孕在身”之后,脸上的冷硬表情生生挤出了一点儿笑意,同样跟着表示绝对不能姑息,然后借口还要给太后回话,先回去了。 皇后那里的嬷嬷更沉得住,闻言先是说了恭喜,然后关切询问一些事情,最后也回去复命了。 其他嫔妃也多是遣人来问,在得到皇帝不许叨扰的回话后,又一个个回去闭紧了门户,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当夜,梅淑仪被圣驾带走,换到别的院子去养胎了,这边儿剩下李景春和春柳,带着一些宫女太监收拾残局,同样尽可能多地找出一些留存的证据来。 “没想到李总管还认得引兽香。” 人都随着圣驾走得差不多了,不是跟着去伺候,就是被关起来等着查问,周围清净下来,春柳第一时间问的就是这个。 她还是跟着主子在猎场的时候才听了一句“引兽香”,旁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景春神色不变,这件事其实也算得上是他的疏忽,以他的精神力,若要真的侦查院中的每一个人,不让这种有危险嫌疑的物品被带入,也是能够的,只不过他觉得没必要罢了。 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忠君的思想又没刻在骨子里,他不过拿着一份儿太监总管的薪水,凭什么多干一份儿安保的活儿。 管理人员和保全人员,走的可是两个路子,没必要混为一谈。 “没入宫前,也是见过的。” 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李景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但那语气也绝对算不得好,任谁被怀疑,心里头总不会太舒服。 春柳的神色有些僵硬,倒是忘了,这宫中太监的来源可不仅仅是那些无名儿,还有些是罪臣子弟,本身的见识就算不得少,耳濡目染的,谁知道都会什么。 “没想到春柳手疾眼快,又找出半根蜡烛,也是不易。” 李景春忽而笑了。 春柳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没什么变化,难得也露出了个笑,说“总不能让这些证据都没了。” “是啊,总不能让这些证据都没了。” 李景春似在感慨,然后说,“我要去盯着丁善他们找东西,说不定真能找出一些证据呢?” “费心了。”春柳应了一声,看着李景春不紧不慢地过去当监工,看着那些小太监收拾灰烬之中的东西,一并查找还没被烧毁的房屋之中,是否还有特别的东西。 次日风平浪静,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皇帝的一个“查”而大白天下,有些事情,即便是皇帝,恐怕也不能得知真相,猛兽园宁愿服毒而死的小太监似乎透露出了很多东西,又把所有的秘密都带入了地下,线索就此断掉。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一连很多天,唯有看到梅淑仪的时候,才会带上点儿笑模样。 皇宫之中,不能够有不在掌握之中的东西,什么都查不出来只会让皇帝对自身的安全产生联想。 “什么?!” 春芳忍不住出一声惊呼,一脸的恍惚,“我,我没有听错吧,贵妃,昭贵妃!” “是啊,这可是越级擢升呐!” 春禾满脸的喜色。 李景春听到,不由得扭头去看,昭贵妃,竟然就是梅淑仪吗? 剧情中,这位昭贵妃算得上是一步登天,所有的人都在传她的种种事迹,重点在于那个“一步登天”,于是,李景春就以为这位是从秀女或者宫女直接一步到位,封为了贵妃。 这个难度太高了,宫女更为不可能,便只能是秀女了,他还说寄希望于下届秀女,眼看着也要到时候了,哪里知道,竟是这个时候,梅淑仪摇身一变成了昭贵妃。 从正四品到从一品,这个越级擢升的度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这可要赶紧去恭喜了!” 李景春嘀咕着,组织了一下院子里的小太监们,一同到昭贵妃室外道了一声“恭喜贵妃娘娘”。 室内还在卧床养胎之中的昭贵妃如同平时一样的家常打扮,听得外头动静,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来,手抚过还未隆起的小腹,轻声说“贵妃,还真是个好称呼。” “可不是么,昭,这个字也好。”春柳带着笑说,“仅从这个封号上,就能看出皇上对您的宠爱,这一次,您的位置,可是稳稳的了。” 有些事情是不用皇帝话的,晋位之后,长春宫的主位就是贵妃娘娘了,虚位以待的主殿也能消去景兰轩给人的旧印象,起码太后那里,可能会更宽容一些。 便是旁人说上去,皇帝宠爱贵妃也是正常的,不会再让人想到先帝时候兰修容的事情,不会引人忌惮,真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总能安稳一些了。” 昭贵妃这样说着,吩咐道“每人都赏三个月的月钱,也敛着些,如今还不算无忧。” 手在小腹处来回几下,似乎真的能够感觉到腹中另一个小生命的跃动,昭贵妃的眉宇之间又有了淡淡的忧愁,以后的路,还长着。 这时候的昭贵妃已经感觉到了在宫中的势单力薄,靠着前朝的力量是不现实的,五品官的家庭能怎样,便是再怎么上进,一年之内的晋升也是有限,而这个孩子可等不来舅家的帮助,现在,靠的还是她自己。 站在外头的宫人听到赏赐,又是齐声道谢,李景春想,如今的昭贵妃出手可是够大方的,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不缺银子使唤的样子。 在避暑行宫足足住了两个月,直到腹中的胎儿稳了,皇帝这才起驾回京,太后对此也没有二话的,便是其他妃嫔颇有微词,却也不敢说一句皇嗣的不好。 宫中就是这样,单纯陷害妃嫔可能过了也就过了,若是影响到皇嗣,是必要追查到底的。 偏偏猛兽园的事情什么都没查到,皇帝的心里头憋着火,这次带出来的妃嫔回去之后就相当于都打入了冷宫,皇帝再没有宠幸,便是皇后那里,也受了两句埋怨,严格来说管理后宫就是皇后的职责,而后宫出了那种明显的阴谋,说一句管理不当,绝对不是苛责。 回宫之后,昭贵妃借口养胎,得了皇帝的特许,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去请安,长春宫中有点儿不安分的林宝林被昭贵妃找了个借口换到了旁的宫中,便是宜贵人,再没了底气叫板,跟着郑淑仪一起,老老实实过来拜见。 昭贵妃没有半分留恋地换到了长春宫的主殿居住,得知消息,太后还夸了一句“是个懂事的”。 不管怎么说,这份态度要表现出来,不要做那种独宠的事情,就能够安生许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对她突然成了贵妃,不知道多少人不适应,惠嫔就是头一个咬牙切齿的,可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还得送,半分都少不得。 在此期间,宫中少不得也有些动心思的,但昭贵妃手段了得,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一挑出来,让皇帝知晓,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皇帝之前憋着的火这会儿都泄了出来,在昭贵妃怀孕期间,后宫嫔妃几乎来了个大对调,借此晋升的新人不少,就此消失的老人更多,明明是个温柔似水的人,却给人留下了个扎手的印象。 眼看着皇帝和昭贵妃蜜里调油,便是新人进来也没分了两人的感情,李景春总是感慨,这宫斗的手段,对有些人来说还真是天生的一样。 他曾去猛兽园那里看过,追踪过去的时间线,看到了事情的始末,昭贵妃兵行险招,在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之后,自己把在猎场受惊这种故事转变为了夜半兽袭,同样跟野兽有关,但严重程度却又有增加,风险更高,得到的回报也更高,皇帝从没怀疑过昭贵妃自导自演。 越是查不出来越是觉得有危险,反而更把昭贵妃呵护了几分,倒是正中昭贵妃下怀。 看着看着,小皇子就出世了,而昭贵妃也找到了如同原主那样的人扶持起来,后宫之中从来不缺少那些想要出头的野心家,又一个九千岁气势渐盛,而李景春却已经不管那么多了,他在昭贵妃如日中天的时候跟她求了浣衣局一个小总管的差事去宫外养老了。 。 正文 848 第 848 章 浣衣局是唯一服务于皇宫却不在宫中的宦官机构一般是由年老及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很多定居在此的也都是无望起复的宫人比起其他部门这里算是个“冷宫”了。 偶尔还会有人专门放到这里来受刑,带来少有的喧嚣。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辜负皇恩的下场!” 有个太监被放置在春凳上受刑,手腕粗的木杖一下一下打下去上面的红色都不知道多少是血色,多少是漆色。 周遭一群宫人都在围观,有些花白的头在寒风之中微微颤抖,不忍看的人眯着眼却不敢躲开这是告诫是训示,不得不看。 木杖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有些沉闷随着数量的增多还能听到类似击水的声音,那是身体之中的血。 小太监站在台阶下,缩着肩膀看着他不太敢看每一次木杖落下伴随着那个声音他都不自觉地闭一下眼,却又很快睁开,生怕被逮住责罚,生怕下一个挨打的成了自己。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温柔地捂住了他的眼,小太监知道是谁,迅成了鹌鹑样,往后缩了缩,像是缩到了母鸡翅膀下的小鸡,有了名正言顺不去观看的理由。 春凳上的人一直没有声,他的嘴被堵住了,于是,直到人死了,打完了,都是安静无声。 无声之中有大恐怖。 尤其是当木杖停下来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同样也能感受到春凳上那已经寂静的生命,他死了。 “好了,都去忙吧。” 站在台阶上的掌印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的年龄也不轻了,浑浊的眼不知道还能看到几个人影,目光之中有着独特的冷,无人敢探究他眼中的情绪。 周围的人渐渐散了,还有人去收拾春凳上的那个人,拖行的血迹在地上拉出一道让人退避三舍的轨道。 小太监扭过头来,他的脸上有蔓延了半张脸的疤痕,坑坑洼洼,红白不一,那是被火烧了之后的痕迹,这样的人,是不能够进宫伺候的,若是吓到了主子,就是罪过。 所以,明明是正年轻的他,被放逐到了宫外的浣衣局,在这里,只要有一双手就够了,脸怎样,没人会在乎。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边儿的事你不要管。” 拉着小太监的人驮着背,头已经花白,一只眼睛总是翻着白眼,他那只眼睛看不到了,这种形象,在浣衣局也是不讨好的,只能被到偏僻的地方,见不到外人的地方。 “我听到他们说要过去观刑,说是都要过去,我,我不用去吗?”小太监还不过十五岁,才入宫没多久就被烧伤了脸,侥幸活得一条命,还没醒就被搬到了这里来,若不是 “早说了,咱们院的人不用理会那些的,只要伺候好老祖宗就是了,旁的事情,都不与咱们相关。” 两人的手上并没有多少伤痕,浣衣局常年洗衣,夏日里还好,冬日里很容易留下冻疮,烂了又伤,好了又烂,常年下来,那双手简直不能看。 他们两个不仅没有烂了双手,反而还有着练武留下的茧子,驼背的那个手上的茧子最厚,宽厚的铁掌天然便有一股烫人的热度,让小太监感觉到了心安。 “哦。”小太监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入宫时间不长就出来了,但规矩还是深入人心,本就是个老实孩子,听话懂事,乖巧地没有再问。 老者带着小太监回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这里远离皇宫,留给他们居住的地方反而大一些,尤其是这个院子,虽然地方远了点儿偏了点儿,地方却是足够。 半边儿院子被做成了练武场的样子,并没有多少累赘的兵器摆放,只是整出一个平整的院子,有几个笨重的石锁,再有几根木棒立在一旁。 沿着中间那条石板路,两人走到了正房门外站定,小太监跟着老者向着紧闭的门行了个礼,老者说“老祖宗,人已经带回来了。” “行了,没事儿就去忙吧。” 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并不苍老,听起来像是个青年,很好听的声音,并不像是浣衣局常有的。 小太监好奇地探了探脑袋,又被老者压了下去,两人后退几步,老者恭敬地又行了礼,这才带着小太监往一旁的房间去。 在这个院子里,两人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太多,打扫院子,做饭菜,当然也可以不做,去外头大厨房取用也是行的,相较于浣衣局其他被束缚在洗衣池旁的人,他们已经幸福多了。 日常的用度都是好的,小太监自来了这里,就觉得各种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老祖宗这里这么清净? 老祖宗到底是怎样的人? 来了这许多天,他倒是听闻自己是被老祖宗救了的,但他却一次都没见到老祖宗,他似乎总在那个房间之中,而那个房间,只有老者才能进去。 这个疑问,直到许多年后,老者死了之后,他才探知了一二。 第一次进到那个房间之中,见到“老祖宗”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而对面的老祖宗,也不过二十多的样子,年轻得不可思议。 他还记得老者曾对他说过,这位老祖宗是老者伺候了三十多年的,加上他来时候的年龄,哪怕也是从小来的,怎么还能这么年轻? “换成你了么?” 老祖宗这样问了一句,似乎有些感慨。 “是。”他应着,震惊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昨日里老者是怎样去世的吗?还是说他如今的武功练到怎样的程度?他真的关心这些吗? 老祖宗站起身,挺拔的身形还在年轻的状态,难得地,他推开了窗子,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多少年? 他有些不明白,但其中的感慨之意还是能感知的,不知道该不该应,正有些踟蹰,又听得对方说“以后你过好自己就是了。” “是。” 他应着,退了下去,关上门的时候才想,什么叫管好自己就行了,每日不用送饭了吗? 次日,他再去送饭的时候,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细听了听,推开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他这时候才仔细观察这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很简单的,简单得没有人气,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放在一边儿,旁的东西,几乎没有。 雪洞似的,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房间。 那天的饭菜,他带回去自己吃了。 后面的几天,他每天都会去那个屋子看一看,看到桌子上都落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才知道那位老祖宗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候,他才大着胆子去查看这个房间中的一切,压了许多年的好奇心让他像个孩子一样,一点点翻动这个屋子中的东西,桌椅和床,都没有什么好翻的,唯一让人好奇的就是那个衣柜了。 他打开来,看到里面的衣裳,很多都有了旧色,但还能从上面的绣纹上看出精致来,他曾入过宫,还记得宫中那些繁华的地方,而从这些旧衣上,他似乎能够看到宫中繁华的一角。 脑中想到的是老者曾说过的话,老祖宗的来历,那是看着当今出生的人呐,也不知道怎么竟来了这里,一来便是许多年的默默无闻,然而那武功,却又让人感受到对方的不凡。 想必也有一段不凡的经历吧。 皇宫之内,几十年恍若未变,漫步行走在时间的间隙之中,看着里面种种熟悉陌生的景色,看着已经衰老的皇帝和他那些年轻的妃子们,看着他的儿子女儿们各怀心思,宫斗的剧情,似乎年年未变。 没有了九千岁,这位万岁,做得似乎也不错啊! 那个被原主弄死的昭贵妃之子,如今也成了圣明天子,执政不说多么英明,至少不至于民不聊生,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封建帝王,也许千年之后有人称赞他的治世之道,也许有人否认他的工作努力,史书上的褒贬,于现在,并无太多的意义。 留下一段传奇的昭贵妃已经故去,以慈安太后的名义单独葬于后陵之中,当年还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多少人对此议为“非礼”,却在太后的遗命和皇帝的孝顺坚持之下成为了事实。 许多旧事在眼前一晃而过,下一刻,身处御花园中的李景春看到了当上太后时候的昭贵妃,对方的头已经半是银丝,脸上的皮肤也因为时间而衰老,松弛,斑点,总有些东西会让女人在照镜子的时候感觉到烦躁。 然而,在御花园中的她,脸上带着笑,看着在她面前奔跑的皇子皇女,眼中全是温柔。 周围的嫔妃奉承着她,便是皇后,也卸下了威严的外壳,在她面前露出小儿女一般的笑容来讨她欢心,一生之荣,莫过于此吧,但,她的笑容,在离开那些孩子之后都透着疲倦。 “我这一生啊,已经足够荣耀。”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要看御花园的景,笑着说“我已经看腻了这里了。” 年轻的时候,想要看,却总是不能随心,碰到什么人就是事儿,无法安安静静就是欣赏这些景色,当她能够随心欣赏的时候,却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心境。 某一刻,李景春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心中未尽之言。 时间如梭,眼前的画面如同经纬撕裂,李景春轻轻一笑,是啊,已经看腻了,眨眼间,身体如同画面一般破碎为尘,分解成时间之中的沙,消失不见。 。 正文 849 第 849 章 通常情况下,穿越过来的身体都还会比较年轻,在某个悲剧生之前,穿越到反派身上,也有可能是小炮灰身上,这样的套路,普遍。 在习惯了这种套路之后,猛然穿越之后现是个还有点儿魅力的中年大叔,意外地让人有点儿新鲜。 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整了整已经系好的领带,辛博为看着镜子中那个中年大叔还算光洁的下巴,伸手摩挲了一下,看来今天不用刮胡子。 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今天是星期三,要上班,任何一个总裁都不会闲得只会玩儿浪漫,金钱的游戏,资本的积累,从来都是一点点努力得来的。 作为一个奋斗起家的富一代,原主在工作上的付出是巨大的,巨大到连妻子都受不了跟他离婚了,同样恶劣的还有亲戚关系,不肯充当亲戚钱包的后果就是他几乎无法从家中得到任何的支持,哪怕是父母,宁可偏心什么都不会没有任何出众才能的老大,都不愿意对他这个老二多考虑一下。 跟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前妻留下的女儿辛欣,经过叛逆期好容易上了大学,也不是什么好学校,耗费了大量的赞助费之后也没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以后怎样,还未可期。 作为父亲,原主对女儿最大的支持就是金钱,旁的,一个家长会绝对不会比一份合同更重要。 同样的,对女儿未来的期待,他也欠奉,显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才能,想着以后给她找个好的结婚对象就行了,其他的,他显然没有把公司托付给对方的意思,因为还有三个私生子等着接班。 不过,因为某种冷漠的亲情关系,他对这三个儿子的期待值也不是很高,全都是放养,现在还小,看不出什么来,以后按照原主的想法,便是择优选用,心里没有任何的偏向。 总结一下,这大约就是一个事业型男人的奋斗史,感情戏连点缀都谈不上的那种。 辛博为对着镜子又摸了摸下巴,仔细感受的话,似乎能够感受到一层皮肤之下那些胡茬根部,好久没有胡子的困扰了啊,感觉同样有点儿新鲜。 没有在镜子前浪费更多的时间,作为一个事业型的男人,他的工作安排还是十分紧凑的。 来到公司之后就是紧张的会议,一项项决策做出,看着下方人匆忙收拾了东西去工作,老板椅转了一圈儿,心神有些飘远,也许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世界五百强什么的,这种名头也太虚了,对他来说没多少奋斗的意义,倒是他的修炼,已经现的时间新用法还新鲜着,很想尝试一下,不过…… 时间轮转之中,尤其是逆流,正常的人类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因为身体破损,他没有去复查经过的时间流之中是否有些细微的变故。 一个上午,除了完成原主的计划行程之外,旁的事情一项都没有新增,助理很快现了总裁的懈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男助理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对上总裁锐利的眼,匆忙收回视线,拿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 门关上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还被紧邻着办公室门口的女助理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男助理抹了一下额头,感觉到上面的湿意,笑了一下,说,“总裁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那一眼之中,分明没什么旁的含义,却让人吓得心神失守,脑中一片空白。 “这都多少年了,你又不是新人了,才现啊?”女助理也是入公司好多年了,如今都不年轻了,职场上的女人,很少还会抱着小女生的梦幻想法,声音之中就带着些调侃。 男助理解释了一句“这次不一样。” 怎样的不一样,却又没有多说,笑了一下,拿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开始了工作。 快节奏的生活催生出来快节奏的工作模式,好像是什么在身后追赶着一样,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晚上睡觉脑中可能还在转着工作的事情。 门外的零星对话飘进来,辛博为这个总裁不由得一笑,这位男助理还真是敏锐。 中午吃的饭是女助理叫来的外卖,卖相很不错,一并不错的还有它的价钱,绝对不是平民式的那种。 豪华午餐之后,能够短暂午休一个小时左右,下午又是会又是跟某总见面商谈某个商业合作项目,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晚会,可能需要带一个女伴参加。 原主的某个私生子的母亲就是女伴专职最后上位的,女秘书问了一声,是否要给她出邀请,显然,原主的这些私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换一个人吧。” 暂时,辛博为还不想见到熟悉原主的人,他现在越来越懒得扮演原主了,而且一个已经成年许久的成熟男性,没病没灾,性格突变,总还是有些说不过去,不是少年人一句叛逆期能够解释的。 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选择拉开距离,等待一定时间过去,再有一些变化就正常多了。 女助理提出了两个人选,从私生子一号的母亲到私生子三号的母亲,这个顺序……从记忆中一看,果然,辛博为揉了一下额角,说“省了吧,不带女伴,带上司机助理就行了。” 之前还觉得一个事业型男人有三个不同生母的私生子有些意外,如今看来,不过是身边人有意凑上来,而他没有拒绝罢了,不过是房子车子加孩子的事情,他又不是养不起,有符合审美的人凑上来,他也就直接顺水推舟了。 这个习惯还真是…… 女助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镜片反光,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大概还是有些意外吧。 “好的,我会安排。”女助理应下。 下午的合同商谈并没有一次成功,辛博为也不着急,公司的展前景不错,搞实业的,总不会因为一两个合同而患得患失,愉快地进行了一场高尔夫之后就散场了。 晚会也没什么波折,慈善晚会么,原主以前都是买个最便宜的东西,完全对不上自己身家的那种凑个热闹,其他的不要指望他付出更多。 这次也一样,辛博为显然不准备为这些东西花费太多,说不好听的,谁知道这些钱最后多少能够落到实处,如果真的要做些好事,还不如自己来做,起码他知道的某些药物,很能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脑海中划过这样的念头,想了想,旗下还有个药厂,也不是不能搞个研,弄点儿新药之类的。 “辛总怎么没有带女伴?”过来打招呼的老总肚子微凸,到了一定的年龄,总会有些身材上的困扰。 “吴总不是也没带?”辛博为看到对方一个人,这样说了一句。 吴总抬了一下下巴,看向一个方向,说“在那儿呐,她们年轻人,总爱凑在一处。” 辛博为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三个女人的小圈子,都是年轻的女性,彼此之间正在说着什么,觥筹交错的反光之中是她们开心的笑颜,貌美如花,只是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上,若是没了女伴当花瓶衬托,还真是要失色不少,浪费了水晶灯的光泽。 辛博为笑了一下,只看那些女伴的年龄,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没有原配,也不好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辛总以后是要招个上门女婿吗?”吴总突然问起了这个话题。 明面儿上,辛博为只有一个女儿,其他的三个私生子都不是跟他姓的,外人知道了也当不知道,还自以为从姓氏上能够看出辛博为的“公私分明”。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呐。”辛博为应付了一声,他知道吴总有个儿子跟辛欣的年龄差不多,现在这个年代,说是自由恋爱,有的时候也讲究门当户对,他不想去干涉辛欣,对方已经成年,而且,他不想担负这份父亲的责任。 吴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大约是看出了他对此的冷淡。 辛博为也没在意,直到他查看了属于原主的剧情。 剧情中大部分是关于这个曾经叛逆的女儿辛欣的,对方找了一个普通出身的大学同学当男友,原主查了一下,现这位凤凰男家庭负担太重,不看好两人的将来,就不同意他们的事情,还做出了恶俗的给钱分手要求。 结果这位未来女婿还挺有心计的,反正这件事闹出来,看似已经改好了的女儿再次叛逆了,来了个“你以前都不管我,这时候凭什么管我”,干脆离家出走了。 原主被气昏了头,派人去未来女婿位于乡村的家里找对方父母谴责了几句,不外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改换门庭不可能之类的话,对方的母亲被刺激得中风偏瘫了,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辛欣帮着她的男友来对抗“邪恶势力”,曝光了媒体,弄得好好一个事业型原主上了社会新闻,公司股价下跌,信用质疑,好几个项目都陷入瘫痪之中,资金链断裂,差点儿没有破产了事。 总之,这是一个父女不和的悲剧。 。 正文 850 第 850 章 养女儿啊,这可真是个难题。 曾经有类似的困扰是什么时候来着,他都有点儿记不清了,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是让人免不了头疼一下。 很多男人重男轻女,可能就是因为女孩儿不好教养吧,反倒是男孩子,摔摔打打都不怕,棍棒底下出孝子还是很有用的古话。起码只要肯打,总不会养出纨绔来。 女儿就麻烦多了,轻不得重不得,一个不好哭哭啼啼的,连点儿道理都讲不通了。 明明听得懂,却要耍无赖,也是女人的专利了。 辛欣还在住校,暂时她的事情闹不到眼前,辛博为也就不管了,原主可能会做出那种恶俗桥段,他,给钱分手,想什么美事儿呢?随便你们怎么好,谁还会给你们负责一辈子? 若是过得不好,也不要指望能够得到更多帮助就是了,养女儿不是养债主,完全没必要“欠债还钱”。 这可能让原主焦头烂额的事情,换成现在的辛博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说白了,都是惯得。 晚会之后,辛博为就表示需要休假,女助理特意给整理出几个适合旅游放松的国家,订机票订酒店,方便辛博为出行,一同的还有保镖,都是有钱人的烦恼。 辛博为的手机上都是一些合作伙伴,看到他的朋友圈儿,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吗?怎么那个工作狂竟然还会出去玩儿了,公司不要了? 不知道是哪里刮来的一股歪风,不少人还玩笑一样跟他询问是不是公司换人打理了。 “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 辛博为放上这样的文字,同时还有一些风景照,从构图上也能够看出云淡风轻的悠闲来。 三个私生子的母亲也有些坐不住,第二波就是她们来询问衣食父母的心情如何云云,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考虑,她们的儿子年龄相差不大,都是初中高中的年龄,想要成年还需要辛博为这个父亲多支撑公司几年,否则还真不到能够接手的年龄。 “没什么事儿,给自己放个假,你不是常说我太忙于工作了吗?……就是想通了,放松了一下……不,不用了,我自己挺轻松的,想去哪里去哪里。” 对一二三号情人,辛博为都是类似的说辞,果断拒绝了她们过来陪伴的要求,他又不缺少家庭温暖。 实际上,原主也从来不稀罕什么家庭温暖,别看他从小就不受宠,但还真不是什么缺爱的人,对这三位情人努力给他家庭温暖这样的事情,都是暗暗嗤之以鼻的。 这些女人总是觉得当了大总裁的事业型男人一定会缺少这种柔情似水的温暖,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如她们一样飞蛾扑火贴上来的女人。 无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辛博为,对这种感情都有些嫌烦,不过是为了钱做出来的情深义重,看戏的还没当真,演戏的真把自己当成了痴情,也是好笑了。 每个月送来的账单能够充分说明这三位都不是省钱的主,若非原主曾经设定过上限,恐怕她们早就如同破产的公司一样只能解体了。 第三波就是三个儿子的关心,三个儿子各有各的能干,有学习好的,有运动好的,有艺术细胞好的,辛博为看到送到面前的调查对照着记忆比对,简直有一种三人是商量好了的感觉,没有两个人在同一个领域竞争,反而比不出高下来。 “好了,好好学习才是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一两句话简单把三个儿子打了,微微有些热的手机总算是空闲下来了,安静了一会儿,感觉精神都放松了些,辛博为这才现并没有接到辛欣的电话。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父女两个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这样疏远了,十天半个月没消息都是正常的,对方大约是没注意到他的情况吧。 不得不说,对比之后,还是挺有落差的。 “辛欣最近都在做什么?”辛博为一个电话,问了一声女助理,这方面的事情他是交给一个女助理看着的,包括每个月该给的零花钱,还有一些节日礼物什么的,都是对方全权处理。 女助理想了一下,大约是在翻看备忘录之类的,很快说了一下,最近辛欣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人的关系不错,正在热恋当中,零花钱的费用也在节节升高。 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原主还是有疼爱之心的,一个简单的细节就能对比出来,对外头的女人和儿子,他都给规定了一个零花钱的上限,三个儿子每月的零花钱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这个女儿的一个零头。 对一个事业型男人来说,用钱来衡量他的爱绝对没问题,所以他对女儿的爱还是最多最深的。 然而,这份爱并不会被他的女儿认同就是了。 “需要干预吗?”电话那头,女助理有些犹豫地问。 “不用管。”辛博为的声音有些冷,按照时间估量,这个男友很可能就是剧情中那个,不过,管他呢? 下一刻,他就补充道“她的零花钱减少一半,以后的每个月都是。” 一个月十万的零花减少为五万,对很多人来说也是过于奢侈的,辛博为其实还想要再减,但也怕对方适应不来,莫名还有点儿自己做了反派的感觉。 虐待别人女儿,好像有那么点儿。 “啊?”女助理难得出惊讶的声音,有些不明白一向对女儿极为大方的总裁怎么突然变了,不过还是很快应了一声,表示会执行到底。 于是,这个月中的时候,还在国外旅游的辛博为接到了辛欣的电话。 “是你减了我的零花钱?”连一声称呼都没有,直接就是问责的口气。 辛博为听得皱眉,这就是原主记忆中“有点儿不懂事”的女儿,怕不是债主吧,听听这口气。 “啪”,电话直接挂断。 过了片刻,铃声再次响起,看着上面显示的“女儿”二字,辛博为就不由得皱眉,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可从来没这么殷勤的时候。 “你敢挂我电话!” 再接起来,那边儿跟疯了一样在喊,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敢,当然敢了,又不是你爸,谁还惯着你。 “啪”,电话再次挂断,辛博为迅把这个号码扔到了黑名单之中,同时一个电话给了女助理,说“辛欣已经成年两年了,我对她已经没有抚养的义务,她的零花钱可以不用再给了,还有,把我别墅的门锁都换了,同时告诉管理处,她不再拥有进入小区的权力。” 二十岁的成人了,连对自己的父亲怎么说话都不知道,是该教她点儿道理了,他可没欠她的。 “啊?啊,啊,是。” 女助理被这一连串吩咐弄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那边儿的挂线声。 “这可真是变了天了。”看了一眼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女助理迅翻出相关地方的电话来,换锁的,门禁的,还有银行那边儿的,看辛总这意思,以后这个女儿可以放生了。 这可真是万幸! 想到以后不用总是对着一张冷酷无情的大小姐脸赔笑,女助理的心情也迅飞扬起来,挂了电话之后脸上不自觉带了笑,不管怎么说,可是个好事。 她还记得哪年给那位大小姐送生日礼物的时候,被她当着众人的面责问,还被浇了一头的红酒,虽然事后辛总知道了代替道歉,并且还给了相应的经济补偿,但,又不是你家下人,凭什么受你侮辱啊! 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能够喊打喊杀的大小姐啊! 女助理心中憋屈的不满这一刻总算是能够释放出来了,以那位大小姐的性子,恐怕不会这样就认了,事后肯定有的闹,可是有好戏看了。 给辛总当助理也有好多年了,当然知道辛总在外头还有三个儿子,这个公司将来指不定是谁的,她早就想要看那位大小姐栽跟头了。 哼着歌拿着杯子到了茶水间,碰上同事难免闲聊两句,这件算不上公事的事情就长了翅膀一样迅飞远了,公司上上下下,还真有不少人对此乐见其成。 并不知道已经变天了的辛欣还在校园之中,因为手机再打无法接通,她直接摔了这款最新的手机,磕在石头上就四分五裂的手机显然并没有把价值加在坚固度上。 “可恶,竟然敢把我拉黑名单!”辛欣的眉宇之间,一股戾气涌出,她已经在想着要多长时间不理会那个失职的父亲,要让对方怎样讨好才肯给他好脸了。 所谓的讨好完全是她的错觉,在她最叛逆的时候,她的父亲也不过是让女助理找了心理医生之类的辅导,同时让对方买礼物来安慰她那颗空虚寂寞的心灵。 因为她对心理医生的抗拒,最后就成了买礼物一途,持续多年下来宛若设定好的程序,连她自己都忘了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不是每一次哭闹,都会得到糖的。 。 正文 851 第 851 章 辛欣的母亲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就是普通的城市女孩儿,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当初女儿找了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他们还觉得有些低嫁了。 矛盾一直存在,总有些不般配都是各自心中早就比较出来的,当时不说可能只是隐忍,然而隐忍不住了呢? 辛博为的创业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个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也有落地凤凰的时候,正是在挫折的时候,辛欣的母亲看不到希望,就以对方过于重视工作为由提出了离婚。 当时,已经有一个人跟她有了良好的感情基础,离婚之后没多久,她就重新投入了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当中,重新有了孩子。 几年后,辛博为的公司有了展有了名声有了钱,他的前妻也没脸面找上门来求原谅求复合什么的,毕竟,她的生活未必多么富足,幸福总还是有的。 因为两方逐渐拉大的财富差距,辛欣的母亲已经很多年没和他们联系过了。 辛欣对这个母亲的所有期待,都在一次离家出走找妈妈之后,看到对方跟自己新出生的小儿子亲热玩耍而消失无踪了,转而就是一股子仇恨。 如同她仇恨自己父亲一样,恨他不能够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恨他不能够给她足够的温暖和爱,恨他对她的关心不够。 明明已经十几岁了,却总当自己是嗷嗷待哺的雏鸟,张大嘴想要吞噬所有。 最叛逆的时候就是那样,几年过去,这种想法几乎没变,只是不那么外显而已。 “这是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辛欣的男友叫做陈俊,家里是农村的,他是家中独子,上下五个姐妹,节衣缩食供他读书,而他读出来,也肯定是要回报家里的。 这是贫穷的一面,他并未怎样掩饰,坦然的态度显然也能获得好感,而他优秀的一面就是自从上学之后就一直在得奖学金,哪怕大学某些奖学金的含金量不是很高,但这个名头总还是耀眼的。 陈俊并没有参加学校的勤工俭学,而是自己在外面接了家教的活儿,勉强够生活用度,谈了个大小姐女朋友,除了女友的脾气大点儿,其他方面的补助显然多多了。 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他就知道这又是脾气了,把手机碎片捡起来,说“我还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呐,这是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我爸,也不知道什么神经,竟然砍了我的零用钱,他是想要做什么?”辛欣还在生气,但对男友说话的声音还是柔和了很多,带着些娇声抱怨的味道。 “可能有什么缘故吧,你没有问清楚吗?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不会对你不好的。”陈俊这样说着,皱眉看了一下碎得不能修复的手机,又笑了,“走吧,买个新手机,我送你。” “你能买得起什么啊,算了,一起去吧。”辛欣嗔了一句,却还是接下了男友的好意,准备出去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结果到了付钱的时候,好心情很快不见了。 “什么,没钱?”辛欣不由提高了音调,“怎么可能没钱,那,这张呢?” “抱歉,小姐,这张卡上的余额不足。”销售把提示给辛欣看,连续三张卡上都没钱,瞥见那个漂亮的小钱包里面还有几张卡,这是充什么大款来了? 连带着,她看辛欣一身的名牌都像是看到了山寨货的表情一样。 辛欣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那点儿不经意的鄙视,愤然“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要投诉你!” “好了好了,没事儿,我来付就好了。” 自从跟辛欣在一起之后,各方面的开支都是辛欣在付,陈俊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后来也都习惯了,反正他挑的对方肯定看不上,而对方看得上的他肯定付不起。 有钱的时候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还是如胶似漆,现在么,肉疼地付了几千块出去,陈俊脑中在想这下怕是没什么存款了。 电话卡还是那张,号码没变,辛欣没工夫注意男友的表情,忍着砸了新手机的冲动,再次拨打父亲的电话,没有结果,已经被拉入黑名单的号码只能听到一阵阵的“无法接通”。 经常跟她联系的那位女助理的号码她根本没有存,这时候怎么都想不起来,又让她的心情非常烦躁。 事情还不到最糟,等她翘了下午的课回家的时候,才现她竟然连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管理处那里已经得到了通知,作废一张门禁卡的事情,他们总不会跟那些有钱人对着干。 “唉,我也知道啊,你是辛总的女儿,但,这套住宅是辛总的啊,他那边儿吩咐下来了,我们也只能照办,你们父女之间有什么问题,还是先好好说说吧,我们这里,只能够按照业主的要求来办,辛小姐,你也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 看门的管理员说得合情合理,谁知道这些有钱人什么毛病,他们可没什么权力做这个主。 高档住宅小区总要有高档的样子,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能随便上门,他们还愿意交那么高的物业费吗? 我也想谈,但电话打不通啊! 辛欣一脸的郁闷,最后,她把电话拨到了自己的母亲那里。 绕了一个大弯儿,多少年了,辛博为再次接到了前妻的电话,还记得对方上一个电话好像还是在说抚养费的问题,表示自己有点儿困难,家里又生了孩子,负担大,反正他又不缺钱,女儿的抚养费她就不出了。 因为离婚还算和平,两人之间的分割也算清楚,原主没有吃亏,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自己养有什么问题,没多想就同意了。 大约对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也就没什么联系了。 “有什么事情吗?” 辛博为的声音有些冷淡,从原主的记忆中挖掘了一下这位前妻的作为,不能说错,只能说对方太过理想化,稍微有点儿不好就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挺有骨气挺倔强的,没让他现在多出来一个极品亲戚。 “辛欣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断了她的零花钱,还把她赶出了家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辛欣母亲说话的声音有些生疏,语气并没有问责的意思。 辛博为的声音很平静,说“她一直想要自由什么的,反正也二十了,这么大的女儿,我也不好管,就随她自由好了,外国十八岁都自己独立了,她也不小了,总不会活不了吧?大学的学费我给她交完了,如果她还能继续学,我还可以交,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如果你要管,随你。” “你的意思是……”辛欣母亲提起了心,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我大约是不太会教养女儿,这么多年也没让她变得更好一些,还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充满了仇恨,连声称呼都听不到,这样的白眼狼我不想养了,反正她也大了,以后就看她自己吧。” 辛博为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乐意养,何况还是别人的。 “哦,这样啊,这……”辛欣母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那个立场,在她不再支付抚养费之后,她对女儿教养上就少了底气。 “好,就这样吧,你可以转告她。”辛博为不准备为这件事浪费更多时间,耽误他的愉快休假,很快挂断了电话,不准备听那边儿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口的求情。 天下间从没有把孩子从小养到老的义务,对方也是知识分子,说不出什么不讲道理的话,道理摆在那里,最终也没开口。 转头面对女儿含有期待的目光,辛欣母亲底气有些弱地转述了那些话,辛欣的脸色立马变了“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是这样?我好歹也是你女儿,你就不好好说说,我以后不好了你脸上好看吗?” 辛欣习惯性抱怨了一句,看到母亲脸色变了,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别扭地说“我现在没钱了,你给我点儿钱。” 辛欣母亲接到电话的时候,听了这些事情就觉得有些不好,这时候也不多说,直接手机转账给了辛欣,母女两个在咖啡厅里相对无言,竟是许久没有话说,如同两个陌生人。 半杯咖啡喝完,辛欣直接走了,从头到尾,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辛欣母亲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跟辛博为要求的底气,离婚之后,她就失去了这份底气,于是也不能给女儿更多帮助。 淡淡的忧愁弥漫在眉宇之间,突然一个电话来了,她笑起来说“行,我早点儿回去,好,想吃什么都行,问问你爸想要吃什么,咱们出去吃。” 结账离开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未消散,满心里想的都是家中的儿子和丈夫,女儿,已经不在她的责任之内了,辛博为说得对,已经成年的女儿,不再需要她的关爱了。 。 正文 852 第 852 章 辛博为的休假被迫结束于辛欣到公司闹事的举动。 他如今的公司已经上市,不敢说多么好,但在外在形象上还是需要很注意的,而对方直接找到公司一副大小姐姿态的样子闹事,还真是把下头那些小职员都震住了。 便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女助理,也不敢随便把人打了,只能赶紧反应上来。 有些事情总是电话里说不清楚,辛博为匆匆回来,坐在办公室里,看到坐在对面儿的女儿辛欣,满眼的陌生感,一头看起来温柔靓丽的长,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美女形象,白色的风衣式连衣裙,红色的腰带,细跟的高跟鞋呈现出一种剔透的晶莹感,随着翘起的腿晃动着不耐烦的弧度。 “说吧,你非要见我,有什么要说的。” 辛博为的态度冷淡,跟原主几乎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原主不会把这样的态度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你为什么减了我的零花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好好地学习,你来闹这一出,你是想要做什么?” 辛欣倒打一耙,语气已经稍微软和了一些,总算是为这段时间的冷遇有了些反省吧,至少态度上好多了。 “没什么,只是现我对你的义务已经完成了,学费还会继续给你交,只要你能学上去,其他的,我不会再负责。” 辛博为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看了一眼这个女儿,补充了一句,“我会吩咐下去,如果下次你再来公司闹事,等待你的就会是警察,而我不会去领你出来。” “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辛欣满脸的不解。 在她看来,这些变故太突然了,突然有一天,零花钱就被减了,突然,电话就被拒接了,突然,家也回不去了,突然,明明是亲人,就好像再也无法接近了。 “怎么突然这样?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孩子?” 辛欣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觉得最可能的一点,不是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吗? 如果再有了另一个孩子,还是个儿子呢? 多少年的重男轻女思想,让辛欣对自己其实并不那么有自信,某些事情不去想不代表不知道,她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很多事情都让父亲失望,更知道她…… “是不是,是不是?” 辛欣有些狂地站起身来,逼近办公桌,想要抓着辛博为的胳膊质问,那模样,倒像是正室得知丈夫出轨一样。 辛博为皱着眉,他没想到辛欣会有这种状态,适才对她猜中某些事实的惊讶之情反而消失不见,皱着眉看着她,说“冷静点儿!” “你让我怎么冷静,是不是我说对了?你有了儿子了吧,所以才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觉得我是累赘,所以才……”辛欣像是要疯似的,最后还双手抓头喊了几声。 隔音很好的办公室都不能完全阻隔她的声音,透过玻璃,辛博为敏锐注意到了外面看过来的眼神儿,还有些窃窃私语声。 “辛欣,你二十了,不是两岁,如果不能好好谈话,那么你就出去,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不理解,我可以找一个律师专门给你解释,如果没什么想说的,你可以离开了。” 辛博为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没有一丝动容的表情像是笼罩在一层寒冰之下。 辛欣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辛博为,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从他的看到额角,再从眼看到下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仔细看过这个人的脸了,越是看越是觉得陌生,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爸,他不会这样对我。”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辛博为并没有为这句“真相”的话动容,直接按了内线,让女助理进来,准备结束这场没意义的谈话。 父女之间,无话可谈,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有多少感情存在。 辛欣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问题,她还在愣怔中,一时间显得有些乖,让女助理看了一个稀奇。 快要出门的时候,辛欣突然回头,执着地问“你还是我的爸爸吗?” “同样的问题,我早想问你了。” 辛博为眼皮都不抬地说了一句,无视了对方的背影。 辛欣的脚步顿住,在女助理犹豫着要不要催促的时候,她再次迈步,一步步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如果辛欣还在闹,女助理可能觉得她怎样都活该,嚣张那么多年,实在应该受点儿教训,就算是爸妈也不会无限度宠爱容忍的。 但是她没有再闹,女助理反而觉得辛总的态度太过冷漠,对方有点儿可怜了,看到她还在流泪,摸出纸巾递给她,送她下去的路上保持着温柔的态度。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是讨厌我这个女儿了吗?” 辛欣突然问。 这时候,她们已经站在了电梯门口,停车场那里还停着辛欣的车,在她刚刚考到驾照之后就得到了一辆百万的车,相比辛总那些在农村住着不过十几万房子的父母弟弟,她所获得的的确是很好了。 女助理作为一个旁观者,本来不应该说什么的,但她这时候有些同情辛欣,说“辛总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你……” 话到一半还是收敛了,并没有说完。 辛欣却已经听出来了一些,她本身就是聪明的人,听明白了这些未尽之意,所以,是我做错了吗? 开着车回到了校外的房子,在她考取了这所学校之后,爸爸就给她买了学校附近的房产,在她的名下,这栋当时就已经百万的房产如今更是升值不少,而这,并不是她名下唯一的财产。 即便以后辛博为一分钱都不给她,她的生活也在很多人对富裕的定义上。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正在担心。”陈俊早就等在这里,自从两人好了之后,他就搬到这个房子来住了,平日里家务活都是他在做,辛欣还总抱怨他抢了家政的活儿。 “你说,是我的错吗?” 辛欣的眼中还有些迷茫,见到陈俊直接就问了,她开车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太突然了,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好像一瞬间就转变的天色。 “到底是怎么了,在我看来,你是没错的。” 陈俊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拉她到了沙上坐下,还亲手把拖鞋给她拿过来,帮她换掉脚上的高跟鞋,转头又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辛欣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些变化到底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想得头都疼了,还不明白为什么。 苍白着脸,她仰头倒在沙上,软软的垫子刚好在头下,陈俊看着她,顺势坐在一旁,抚弄着她的长,说“不知道就不要想了,看你这样,我都心疼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过些天就好了,父女之间,难道还有仇吗?过几天,好好说说,肯定就好了。” “会好吗?”辛欣听到他的话,像是有了什么启,眼睛亮了一下,看着他,希望从他的肯定中获得希望。 “肯定会好的啊!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不跟你好还跟谁好?”陈俊笑着,他长得挺不错,笑起来的时候愈显得俊逸,完全看不出乡土气。 这也是他坦诚自己贫穷也没有阻挡爱慕者的原因之一,爱美之心,从来都是从外开始的。 “是吗?”辛欣还有些不确定,声音有些飘忽,在得到陈俊的肯定之后沉默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陈俊抱着她,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她,贴得很近的两颗心所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学习还要继续,除非完全放弃了自己,否则总还有些课程需要去上,没有太多的时间为这件事迷茫,辛欣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是一副骄傲大小姐的样子,只是她手中的包很久都没有再换新款。 女助理把这件事报到辛博为那里,他听了一句,就说“以后这些事情就不用关注了,她已经成年了,以后的事情她自己做主就行,我也不想束缚了她。” 束缚?这个词用的可是有意思,女助理琢磨了一下,把这件事放下了。 辛博为的公司还在稳步展之中,但因为某些需要,多增加的股东也有些麻烦事情,而商业上的事,有的时候不要紧,有的时候就是瞬息万变,他不想为这种事情耽误修炼的进展。 从上一个世界到这个新的世界,从古代到现代,从平凡到科技,有些东西,他以为不同的突然找到了一个共同点,时间如同万应法则,在他掌握了这一点之后,就好像找到了撬动地球的支点,从偌大的法则网之中现了以为不同的相同。 那是法则的伪装。 如果一直没有现,他可能还会碌碌,偏偏有了一点儿现,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辛博为只想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公司,那算是什么? 经过一系列的折腾之后,辛博为成功地把自己一手展起来的公司折腾成了别人的公司,从主导者变成了投资者,在保有收益的情况下完美隐于幕后,换了一个清幽的地方生活,暂时脱离了剧情生地。 。 正文 853 第 853 章 “所以说,我还有三个弟弟,我都不知道的弟弟!” 辛欣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父亲放弃,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她有什么错,她没有错,当年那样叛逆,逃学抽烟打架,就差没有去做点儿违法犯罪的事情了,即便如此,也有没驾照飙车的时候,那种时候,父亲都没有这样对她,为什么突然这时候会…… 坐在她面前的私家侦探对怒冲冠的大小姐没什么歧视,很淡定地推了一下水杯,示意她喝点儿水冷静一下。 资料袋打开着,里面的照片连带着文字资料都在上面,地址电话,为了对得起对方付出的酬金,他给出的东西也是非常全面的,事实上,这真的不难。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瞒着当事人而已,其他的人都很清楚。 “就为了这三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弟弟,他就这样对我。” 这段时间稍稍平静下来一点儿的心绪这时候再次起了波澜,辛欣咬牙切齿,她的脑海之中已经构思出一场大戏,不外是那三位为了上位又或者怎样吹枕头风,把她彻底赶出了家门。 “辛小姐,还有些尾款,麻烦你付一下,转账就可以。” 私家侦探提醒了一句。 “不会少了你的。”辛欣随口说了一句,拿起了手机,狠狠地按着,把钱打了过去。 出门之后她拦了一辆车,回到家后现陈俊早早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陈俊有些关心这个问题。 辛欣名下有房子有车,但她是没有存款的,这跟她以前的生活习惯有关,任何一个每月都能有十万块零花钱的人,大约都不会去存钱。 她也从来没有存钱理财的概念,那些好像都是十分庸俗的事情,她根本无暇关心。 如今才现,她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如果不给了,那她一无所有。 资料袋还在手上,辛欣甩给陈俊,说“我总算知道了,他早就有了三个儿子,这是看我不顺眼了,找机会作我而已。” 不知道要怎样咒骂,辛欣不由得开始咬指甲。 每次紧张生气的时候,她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陈俊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打开资料袋,看到里面的介绍,心中想了想,说“也没什么,这个……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离婚多年再有女人有孩子,也算是正常的事情,又不是婚后出轨,男人嘛,要求也不能太多。 “什么叫做人之常情,难道你以后也会这样?”辛欣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看陈俊。 陈俊被这目光一刺,说“怎么可能,我跟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有别人。” “你的意思说若是我们不好了,就可以了?”辛欣无理取闹着。 陈俊只觉得无奈,如果我们不好了都分手了,难道你还要管我跟别人好啊?有没有这么霸道? 无谓的一段争吵最后还是在陈俊的百般讨好之下结束,辛欣享受了对方做好的饭菜,挑剔了一下其中的口味过重,失了食物的原味儿,扭头就去休息了。 陈俊收拾好碗碟,看向已经关紧的房门,微微叹气,这段时间他的银行卡上已经没什么存款了,跟以前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语,继续这样下去,他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但要彻底放弃,已经付出的恐怕也无法收到理想的回报,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继续这段感情了。 次日一早,辛欣就去资料上的地址,一家家找过去,她是想要一个公道的,去闹去吵,去希望得到一个“公平”,然而,除了受到一场场奚落,并没有旁的收获。 从时间顺序上来说,那三个女人怎么也不会是“小三”。 “从没见过哪个女儿还管着父亲的床上生活的,怎么,你这个女儿不是亲的?” “你父亲离婚多少年了,你这是让他为了你孤身一辈子啊?” “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女儿,你怎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你关心过你父亲吗?养你这个女儿,还不如养白眼狼。” 三位女士没有经过商议,但攻击辛欣的论调都是一致的,能够成为原主的枕边人,她们的付出在很多人看来可能是对于金钱的追求,但若是一点儿真情没投入也是不可能的。 对于辛家的事情,旁的不知道,这个叛逆的辛家大小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辛欣口舌上败下阵来,她到底还是有着自己文明人的底线,不至于做出骂街的事情来,争论几句不成再想要打,又被听到消息回来的弟弟打回来之后才明白不可力敌。 电话叫了陈俊过来,陈俊看到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对辛欣的头脑需要重新评估了,好好一个大小姐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丢人现眼,连带着他都不想认下男朋友的名头了。 “好了,别闹了。”陈俊的声音之中带着点儿不耐烦,“你父母离婚那么多年,跟她们没什么关系,光是看她们孩子的年龄就知道了,你闹上门去能怎样?道理不在你这边儿。” “最根本的问题还是你父亲,你去好好哄哄他,老小孩儿么,他可能就是一时脾气上来了,你多说两句好话,讨好他一下,自己的父亲,又不丢人,事情不就没了吗?闹成这样,难道你的脸上会更好看吗?” 陈俊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已经为此预想了最好的策略,也是最佳的。 辛欣却不,梗着脖子说“凭什么,我又没做错,做错事情的明明是他,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有了儿子,这就嫌弃我这个女儿了,让我就此认输被他赶出家门,没这个道理!” “我是他的女儿,他不能不管我!” 陈俊看着辛欣的样子,有些无奈,这些话你对你爸说,说不定还能有点儿用,对我这么说,有什么用,但是看到漂亮的女友在那儿一直抹泪,心里也有点儿心疼,过去搂了人,再次低声哄起来。 过了几天,辛欣缓过来一些,在陈俊的劝说之下,决定“软”着来,因为电话还是不通,她便亲自去了公司那儿找人,接待的前台对她说辛总已经不在这个公司了。 股权变更的事情并没有经过新闻,除非是财经圈子的,恐怕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辛欣从来没关心过这些,听到前台说的那些事情,这才有些着慌,所以,她连自己的父亲都见不到了? “他这是故意不想见我了?连公司都不要了!” 这个认知让辛欣备受打击,回去却没有得到陈俊的安慰,对方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辛欣已经比大多数人富裕成功了,多少人还在学习期间就已经有过百万的房产了? 这样的起步,以后随便做点儿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靠着房子也能过得比较轻松了,何必非要盯着一个什么“公平”,若是真的为了争产也罢了,关键她还不是。 对,不是。 弄清楚这一点的陈俊觉得已经无法理解辛欣了,你若是为了争公司争遗产,那他肯定帮忙,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当然有份给她这个婚生女,那些弟弟什么的,也可以当做竞争者打击一下,但,她又不是为了争产,这就让人莫名了,就是为了一个能够说通的道理? 劝了多少遍都不见好,陈俊已经觉得厌烦了。 他长得好,学习好,前程并不是看不到的,唯一的负担就是家中拖累多,但这些不代表着他就要对富家女低声下气了,以他的资本,肯定能够找到更好的能够给他帮助的富家女,这世上,富家女也不仅辛欣一个。 而辛欣的脾气。 有钱的时候,大小姐脾气还有让人容忍的理由,富裕水平一般的时候,他难道真的要为了五斗米折腰? 付出回报不等值的时候,怎样也都要让人想一想,是不是要继续泥足深陷下去了。 若不是这时候离开有些不道义,影响名声,陈俊可能早就离开了。 有些事情没有秘密,辛欣的朋友圈中,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没有人知道那位辛总如何想的,但总有人把原因归结在辛欣的身上,恶语中伤,这也造成她越来越不想见那些曾经的朋友。 在辛欣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的朋友圈儿也有了变化,如果她继续这么不闻不见,时间久了可能还有的几个对她抱以善意的朋友也会消失不见。 陈俊现了这种隐患,但他怎样劝说也无法让辛欣重新振作,重新跟朋友正常交际,她现在着魔了似的,连学校都不去了,继续找私家侦探查事情,连那辆车子都卖了变现,为此还嫌弃了一下陈俊的穷,根本无法代为支付侦探费用。 这样的锲而不舍也是有收获的,辛欣从私家侦探那里获知了辛博为的所在,她决定再找过去,一定要和自己的爸爸好好谈谈,尤其是那三个“弟弟”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辛欣觉得自己有权力愤怒,她是受到了欺骗的。 。 正文 854 第 854 章 亘古不变的是什么,是世界之中的人? 不,人并不一定是所有世界的主角。 这一点,辛博为早就认识到了,穿越以来,他当过很多,魔,人,鬼,妖……在那些世界之中,人类并不是绝对的主角,有的世界还根本没有人类的踪影。 所以,人并不是天地间的绝对主角。 法则对此并不存在偏向,如同时间,对所有生物都一样,不会为了哪一个物种停滞一秒,也会为了哪个物种加快或者减慢,以自己特有的规则在运行着。 这就是时间法则,众多法则之一。 如果不是把时间之体炼化之后收纳入灵魂之中,他也根本不会现法则之间的相似性,之前摸索的东西到底有些问题,这时候凸显出来的真相,就像是告诉他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一样,看似毫无道理的结果,推论下来竟然也有其道理所在。 “我不一定要掌握所有的法则,哪怕是时间法则,我也不需要完全握于掌中,每个世界之中的法则相似性的确存在,但区别也同样存在,太过掌握一个世界的法则,加深跟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准备当某个世界的神,从此被绑定在某个世界之上,随之衰荣,就不应该过于掌握该世界的法则,自此被法则牵绊,甚至化为法则的化身,不得解脱。” “真正的神,应该是能够在世界之中自由行走,不会为某一块儿石头花草停留下脚步,还可以任意去观看更美好的风景,应如风,自由来去,应如空,不从始终。” 辛博为的心头有些明悟,灵魂之中,好像那最核心的弦被拨动,整个心情都随之震颤了一下,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脉搏,借着对该世界时间法则的些许了解,他已经能够看到一方如星图闪亮的法则分布图,它们之间互相勾连,若隐若现的银亮丝线穿梭在其中,交织成青天白日的苍穹。 圆。 是一个圆。 天地,是一个圆。 法则是包裹的茧,它们保护着内部的一切,也构成着内部的一切,若是茧破碎了,里面的东西也无法完整,这是它们相互依存而生的前提。 如同天上的星图,不可能所有的星星都闪亮,它们都有着各自的光芒,有着各自不可或缺的一面,但,它们的亮度在他眼中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最亮的未必就是时间法则,也许是空间,也许是元素,当某一个法则的光芒最盛,作为主导的时候,会怎么样? 辛博为能够感觉到一颗亮度恒定的星,它的光芒照射在身上,能够引起体内的某种触动,那是来自灵魂之中未曾完全被消化的时间提炼物。 那是一团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光,在,不在,它的形式并非单一的能够用语言来描述的概念,存在于不存在之间,不存在于具体的物质之内,并不完全属于虚幻,虚幻于构成的元素之中。 那是时间。 时间之光。 一整个时间之体提炼出来的也不过是这样的一团光,拳头大小,在灵魂的包裹消化之中逐渐缩减,但这种缩减是十分缓慢的,经历了几十年,也不过是减少了一层皮的程度,继续下去,他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够完全把它纳为己用。 但,可能是因为当初时间之体内的灵魂就是他的缘故,没有跟原主的交接,第一手接触总能够留下一个比较深的第一印象,让这团时间之光并不会抗拒他的灵魂,安分地被吸纳在内。 能够引它闪烁的只会是同样的时间,所以,那颗亮度恒定的星就是时间法则。 在辛博为的控制下,灵魂之内的光芒有一道向着天空延伸开去,随着它的逐渐接近,上方也垂下一道星芒,两者相触的瞬间,辛博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视角生了变化,瞬间高升到一个俯视的角度看向下方的世界。 又不完全是俯视,他能看到很多东西,原主记忆中不曾在意的东西,从小到大,从出生到成长过程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从眼前过了一遍。 他知道了原主为何跟家人的关系不好,从小时候开始,他这个被放养的老二就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委屈,怎样优秀也会被忽视,如果顽劣只会挨骂挨打,同样的事情,老大总会得到关心和恶爱护,还有细心询问的维护,而他,只会被揪着耳朵去认错赔罪,从不管是不是冤枉。 他的父母只在老大的面前才是父母,在他面前,如同后妈后爸。 无论好与不好,都是不讨喜的存在,不止一次,那个幼小的孩童质问自己的内心,他到底是不是他们捡来的,真的是亲生的吗?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在这种恶劣的对待之下,他成长为一个冷漠的人,现他成功的父母靠拢过来,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财,却还无法完全改掉曾经的恶劣态度。 “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亏欠,该养老的钱我给,其他的,不要指望,我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养着只会啃老的老大,他没理由成为我的负担。” “你们不要闹,闹一次,钱就少一半,如果你们安安静静,也许我还会为了表面功夫多给你们点儿面子。” “在他拿着抹布扔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就没有这个舅舅了,所以,他怎样与我无关。他都如此,其他的那些我根本毫无印象的对我没有丝毫善意的亲戚,我也不会给出善心,这是你们必须要接受的事实,否则,我有的是钱,可以让你们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村子,连同你们最疼爱的孙子。” 时间在飞流逝,相关的事情也在迅划过眼前,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 他看到了辛欣的孜孜以求,看到了她怎样去寻找那些更能耐的私家侦探查寻他的消息,看到了她在没有他的影响之下和那个叫做陈俊的男友分手,还看到了她努力挽回感情却更加失了面子的沮丧,还有…… 视线之中突然模糊起来,更远的时间里会生什么,他看不到了,一种疲累从心底传来,他知道这是这一次的收获,预知未来难于了解过往,他目前能掌握的时间法则只能让他看到那些,若想要看到更多,需要更进一步地融合对于法则的了解。 “已经足够了,也许应该顺着那些丝线过去,看看别的法则是怎样的。” 面对一片好似对自己敞开的星图,谁都会有所联想,想要得到更多。法则与法则之间,是靠着怎样的关联来维系,也有研究的必要,若是能够准确抓住这种联系,可能会让他有更多的收获。 不同于突然降到时间之体中所得到的对时间的运用,如今一点点试验,一点点掌握,反而让他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对如今收获的一切,运用起来也更加随意。 这些才是他的力量,不会为外物所动的力量。 辛博为能够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息蕴藏在灵魂之内,等他真正掌握这团时间之光的时候,也许也能够当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时间之神,不知道比起那位出邀请函的时间之神又怎样,也许他也能开启一个神系,跟对方抢一下班底。 想到这里,辛博为忍不住露出些笑容来,畅想一下未来,还是很美好的嘛。 睁开眼,天还亮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从刚才到现在,他几乎看完了原主的一生,还包括自己接班以来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未来的一些事,而时间却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事。 沟通法则,沟通时间法则,竟然还有减缓时间的功效吗?亦或者在那个时候,时间已经游离在身外,并不能影响被时间法则笼罩的他? 电话响起,随手接听,听到管理员带着小心的询问之后,辛博为轻笑一声,说“行了,让她进来吧。” 血脉之亲,总还是要一个好点儿的结果,在时间法则的预知之中,这个人也是跟他息息相关的。 连原主父母兄长的事情都没看到更多,更多的反而是这位,从这种倾向性中,能够感觉到某种法则不言明的偏向,剧情之中的某种感觉,也让辛博为有一种猜测,这位大概是主角吧。 女主的戏码还是很足的嘛。 门外的辛欣看着眼前的门,摸出的钥匙在手中潮,却在看到那个新门的时候放弃了试图开锁的想法,连门禁卡都能失效,难道门锁不会换吗? “进来吧。” 辛博为扬声,声控门自动打开,辛欣抬脚进去,看到熟悉的摆设,眼中忽然一热,莫名的委屈涌上来,差点儿化成了泪水。 之前汹汹的气势,突然就软了下来。 “爸,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辛欣哽咽着说出来,复杂的情绪让她的心中激动,想了好多遍的第一句,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一句,代表了心中恐慌的一句话。 女主么?辛博为审视着精致妆容下显得有些疲倦的辛欣,眼中的神色有些莫测,他是否要顺着女主一些呢? 。 正文 862 第 862 章 两边儿的家里都跑了一遍,已经落户到林家名下的林维这才算是登上了台面,林涵找人给他跑了学校的事情,大概没什么学校能够在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大学那样的管理,于是这件事最终以赞助费搞定。 人情加上赞助费,很多时候都能在许多规矩面前撬开一条缝,何况还有实打实的成绩说话,来一个特例,只当是给未来的爱因斯坦开绿灯了。 “谢谢爹地。” 林维看到特意给他弄出来的一个录取通知书,还有已经领回来的帅气校服,对林涵这个过于年轻的爸爸,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叫出口的。 林涵弯下腰来,尽量跟他平视,说“不用跟爹地说谢谢,你是爹地的儿子,这些事情都是爹地应该帮助你的。” 在林维还有些感动他的开明时,他又说“开学典礼还是要去一下的,最好也去上两天课,如果真的不能接受也没问题,回家就好了,我这里有新的课程表给你,你看看有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吗?” 说话间,林涵已经拿出一张a4纸打印出来的课程表,除了印刷体的文字之外,表格周围还手绘了简单的画,装饰性的藤蔓爬在表格边框上,每一朵露出来的花,都像是在跟观看的人打招呼。 充满童趣的两个小孩子坐在右下角的位置,抱着膝盖,抬着眼看上方表格的一角,水汪汪的眼中似乎流露着向往和渴望。 还有几个虚画的孩子,在相当于背景的地方奔跑玩耍,一个若有若无的球在他们中间流窜。 生动活泼的构图,让人第一时间就会忽略课表的安排,林维多看了两眼画,再看到课表上的时候,很好,这很有林涵爹地的特色,一个星期天天都有美术课,老师林涵,这可真是如师如父了。 “怎么样,喜欢吗?” 林涵略有得色,他很少画这种小东西,但画起来的时候还是得心应手,相当于数学大师去做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挺好的。”已经知道林涵是个画家,林维有意夸一下,奈何下一句还没说出来,对方就一下子抽出了课表,撕下背面的双面胶,贴到了门后,“那,下个礼拜咱们就照这个来?” 林维看了看基本上都排在上午的课程,默默点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冲着这份精心,也要让他高兴一下啊! 父母和孩子,有的时候父母觉得自己是宠孩子的,有的时候孩子却觉得是自己让着父母,默默地宠着他们的不讲理,谁让那是自己的父母呢? 温宝馨端着甜点上来,笑着说“这是你三伯母店里的新品,快过来尝尝,咱们可要好好地给她提提意见,写到这个小本子上可好?” 漂亮的小熊本子不仅外形如同小熊,里面的每一页都是彩页,有着虚化的背景画,森林湖泊小动物,美好得像是一扇通往绿野仙踪的大门。 林维看着想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天花到墙面地板,完全就是童话森林,睡觉的时候似乎都能够闻到花草的清香。 “好啊,我会好好写的。” 林维笑着回应,融入这个家庭一点儿都不困难,他们的包容总是在无形之中,好像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家人。 学校的开学典礼没那么多虚的,私立学校总爱玩儿些新颖的东西,上课的时候也完全不会觉得无聊,同样的知识,不一样的演绎,也会让人感觉到新颖。 不过,坚持了两天之后林维就没有再去了,六岁,一个小学生,哪怕是私立学校,也不能要求每一个学生的素质都很高,耳濡目染,言传身教,都是需要时间的事情,碰上一个邋遢到鼻涕乱蹭的同桌,多少友情也失去了坚实的土壤。 大约最初的时候,自己六岁的时候也有这么糟心的时候,但,果然还是不能忍。 果断回家开始了小课堂,效果并没有不好,林涵亲自请来的老师,不少都是名家,在儿童教育上面多有建树,一对一教导一个小学生,实在有些资源浪费。 对这些课程,林维都要求尽量地缩短时间,他对老师说“我不想在我已经掌握的知识上浪费时间,我想要知道更多的我不知道的,而不是在我知道的上面来回踱步。” 他的话有些过于成熟,成熟到某位老师私下里跟林涵表示要注意儿童心理健康。 林涵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头一次养儿子的新手爸爸对林维的期待一点儿都不少,他注意着林维的自尊,拉着他在书房来了一个父子之间的“男人对话”,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关心等在门口的温宝馨,有些恍惚地说“我真的是在养儿子吗?” 温宝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道是在养女儿吗?” 受打击有些大的林涵很快回过神来,又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林维的精神力一扫,看到他朋友圈儿,各种炫耀自家的神童,那骄傲劲儿,简直像是亲生的。 有人用这个回答攻击他,他拍了户口本回复,上面的亲属关系一目了然,谁说养子就不亲了? 跟户主的关系,看好了,父子! 打击不成功的人也没揪着不放,林涵的朋友圈儿没有那些商业伙伴,不是同学就是老师,再不然就是朋友,相对单纯的圈子并没有那种恶意挑拨的人,多是希望他好的。 温宝馨还特意在那里点了一个赞,然后被不少的闺蜜笑她,幸运地找了个好老公,又幸运地找了个好儿子,后半辈子不用愁了,必然是享福的命。 “难道不是他们幸运地遇到了我这么好的老婆和妈咪吗?我爱我的老公和儿子!” 她的回复自信无比,富裕的家庭,温暖的亲情,在合适的土壤栽培之下,她这朵花开得挺拔又自信,哪怕学业普通,哪怕理财普通,哪怕……哪怕所有的项目都只能得一个中下,她依旧能开心幸福地活着,因为她有温暖的心,能够让在她身边的人感觉到幸福和快乐。 在这种气氛之下,林维开始了他的画画课程,而仅仅是一堂课,已经在尽力藏拙的他就让林涵百般夸耀,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大画家,已经在启航之中。 “真的有那么好吗?” 林维看着他画得有些歪的苹果,就凭这种歪瓜裂枣的模样,竟然还能得到如此的盛赞。 “当然了,维维,你的天赋无与伦比,初学就能画得这么好,以后肯定比爹地厉害!” 林涵饱含激情地夸赞,眼中全是真诚,就连一旁的温宝馨,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苹果,也笑得如同花一样,“真是太棒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画作,维维能送给我吗?” 林维的目光扫过画室一旁立着的精物画,果盘之上,若干水果鲜活地在阳光中等待,还有一个苹果落在了盘子旁边儿,上面还有着未曾干掉的水珠。 对比感鲜明得让林维恨不得擦掉重画,藏什么拙啊,真是丑到没脸见人。 生活日渐熟悉,学习也上了正轨,第一次考试之后,优秀的成绩让心存疑惑的老师们也无话可说,林涵更是提出一定要去哪里玩儿,当做奖励。 不,谢谢,我其实更想要在家中研究深奥的法则秘密。林维的心里是拒绝的,却在温宝馨期待的目光之中,在林涵拿出来的几张图片之中,选择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玩儿么,总要远离人群的喧闹,尽量清净一些才好。 然而,清净是不要想了。 早晨的阳光才照到脸上,打扮清爽的温宝馨就笑着把林维从被子中拽了出来,杜绝了他拱被窝的恶习,抓过床头的衣服给他往身上套。 一脸无奈的林维睁开眼,看了一下这个完全不知道避嫌的年轻母亲,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儿,被擦过腰的手逗得不能自已,笑得左右扭动,毛毛虫一样逃不脱那双魔爪。 “啪”一个吻落在脸颊上,温宝馨顾不得已经梳好的头再次凌乱,在他的脸侧蹭了蹭,“妈咪的维维,真是太可爱了。” “妈咪,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可以穿衣服的。”林维再一次拒绝,却还是在对方抻直衣袖的时候乖顺地把手伸入了袖筒,很好,再一次被你征服。 “维维要剥夺妈咪的乐趣吗?妈咪喜欢为你穿衣服,妈咪要把你打扮成最帅气的小王子!” 温宝馨故作出几分难过的样子,不等林维哄劝,又笑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守着宝藏的巨龙,又想珍藏,又忍不住要炫耀。 “好吧,七岁以前,随你吧。”林维努力保护自己的小,奈何第一次回家就被剥光光丢浴盆的经历,足以让他学会如同正常的孩童那样妥协,小孩子,没人权啊! “好啊好啊!” 温宝馨点头应着,算是答应了林维的母子协定,在林维的坚持下,两人的约定还白纸黑字写了出来,温宝馨签字的时候都在笑,“要不要违约金啊?” 林维再次无奈,这不是游戏,他很认真的,唉,到底要赔多少钱,她才会知道他是认真的啊?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也永远无法叫醒一个只想疼爱儿子的母亲,为了不让她伤心,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对她说,你给的我其实不想要吧。 唉,当个好儿子也是挺难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啊! 。 正文 863 第 863 章 林维其实不太喜欢现在的学校,不仅仅是因为学费高,赞助费多的原因,不是太讲卫生的同学也可以不提,关键是,为什么就不能只看成绩呢? 素质教育就一定要这样吗? “说好的只参加开学典礼呢?” 林维一脸的哀怨,绿色的绒衣把他包裹成一个只露出脸的小恐龙,柔软的长嘴巴其实更像是萌版的鳄鱼,后面还有一条拖地的尾巴,随着他走路一甩一甩的,像是招摇的枝条,努力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社团!” 小学生参加什么社团啊,真的不是照搬大学的模板吗? “我知道啊,是我给你报名的,维维,看这里!” 林涵说着拿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来不及抬手捂脸,只能闭着眼睛往旁边儿看的小恐龙,又是咔嚓一声,小恐龙睁开眼睛的样子也拍下来了。 九连拍之后,林维已经能够一脸淡定地低头看自己的剧本了,比起正面在照片里留念,他只想给这个努力让自己更加童趣的爹地一个恐龙头顶。 “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摧残未来的爱因斯坦,他的时间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林维忍不住对乐不可支的父母抗议,可怜他的小拳头也被包在毛绒绒的小爪子里面,这一身绿的情况,真是惨极了。 “更有价值的事情?看星星?”温宝馨已经很了解儿子的小爱好,现儿子半夜起来偷偷在阳台上看星星,一开始的怜惜过去之后便很想在他的小屁屁上来两下,说好的要好好睡觉呢?晚安都是白说的吗? 林维看着两个无知的父母,他要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对于法则的研究呢? 再次从时间法则入手,他有了更多更新的想法,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每天的安排都没有一点儿私人时间,但他的思想反而更加活跃,每每都有新的想法,苦于不能当下验证,好容易抽出晚上的时间来观察,还总是被现。 明知道房间之中有监控还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的苦,林维只觉得自己对父母的包容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真的很想告诉他们,他真的没有思乡没有忧郁,没有躲起来偷偷伤心,没有对现在的生活忐忑不安,没有没有都没有,不用为了他的自尊心又或者什么理由,连半夜查房都不敢啊! 好像早上那个过来掀被子的不是你一样。 “也许我们维维以后会是天文学家!”林涵马上从这个方向思考,他的接受能力总是很快。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呐。”温宝馨也跟着偏了心思,对装模作样看剧本的林维暂时放松了神经,跟着老公一起探讨儿子以后可能会走的道路,无论是哪一种,好像都是十分不错的样子。 指导老师拍手集合,一群打扮成萌宠模样的二年级生们聚拢在老师的周围,他们的剧情很简单,是一个小恐龙找父母的故事,有幸担任主角的林维表示一点儿都不荣幸,如果一定要参演,他更想去演背景板,保证完美到谁都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音乐响起来了,谁第一个上?” 指导老师用可爱的音调说话,充满着诱导和哄劝。 林维无奈地上前一步,说“我是第一个。” 随着进场音乐,林维跑到台上演出一个慌张的小恐龙,灰色的绒球从上空落下,表示落石,红色的丝绸在旁边儿挥舞,表示岩浆……乱跑乱跳的林维一边做着之前排练的动作,一边想,这可真是蠢透了。 台下,林涵和温宝馨一人一个拍摄工具,嘴角带笑地把林维的种种表现都拍了下来,两人还不时交流着,只觉得谁都没有自家儿子演得好。 拍摄好的视频最后被送到了朋友圈儿,林维的爷爷和外公对此笑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表哥表姐们更加热情地表示,他们下次一定会去捧场。 好容易熬完整场,换了衣服出来的林维拿到手机,看到响成一片的信息,头一次希望表哥表姐们能够学学堂哥堂姐们的镇定,就不能假装没看到吗? 为了不被黑历史淹没,林维强烈要求跳级,争取独立自主的时间和空间。 “维维,你不要太着急,时间还很长,有些成长需要一点点来,分数并不代表一切,年级也不代表高低,我们慢慢走,让爹地妈咪陪你一起走,好吗?” 林涵说得动情,他不知道怎样养育高智商的儿子,新手上路就来这样的难度,对很多人来说就是简单模式,不需要怎么管,放养就好了,但对他来说,却有更多的烦恼,简直是地狱模式,要让一个天才一直天才下去,不辜负了他这份天才又能让他心智健全,心理健康,这简直就是世界级难题,恐怕教育专家也要百般斟酌。 从历史中挖掘出来的珍宝,要怎样养护才能不让它在之后的时光之中褪色,才能让它的价值能够随着时间增值。 有些经验,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啊,维维,咱们慢慢来,一步一个圈子走上去好吗?”温宝馨也有些隐忧,天才和疯子只有半步之遥,而这半步导致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对上父母关切而担忧的目光,林维心中轻叹,好吧,又败给他们了。 “那,我每天看星星的时间,不能再受到压缩!”林维换了一个要求。 “好的,但也不能耽误睡觉。”温宝馨熟练地讨价还价。 “好吧。” 妥协到最后,小手指伸出来勾在了一起,这是一个新的约定。 又一张白纸黑字的协议落在了纸面上,林维努力为自己争取到的一点一滴的权力都在这些纸张上,配合着他的林涵和温宝馨,看着儿子认真收藏协议的样子,眼中都是笑意,真是太可爱了。 一年两次的全家旅游,愉快的二人世界换成了三人世界,也有着别样的美好,温宝馨总能够掘到新的乐趣,比如偷偷跟着维维宝贝,看他每天都要做些什么,然后写下一些观察记录,到自己的微博上。 开头的第一句话总是这样我的维维宝贝…… 林涵也在观察,却不是记录在文字上,而是落在了画纸上,一幅又一幅的人物画,有单人的,有双人的,有三人的……家中外面,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成为他画中的背景,让一幅画充满了温暖的感情。 两年后,又一次画展召开,提前宣称都是非卖品,又不舍得放出太多的人物画,只有那么两幅,一幅是小男孩儿在阳台上看星星,浩瀚的星空好像要把他包围,应该是孤单寂寞的,却传递给看画者另外一种轻松的感情,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就轻柔起来,像是回到了那个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童年。 另一幅是被母亲搂在怀中的小男孩儿,母亲的侧脸在晨光之中朦胧,充斥着温暖的感觉,男孩儿露出了一张正脸,倚着母亲的胳膊,透着两分无奈的神情,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幸福负担。 “你又偷偷画我,爹地,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已经长大一些的男孩儿看着小时候的模样,对身边的林涵提出了抗议。 林涵微笑“我没有用来营利啊!” 法律规定,以营利为目的使用他人肖像才构成侵权。明晃晃的非卖品标签,似乎完美规避了这一条法律。 林维无话可说,虽然他觉得不经过他同意使用他的画像都算是侵权,但……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一次的舞台剧要表演什么呢?”温宝馨在一旁岔开了话题,父子两个总是讨论这些,有意思吗? 林维一直想要退,却总是退不掉的话剧社稀里糊涂坚持到现在,除了第一次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演了一个幼稚的小恐龙之外,后面掌握了提议权,努力积极改掉剧目的林维总算没有再碰上那种可以沦为黑历史的角色了,偶尔还能作为编剧安静地享受着幕后的荣光。 一年,两年,温宝馨已经对林维改编的舞台剧有了些期待,为其中暴露出来的奇思妙想,还有那些意想不到的剧情转折,总能够启她的灵感,让她的也多了很多色彩。 温宝馨还以林维当做主角,写了一篇关于成长的,没有多少狗血的套路,每一次转折都像是樱花树下旋转的裙角,飞扬着,有着风的顽皮,带着自然的花香。 “先保密,你们到时候看吧。” 林维并没有剧透的爱好,笑着卖了一个关子,等着他们观看后的感想,期待会得到更多的快乐。 如同珍藏许久的陈酿,随着时间愈芳香,那弥漫的香气逐渐也让他沉醉,看向父母的眼神愈柔和,有趣的灵魂总是不多,能够凑成一家人,更是值得珍惜的缘分。 这尘世百年,不仅要平平安安,更要幸福快乐。 从黑到白,从青春到枯萎,一整个轮回从春到冬,如同法则那永恒的光芒,丝线相连,彼此依偎。 目光之中流转的,是时间,看不见、看得见的、时间。 。 正文 864 第 864 章 这是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 林老爷子病重得突然,相隔不远的别墅之中,救助却有点儿晚,一进医院就进了重症病房,医生的表情十分不乐观。 “怎么回事儿?” 林大沉稳的神色之中暗含不悦,别看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但他的影响力还在,若是他病故,股价必然要动荡一下,在公司多年却还无法彻底摆脱老爷子影响的林大对此是担忧的,也是不满的。 目光所视的兄弟们都低下头,林三的表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二一如既往地缄默,他像是兄长余威之下的受气包,并不会主动言,更不会奋起反抗。 与他不同的是他的妻子,林维看到三伯母撇了撇嘴,丝毫没有隐瞒意思地说“谁知道三叔和老爷子说了什么,怕是又做了什么荒唐事吧。” “二嫂!” 三伯母有些生气,林三就像是她的逆鳞,触碰不得。 二伯母冷哼了一声,乜斜的眼神之中暗含着嘲讽和不屑,“敢作敢当啊!” 后赶过来的林涵和温宝馨还是一头雾水,询问了医生之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年人,曾经中过风,加上一些病史,这一昏过去,很有可能就是永远都醒不过来。 在这样的年龄,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谁都知道没人能够长命百岁,千年万年,但是当这个人变成自己的亲人之后,谁都无法坦然接受。 “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 林涵十分不解,昨天他还笑着和老爷子分享了林维的新作,有头有尾的小故事算不得十分出色,在林维的年龄,也算得上是可贵的天赋显露了。 温宝馨没说话,担忧地看了一眼封闭的重症病房,那扇门后到底是怎样,她的心中还是挂念的。 里面还是情况未知,外面兄弟几个已经开始追责,林三被拱了两句,有些不耐烦,猛地站起来,声说“总归都是我气死了老爷子,你们不就是想要说这个吗?指不定这还顺了谁的心,反正我也不争公司,其他事,也别找我!” 撂下这句话,林三就大步流星走出去,三伯母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他,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人,跺了跺脚,追着林三的脚步跑出去了。 温宝馨把林维拉在身边儿,见状有些踟蹰,这可不是小孩子该在的地方,若要放在家中让保姆看着,又有些不放心。 左右为难的时候,林大下了决定,让几人先回去等通知,这边儿不需要这么多人守在这里。 说话间,手机就响了起来,林大接起电话,全是公司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林二见状,说“大哥,公司有事,你先去忙吧,这里我等着就行。” 林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让你大嫂在这里,我先去公司看看。” 过了没一会儿,二伯母就说家中孩子的事情,扯了林二一把,大伯母瞧见那两夫妻的小动作,说“行了,也不用这么多人守在外面儿,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情我通知你们。” “好,那就麻烦大嫂了。” 二伯母连忙应下,笑了一下,拉着林二就走。 林涵主动说“不然我也在这里等着吧。” “不用,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啊,孩子还小,你们夫妻两个也不放心,带着孩子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过来换我就是了。” 大嫂说的在情在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总不能让林维一个小孩子也在这里守着。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涵和温宝馨也没多想,应了之后,带着林维就回去了。 林老爷子没有坚持几天,从重症病房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当天的事情到底怎样也不太清楚,二伯母总是说是林三气的,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也不清楚。 因为这个,兄弟几人有些不愉快,好在老爷子早就留下了遗嘱,还算顾及到所有人的遗嘱并没有让人产生太多的不愉快,唯独二伯母对遗嘱之中还提了林维有些不满,酸了两句,因为林涵的反驳,她也没再多说。 自此,林氏集团就成了林大和林二掌握,林三自家开的有汽车贸易公司,之前还挂靠在林氏集团名下,如今也拆分了出来,成了单独的。 林老爷子的那栋别墅给了林涵,相应的,林涵手中并没有更多的股份,同时也不参与公司的管理。 这股份也不知道能拿多久,等到林大林二稀释股权,能够拿到的钱只会越来越少,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做得太过分。 葬礼之后,兄弟四个还再聚过一次,也是林涵喝醉的一次,他几乎从来不喝酒,那一天醉得彻底,回来都在说胡话,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冷情之意。 从来没有哪一刻,现他们兄弟四个从来不是一条心,对过往的家庭温情,或许只有他感受到了一些。 之后的一段时间,温宝馨愈温柔对他,连带着林维都彩衣娱亲,舍下脸皮哄了林涵几次。 林维也是头一次现林涵伤心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不爱说话,总是爱把自己关在画室,却也不画什么,笔下的线条都是凌乱斑驳的片段。 温暖的小家之中陷入长久的沉寂,能够化解的只有时间,被牵扯了精力的温宝馨没办法长时间盯着林维,林维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比如说终于退社,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特别欣喜。 温外公的到来让家中重新充满了欢乐,他跟林涵谈了谈,再从书房出来后,林涵脸上露出了些愧疚之色,林维有幸在温宝馨之后得到了林涵并不香的一吻,满面囧然。 “对不起,这些日子,我忽略你们了。” 林涵是个聪明人,从伤痛之中抬起头来,看到身边关切的目光,才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逝者已矣,最重要的还是珍惜身边人。 温宝馨笑着轻轻摇头,她知道他总能走出来的。 之后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现林维趁机跳级连带着退社后,林涵心中更是愧疚,但事情已经如此,也不能倒回来再去低年级。 无奈之下只能接受事实的父母两个在以后加倍补偿,林维突然现自己又没有了多少私人时间,不过,已经习惯了。 林维考上大学那一年,林涵和温宝馨开始了第二轮的二人世界,重温到久违的放松,林维反而有了那么一点儿不习惯,被表哥表姐拉着提前感受了一下军训模式的俱乐部活动,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开学之后,学习生活并没有更加令人不适,很快调节过来的林维按照自己的意思在学校里当起了独行侠,同时,他的画作之中,一幅取名为《星空》的画作已经完成。 精神力在其中埋下一个小小的机关,那是一个标记,就标在代表时间法则的那颗星上,若是有精神力高的人触碰到那颗星…… “嘭”,也许天空会放出漫天的烟花,如同一场盛大的梦。 深蓝的色彩有着异样的绚丽,每一处的浓淡似乎都不太相同,连同那片星空上的星,都有着不一样的光芒闪烁。 同样的星空,不一样的星。 夜晚,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目光所及,那片夜幕之上,高悬着的不仅仅是星,还有如星的法则,它的光芒低垂,细细的银线笼罩着整片天地,每一步,都有着规定的轨道,只能在其中,外面,便是另外的法则。 唯时间不变。 ——唯时间不变。 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炼化掉更多,他对时间的掌控也有了脱空间的意义,他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支点,让他能够撬动一整个世界的支点。 突然感觉好像反手之间就能成为大魔王了。 手机响起,欢乐的乐声在触碰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温宝馨十年如一日的温柔声音,“维维宝贝,不要看星星看得太晚啊!” 享受着浪漫沙滩的温宝馨声音之中似乎都带着海风的咸,她诉说美好的阳光和海水,还说自己的读者给了怎样的留言,抱怨林维不给她及时地点赞,诉说林涵又是怎样沉迷新作不能自已…… 一句句絮语之中,晚风的冷意全消,林维翘起嘴角,笑着应和,只觉得那法则垂下的星芒都少了锋利的锐意,多了些柔和的光泽。 世界如此美好,当什么魔王呢? 触及边缘的情绪迅被拉了回来,力量真的是很美好,很让人沉迷,同时,把控也成了很重要的事情,他可从没想过毁灭世界,哪怕那看上去触手可及。 许多年后,林维在毕业后并没有按部就班地工作,他写了一个剧本,拍了一部电影,获得了一个大奖,很快功成身退的他就像是一颗流星,来去匆匆,留下如同烟花般的梦。 年轻,帅气,富有,才华……总有一样让他被关注,连同他那幅备受瞩目的《星空》,总有人说能从其中看到宇宙的奥妙,世界的真理。 “我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我到另一个世界而去,世界无尽,时间无尽,我,无尽。” 。 正文 865 第 865 章 “我会转钱给你,就当做是相识一场的缘分,其他的,不要再来找我。” “我……” “……嘟嘟嘟……” 电话那头已经先挂断了,看着黑屏的手机,少女一时间有些茫然,就这样吗?所以,就这样了? 一声水滴落下的轻响,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没有开灯的室内,外面的夜色肆意通过未曾被窗帘遮掩的窗户透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万家灯火。 明明是许多人回到家中享受温暖的时候,这个屋子之中,却只有少女一个人,看着手机上面那个显示出来的金额,喃喃自语“我是爱你的啊!” 然而这份爱,在对方的眼中,只值一个打胎费的钱。 同一个夜晚,另一处喧闹的室内,嬉笑怒骂的男女在烟雾缭绕之中摇摆,光可鉴人的桌面上,酒瓶凌乱,有些未尽的酒水顺着瓶口流出,也成为他们玩笑的道具。 “今天怎么这么疯?” 有一个男人拉住正要从身边经过的红裙女子,对方的短裙连内里都遮不住,稍微动一动,似乎就能看到更美妙的风光,紧贴着臀线的裙子,实在是让人遐想连篇。 问话间,男人已经把女子拉在了腿上,一边抚摸着对方的浑圆,一边顶着那呛人的烟味儿努力去闻对方身上那俗气的香,女人香。 “去去去,狗啃似的,老娘肚子里可揣着你的种呐,斯文点儿!” 女子笑骂着推开那个已经要往衣领下钻的脑袋。 男人反射性地往后一躲,差点儿没有把女子晃到地上,“你可别乱说,我每次都戴套的。” “呸,要是你的,老娘早就打掉了,没种的玩意儿。” 女子这样骂着,想到的却是那个大夫说的话,“若是这次再打胎,以后可能会永远失去那个器官……”她以后还想找个老实人嫁了,永远失去显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混账玩意儿,这次非要敲一大笔才行,不然……女子眯起了眼睛,盘算着事情,很快放过了吓破胆的男人,这帮孬种,没有一个能担事儿的。 “这个婴儿,你要不要?” 私人诊所里,努力生下孩子的少女一脸茫然,好像还没从剧痛之中回过神来,那么痛,那么痛,她没有想到,所以,这就是她的爱吗?只会让自己疼痛? 眼角有泪水流出,在她还沉浸在自己心中伤痛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熟练地说出她的意思,婴儿,也可以是商品,无论是那些想要孩子的,还是那些想要用某种其他用途的,她都是可以给钱转卖出去的。 “不,不,不可以!” 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少女激烈地反抗,像是绝望中挣扎的白天鹅,弱小的身躯激动地挺起,然而她太无力了,很快又倒了下去。 “好了好了,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好歹也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被你们论斤买了,岂不是亏死了,一帮没人性的东西,就会搞这些没用的,不知道做点儿正经买卖?” “卖肉咋啦,我也是正经买卖,不像你们,谁知道手底下都有什么污糟事儿。” “呵,跟我牛气上了,我还真不怕,别看我是个卖的,我有金主就是了不起,怎么着吧,要不要我帮你们来个拆迁?现在打电话报警,说不定还能逮到几个来不及卖的婴儿吧。” “真以为老娘好欺负!” 门外传来一连串的喝骂声,夹杂着脏话的骂人语句如机关枪一样,喷得女子对面的医生一脸的吐沫星子。 半吊子医生年轻得像是还没毕业,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比起老练的姑妈,这位男大夫一脸的稚嫩,差点儿就要落荒而逃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人一同看过去,看到的就是那个刚生产完就中气十足的女子,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刚刚包裹好的婴儿,一副要打出去的意思。 “我也不会同意的,我的孩子,我会带走。” 听到了同样的声音,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支持,少女抱着还在枕边儿来不及被转移走的婴儿,挣扎着下了地,她的身体更虚,这一下差点儿没软倒。 旁边的女医生习惯性地上手扶了一把,却被对方敏捷地躲开了,抬头的时候那一双眼中简直要射出利箭来,刺得人尴尬收手。 “我就是问问,这不是帮你们处理一下吗?” 对私下里也包办流产事宜的医生来说,一个小婴儿的命,莫说看不见,就算是看见了,又能怎样呢?父母都不想养,还指望别人多好心给养着吗? 走出门口的少女看到正要走过走廊的女子,两人的目光对视一下,看到对方怀抱中的婴儿,一丝莫名的亲切感让少女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她刚才真的很怕,怕自己不能保护这个孩子,好在…… 冲着这一点,她是感激这个会说粗话的女子的,哪怕她从事的职业可能不太好。 “妹儿啊,你这是要把孩子带到哪里去?” 两人一起走出了医院的门,这家私人诊所开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附近还有一个看上去很不正规的廊,有气无力的转灯徐徐转悠着,三种颜色在白日里如同显眼的地标。 少女还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那些打胎费被她换取了这些时日的养胎,好容易生下孩子,却是满心的茫然,她养不起。 事实上,在最后的阶段,若不是不能打胎,赌着一口气,她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生孩子的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睛还有些肿,听到人问,也顾不得这人其实并不认识,她直接说“我养不了,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躲着所有人在这里生下孩子,生下来之后才现自己其实做了无用功,他的父亲不会养他,他的母亲,她,无力养他。 之前的情爱迷障好像在这一刻破了,她前所未有地清醒,知道自己只要回头是岸,还能抓住一半的前程,否则……哪怕是复读呐,她不能把自己就在这么毁了。 充满风尘气的女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走上另一条道路的自己,没学历没文凭没钱没势,又能靠什么谋生呢? 怀孕的那些日子,她已经非常清楚钱能带来的是什么,生下孩子立时恢复消瘦身材的她明白,这个孩子的体质恐怕也不会好,那样的孩子,她更养不起,也不想养。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眼中有那么一刻,是有着恨的。 “那就送福利院吧,我早就看好了一个。” 女子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免于器官被摘除,也是为了以后生孩子的一次预言,女人么,不生一次孩子还能行?起码现在她知道自己没问题,若是以后找的那个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别人的问题! 多简单的排除法,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没有文化。 “福利院?哦,好,送福利院。” 少女的眼睛一亮,这好歹是公家单位,起码不会出现诊所里那种龌龊事,起码,能够好好长大,如此,她也不欠他什么了。 第一次,少女低头,看向那个被诊所统一的大毛巾包裹着的婴儿,她其实并没有看到他的脸,那个垂下来的一角,刚好如同遮阳伞一样挡住了他的脸。 正要腾出一只手来揭开,突然又在半空中顿住,还是不看了,她和他,注定没有缘分。 两人结伴一同去了那个福利院,少女连福利院的牌子都没敢看,就跟着女人一同把孩子偷偷放在了门口,大中午几乎没人在门口晒太阳,两人动作又不慢,很快完成了这一步。 扭头就走的女子半点儿没有留恋,出了一个出生日期的小纸条,她什么都没有给孩子留下,那个襁褓还是那家诊所统一出品的连标志都没有的白毛巾。 少女要走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她从没干过这种事,有点儿不放心,躲在某个小店铺里点了一碗面,慢慢地吃,一边吃一边从窗口往外看,这样热的天,会不会把人晒干了? 滚烫的柏油路面并不隔热,她走在外面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脚底下的热度,鞋底都挡不住,所以…… 一碗面吃到最后的时候,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到了福利院里面出来了人,看到他们把并排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抱了进去,好了,好了,再不用担心了。 六年后,已经嫁为人妇,怀着孕的女人在电视上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时,看到电视上对他的介绍,意气风的他带着自己的夫人,两人的儿子并没有出席,据说在某个知名大学读书。 呵呵,凭什么他还能这么潇洒? 那个以为早就遗忘的电话号码,这时候流利地拨出来,已经更换的号码顺利地拨打进去,听到他的声音,她说“知道吗,你还有一个儿子。” 等在小面馆的时候,那一碗面的时间,她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那个最开始不敢看的福利院牌子,一句话,一个地址,她抢先挂了电话,多少恨在这一刻突然泪水流下。 “怎么看个新闻还能哭了?” 从厨房出来的丈夫看到妻子对着电视流泪,轻声问着过来搂住了人,女人顺势依偎过去,手上的动作轻松地把一个号码彻底拉黑,删掉了通话记录,从此,再不相干。 一个月后,陈助理出现在容阳,电话里对着林三承诺“放心好了,三少,我一定会找到人的。” 。 正文 866 第 866 章 “好奇怪啊,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一幕好像生过?” 一个男生的面前,他的母亲正在哭泣,不用对方解释,偷偷从门后探出脑袋的他就知道对方为什么哭泣,他的父亲出轨了。 在这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日子,对方出轨了。 在下意识想要摸出手机的同时,他已经知道今天是九月七号,星期五,作为一个还在初中的学生,他本来能够享受一个星期两天的休息,也就是明天跟后天,但,开在明天的补习班需要占据一个上午的时间,至于下午,大概要贡献给作业吧。 想到这里,有些无奈,连那个在客厅之中旁若无人哭泣的母亲都顾不得去安慰,好像有一种古怪的游离感,让他无法对眼前一幕投入真正的情绪,比起担心愤怒之类的感情,听了一会儿哭泣之声,涌上来的只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所以,你就只会哭吗? 完全不应该属于一个儿子对疼爱自己也被自己爱着的母亲该有的情绪在心中升起。 比起那个最应该被谴责的出轨的父亲,比起可能要到来的支离破碎的家庭未来,他竟然对母亲升起了一种心烦的感觉,只想让眼前人带着她的哭泣声迅消失。 下一刻,如同潮水之中无数拥挤的泡沫破碎,眼前似乎空白了一秒,再看到的时候,因为时间而有些黄的墙壁再次洁白起来,好像才装修好。 不,就是才装修好。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年轻透着些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不等男生把门缝拉大一些,从卧室看到门口,门口的人已经进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那个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年轻而帅气的父亲,他的脸上带着柔情的笑容,略有几分讨好地说“怎么样,我可是亲自设计装修的。” “好吧,总算你没有把钱糟蹋了。” 年轻的母亲这样说着,算是一笔揭过,然而在她转头看过去之前,眉头不自觉的一皱,还是埋下了一些伏笔。 男生又是一阵了悟,他知道这笔装修的钱是怎么来的,父亲从母亲那里骗了一笔钱,并没有说清楚具体的用途,败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想到收场的问题。 于是,自己找了人帮忙,买了些东西,把早就准备好的新房重新粉刷了一遍,设计装修之语都是骗人用的,他不过是照着最省钱的路子走,基本的审美过关,加上对妻子的了解,很容易弄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其中投入的心力是真的,但这些心力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欺骗。 装修一个新房要多少钱,年轻的母亲不是不清楚一个大概的,对其中的水分有所怀疑,但她没有说,没有为此破坏气氛,结果就是埋下了一个疑问,和不信任的种子。 之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叠加,有些是误会,有些则是推理正确,到了最后,这段婚姻终于无法挽回,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李志,你怎么还不回家,外面已经黑了,路上注意点儿。” “哦,我马上就走。” 说话间,男生,李志快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书桌上的书本匆匆地收入包里,快地把包拉出甩在身上,后背被砸得一挺,在老师的目光下匆匆走出教室门。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一如以往的孤独。 说起来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从来不与人为难,也从来不无事生非,从小到大,竟是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偶有那么一两个,也很快远离,没有反过来欺负,如同从来不曾相熟过一样。 也算吧。 一两次短暂的交谈也实在算不上相熟。 晚上,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但在经过红绿灯的时候,李志还是按照交通规则认真地等候,生活从来不存在任何侥幸,就像他以前某次在那些碎片之中看到过的,当你以为没事的时候,总有些突如其来的车辆突入,染成了一片血色的悲剧。 走在人行横线上,顺利度过马路,李志再沿着近乎标准的直线往家走,走得有些漫不经心,对那个家的记忆太深刻,深刻到不用走心也能顺利走回去。 踏着路灯和星辉,走到了自家楼下,这是没有电梯的老楼,当年买的时候也不过是二手的,好处就是离学校比较近,大约也算是学区房,比较靠边角的学区房。 时间把楼梯外层的整洁剥落,连同楼梯之内的小楼梯,曾经觉得宽敞到上下无碍的楼梯,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狭窄,前两年好像有人说这里也要拆迁了。 小高层么,现在都在住高楼大厦,同样的面积,更高的楼意味着更多的人能够居住,也意味着更多的钱,这种看上去便如同被时光遗落的地方,早晚也要改头换面,成为许多大厦之中的一员。 好像必须要披上狼皮才能融入其中的绵羊,终究有一天也会变成真正的狼。 而现在,努力跺了一下脚,声控灯没有亮,很好,还没有修好,所以,这种老小区的物业,大概也就能够清理一下外面的垃圾了。 快步走过没有亮灯的地方,上层的灯因为他用力过猛,已经亮了起来,上下两边儿的夹击,让中间这层并没有亮的地方并不会显得太过黑暗。 六楼,每次攀登楼梯,想到自家所在都会有一种太高的感觉,哪怕他如今的大长腿已经可以一步迈过两个台阶,却也总是会觉得这台阶太多了些。 拿出钥匙打开门,清脆的开锁声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一室的清冷被外面的灯光侵蚀,也有了些温暖的味道。 听到动静,客卧的房门打开了小半,一个青年招呼了一声“回来了啊?” “嗯。” 李志短促地应了一句,快步踏入,随手打开客厅开关的时候,顺便关上了门,隔绝了内外灯光的混杂。 青年并没有跟他多说,似乎就只是听到动静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打个招呼而已,算是房客对房东的基本礼貌。 合租,这个并不算新颖的事情生在两人之间也不是太难理解,哪怕一个人还没有真正成年,合同上他签下的是他父亲的名字,但,收到的房租却是真的,让他能够坚持自己的学业。 也就仅此而已了。 客卧的房门很快关上,李志随意地瞥了一眼,没有多在意,哪怕他从未看过有关那个青年的碎片,但这种奇怪的能力也是近两年出现的,并不能够被他随意操控,否则,他怎么也不会愿意去看一场车祸现场的,尤其是那个现场之中死掉的差点儿就成了身处碎片中而不自觉的他。 如果在那些碎片中死掉,会不会真的死掉呢? 他总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却总会在尝试之前阻止自己,生活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快乐,他却不想终结这件事,其实,也挺可笑的吧。 在客厅之中短暂停留了一下,从冰箱里找了点儿东西热了吃下,热乎乎的食物落入腹中,整个人都像是被温暖了,这时候去睡觉,大概也能做一个幸福的美梦吧。 怀着这种想法,他很快关掉了客厅的灯,回到了主卧之中,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自从他的父亲跟小三结婚之后,他就搬入了主卧之中居住,很有觉悟地找了合租。 因为这种先见之明,或者说那些碎片之中的经历逼得他认清了现实,早早坐下的预防,让他能够在支付学费之余多了些足够饱腹的存款。 没良心的父亲早就如同外人,能够把他的旧身份证留下来就是他最大的良心了。 已经关闭的客房门之内,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青年来到桌前坐下,拿起纸笔快地记录一些东西,即便他的脑子已经够用,但思考的时候总还是愿意写下一些文字来理清思路。 “1光环夺取之后并不会对本人造成身体和精神的影响。 2赋予一丝时间之力后并没有让他产生错乱亦或累积疯狂……” 已经完备的前提条件之下,各种推论一一列出,比起上面的一行行文字,简短的词语剔除了所有的枝节,只留下点亮思维的主干点。 “守恒,取代,替换,症状,敏锐,后效……” 外人看到这样的笔记,大约也不能猜测出对方到底要表达什么,至于前面的那些完整语句,也可以当做某个的设定,对外,青年如今还是家,只在网络上码字的家。 然而,科技系统(伪)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有些对他来说不算黑科技的产物也能如临其境,只要完成相应任务,就能获得足够奖励的感觉其实还挺带感的。 玩笑一样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复,长时间的沉默就像是得到了六个点,青年笑着把它们当做点赞收下,推开那张记载了一些思路的纸张,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一个名为《科技大神》的游戏迅登录,几个画面转过,一身白色研究员服饰的青年正在一个实验室内,在众多如同背景板一样的人员衬托之下,他再次拿出了一项轰动成果。 屏幕一侧,属于个人属性的面板上,信仰点再次增加,坐在桌前的青年勾起唇角,相信随着这个科技成果的布,信仰点又会暴涨。 “套路啊,都是套路。” 。 正文 867 第 867 章 游戏里面的辉煌完全影响不到现实世界的人,现实中,青年在李志眼中就是一个标准的宅男模板,日上三竿都不见对方起来吃饭,整个人如同蜗居,很有那么点儿老死不出房门的意思。 出于房东的谨慎和责任感,李志在快中午的时候敲开门问了一声。 名叫钱宏的青年还是一副家居服,看人的眼神儿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清醒的睡意。 “已经中午了,你不吃饭吗?” 合租的合同里面并没有包含吃饭事项,不过李志想到新闻上很多在电脑面前猝死的事例,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保持良好作息的重要性。 “好的,谢谢了,我一会儿就出去,要一起吗?请你吃饭,贿赂贿赂你。” 钱宏笑得开朗,仿佛人生之中全无阴霾,怎么看都是暖男模式,并没有宅男该有的颓废之气。 李志听到后一句,提醒道“我是不会给你免水电费的。” “放心好了,一切以合同为准。” 钱宏应下,半点儿没有多余意思的样子,李志也就不再拒绝,一个人生活,柴米油盐,方方面面都要钱,以后还不知道怎样,能省一点儿总是好的。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坐下吃饭,大堂靠窗的位置,还没到正经的午饭时间,人比较少,菜上得也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李志就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反应过来之后总觉得交浅言深,后面就再不开口。 “你才多大,总是这么沉闷,以后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开玩笑说着,钱宏幼稚地抢在李志的筷子前,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儿糖醋排骨。 李志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心里面,刚才那点儿自觉话多的感觉渐渐消散了,随着钱宏的打趣,又跟着聊了起来,一些学校的事情,等等。 那些不间断乱入的碎片这时候一个都没出现,安安静静,重点是连续地吃完一顿饭,不会让自己的记忆和时间错乱,李志走出饭馆的时候,竟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而他这种状态也被钱宏默默记在心里,看来那一丝时间之力对凡人来说还是有些多,所以,这个看上去毫无特殊之处的男生,到底是怎么获得科技系统(伪)的看重的? 随机挑选的吗? 也太随机了吧。 不,似乎又不太像。 钱宏想到了自己刚来的时候是在哪里,又想到了李志的居所,相近的距离很难说其中没有一点儿关系。 是系统普遍选择的降落点之一? 很多时候,他的系统都默不作声,让他差点儿都忘记了自己这个也是系统。 这种横向对比的机会极少,因为一个空间之内很难有两个系统存在。 他这个数据库损坏,可以算是半个系统,而选择了李志的那个,有一个“伪”字注明,也不比半个好到哪里去,半斤八两之下,反而让他有了对比的余地。 同样是智能缺陷,却还是有不同的。 他的系统撑死了就是静默无声,渐渐恢复之后一些反应还是很正常的,属于能够智能交流的那种。 而选上李志的那个,在他精神力的蒙蔽之下,连自己转移了地点都不知道,可谓是脑残了。 想到游戏中那个被他一手创建的名为“李志”的主角,钱宏脸上又露出笑容来,糊弄一个系统还是挺好玩儿的。 好玩儿到他都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儿,如果家中不来电话的话。 “好,我知道了,没事儿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那些都跟我无关。” 电话很快挂断,钱宏的笑容消散。 李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多问,只是看着对方关上房门,一扇门板表达了不愿意交流的意思,让别人只能尊重。 钱宏这次自身的麻烦不多,真正的问题还没爆出来,那是一次学术造假,原主也是急了,在有外来压力的情况下,急于做出点儿成绩表现自己的优秀,好打压下差点儿要后来者居上的异母弟弟。 无论怎样,他都不想让那个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多,从小就被自己欺负的异母弟弟获得更大的殊荣。 然而,总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从政的家庭之中更不能够有丑闻,他选择把不满和嫉恨埋在心里,努力想要从科研方面闯出一条路,本以为这样也算是避免争端了,谁知道那个阴魂不散的异母弟弟非要跟着他的脚步走,要跟他上一样的学校,学一样的专业,走一样的道路。 同一条道路,哪怕走上去的先后不一样,但谁前谁后总是一目了然,同一领域,很难有两个并肩的王者。 原主不得不承认在某方面他还是缺少一些灵感,而科学研究就是一种很需要灵感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可能都不如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更管用。 眼看着异母弟弟一次又一次取得优秀成绩,就连自己的导师朋友,也都会称赞对方的天才之处。 在家中,父母如此也就算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他早就没了多余的期待,都是成年人,不会在父爱上执着,在外面,工作上,生活上,也都是如此。 还有,他喜欢的女友,明明是他的女友,却跟他弟弟的关系更好,嬉笑怒骂之间的亲近,让他看得怒火中烧。 时不时,他的女友还总会用他弟弟的成就来刺激他,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对比。 两人的分手可以说是必然。 只是在分手之前,按照剧情,原主起了报复的心,他利用女友跟异母弟弟的关系不错,窃取了异母弟弟的研究成果,冠上了自己的名字,表在外国的学术期刊上,因为这项研究比较受重视,事情当时就了。 后面的事,就是一团乱麻,众叛亲离简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钱宏到来的时候,是原主现女友跟自己已经离心的时候,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他还没明白问题在哪里,在他看来,那算不得什么问题,如果异母弟弟真的那么厉害,早就成了全球闻名的名人,不是还不是么? 等到看完剧情,才知道有些事情的生不能说完全无因。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当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否定他,都在说他其实并不如谁谁谁,这样长久下去,仅仅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个人也要被刺激废了,如原主那样做出疯狂而不理智的反抗也不奇怪。 更多的则是自此真的颓废下去,一事无成。 他并不是原主,即便看了记忆和剧情,大约也很难体会原主那种想要抗争却只能被压制的心情是怎样的郁愤,仅凭想象也觉得憋屈,何况原主就是个普通人的心智才能,取得的成就都是自己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才达到的。 然而,在那百分之一的灵感面前,他就好像一无是处,谁能承受得了? 太残酷了。 若是放宽心,大约能够接受,可惜,原主并不是个心大的。 钱宏到来之后,快刀斩乱麻地先是请了一个长假,然后跟女友分手,不顾对方的错愕惊讶,直白地说彼此不合适,再跟父亲打了一个招呼,就直接拎着一个小箱子出来休假。 本来,钱宏是准备到处旅游的,什么学术不学术的,什么科研成果,最开始穿越一些世界的时候,他还会忍不住虚荣展露出来一些,如同催生一样让科技树攀登到一个高峰上去。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现了李志的特殊,未曾来得及开启的“科技系统(伪)”,第一时间被他捕获,精神力张开的网迅取代了李志本人,迷惑了对方的认主。 不过这并不是最安全的做法,钱宏听到有人说起某个网络游戏如何如何的,想到也许游戏世界也是一个很好的牢笼。 以他的精神力,想要打造一个并不要求太完美的游戏,是很容易的事情,于是就有了《科技大神》这个并不对外布的游戏。 不仅仅是自娱自乐,也是对这种“伪”系统的检测,通过各种数据设定,规则计算,他一点点检测这个系统到底能够做什么,而现在现的是对方能够通过获得信仰点给出奖励,都是科技方面的奖励,每一个让普通人看了恐怕都会惊讶万分,然而在钱宏眼中,却多了更多的思考。 逻辑是一整套的,从科技成果上能够看出来一些延续性,而科技系统(伪)之中的科技,却是跳跃性的,并不像是仅仅跳跃了时间的科技,有些地方,甚至未必是一个世界的成果。 从一些基础数据的转换上能够看出来,这个科技系统(伪)有些太杂,数据和逻辑,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这些并不会成为宿主展的阻碍,反而因为这种矛盾,形成了天然的技术壁垒,让外人无法攻破。 某些关键点就如同外表漂亮的芯片,让人无法一眼看到其中的矛盾,甚至也无需知道具体的事情,只要有系统奖励的东西,照猫画虎,就能得到完整的成果,学术上面的事情也无须担心,现成的论文保证专业人士也看不太懂,钻研至少要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 。 正文 868 第 868 章 完整的一套语言系统转换成这里的文字语言,就像是天然的密码,每一个字都懂,联系起来看就有些不太明白,但这些“不明白”对宿主是不存在的,系统会释放一种信息素,让宿主在某个可以称之为“学霸光环”的笼罩之下,分分钟意会其中的含义……换言之,一切都是系统所给,看似坚实的基础随时都如泡影破碎。 这也保证了一定程度的不泄密,在此种基础上复制可以得到几乎同样效果的东西,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看似提升了科技,其实对自身的成长反而形成了禁锢。 如同某种代言人一样,你只是在介绍这个产品,用简单的语言介绍其中的原理,介绍它的功用,但其中真正精髓的东西,就未必是每一个代言人都能知晓的了。 大约正是这个原因,才会有那个“伪”字吧。 伪系统没人权啊! 自从钱宏截留下来这个伪系统,现并没有引什么连锁反应,连同系统询问都以静默无声来回答,他就知道这种系统大概类似于野生的,不管是自己进化,还是某些人仿制出来的,总之不会有什么招惹不起的大靠山。 如此,也就让人放心了许多。 电脑屏幕上,那个青年拿出了另一项科技产品,偏向于民生的科技产品随时可以对外公布,而它带来的轰动效应也是最大的,不如军工产品那样需要保密,外界对它的信仰点回馈也是最多的。 热闹的新闻布会之后,热烈的鼓掌声响彻整个大堂。 屏幕的一侧,一行行数据正在飞快流窜,钱宏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完善着这个游戏世界的各种数据,务必每一样都让伪系统感觉到是真的,这可是一项大工程,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做到。 哪怕如钱宏这样的计算机技术,灵机一动之下仓促做出来的游戏质量也不会太高,初期完全是靠着精神力迷惑伪系统,同时匆忙打补丁,把游戏世界逐渐完善。 他见过一个游戏世界怎样展成真的世界,对这方面的完善就比一般的游戏制作者更加注意细节,方方面面的规则完整的数据运算链条,加上精神力法阵刻画的某些部分,足以让一个不那么健全的伪系统深陷其中,无法清醒。 为了方便远程计算数据,钱宏联网进行数据编纂,一边儿的屏幕上新闻会刚刚结束,一边儿的屏幕上全都是数据流,突然,数据流中加入了一道乱入。 “这是你弄的游戏?挺有意思的。” 随着这一句话,布会就有些乱套,一个人突然说“他是抄袭的,他是抄袭的!” 钱宏的面色微变,这是哪里来的黑客,闲着没事儿干了是吧! “离开。” 简单的两个字并没有把对方赶走,按照程序运行,青年扶了一下眼镜,说“你说我抄袭?有证据吗?” 作为这个游戏世界唯一的主角,青年的人性化是钱宏花费最多时间塑造的,他的应变及时,没有问题。 “证据,我就是证据……” 对方正要抛出一些“证据”,就有两个保安进来把他堵住嘴带了出去,青年也没中二爆表到非要把人留下来说个清楚,简单说了两句带过这一段儿就算完了。 “我还会回来的!” 另一边儿的数据流中,那个乱入的已经被清除出去了,只是对方显然不甘心,留下的话充满了反派的味道。 钱宏皱眉,真是麻烦,难道为了这个游戏,还要专门去弄个大型计算机回来吗?这可真是…… 当初那个能够完成虚实蜕变的游戏世界,起步的基础就非常高,几乎是全球最尖端的技术,而他这个,很多地方,碍于设备闲置,不可能非常齐全,有点儿头疼啊! 钱宏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扔在游戏上,也不能通过关闭游戏来避免这种情况,断网只是下下策。 想了想,钱宏在网上了一个帖子,招聘游戏测评员。 他的存款还是原主的那些,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原主的积蓄还是不少的,开出一个非常动人的薪资,很快找到了一个叫做赵保国的中年男人。 “事情就是这样,需要你做的就是看着这个游戏,目前为止,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情,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当做看电视剧,看着就行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按下这个按钮,同时通知我。” 加固了防火墙,钱宏又设计了一个外力激装置的屏蔽阵法以防万一,必须要防着系统现狗急跳墙,逃离这里。 赵保国是个失业人员,之前一直做的是保安工作,属于没什么文化也并不懂得多少技术的人,之所以应征这个工作,也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现刚好还是附近小区的,这才借着遛弯儿的机会过来试一试,哪里想到竟然一下就成了。 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看着那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他都不敢伸手碰,他的大粗手,碰过最科技的玩意儿就是智能手机了,这种笔记本,可是没那个福气用。 “按一下就行?”他看着那个递过来的小东西,如同一个手柄状的遥控器,上面就只有一个按钮,也不会让人错认。但,“什么问题需要按下?您能具体说说吗?” 对于会技术的人,赵保国保持着最基本的尊敬,对方搞的东西,看上去还挺高深莫测的,这就是做游戏的程序猿? “比如游戏之中的人物说出不合理的话,做出不合理的事,你可以把里面所有的一起都当做正常世界来看,于是有什么突状况,如同上着班就突然地震着火生恐怖袭击,这些都是不正常的,还有,这个,”钱宏点了一下正露面的青年,“这是其中的主角,主角你懂得吧,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所有质疑他而没有被他打脸的,打脸就是反击的意思,那就是出现了问题。” 钱宏说得已经十分具体,赵保国笑了笑,他还是明白“打脸”是什么意思的,别看他如今四十多了,但这些年轻人的东西,原先公司的那些年轻保安们也没少说,这方面的代沟是不存在的。 “好,那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看的。” 赵保国严肃地答应下来。 事先钱宏已经征求过了李志的同意,在客厅里划出来一小块儿地方,摆上了办公桌椅,简单地隔断了一下,进了里面也如同小的办公室一样。 李志放学回家,正好看到那个新招来的人正在认真地看着电脑,对方的工作时间是八小时制,一应福利都跟办公室一样,看得出对方很满意这份待遇,捧着保温杯一边喝水一边看,还看出趣味来了,不时会露出笑容来。 因为好奇,李志在那个小隔断的门口站了一下,看了看屏幕上的那个青年,总觉得那个青年有些眼熟。 “怎么样,这是我做的游戏。” 钱宏对李志这个实验品还是很重视的,对方一回来,他就拉开门出来,笑着说“有没有觉得这个主角很眼熟?” “是有点儿。” 李志点点头,想的却是大约二次元的人物看得多了,所以才会觉得眼熟。 如同某国的漫画人物,乍一看,男的跟男的都是一个样,有的时候,男的跟女的也就是一个型服装的区别。 “这是把你当做模板做的。” 钱宏懒得去给每一个人捏脸,游戏中的青年他直接借用了李志的脸,稍微做得成熟了些,剩下的人,就是连接了公安网络,借用了一些证件照当做模板,连同名字都是照搬,因为建立了有效链接,游戏里每一个出现的人都会有真实的名字用,在细节方面,简直无可挑剔。 并不是每一个游戏的背景板人物都会有名字的,然而这个游戏之中,每个人都有名字,只要主角想,随便交谈都不会有什么破绽,因为他们的情况都是真实照搬现实世界的设定。 正是因为草创的偷懒,后期对网络的依赖才特别大,如果断了网,很可能游戏世界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新生人物,最糟糕的还是现在的借用可能会出点儿问题。 大型计算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到的,个人几乎不可能,钱宏也不想在这个游戏上投入太大的经历,法则和他的实验,才是更让他在意的事情。 一个伪系统,若不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系统的事情,直接毁了也不会心疼。 “啊,照着我弄的?”李志感觉有些怪,但对这个游戏也多了些好奇,问了一声,“我可以看看吗?” “行啊,随便看,只是不要干涉操纵就好。”钱宏在这方面没准备限制李志,若是对方真的能够看出一些“灵感”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剧情中并没有涉及李志的部分,主要都是钱家兄弟两个一个恶毒一个白莲,但在剧情某些如同背景的方面,也说到了一个科技巨子的事情,钱宏猜测,那个应该就是在说李志了,如果他得到这个伪系统的话,这个世界恐怕还真是毫无敌手了。 赵保国这时候让出来位置,他该下班了,跟钱宏打了一声招呼,他就先离开了。 李志坐下来,看着电脑之中青年的种种科技研,眼中异彩连连,竟然还可以这样?很多科技数语他听不懂,不明觉厉,反而升起些微崇拜来,原来科技也不是那样枯燥无聊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 正文 869 第 869 章 这时候的李志对自己的人生还没有明确的方向,很多人都是这样,按部就班地学习,按部就班地毕业,按部就班地工作,若要说对自己的工作有多少热情,大概只有看到工资短信才会高兴一些。 人生么,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很那把自己喜欢的当做工作。 而在李志这里,工作离他好像还有很远的距离,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认真想过以后该做什么,自己又想要做什么。 对自己没有明确的认知。 在突然多了一个特殊能力之后,他也没想到更多的事情,因为无法把控的碎片,多是一些过去的事情,想要一个中大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对某些过去的不为人知的事情了解一些,但有的时候了解的也并不是特别有用的事情。 针对这个能力,他其实有过一些想法,如果能够让那些碎片富有针对性,也许以后他能够去当个刑警什么的,到现场溜达一圈儿就知道凶手是谁,似乎也挺酷的样子。 若是这个“过去”的时间更为久远一些,也许他也能去当个历史教授或者考古专家,某些细节方面的问题,绝对不会有人比他知道得更多。 身临其境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大约就跟穿越一样吧,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这一天,他接触到了科技,看着那个游戏上的同名的青年举重若轻地在一众专家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看着他随意就能拿出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李志在目眩神迷之余,也对科技多了些兴趣,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个方向,但,看起来也并不是只会在实验室做科技宅那样无聊。 “这上面说的电池动力是真的能做出来的吗?” 李志点了点游戏上面一个类似于历史记录的小图标,上面都是“李志”的丰功伟绩,这个人几乎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科技史,像是一个领航者,带着科技树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伸展。 “理论上可行吧。” 钱宏随口应了一下,他没有具体看是哪一个电池动力明,这位“李志”借助伪科技系统可是做出了不少的东西,其中他只看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连基础都很难明白,属于跳点式的科技。 好像让不认识数学符号的人去做一道满是符号的数学题一样,连题目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答案了。 “这个游戏不是你做的吗?”李志有些纳闷。 钱宏笑了“写武侠的未必会轻功,写仙侠的也未必都筑基,我设计游戏就跟写一样,里面的东西未必保真,只能说在游戏世界之中,那就是真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自己照着这种理论试试看,万一拿着秘籍就练成绝世武功了呢?” “哈哈,也是啊。”李志释然,如今网络上多少,主角并不限于人类,难道说那些玄幻修仙的就都是仙人穿越过来的吗? 对科技的念头稍稍放下一些,却还是留意记下了那个电池动力的理论,以后有机会也可以试试,哪个少年没有照着网络上的秘籍上偷偷修炼过?不跟人说就是了。 钱宏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如果对方真的能够研究出来一点儿什么,也是他的机缘,没必要都给抹杀了,但这个伪系统还是不能还给他的。 很多事情上,钱宏都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但碰到自己上心的事,也会寸步不让。 至于说亏欠,不存在的。 一丝时间之力的好处未必不如那个伪系统,而伪系统的存在到底利弊如何,还是他要继续研究的事情。 事实上,研究已经有了些现,经过上次黑客捣乱,虽然钱宏及时擦去了痕迹,但那个伪系统也不是傻的,能够穿越世界壁垒寻找宿主,本身的能力还是在的,它似乎已经现了点儿什么。 明明新闻布会开过了几场,新的科技产品也获得了广泛好评,按照钱宏设定的运算法则,信仰点是会增加的,但查阅之后,现还是上次的信仰点。 没有足够的信仰点,就无法兑换新的科技产品,这个游戏宛若陷入了僵局,而主角“李志”也有些头疼,眉头总是皱着的。 钱宏再次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这才继续迷惑了系统,在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志”再次表了科研产品。 不过这一次的科研产品太过平易近人了,赵保国看到的时候都在啧啧“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思维共享就好了!” 那是一个很轻便的头盔,带上之后就能够跟同样带上头盔的人联网,在这个过程中,联网的人可以随意选择跟谁的思维共享,从中吸取经验获得知识,学习就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重复这个思维共享的过程,直到习惯成自然,有些知识就跟刻录在脑子里一样不会被轻易抹除了。 赵保国只有小学文化,当年没好好学习一方面是没条件一方面是没耐心,成年后不知道多少次都后悔过,只是拉不下脸来跟孩子一起学,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思维共享,可能他也能当个科学家什么的。 想到这里,赵保国笑了笑,拿起保温杯,低头喝水。 屏幕上,那个正在介绍“思维共享”设备的“李志”突然顿住口,停顿了约有两秒的时间,一道微光从他的眼睛之中划过,屏幕有瞬间的蓝屏,并不是很严重,淡淡的蓝像是反光上去的。 赵保国并没有现,当他抬头的时候,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墙之隔,房间之中的钱宏正在研究时间法则,连续三个世界的研究让他对时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对灵魂之中这份时间之力如何应用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时间,很多时候不仅仅是时间。 如果把每一点时间当做一个空屋子,那么连续的时间就好像是连续的一排空房,假设它们是连通的,当人从中走过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停滞,他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路过不同的房子,然而当时间停止,就相当于把人禁锢在了一个空房间之中,在这一个点,时间即空间。 把横线旋转18o°就是竖线,同样,竖线也可以旋转成横线,时间和空间,也就相当于横线和竖线,它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精神力法阵被触动的时候,钱宏的精神力正在通过时间法则散出来的银色线条,寻找周围星点之中名为空间的那个,对这方面他完全没什么感应,好几次都找错了,不得不退回原点重新寻找。 于是,从另一个星点之上回到时间法则之上,再顺着时间法则的星芒顺延而下回到本体之上,宛若跑了一个上万公里,头脑都有些胀。 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起身往旁边儿走,因为研究法则太过耗费精神力,在收回之后有一段时间,钱宏无法把自己的精神力迅蔓延开去,哪怕是一墙之隔的地方。 他不得不赶快起身走出去,开门后看到隔间之内正在悠闲看电脑的赵保国,他的脚步声重了两分。 “嘿嘿。”赵保国听到动静,回头露出憨笑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老板”好像有点儿夸张,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更不要说管对方叫“老大”了,对他来说也有些叫不出口,什么“经理”“主管”之类的称呼,更是有些不合适,他便一直含糊着。 “好着呐,没问题。”赵保国以为对方是来视察工作的,忙说了一声,第一时间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屏幕上,新闻布会还在继续,却不是主角“李志”在言了,而是那些记者在提问,旁边儿一同在的主管在言,那是“李志”合作伙伴的公司主管。 “我看看。” 对这个老实的男人,钱宏也没说什么,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还真不是对方能够察觉到的。 当初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看中了对方的老实,不会阳奉阴违,也不会仗着自家所知多而做小动作,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是他没考虑周全。 赵保国听着对方的口气平淡,松了一口气,让开位置,有些狭窄的隔间本来就不是正经的办公场所,能够伸伸腿已经算是设计人性了,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并肩站立。 赵保国退到外头,看着钱宏进去坐下,十指在键盘上像是跳舞一样,很快好几个窗口闪现出来,黑色的界面内一道道白色的数据流浮光掠影,一个都看不清楚。 厉害啊!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有多厉害,起码这些东西,让他看是完全看不懂的。 屏幕上的光反射在钱宏的脸上,一片冷然,大意了,没想到这个系统还会金蝉脱壳。 游戏中,“李志”身上的系统还是那个伪科技系统,却只是一个皮子而已,除了之前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标准的系统界面模板,剩下的都逃走了。 从法阵被触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按理来说不应该跑走多远,但对一个无形无相的系统来说,一秒的时间也可能跑到世界的另一端,这么长的时间,恐怕都能绕地球几周了。 。 正文 870 第 870 章 不行,不能就让它这么跑了,这样好的研究素材可不常有,他还想要看看满级之后系统是否会脱离,如今这样,皱了皱眉,钱宏给赵保国放了个假,表示游戏有些问题需要调整,这段时间可以暂时休息,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他,同时结清的工资则表示这份工作很可能很长时间不会上线。 赵保国也明白这一点,倒没有不满,之前也说的时间可能不长,半个月就能赚到四千多,已经是很轻松了。表面上保持着笑容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了。 钱宏转头回了房间,抱着笔记本又是一顿研究,剩下的系统空壳之中包含的信息已经很少,伪系统大约也可以当做一种数据流理解,截留或者剥一层皮,并不会改变它的本质,还可能会让它适度精简缩小。 “这可有点儿麻烦了。” 一小段数据什么都不能代表,也就不能当做线索。 缓了这一会儿,精神丝交织成一张平面的大网,往周边撒去,没有,没有,并没有。 钱宏有些遗憾地睁开眼,已经跑远了。 开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钱宏适时地打开门,李志进来,看到隔间并没有人在,问了一声“今天早下班了?” “游戏有些小问题,这段时间可能都不会需要检测,先让他回去了,这段时间打搅你了。” 客厅是公用的,占去这么一小块儿地方办公,总会让在客厅放松的人感觉有那么点儿气氛不对。 “严重吗?”李志关心地问了一声,他对那个电池动力还有点儿念念不忘,总觉得也许还能再研究一下,听起来很可行的样子,说不定真的试一试就成了呢? 钱宏笑着说“小问题,是运行上的问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起定了外卖,一同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外卖上门。 钱宏特意多观察了一会儿李志,这个伪系统最初选择的宿主,显然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以精神力检查过,伪系统大约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放弃了这个目标,那么,它会选择谁? 系统这样的存在并不能独立在这个世界生存,宿主是必须的条件,就好像进入某些国家必须要有的手续一样,所以,下一个是谁? 从这一天开始,钱宏就不再总是在家中宅着,对李志说要外出找灵感,一天天在外面跑,最开始还是这个城市,后来范围又扩展到其他城市,有些地方太远了并不能当天回来,这里的房间就有些可有可无,一个月都未必回来几次。 “钱大哥,这房子你还租吗?这个月你都没回来一次。” 李志这个房东很为每月收下的房租亏心,如同白给的一样,都不好意思拿了。 还是年轻,哪怕在那些碎片之中看到了很多人心险恶之类的东西,但自己的脸皮还是没磨练出来,通话的时候自然就把这个话题带出来了。 钱宏本来并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因为这句话放松了很多,他如今正在香河的一处民居之中,这里的风景很好,气候也不错。 “还有你这样的房东,白收钱还嫌不好。”不等李志再解释,他又说,“放心好了,不会亏了我的,那点儿房租还不算什么,绝对不是照顾你的情况才继续支付的。” 不用看就知道李志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这段时间,钱宏已经很了解这个男生了,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挂电话的时候刚好一个电话进来,手指不经意划过,顺着接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 休假不可能无限期,因为原主之前的兢兢业业,加上以前的假期总合,钱宏才有了这任性的三个月假期,但,假期总是要结束的。 挂了领导的电话之后,钱宏想,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次日一早,钱宏就两手空空站在了研究院的门口,正要进去,就听得后面一声喊“哥。” 他回头,正好看到才下车的钱彬,也就是他后妈生下的弟弟,这件事也是有些讽刺的,这位异母弟弟跟他的年龄相差不足一岁,这代表着什么,谁都不是傻子。 最开始,原主还以为这是异母带来的异父弟弟,也没多少抗拒,后来才知道,这也是他爸亲生的,那种感觉,要说心里一点儿不膈应都是不可能的。 钱彬跟钱宏长得并不像,他的皮肤更为白皙,看上去就是那种文弱书生的类型,他迅关上车门,低头说了一声什么,大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说“哥,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出去走了走。”钱宏回答得很平静,电话号码并没有换,消息并没有屏蔽,但这段时间,除了上次那个已经分手的前女友打了一个刺激多过关心的电话,其他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钱宏不想评价原主做得多失败,换成他自己,未必好到哪里去,而他自己很享受这种无人关注的状态,并不像原主,总会在对比之后感觉到失衡。 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人一同往里走,钱宏并不提起任何话题,两人之间本来也没多少话题,并不是一个项目组,研究的严格来说也并不算一个方向,彼此的了解也有限,钱彬提起了两次话题之后就陷入了僵局,好在这段同行的路并不长,他先到了自己的科室,跟钱宏说了一声就先进去了。 科室的门是敞开的,钱宏能听到随着钱彬进去,他的科室之中马上热闹起来,一个个招呼声让冷色调的研究所也显出了两分烟火气。 钱宏回头看了一眼,眉心不自觉皱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伪系统的存在,就在钱彬的身上,这下,可是麻烦了。 一不小心,又会走到原主针对钱彬的老路上了。 “你回来了啊?” 前女友陈璇抱着一个文件夹迎面走来,看到钱宏,脚步顿了一下,神色间有些迟疑,目光往钱宏身后游离了一下。 钱宏轻笑,在以前,陈璇就会常有各种事情往钱彬的科室跑,两人私下里也会说一些项目上的事情,陈璇是研究所中从事行政工作的人,跟各个科室有交流都是正常的。 多少次,原主都被她用这种理由糊弄过去,完全没想过行政也并不是陈璇一个人在做,怎么去钱彬科室的多是她? 现在,这是不加掩饰了? “嗯。”点了点头,钱宏保持着自己的步调,并未停留,从陈璇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钱宏目不斜视,陈璇却是多看了他几眼,像是忍不住似的,说了一句“你的工作也抓紧一些,项目还没出结果就休假,你知道钱彬他们已经做出了多少……” “我觉得,两个不同的项目并没有对比的必要。”钱宏本来是不想对陈璇多说的,但是听着对方那熟练的指责,还是忍不住戳破了那层关心的假皮,“另外,你是代表行政主管过来向我问责的吗?如果是,那么我提醒你一句,我还不是项目组长,我该完成的工作并没有拖延。” 总是被身边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指责是怎样的感受?尤其,每次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令人心存芥蒂的异母弟弟,就没有更好的例子吗?还是兄弟姐妹的对比总会更加鲜明? 钱宏不喜欢这样的对待,同样也不喜欢这些不知道脚跟站在哪里的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指责。 他做什么,需要向谁交代吗?只要对得起自己,这些人,又知道什么? 拥有特殊能力总是会让人骄傲的,即便钱宏已经足够“普通”,但他的心中,到底是不可能把自己跟这些世界之中的凡人等同,或许拥有凡力量的才会让他高看一等,其他的,不过是他在平易近人而已。 龙不与蛇居。 层次已经不同了。 “你这人,你这人就是这样,一点儿好都不听,你就非要跟人拧着来吗?又是我多事了?”陈璇侧着身,目光之中全是失望,她是个漂亮的女子,在公共走廊上略微提高声音,周围几个没关门的科室之中,已经有目光望出来。 随着目光的增多,无形的压力好像在周围凝聚,化为重压,让身体都变得沉重。 钱宏好像能够察觉到陈璇目光之中的一点得色,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样,只要是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她就会提高声线,引周围的注意,让周围的目光形成某种大势,压迫原主向她低头。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又是个漂亮的女人,总能够找到支持着自己的那些群众力量,但…… “陈璇,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理智对待这件事吗?不要在公事上给我找麻烦,我也不需要你无谓的关心和纠缠,彼此碰到,就当做不认识,可以吗?我不想有你这样的好心朋友,打着关心的旗号全方位指责我所有的行事。” 钱宏的声音很平静,说完之后并没有去看陈璇的脸色,心中想到的却是怪不得那么多用人单位都反对办公室恋情,太近了生出点儿感情变故来还真是挺影响工作心情的。 看着钱宏头也不回地走开,陈璇想到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正眼看自己,对分手这件事的认知更深刻了些,明白了那突然的分手之语并不是一时赌气,而是真的没有关系了。 乍然的失落让她一时间都顾不得那些看过来的目光之中都是什么含义,直到闻声出来的钱彬轻声唤她,这才回过神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无事的笑脸。 。 正文 871 第 871 章 钱宏所在的项目组负责的就是新能源方面的研究,组长也是研究所的老资历了,见到钱宏回来,招呼了一声,让他回来安心工作,旁的话一句也没多说。 但这一个“安心”,若是心思敏感些的,只怕能够想出好几个意思来。 如今的钱宏不是原主,没有那么钻牛角尖,闻言点点头就是了,他所在的研究所级别并不是很高,同样是国家的饭碗,也要分一个保密与否。 从保密级别上,他们这里就松散得像是世外桃源,这也跟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研究项目有关,同样热门的项目没有研究成果,最后不过是空耗资金。 冷僻一些的项目,即便研究出来了,也没多大价值,顶多表一个学术文章,争点儿名声,连商用价值都很单薄。 所以,在这样的单位里,想要混日子还是挺容易的,大部分没太大能力的就等着熬资历,熬上去了,运气好下头人有成绩,自然也不会漏了上头的人。 一代代这样的心思下来,研究所如今更像是给某些公司开的,接一些他们无能为力的研究项目,稀松平常。 钱宏没想一下子挑大梁,他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员,上头多少层领导,若是要全部顶起来,太费力。 项目组里没有多少活儿,乍一看一个个都在忙,仔细看,有些在忙着写论文混积分,有些则在专心地做自己的小实验,看上去都挺忙碌的,但其实也没什么大活儿。 钱宏这里分配到的任务早就在他休假前完成了,如今闲下来太过显眼,他就开始研究《科技大神》上面遗留下来的那些项目,不准备搞什么大新闻,就是研究一下,看看换成这边儿的体系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研究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一整天下来,大概知道了一些数据之后钱宏就按点儿下班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等着的钱彬,他就站在门口,看到钱宏出来,叫了一声“哥”,上来就说“今天一起回家吃饭吧,这段时间都没见你,爸妈都担心着,生怕你在外头照顾不好自己。” 他的手中晃着车钥匙,注意到钱宏无意识多看了一眼的目光,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最近项目组出了点儿小成绩,了一笔奖金,才买的车,别嫌弃啊。” “嗯。”钱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前面的那句“吃饭”,还是应这后一句的“不嫌弃”。 钱彬有两份尴尬,没再说什么,快走两步去把车子倒出来,钱宏也没矫情,车子在面前停下的时候就直接拉开车门上车了。 研究所门口人来人往的,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有些露出笑容来,有些露出疑色来,这对儿兄弟关系如何,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十几万的车子算不上奢华,其实还有些不太匹配他们的身家,不过用来代步是足够了,还显得足够平易近人。 钱家是在一个老家属楼之中居住,这是当年给老干部的楼,后来钱父延续了父辈从政的道路,在政途上大步前进,只当是这里风水好,再买了新房也没搬,还在这个大院儿里。 钱彬车开得很稳,进门的时候还笑着跟保安打了个招呼,言笑晏晏的样子,有礼貌又亲切,像足了钱父,不从政真是可惜了。 钱宏一路都没怎么说话,钱彬最开始还试图说两句,什么晚饭的菜色啊,还有问钱宏如今住在哪里什么的,似乎也是个关心的样子,但钱宏回得冷淡,多少有些尬聊。 当年这栋家属路还算得上是高标准的奢华配置,但如今看来,跟那些别墅大厦比还是有些气弱,钱宏脚步缓慢,熟悉着这些原主记忆中的景色,有些地方有了些变化,有些还跟以前一样。 “再过两年,这片儿大概也要拆了,听说有这样的说法,不过还有很多老人不同意,这才一直留了下来。” 钱彬在前头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不时回头看看钱宏,看到对方表情平淡,突然说“哥,你好像有点儿变了。” 原先的兄长身上似乎总是带着点儿阴沉的煞气,多说两句话似乎就会招来对方不耐烦的呵斥,那种从眉眼之中透出来的“烦”,让人很难跟他多聊下去。 如今,这种平和的状态,像是修佛悟道了一样,变得让人有些不敢认。 但……隐隐升起的忌惮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钱彬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是忍不住暗暗观察对方,除了气质上略有变化,其他的,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吗? 想到脑海之中新出来的系统,钱彬的脸上还带着欣喜,那个系统竟然是真的,按照对方给出来的东西做的东西,竟然是可行的。 这真是太令人惊喜了,这样的黑科技,即便钱彬自负自己在科研方面还是有些建树,但这样大一块儿蛋糕从天而降,还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回来了?” 当惯了领导的钱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抬眼看向门口的时候,都带着些审视的感觉。 “嗯。” “啊,我们回来了。” 两声混杂在一起,钱宏的“嗯”毫不显眼,像是没说话一样,配合他那毫无喜色的模样,看着就不如钱彬讨喜。 钱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微微皱眉,那表情很细微,钱宏察觉到了,却不等他细细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就看钱父落在钱彬身上的眼神柔和慈爱许多。 “多大人了,还嬉皮笑脸的,一点儿都不如你哥沉稳。”一旁从厨房走出来的中年妇人嗔着,招呼两人坐下,同时让厨房正在做菜的刘婶快点儿。 “刘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可把我给饿死了。”钱彬笑着说,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下,探头看了看,夸赞了两道菜色,“都是我爱吃的,多谢刘婶了。” “好了,快坐下,像什么样子。”妇人说着钱彬,转向钱宏就客气多了,“最近怎么样啊?” 钱家是传统的大家长模式,钱父除了正经的大事,其他的小事都不怎么开口,在家中也是不苟言笑的时候多,只在钱彬那里才能显出些慈父心肠,看着柔软一些。 刘婶很快摆好了一桌子的菜,一家子人坐下来,长桌两端,钱父守着一头,左右两边儿一边儿是钱宏,另一边儿是中年妇人和钱彬。 从钱宏的角度看,那三个才像是一家人一样,钱彬吃饭说话也没人斥责,明明原主的记忆中还有着“食不言”的家教,到了对方那里,就像是废话一样。 是很温馨的家庭气氛,只是多了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气氛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很多时候你能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儿,但是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从心中感觉到别扭和无形的排斥。 而这种模式,对面的那三个却是没什么感觉的,同样是说话比较少的角色,钱父就像是一个中心,不说话也掌控着全局,而钱宏就像是边缘角色,不说话就会被遗忘,以一种有些膈应的感觉被遗忘。 “你那个项目组最近有什么成果?若是不行就赶紧换换,看看你弟弟,他这边儿已经快要成功了,你那里还在拖拖拉拉的,同样一个研究所,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点儿。” 钱父吃完饭又开始老生常谈,他还估计着大儿子的面子,把人拉到了书房说话,并没有当着那两人的面儿。 然而他这样的指责,也并没有给钱宏留下多少面子,相当于在说“你怎么就不如你弟弟呢?” 是啊,怎么就不如呢?什么时候起,明明是品学兼优的原主就怎么都不如那个成绩相差不多的异母弟弟了呢? 没有自暴自弃,没有破罐破摔,明明踩着优秀的步调一直在往前,但在所有人眼中,他却是退步的那个,不如人的那个,轻易就被异母弟弟比下去的那个。 “我记着,研究所并不是钱家开的,我的项目组跟钱彬研究的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个对比算是横向还是纵向,又算是从哪方面得出我不上进的结果?” 钱宏看到钱父脸上微晃的尴尬,父子两个的关系早就疏远起来了,能在进门的时候听到一句“回来了”已经算是很好了,其他的,再要交谈,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随意找的话头并不太好,后面的话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钱父瞪着钱宏,以前的钱宏可没有这么利的口舌,只会脾气扭头就走的原主可是沉默多了。 “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事情要说,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以后就不回来吃饭了,如果有事情可以叫我,我对您的赡养义务还是有的,旁的,我不想回来了。” 钱宏不愿意为这些杂事耽误时间,如果是父母对他很好,他也能够浪费时间哄哄宠宠,一世人,一世的缘分,感情,哪怕是亲情,也是双向的。 稍稍压下去的怒火轰地就起来了,钱父怒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说“你这个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还用不着你来养,不回来就别回来,威胁谁呐,滚,有种这辈子都别回来!” 威风八面的怒喝声依稀还有军队中的风味,钱宏看了钱父一眼,还以为他已经是合格的政客,如今看来,还带着些军中出身的作风,有那么点儿顺眼。起码不用担心这样的人心存算计。 。 正文 872 第 872 章 “好,您注意身体。” 钱宏没有被狮子吼吓到,平淡自若地回了一句之后就转身往外面走,手才放到门把上,“嘭”地一声,一个茶杯擦着他的衣角砸在门上,迸射出来的茶水洒了半边衣服。 温的。 手在把手上一按,轻轻内拉,门开了,钱宏迈步直接走出,反手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生生把钱父的下一句怒骂压在了门内。 房间的隔音不错,门外,那句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别跟你爸生气,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康姨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柔声说了一句。 一个“还是”用得很是巧妙,硬是让人听出了一层有那么点儿婉转的意思。 钱宏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也没说别的,绕过对方,直接走出了门。 见他如此,康姨张了张嘴,手也伸出来,像是要挽留,但直到钱宏出门,她也没说什么,脚步更是一步都没前移,只看着合拢的门轻轻一叹,转头对刘婶说“唉,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好管。” 说着话,书房的门开了,钱父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瞥了一眼重新关上的大门,人已经走了,还不知道走的时候又做什么了。 “别管他了,那么大个人了,出去死不了。”说着这样的气话,钱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你说的,这父子两个还跟仇人似的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的血压容易高,可别再生气了。”康姨笑着换了话题,顺手就把人拉到客厅一起看电视去了。 刘婶笑着进书房收拾残局,这种情景已经是她见惯的,男人在外头就算当了官,在家里还是要被女人管着,不看那三言两语地,不喜欢看的电视剧不还是看了? 某些时候,男人比女人更会口是心非。 走出家门,钱宏才觉得轻松一些,像是摆脱了原主的阴影似的,大约是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太有感染力了吧,在那个家中,除了钱父好像都是笑脸,但却让人有些吃不消,倒不如冷漠些好。 在门口打车直接去了李志那里,他的行李并没有动,租金也照付,钥匙还带在身上,进门的时候正在客厅的李志还有些意外,咬着一口泡面,一时不知道是先吞下去还是先说话。 “钱大哥,你今天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了。” 钱宏笑着跟他招呼了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房间,李志三两口把剩下的那点儿泡面吃完,盒子一扔,见到钱宏去洗抹布,跟着拿了扫帚过去,说“我帮你一起打扫,这段时间肯定落灰了,你这出去的时间太长了。” 这栋房子的年限已经不短,当年看着不错的装修如今看来,又不隔音又不防水的,总有些小问题。 即便是门窗紧闭,离开的时间长了,屋子里还会有一层的灰。 “好啊,明天请你吃饭。” 钱宏也不客气,跟李志两个男人打扫一个房间,都是干活利落的人,一会儿就完事儿了,说着话干着活,也不觉得乏味。 “我要是有时间去旅游就好了,马上又要考试了,可真是麻烦。”李志嘴上这样说,其实并没有把考试放在心里,在这方面,他从来不是让人操心的那个,而且,大约也没人会为他操心吧。 “好好考啊,考好了请你吃饭!” 钱宏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着,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是最容易看清一个人秉性的,李志这个人不坏,最开始被伪系统选中也不算机缘,不过…… 笑意收敛,伪系统突然选中钱彬,到底是因为自身的选择机制使然,巧合了,还是已经对他有所觉,恶意报复? 如果是前者,大约也不用太操心,如果是后者,恐怕这个系统之前的表现多半都是在让他麻痹大意,如果是那样,恐怕这个问题还更严重。 是伪系统后面还有后台能够随时联系反馈,还是说它的智商太高,已经学会了伪装隐藏? 钱彬如今风生水起,若是他再从对方身上抽出伪系统,成功还好说,如果有些差池,坏了钱彬那个搞科研的脑子,恐怕又会被人当做恶意报复,得到剧情里的结局。 若是他视若无睹,似乎也不是不行,反正科研这碗饭,可吃可不吃,对钱宏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用一辈子的时间看看伪系统是否会自动脱离,脱离的时候又会带给宿主什么,也是个很好的实验。 之前他其实就想走这一步的,只不过仓促之间没什么人选,再者已经塞入游戏之中,不想费两遍事儿,如今对方自己跳出来,方便他进行观察,也没什么不好。 钱宏很想得开,他压根儿不想放弃这个伪系统,已经想好了最后强行逮捕的手段,前面的自然可以放任一二。 如同猫对势在必得的老鼠总会引逗一会儿,看着对方几次逃跑未果,似乎也挺有意思的样子。 “钱大哥,你这个游戏好了吗?”李志的目光流连在笔记本电脑上,钱宏走的时候就没带走,一直在桌上放着,打扫之后摘掉了防尘罩,重新露了出来。 “啊,有些问题,最近不想弄,怎么了?” 钱宏问。 “没什么,我就是还想看看上次的那些,视频就行,感觉挺有意思的,有点儿没看懂,想要再看看。”李志直言不讳,他却是总想起里面提到的几项技术,很有吸引力。 钱宏拿起笔记本电脑递给李志,说“那你就拿去看吧,当做视频看还是没问题的,别耽误学习考试就好。” “放心吧,不会的,我还准备上重点学校呐。” 李志很知道学习对自己的意义在哪里,并不准备因此放松学业。 钱宏也没多说,看着他脸上难得地露出非常欢喜的笑容来,跟着也笑了,还真是年轻,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次日一早,钱宏打车去研究所上班,这里跟李志家所在,一个东一个西,实在是有些远,为了上班不得不提前两个小时出门,留出来时间是预防堵车的。 这样算下来,每天四个小时都要在路上,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钱宏准备再租一个住处,李志那里也算是个观察点,没必要废弃,时不时去看一下就是了。 他现李志已经能够对那一丝时间之力有所领悟,完全掌控谈不上,但从他越来越轻松的表情能够感觉到对方已经知道该如何运用了,心态也随之转变,多了些自信。 同时,对自己的亲近感,钱宏猜测是不是也因为时间之力的缘故,如果拉远距离,间隔更长的时间,看看会不会因此生变化。 中午的时候,钱宏在研究所附近租了个住的地方,准备明儿买些日用品入住。 下班钱彬又找过来,还说起昨天的事情,“你怎么昨天又走了,我早上还说找你一起上班。” “没什么,我在外面住。”钱宏没有多说,从原主的记忆中看,钱彬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哪怕是从剧情上看,也是在知道真相后才跟原主翻脸的,之前表现出来的态度都还不错,犯不着刺猬一样跟人不对付。 钱彬还想要问,看到陈璇,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陈璇回头,看到钱宏,脸上绽开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对钱彬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 “哥,你真的跟璇姐分手了啊?” “分手还有假的?”对钱彬这有些八卦的一问,钱宏的回答很冷漠。 “我觉得璇姐挺好的啊,你们之前不是也很好吗?怎么突然就分了,前段时间,看她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一个大男人,别跟女人太计较,哄哄她就好了。” 钱彬一片善意地说,在这方面,他的心思倒是比一般的男人细腻一些。 搞研究的,很少有那种大老粗,粗心马虎都是研究人员的大忌。 “是她让你说的这些,还是你心疼她才为她打抱不平?” 钱宏有些不太理解钱彬这个人,说他单纯吧,很多事情上都要往人的痛处上戳,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陈璇对他的好感?说他复杂吧,很多事情上又能看出来他其实什么都没做,无辜得如同小白兔一样,总不能非要说他比兄长优秀就是错。 被钱宏的目光盯着,钱彬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心底里有些畏惧的情绪浮现起来,意识到之后又有些莫名,他这是做亏心事了吗?不就是说句公道话吗? “没,都没,你别多心,算我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到好了。”钱彬匆忙说着,低头避开了钱宏的目光,换话题说,“哥,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顺路。”钱宏的精神力试探地触碰了一下那个躲藏在钱彬意识深处,已经跟他联合在一起的伪系统,对方的这种连接方式看起来有点儿恐怖,像是长进去了一样,神经元都连接在一起了。 情况似乎有几分不妙,若是伪系统真能脱离,走得不负责任点儿,钱彬的脑袋里估计要开一个大洞吧。 哦,也不大,就是红枣大小的洞,金丝枣那样的小枣大小,但…… 伪系统很敏锐,感觉到了陌生的触碰,立刻收缩,同时钱彬脸色白,忍不住按住额角,意识问道“干什么这么疼,我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还有惩罚?” 精神力撤回来的时候,把这句话听个正着,钱宏翘起嘴角,这机制还是那样啊,奖励惩罚,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都是套路。 。 正文 873 第 873 章 回去兑现了请李志吃饭的承诺之后,钱宏就直接搬了出来,随身一个小行李箱,装点儿换洗衣物之类的日常用品,走得轻轻松松。 项目组的工作并没有占用钱宏更多时间,上班的时间,一小部分用来完成组长分配下来的任务,还要注意跟其他人的度保持一致,其余时间,精神力时不时过去刺激一下伪系统。 每被刺激一次,对方就会收缩,然后导致钱彬头疼,次数多了,钱彬脸色的苍白就再也无法掩饰,他也有些受不了,在热心的陈璇的坚持之下,他被对方带到了医务室休息。 医务室离这里的距离并不远,还在钱宏精神力能够触及的地方,时不时过去撩拨一下,钱彬受不了干脆先离开了。 这段时间他负责的部分最先取得了成果,正被不少人关注着,见到他如此,还有人说他这是太拼了。 知道真相的钱宏想笑,又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不厚道,只看钱彬的样子,就知道这头疼的痛感不小,好歹也是兄弟,笑出来可就过分了。 站在窗前,看着钱彬的车子离开大门,钱宏轻轻一叹,早知道还能这样刺激伪系统,大约他不会着急搬出来,钱家所在,有点儿远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钱宏还是最先修炼了精神力,但碍于世界规则的限制,成果并不如以前大,如今能够笼罩住的范围,就是研究所这一片,再要扩大,便有些费力了。 “听说你搬出来住了?” 从茶水间出来,正好碰到陈璇送钱彬回来。 “嗯。” 钱宏不想跟陈璇多说什么,但对方已经开口,又不好当做没听到,他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你——”陈璇大约还想说什么,但看钱宏表情冷淡的样子,最终只出一个音就没再说。 钱宏连点儿好奇心都没有,脚步一转,直接拐弯进了办公室内。 “哎,你和陈璇,真的分了?” 办公室内有点儿小八卦的李慧悄声问了一句。 钱宏点头,看了一眼里面的那个办公室,没再多说,回到自己位置,还能听到后面李慧悄声嘀咕“真分了啊,可惜了啊!” 也不知道她是为哪个在可惜。 连续几日,钱宏都在刺激钱彬,钱彬大约也现了,当他来到研究所就会间歇性头疼,而他在其他地方,就会好很多,为此,他还怀疑会不会有什么甲醛啊辐射之类的可能,还找了仪器检查了一下,结果当然是一切正常。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得了这么个毛病,实在不行,我只能在家里做工作了,还希望领导能够同意。” 钱彬说得很是无奈,同时提交上去的病情诊断也让人看得莫名,很健康,非常健康,完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一墙之隔的钱宏也看到了那个医院方面出具的诊断证书,在他的探查之中,系统如同一个红点般在白纸上分外醒目,但在医院的仪器检测之下,正常无比,连一点儿异物都看不到。 这也是正常的,物质和精神,并不能定义所有的存在,还有另外一种,便是系统这般,在某些探查方法之中,如同隐身了一样,能够蒙蔽过外在的检查。 “你的这个病,实在是有些古怪和突然,也没检查出什么……” 领导沉吟了一会儿,说了很多研究所方面的困难,如果人人都如此散漫,那么这个研究所可能都没有人了。之后一个转折,才说特事特办,同意他的申请。 钱宏听了,想想如果这样,以后也不好再近距离观察钱彬的状况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钱彬申请下来之后就很少过来了,钱宏想了想,又从领导那里批下来一个假期,准备回家继续自己的研究,每天来研究所混日子的最大动力之一就是近距离观察钱彬,如今不成了,自然只能换种观察方法。 钱彬再次换了个地方租房子住,保证追踪着钱彬的存在,在他附近的地方不时用精神力骚扰伪系统,钱彬被折腾得够呛,再要换地方,又被钱宏的精神力下了标记,紧随而去,如此往复几次,就不得不入住医院了。 即便如此,却还没被钱宏放过,他跟着钱父去看过一次,把自己的租房又搬到了附近。 在这种反复骚扰之下,伪系统根本来不及挥作用,没有科技产品布,没有收获足够的信仰点,维持伪系统存在的某种能量只会越用越少,在钱宏的耐心观察之下,终于逮住了伪系统要离开的那一瞬间,重新把对方束缚到了游戏世界之中。 再看被伪系统抛弃的钱彬,他的脑中多了一块儿小小的空洞,部分神经元断裂,太细微的裂口经过一段时间也会自动愈合,但并不通顺的连接可能会给他留下一些后患。 钱宏负责到底,用精神力穿针引线,把那些受到破坏的神经元修复了一遍,重新连接起来的神经元并未对睡梦之中的钱彬造成更多的影响,让他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钱彬现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似乎有个什么系统,但更像是做梦,梦到了系统的存在。 对来看望自己的陈璇说“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有了个科技系统,然后总是头疼……” “你是看多了吧?”陈璇笑着给钱彬削了一个苹果,“怎么,头疼之后现自己多了异能了?” “那倒没有。” 钱彬摇头失笑,真是梦话,怎么会以为梦里的事情是真的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没有了头疼的困扰,钱彬像是重获新生,看什么都心情极好,笑容不断。 李志回家后,看到许久不见的钱大哥,笑着说“钱大哥,你现在可是神出鬼没的,又到哪里找灵感去了?” “可不是找到灵感了吗?把游戏重整了一遍,你还要看吗?现在又有新的内容了。”钱宏把笔记本换了个角度,让他能够看到屏幕上的画面,里面的“李志”再次神采飞扬,随意点开他的数据,能够看到再次跃动的信仰点。 并不是伪系统对钱宏妥协了,而是伪系统被钱宏拆解了,如今游戏之中的这个更像是一个数据库,各种存储的科技知识都会在“李志”达到一定条件的时候被触。 完全数据化的条件如同游戏的补充内容,让这个游戏更加严谨,李志看了一遍新的内容之后,满眼的叹服。 “钱大哥,你这也太厉害了,这个游戏,以后能行吗?一定有很多人都喜欢的。” 李志有些期待,他如今只是作为观看者都感觉到了其中的魅力,若是能够亲自参与,恐怕会有投入吧。 “以后再说吧,你如果喜欢,等我完善之后送给你也可以啊!” 当初伪系统脱落的时候在游戏之中留下了一个壳子,相当于三分之一,被钱宏拆分之后,又塞了三分之一进去,整个游戏之中三分之二的伪系统,让这个游戏多了许多的灵性。 建构系统的物质并非具体的物质的,也并非纯粹精神的神识的,那是在现存法则之外的一种灵性物质,存在于不存在之间,如同它其上的智能一样,可以不定型不定性,具有更高的可塑性,同时也有更多的加载能力。 也就是说,去除掉这三分之二的存在,一个外壳框架,一个数据库内存,剩下的那部分完全就是灵性物质自身的威能了,可以穿越时空,根据数据库设定的条件寻找宿主,达成某种程度的智能自助模式,如同智能无人机一样,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下飘荡。 钱宏的猜测就像是独角戏,并未得到系统的任何回应,但这已经是一种印证了。 他并没有询问更多,只是在几日闭门不出之后右耳上多了一个纯黑色的耳钉,小米粒大小,稍不注意就如同黑痣一样被人忽略,但,那其实是灵性物质改变形态之后的存在,其中寄宿的,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科技系统(伪),而是钱宏灵魂中一直携带的那个系统。 丢失了大半数据库的系统跟灵性物质的结合毫无阻碍,融合之后如同缺了三分之一的圆,那个模样看起来……“呦,很像某个名牌啊!” 以耳钉形式跟灵魂连接,在保证能够随时舍弃这一丝被连接的灵魂之余,钱宏感觉到了一丝圆润,好像灵魂之中最大的隐患被去除,打磨出了些许完美的感觉。 《科技大神》这个游戏连同笔记本被钱宏赠予了李志,一同被赠送的还有一幅名为《星空》的画作。 钱宏离开李志家之后又回去看了看钱父,找了个时机,单独去见了钱父,留给他一张银行卡,里面存着他准备好的赡养费,悄然辞去了研究所的工作,自此离开了这个城市。 。 正文 874 第 874 章 “厉害啊,你小子,你怎么知道他把凶器藏在那里!” 警察的帽子已经有点儿歪,多了些痞气的感觉,笑容却完美地展现出阳光的气质来。 年轻的警察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同伴,这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新来的同伴,满是重新认识的眼光。 “猜的。” 这个糊弄人的答案让年轻警察的好感度瞬间往下降了一大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可真是不坦诚。” 对他的揶揄,李志只是笑了笑,不然怎么说呢?难道要说他是从那些碎片之中看到的吗? 说出去谁信啊?完全无法解释嘛! 回到警局,凶器上的指纹已经足够指认,对方哪怕死不开口,这个案子,从人证物证上面也已经可以定案了。 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李志现他这个能力简直就是在作弊,在他对这种特殊的能力掌控更加具体了之后,之前生的事情,他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选择最可能的碎片观看,凶器,凶手,原因,过程…… 这个世界好像对他敞开了怀抱,再也没有了什么秘密。 有了这个金手指,他在警队上的位置越升越高,做到局长的时候,他的儿子都已经开始沉迷游戏了。 “混账玩意儿,成天就知道看这些东西,这些能有什么用,不好好学习,以后做什么都没出息。” 怒目瞪着自己的儿子李阳,他也不知道像了谁,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叛逆吧,说什么都不听的。 “我爱玩儿游戏,我以后就做游戏好了。” 李阳满不在乎地说着,老一辈人的经验在他看来就像是已经陈旧的书籍,其中的内容早已经过时,不再是真理。 “现在可不是你们那时候了,我长得帅,哪怕在直播上卖脸,都能够月入百万,怕什么,怕以后没工作?那可都是老黄历了!” 李阳说着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的确有一股子帅气的感觉,不过么,他的老子可不会欣赏! 李志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来,却只看到儿子懒洋洋连身子都懒得躲一下,愤愤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兔崽子!” “我记得我好像是我妈生的吧。”李阳皮了一下,目光还望自己父亲的下三路招呼着。 李志一脚踹过去,踹在了李阳腿上,不重,就是多了一个拖鞋印子,引得李阳一个劲儿地皱眉,“你就是嫉妒我长得帅!” “我t才帅呐!” 李志恨得牙痒痒,最后来了个绝招,关禁闭加断网,顺便还把包括手机在内,能够玩儿游戏的设备都收走了。锁门的时候还说“我就不信掰不过来你这个毛病。” 网瘾少年李阳一下子陷入绝境,对着门板说“老头子你可真够狠的!”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声。 别看父亲是警察局长,但李阳真没受到多少熏陶,无论是警觉方面还是其他的运动方面,都是普通人的程度,因为爱玩儿游戏比较宅,可能还要更弱一些。 左右翻腾没找出逃脱方法,最后李阳只能在家中无事生非,捣鼓了不少东西之后,偶然从床底下一个箱子里翻出来一个笔记本来,很老旧的型号,打开一看,还能开机。 “也许能够偷个无线网,隔壁的网是多少来着,啊,还要先下一个软件才行,没网怎么下……” 李阳嘀咕着,等待着开机的时间,约有一分钟的时间,电脑屏幕终于有了东西,不能上网,他又懒得去玩儿电脑自带的弱智游戏,便如同探险一样开始胡乱翻找电脑之中存着的文档之类的东西。 《科技大神》这个游戏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清泉,映在了口渴的人眼中,李阳迫不及待地点开,他已经判断出这电脑肯定是自家老爹的,这个屋子是他们家的老屋子了,地方小,现在都不在这里住了,他妈的东西都没在这边儿。 所以,“明明自己也玩儿游戏,还说我,我倒要看看你都在玩儿什么游戏。” 几十年前,是什么游戏比较热门呢?李阳没有对这个陌生的游戏名表示惊奇,现在市面上的游戏太多了,相比几十年前也是一样,把所有的游戏名字都烂熟于心怕是不那么现实。 他也没在这方面多浪费心思,看到游戏打开之后,他就要运行,这时候才现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好像这个游戏并不由他来主导。 而且,“哈哈,我爸还有这么中二的时候,给主角起个跟自己同样的名字,我以为只有无脑里才会这么干……” 李阳一边笑着一边看,不能玩儿,就当做电视剧看看好了,情节是一贯的套路,都市逆袭类型,普通人猛然得到了科技系统,然后大杀四方,成了科技大佬,国家名人,全球瞩目什么的。 剧情白是白了点儿,还有那么点儿苏,但够爽啊!看起来还是很痛快的,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李阳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现已经这么晚了。 来送饭的李志招呼他过来吃饭,少不得又被埋怨了一下,“你就是看我妈不在家,这才折腾我,等着,我妈回来,我肯定要告状的。” “你以为老子怕啊,我平时都是让着你妈。”李志有两分气短地说,因为当警察,他亏欠了妻子很多,这让他很难跟妻子硬气起来,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是顺着对方的。 李阳不信,嗤道“有本事把这话在我妈面前说。” “吃你的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李志毫不客气地在儿子头上来了一下,也不重,就是把他的头压低了一些,让他的鼻子沾了沾油腥。 父子两个绊了几句嘴,李志很快再次锁门走人,留下儿子继续禁闭反省。 几天的反省期过去,一点儿疗效都没有,反而还有那么点儿变本加厉,李志再训斥,李阳就拿出那个电脑来,指着上面明晃晃的游戏表示他这是子承父业。 “胡扯,老子什么时候做过游戏。” 拽过笔记本电脑,看了看上面的游戏,这才有了些印象,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李阳的追问下,李志说了说曾经那个能干的租客。 李阳的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这个游戏是从未布过的了?” “是啊,他一直都说游戏有些问题,最后走的时候才说以后不弄了,送给我做个纪念。”李志已经记不清那位租客的长相了,但因为对方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倒是把这件事记得很清,“这在当时已经算是比较贵重的礼物了。” “看不出啊,老李,你也是个重财的。”李阳笑着把自己的胳膊搭在李志的肩头。 “滚,跟你老子怎么说话呢?” 李志不喜欢他这套,又给他收拾了一顿儿,直到对方讨饶这才放过李阳。 李阳的叛逆期过去了之后,好好学习没话说,但大学的时候还是学了计算机专业,没等毕业就跟几个兄弟开了个游戏公司,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布一些单机游戏的小程序,后来就成了大型的游戏。 《科技大神》这个游戏创意被他们改编了一下布了出去,这件事被李志知道了又是一顿揍,揍得有点儿狠,李阳不停地叫屈“我查过了,根本没人用这个创意,我用了赚钱有什么不好,大不了,等人找来了,我把赚来的钱给他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这不是为了快打开名气嘛!” 以李家如今的状况来说,一个游戏能够赚到的钱还真的不是太多,这又不是什么世界闻名的大游戏,顶多就是赚点儿名声和辛苦费而已。 “好了好了,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说明你怎么处置都是可以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找上来。”李志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唯一一点就是宠儿子,听到李阳的话立马转变了立场,“大不了到时候咱们赔偿就是了,看你把儿子打成什么样的,感情不是你生的不心疼?” 李志闷闷地生气,却又不好跟妻子说重话,自己转身回了屋子抽烟,没有再冲着儿子脾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约是因为这次事件刺激,他再次“看到”了碎片,过去的碎片之中呈现给他的是身临其境的感受,但他知道自己还在家中床上睡觉,并没有因此移动。 只不过,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为什么他总是看不清那个房客的脸?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而同一个碎片中,其他人都是正常的,哪怕一个路人甲,也有着自己的样貌习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志醒来之后还有些莫名,心情依旧不好,在他持续的低压之中,妻子儿子都安静了许多,没再说昨天的事情,小心谨慎地哄着他高兴。 早饭后,李志没有马上去上班,而是回到老房子里,翻出了那个旧物箱子,曾经那个笔记本电脑就是从这个箱子里被李阳翻出来的,现在,里面还留下的几样旧物之中,还有一幅画是那个房客送给他的。 《星空》的画作如同名字一样简单,就是一片深蓝之中的星辰,闪烁不定的星并不是那么密集,它们自身存在着某种排列规律,却又不是星座那么简单易懂,却让看到的人感觉到其中的神秘莫测。 “还真的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呐。”李志这样想着,再次试图看到关于这个房客的碎片,可是都失败了,反复几次之后他不得不接受了就是有这样一个特殊存在的人,曾经路过。 李阳的科技公司办得像模像样,直到某一天有个科学家宣称从《科技大神》这个游戏之中获得灵感,攻破了某个科技项目,公司大火之余,李阳嬉笑说“我这也是当了科技先驱啊!” “哪轮得到你。”李志不喜他擅自改编别人的成果牟利,父子两个跟有了仇似的,见面就要吵两句。 李阳也不理会他的恶语,耍着帅感慨“曾经,我也是能够当一名科技大神的,奈何,生活啊,现实啊,总是跟想好的不一样。” 照常要怼他一句的李志并没有接口,那一句话恰恰戳中了他的心事,曾经,他也是有过类似的想法,只可惜……你永远不知道生活中的下一个转弯,会让你的人生拐到哪一条道路上,所能做的就是尽力走得更稳更远,获得更灿烂的辉煌。 。 正文 908 第 908 章 一整天并没有逛几条街,唐清主要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上,但看来看去,似乎哪里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街上的店铺来来回回就那么多,也不见多少特殊的,如同人一样,平平常常,看着都是正常的人家。 大约是城市特色,这座城中并没有人为恶,于是也看不到官府的衙役捕快,同样也看不到街头的无业游民混混头子,连乞丐都是看不到的,这也让城市的环境好上了许多。 在其他方面,看不到乱扔垃圾的人,街道整齐干净得不像是古代城市会有的样子,太干净了,就是现代城市,那么多环卫工,也免不了一些乱扔的垃圾出现在视线里,古代城市要做到这一步,更是难得,因为没有卫生部门专门负责这个。 连小孩子都不会在街边大小便,能够做到这一步,从道德层面上来说已经足够高级了。 唐清眼中沉静,越是如此,越是说明这座城市的规则是多么强大,他们也越要小心了。 “这糕点味道不错。” 杜叶申捧着一张牛皮纸包裹的糕点,那是一种酥皮点心,吃起来的时候不停地往下掉渣子,他用包点心的牛皮纸接着,等到吃完之后连同这牛皮纸一团,会装在随身带着的垃圾袋中,一直带到家中院子。 昨日里专门买了个小桶当垃圾桶用,才装了个半满。 对了,垃圾。 “这位老丈,我想问一下这垃圾往哪里扔,我们才来不久,家中的垃圾竟是没处放置,想要问问您,可方便告诉?” 唐清见到路边一位晒太阳的老爷子,走过去笑着询问。 老爷子抬眼看了看他们,昏黄的眼中透着些混沌,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说“垃圾啊,垃圾,垃圾是什么东西?” “就是要扔的这些,不要的。”杜叶申三两口吃完了糕点,把牛皮纸一叠,所有的渣子都裹在其中,给那老爷子示意了一下。 “别问李大爷了,我告诉你们吧。” 旁边儿一个卖糖人的大爷见状插话,同时说了一句“李大爷年龄大了,脑子都不太清楚了,这些事情,你们问他也没结果的。” 那李大爷似乎意识到在说自己,冲着那个卖糖人的大爷“啊啊”了几声,手指指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在表述什么意思,那卖糖人的大爷好似听懂了一样,笑着点了点头,说“行了,我给他们说,不用你操心了,”转向唐清和杜叶申,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眼中还残留着对李大爷的同情之色,指了一个地方说,“若是有什么要扔的,都扔到那边儿的竹筐里好了,扔进去就不用管了,会有人收拾的。” “多谢。”唐清连忙道谢,顺手又买了两个糖人儿,递给杜叶申一个,两人拿着糖人儿去找扔垃圾的地方。 顺着大爷指点的方向,两个人走过去看了看,就看到一个大竹筐安静地立在一个狭窄巷子的入口处,把那个小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里面已经装了一些垃圾,不知道都是什么,散着淡淡的臭味儿,下方还有些黑色的水迹流出来,顺着斜坡,流入竹筐前方的一条小小的沟中。 那小沟看着挺窄,不过两指宽,宛若一个地面裂缝,却深得很,一眼看不见底,一片黑色如同深入地心。 “这还挺先进啊,算不算是垃圾箱雏形?加个盖子就更好了。”杜叶申说着三两下咬完糖人,把竹签扔了进去,又翻出包里的垃圾袋来,一并扔入了竹筐之中。 唐清学着他的样子扔了竹签,拉着杜叶申再走的时候就刻意留意了一下放置垃圾箱的地点,在这个区的每条街上都能看到一个,距离不远不近如同节点一样,最关键的是后面那个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狭窄巷子,只有一个人宽度的巷子,真的是留出来给人走的吗? 这构造,有些奇怪啊。 杜叶申也注意到了城市卫生方面,一边看一边说“这城市之中的公厕还挺不错的,至少没有那么臭,也不见苍蝇蛆虫,就是简陋了一些。” 他们租住的院子之中也有一个小厕所,是乡下最简陋的那种样式,一条粪道斜着向下,不知道通向哪里,之前没留意,如今想来,怕是要有一个粪池,或者干脆如同下水道一样能够自动排开,否则还要有挖粪工之类的职业了。 对了,这座城中,似乎并没有更夫这样的职业,同样,官府的存在呢? 往中心区域的方向看了一眼,唐清没有着急过去,跟杜叶申又走了一个去,把正南逛了一遍,两人这才走了一个斜角回去,路过中心区域的时候,街上的人明显少了些,让杜叶申起了些好奇。 “一般城市中心,都应该是最热闹的,或者干脆就是最尊贵的,看这里的行人明显少了,怕是后者吧,难道有城主?城主就住在这里?” 杜叶申张望了一下,没见到中心区域有什么大型建筑的样子,一切都规整得横平竖直,看不到出规划的建筑,也就没办法一眼判断出来。 晚饭还是在外面吃的,两人去了酒楼,看到那些喝酒吃肉的,杜叶申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住了点了几样素菜并米饭,他想到那些肉可能来历不明,连酒都不想喝了。 唐清对这些倒是没多少执念,有好吃的就吃,没好吃的少吃也没什么,食物是为了补充能量消耗,并非一定的时候甚至可以不吃,这家酒楼的素菜做得也不错,足够下饭了。 “回去我一定要好好吃肉。”杜叶申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口地扒饭,两碗饭后才算是满足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米,真香啊,光吃米就是享受。” 唐清早就放下了饭碗,听到这话,差点儿再要一碗米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最终还是忍住了。 两个人点了两盘菜,因为菜量足的关系,就着三碗米饭吃了个干净,连同最后的那点儿菜汤都被杜叶申拿去泡饭了,这种吃相实在是少有。 唐清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邻桌的饭菜,没现什么问题,也就没去探查一下杜叶申的胃部,高清视角看胃酸分泌消化可不是什么好镜头,看一次都会生理性厌食的。 回到家中,这一次唐清特意留意了,出门的时候门口的灯笼没亮,回来的时候就亮了,像是有人刻意点着等着给他们照亮一样,不过整条街的灯笼都是亮的,这一点也就不显眼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邻居看到他们没点灯,帮忙点了的,这在乐于助人行善的他们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杜叶申根本没留意到这一点,整条街都是亮着灯笼的,他就当路灯看待了,完全没想过是谁那么勤快点了灯。 那灯笼的位置有点儿高,几乎与院墙等高,乍一看,还真如路灯一样。 “哈,早点儿睡啊。”杜叶申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模样,扭头就进了房间,不过片刻,灯就熄灭了。 唐清看着,目中更多了几分思量,昨天对方还一副精神百倍不得不睡的无奈状,今天这就养成了新的作息习惯?总不能是累到了吧,他们今天就是沿着街逛了逛,总也没走几条街,这点儿运动量。 他觉得是不是有些问题在,但已经身在城中,什么古怪都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次旅游就是最大的古怪,这些小细节上就不必理会太多了。 晚上,他如昨日一样修炼,到了半夜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外面的灯都灭了,他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跟昨天一样的时间,精神力分出一丝来探到门缝处向院子外看,蒙蒙的雾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层层遮蔽着外面的景色。 丝丝缕缕,顺着门缝往里面袭来,精神力稍一接触就直接消失掉了,如同晨起一样,唐清黑着脸再次斩断了自己的一截精神丝,退回屋内观看,能够看到薄雾侵入了一层,在扩大到五分之一院子的时候就停住了,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着它们的侵入,维持了一个平衡的现状。 这时候映入眼中的景色已经很古怪了,除了周围这一片地方还能分辨,其他的地方都是雾,宛若被浓雾包围的孤岛,四面无路。 雾气是活的,在不停地流动,以一种层次交替的规律绕着这一片地方来回。 “爷爷,别看了,什么都看不到的。”荀安看了一眼趴在窗边的老爷子,对方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隙,前倾着身子往外看,眼睛都要贴到窗框上了。 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闭上嘴不要说话,又看了一会儿,才回头躺下,闭上了眼,眼皮下眼珠子却还在不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荀安见状轻叹,这座城太古怪了,他们怕是研究不出什么来的,在一旁静静躺下,好半天都无法入睡,感觉到手背上被轻拍了两下,柔和的节奏让他稍稍安心,沉入了睡眠之中。 。 正文 909 第 909 章 小÷说◎网】,♂小÷说◎网】, “我想去中心区域看一看,官府大概就在那里,我想去看一些东西。” 新的一天如同昨日,唐清在屋中看着那些入侵院内的薄雾渐渐散开,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清晰映在眼前。 没有人叫,杜叶申在七点半的时候起来,开门的动静听到耳中,如同一天之中开启的序幕,隔壁的房子之中也能听到说话声和洗漱声,食物的香味儿渐渐冒出来,整座城,突然就有了烟火气息,“活”了过来。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反正这附近咱们也逛得差不多了。”杜叶申没什么意见,揉了揉脸,残存的睡意随着手落下而消失,一双眼中又是精神百倍。 唐清嘴唇动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默许了对方跟自己一起行动,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大约还是能够挡一下的,总比分开了救之不及的好。 不过,就算有什么,也要到最后困死他们之后才作,之前应该都算得上安全。 点了点头,唐清从厨房找出昨日买回来的糕点,又烧了一壶热水,两人就着热水吃了糕点,算是凑合过了早饭。 其实外头也能买着吃,这座城市的商业繁华出乎意料,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也是极为方便的,或者说,整个白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在街头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口味的小吃摊。 这种便利就算是现代社会也会稍显不足,某些餐馆的开业时间可不是朝九晚五那么标准,而某些摊点过了一个时间段就会离开,并不会在原地等待。 但,这里不一样。 走出门后,在商业街上,唐清特意注意了一下,所有的摊位都似乎被分割好了地盘,一个个固守着自己的位置,从老板到桌椅,都没什么变化,无形中似乎有一条线约束着他们,维持着应有的秩序。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大笑,浅笑,微笑,让见了的人也不由得为这个和谐的社会环境感觉到惊异,杜叶申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来,闻着食物的味道,看着那升腾的整齐,摸了摸肚子说“每次看到都想要吃点儿。” “一天能吃多少,已经吃过就不要吃了,免得中午吃不下。” 贪食,也是罪恶。 杜叶申没有意识到唐清隐晦的劝诫,伸了个懒腰说“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唐清不再说话,他想到七宗罪如果真的成立,那他自己是不是也犯了罪,这样一想,心情就有点儿不太美好,拍了拍杜叶申的后背,说“快走吧。” 杜叶申也不再磨蹭,跟着唐清一起往中心区域走,中心区域是一片蛮大的地方,算作城市中心,好几条街道纵横交织,分割出若干建筑单位来,唐清又找人问了问,这才找到了官府的大门,并不是城市最中心的那一点,而在偏南的地方,城门是在北边儿,也就是说官府在远离城门的那一点。 门口守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守住了门口,杜叶申见状站足了脚“这能随便进吗?” “总要进去看看。”唐清说着上前打了个招呼,说是要查询一下城市历史。 那护卫也没阻拦他,直接就放行了,杜叶申瞪大了眼睛,这都行!那还要什么护卫啊,直接不要看门好了。 “你厉害啊!”比了一个大拇指,杜叶申赞着,“你以前要是有这个胆量,也不会暗恋多年不敢表白了。” “行了行了,都是什么时候的旧事了,你还记着。”唐清有些无奈,小这种存在简直是所有黑历史的记载器,有些你不记得的对方还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出来,跟不□□一样,也挺麻烦的。 杜叶申笑着没再说,跟着唐清一起走入,小院之中种着一排树木,年头不一,粗细不同,连树冠的遮阳度都不一样,对面一排房屋,都是木质结构,有些门开着,有些关着,外头也没个牌子,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的。 里面似乎有人在办公的样子,能够看到有些门中会走出人来,这些人对他们两个外面来的熟视无睹,步履匆匆的样子似乎都是有什么急事要做。 “爷爷,是这本吗?”荀安的声音从一个屋子传出来,唐清听到后就目标明确地往那边儿走,他意识到荀老爷子这位搞历史的可能早都想到了要查城市历史。 “怎么突然往那边儿走了,我看这边儿更像是放书籍的。”杜叶申就听唐清跟护卫说了一句“城市历史”,想当然便把这里当做图书馆看,从门口走过的时候都会探头看一眼,里面的书籍多的便被他当做了重点目标。 见到唐清不理会他,他也不坚持,无奈地转向,跟着唐清走,还嘀咕着“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历史了?” “稍等,等我看完这个。” 荀老爷子的声音很沉稳,不紧不慢的腔调听得唐清的步子也缓和了一些,人就在那里,跑不掉。 看到后面表情中带着不解的杜叶申,唐清解释道“我听到荀老爷子的声音了,他们肯定在这里,我们过去看看。” 杜叶申的表情更加不解了,如果这座城市真的那么可怕,话语不当就是恶,那遇到同伴意味着要有很多话,说不定就是多说多错,怎么还主动迎上去了,不应该避开吗? “历史。”唐清点了一下,被动防御这座城市的“守善”规则不是不行,但若是被动防御都不管用呢?何况,具体的规则是什么他们只是从城名上猜测,如果不是呢?连禁忌都不清楚就贸然进入,这种开荒模式必然会是团灭结果吧。 这时候,一个有经验的资深者,并且懂得研究历史的荀老爷子就有用多了。 比起那些只会自拍玩闹的女人们,荀老爷子这个参加过两次时空之旅的人显然也更靠谱一些,说不定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杜叶申的反应不慢,很快想起了老爷子是从历史研究院退下来的,这种存在就算是没有教授职称,也肯定是个专家,总比他们乱翻书强多了,说不定还能知道这个城市的来历,的确是个好的咨询对象。 脚步快了一些,跟上唐清,两人直接进入了房间,果然看到了正在伏案看书的荀老爷子,还有一旁书架前正在翻书查找东西的荀安。 “老爷子,你可是快了我们一步啊!”杜叶申笑着上前,荀老爷子从书中抬起头来,鼻梁上的眼镜滑下来一些,看了一眼也笑起来,“你们怎么也想到来查历史了啊?” “这不是好奇么,文化古迹,历史名城什么的,没个导游讲解,咱们可就得自己查资料了,不然看着可是没滋没味儿的。” 杜叶申的理由张口就来,唐清敢保证,在进门之前他都不知道查历史有什么必要性,也没这个意识,这会儿说得倒像是真的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不,就带着孙子过来查了。”荀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指点了点旁边儿的椅子,说,“坐,来,咱们一起看看。” 他面前的桌案上,一边儿还堆叠了几册书籍,看样子都是荀安找出来的,都是翻开的,特意露出某页来,看样子他们很有目标,并不是随便翻翻。 唐清想着笑着坐下来,拿过最上面的一册来看那翻出来的一页上到底写着什么,全篇文字如同繁体字,大致可以猜出意思来,没有标点,通篇看上去有些乱,全都是字。 杜叶申在另一边儿坐下,大致扫了一眼,就说“这么多字,我哪里看得下去,自从离了学校,我就再没看过这么多字的东西,老爷子看了半天了吧,给咱们说说,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啊!” “行啊。”荀老爷子笑呵呵应了,一点儿都不觉得对方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 荀安面露不悦,皱了眉,看着杜叶申欲言又止,唐清看得清楚,荀老爷子冲着荀安使了个眼色,对方就乖乖闭嘴了,还真是个孝顺听话的好孙子。 不,也有可能是不想犯口舌吧。 “这府衙之中严格来说存的并不是历史书籍,而是方志。”荀老爷子第一句话就把杜叶申给说蒙了,他看了一眼唐清,没历史书籍,过来查什么? 唐清没说话,听着老爷子继续讲。 “方志就是地方志,最常见的就是县志,这座守善城也有方志,我昨天就翻过了,叫做《守善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书籍,虫蛀鼠咬,能阅读的部分并没有什么要紧,有些却让我疑惑,这才又开始查案卷资料,希望能从这些方面做一个补充。” 是的,案卷资料,唐清手中的那册书上记载的就是那样一个案子,妻子现丈夫失踪,告到官府,府衙派人去查,结果查的人也失踪了,再后来妻子也不见了,引为悬案,不了了之。 放下手中这册书,看向下面那个已经被摊开的案子,则是某人告有鼠伤人,说“鼠如犬彘”“跃而噬人”,再下一册则是“红灯夜悬”再下则是“夜雾吞人”……一个个更像是某聊斋跑出来的故事,怎么看都不像真的,但那“夜雾”“红灯”却又都是真实存在,并且现在也在生的,这就由不得人不去思量了。 。 正文 910 第 910 章 小÷说◎网】,♂小÷说◎网】, 荀老爷子说着托了一下快要滑落鼻梁的眼镜,一旁的荀安看到他舔嘴唇的动作,把桌上一侧的水杯推了推,那是一个竹筒形状的水杯,上面还刻画着竹林图案,颇有些雅意。 “呵呵,这是我前天买的,看起来不错,带回去当个纪念。” 注意到唐清的目光,荀老爷子抽空说了一句,话题一时远了,“你们也可以买点儿纪念品,你们年轻人不是都爱买买买嘛,我看这城中很多东西都很不错……” 唐清看看手上一堆案卷,难道他们现在不是在推理研讨吗?买纪念品是个什么鬼。 “哎哎,老爷子,你接着说啊,我正听得来劲儿呐。”杜叶申催促了一句,“你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这座城有什么辉煌历史?” “历史啊……”这算是问到老爷子的本行上去了,荀老爷子手中还捏着竹筒水杯,说,“这座城算是镇守城。” 看到杜叶申和唐清疑惑不解的表情,他笑呵呵解释道“这‘镇守’你们总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以前咱们国家还有这种官职,如某某镇守使之类的说法,不过都是武官居多,文官嘛,也有,比如说……” 眼看着老爷子要长篇大论,杜叶申又有点儿着急了,打断了对方的话,“老爷子,咱们就别讲这些历史了,先说说这座城行吗?我现在都回想不起来当初我的历史考试是怎么过的了。” 杜叶申这句吐槽可谓是深得人心,唐清看到一旁的荀安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动作僵住,左右看了看,对上唐清含笑的眸子,脸上微微泛红,总算不是个冷面小帅哥的样子了。 “行行行,咱们说这座城。”荀老爷子也不是搞教育工作的,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两口水,话题拐了回来,道,“这镇守一般按照咱们的理解就是驻守的意思,相差不大,再有就是镇压防备本族或异族人民的意思,被镇守的地方是经常会生乱子的地方,这里也是如此,这座城市就是为了镇守黑土。” 荀安大约也没听老爷子这样讲过,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荀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里跟咱们并不是一个历史,我大概看了看,那本《守善志》上开篇说的两句话很有意思,是奉孝帝之命建了此城镇守黑土,这孝帝隐约所言似乎是某位非常著名的皇帝,但具体有什么作为,那书中就没有提及了……” 荀老爷子的语气之中透着遗憾之意,对他这样一辈子研究历史的人来说,无论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他都会有一种迫切想要揭开对方面纱的想法,哪怕能够窥见的只是一角,也会让他由衷欢喜,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了价值。 这种成就感说明了他自内心地热爱历史,热爱从历史之中现某些事实的过程。 “这个黑土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看书中的意思,似乎是极为重要的属于恶的某种存在,按照我的推测,用善来镇压恶,似乎也是毫无问题的逻辑,所以可以想象这座城当初建成之后的重要使命,就是为了用一城的善来镇压黑土的恶。” 荀老爷子的话里面有些东西还是疑问,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却已经说明白了,善镇压恶,这没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段时空之中是怎么能够把恶具现为黑土,又或者说他们是怎么判断黑土就是恶,这黑土又是什么,真正的黑色的土? 大约是见过了太多的诡异和隐秘,唐清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这段对方说着都觉得有些莫名的话,某些很多人以为是形式上的概念是真的能够具体表现为某种存在的,比如说恐惧,可以被凝结成现实中能够触摸的珠子,以此类推,其他的情绪,甚至不是情绪,只是某种概念,也能够凝结成,或者干脆就是折射成一种具体的存在。 黑土可以是黑色的土,也可以就是恶的具体存在形式。 如同守善,这座看着庞大的守善城,真的就是真实存在的城市吗?或者,这座城是某些善转化为的具体存在形式,让它以一座城的模样表露出来,让人可以触碰可以看见可以言说。 “这也太抽象了吧,这些人真是……真不是迷信吗?”杜叶申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无神论,对这种东西,以前都是概括为迷信的,但这座城中,虽然还没见到全部的诡异,他却已经现有些不正常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提出了疑问。 “真的假的,既然书中这么说,我们且先接受就是,按照这个条件去理解,然后再分析其中的合理不合理,在当时条件下的合理,以及在现在条件下的不合理。” 荀老爷子说的话并没有太深奥,这是历史研究的一种态度,如同很多历史书籍之中都说有某某神,现代人当然可以嗤之以鼻,说根本没有神,但是不先接受这个概念,怎么理解他们对神揣测的种种,又怎么理解他们按照这种种揣测进行的行为,最普遍的就是祭祀了,若是不先接受那个概念,祭祀就不是文明,而是野蛮了。 这是文明展的过程,从无到有,从粗到细,一点点在历史之中纠正某些谬误,再产生新的谬误,总体而言,还是在前进的,只不过这种前进有的时候是曲折的,并非一条直线。 如同人的认知过程,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重点在哪里,然后直接从脚下开始朝着终点画一条直线,笔直地前进,在这中间总有迷茫的过程,总有选择的道路,而有些选择并不会指向终点,很可能绕一圈儿又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有的干脆就是走了一条岔路,再斜着从另一个角度通向那个终点,或者干脆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走向另外一个终点。 一个人的选择尚且如此,许多人的选择呢? 历史的神秘魅力就在于此,这是许多人选择的结果,其中正反驳斥,正负相抵,最后走出来的就是现在人能够看到的历史。 研究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品味其中的每一个事件,好似都能看到那些智慧的光点闪烁着连成一片璀璨的星空。 镜片之后,荀老爷子的眼中似乎有无限的星光闪烁,他继续说道“因为很多地方都已经不太清晰,我也无法辨认某些字,这才从这些案卷之中寻找更多的佐证,起码推测一下那些被迁移过来的人是怎么展到如今的状况的,又是生了什么……” 话忽然在此断掉,杜叶申听得正入神,追问了一句“生了什么?” 荀老爷子笑着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道“这两天在城中怎么样,睡得好吗?” “好啊,这几天我总算是感觉到了早睡早起的好处,只觉得身体都健康了,时不时出来旅游放松一下还是挺好的。”杜叶申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看到对方不想说的时候也不会继续刨根问底,有一种最大限度体谅别人小秘密的善意,跟着转了话题,说了旅游的好处。 一直沉默的唐清这时候摇了摇头说“不敢睡。” 杜叶申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碍于这座城中的“守善”原则,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但,怎么脸上一点儿显示都没有,没睡好的话,黑眼圈儿呢? “我看到这个了,老爷子有什么看法?”唐清推过去两本书,在“红灯”和“夜雾”两个词上点了点。 荀老爷子一手持着镜架,似乎是想要找一个更合适的角度,认真看了看,再看唐清,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两分赞许的欢喜,杜叶申落后了一步,没看清是什么,见到老爷子的笑容,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是自己没现的,伸了伸脖子,企图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这座城中的人据说是专门迁移过来的,都是有所谓的十世善人之称的那种,他们怎么考证的且不说,反正来了之后是太平了一段时间的,直到下一代出现……从我看到的案卷记录来开,案子是渐渐增多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笑容渐渐不见,话说到这里,荀老爷子看向荀安的目光之中多了些复杂,似乎是愧疚,大约是怕自己拖累了孙子吧。 唐清也现这一点了,案卷是按照日期排列的,多寡一看即明,而这也很容易让人又不好的推测。 伤人死人且不说,逐渐密集的失踪案——便是几十万的人口又能抵挡多少个日夜,多少场雾气吞噬?再联系荀老爷子说的“黑土”,这座镇守城恐怕最后还是没能达到镇守的目的,而被“黑土”异化了。 具体是怎样的异化,又是怎样维持了“守善”的规则,则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了,目前所见,并不乐观,如今城中的人还是不是人,是不是当初的人,都很值得怀疑。 他们是来到了这座城的某个历史片段之内,还是来到了城市异化毁灭之后的某个诡异之中?一片沉默。 。 正文 911 第 911 章 “黑土到底是什么?” 杜叶申的问题很有代表性,直接问出了关键。 荀老爷子怔了一下,微微摇头,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答案,唐清表示想要看看那本《守善志》,一旁的荀安递给了他,就在书架下角的某个位置,从纸张的颜色来判断,这本《守善志》的年代已经十分悠久了。 “小心些,有些书页已经朽了。”荀安提醒了一声,双手把《守善志》拿了出来,动作上十分小心。 杜叶申离荀安比较近,伸手去拿,他并没有意识到荀安那么小心是为什么,单手抓过去,一提,然后,便见到灰尘飞扬,当时就散开的书页如同飞舞的残蝶,透着凄风之美。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看紧着伸手的唐清,看看才说了一个“小”的荀安,对方的提醒言犹在耳,但谁知道这书页已经朽成这样了,当初是怎么完成翻页阅读的? 杜叶申的表情透着尴尬,摸了摸脸颊,说“那啥,还有这样的书吗?再找一本看看吧,我去找,我去找。” “我都找过了,根本没有。”荀安有些不高兴地说。 荀老爷子扬手止住了他继续谴责,笑呵呵说“没关系,你去看看吧,也许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找到。” 杜叶申放下手中的那部分残页,随着他的动作,书页又支离破碎了一部分,那些碎片有大有小,纷纷扬扬而下,在桌上落了不少残骸。 他看着,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抓过书的手在外袍上蹭了一下,扭头就去书架那边儿,说“我再找找,仔细找找,肯定还能找到一样的,这种书籍,总不能只有一本吧。” 荀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荀老爷子,没吭声,唐清注意到残页上的文字,心中明白,这本书很可能只有一本,因为这是手写本,并非印刷本,这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当时写完之后存放起来的一本,通常情况下,这种书也不会有第二本,没人闲得慌把一个地方的历史写两遍,尤其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可能并没有普及文化,会写字的人也不会太多。 当然,这都是根据他所知的古代判断的,如果这是另一个有着奇异力量的时空,那么事情很可能不一样。 唐清没有伸手再去触碰那脆弱的书页,精神力悄然扫过每一片页面,从上面残存的文字之上推测着重要的内容。 看了一遍现确实如荀老爷子所说,重点都已经说到了,对方没有隐瞒,再看看那些残页,那时候的书册还是太薄了,记录的内容太少了。 “你们还记得吗?咱们进城之前曾经看过这座城的位置,两座山峰之中的夹道上,正好堵住了道路,只留下一条进城的路,连同城门也只有一个,从镇守这个角度来讲,做得是很合格的,但他们怎样解决自己的吃穿用度呢?总不能连粮食都是买的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些问题。” 通常来讲,没有人把良田开在山上,有给水不便的问题,也有种植收割不方便的原因,而在城外并没有看到类似田地的存在,难道这座城是完全靠商业活的吗? 没有自身的产品,完全依赖外界的输送,是不是有些问题呢? 再者,作为镇守城,就是不想让人多来这里,保证“黑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而外来商业的加入很容易破坏这里好不容易维持的某种镇守局面。 再看这座城的位置,并不是一个商业城市该有的模样,所以,这里很可能并不存在外来者带来的商业活动,应该是近乎完全封闭的自给自足模式,保证把所谓的十世善人都拴在这座城中,让他们作为镇压的源泉。 荀老爷子扶了扶眼镜架,他的鼻梁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压痕,大约令他有些不适,又揉了揉,才说“应该是吧,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没什么现。” 唐清没有再说,对方能够把信息交流到这一步,起码也是善的,剩下的,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寻找吧。 黑土,先想到的就是土地,那么,一座半封闭的城,它的土地…… 哗啦啦的翻书声从书架那里传来,杜叶申已经在找东西了,只不过他那眉头皱得,一脸的烦躁几乎能够化为实质。 荀安皱着眉头,看着他胡乱翻书之后把书乱放,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说“这边儿我都找过了,这边儿是没找过的,你不要放乱了。” 杜叶申一听就明白对方是嫌弃自己添乱了,尬笑着说“找过了啊,那么快,那,我来找这边儿。”他换了一个方向开始寻找,认真还是认真的,就是那些字大约真的让他头疼,一会儿动作就又大了。 唐清用精神力翻书,这样动作就能快很多,从上面找到的东西大多还是之前那样子的案卷,只有开头没有过程没有结果,像是没有被人审理过,这很不正常。 既然这座城还是有官员存在的,那无论是怎样守善,都不会对这些案件置之不理,冷漠旁观并不符合“守善”原则,便是能力不够,总也有处理的过程吧,但这些案子都是说某年某月某日某人过来告某事,后面呢?后面就没了。 没有官员对此的回复,也没有案件调查的经过,像是一个只有开头的故事,永远只有一个开头。 唐清看了部分就没有再看,跟荀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房间,杜叶申听到,忙说“那啥,我这边儿都找完了,我去其他房间找找啊,找到什么回头给你们说。” 说完就跟在唐清后面走出了房间,离开两步才舒了一口气说“荀安那小子还蛮有气势的,他冷着脸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又错了,这脾气可不像荀老爷子。” 唐清瞥了他一眼,总算也不是没有感觉,对方早就觉得他们碍眼了,只不过因为荀老爷子,或者因为那“守善”原则,并没有说什么,但在行动举止上,都觉得他们多余,也表现出了这种态度。 精神力隐蔽而快,许多房间唐清都没有进入,在走过去之前,精神力已经扫过了,并没有引起他注意的东西,也就没有进去,有些房间还有人正在办公,这些人对他们都是熟视无睹的状态,脸上没什么笑容,却也不会显得太冰冷,是个严肃办公的样子。 杜叶申在这些人面前也不敢多说话,有一种普遍的对于官员的惧怕感,“一个个冷冰冰的,看着就不好亲近。” “管理者嘛。”唐清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往北边儿走,这里才是城市最中心的位置,但却只是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面连棵树都没有,一片清冷景色。 “这是做什么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杜叶申已经看得审美疲劳了,这些房子一开始看还觉得新鲜,但是几进之后还是差不多的景色,没有多少变化,就让他失去了兴趣。 唐清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往院子里走,才进去一步,就现了这里的不一样,果然,中心区域才是关键吗? 这也符合一般的镇守原则,层层防护,所有的外围都是针对这个中心。 “那你休息吧,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出来。” 每个房间之中的状况都是差不多的,桌椅齐全,唐清让杜叶申在外面找了一个房间去坐着休息,他自己一个人进入了那个院子。 寂静,无边的寂静让呼吸声都显得吵杂,唐清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现的时候才轻缓地出气,放缓了呼吸的频率,心跳反而变快了,他一步步走入,仿佛走入了一个异域空间之中,绝对的安静如同重压,从天而降,让他的汗水不自觉渗出,衣领处都能够感觉到一些痒意。 这是一个跟外面的院子差不多院子,三面都是成排的房间,一个个没有什么特殊的,从窗格看进去,能够看到里面的桌椅书架等摆设,一些书本笔墨还放在桌上,有的椅子明显被拉出来一部分,似乎有人离去并未将其归位。 左右两侧的房间都没有给唐清造成什么压力,他的精神力还能活动,就是多了些粘连的感觉,如同在快要凝固的胶水之中划动,越是向前,这种黏着感就越明显,明显到在距离前方的房间十步之外的时候,唐清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很难再向前了。 而前方的房间并不是终点,那些窗格子上并没有窗纱遮挡,他能够看到里面的摆设,跟外面的那些房间一样,并没有特殊,那个造成这些压力的存在并不在视线所及的表面。 若要更深刻,他的精神力却是不能够探查了。 “好了没有啊,咱们走吧,看看荀老爷子他们有什么现。” 杜叶申坐不住,一个人在房间之中的时候,看着那些存在,明明知道没有其他人,心里却总有些毛毛的感觉,他又回来找唐清,却没有进去院子,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也有些累了,站在门口叫了两声,等着对方回应。 这个院子不大,百十来步的距离,他确定唐清能够听到。 他的大嗓门的确让唐清回过了神,看着对面的房间,轻轻一叹,强行进去他可以做到,但做到之后又怎样呢?那种诡异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也没有针对对方的兴趣,损人不利己又是何必。 “好,走吧。”唐清回头,沉重的脚步渐渐轻松起来,走出院门的时候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 正文 912 第 912 章 杜叶申并未现什么不对,他跟着唐清一起回去,两人又到荀老爷子那里打了个招呼,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城西的位置,就先回去了。 中心区域的行人比较少,大概因为官府在这里的缘故,算是办公区域,走出两条街之后才看到热闹的景象,商业街从早到晚,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如此喧闹。 “今天太累了,信息量好大,我要回去消化消化,你呢,还要继续逛街吗?” 老实说让一个男的连着逛几天的街,从早到晚,哪怕有美食诱惑,对他来说也是太痛苦了,头一天的新鲜还是能够维持的,第二天勉强看个热闹,第三天,已经如同住在这里很久了一样,对那些都习以为常,完全不想去探究每一个铺子之中的买卖。 甚至懒得研究……“啊,我怎么忘了,你说,这里有没有……”杜叶申压低了声音,一脸猥琐地冲着唐清挤眉弄眼。 “什么?”唐清正在看街上走过的人,精神力散射出去,对周围的每一个人进行尽可能具体的探测,结果还是一切正常,这让他感觉更为诡异。 谁都知道,一项事物必然有兴衰起落,哪怕是商业街,想要在一天之中的每个时段都如此热闹也是不可能的,总有些时间需要换班休息的吧。 但他现,无论任何时间,只要进入街上,就能看到这些来往的人,似乎从没有减少过,也没有更加多,维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数量,不是一条街,而是每条街,这就有些古怪了。 “就是那个啊,专门晚上开门的那个。”杜叶申挤着眼睛提示。 唐清看了看他的表情,现他突然提起的精神头,恍然大悟“你是说青楼?” “是啊,我之前都把这个忘了,你说,这座城,起码看起来是古代吧,还有皇帝什么的,那你说会不会有青楼?之前也没留意,今晚咱们去找找吧。” 杜叶申说话胳膊就搭过来了,那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似乎又回到了躁动的青春期,有点儿按捺不住的意思。 唐清斜眼看他,对这位的智商突然生了点儿怀疑,“你觉得这种明显代表欲、望之恶的存在应该在这座城市之中出现吗?” 先不说当初的人是怎么找到所谓的十世善人的,把这些人移居过来的大家有多大,先说说这些人肯定都是属于那种有名声有德行有资本的人,这样的人过来了,突然说其中一部分要去出卖色相,这成吗? 无论在哪个时代,从事这样的职业,也不能说是纯白纯善的吧? 从他们希望用善来镇压恶这一点看,这种职业属于不得不被抹去的那种类型吧。 “万恶淫为啊!”唐清一巴掌拍在杜叶申的脑门上。 杜叶申反射性闭眼,再睁开眼中那种神采都没了,悻悻说“行吧,那我要回去平复一下心情。” “那就一起回去吧,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想想。” 唐清一想到这些来往的很可能并不是人,就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清净一会儿,同时也要好好想想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剧情上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是出不去,那,在有限的时间之中,应该作死地继续去寻找真相,到死的时候起码能够当个明白鬼。 何况,他还有最后一招离开这个世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被困在这里什么的。 系统的存在大约也算得上是一个保命底牌,按照逻辑推断,能进就能出,系统能够带自己进来这个世界,那么出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便是不成,凭借自身的时间之力,他也是能够尝试一把的,把时间退回到进城之前,当然这么做的结果可能是肉身崩溃,不过肉身对他本就不是最重要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其他人他是救不了的,这方面,只能说可以的话他会帮一把,比如说身边的杜叶申,顺手又是被原主坑来的朋友,帮了也就帮了,至于其他人,看情况吧。 不自觉地,唐清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强者的位置上看待这件事,风险机遇总是并存,而他在有了“不死”底气的情况下,觉得有些险未必是不能冒的。 “最好还是把作死拖到最后,免得提前死了浪费探索时间,这之前还是进行一些外围探索,起码把这座城大部分区域都查看一遍,如今主要就是城西了。” 唐清很快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大致有了一个计划,明天就去找找荀老爷子他们,顺便转悠一下城西那片地方,如果都没什么异常,就把目标集中在那个院子里的东西上,哪怕不能用精神力探查,也尝试一下别的方法,或者干脆就直接雇佣人去手动摧毁外在建筑,不就是做恶吗? 当有能力逾越规则,或者钻漏洞的时候,这个规则的威慑力也就荡然无存了。 当天夜里,一切都跟昨天一样,灯笼的点燃,雾气的弥漫,这一天,杜叶申还是早早睡下,唐清并没有出门,静静在屋内,精神力集中在灯笼那里,守候着它们点燃的那一刻,那一刹那,能够明显感觉到一点风拂过,那风并未让灯笼摇晃,却点亮了其中的火,而那火并非是蜡烛。 “早该想到的,这并不是简单的灯光。” 这一次,雾气来得早了些,灯光还未熄灭的时候,就有薄薄的雾笼罩上来了,如同朝阳前必然要散去的晨雾,轻薄而透着些微的橙光,在下一刻灯火熄灭之后,那染上薄雾的光却并未消失,淡淡的橙红色随着雾气增多而明显,润物无声地侵入院墙之中。 唐清再次尝试将精神力探出,如同前几次一样,直接断掉,消失了那一节探入雾中的感知。 精神力不行,那么时间之力呢? 一丝时间之力包裹着精神力,这种应用对唐清来说也是一种尝试,要在不浸染精神力的同时起到某种保护作用,最好能够让时间之力褪去雾色的神秘,回转到之前的某个时刻。 如水入热油,雾气突然飞腾喷溅,似乎有不可测的事情正在生,唐清的精神力在时间之力的保护之下,看到了另外一幕画面,那变幻着的雾气之中映照出来的画面。 一个金身,大约是和尚又或者什么存在,全身都是金色的端坐在一个台子上,黑色的台子。 画面一闪而逝,如同水雾荧幕,另一个画面迅成形,那是一个人,背对着画面,暗青色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特殊,他打开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那黑暗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之后只剩下敞开的黑洞。 第三个画面支离破碎,颇为恐怖,流着血泪的女子,双眼乌黑的孩童,血色在地面之上蔓延,地并不是黄土地,而是黑色的,一片纯黑微微反光,如同镜面。 嘭,似乎有什么无声炸开,寂静之中,唐清按住了眉心,那根精神丝炸开了,连带着时间之力也损失了一些,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不可弥补的损失,但却总令人不太舒服。 这些画面代表什么? 怀揣着疑问,第二天唐清早早就去找了荀老爷子,却扑了一个空,他们大约是又去中心区域了,或者干脆就没回到租住的院子,杜叶申伸手推开了门,看到里面没有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俩人也够废寝忘食的!” 唐清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在为自己的生命争分夺秒。 “那就先走吧,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如果没什么收获,我就去府衙看看。”唐清这么说着。 杜叶申跟着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院门关上,回头队唐清说“我看你这两天话越来越少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在想事情。”对杜叶申的关心,唐清很难说出实情,简单代过,算是在不说谎的时候不说真话。 “你也是,荀老爷子也是,你们是在寻宝吗?怎么好像都在找些什么,昨天那个院子里有什么,我看你很在意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是想要挖宝吧,虽然咱们昨天进去没有被人拦着,但是在里面动土,肯定会被现,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去的。” 杜叶申唠叨着,他对官府这等地方还是有基本敬畏的,何况,比起外面的和善,那些冷着脸好像看不到他们存在的官府中人,总会让人觉得浑身冷,他实在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放心好了,我暂时不会做什么。”唐清承诺着。 “总觉得还是……”杜叶申没有说完,他并不太相信这份承诺,却也努力让自己不怀疑。 另一条街道上,徐京华正在对着妻女吹嘘“看到了吗?这样才叫成功!” 就在刚才,他通过自己的口才,完美地“交易”到了一大笔钱,一根根金条散着诱惑的光,反照着他脸上的志得意满,让那满脸的红光之上都镀了一层金光。 徐姝忧心忡忡,她总觉得越来越不好了,一种模糊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面前的父亲,似乎有些陌生。 。 正文 913 第 913 章 “这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帮一下她,又没怎么样?” “你就是看她长得好看!” “你这人怎么这么狭隘,难道我不应该乐于助人吗?” “别逗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分明就是见色起意,刚才要不是我回来得快,说不定会怎么样!” “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吧,感情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龌龊的?” “难道不是吗?” 大街上,一对儿情侣正在吵架,他们吵得很凶,男的女的都开始揭对方的老底,这个说那个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那个说他见个女的就要贴上去,苍蝇一样…… 恶声恶气的言语让周围人都不由得侧目,一些人皱起了眉头,还有一些人则勾起了嘴角。 正要去酒楼大餐一顿的徐京华看了一眼,说“咦,那不是跟咱们团的那一对儿吗?叫什么来着,这是要分手了?” 幸灾乐祸的味道不由得就在言语之中带了出来,他的目光在那个女孩子身上扫了好几遍,上上下下的,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衡量自己要不要出手。 徐姝皱眉“他们这样,不太好吧?” 便是现代社会,大部分人还是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有什么也都会关了门说,不会在大街上就闹起来,万一被熟人看了去,彼此都伤了脸面。 “行了,不关咱们的事儿,走,去吃好吃的,这边儿的食物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家的海鲜是我吃过味道最好的,果然还是古代才有绿色食物。” 徐京华搂着妻子,招呼女儿一并上楼。 虽然是一个旅行团过来的,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就是个面熟的程度,并没有多少交情,连名字都未必能够完整无误地叫出来,这时候上去关心就有些多管闲事了。 徐姝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还是吵得很凶,已经开始动手了,只不过那男的还算克制,被推搡了两下并未还手,但那女的还有些不依不饶,这样展下去…… “还看什么,快上来吧。” 听到母亲的催促,徐姝应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去管闲事,加快脚步上了楼。 楼上,徐京华已经在招呼伙计“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给我上来,还有海鲜,多来点儿!” “好嘞!”伙计笑着应,拖着长音的尾调很有些意犹未尽。 城西,舞蹈团的五位也在争吵,比起那一对儿情侣在大街上就闹起来,这边儿还要注意一些,没在街上吵,而是在租住的院子之中争了起来。 “这次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以前你总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看你条件不好,让着你而已,现在你还这样,我可真的感觉寒心了。” 一个红衣女人抱臂而立,两脚微微拉开,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来,看着对面的一个绿衣女人。 在她身边儿站着一个紫衣女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有点儿两难的样子,稍后的位置还有一个黄衣女人,表情有些冷地看着她们。 对面儿,绿衣女人和粉衣女人站在一起,粉衣女人挽着绿衣女人的胳膊,看上去颇为亲密的姿势,对视着这边儿,乍一看如同两个团体,其实大约可以分成四个。 “这话说得,谁条件不好了,就你家条件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当我们谁不知道你是做小三出身的,不就是运气好终于逮到了一个有钱老头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天炫耀这个炫耀那个……” 绿衣女人的嘴巴刀子一样利索,一语就击中要害,把红衣女人说得脸都气得红,有些事情,可做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是撕破脸皮了。 “就是啊,谁不知道谁,装什么装,这会儿终于露出贪财的本色了吧,明明是二姐得到的消息,凭什么要分给你,凭你长得好看吗?哼,也不遮一遮眼角的皱纹,装什么嫩呐。” 越是知根知底,说起话来越是切中要害,粉衣女人帮腔着,继续道“这消息分给大家一起去是二姐的情分,你凭什么要分大头?这件事是二姐拿到的消息,二姐说了算才对!” “她,她一个人敢去吗?没听说里面可能有危险吗?真以为看了几部盗墓就知道怎么闯密室了?” 红衣女人分毫不让,她自信自己还是比这些人强的,由她带领才不会出大事,一旁的紫衣女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要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不等对面反应,红衣女人火力全开,开始炮轰她们两个的过往,一个是没本事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一个是想当小三都没人要,往日里的姐妹情多真多好,这会儿全都成了多针多哀。 针尖对麦芒,以一敌二也毫不落下风。 不知道吵了多久,眼看着声音越来越高,连“密室”这个词都要说出去了,黄衣女人才终于插嘴“你们要还认我这个大姐,一个个就都少说两句,如今事情还没见到什么结果就吵起来,丢不丢人,先把你们想象中的财宝拿到手再吵,什么都没见到就开始吵大小,真是好笑。” 红衣女人说得过瘾,听到这话完全不想听,再要继续说什么,旁边儿的紫衣女人这会儿赶紧掐住了她的胳膊,用疼痛让她冷静下来,是啊,什么都没见到就开始吵,的确有些…… 不过,有些话已经说出口,再收不回来了,看着那两人,心里头也别扭,又恨黄衣女人不早点儿劝架,干脆冷哼一声,拉着紫衣女人就走,完全不理会剩下的三人。 绿衣女人也没领情,斜睨了黄衣女人一眼,好像看清楚对方心中所想,拉着粉衣女人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黄衣女人皱着的眉头一直不曾松开,不仅仅是因为绿衣女人说的密室宝藏,还因为现状,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好事,探险也是娱乐嘛,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呢? 算了,不想了,明天再看吧。 第五天的时候,杜叶申照常出去逛街,唐清说要在家休息,等他出门之后才换了一个方向,找到了城墙边界所在,沿着那乌黑的砖墙走了一圈儿,赶在杜叶申之前回到了小院,像是没出去过一样。 杜叶申手中拎着个食盒,来了这几天,他对这里的食物还是极为满意的,唯一可惜就是不敢吃肉,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吃一顿肉。 “你猜我今天现了什么?” “什么?” 唐清给面子地问了一声,同时接过杜叶申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来看,里面的几盘素菜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只是吃了这么久,还是会觉得有些乏味。 “城中有一个宝藏!” 杜叶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眼中闪动着兴味。 酒色财气,是个人都免不了,总有那么两样爱好,杜叶申和唐清都不好酒,在色上,杜叶申倒是有些想法,却也是有着道德底线的,若是有那种正大光明的青楼他去见识见识体会一下只当是旅游特色,若是没有,为此去犯法他却是不会的,最基本的自制力还是要有的。 他总把这里当古代看,古代对名节的看重他也是知道的,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时爽快,骗得人家小姑娘一辈子痛苦,这是人之为人,而非人渣的最基本的一点。 剩下的两样,若“气”指代情绪,他还能压抑一二,自我排解一二,但“财”上,有谁不爱财呢?而且是这种看似来历经得起推敲,又有那么点儿冒险的事情,最是挑动人的神经。 “你听谁说的?”唐清今天就没去人多的地方,城墙附近,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什么人家,便是有一二房舍,也是冷清得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 杜叶申被问到了得意处,笑着说“我偷听到的。” 这话一出,唐清就变了脸色,偷听,这显然不是善。 见到唐清色变,杜叶申反应过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呸,看我这嘴,不会说话,不是偷听,不是偷听,就是我在茶馆闲坐,听到邻桌的人说的,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虽然声音放得小,但我听到了也不能割了耳朵去吧,为了避嫌,我没听完就赶紧走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唐清脸色缓和了一些,若有所思,这种事情,怎么也应该放到一个包间里悄悄地说,大庭广众之下就在茶馆里交流消息,不是心太大,就是故意,而后者的可能更大。 “其他的呢?”唐清问。 杜叶申摊手,一脸的无奈“没了啊,我就听到两句,说是有个密室,其中藏了什么宝藏,也没听清楚,也没听地点,就走了啊!” 都偷听到这份儿上了,干脆听完又能怎样?听一句和听两句,有区别吗?唐清看着杜叶申,许久没话,眸中复杂,有那么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嘿嘿,是不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杜叶申笑得有点儿狡猾,“我后来一路上都是这个心情,你说,咱们要不要明天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回事儿,就是当个历史听听也有意思,若是能参与,这总不会犯法吧,也不是做坏事,旁观一下,旁观一下。” 在杜叶申期待的眼神儿下,唐清拿起筷子,轻轻“嗯”了一声,开始吃饭,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故意,必有目的,或许就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这么一想,他也有些期待了,猜谜游戏总要给出具体的谜面才好啊! 。 正文 914 第 914 章 他们一个团的人来到城中之后就各自分散,如今有联系的只有荀老爷子他们两个,那又是个看上去就很有经验的,杜叶申便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唐清也想去听听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听过什么密室宝藏的说法,如果有,这件事就更可疑了。 两人从城东到城西,必然要经过中心区域,看到府衙的时候,杜叶申灵机一动,提议说先进去看看他们在不在。 “我一猜,老爷子您就在这儿。” 查资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连续几天能够得出结果已经算是快的了。 荀老爷子这会儿没戴眼镜,似乎正在中场休息,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杜叶申,笑了,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啊,小唐也过来了。” 荀老爷子看到落后一步的唐清,问了一声“这几天你们有什么现吗?” 荀安在一旁补充说明“密室藏宝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啊,你们也听说了?” 杜叶申很惊讶,从经历上来说,他觉得这并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事情,有一定的偶然性,但……狐疑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这两天都在这里吧,怎么听说的?” 荀老爷子说了说经过,也很偶然,是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的,府衙之中有个公厕存在,公厕嘛,小隔间一个连着一个,除了便桶之类的还是古代的,其他的跟现代差不多,也有个小门,关上之后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那种地方比较空旷,听到隔壁说话也是很可能的。 只不过谈论这种隐秘,就有些偶然了。 听起来这个经过也没什么问题,杜叶申反应道“府衙的人都知道,那不是成了官家的?” “我听他们说是大人不在,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管。” 荀老爷子当时听到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更多的是想到这个“大人”指的是谁,难道是现任的镇守使?还是镇守使下方的主政官员? 并不是他们的历史,连同官制都有些不同,仅从地方志上并不能看到一些对官职的介绍,但从他们的字里行间也明白镇守使可当做一城之主看待,政事兵事一把抓,算得上是土皇帝级别的了。 说话间,荀老爷子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唐清愣了一下,突然道“兵,你是说这座城中有兵,多少?” 荀老爷子想了想,说“并没有具体的数字,我目前看到的还没有。” 唐清微微点头,这也正常,一般兵事都是重中之重,就算有落在纸面上的资料,也不会是这种空无一人的资料室能够找到的。 “你们会去吗?”荀安主动问。 他很少主动提起什么话题,这让杜叶申看了他一眼,嘴角就带了笑“你也想去,行啊,到时候跟着我,我带你去,咱们就在外头看看,若是不好,扭头就跑。” 荀安扒拉开杜叶申搭过来的胳膊,有些不喜的样子,杜叶申锲而不舍地又搭了过去,胳膊用力,搂住对方的脖颈勒了勒,荀安斜瞥了他一眼,大约是觉得这么较劲儿有些无聊,干脆不做反应了,杜叶申顺势收了力气,松松搭着他的肩膀,还在对方头上胡撸了一把,弄乱了荀安的型。 唐清看着荀安满脸无奈的样子,有些想笑,也只有杜叶申这样的才能把人克得死死的。 “那,你们就去看看吧。” 荀老爷子有点儿不放心,看了看手上的书,犹豫不决。 唐清直接说“老爷子就不要去了,如果有什么,可能会有些混乱,到时候我们带着荀安一起跑,不会有事的。” 这番说法暗示荀老爷子可能跑不动拖后腿之类的问题,都是现实,荀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行,那荀安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小安带回来的。”杜叶申说着自己笑了,“完璧归荀!” 荀老爷子也笑了,目光却还看向唐清,明显,在他心中,跟他说话亲近的杜叶申可靠程度并不是那么牢固。 唐清也跟着点头,说“没问题。” 荀老爷子这才放心,又跟他们说了两句,便让荀安先跟着他们离开了,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查资料,荀安还有些不放心,唐清却看出来了,老爷子是想着让他们三个赶紧联络联络感情,临时抱抱佛脚。 “老爷子这里一个人也太累了,让杜叶申留下来陪您吧,我跟荀安出去走走,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饭。”唐清做了决定,杜叶申也没反对,笑着应了下来。 这一天唐清和杜叶申两个跟荀老爷子厮混了半天,下午的时候杜叶申就坐不住了,唐清也没留在那里,两人出门之后却是分道扬镳,一个去逛街,一个继续去找某些节点。 第六天,倒数第二天,唐清再次在夜里看到了雾气的颜色,雾色加深,从橙红到了橘红,渐渐增多的红色比重让人想到了夜里那一盏盏红灯笼,充满莫测的神秘。 密室所在的位置在守善城的西南角,从位置上是某座山的脚下,然而在城中,仰头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山影,天空之中,似乎总有一层薄雾,即便是在晴朗的白日,也看不到太阳,如同夜晚之中看不到星月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杜叶申还在好奇这个,路上一直在问。 荀安道“爷爷听到之后我也很有兴趣,就去找人问了问,这些时日,有个能够跟我多说几句的小吏,对方告诉了我具体的位置,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太秘密的事情……” 说到最后,荀安的语放缓,自己似乎也有了些疑惑。 按照道理,密室都是隐秘的地方,然而在这里,似乎并不是这样,虽然他们获得消息的渠道看起来都有些偶然,但这种普遍的偶然还是充满了被算计的感觉。 唐清愈觉得这就是一个深坑,半路上拉着杜叶申和荀安,绕了一条路,试图从密室所在的后面过去。 杜叶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种防备策略。 荀安没有多问,默默跟着他们行动,快到地方的时候,也能看到一些人了,十来个人中,竟然还有五个女人是他们一个旅行团的,他们竟然在那个密室入口的位置吵起来了。 密室在一个废弃院墙处,墙上都生了杂草,墙角下有一个刚刚挖掘开的密室,黑色的土壤看上去包含湿气,五个男人之中,两个还拿着锄头,看得出,他们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人。 “见者有份,凭什么只能你们去,我们就不能去了?”五个女人之中的一个开始跟对方吵,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依仗。 唐清看着微微皱眉,据他所知,这五位似乎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这是有什么缘由? 无意义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其实也算不上是吵,女人们表现出了非去不可的意见之后,男人们也就没说什么了,不算赞同却也没说反对的话,算是默认了她们的参与和分利。 密室已经挖开,双方都没在外面浪费时间,跟着就进去了,女人们还在抱怨地上的土容易弄脏快要拖地的长裙,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跟在了男人们身后。 “我们不要进去了。”唐清的精神力已经往下探去,地下的密室并没有很大,几个箱子之中的确是财宝,却也仅仅是金银罢了,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杜叶申很有些跃跃欲试,但看到之前单方面的争吵之后,也不太想进去,似乎不想沦为那种只会占便宜的人。 荀安也没坚持,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走吧。”唐清还是那个领路人,率先离开了。 地下深处,一级级台阶往下,男人们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一个更宽广的殿堂出现在大家眼前,长明灯次第点燃,明亮的厅堂之内能看到铺满地面的金银,还有一条直通正前方的道路,道路之前一个黑色的台子之上放置着一个雕花匣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一个女人抢步上前,飞快地奔到前方打开了那个匣子,里面一个墨玉雕琢而成的印章被明黄色的丝绸映衬着,上面那古怪的花纹充满了神秘。 随着她飞快地抓起墨玉印章,一丝黑气从印章之下游窜而出,很快消失不见,在她身后,男人们和女人们之间再次爆了一次争吵,这一次,争吵并不是单方面的了,激烈了许多…… 府衙之中那个放置资料的房间里,荀老爷子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心里有些担忧地看向西南方,那个方向正好是墙角处,在那里,有一个立式花架,上面的花木早晨才被荀安浇过水,有些水珠还在叶片之上并未落下,透着鲜活气息。 “轰——”,身后的声音传来,荀老爷子回头,快步走出门口,看到府衙之中的一些吏员也都走出来了,他们齐刷刷看着西北方向,却没有一个人有赶过去的动作。 “这是怎么……”荀老爷子有些奇怪,难道不应该有个人去看看生了什么吗? 天空之上的雾气正在缓缓下降,一些雾气已经弥漫到下方,荀老爷子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那些还在看向西北的吏员们已经少了好几个,其他人也没再看,反而匆忙回到房间之中,一会儿就听到“啪”“啪”“啪”的关门声。 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荀老爷子也急忙退后一步,学着他们的样子关上了门,门关上之后,门缝处,似乎有无形的一道光划过,宛如上锁,如果唐清在这里,用精神力查一下,他就会现这门框和门接触的位置有一种如同镂刻的花纹,在那个刹那闪现了一抹金色的光。 。 正文 915 第 915 章 “今天街上的人好像少了些。” 从城西回来的时候,杜叶申突然现这点。 “的确是。”荀安想到了过来的时候,似乎人也比平时更少一些。 唐清怔了,他之前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但,这种细节的东西,自己这个一直提着心的竟然还没有杜叶申现得快,似乎有哪里不对。 揉了揉眉心,唐清在想,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三人之后没有说话,这种反常的情况总是让人不安,荀安担心爷爷,走得比他们还快点儿。 快到府衙的时候,唐清突然拦住了杜叶申和荀安,“怎么了?”杜叶申不太明白。 “墙塌了。” 荀安看向一处破损围墙的位置,能够看到里面紧邻着这面墙的院子成了废墟。 尘土落在那些废墟之上,乍一看像是已经坍塌很久了。 唐清看着那里,那个位置,分明是自己上次去的那个院子,里面还很可能有个密室,这会儿,那种气息泄露出来,却没有之前带来的压迫感,像是在渐渐消散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儿?”杜叶申垫着脚,从那个破损的缝隙之处往里面看,那废墟一样的景象并没有让他有所触动,之前看过的院子也是差不多的废弃,看起来就很平常了。 杜叶申看看荀安,又看看面色凝重的唐清,总觉得好像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的确是一件大事,一件让唐清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事情,这座城市表面上并没有限制精神力,修炼的度甚至还稍微偏快一些,他总说不把这座城市当做已知的古代,但总是会被那些似曾相识的古色古香误导,连修炼度微快也当做了古代的风水好,事实上则是看起来独善其身的他比他们受到的影响都更深。 所以,之前感觉到的,通过精神力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爷爷还在里面,我要进去看看,你们还进去吗?”荀安主动问。 “一起去吧,我说过了要把你完完整整带回来,总要到老爷子那儿交个差才好。” 杜叶申胳膊一扬,又搭在了荀安肩上,热情得让人不好拒绝。 荀安微微低头,算是默认。 唐清没说什么,跟上了他们,三人一同进入府衙之中,眼中所能看到的门都是关着的,里面的人都静静站在窗前,透过窗棂看着外面,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让三人吓了一跳。 杜叶申后退一步,差点儿被门槛绊到,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如同木偶一样的人,说“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都在看什么?” 说着,他还回头去看了看,只看到身后的唐清,并没有其他人了。 荀老爷子所在的房子在东边儿,三人顺着回廊往那边儿走,所见的房间门也都是紧闭的,荀老爷子从窗内看到他们,招呼了一声“你们快进来,好像有点儿不对!” 加快了脚步,三人来到门边儿,荀老爷子用了力气,才把门拉开,三人快入内,他喘着气说“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出了一声响,之后这些人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府衙之中的吏员不少,这些人看上去对人冷淡些,却从来没有赶过他们,对他们这些人处于一种不闻不问不主动招惹的状态,显得有些冷漠,但,平时他们的行动还是很正常的,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若是遇到荀老爷子主动招呼,也会跟着说两句话,便是荀安,偶尔还会跟他们打听一下去哪里找水之类的问题,也会得到友善详尽的回答。 荀老爷子说了刚才的事情,他这里的窗户斜对着正面,也能看到那些窗棂之中向外张望的人头,一双双眼睛看着总觉得渗人。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荀老爷子心中毛,想要回去,却又觉得这会儿情况实在不明,乱跑也不是好事,总之,人聚在一起,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唐清看了看,没现什么问题,不见雾色也不见其他异动,最大的问题就摆在表面上,那些人却把自己关在房中,看着也没什么危害的样子。 杜叶申满肚子的疑问,却也得不到答案,再让他过去找那些人问问,他却是不敢的。 左右看看,荀安颇有疑虑,唐清算是最镇定的,他就用手肘撞了撞唐清,低声问“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唐清的回答很干脆,他一直看向外面,没有回头。 杜叶申不肯罢休,用力拉了他一把,“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赶紧说,我这心里怎么慌得厉害,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生,总觉得哪里不对。” 唐清看他一眼,说“这不都明摆着嘛,看着那些人,你觉得哪里没问题,关键是这问题也不会主动告诉咱们,所以我的建议是,赶紧回到租住的院子里去,也许还能安全一点儿,至少街上的人还算是正常,除了少了点儿。” 街道两边儿的商铺还都正常开着,来回的行人也有,便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是这时候生。 唐清的把握就是剧情,如果他们注定要一个个消失,也不会在最后一同面临绝望,最关键的大约就是明天中午了,那个约定好的时间,其他时候,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他进来之后所做的事情不多,没道理因为他的动作而改变剧情,所以…… “那,咱们先回去吧,老爷子,不然你跟荀安跟我们一起走,我们租住的院子还是挺大的,你和荀安一个房间,我和唐清一个房间,这最后一晚咱们就凑合一下,明天就出去了,也不用再汇合,一起走就是了。” 杜叶申的安排也是冲着照顾荀老爷子考虑的,荀老爷子笑呵呵应了“只要你们不嫌我老头子麻烦,我是求之不得的。” 荀安在一旁也跟着道谢,这片好意,他也是知道的。 “行,那咱们这就走吧,这里的东西还是不要带走了。”杜叶申说着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是能够看到那边儿的一排排眼睛,他以前可没注意过原来这府衙之中还有这么多人。 唐清也看着,一直看着,所以他现了那些眼睛其实增多了几双,更加乌黑的几双。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快走吧。”他催促了一声,率先打开门,杜叶申跟荀安一左一右陪在荀老爷子身边儿,四个人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府衙的大门。 走出大门之后,荀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的手微微颤抖,荀安忙从他的衣兜之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来,倒出一粒药喂在他的口中,又用那个竹筒水杯给他喂水。 “老爷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走出来感觉好多了,轻松了许多。”荀老爷子缓过那口气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杜叶申这才放心,后面稍稍放慢了脚步,中心区域一向人少,四人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往城东走,过了两条街后,听到人群的喧嚣,步子再次放慢,脸色也缓和多了。 当天夜里,唐清没有睡觉,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变化,到了时间就熄灭的灯笼,还有那如同交接一样的雾色,这一天夜里,雾色愈浓艳,红得似火,像是点亮了无数的红灯,让这座城都染成了红色的。 外面的红光映照进来,落在人的脸上,已经睡着的杜叶申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唐清看着那缭绕在门外的红雾,再次用时间之力探了探,一些破碎的画面再次呈现。 红光满面带着笑容的人们,交谈或买卖,同样带着笑容捅刀子,面对鲜血也是一脸的微笑,面对倒在地上的死尸也是一脸微笑,就连濒临死亡的那个也在笑,脸上的笑容如同已经固定,无法更换其他的表情…… 一个人被围攻,他的眼中神色透着悲悯,乱刃加身,死亡的那一刻,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有些放松的神情,似乎从此放下了重担,再也不用理会人间的种种…… 婴儿降生,小小的身子被沉入黑水之中,一双手托着他,片刻后托举出来,那婴儿笑着睁开眼,一双乌黑的眼中似乎没有了眼白的存在,黑得渗人…… 盆中的黑水晃动,倒映出来一张如同用尺子量过的笑脸,标准而经典…… 精神力再次炸开,唐清闭了闭眼,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如镜子般的水面之上,随着涟漪晃动的笑脸,细碎而诡异。 再睁开眼,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红色的雾气顺着门缝窗缝的位置钻了进来,唐清退到床边儿,远离了窗户和门,看着那些朦胧的红雾,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最后的一夜了,到底要不要尝试一下。 既然剧情之中还能走到门口,那么,这些应该不会要了他的命。 上前两步,走到红雾的边缘,唐清试探着用手触碰,什么都感觉不到,连些许的潮湿都没有,再用精神力,又一次炸开,炸开……接连不断的炸断让唐清的脸色都跟着白,这段时间修炼的精神力怕是都要炸干净了,他才急忙终止了这种作死的行为。 不行,这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力量,连概念都没有,分析了解便都成了虚妄。 唐清并不是一个多么智商卓绝的人,走到今天,固然有偶然获得系统的侥幸,再有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他的幸运显然还没到触碰就能获得提示这么夸张,于是明明知道这种红雾代表的可能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他却不知道从何入手,无从应对,这不仅仅是知识的匮乏,也是经验的不足,没人教导的情况下,无师自通果然还是太难了些。 如果系统的数据库没有丢失就好了,多少也能得到一些知识点作为指导。 这样的想法一晃而过,唐清再次退到床边儿,看着那些红雾维持着一个若有若无的边界,包围着脚踏外的那些地方,它们已经能够入侵到室内了。 一墙之隔的荀老爷子和荀安坐在床上,如同坐在孤舟之上,看着张牙舞爪的红雾无风流动,像是时刻都会涌起波涛一样,眼中都是戒备,些微的恐惧在眼底,防备着红雾可能的变动,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冒出什么怪物出来。 这一夜太漫长,在红雾充斥到城中的每一处地方之后,整座城像是在火焰之中燃烧,美得不可方物。 高居阁楼之上的徐姝半夜突然醒来,看到的就是那映入窗中,将整个屋子都映照得通红的光。 着火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但很快现并没有火焰呛人的烟尘味道,所以,这是光,红如火的光。 灯笼吗? 她见过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一到晚上就会亮起,如同某种习俗一样,能够替代路灯,却更显古味儿,多了些朦胧梦幻,然而…… 红色的雾气很快涌入了屋内,木质结构的房屋有足够的空隙让它们进入,肆无忌惮地进入。 这可真有意思,红色的雾? 徐姝伸出手去,主动捉那些缭绕飘动的雾气,当然不会捉住,但随着她的动作,这些雾气的流动轨迹被打断,因为浓淡的不同,似乎能够形成一些特殊的画面,让人富有联想的画面。 那似乎是一片血色的废墟,又如焦土。 徐姝轻“咦”了一声,把这当做光线的折射现象,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还颇有几分自得,这算是她制造的幻象了,眼中闪过些许喜色,却很快消失,因为那红雾凝成了一张笑脸,一张让人看了骨子里冷的笑脸。 她迅抽回手,惊惧地缩入了薄被之中,看着那笑脸消散,红雾缓缓,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流动轨迹和度,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徐姝却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了。 这些红雾,到底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并不知道外面红灯已灭的徐姝想,这是因为外面的灯笼太多,被映红的吗?渐渐平稳了呼吸,现那些红雾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之后就没再入侵,她重新躺下来,眼睛却盯着那些红雾,脑海之中似乎还是那张令人感觉到恐怖的笑脸,让她警惕而惊惧。 。 正文 916 第 916 章 清晨的光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它的到来取代了那些莫测的红雾,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些心安。 红雾一层层消散,每消散一层,颜色就浅淡一些,到最后,似乎都是透过晨光的颜色,带着点儿些微的金红色,很漂亮,这时候整座城市就如同披上了一层闪烁着金红光芒的轻纱,美丽动人。 “真美啊!” 徐姝推开窗,室内的红雾已经消散,清楚呈现在眼前的红木摆设好像更加清晰了一些,有一种格外清新的感觉,她披着长而宽大的外裳,那是昨日里才买的,有着披金挂红的凤凰在后背,如同一件凤袍,华美尊贵。 及肩的自然垂散,徐姝抬手拢到了耳后,看着窗外整座城市的全貌,那红雾在渐渐消散,这座城市也如承受了新雨一样透着新鲜而明晰的色泽,仅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那种湿润的清香。 “要是能够照下来就好了,实在是太美了。”徐姝喃喃着,手不自觉地摸上了价值昂贵的外裳,若不是父亲,她大约无法想象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衣服,这也是她即便不太赞同父亲的所为却无从拒绝的原因,总还是有需要的。 柔滑的触感顺着指缝而下,如同无法捞起的流水,外面的亭台楼阁在花木的映衬之下,美得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徐姝所在是这座城中最高的楼,站在这里,她能够俯视这座城市的全貌,美轮美奂。 目光从北门所在的方向一点点向里移动,沿着他们走过的地方,经过中心区域的时候突然顿住,咦,那是什么? 最后一丝薄雾也已经消散,没了金红色薄光的遮挡,中心区域那里,一片金色就极为显眼了。 金色的建筑吗? 徐姝皱眉,换了几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些灿烂的金光,并不能看到具体是什么出了这样的光,正想要不要找个椅子过来,踩在上面看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在询问她是否醒了。 “好了,进来吧。” 转过身,徐姝回到了床边儿坐下,静静等着丫鬟进来。 门外,微微低着头的丫鬟双眼乌黑,安静地推开了房门…… 清晨的空气很好,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到是对肺部的清洗,似乎某些有害的物质会随着空气的流出而离开身体,让身体焕然一新。 “一想到要离开,还真有些不舍了,这里的空气真好!” 杜叶申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转向唐清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昨天没说梦话吧?” “没,磨牙了。” 一边戒备着红雾一边听着身边人无意识的磨牙声,这可真是……唐清才不会说他当时很有冲动把这人拽起来一起看看红雾的样子。 荀老爷子和荀安顶着两个相似的熊猫眼走出来,荀老爷子还好些,荀安眼下的青色却是真的都有些黑了,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蛛网一样。 “唉,人老了,认床,在外面睡总是睡不安稳。”荀老爷子笑着,招呼了他们一声说,“你们起得挺早嘛!” “这几天我都习惯这个作息了,感觉还挺好的,早睡早起,身体健康。”杜叶申总是热情答话的那个,说完还问了一下荀老爷子睡得怎么样,听到回答之后就说起了早饭问题,说到附近街道的哪个摊子早餐好吃什么的,一副极力推荐的样子。 荀安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什么稀奇物种,一语不地去弄了冷水洗脸,还给荀老爷子递了一条洗过的毛巾擦脸。 唐清见状,歉然道“稍等一下,我去弄点儿热水,这么冷,太刺激了。” 老人家的身体总是不如年轻人,对冷水的使用也就需要慎重一点儿。 荀安听到这话,收了手,没让荀老爷子碰那条毛巾,自己拿着毛巾跟在了唐清身后,一同进了厨房。 自从在这里租房之后,厨房就是没有开过火的,两个大男人,还没矫情到必须天天洗澡,这会儿天气也不冷,很多时候冷水都能凑合了,好在之前想过烧水做饭的问题,厨房的柴火什么的还都是有的。 唐清去搬弄锅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案台上的菜和肉,这还是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邻居们送的,他们一直没动,不过,七天,七天肉没变化就算了,菜怎么还是如此鲜嫩,如同刚摘下来一样? 荀安提了水桶往锅里倒水,在唐清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把火升了起来,用的是打火机。 唐清余光看到,笑了一下“你这很有经验嘛!” 荀安和荀老爷子没有一个抽烟的,能够带着打火机,可真是生活经验了。 荀安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说“一进来我们就用打火机换了钱,不然还没地方住。” 荀老爷子是研究历史的,旅行团也去了两次了,且都是古代,对一些古代所缺的了解的颇为清楚,什么火药玻璃的带着不方便,但打火机这样的小东西,实用又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还是他乐意携带的。 关键是变现快。 唐清听了一笑,这跟他们的手段差不多,也没再多问,两人点上火之后就在厨房聊天,还能听到院子里杜叶申和荀老爷子的说话声,那一老一小还挺投缘,说到荀安的时候更是有很多共同话题。 荀安在厨房听得满脸无奈,听得爷爷跟人说自己什么性格什么事迹,再面对唐清的目光,总觉得有些别扭。 正好,水开了,他倒出来一些说是喝的水,把剩下的倒到盆里,端出去兑了凉水给荀老爷子洗漱。 洗漱完毕,四人就去吃饭了,周边的商家好似天天都极为热闹,杜叶申找到地方坐下之后就赶紧招呼饭食,荀老爷子在他的热情推荐之下也尝了尝那汤圆儿,边吃边聊,热火朝天的。 “一会儿咱们去哪里再逛逛,一想到要出去,我还有些不舍了。”杜叶申说着看着热闹的大街,一早上就如此热闹,蒸汽升腾如雾,每个人在雾中的笑脸都显得有些不真切。 荀老爷子说“再去府衙看看吧。” 他说的很是犹豫,昨天那种情况太诡异了,再去谁知道会怎样。 荀安没反对,杜叶申想了想,同意过去看看,倒是唐清,先一步站起来结账,说“你们去吧,我想去城门那里看看。” “城门?”杜叶申疑惑,“出去的时候不就看到了吗?怎么还要提前去踩个点儿?” 明显是玩笑的话却没有人笑,唐清没再说什么,态度却很坚决,杜叶申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陪着荀老爷子他们,怕府衙有什么变故,荀安一个人不好支应。 对此唐清只是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过要让人陪着,意料之中。 城门和中心区域并不是一个方向,四人在街口分开,唐清往城门走的时候就现很多人看似也在往这个方向走,但在快到的时候他们就会拐向左右两边儿的街道,直接避开城门前的那片道路。 在外面看的时候,城门之上刻着“守善城”三个字,但是在同一个位置,城内侧,那三个字则是“镇恶池”。 目光凝在这三个字上,“守善”“镇恶”都是能理解的,但,“城”和“池”,用这两个不同的字单纯是为了不重复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要把“城”“池”区分开来? 再想这座城的构造,除了城门的这个开口,如果把城墙想象成池壁的话……城门,真的是开口吗? 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城外还是雾气缭绕,看不到什么东西存在,他试图往外走,却在某一步上被某种无形的阻隔拦住了,看着离城门不过十步,但这十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缩短一步,怎样向前迈步,落点都会跟另一只脚平行,无法前进。 尝试了一下,唐清就停住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沉思,这里应该是能够出去的,否则旅行团不会得出“七天”的时间限制,这并不是随便给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城,就是因为所有的时空旅行都有这个时间限制,他们按照常理来规定。 想到这里,唐清回头去中心区域,他要找荀老爷子问问以前的时空之旅是多长时间,如果都是七天,那么这个时间对他们的意义就不是太大。 荀老爷子他们并没有进入府衙,只在门口看了看,那些门都是紧闭着的,如同昨天一样,但那些站在窗前的人没了,没了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似乎能够让人压力轻一些。 三人进去转了一圈儿,并没有进入任何一间房间,只在外面看了看,里面都没有人,包括昨天他们待过的那个房间,门开着,似乎是昨天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要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徐家那一家三口,互相打了个招呼,不知怎地说起了为何过来,徐姝说到了金光,被徐京华瞪了一眼,若是真的有什么宝贝,这岂不是要让人生了贪念? 荀老爷子倒是真的感兴趣,可是见到徐京华的小动作,也不说跟去看的意思,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出去了。 唐清过来正好把他们堵在了门口,杜叶申说了刚才的情况,也有些好奇的样子,怂恿唐清过去看一看,唐清却不想过去,他问了徐家走的那个方位,正是他曾去过的那个院子。 “别管这些了,我刚现一件事,咱们可能出不去了。”唐清把在城门口现的状况告诉他们,三人的神色都紧张起来,顾不得那么多,当下就要过去看看。 杜叶申自己也跟着紧张,却还安慰他们“别着急,说不定是时间不到呐。” 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但离约定好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而已,由不得人不紧张,没有谁想留在这个时空之中生活,没有网络没有科技的古代,短时间待一下当做旅游还是能够接受的,长时间,恐怕会受不了这种枯燥。 十一点五十分,旅行团的众人已经6续集中在了城门口十步远的距离,在他们身后,来来往往的人还在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喧哗的声音热闹而繁荣,他们面前,透过那薄薄的雾气,已经能够看到旅行车等候在外面,还有拿着旗子不时低头看表的导游,但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一步。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怎么不能出去?”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不能出去了?” 女人们最先惊呼起来,她们大呼小叫地抒着自己的不满,一个个都好像是深闺怨妇,有的甚至忍不住要咒骂,绝望的气氛一点点弥漫在他们之中。 徐京华冲着城门大喊“导游,我们在这里,你过来接一下我们啊!” 没有人应声,导游低头看表,踱了几步,似乎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偶尔看过来的视线,似乎和他们相交,其实什么都没有,茫然又低头看表。 “喂,你们就这么不负责任吗?过来接我们啊!” 小情侣之中那个男的也跟着高声喊,他的声音很大,包括他们这些人,弄出来的动静已经很大,却并没有引起身后十步之外任何一个行人的注意,那些人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一样,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噪音,还在笑着买卖吆喝。 荀老爷子和荀安格外安静,爷孙两个的手拉在一起,他们作为最早到来这里的人,早早就试过了很多方法,结果却令人绝望。 灰暗的眸中似乎已经无法看到任何的希望,浓浓的愧疚让荀老爷子再次吃了一回药,他不应该任性,不应该让孙子陪着过来的,这可不是孝顺的事情。 荀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后悔,他一直沉默,从现出不去之后就一直沉默,让人无法忽视的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嘛,咱们可以自己展科技树。”杜叶申努力想要笑一下,却没现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他的父母女友都在外面,他的所有都在外面,而这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路过的小城,谁会想在这样落后的地方过一辈子啊! 凭一个人建立科技帝国吗?开什么玩笑,出不去就在这座城中,能怎样? “出不去了,真的出不去了吗?”徐姝茫然地看着,泪水不觉流出,恐惧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还那么年轻,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座城中。 哭泣声伴随着呐喊声,乱成一团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后面的吆喝声笑闹声,这座城从没有变,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热闹繁华,此时此刻也是,不知道之后会是怎样,但…… “杜叶申。”唐清叫了身边的杜叶申,同时伸手拉住了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了,“跟我走。” 说话间,时间之力笼罩住杜叶申,又有一层精神力护罩在外防护,在杜叶申茫然抬头的时候,唐清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准备工作,不是时间倒退,而是加。 一层层护罩之内的杜叶申眼中仿佛有什么凌乱的色彩划过,看得人眼晕欲吐,感觉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他觉得脑子都在昏,无力站稳,顺着这一推之力,踉跄着前进了好几步。 “跑!” 一道声音直接响在耳边,他还没弄明白什么,就跟着声音指使的开始跑,周边都是雾,白色的灰色的,他的脑子很乱,当他整理出思绪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十步外的导游,对方脸上是讶异的惊喜“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回来了,怎么样,城里好玩儿吗?” 他的脑子像是被大力搅拌过一样,言语都无法组织,挣扎着跑动了几步,碰到导游的手臂之后就直接昏倒了。 他出来了。 只有他出来了。 。 正文 917 第 917 章 “是,末将定不辱使命。” 承命的将军头盔之上有一撮红缨,低头行礼的时候红缨微微晃动,显出如火的鲜红。 “这里就是守善城啊!” 雪白的城墙如同白玉雕琢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莹光,两侧的高山都成了陪衬,衬托这一座纯白纯善之城。 “还是没有人知道黑土到底是什么吗?” 将军在一处暗室之中,祭台之上放置着一个雕花匣子,他的眼中全是忧色,看着那个匣子,如同看着某个命脉。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守,不让这里的黑土扩散,否则……” 悲凉的声音之中似乎有些绝望,这是一种无望的等待,几乎看不到未来。 “城墙已经黑了。” 一块块儿砖墙,当初的雪白已经成了纯黑,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最开始可能就觉得不是那么白得刺目了,后来觉得大约是脏了染了一层灰,然后就现那上面的黑无论如何也擦不掉了。 “哪怕是十世善人,也不可能保证他们的后代都是善人。” 孩子们之中出现了打闹,第一起并非新生的哭泣,第一起流血事件的生,第一次吵架第一次打人,第一次对弱小的动物报以拳脚,第一次……有些事情无形之中已经生,生之后就无可挽回,好像有一个深渊正等在那里,等着身处斜坡无处落脚的人逐渐滑落进去。 “……谁也救不了……” 一个人端坐在祭台之上,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凝固在那里,淡淡的雾气从祭台下方漂浮而出,那雾色是纯白的。 “善人总要被恶人欺,我的孩子,还是做一个欺人的恶人好了。” 一盆黑水被端出,刚刚降生的孩子被放入水中浸泡,哭声在入水之后消弭,被托举而出的孩子睁开了漆黑的双眼,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你是错的,你错了,那些是不能够被封印的,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哭泣的女子流着泪,渐渐泪水成了粉红,后来又成了深红,那渐变的色泽如同那逐渐加深的红雾,也的确有雾气涌出,渐渐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当红雾褪去,她也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都不能杀吗?” 黑色的鼠,那大概是鼠,有着红色的眼,奔跑在沟渠之中,度快得惊人,它们看到什么就会吞噬什么,一个孩子无意中落入了沟渠,转眼之间,骨头都已经找不到分毫,剩下的只有那几缕血色的布条,证明他曾经存在。 “不能。” 将军还年轻,他的容貌似乎从未曾变过,坚定地对着面前的人说道,说话间还闭了闭眼,有些沉痛的感觉,似乎在死死恪守着某个界限,哪怕很多事情已经开始了变化。 “这座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其他人的生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都要困守在这里,将军,你该解脱了。” 刀光剑影,冷冽的光芒切出滚烫的血,血色落在地上,地面之上,似乎有无尽的黑色在涌动,迅吸纳了那些血红,被砍死的将军脸上凝固着的最后表情是一个放松的微笑。 “出不去,为什么我们都出不去?” 无数的人在城门口哀嚎喊叫,所有的一切好像在此刻重叠,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们展开的疯狂杀戮让这里的地都变成了红色,如今,地面还是黑色的。 是啊,黑色。 黑土,无处不在的黑土,早就取代了这地上原本洁白的石板,而他们,来来回回其实都在加深跟黑土的接触,每多接触一点儿,恶就多一点儿,直到最后,沾染黑土的人再也无法走出“镇恶池”。 无数的灵光逸散,每逸散出一点,唐清能看到的画面就多了一点儿,有些都是一晃而过的,零散的言语勾勒出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他大约能够猜测这座城到底生了什么。 不说黑土是如何出现的,也许那是一个异世界的产物,也许是本世界的某个黑暗面最终压抑不住,又或者是空间裂缝带来的混沌,当时的这座城,是某方面的大成之作,而结果,三代而已。 三代之后,这座城的作用便完全荒废。 不,不完全是荒废,最初做出的防范是有用的,沾染了黑土的人都无法出去,于是这座城完美地履行了镇压黑土的职责,但这座城中的人,则是一开始就选中的牺牲品,包括后来那些误入的人,也都成为了这座城中的一份子,那黑土控制之下的一员。 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比如说这些人真的是人吗?他们在精神力的感知之中都是正常的,但看到那画面之中还有一幕血腥杀戮,唐清无法再相信他们依旧还活着,那么……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精神力呢? 灵光逸散的度加快,时间再次被拨乱反正,回到了正常的顺序上,唐清看到了城门前还在激烈叫喊的人们。 “你是怎么送他出去的?” “快,把我们都带出去,快!” 被人拉扯着,被人簇拥着,唐清的目光却跳过他们,看向了依旧保持安静的荀老爷子和荀安,荀老爷子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荀安忽而也笑了,他的眼,荀老爷子的眼,已经是纯黑色的了。 唐清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城门之外,他似乎还能看到杜叶申疯狂奔跑的背影,他呢?他的眼睛会不会也是黑色的? 很想要捂眼,可惜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逸散的灵光是他逐渐崩碎的身体,他已经无法感知到身体的存在了,灵魂跃然而出,时间之力形成的护罩迅做了防护,他看着下方属于唐清的身体瞬间消失,无法承受时间之力的逆顺,几个片刻便是崩溃的结果。 一件衣服轻飘飘被几个人抓在手中,他们都怔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被这诡异的状况吓得纷纷松手,衣服没了阻挡,直接落在了地上。 整座城市,在灵魂的视角之中就是一个黑色的狰狞巨兽,冲着天空张开了大口,有着吞天噬地的架势,但此刻这种架势只是表象,没了之前在府衙之中带给自己的压力。 唐清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来,抬手扶额,低声笑了起来,剧情之中的黑暗到现在还没有降临,给了他们这么多喘息的时间,是为什么? 因为啊,它跑了。 手中从空中一捻,在没有那个未知存在的情况下,灵魂状态的他大约是这座城最大的那个,可以好好观看一下时间线了,他很好奇黑土的来历,同样也很好奇十世善人是怎样选出来的,包括这里的镇压手段。 这些是不能够从“现在”得到答案的,如果想要知道更多,便只能去看“过去”了。 之前看到的那些片段画面都不涉及这种未知的力量,他需要看一遍具体的包括这座城建立时候的种种事情,希望能够从中看到有用的东西。 下方,几个人还在城门口哀嚎哭泣,绝望的气氛笼罩在他们身上,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们的眸子很快变成了纯黑,于是,有些人哭着哭着突然就笑起来,标准而经典的微笑浮现在脸上。 他们离开了城门口,汇入到城市之中,如滴水汇入海洋,很快消失了踪影,一切又是那样繁华热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弥漫着欢乐的笑声…… 现代医院病房之中,杜叶申从沉睡之中睁开了双眼,看着纯白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泪水不自觉流下,也许是后怕,也许是……嘴角却不自觉勾起,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很快收了泪,面对小护士的恭喜,他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微笑来。 “以后注意点儿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旅游了,一个旅行团十几个人就回来你一个,太危险了。”小护士大约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死亡率,说的时候还一副怕怕模样。 大约是她的动作太可爱,杜叶申又笑了,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了。” 小护士微微红了脸,她还年轻,面对一个长相不错的青年这样有魅力的笑容,很难克制自己的脸热反应,为了不失态,匆匆两句话就跑了。 杜叶申保持着微笑目送,笑得眯起的眼中,纯色的黑如同深渊,他低声说“我很感激这次旅行,真的。” 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吗? 听起来就觉得很好笑啊! 几日后,杜叶申出院,很快回到了工作生活之中,本来就乐观的他十分爱笑,不自觉人缘儿就好了很多,工作也顺利极了,但生活之中就不太美妙了,对谁都是一副笑容的他很快被女友嫌弃,对谁都暖的暖男可不是过日子的选,这一段恋情最终以分手告终。 “这种时候,你能伤心一下,不要笑了吗?”女友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试图给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 “抱歉啊,我习惯了保持微笑。”杜叶申这样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富有魅力,光彩照人。 女友头也不回地走掉,还没有迈入电梯就呜咽出声。 杜叶申看着,含笑自语“我是真的已经习惯了微笑……” 。 正文 918 第 918 章 第一队进入这片区域的是黑土,无形的空间裂缝割裂并吞噬了部分的山峰,中间的凹陷部分开始涌入无尽的黑土填充,那些“土”太细,如同雾气一样弥漫进来。 周围未曾被吞噬的山峰之上,许多绿色植物因此笼罩了一层黑衣,连同山峰都变成纯黑色的一样。 途径这里的商队最先现了异常,被吞噬掉一块儿的山峰改变了形状和颜色,这种异常太明显了,然后,他们遭到了野兽的袭击,从黑色山峰之上跑下来的野兽也都成了黑色的,黑色,红眼,择人而噬。 “快走,快!” 大家都现了不对劲儿,但逃跑已经太迟了,这些黑色的野兽度非常快,它们的尖牙利爪甚至能够折断兵器,商队的护卫拼命厮杀着,所幸这些野兽的皮毛只是变了颜色,并未真的如同石头一样坚固,让他们看到了一点儿逃生的可能。 也只是一点儿罢了。 如同潮水一样的黑色野兽仿佛无穷无尽,那尘埃落定的“黑土”随着它们的奔跑再次转变成雾气,黑色的雾气逐渐弥漫过来,想要包围这里的人们。 死去野兽的鲜血还是红色的,这大约是个幸运的消息,因为他们很快现这些红色的血液能够暂时止住那不详的黑雾。 并且,不仅仅是野兽的血,人的,也可以。 死去的人被抛尸在此,他们的身体之上还会被一些人制造更多的伤口,只为让血流得更多。 凭借这一点儿小聪明,百余人的商队之中成功逃走了十来个人,他们手持沾染了血色的兵器,拼命地逃离了这片地方。 遗留在原地的血液和尸体,无论是人的还是野兽的,都成了黑雾的养料,它们很快再次安定下来,成为了“黑土”。 随着这一次胜利,“黑土”的边界不局限在填补山峰的空隙,往外延伸了一些,地上,一层黑土代替了原来的黄土,异常肥沃的感觉。 逃走的人大约报了官,很快有官府的人来到这里,他们已经听说了之前的古怪,并没有马上收敛那些流干了血液的尸体和遗留在原地的物品,其中一个地位特殊的人绕着这片黑土走了一圈儿,着重看了看那消失的山脉处,无形的波动早已消失,他并没有更多的现,只是在边缘取了一些黑土离开,大约是为了方便以后的研究。 时间线在这之后的一段儿都是无聊的安静的画面,唐清的手捻住那根无形的线,往后退了退,中间掠过了几个似乎是探查的画面,重新停下来的时候便是建城的时候了。 一群特殊的工匠来到了这里,他们带来一车又一车白色的砖石,这些人的文化程度似乎很高,手中的工具也很先进,唐清看到他们在铺在地上的白石之上描绘一些东西,金色的粉末在全部图案描绘完成的那一刻自动隐没,地面上所有的白石似乎成为了一块儿整体,死死镇压住其下的黑土。 随着这一步完成,空间裂缝似乎也消失了,唐清重新看到了那漆黑的山脉,中间部分并不是被全部吞噬,而是留下来三分之一,从那种角度来看,那个空间裂缝并不是从地面而来,反而是从空中斜插下来的,以至于把山峰的上半部分都直接削掉,留下了一个残存的根部。 白石继续铺地,地面在一点点向前推进着,直到那残存的山峰底部,并未彻底贯通这里,大约他们是觉得没必要吧,就这样把南面的围墙建立起来了,墙的高度刚好与那残存的山峰根部等高。 于是,外面的人在从北门那条道路往这边儿看的时候,就会看到两峰夹一城的古怪格局,以为中间是可以有一条路贯通南北的,事实上,那边儿是死路,不通。 城市的布局到此已经能够展现出来了,唐清重点观察的便是他们绘制的图案,这还是他理解范畴之内的,并非符文,也不是魔纹,却同样能调动天地间的某种力量,其中大约是借了一些法则之力。 唐清判断着,手指捻在一处久久不动。 “大人,这样能行吗?” 一个匠人询问巡视的人。 巡视的人手中拿着一张图,他正在仔细检查每个人所做的是否与图上一样,听到问题,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笑起来“这可是国师大人给的方法,你说行不行?” “我当然知道,但,那不是有些诡异吗?那些黑土,还有那些黑兽,咱们都看到了,就算是死刑犯,最终也会变成那样的怪模样,太吓人了。” 年轻的匠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丰富,让人看着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重点的地方还不忘手上比划着,作为强调。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巡视的人大约和他有些熟悉,笑着卷起图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我万载神朝,难道还会怕这区区秽物?放心吧,按照国师说的做,等到城建好了,再有人过来镇压,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万载神朝?秽物?唐清听到两个感兴趣的词,秽物指的大约就是“黑土”,从那点明的“善恶”上,也能判断出黑土的属性是恶,称之为秽物并不为过。 而万载神朝嘛!这个“万载”是虚指,还是实指?“神朝”的“神”是形容还是真实? 以他们拿出来的手段看,那位国师大人必然掌握了部分的法则之力,以此说“神”也不是不可以,相较于历史上许多名不副实的国师,这位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其他的嘛,能够系统地教授出这么多掌握着这种能力,哪怕是照本宣科能力的学生来,这位国师的能量也是着实不小了。 “那个,我就是担心,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吧?”匠人很不放心,脸上呈现出担忧之色。 那巡视之人似乎被这一句话逗笑了,“嗤”了一声道“你不过两世善人,善意不足,还不到镇压的标准,便是你想,也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哦,这样啊。”那匠人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微微红,回味过自己杞人忧天的蠢劲儿也没了聊天的心情,说着“我去干活了”就赶紧跑开了,又惹得那巡视之人笑着摇头。 “两世善人”,“十世善人”,“善意不足”,这些词让唐清想到更多,他们有能力判断轮回之前的状况,这可真是厉害了。 这些也是国师执掌的吗?同时执掌一种或几种法则之力,同时能够干涉,不,也许只是感知检查轮回之前的善恶,这种能力……也许,只是轮回法则的某种能力? 可惜啊,时间之力也是有局限的,并不涉及空间转移,也就是说他回溯时间,看到的也只是这一地的过往,并不涉及更远的地方,也就无从知晓那个神朝之中更多的事情,但,这个神朝很有意思啊! 若是能去看看就好了……这样想着,唐清再次捻动那无形的时间之线,手退后一些,除了在符文处放慢,其他地方都用一种快进的方式过度,很快就到了镇守使带着一大群人时候了。 雄伟的城池任何时候都是让人感到安心的,白色也容易让人想到光明之类的词汇,产生温暖美好的向往,这些被强行迁移过来的十世善人们并没有对此有更多的不满。 能够被称之为“十世善人”,他们的心都是好的,有胆大的更是有一种豁出一切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情怀,更多的则是怀抱着对国师的尊崇,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于是,他们就此落户于此。 中心区域是府衙的所在,包括大部分官员的住处都在这里,这里是最重要的地方,是空间裂缝的落点所在,也是黑雾涌现出来的地方,更是祭台的所在地。 唐清看到了那个祭台是怎样建立的,一层层符文的嵌套复杂不已,为了节约自身的力量,他并没有在那里反复观察,而是按照时间线自然的顺序过度,强行记忆下那些复杂的符文,等待以后有时间了慢慢研究。 大量的金粉绘制完毕之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白色,只能看到一金色,若是不知道的见了,恐怕以为那原本就是金色的。 那些符文,即便是在这“过去的时间”之中看来也有着强大的威慑力,唐清为了记忆,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几乎消耗殆尽。 后面的某些地方就不得不快进,以图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看完全部的经过。 安居乐业的画面一晃而过,欢声笑语的画面一晃而过,新一代人的降生,又一代人的降生,第三代,终于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孩子被打父母究竟应不应该出手。 十世善人的后代未必是善人,同样,哪怕是十世善人,他们自身也并非全无缺陷,有人胆小,有人吝啬,有人护短……他们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凭借自己的本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做不到对所有的存在大公无私,不会用爱己之心爱人。 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 善,不可能是秋毫无犯,也不可能是博爱众生。 也许一个平日里吝啬吃肉的人会在关键的时候救人,也许一个会为了自家孩子殴打别人家孩子的人会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也许一个大难临头只会躲起来的人会在和平时期修桥铺路,也许……性格上的差异注定了某种想要达到的“善”只会是一种表面上的现象。 如同那挂在脸上的微笑,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那笑着的人是否会伸出手帮忙。 将军出身的镇守使很难明白这些细节的不同到底会带来什么,他并没有预知的能力,于是老老实实恪守职责的他把自己当做了牧羊人,然而当羊群内讧的时候,他却很难如同斩狼一样除去洁白的羊。 事情渐渐糟糕,“恶”渐渐弥漫…… 后面的画面在一片快进之中形成色泽的交织,流光一样织出的锦缎最终以黑红色为主。 镇守使的强力镇压并没有压平所有的不服,反而放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恶”,“不公”会让人的心扭曲,“不平”会让人的恨孳生,无法离开这座城的限制更是让新生的年青一代愈无法忍受。 越来越拥挤的城池,越来越扭曲的人心,越来越深重的恨意,越来越多的恶。 城市的终局就是灭亡,唯一意外的就是那些黑土了,唐清跳过一大段主色黑红的画面,再看便是他们进城时候看到的那些了,热闹繁华,那是这座城最好时候的样子,也是维持最久的样子。 刻意保持微笑的人们,因为十世善人这个共同的特点相聚,便努力让自己愈“善”,却在无意中走向虚伪的人们。 这一次,他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联系,黑色的土地就是他们的联系,每个人脚下都有蒙蒙的黑光,在黑土的映衬之下,这些光并不显眼,但他们确实构成了联系,被这片黑土束缚,又因这片黑土而生。 他们的确还是人,因某种力量还存在的人,他们当然有主观想法,因为忘却了“恶”的他们做到了纯善,他们依旧不能离开这里,因为离开这一片被那个变异了的祭台笼罩的城市,他们只会迅死去,连一片衣角都不会留下。 时间线在这里走成了一个半闭合的环,因为那诡异的来自黑土和那些符文力量变异之后的影响,这里的时间永远地停驻在某个区间之内,走出了时间的主线,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分支。 唐清的手指动了动,作为拥有时间之力的人,他可以抹除这条分支,因为这条分支并不大,还不足以构成时间洪流那样的力量,无法冲刷走他带来的影响,但…… 他们还活着。 轻轻叹息一声,唐清撬开了一条缝隙,那条空间裂缝已经在天空张开了口子,轻盈的魂体飘然而上,手中手指一松,时间线轻轻震颤,迅隐没不见,而唐清,跃入了那个漆黑的空间裂缝之中,一层层护罩加身的他犹如散着光芒的神明,又如一轮金白大日,一闪即没。 。 正文 919 第 919 章 这是一片废墟,半座山塌了一半,地上除了碎石和尘土,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有些点点晶莹的粉末状物质,还有一些血腥以及黄的骨头,并不是自然形成的状况,那骨头是人骨。 一眼认出了某个探出来的小腿和脚骨是属于人类的之后,唐清就皱起了眉头,这里给他的感觉不太好。 一种混乱充斥在空气间,如同这废墟一样,有一种破败却爆裂的混乱感。 腐朽的衣料已经无法判断其材质年代,裤子,衣服,马甲,这种标准的配置再加上一件已经无法判断全貌的黑斗篷,完整地构成了一套衣裳,却是被强行拼凑起来的。 唐清很想知道这里生了什么,但他的时间之力损耗太多,已经不能支撑查探了,且,灵魂体暴露在当前世界之下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夺舍。 雾一样的灵魂体外面蒙着一层薄薄的护罩,这层护罩让人无法观看到他的全貌,像是一件隔绝视线的衣服,容他找到新的家园。 微风拂过,灵魂体飘然而去,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在百里之外,似乎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在某一处停了停,收束到地面上去。 废墟周围是一片黄土,方圆百里的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凉,直到百里之外,才有了青草的颜色,距离越远,这些草就长得越好,过膝的草丛之中,一个孩子躺倒在那里,他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整个身子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四肢纤细,骷髅一样,薄薄的破衣之下凸起的肋骨根根分明,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眼中全是一片灰色,已经干涸,散的瞳孔表明了他的死亡状态,然而,没什么人关心,如同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也没人关心一样。 瘦得如同鸡爪一样的手上不仅仅是黑色的污垢,指甲缝里的也不仅仅是脏污,还有些绿色留在指甲盖上,像是青草的颜色,又像是某种未知的毒素。 在他的不远处,还有几具孩子的尸体,他们似乎是分属于不同的时间,有的已经被蛆虫占据,有的还保留着一丝全貌,而造成他们死亡的原因也不尽相同,仅从外表上看,能够看到的就有火烧和毒死两种,其他的,大约是血都流干,尸骨都暴露的缘故,已经看不到上的伤痕了。 似乎是中毒死掉的男孩儿突然眨了眨眼,太久没有闭合的眼想要闭上也是格外地困难,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动作,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如同一具丧尸一样,睁着眼开始顺着一个方向走,他的度不快,随着每一步走出,身体都端正了一些,到最后,已经如同正常人一样了。 “眼睛彻底坏掉了,这可真是糟糕。” “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一次夺舍,控制一具死尸的感觉,庆幸自己曾经做过傀儡吧,某些地方似乎也是差不多的。” “也许应该重新找一个身体夺舍,这个身体太糟了,那未知的毒素已经占据了整个身体,不能修炼没有新的精神力补充,根本无法驱逐这些毒素,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把毒素带出去,害死更多的人。” “身体的记忆已经消散,无从知道这个世界具体的状况,但,这是一个西方世界……” 唐清想着这些事情,脚步却在加快,一直睁着眼睛其实也不是多么引人注目,只那双眼的无神很容易被人察觉出有问题,但,大约也没谁会仔细看一个小乞丐一样的孩子吧。 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什么身份,竟然被抛尸在那里,碰见了,也许可以查一查。 从荒野到大路,“看”到那种西式马车的时候,男孩儿费劲儿地闭上了眼,这动作并没有实际意义,却是他理解上的不吓人,即便如此,在那马车经过的时候,他还听到风中传来的笑语“吓死我了,那是煤吗?” 玻璃窗之内拉着纱帘,一掠而过的瞬间,外人并不足以看到里面的人是怎样的,但唐清“看”到了,精神力就是最好的作弊器,能够让他“看”到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只不过碍于精神力已经被耗费太多,他如今所用有限,过一定距离就不会细看了。 马车并没有因为路边的“黑猴子”而停顿,飞快地顺着大路离开,在它的前方,那条大路的尽头能够看到一些升腾而起的白烟,十分明显几乎要遮天蔽日的白烟。 高高的烟囱如同一根根笔直的树干,顶立起天空,白烟就从那里面窜出来,无休无止地为天空提供更多的云雾。 已经无法分辨出蓝色的天空之下,一个个横平竖直的房子看起来毫无美感,它们唯一的优点或者就是比较大,里面属于机器的嗡嗡声,即便隔着厚厚的砖墙还能听到,从玻璃窗看进去,能够看到一些工人正围着机器打转,他们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的活儿,把一些东西送入机器,又把一些东西从机器之中接出。 升腾的白色烟尘弥漫在厂房内外,雾蒙蒙的,像是在看梦境之中的一切。 如果是幻想主义的人看到了,大约会有些浪漫的联想,前提是把雾中的景物换一下,不要是那些毫无美感可言的工人,他们脸上深刻的痕迹如同对生活喋喋不休的抱怨,让人看到了就只觉得苦难而非梦幻。 黑色的污水汩汩流入河床,本来清澈的河水已经变成了褐色,比邻岸边的地方甚至有了一层胶质的感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黏腻,偶尔有些白色的痕迹,细细长长,像是翻起的鱼肚,惹得蚊蝇乱飞。 附近的地面也染上了一层黑色,不是纯粹的黑,那飞舞的白色粉尘会落在这些胶质之上,星星点点,汇聚成一条特殊的路,踩下去的时候也许会带出一脚黑泥,也许只会沾染上一些白灰。 这并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路,如同空气中的那股味道,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消散。 男孩儿脚上没有鞋子,他光着脚,并没有贸然踏上这样的路,站在草地上看着,这附近的草也变了颜色,有些泛着灰白,有些已经黑,体表黑色的皮肤让他与这里格外相容,宽大的破旧衣裳就像是一面旗帜,随风展开。 “蒸汽——机?” 有些令人意外的认知,这里的文明程度并非太落后的样子。 “哦,玛丽,玛丽,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一个女工模样的女子倒在了地上,就在路边儿,突然的情况让还在和她说话的女工来不及反应,她高声惊呼,对眼前的状况非常害怕,她试图去扶起她,然而…… “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们?” 随着她的呼唤,一些人聚拢过来,嗡嗡嗡的声音也压过了低声的哭泣。 “不幸,太不幸了,她才十九岁。” “早说了要让她注意点儿,这可真是……” “这么说又要招女工了?” “天啊,这可真是,太吓人了。” “应该会先补她家的人吧,我记得她还有一个妹妹。” 絮絮之声中,有人把地上的玛丽抬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这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就在那片刻之间,死掉了。 他们似乎知道她的死因,不是过劳死,就是毒吧。 身体之中的毒素还在缓慢地繁衍,像是一种生物毒,并不是单纯地作用于神经,事实上这具身体的神经已经无法产生特别的反应了,他全是凭着操控傀儡的技巧让他如同正常人一样活动,事实上也就是一具行尸而已。 这样的身体,还带着未知的毒素,不好进入城市之中,他在寻找新的身体,呃,不能使刚才那个玛丽。 变成女孩子,耻度太大了。 精神力又在那里绕了一圈儿,那灿烂的金并没有因为玛丽的死去而褪色,像是一抹残阳的余晖,尽力展现着曾经的美好。 “该死的,你这混小子,竟然敢偷我的钱!” 酒糟鼻的醉汉有着乱蓬蓬的头,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那个突兀的鼻头,他疯狂地踢着一个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男孩儿,男孩儿不言不语地躲避,用抱头的姿势蜷缩着身体,尽力护住要害,不让那个皮靴踢到,但还是很疼,这种疼让他跟着做出瑟缩的反应。 醉汉似乎已经真正忘记了一切,他穿着并不华贵的衣服,破旧的大衣已经无法分辨颜色,这是一个并不如意的人,而他没有改善状态的办法,便只能够随机泄在一些人的身上。 他一手抓着从男孩儿手中夺回的钱包,一手拿着破碎了一半的酒瓶,那酒瓶已经敲过男孩儿的头,剩下半截破碎的瓶子还捏在手上,他竟然还举着瓶子,把嘴对准瓶口,直到现没有酒水流出,又愤怒地咒骂,最后一下,把半截瓶子狠狠地摔在了男孩儿的头上。 可怜的男孩儿,他才从殴打之中抬起头来,就挨了这样一下,鲜血顺着他的脸留下,冲刷掉了面上的污垢,却并未露出洁白的肤色,灰暗混着鲜血,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色泽。 他的眼神儿涣散,已经无法坚持了。 醉汉还在骂骂咧咧,却没有继续冲那个小可怜泄,摇晃着顺着自己的路往下走,撞到墙的时候迟钝地摸着鼻子咒骂,他的鼻子被揉得愈红了。 男孩儿看着男孩儿,嘴角咧了咧,下一刻,骨头架一样的身体倒地,雾一样的灵魂体以最快的度跃迁到了男孩儿那里,沉浸…… 。 正文 920 第 920 章 地面上静静躺着一个男孩儿,他的短已经染上了地上那种黏腻的脏污,脸上也有着黑红相间的颜色,那红色还在缓缓流着,头上的伤口并未合拢,这惹来了附近的蚊蝇注意,不过在它们还未采取行动的时候,地上的男孩儿动了动,努力坐了起来。 黏腻的脏污附着在他的身上,一身还不算破烂的衣服彻底失了原色,他努力站起来,脚上那开了口的小皮鞋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 “太糟糕了!” 原主的记忆并未带来多少信息,这是一个工业革命期间或者之后的世界,良好的工厂制度还未建立起来,另一方面,国王,贵族,以及教会,旧的制度和属于旧制度的力量还在掌控着这里,旧的土壤,新的萌芽,似乎能够产生更多富有联想的未来,但…… 比起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眼前的事情才是最糟糕的!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是一个女孩子?! 哪怕精神力已经不够用,也不应该省事儿的,被外表误导了的唐清心里一片省略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短,属于男式模样的衣服,再有……好吧,其实没有更多的东西来证明对方真的是个男孩儿。 这可太糟糕了,最糟糕的是夺舍这种事可一不可再,这个世界只能顶着这个身体行事了。 努力站起来的唐清并没有从这个“男孩儿”的记忆中看到更多的事情,对方叫做杰克,呃,连名字都很男孩子,她以前跟着哥哥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家乡毁于一场毒气泄漏,一些侥幸未死的人在教会的救助之后来到了城市讨生活。 她的哥哥进入了兄弟会之中,兄弟会算是一个黑帮性质的帮派,名声很不好,但他们并没有更多的选择,这一片儿都是属于兄弟会名下的地盘儿,也只有这种底层的帮派才会收下这种没什么劳动力的小孩子当做帮派外围成员。 加入只是为了不被饿死,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他们这些没什么能力的孩子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原主最开始在哥哥的爱护之下生活还算可以,但很快哥哥死于兄弟会的一次行动,原主的生活就迅恶化,她的谋生技能更低,只记住哥哥的话不能哭泣不能暴露女性的身份,跟着其他的孩子一起,向一些人的钱包下手。 她之前选择那个醉汉是因为曾经有过成功的经验,相对她的能力,手上的动作又不够灵活,清醒而强壮的男性是她避免接触的,万一事有不谐——这是通常会生的事情,小偷小摸被打,不会有人去帮一把手,这个社会,并不会有太多人对这种底层的小偷有同情心。 一些相对弱小,或者状态不太好的人才是她下手的对象,这也算是一种“欺弱”了。 醉酒的人如果醉死了,那是真的跟死猪一样,不要说钱包了,就是把他身上的肉割了都未必会醒。 于是原主有了成功的经验,不止一次。 但,显然这一次她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一个醉酒后会格外暴虐的人,因为一顿打丧命。 这也是大部分小偷很可能会有的命运,这个年代,人命并没有那么值钱。 对面的工厂那里,已经有人把玛丽的尸体带走了,其他的人,包括跟在玛丽身边儿那位为她流过泪的女工,也已经再次投入到了滚滚蒸汽之中,忙碌着。 很多人从那条路来回,却没有人在意那个曾经死在路旁的人。 头还有些晕,血却渐渐止住了,唐清,不,杰克的脸上本来抹上去的黑灰已经被血冲掉了一些,如今血色渐干,呈现出一种褐色,遮掩了白皙的肤色。 她,不,还是他吧,他很瘦弱,却比刚才那个骨头架子好多了,不合脚的鞋子是哥哥曾经穿过的,身上的衣服是他们离开之后换上的,居安思危的兄长保护了最弱小时候的原主,也交给了他一些生活经验,这让他如今有了依托兄弟会生存的能力。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如同自己的哥哥一样死在某次不知道为什么的行动之中,又或者因为女性身份的暴露遭遇更可怕的事情,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努力生活的人,不知善恶。 那些黑土的来源是否就因此呢? 杰克到底有些在意黑土的事情,他来这里就是想要知道一个源头,算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经过几条小巷子,杰克拐入了一座房间的后门,这是一个楼房下方的违章建筑,用破旧的毡布或者什么撑起来的顶,略微有些倾斜的木板充当了简略的柱子,撑起了那些能够遮雨的布,形成了一个最简单的窝棚。 窝棚之中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年龄大点儿的头,他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上去也要健壮一些,见到他回来的样子,问“你拿到了多少钱?” 另外一个孩子,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也看着他,目光之中都是审视,似乎在估量他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外套是有口袋的那种,杰克掏了掏,手中摸出一枚硬币,那是一种比较劣质的铅色硬币,上面的花纹几乎都要磨掉了,上面的数字还清晰,但真的去花的话,大概会有人嫌弃这样的硬币给它本就不高的价值再贬低一些。 这并不是刚才所得,算是原主遗留下来的财产,很久以前的收藏品,能够藏到现在是因为他在口袋之中加了一个夹层。 衣服是很旧的,经历过很长时间没有清洗,本来可能柔软的布料都如同浆洗过一样,上面的硬痂没人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头还会不嫌弃地去搜,奈何他的手并没有多么柔软敏感,也无法感觉到层层硬痂之下的硬币硬度。 即便如此,杰克却也只敢藏一枚,因为他不确定两枚会不会碰撞出声音。 “嗤,只有一苏,能买什么?” 另一个孩子冷嘲着,手上的动作却很快,拿过了那一枚硬币,还搜了搜杰克的全身,并没有现他藏着什么,这才罢手,转头一脸笑地把硬币递给了头。 头嫌弃地拿过硬币,在昏暗的光下看了看杰克头上的伤,扬了一下下巴,“如果明天再这样,你就没有晚饭了。” 这样说着,他却没有禁止对方休息的意思,看着杰克默不作声地回到他的地方。 这个窝棚之中有若干个被卷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哪怕工厂那里总是喊着“滞销”,他们却得不到任何一块儿新的廉价的布料,仅存的这些,都是上一代的残留。 那些孩子死了的不必说,东西都留给了后来人,活着的能够长大的就会在一定年龄被兄弟会带走,算是高升吧,以后成为打手或者什么,比他们这些在最底层的人好多了。 这也是他们这些孩子最大的指望,都说那样的人才是正式加入了兄弟会,才能够每天都吃饱。 原主的被子并不是现在这块儿散着臭味儿的,她曾有过一块儿比较好的被子,那是她哥哥给她争取来的,在这个小窝棚之中,她的哥哥也是当过头,当过被人羡慕的“打手”的,只可惜好日子不长,随着哥哥的死亡,原主的状况也产生了变化,好的被子被人抢走了,留给她的只有这么一块儿。 没有能力争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接受也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原主选择了后者,并没有引来新的头的不满,安静地生存到了现在。 这个破旧的四面漏风的窝棚并不足以保暖,而冬天已经近在眼前,杰克并不想在这种环境之中坚持多久,那萦绕在鼻尖的臭味儿实在是挑战他的接受程度,当务之急,养精蓄锐。 精神力的耗损出了杰克的想象,他要快开始修炼,每增强一分实力,就是增强一分脱离这里的底气,否则,出去也是个死,他的凡之力也许能够让他在死的时候拉上更多作为垫背,却不会让他不被限制。 不修,这是他最大的短板,却也是最有利的条件,因为的损耗对他而言不动筋骨,唯一可惜的就是一个世界不可能有很多夺舍机会,否则他的行动可能会更大胆一些。 血已经止住了,杰克不想抱着那无时无刻不在臭的被子,便把被子大概堆叠一下,形成了一个小山坡一样的存在,遮挡了他蹲在角落的身影。 头身边儿的那个孩子看到这一幕,又是轻嗤一声,胆小如鼠,是这个窝棚之中所有人对杰克的看法。 好在杰克的哥哥得势的时候也不曾欺负过他们,抢被子抢钱都不算事儿,对方也给他们吃过一些黑面包,而杰克也从来没有仗着一个哥哥就张狂地欺负人,所以他们在杰克失势之后还是保持了某种程度的容忍,这大约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之下仅存的善意了。 原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生活对他来说从失去了家园之后就是恶劣的,之后失去了哥哥更加恶劣,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好了,麻木地活着大约只是因为一种本能。 杰克初来乍到,看到了环境恶劣,看到了欺善怕恶,却并没有真正明白这个窝棚之中的规则,对那点儿微弱的善意也没有察觉,只想着尽快回复一些能力好离开。 黑泥之上的白尘,很快也会被染黑,随着更多人的践踏,更多人的无视。 。 正文 921 第 921 章 晚饭前,头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了一些硬得可以当板砖的黑面包,包裹在一件并不干净的衣裳之中的黑面包好像有无穷的魅力,聚拢在窝棚之中的孩子们纷纷围了上去。 杰克为了不显得特殊,也跟着围了上去。 这个窝棚之中有二十多个孩子,头拿回来的黑面包不过小臂长短,才有十来个的样子,于是分的不公也是可以想见的了。 单独占据两条黑面包的头,剩下的是几个能够分到三分之二黑面包的孩子,他们今天拿回来的钱比较多,剩下的就是收入少甚至没有收入的了,那两个没拿回钱来的还被训斥了一顿,威胁明天再没有拿不回钱,就没有晚饭。 住在窝棚之中的孩子们伙食都很差,早饭没有,午饭,如果他们能够在外面弄到午饭的话,唯有一顿晚饭是真真切切的补给。 杰克有个疑问,为什么不把在外面得到的钱直接去买了东西吃呢?交回来换到的黑面包不过糊口,不如把钱直接换成吃的还能多吃两口。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杰克就被人踹起来了,群攻的踹人并不疼,但带来的感觉很不好。 “快点儿,别偷懒,你们这些懒虫,今天弄不到钱,你们就可以等死了。” 孩子们66续续爬起来,有的结伴出去,有的独自离开,并没有人和杰克一起,这是当然的,否则,昨天哪怕有一个人帮忙对付那个醉汉,分散对方的精力,原主也不会死了。 杰克紧走两步踏出了窝棚,一走出去,外面的冷风几乎要把人骨头都冻僵了,天越来越冷了,这样下去,这个冬天很难想象这些孩子能够活下来多少。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到一个街道处准备窝在某个避风港站一站的时候,就被人驱赶“滚远点儿,这是我们的地盘儿。” 赶人的是两个孩子,一高一矮,抱臂立在杰克面前,恶形恶状地驱赶他,“死耗子,滚远点儿!” 杰克回忆了一下原主那不多的记忆,兄弟会当然不止一个窝棚收容那些无处可去的孩子,附近就有三个,以每个里面二十来人算,约莫六七十个孩子都在这一小片区域讨生活,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有实力的有靠山的就霸占了一些比较容易掏钱的区域,相对的他们也会为自己的着装花费心思,尽量讨得那些善心人士的同情,没能力的就只能往远的地方走,哪怕都是兄弟会的地盘儿,也会遇到一些诸如醉汉那样并不准备给这些“死耗子”颜面的存在,而杰克这些孩子的地位远不到兄弟会为之出头的程度,最终的结果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于是,他们就真的如同“耗子”一样,跟一些人东躲西藏,选择某些阴暗的角落做一些会被谴责的事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加入帮派啊。 脑海中闪过刚来到这里看到的那些草丛之中孩子们的尸体,杰克默默地缩了一下脖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兄弟会的存在大约能够让他们这些孩子死得迟一些,死得明白一些。 那两个孩子看到杰克走开,也没有再做什么,食物有限,耗费过多的力气对自己并不是好事,保持强壮的表相吓唬别人就能达到目的,比费尽力气打一架要好得多。 天还没有大亮,朦朦胧胧的光下一盏盏路灯如同星辰,杰克往路灯稀少的地方走去,那些都是属于不太见光的地方,能够更快找到合适的位置。 又走了两条街,杰克在一个楼洞里蹲下来,背后水泥墙面十分冰冷,哪怕没有挨着,都能感觉到那丝丝缕缕的冷气,他不得不蹲一会儿再站起来活动活动,免得真被冻僵了。 这座小楼共有五层,灰暗的楼体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贴着很多小广告一样的存在,花体的文字并不是杰克认识的任何一种,如同这里的语言,哪怕是通用语,似乎也不止一种的样子。 那些孩子们口中的话都有两三种,而跟他们都能够流畅对话的头大约是一个语言天才? 也许短句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学习,但这些语系本身就很有意思,杰克对其中的一种有些特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那种音阶感很好听吧。 “哪里来的,走开,这里不能停留。” 一个老头子挥舞着扫帚赶走了杰克,他反复轻扫对方站过的地方,似乎那里有着什么特别的污垢,大扫帚每一次扬起似乎都要扫到杰克的脸上。 杰克避开了一些,没有跟这位老人家计较,对方也只是一个清扫工而已。 阳光已经渐渐展露自己的明亮,街上的泥泞开始被践踏,这几日并没有下雨,这里的路却是湿漉漉的,像是被水反复浸过,仰头能够看到两栋楼之间的绳子,上面挂着一件件衣裳,在迎风招展。 不时有水落下,滴入脖颈,生凉。 “走开,这里不允许乞讨!” 一个妇女端着盆子走过,盆中的衣服几乎要洒出来,高高堆叠在一起,深浅不一的灰,一张灰色的头巾包裹着她褐色的头,生活的愁苦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她皱着眉头,看谁都透着厌烦,如同这可恶的生活。 杰克再度避让,他走出这条街,去了隔壁街,那里看着好一些,清清静静,这会儿还没人出来劳作,他能闻到一股腻的香味儿,混杂在附近的臭味儿之中,有些甜的感觉。 “啊——”打着哈欠伸着懒觉的男人从一个房门之中走出,他站在门口,回头给出一张纸币,那个送他出来的卷女人接过纸币笑逐颜开,亲了一口纸币,又向男人送上深深地吻。 她洁白的肌肤大片地裸露着,似乎无惧晨间的冷风,红唇如火,绽放出花朵般的艳丽。 “好了,我得去上工了,不然可没什么给你的。” 男人拍了拍她的臀部,出“啪啪”的声响,见到女人露出妩媚的笑容,男人忍不住又亲了上去,再放开的时候,他的唇也成了红色的,扭头离开,笑容迅消失。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远,才展开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纸币,眼中流露出鄙夷来,这些钱对她来说太少了,少到她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小鬼,你也要来吗?这个,你有吗?” 注意到了杰克的目光,女人看向他,露出一种略带挑衅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纸币,上面一个男人的头像庄严肃穆,她的笑容却轻佻而放、荡。 不过这一会儿工夫,附近的几个房门也相继打开,有男人从中走出,告别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热吻,还有些则是臭骂,显然那些钱并不够令人展颜。 杰克很快明白为什么这条街清晨的时候特别冷清,落日之后才是她们的生意热闹的时候,这会儿……他摇摇头,退后两步,便要离开,却听到街角一声女子尖利的叫声“他不给钱!” 随着这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汉子,快步过去堵住了一个男人,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打在沙袋上。 “小子,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吗?敢不给钱!” “敢在兄弟会的地盘儿上赖账,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废了他的东西!” 打骂声之中,那个披着一件轻薄外衣的女子挑唆着,还亲自上去踢了一脚,正中要害,疼得那个男人一个劲儿地求饶,“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的钱被偷了,真的,真的……” 显然,这是个外乡人,还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外乡人。 如果他是在这里丢的钱,那么很可能他的钱包如今就在兄弟会的某个抽屉里,只不过他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件事了。 惨叫声之中,他的腿断了,某个不可言所的部位也遭到了重创,整个人瘫在那里,似乎已经不行了。 解气的女人已经离开,还不忘低声咒骂,同时也对打手中的一个说“汉克,你看到了,他没给我钱,可不是我不要交钱,今天的你宽限我一下,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下一个冤大头。” 打人最凶的那个男人闻言点头“行,你记得就行,兄弟会的账可是不能赖。” “当然。”女人说着缩了缩手,把一只手藏在了袖子中,些许闪烁的金属色泽从指缝之中漏出来,这是她刚才眼疾手快抢下来的一块儿怀表,也许是银的,也许不是,总之还是能够值点儿钱的。 如果刚才那个外乡人聪明点儿不要想着赖账而是以物抵值的话,也许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几个打手把男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剥下来,包括他那身蹭了些灰土的外套,那布料摸着还不错,被汉克拽下来披在了自己肩上,冲着男人吐了一口“穷鬼!” 杰克看着这一幕,反复回忆着刚才那几个打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回望了一下他们出来的几个地方,很好,刚好把这条街都收在眼下,如同最基本的监控摄像头一样,保证视角之内没什么遗漏,也能在生情况的最短时间内冲上去。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些离得远的并没有动,还在继续监视着这边儿的情况。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如果每条街都有这样的人手作为监视,那么,他们这些孩子的行踪在对方眼中也是无所遁形的,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不会有孩子拿钱去买食物,而是等到晚上上交之后换上一顿可能大大贬值的黑面包。 他们一定受到过不听话的教训,见识过那些坏了规矩的孩子是怎样的悲惨下场,也许就是草丛里那些,也许不是,总之,这并不是一个善心的组织,也不会对他们更加宽容。 。 正文 922 第 922 章 “嘿,小子,你在看什么!” 汉克注意到了站在街上的杰克,一群成人之中矮了半截儿的那个自然格外显眼。 旁边儿还没有走回门内的女人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挺着胸脯笑“这小鬼怕是想吃奶了!” 一群人都开始笑,就连一些已经走出门的男人也笑得开心,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喊“那你就让他吃啊!” 女人不复刚才的妩媚,插着腰骂道“滚到你妈怀里吃奶去吧!” 无聊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条街,随着那一句并不好笑的笑话,汉克也笑起来,同时摆手,示意杰克快点儿离开这里,杰克默然,这大约也算是某种规矩,这些已经在这片地方花了钱的人,能够免除小偷带来的困扰。 杰克没吭声,乖乖离开了这里,同时清楚如果女性的身份暴露,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几年后成为这些房间之中的女人之一。 人,从来不是稀缺的资源,这个城市的人,太多了。 密密麻麻,如同层出不穷的荒草,总有无数的草籽落在草中,让草丛愈茂密,你争我夺。 离开这条街,杰克到了一个原主记忆中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是河流的上游,这边儿有些富贵人家的庄园,来往的人多是乘坐马车,路面上有着深深的车辙。 地广人稀,宛若换了一个世界一样,能够看到那些铁门之中透出来的艳色,漂亮的花朵,只是看着仿佛就能闻到它诱人的香气,让人心生神往。 顺着道路往前,能够看到一座尖顶的教堂,奶白的颜色,敞开的大门,似乎在欢迎所有的人投向天国的怀抱。 杰克缓步走过去,能够看到里面一排排长椅,中间的通道直通正前方的讲桌,在桌后,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父正站在那里,他的背后,麦穗和水纹交织成一个怀抱,略显抽象的雕像之中似乎能够看到模糊的人影,似是而非。 几个人零散坐在两侧的长椅上,他们低着头,似乎正在默念着什么,前方的神父并未领读,他端正的脸上带着宽仁的笑容,看向门口的杰克,也并未露出嫌弃的神色。 杰克在最后一排坐下,这里还没有人,默默念诵的声音并不大,但不知道是怎样的原理,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并不显得吵杂,反而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宁静的喜悦。 闭上眼,似乎有圣乐在耳边呢喃,有什么在诉说,并不是恳求,并不是安慰,只是一句句诉说生命的喜悦。 自然而然,杰克就知道了这是哪位神的殿堂,生命之神,执掌着生的神灵,眉心一跳,精神力收束起来,杰克装模作样地地动了动嘴唇,一点儿声音都没出。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我听到了你诚心的呼唤,你可以常来这里,神喜欢虔诚的孩子。” 颂念之声停下来,神父走到了杰克身边儿,他递过来一块儿宣软的面包,金黄色的如同麦穗一样的色彩,淡淡的香味儿在鼻尖游荡,杰克下意识伸出手,半空之中,手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接过了那块儿面包。 神父冲着他一笑,又从一旁的侍者那里取过了一碗水,放在了杰克身边儿,然后转身往下一个人所在走去,继续分面包和圣水。 杰克咬了一口面包,比起昨天的黑面包,这块儿大约就是天堂的味道,淡淡的甜味儿是恰到好处的刺激,些许温度随着吞咽进入腹中,如同吞下了一个暖烘烘的小太阳,表情立刻就舒缓了。 圣水有些凉,但喝下去之后却能感觉到喉间的轻快,如同洗涤了身体的内部,能够感受到水流冲刷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干净如新。 精神也为此愉悦起来,这是无法压抑的本能反应。 杰克坐在那里,吃完了面包喝掉了圣水,这才随着那几个看上去还有些体面的人离开了这里,有的人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有的人则开始步行,假领之下,也许只是流浪汉强撑的体面。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杰克回望,眼中略显迷惑,这个世界还有神吗? 面包和圣水之中蕴含的力量不多,但对弱小的他来说却恰到好处,那并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也许,这座教堂本身就存在某种神奇的力量,如同那个看不出深浅的神父。 科技和神明,似乎是相违背的两种力量,同时拥有更像是一种美好的梦,科技侧和神秘侧,如同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叉,如果有,那么…… 杰克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蒸汽机和神明,听起来似乎也是很有意思的一种组合。 再次回到人来人往的街上,快到中午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了做工,还有些人直奔码头,那条已经黑的河流是不少人赖以为生的生命动脉。 下水道之中传来“咚咚”的声音,如同沉闷的怪物正在下方通行,某个盖子被顶起来,一个棕色的脑袋冒出头来,杰克正在旁边儿走过,见状,让了两步。 对方抬眼看到杰克,咒骂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嚷嚷“站远点儿,小心弄你一头的黑泥。” 杰克听话地让开一些距离,就看到这人撑着地面跃然而出,随着他的双脚落地,果然一大片黑泥从他的裤腿滑落,那裤子竟是某种塑料制品制成的,防水耐磨。 在他之后,又有一个人跃出来,两人都出来之后开始把盖子重新盖好,至于那些黑泥,却不去管它。 杰克看了看地上的黑泥,他大约知道这些路面上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了,不可能是有人闲得慌把河岸边儿那黏糊糊的东西挑上路面,于是,因为维修管道而带出来的黑泥? 某种特殊的气息从这些新鲜的黑泥之中散出来,杰克多看了两眼。 后跳出来的那位管道工脾气不太好地呵斥“看什么看,滚远点儿!” 对这些大人来说,必然是小偷的小孩子就像是讨厌的老鼠,哪怕是真正被当做“老鼠”的管道工,也讨厌这些存在。 他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杰克身上,那人呵斥了一句之后又跟同伴说话“根本什么都没有嘛,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非要说里面有恶魔在呼唤,若是真的,他早该死了,哪里还会有这些麻烦。” “总是要看看的,不然呢?”另一个也没什么好脾气,任谁在臭乎乎的下水管道之中走来走去都不会有好心情,支持他们下去的动力就是工资以及能够从黑泥之中掏出来的财物。 当然,后者的出现是极少的,前者才是这个职业能够存在的根本。 “哦,我讨厌蒸汽之神!若不是它,我也不会失去之前的工作,也不会……” 职业还是有高低贵贱的,工厂之中的活儿虽然劳累,但还是有不少人向往的,倒是管道工,又臭又累,很多时候还会面临莫名的威胁,死得不明不白。 “你听说了吗?那个红头已经死了,也许这地底真的有什么恶魔,吞噬了……” “闭嘴,这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另一人止住了他的话,瞪了他一样,扭头先走了,拴在腰上的工具袋中有些东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我可不想哪天死得不明不白……”说话的那人还不甘心,嘟囔着,跟在那人的身后前行,他也有一个类似的工具袋,只不过明显轻薄了许多。 神明?恶魔? 杰克思索着,这些话语之中是否真的证明有那样神秘的力量,不过,蒸汽之神,这个名字真是可笑极了,为什么不干脆叫科学之神?也许会拥有更多的信徒? 不准备偷东西的杰克在外面消磨着时间,他去了很多街道,被人赶过,也被一些人怜悯,得到了一两个硬币,那些说着“可怜的孩子”的善心人士在扔下硬币的时候会流露出某种高高在上,有一个硬币还不巧地钻过了缝隙,进入了下水道,漂亮的颜色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见状,那人只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你为什么不赶紧去找,也许那是你今天的晚餐。” 杰克很想回给对方一个嘲讽的笑容,一苏,连个黑面包都买不回来,好意思说“晚餐”吗? “那就留给您吧,好心的先生,希望你不会因此饿肚子。”杰克快地回了一句,在那人愤怒地红了脸后快地跑掉,留给对方一个追之不及的背影,还能听到风送来的骂声“该死的耗子!” 有了上午的面包,这一天杰克并不觉得太饿,也没尝试走出兄弟会所在的街区,到别的地方买东西,落日之前老老实实回了窝棚,交上了两个硬币。 就在他交上之后,有人高声说“我看到他进教堂了!” 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厉声“你进教堂了?” 杰克不知道哪里来的眼睛,竟然看到他的行踪,但,这件事值得如此郑重吗? “嗯,是神父招呼我进去的,还给了我面包,让我常去。”半真半假地说了这样的话,等来的是头的沉默,他本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但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出口的话成了这样“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一片沉默,直到头招手,下一个人才开始交钱,最后头看了一圈儿,问“加文呢?” “他被肯打死了,他想要偷偷溜去狼人那里,被肯打死了,我看见了。”那个孩子重复了两遍“被肯打死了”,眸中都是一种麻木,这样的事情大约对他来说已经见过很多了。 头咒骂了一句“这个蠢货,真以为狼人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更多的解释,却似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杰克精神一振,狼人,是那种能够在月圆之夜变成狼人的,还是说某个帮派的名称?他觉得是后者,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简单的推理,黑土不可能是科技的产物。 。 正文 923 第 923 章 对头的话没有人搭腔,大约他们都不知道,或者并不关心,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过五条的街区,兄弟会控制的这片区域已经宛若一个小城,他们根本不去想走出去之后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对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他们早早承受了生活带来的苦难,最先看到的死亡可能就是亲人的,然后就是其他人的,看到的多了,连自己也都觉得这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若不是这简单的事情如果落到自己身上太痛苦了——他们的感官还没有被彻底麻木,可能他们会选择欣然接受这件事,从而免去人世间的种种痛苦。 “都注意着点儿,不要被那些蛊惑,都是骗人的。” 头说着,格外看了一下那个孩子,还有杰克。 杰克低下头,并未与他的目光对视,昏暗的窝棚之中,他能够看到对方眼中隐隐的惧怕,不知道是出于对死亡的畏惧,还是对这件事带来的其他影响,比如说兄弟会的其他人是否会因此迁怒于他。 并没有人对他的话做出积极响应,应和也是费力气的事情,大家默默地接过分而来的面包,回到自己的角落里啃食,吃完之后就默默睡觉,一如昨日。 次日清晨,杰克并没有如昨日一样早早离开,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看到昨日里提出“狼人”那个词的孩子离开之后,他才赶快出去。 那个孩子在窝棚之中还是一副木然样子,但走出来后就如同小耗子一样警觉,很快现了杰克的跟踪,当然,这也跟杰克没有太过遮掩有关。 他对着杰克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大约把杰克当做了抢食的对手。 无论是乞讨还是做小偷,总需要有那么一个人选存在,而兄弟会控制的这片地方本身就是贫穷人家居多,人选本来就少,再来一个同行竞争,很可能是两人都不会得到足够的钱交付。 除非是关系好又有些本领能够联合的孩子,否则,他们都更倾向于单独作战。 “别误会,我不是要给你捣乱的。”杰克忙解释,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之中又赶紧上前几步,试图拉对方的胳膊,被躲开也没继续,压低声音道,“你昨天说狼人——” “闭嘴,你想死吗?”对方眼神儿一厉,瞪过来打断了杰克的话,左右看了看,蒙蒙的雾色还未消散,这里的早晨似乎总是来得更迟,大约因为四季女神总爱在冬日懒睡吧。 即便四季女神的教会宣称,这是因为其他三个季节耗费了女神太多神力,但在冬季即将到来的时候总能够现日光越来越短,因为女神已经倦怠睁眼了。 “不要提起那个词。”生动的表情让这个孩子多了许多活力的感觉,如同一尊重新焕出神采的雕像,不再充斥着冷凝的铅色。 杰克还要张口,对方大约从杰克的眼中看到了那无法遮掩不能止歇的疑惑,主动伸手把杰克拉到了一边儿,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墙角,直角相交的两面墙足够容纳一个孩子缩身在内,感受着两侧及后面的冰冷,努力把自己挤入其中的孩子就如同获得了某些安全感,尤其他的对面只有一个看着更加弱小的杰克的时候。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眼中有着跟加文一样的东西。”自称“吉姆”的孩子并不让杰克主动说话,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都是那样,总以为有什么更好的,哪里有,兄弟会已经很好了,我们长大了就可以成为‘兄弟’,如同肯他们一样控制着这片街区,每天都能吃肉,还能喝酒,还能有很多的女人,可是加文总想着现在就有这些,他太心急了,那怎么可能……” 吉姆大约跟加文的关系不错,昨天的事情到底还是刺激到了他,这会儿他说着这么多话,却不像是在给杰克说,眼中灰暗茫然,说“我救不了他,我看到了,他看着我,眼中含着泪,他在想我求救,他张着嘴,却只出惨叫,我看到了,肯在笑,他踢他,用尖头鞋子踢他,我看到加文的肚子已经流出了一些红色的,哦,我知道那是什么,他的肠子,他活不了了,不会有药剂师去救他,教会更不会,那些神父,他们从来都不会看到我们,我们是被抛弃的,我们……” 长篇大论之中,吉姆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声音却一直不大,他还在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但那种痛苦几乎能够化为实质,让站在他面前的杰克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做点儿什么,比如拍拍他的肩膀,来一个成人式的安慰。 但,很快,他现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某种混乱而疯狂的东西在凝聚,地上那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的存在,本来陈旧得如同染了灰,现在突然鲜亮起来,鲜亮的黑色,像是某种黑色的能够流动的液体。 吉姆脚下,立足的地方,黑色已经在流动起来,一个小小的并不明显的漩涡,在视觉之中大约如同看久了产生的错觉,但在精神力的感知之中,那个磨盘已经形成,正在磨灭着探入其中的精神细丝。 “为什么总是这样,那些恶魔,他们毁灭了村庄,他们杀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能够活得那么肆意,为什么……” 吉姆还在呢喃,他的声越来越小,眼中已经看不到迷茫,空洞的眼神不知道他的精神是否还在正确的频率上。 “天啊,这家伙是谁!” 突然一个男人的高声引得杰克注意,他回头去看,如同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露出害怕而又戒备的神情,看到的是一个系着红领结的男人,那飘扬而艳丽的红色让他寡淡普通的脸都有些红光满面,与之相对的遗憾就是他并没有西装革履,而是套着一件略显臃肿的大衣。 “小家伙挺厉害嘛!” 那男人说着话走过来,他的度很快,迅来到了杰克身边儿,目光一直盯着吉姆,脸上显出某种异样的兴奋来。 精神感知到“危险”,杰克如同僵死的虫子一样一动不动,并未引起男人的注意。 对方拿出了一个哨子,似乎是铁质的,就在明艳的红领结之下,吹响之后出刺耳的声音。 蒙蒙的夜色之中,有马车的声音从迷雾之中传来,马头才隐隐出现,就有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在说“肯,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如果只是为了逗我玩儿,那么,暗夜将不再庇佑你。” “别这么严肃嘛,我的兄弟,自从你进了教会,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模样,骑士也不用每天骑马吧,你这个夜游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癖好吧。” 红领结唠唠叨叨地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题,似乎已经进入某种未知状态的吉姆并不值得他多加关注。 杰克脑中思考着,肯,这个红领结就是肯,看起来就是个神经病,不过还是挺有实力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危险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他掌握的力量必然是自己所不知晓的,也就是说黑土的力量了? 想到自己跨越空间裂缝之后看到的地方,那里大概是某个祭坛,用于祭祀却生了变故,弄出了空间裂缝之后,“黑土”逸散而出,这大大分担了这个世界承担的风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对面的世界很快想到了方法镇封,因为是用了祭坛的形式镇封,也让杰克在到来之后第一个想到了祭坛。 唯一不了解的就是那个祭坛到底是在祭祀什么?某位神明,还是某个恶魔。 看那种惨烈的后果,大约是恶魔,否则“黑土”也不是恶的性质,但,这位恶魔的能力应该也称不上高端,弄出空间裂缝并且还逸散了自身力量,本身就说明这件事出现了错误,且是不好的变故。 越是高阶,对力量的掌握越完整,宁可完全不用,否则用出来的定然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力量。 杰克现在对自身的时间之力就多了掌控,包括跨过空间缝隙之前那种“观看”方式,也是一种进步。 随心调节,快进后退正常暂停,他的进步一点一滴,而每一项进步都不会突然倒退,这里面还有他自己对于时间的理解,不仅仅是操作掌控,还有深入了解。 炼化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接触,吸纳,理解,掌控……将之运用出一定的效果,如同法术,只是最末端的不那么值得称道的一点。 肯伸出手,抓住吉姆的肩膀,直接甩手,吉姆便如同被抛高的球,即便是如此的处境,也没有唤醒他的神智,吉姆无知无觉地呢喃着什么,他的话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法听清楚具体的词句,用耳朵去听,能够感受到一种韵律,用精神力——杰克白着脸断掉了那一丝精神力。 一旁的肯没有再去看吉姆的状况,转头看向杰克,看到他脸色白,以为他是害怕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冲着他踢了一脚,没多大力气,就是把人踢开原地,杰克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马上那个已经显露出来的身着盔甲连头脸都遮住的人接住了吉姆,调转马头,离开了。 骑士,夜游者,还有那种力量,都是什么? 。 正文 924 第 924 章 这个世界,那些力量,未知有些多啊。 杰克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那两个人所拥有的力量还不是现在弱小的他能够去接触的,知识,总是昂贵得有道理。 见识了吉姆的疯,杰克暂时不想去接触其他的孩子,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人会这样,不安全,太不安全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脚步也在慢慢走着,当他留心到周围的时候,他看到了教堂的影子,竟然又走上了这条路。 头的警告似乎还在耳边,杰克迟疑了一下,在还不清楚深浅的时候贸然挑战规则,接触某种新力量的代表都不是什么好事。 转头,他正要离开,才半转了身子,就听到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叫道“你还敢去!” 两个孩子是保罗和汤姆,昨天他们听到有人举报杰克竟然能够去教堂吃面包,不用像他们一样辛苦却连肚子都喂不饱,这多让人嫉妒恨啊。 举报的人大约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针对杰克的,而保罗和汤姆,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希望能够分一杯羹。 “听着,如果你能给我们两个一人一条白面包,我们就不会告你,否则,你会被头第二次警告,同一件事情如果警告两次之后,第三次会生什么,你还记得吧。” 随着保罗的话,杰克从原主的记忆中现了这样的画面,两次警告之后,还小的原主都忘了是什么事情,却还记得那个孩子最后的惨状,他被人用火烤,活生生烤成了炭。 所有的孩子都被迫旁观,不忍看的会被打,吓哭的也会挨骂,原主死撑着看完全部的结果就是病了一场,生病是非常奢侈的,不知道她的哥哥最后是否也因为这种压力才“积极向上”,最后死于非命。 “你们可以自己去,或者放弃某种妄想,我并没有进入教堂,头不可能为了没生的事情警告我,至于你们……”杰克冷笑一声,他可不是原主,不会被这种话吓住。 保罗和汤姆愣了一下,很快就狠厉了眼色,举起拳头准备给杰克一点儿教训。 杰克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只会向弱小者挥出的拳头,永远不是真正的强大,很容易因为某些事情而缩回去,比如说“我今天看到了肯,还有一个更强大的人,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保罗和汤姆的拳头已经高高举起,却怎么都挥不下去了,两人对视着,眼神之中都有些惊疑不定,肯的威名显然不是昨日里才被听闻,他们知道的更多,而更多意味着更害怕。 在他们迟疑着的时候,杰克绕过他们,扬长而去。 这一天,杰克依旧没有当小偷,不过抢了乞丐的活儿,较为专业地弄了一个小纸盒子放在面前,往街边儿一坐,就开始专心修炼精神力,只会在钱币落入纸盒的时候才会抬头道一声感谢。 善心总是应该被感谢的。 保罗和汤姆摸不准杰克的路数,晚上并没有告他,当然相对的,他们交出了较多的钱,用眼神鄙视收获寥寥的杰克。 头在接过杰克那两个硬币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太少了,但冬日即将来临,出门的人也少了,那些有钱人,更愿意在温暖的室内开宴会,而不是行走在街道上挑战四季女神的权威。 他看了杰克一眼,眼神之中有着不满,却没说什么。 面包放之前,头说了一件事“最近若是看到外来的人向你们打听什么,知道该怎么说吗?” “说什么?”有人一脸迷茫,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问路吗?”保罗反应快点儿,反问。 汤姆高兴地说“我一定会老实回答,然后多收一些小费交给头!” 这简直是精彩的标准答案,然而,头却并没有露出笑容,他皱着眉说“老实说,老实说咱们这里的条件有多差吗?你们要记得,咱们现在能够活着,能够有一个地方容身,完全是兄弟会的功劳,当然,对那些记者不要这么说,要说都是国王的功劳,还有那些贵族,教会也是好的,他们总会在冬日里派食物,让咱们不至于饿死……” 头的语言天赋真的是远其他孩子的,一长串的经典话术一一说来,让一帮孩子听得只会连连点头。 杰克低着头,他还在想,吉姆到底去哪儿了,他,还会回来吗? 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关心吉姆,大约除了死掉的加文,没谁能够准确叫出吉姆的名字。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保罗连忙应下。 汤姆也跟着反复说“放心,绝对忘不了,我一定会好好说的。” 他的目光盯在黑面包上,那些话,他大约只记得几个“好”字,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保罗记住就行了,他们会在一起的。 头其实还不太放心,又强调了几句,这才开始面包,面包完就是一片安静,各自回到角落里啃食面包的孩子们如同一群躲在黑暗之中的耗子,他们总是对自己的食物专注非常,也会在吃完之后贪婪地盯着那些还没吃完的人。 没有人私藏食物,不仅是因为食物本就不多,也因为那会招来隐患,比如说次日一早现自己藏起来的食物没有了什么的。 偷盗这门技术总是最先从同伴身上练手。 天越来越冷了,阴冷的天气似乎在催生某种邪物,雾蒙蒙的环境很容易让杰克想到守善城的雾,尤其是早晨天还没亮就往外走的时候,总觉得如果接触了那些雾就会莫名失踪。 行人总是行色匆匆,厂子里的工人穿着类似的制服,劣质的服装不能在冬日里保暖,不能在夏日里透气,像是一层塑料布,套在身上最大的作用就是阻挡冬日的寒风。 哦,也许还能挡几滴雨。 “这该死的天气,到底多少天没见过太阳了,哦,光明女神。” 说话的人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的姿势,那是属于光明女神信徒的,他们以这种姿势来赞美女神,据说光明女神喜欢的就是圆的事物,太阳永远都是圆的,月亮总有一半的时间是圆的,还有光明女神教会之中最多的肚子圆滚滚头也圆乎乎的神父,连他们的笑容都像是拉出了一个半圆,与眼角的弧度接壤就是一个整圆。 “赞美蒸汽之神,让我现在还有钱养家。” 他的手在胸前点了点,是一个三角形的姿势,象征着有棱有角的机器,主要是蒸汽机——那是一个时代的代表。 眼前这些动辄就爱赞美神明的人,也是这个时代的代表。 这是一个平常的早晨,什么都跟往常一样,杰克走在街上,步履从容而平和,他准备去另外一条街看看,还不知道那里会不会已经被人占住了。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从杰克身边儿走过,兜帽罩住了他的头,过长的部分遮盖下来,让额头,甚至眼睛都在帽子的遮掩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记住那一晃而过的白。 杰克回头看了一眼,他有些特别的感觉,目光落在黑斗篷的一角,黑色之上容纳了一点鲜红,透着某种不详。 “抓住他,就是他,就是他!” 后面传来了喊声,雾气之中,一个人高喊着,他太过用力,整个表情都扭曲狰狞,随着他的叫喊,有什么飞快蹿了出去,雾气被那两人带起的风搅乱,露出了那里的一辆马车,以及正在从敞开的车门滴答而下的血。 杰克迅避到了一旁,精神力中,他看到那个高喊的人,像是管家模样的人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他的眼神复杂起来,“黑土”的根源吗? 至少是有关系。 那位诡笑着的管家回头,带着白手套的手很快地比划了一个动作,杰克并没有看清,一种奇怪的存在隔离了他的精神力,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动作收尾,然后车内,那个还在流血双目圆睁的人身上就浮现起了一个散着蓝光的东西,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精神力并非万能。 管家迅抓过那个东西,他早有准备,用一个铁匣子把那一团蓝光装起。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是一个骑士,并未骑马,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的那个,对方的盔甲遮盖了全身,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目光冰冷而沉凝。 “生了什么?” 骑士询问。 管家在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惊魂未定的神情,说“大人,有人杀死了斯考特子爵,您知道的,斯考特子爵最近正在为了民众的权益而努力,他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都想置他于死地,没想到……没想到就在这里,就在我眼前,一个黑衣人,是的,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斯考特子爵大人,斯考特子爵,他,他还没有孩子,没有……他断了贵族的传承!” 随着叙述,管家脸上的表情也在变化,说到最后的时候一脸的愤怒和悲伤。 这都是能够让人理解的,拥有爵位的贵族死去,追随着他的管家也会面临失业,如果他以前的积攒能够让自己安度晚年还好,否则,等待他的恐怕是生不如死。 如果,他真的是斯考特子爵的管家。 。 正文 925 第 925 章 骑士从这样的一段话中提取出了重点词汇,之后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斯考特子爵,已经死亡的人不会多好看,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向着管家指出的方向追踪而去。 一脸悲伤愤怒的管家又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想到自己还能做什么,重新上车,关上了车门。 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车夫也有些懵了,不过听到管家的话,他还是迅动作起来,马车开始驶离这里。 “贵族死亡后该有一个体面的。” 管家喃喃着这样的话,转脸往窗外看过来,玻璃窗内的白色小纱帘并未完全合拢,他能够看到雾色之下的街道,还有一些神色莫名的人,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都在往这里看,其中一个人精神头很大地垫着脚,镜片后的眼中全是明光。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那个记者啊…… 杰克下意识回避了管家可能看到的地方,连同精神力也收缩回来,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触动对方,情况有些乱,他还没看明白,不想惹来意外的关注。 人群中,戴眼镜的年轻人扶了扶镜腿儿,他侧着头,目光扫过一些继续原路的人,看到了杰克,他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微微俯身询问“你刚才一直在这儿吗?” “嗯。”对明显的事实,杰克没有否认。 “你看到了什么吗?” 眼镜男继续询问,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光,那是对感兴趣的事情才会有的光芒。 杰克再次点头,故意做出两分畏惧的样子往后仰了仰,企图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眼镜男笑了一下,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菲尔德,你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个记者,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能回答我吗?作为对诚实的奖励,你看这个怎么样?” 他摸出了一张纸币,并没有因为杰克的年龄小而糊弄他,纸币上的男人笑容微不可查,有一种高贵的冷静。 没有比钱币更直接的诱惑了,杰克点头,就要伸手去接,菲尔德却狡猾地收手,避过了他的手,说“我们说好的,回答问题,才能拿。诚实地回答问题。” “好,我会答的。” 杰克点头,然后跟随菲尔德到了附近的一家面包店里,这里有着小小的卡座,能够让人坐下来享用一份算不上奢华的面包,而店中的暖气让菲尔德舒了一口气,他更习惯这种温暖安静的气氛。 “我给你点一份儿面包怎么样,也许还要一杯牛奶,这是额外的,不算在那些钱之内的,但,记住我们的约定,诚实。” 菲尔德大约用惯了这样的手段,跟花钱买新闻差不多,但他花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真实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 “好的,杰克,那么你能够告诉我你刚才看到的事情吗?我想知道生了什么。” “一辆马车停下来,上面有血,一个人说什么,太远了,我听不清,那个骑士就走了。” 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不用精神力作弊的话,杰克能够看到的就是这么多,他甚至听不到那种饱含演技的话语,也不会知道那个管家到底在雾色的遮掩之下做了什么,拿走的那个蓝光团又是什么。 菲尔德点点头,这跟他想到的差不多,他虽然看了个尾巴,却也可以推知前情。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词,斯考特子爵。”杰克补充说明了一句,这是一个试探。 “斯考特子爵?他怎么会在这里?”菲尔德露出了一脸惊容,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车上的人是斯考特子爵,怎么,怎么会……” 适才所见如动画般从眼前一幕幕划过,那是一辆并没有家族徽章的马车,这是很正常的,来这种地方,那样一位贵族,肯定会低调出行,换一辆普通的车子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那个车夫自己并不认识也很正常,为一位贵族服务的车夫不可能只有一个,但,那个人是谁? 如果斯考特子爵要来这里,那么,谁会陪在他的身边儿,难道不是他的那位助手吗? 他是见过的,那位叫做雷恩的助手是个很沉稳的人,也是雷恩一直在负责跟他的联络,按照道理,他会来这里做出调查,然后再把调查结果通过雷恩的手转给斯考特子爵,所以,斯考特子爵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菲尔德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回忆着那个人的脸,现没什么印象,以至于现在回想也会觉得模糊,但对方那身明显的管家服饰,那种正装,在这种时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低调出行,没有家族徽章的马车,一个贵族死了,陪在身边儿的是一位正装的管家——这难道不矛盾吗? 都正装了又怎么低调? “那个管家有问题,他不是斯考特子爵的管家。” 菲尔德突然坐起,话语脱口而出,他是去过子爵的庄园的,当时见到的管家并不是这一位,当然也可能是对方不止一位管家,但,这种可能太低了,一个子爵又不是公爵,不会有那么大的排场,所以…… 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菲尔德再次坐下来,却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在问题上了,他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一点很重要,但却不知道要告诉谁,“对了,这里是克洛特区,我要找的应该是牧人,对,牧人!” 菲尔德说到这里,再次起身,抓起一旁的帽子就跑,差点儿把椅子碰到的状况惹来店主的侧目,还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就已经撞开门冲了出去。 杰克默默看了一眼那个有点儿冒失的菲尔德,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牛奶,扬手招呼店主“他已经付钱的面包什么时候给我?” 店主看了杰克一眼,赖账的意思很明显,他大可以当那些钱是小费,为了那一杯牛奶。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兄弟会的人你也敢欺骗吗?”杰克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如同百灵鸟的叫声一般动听,却让店主露出了厌恶嫌恶的神色,兄弟会,他当然知道,每个月的保护费,从来都没少一点儿。 “给你给你,你这个讨债的小鬼,小心烫掉你的舌头。” 才从烤箱之中端出来的面包散着热气,店主端上来放在桌上,餐盘出碰撞声,连带着上面的面包似乎都要跳一跳。 “你应该对我态度好点儿,那样我以后就算不照顾你,起码不会给你添乱。”杰克舔了舔嘴唇边儿上的牛奶印子,轻声说着,用叉子叉起了面包放在嘴边儿轻轻地吹着。 这家小店面积不大,却临街,外面的雾色并不能遮掩太多,如果被人现,恐怕会有些别的说法,他可不想再被警告第二次了,哪怕这次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但他总无法阻止某些人的无事生非。 店主被这一句威胁到了,是啊,这些小鬼头,他们甚至不需要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只要在门口多坐一会儿,可能就有很多人会选择其他的店铺,这条街上,可不是只有他一家面包店。 “你可真是个讨厌的小鬼,快点儿吃完,快走!” 店主说着拿过了一个大壶,给杰克添了些牛奶。 “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 杰克露出更加令店主讨厌的笑容来。 店主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回到了自己的柜台后,正对着大门口,等待着下一位客人,尽量忽视一旁有碍观瞻的杰克。 杰克把滚烫的面包吃到底的时候注意到了窗外匆匆赶回来的人,那个忘了给话费的菲尔德又回来了。 “太好了,你还在。” 他一进来就脱下了帽子,头上冉冉冒着热气,“我还想着,你若是走了,我这钱可就没处给了,那么多人,我可不一定能够再找到你。” 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准备赖账,菲尔德把钱币拿出来,推到了桌面上,用面包盘子压住,伸手跟店主要了一杯咖啡,笑着说“我需要一杯热咖啡驱驱寒气,真是太冷了!” 店主笑着附和说“也许你还需要一个热面包,刚烤好的,还冒着热气,宣软得粘牙。” “谢谢,不用了,我喝咖啡就好。” 菲尔德说着又把目光转到了杰克身上,“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 “嗯。”杰克点头,道,“我想你不是一个赖账的人,而现在,你的信用得到了证实。” 他吃掉最后一口面包,抽出了面包盘下面的纸币,同时店主也送上了一杯热咖啡,还在推荐自己的热面包,菲尔德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说“谢谢,真的不用了,我早上吃得太多了。” “那可真是遗憾,我敢说,我的面包是克洛特最好的。”店主一副可惜神色。 “下次,下次我一定尝尝。”菲尔德笑着应下,完全不对这句不符合实际的自吹表示不屑。 杰克看看笑容温和的菲尔德,再看看被这一句安慰到也露出笑容的店主,轻轻一笑,这可真是一位聪明的记者,也许他真的很出名,这才让兄弟会早早得到了消息做出了准备,也让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露出强大的信心,而现在,为人处世上,也显露出良好的情商,这是一个比较守信的人。 不知道,他还能做到什么。 。 正文 926 第 926 章 菲尔德喝了几口热咖啡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冷清的街道,还有游魂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事可做的人,他们会在路过面包店的时候用渴望的眼神看过来,也会用茫然伤心的目光看着过往的行人。 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蒸汽机而失业,他们或者成为某个帮派的外围,在某次冲突之中丧命,或者干脆成为流浪汉,为这座城市增添一点儿不安定的因素,还有最大的一种可能,他们会成为材料。 “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怎么样,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孩子,呃,你多大了,看上去有十岁了吧?” “十二。”杰克报出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 菲尔德赞道“哦,看样子你过得不错。” 杰克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也有些脏臭,却算得上是齐整,能够保暖,这是很少见的,在克洛特这个著名的快要跟贫民窟媲美的街区,这样的人大约也是能进工厂的。 “为什么不进工厂,那里也许会好些。”菲尔德的问题带着些天真,他或许知道某些事实,却没有想过在他看来容易达成的事情对一个孤儿有多难。 工厂主人是不会什么人都吸纳进去的,他们当然无所谓用童工,事实上,童工是儿童能够最大限度存活的保证,但,童工的效率不如大人也是当然的,同样的时间创造更多的收益才是他们更希望见到的事情,减少的薪资还不如多出来的收益,谁都要考虑一下是否不用童工浪费时间。 “先生你呢?你是怎么成为记者的?你是怎样的出身,你的出身对你成为记者是否有帮助呢?你的出身让你受到了教育吗?而受到了教育能够改变你的命运,不是吗?” 杰克一连串地问着,不给菲尔德思考的时间,直接说“我是一个孤儿,我连吃饱肚子都困难,更没有人会资助我上学,哪怕我也想要得到教育,想要通过学到知识改变自己的处境,不会是悲惨的命运,但,我连第一步都踏不出去,因为我没钱。” 大部分现实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一句没钱。 菲尔德哑口无言,哪怕他还年轻,但他也知道某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承诺的,他可以给出一张或者两三张纸币,但这对对方的帮助真的很大吗? “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烫的温度让他的脸都跟着烧起来了,“你对如今的生活有什么看法?” 问题脱口而出,又伴着让人尴尬静默,之前的那些话大约也算是看法。 “我想要改变,也会继续努力。” 杰克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讲真的,吝啬的店主舍不得放糖,这让他品味到牛奶之中那仿佛无法去掉的腥气,可真是谈不上好喝。 纯白不代表美味。 “先生,也许你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并不是关于我,也不是如我这样的孤儿的,你想要问那些工厂吧。” 杰克戴上他那破旧的小帽子,低头致谢“谢谢你的款待,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早晨。” “再来一个面包!” 菲尔德高声,赶在杰克走出前把店主笑着端上来的面包塞到了他的手里,被纸巾包着的面包有着诱人的色泽,特有的香气吸引着杰克的馋虫,他明明吃饱了,但是面对这个面包,觉得还不够。 “谢谢你的回答,虽然还不太明白,但我已经想到了很多。”菲尔德笑着,他的笑容温和,这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在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异样的魅力,让人本能地想要对他倾诉一些什么,总觉得他一定会理解。 杰克再次看了他一眼,把面包包好塞在宽大的外套之中,推开店门走出去。 身后,还能听到店主的抱怨声“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小崽子,先生,你不应该对他那么好的。” 一个面包的“好”吗? 当然那也是“好”,只不过,有些廉价,并非是面包的价值不足,而是这点儿“好”太微弱,微弱到不能提供更多的改变。 杰克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他希望从菲尔德这里得到一个新的身份,如今希望落空,似乎早有所料,却总还是高兴不起来,哪怕那个暖和的面包如同火炉一样,温暖着刚刚填充满的胃部。 内与外,两团火,烧得他在踏入雾气之中都感觉到了雾气在蒸腾,他似乎能够明白一些黑土的来源,如果每个人的“好”都是那么微弱,甚至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绝望。 仰头看去,他似乎能够看到天空之中暗淡的“星”,看到某些已经走向灭亡的法则之光,堕落是最美的烟花,璀璨是最酷烈的美。 仅仅看着那些,这个世界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离毁灭不远,但,深深地裂纹之下,另一些光透出来,那是新的法则正在生成,活着还有某些别的东西,显露出一丝威胁的气息。 “嘿,我刚才可看到了,你有一个面包!” 保罗说着,垂涎地看向杰克的前胸,似乎看见了那个面包的下落,汤姆则猛地一把推搡在杰克的肩膀上,杰克反应过来再要反制的时候,怀中的面包已经被保罗硬生生抢走。 “这是我们的了!” 他出欢呼,不用招呼,汤姆就跟着他一起跑了。 杰克站稳之后能够看到的就是两人的背影,保罗并没有再回头看杰克的情况,他跟汤姆,两个如同灰老鼠一样迅钻入某个角落,雾色是最好的遮掩,很快看不到了。 街上有很多人,他们的目光茫然而冷淡,可能没看见这一幕,又可能看见了,但他们都不关心,大部分人的脑中还在想着自己的面包会在哪里,下一餐也许就是最后一餐,或者是三个月前的某次饱食,都能让人记忆犹新。 杰克拍了拍没有灰尘的肩膀,衣服上原来的污垢已经跟衣服混为一体,无法拍掉了,这样的动作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安慰。 “也许我该投入教会的怀抱,先要确定这里并没有真正的神明,否则……” 不是每一位神都像那位光明神一样好说话,这个世界的神明,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些神经病。 杰克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并没有去乞讨,他还揣着菲尔德给的钱,一张纸币足够兑换十几个或者更多的硬币,他也许可以用这里面的部分钱换取一些消息,一些常识性的消息。 这几天四处走动,杰克已经知道哪些是其他孩子的地盘儿,他过去提出交易,有想要不劳而获直接抢劫的,被杰克教训了一通,身体的力量弱小,没关系,精神力能用就行,一个简单的暗示就能让这些孩子哭爹喊娘,他们沦落至此,都有属于自己的悲惨故事,稍微触碰就会得到该有的效果。 如此,剩下的都是愿意交易的了。 不过孩子们知道的不多,杰克从中知道更多的还是各个街区的一些说法,兄弟会这边儿还正常点儿,邻近的狼人那里就有些糟心了,据说那些狼人会吃掉不听话的小孩儿,而他们那里的确孩子总是比较少。 如吉姆那样的情况并非没有人碰见过,他们把那个叫做“疯”,而疯的结果只会被牧人带走,是的,那些穿着铠甲的骑士就是牧人,隶属于各个教会,也只有教会才会保留那样完整的铠甲,如今就连贵族家里,这也是注定要上展示架的东西了,不会再有谁把它穿在身上。 几颗子弹就能破防的存在,铠甲的意义似乎已经丧失了大半。 孩子们不明白为什么牧人会穿那样的铠甲,他们只是觉得很酷,然而牧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先要信仰某位神明,其次要得到神明赐予的力量,再次……或者还有什么,然而他们并不清楚了。 如同兄弟会对这些避讳颇深一样,听说其他的帮派对教会也多有忌讳,并不愿意底下的人是个虔诚的教徒,他们只会在需要的时候祈祷神明的保佑,其他时间,神明并不比瓶子里的酒更加珍贵,让人渴望。 杰克敏锐地现了这一点,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在想,吉姆大约是不会回来了,所以,“疯”可不是一件好事。 针对怎样能够避免疯,孩子们也有自己的办法,“不要想那么多就好了,那些疯子都是想太多把自己逼疯的。” 这种说法乍一听很有道理,却更像是大人糊弄小孩子的说法,杰克不置可否,他还记得吉姆“疯”时候的诡异状况,那如同水一样流动的黑土,如果吉姆没有被急事带走,最后会怎么样? 别看当时肯一副轻松自然无所谓的样子,但从他那么快找来当兄弟的牧人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很轻松。 “你问这些做什么?” 杰克去了几条街,都没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突然一个孩子问起,他愣了一下说“改变世界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认识世界吗?” 那个孩子双眼茫然,改变什么,认识什么?很多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无逻辑的组合,他需要知道的最完整的一条逻辑链就是用各种方式得来钱,然后交上去就能得到面包,至于等价不等价,或者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途径,他并不需要了解。 这也是大多数孩子的常态,有野心的或许会想着以后也成为帮派的上层,更多的却是在庸庸碌碌之中走完自己的那点儿时长,成为这个城市的垃圾,被遗弃在荒野。 城市的上方,如果有谁从那个高度往下看,能够看到雾气真正的颜色其实是灰色,而灰色的雾气交织成一幅诡谲的画卷,乍一看,宛若一张笑脸,弧度夸张的笑脸,像是一个小丑,在对着天空露出它最能取悦于人的一面。 。 正文 927 第 927 章 几天后,杰克再次遇到菲尔德,却是在蒙特奥区。 跟克洛特区那个标准的贫民窟不同,蒙特奥区算是富商云集的地方,商业非常繁荣,晚上午夜之后还能看到七彩的灯光衬托着各式各样的招牌。 这里还有一座城中最出名的商业大楼,类似于百货公司那种一出现就让女人们疯狂的存在,据说当初开业的时候还请来了著名的交响乐团露天来了一曲,吸引了不少的社会名流。 杰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他洗漱干净之后穿着整齐的小绅士套装,站在那里微笑的时候,菲尔德根本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走过好远之后绕回来看了又看,才有些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先生,你忘了吗?几天前,我们才有过一次愉快的问答。” 杰克身上的衣服来自某家店铺的库存,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现丢了这一套衣服。 很多时候,没钱并不太能限制他,当他的精神力修炼上来,这个世界,除了神秘未知,其他都不能对他造成太多的威胁。 杰克脸上的笑容很标准,一副标准的绅士假笑。 反差太大了,菲尔德绞尽脑汁才想到杰克是谁,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儿。 没想到洗干净脸,对方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像是一个真正的小绅士。 无可挑剔的举动并没有被菲尔德多加留意,他的父亲是个商人,他自己虽然自幼也学礼仪,到底不如那些贵族用心,某方面的眼力就差了一点儿。 意外碰到,两个人去了咖啡馆坐下,菲尔德照旧点了吃的喝的给杰克,看到杰克的样子才觉得有些突兀,他不应该再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待。 “你的变化真大,我都不敢认了。”菲尔德并没有因为对面的还是个孩子而讳言,如同对一个朋友,他说得毫无顾忌。 杰克笑而不语,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怎样用精神暗示做偷衣服这样的事情,其中偷偷搭乘某辆车子的经历也并非是值得夸耀的,现在的工作就更不好说,从偷上升到了骗。 “我得到了某位好心的绅士资助。”因为他以为我是他儿子的私生子,可怜那位英年早逝的“父亲”。 如今的贵族法案并不支持私生子继承某些权力,那位老绅士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选择了暗中资助,那本来就是一位“善心”的老绅士,没人对他资助一个孩子有什么怀疑,事实上,很多孩子都受过他的“资助”。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菲尔德很为杰克高兴,他并没有具体询问那位绅士的情况,听说对方是一位负有盛名的绅士就放了心,他还没来得及探究这些表面荣光之下的龌、龊。 勺子在杯子中搅动,跟杯壁出轻微的碰撞声,一声又一声,如同无意,一圈圈涟漪在杯中荡漾,牛奶的白色也变得有了层次,菲尔德看了几眼,眼神有些直。 “上次说的斯考特子爵怎么样了?” 杰克如同无意一样开口,他和菲尔德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题好聊,而这个,是他想要知道结果的。 某种未知的力量在眼前展露了冰山一角,却已足够让人好奇,他希望知道更多的后续。 “并没有找到那位管家。”菲尔德说着,他的声音不大,近乎梦呓,“只看到了老管家的尸体,还有雷恩,他失踪了,不知道生了什么,教会的人接管了这件事,并不让我再去问。” “有些人似乎掌握着一些特别的力量。”杰克富有启地说了一句。 他想到了骑士,想到了黑斗篷,想到了管家,还想到了教会,神秘,未知,让人富有联想。 “哦,非凡者,那些可怜人。”菲尔德的感慨自肺腑,让他的这一声显得稍微大了些,幸好,并没有过正常的音量,而此时咖啡馆中的人也不多,并没人注意到这里。 “为什么可怜?”杰克询问。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从来不后悔拒绝了非凡者的道路,神明的恩赐并不好得到,我父亲常常这么说,我觉得他说得对。”菲尔德话语坚定,似乎他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若真的如此,他一开始就不会提“后悔”这个词了。 杰克笑了笑,好像现了什么隐秘的笑容,有那么点儿“我看穿你”了的意思。 没有他问,菲尔德还在继续说“他们拥有的能力太强大了,非凡的力量,非凡的,如果没有神明在制约,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你没见过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很多都是非凡者,因为需要某种情绪作为升级的素材,如同那些被当做实验材料的流浪汉,真是……” 一句句都是谴责,似乎能够听得出义愤填膺,但菲尔德的眼中却闪烁着某种光芒,最后,他说“如果我是非凡者,我肯定不会为了自身的而……” 勺子在杯壁轻轻敲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如晨钟暮鼓,唤醒了菲尔德的精神,他揉了揉额角,暗恼“看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忘了那些话吧,那些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当个普通人就好,普通人更容易快乐。” 或许,这也是他安慰自己的话。 杰克笑了一下,没再继续问什么,表示刚才什么都没听懂,然后喝了一口牛奶,加多了糖,有些腻。 两人的聊天继续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太多好聊的,菲尔德先告辞了,杰克拿起桌边儿的报纸,不紧不慢地开始看着,服务生主动过来给他添杯,还问他是否有其他需要。 柔声细语的服务伴随着微笑,很让人满意,杰克摆手,拒绝了更多的东西,他缓缓翻动着报纸,幽默的味道融入了蛋糕的香甜,他看着那些渐渐熟悉起来的文字,上面对斯考特子爵的报道只占了几行字而已,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所有归入教会的都成为隐秘,如同那尘封的历史,不知道被历史书掩盖扭曲了多少真相,后人只能从“历史”而“历史”,无从知道最真实的曾经。 “想要知道更多,还要更有权势才行。” 杰克很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些秘密是只会向高层开放的,作为底层的人民,只需要知道他们每天的工作就好,想想教会的那些骑士,他们的职业——牧人,这个称呼,本身就带有某种比喻意味。 若人如羊,他们当为神明驯牧。 老绅士胡德也有一个子爵的贵族爵位,然而跟其他的贵族不同,他这个爵位充斥着钱币的味道,曾经帮派出身的胡德年轻时候也是好勇斗狠的主,他脸上那道连治愈术都无法消除的疤痕就是明证,几乎斜着分开了整张脸,这让他显得颇有凶悍之气。 最初成为子爵的时候都无人敢正视他的面容,总会有娇弱的夫人或者小姐因为他的面容而晕倒,后来他娶了一位落魄贵族的女儿,算是一只脚踏入了贵族的行列。 为此,他的那位贵族妻子给他生下来的儿子就显得额外重要,可惜,他的儿子并没有遗传到他的勇悍和精明,死在某次事故之中,当时他还没妻子。 胡德的贵族妻子为此伤心死了,剩下胡德,变身成为著名的慈善家,他十分乐意资助一些孩子的生活和学习,他的名下还有一座学校以及几个孤儿院。 他尽可能地出钱出力,为这些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然而,总有那么些孩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好运”,死于疾病又或者意外。 杰克找到这位胡德子爵并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消息探查,反复求证,而是因为最初那具寄居体之中的毒素,循果追因,就是胡德子爵,对方似乎在资助一些人进行某个研究,需要大量的素材,这才有了专门为孩子开办的学校和孤儿院。 无时无刻,这座城市都在吸纳大量的外来人口,随之而来的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没有人去统计数字,他们甚至无法将自己的存在落于纸面,于是,胡德子爵这个慈善家的名声越来越好了,所有的人都在夸奖他为城市做出的贡献,为了下一代而做出的努力,没有人去算,死尸是从他某个隐蔽的地产扔到野外的。 杰克的血脉经不起推敲,何况他又并非是真正的男孩子,如今年龄小还能伪装,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端倪的,所以他用了“私生子”的名分,某个身世不堪的女人在得到某位年少轻狂的一夜眷顾之后有了孩子,这绝对是私生子最常见的套路。 值得庆幸的是,胡德子爵并非什么掌握了非凡力量的人,他很容易就被杰克的精神力暗示瞒过,他也并非什么喜怒形于色的人,于是他对杰克的特殊照顾只在管家那里露出了一些痕迹,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出来。 如今,杰克就住在对方名下的学校里,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爱心学校,校长是胡德子爵的人,对方总爱借着各种名目举办慈善捐款,胡德子爵也会邀请人过来,欣赏一下学生们的表演,某些表现好的学生,还会受到其他人的“点名资助”,俨然形成了某种风潮流行。 。 正文 928 第 928 章 爱心学校叫做胡德学院,像是个大学似的,其实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这个时候的教育还没有太过细化,学校主要都是面对十几岁的少年的。少有少女,适龄的少女们更愿意在教会学校上学,跟众多淑女一起学习一些以后用得上的技能,而不愿意跟男孩子混在一起,早早失了神秘感。 贫穷人家的孩子当然不会讲究那么多,只不过,女孩子的身价反而更“贵”一些,因为她们能生育。 这并不是一个笑话。 生育意味着更多的人口,可能是源源不断的小鸡仔出产区,哪怕不为此,想想兄弟会那条街上的女人,她们创造出来的价值有的时候是远高于男性的,还更好控制。 价值决定了贫民孤身的女孩儿,如果有,流落到这个城市的第一时间就会在拐子手里过一遍,分出个一二三等来,各有不同的去处,如同某些场所的等级划分一样,她们的容貌身段决定了她们最初的分配,之后就是后续投入多少培养的事情了。 这一整套成熟的生意已经有了系统和流程,如同现在的流水线作业一样,从源头就有了控制,真正流落在外,被各个帮派收容培养挑选的都是男孩儿,连胡德学院,也不会把相对更好培养更有价值的女孩子送到这里学习,免得浪费了她们自身的价值。 杰克最开始还以为胡德学院是个男校,这也并非特殊的事情,相对于女校而言,男校反而是更常见的,后来才现其中些微不同的地方,它是不得不成为男校的,因为很难看到流落在外被收养的女孩儿。 如同日常逛街,能够看到行走在外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跟人结伴,就一定是身边有人看护,独自出行的女孩子被人鄙夷,因为怀疑她们的行业不太端正,也更容易被人觊觎,因为好下手。 而这种迫于“恶”产生的“不得已”竟然也成为了淑女礼仪的一部分——“好女孩儿不应该一个人上街”,这条禁令本身所代表的色彩就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无法触及的天空上。 相对来说,对男孩儿的管理就松了很多,于是,杰克常常能够听到学院看门的那位瘸腿大叔咒骂不知道感恩的小子们,因为他们不珍惜现在良好的环境,总是会偷偷跑掉,浪费胡德子爵大人和校长大人辛苦筹集来的慈善资金。 瘸腿大叔是因为某次意外事故坏了腿的,机械的故障让人来背责,因为没有良好完善的保障机制作为保险,他在被迫下岗的同时还要承受伤痛的折磨,面临家庭无以为继的危机。 在他准备寻死的时候,因为某个热心正直的记者(菲尔德)的一次采访,他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而菲尔德也的确是热心肠的,他帮忙询问了胡德子爵,对方给了瘸腿大叔一个看门人的岗位,这让他的家庭免于离散,为此,瘸腿大叔最常念叨的就是胡德子爵的好。 校长也是一样,那是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有着老派人的习惯,总爱拿着一根手杖,胡桃木的手杖上有着润泽的光,如同他日常对人露出的笑容,那可真是一个体面人,每次路过门卫前的时候都会对瘸腿大叔微笑。 一个简单的微笑,温暖了瘸腿大叔不安的心,他迅爱岗敬业,并且持之以恒地接下了部分保安的工作,会在晚上下课之后认真地去检查每一个门有没有上锁,还会支着那条不太方便走路的腿,追着骂那些破坏公务的顽皮孩子。 他主张体罚,却从来没有实行过,他抱怨从校长以下那些老师们的仁慈,相对的就会咒骂那些不知道珍惜感恩的顽皮孩子。 一边是愤世嫉俗地咒骂,咒骂那些对他不公不够好的人,咒骂那些不知道感恩的小崽子,一边又是歌功颂德,赞美给了他新生的那些人,恨不得他们从头丝到脚指甲都是香喷喷的。 “我今天见到菲尔德了。” 杰克回到学校的时候对瘸腿大叔说了一句,抢先截住了对方可能脱口的咒骂。 “菲尔德?”瘸腿大叔想了一下,很快眼睛一亮,“啊,那个记者,你见到他了!” “嗯,他对我有过帮助,我很感谢他。” 如果不是对方给的那些钱,恐怕杰克走到今天这一步还需要更长的时间,不对称的消息,昂贵的知识,没有钱铺路,打破屏障,杰克就要完全依靠自己修炼出来的精神力了,那可不是好的想法。 太过依赖任何一种力量都不是好事,杰克去过的世界之中,也有一些是不太欢迎精神力的,他总要掌握更多的方法,更灵活的方法,便于他低调实现自己的目的。 “哦,真的,这可真是,我是说,他可真是一个好人,你也是,是个诚实的孩子,也要记得他对你的好,有机会的话,帮我谢谢他。”瘸腿大叔已经不记得刚才还想要咒骂什么了,很多时候他骂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这大概是他失业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当然,今天我跟他多聊了一会儿,希望下次还能碰到。”杰克说着扬了一下手中的书,“我说了,图书馆的书真的很少,这是我才带回来的,你要看吗?” “去吧去吧,赶紧去书里钻研,学得更好以后才能更好地工作,你们这些小崽子,我若是识字,肯定不会让那些人跑掉,那些家伙,真是一群白眼狼!” 瘸腿大叔又开始咒骂,他痛恨那些“逃走”的孩子,觉得他们辜负了胡德子爵和校长大人的期望,浪费了太多的资源,实在是应该去死一死了。 他不止一次恶意的诅咒,希望那些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杰克没有应声,默默拿着书走掉,他想,那些孩子,如果不是成为荒野的枯骨,就是已经成了某个实验室中的怪物,他见过那样的实验室。 胡德学院会给优秀学生一些进一步深造的机会,杰克凭借自己“私生子”的特殊身份,获得了这个机会,跟一些学生开始接触某些非凡的物质,进入实验室,从那些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怪物身上提取某些物质,萃取、提纯、分析、实验,他们能够领到一些钱财,还有一些实验步骤,进行其中的一部分,近乎流程化的一部分,完成的那些半成品会被老师评分,而它们最后的结果,会被送到胡德孤儿院去。 杰克今天找借口出去,就是确认其结果,他制作的半成品上有他留下的精神力暗记,在一定范围之内,他就能够现那个暗记的存在,追寻确认,找机会探查,这就是他要做的。 学院有着高墙铁门,直通教学楼的石板路两侧都有树木和长凳,还有一些花木,环境优美如公园,抱着书漫步其中,还真能找到一些大学的感觉。 能够进入学院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十岁以上,这个年龄,若是早早经历了生活的苦难,会更懂得珍惜,而一些获救更早恢复更好的则会顽皮一些,他们会爬树,也会去攀折花木,甚至还会跟瘸腿大叔玩儿捉迷藏,大部分欢声笑语都是他们营造的,因为他们更容易快乐。 经过树下,上面落下来一根树枝,杰克退后一步,没有被那树枝打到头,一个脑袋探出来,一缕棕色的头自然弯在耳侧,男孩儿冲他露出一个故作的鬼脸来“马屁精杰克,你竟然又出去了!我要告诉他们,你偷钱!” 杰克抬头,道“乔,你需要我告诉别人你又折断了树枝吗?” 学院的所有东西都是学院的财产,在这一理念之下,瘸腿大叔对乱折花木的孩子很愤怒,总会咒骂他们是该死的白蚁。 “你说啊,你说啊,谁看见了!”乔笑得有点儿坏,目光落在杰克手中的书上,“但是你肯定偷钱了,否则你哪里来的钱能够总是去买书?” 书的价值很高,哪怕是优秀生会有的零用钱也只能积攒出一两本书的价值,想要经常去买书,一个月买三四本那是不可能的。 杰克当然不会犯这么蠢的错误,尤其在学院这个眼睛很多的地方,他手中的书经常都是一本,只是偶尔换一下书皮,欺负瘸腿大叔并不认识那些字而已。 这一点,校长和老师们都是知道一些的,就是同为优秀生的那几个也都知道,不过他们还没必要特意提醒瘸腿大叔这一点,杰克的人缘儿还不至于糟糕到那种程度,只是某些无事生非的人例外。 “我只是更喜欢去外面读书,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杰克赌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瘸腿大叔说的,他的精神力总会在某些时候戒备一下不应该存在的耳朵,尤其是乔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 乔很聪明,他听出了某个隐含的意思,不是出去买书,而是出去读书,他怒了,涨红着脸,像是怒的公鸡出呐喊“凭什么你能够出去,我也要出去,凭什么不能!你这个马屁精,你肯定做了什么,去舔那条老狗的脚底板了吧!你这肮脏的贱、种……” 他咒骂着,很多词汇,可能他自己都没现,是学的瘸腿大叔,那个他最讨厌的“老狗”。 杰克轻轻摇头,并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这种人,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推断出来的真相,事实是,他是聪明的,事实不是,那肯定是别人做了掩饰,他还是聪明的。 他的确聪明,善于观察,懂得推理,但,他的理智,也就仅此而已了,怎样化不利为有利,他还没学到,年轻总会让他做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上蹿下跳,浪费精力。 对那些咒骂充耳不闻,杰克快步走开了这片地方,远远地,似乎听到了瘸腿大叔的骂声,他的耳朵比腿脚更灵,骂战的结果倒是没什么好期待的,聪明的乔会尽快逃走,他总算还知道自己是弱势的那方。 。 正文 929 第 929 章 胡德学院表面上还是很正规的,奖学金制度友好地对优秀学生敞开了一条通道,方便他们快脱离贫穷和困窘的生活,走向独立自强的道路。 贵族们的“点名资助”也不能完全当做坏事看待,总有些乐于偷懒的学生会选择在一次演出之后接受这样的资助,以后可能会当对方家中服务的管家或者是其他的侍者等职务,也许也会是个打手,但比起兄弟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打手,他们以后甚至可能会成为非凡者,这些,都是前景。 回到自己的宿舍之中,杰克看了一眼旁边儿空着的三张床,自从他被分配到这个宿舍,该有的“舍友”就没有了,四人间跟单人间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不明显的“照顾”,若非杰克的精神力能够在不经意间查到一些事情,恐怕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三张床上不住人,便被杰克放了东西,其中一张床就成了他的实验台,上面放置着他从学校借来的一些实验仪器,事实上,作为优秀生,他可以无偿使用学校的实验室,但实验室并不会专门为他开放,某些耗时长久的实验,很难保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不会有人去动他的实验,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一张床上是书,各种各样的书,在他“爱看书”的爱好传出去之后,仁慈的校长大人就送了他几本书籍,都是图书室没有的那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中有一本很有些特殊,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硬的封面之中一页页纸张都微微黄,看得出年代久远,上面的文字也是很特殊的,曾经一度被称为“神文”的斯尼西文,如今,这仍然是一种据说富有神性的语言,被教会广泛使用。 在杰克眼中,这种语言也很有意思,它的文字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美,且不说那些音阶感,就说那一笔一划构成的文字图案本身就富有了很多含义,普通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当杰克用精神力去描述的时候,他能看到每一个字都富有深刻而宽广的含义。 “不愧是神传下来的语言,果然很特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富有力量的纹路,魔纹,不,不应该这样称呼,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是魔法那么单纯的元素规则,神纹,神文,这果然是十分贴切的称呼。” 手指从一个文字的表面抚摸而过,似乎能够感觉到纸张表面的凹凸不平,那细小的颗粒似乎是劣质的造纸术留下的缺陷,又像是有某种特殊的缘故,让人能够感受到些许悚然。 另一张床上,摆放着的是已经收拾好的部分素材,它们被端正放在一个盒子里,那个盒子也是来自校长的馈赠,看上去普通的木头盒子能够用来放置很多不易储存的素材,防水,密封,当它封闭之后,连精神力都无法察觉到其中的物品是什么。 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黏糊糊的,看上去像是一团黑色的不知名物质,它是活的,不过小孩儿拳头大,在察觉到空气的时候,它就飞快地蠕动,想要脱离这个盒子的禁锢。 杰克拿过一旁的针管,轻轻把针插进去,从中抽取了一些黑色的液体,倾斜针管,仔细观察玻璃管壁之内的黑色液体成分,他并没有用精神力去看,这种东西能够吞噬精神力,似乎跟那黑雾的成分有些像,但还不一样,它有毒,一种很活泼的毒,哪怕是脱离了生物的整体,它还能够存活很久。 “并不是火焰能够清理干净的,或者说普通的火焰并不能达到彻底清除的效果,它会本能地躲避火焰,但真的置身其中,却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是。” “圣水没有用,目前尝试过的有四季女神教会的圣水,还有生命女神,也只有这两个教派有圣水,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两种物质不存在任何融合分解的可能,无法混合,泾渭分明。” “毒性并不能传染,这一点跟那种生物毒素似乎又有不同,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似乎同源又多样的毒素?似乎并不是黑雾的来源,但吞噬精神力的相似性,富有传染的特性……” “也许我应该弄明白那里到底生过什么。” 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那一幕,杰克觉得那大约是一个祭坛,一个为了邪神或者恶魔降临而准备的祭坛,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对方到底勾起了那种特殊属性,让周围生了异变。 是的,就是异变,他已经能够推测出一些事情来,这种异变恐怕还跟胡德有关,跟学院里正在研究的这种毒素有关。 通过这种毒素,他想要做到什么呢? 实验告一段落,杰克收拾好一切,想了想,再次拿出那本书来,黑色封面上,两个暗红的字几乎隐没到黑色之中,那是斯尼西文的“神启”两个字,表面上像是某个教会的经典著作,其实里面所述都是某种充斥着神秘玄幻色彩的只言片语,并不是系统的文字,并没有完整的主题,某个突兀的字迹让行列都错乱,却又是一种奇怪而和谐的组合。 窗外有一棵高高的树,它的树干笔直,茂密的树冠之中,一只全身翠绿的鸟儿藏身其中,如同一片真正的叶子,连眼珠都是绿色的,轻轻旋转的时候好像阳光反射的光斑,它安静地注视着窗内的那个身影看着对方的实验毫无结果,看着对方认真读书的样子。 宿舍楼旁边儿就是教学楼,胡德学院的教学楼有两座,两座教学楼严格遵循着对称美学,在大路两边儿分立,宿舍楼也有两个,东西分开在教学楼之外,在它们的后面,一座三层的小楼孤零零立着。 那座楼的一层有半层是图书室,另外半层则是实验室,二楼上,还是实验室,只属于优秀生的实验室,窗明几净,摆放在实验台上的实验器材都像是会光一样吸引人。 三楼,就是校长和老师们的办公室,他们每天上班都会先来到这里,然后再从这里出到教学楼中。 老师们并不会每天都在,他们只会在有课的时候过来上课,短暂的停留之后,也许还会在办公室跟意外偶遇的先生们交流一下最近的天气和新闻,讨论一下到底哪个学生更有前途,其他时候,他们都会来去匆匆,他们在这里的教学几乎是义务的,为了个好名声或者更多的人脉,每逢学生们表演的时候,他们才会齐聚,那个时候会有很多的贵族到来,让这个学院散出无尽的活力。 日常时候,只有校长会常驻这里,他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占据了半层的地方,然而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个稍微宽敞却并不大的普通办公室。 校长大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不笑的样子,这时候,他却没有笑,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巨大的办公桌是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存在,连他几乎要秃了的闪亮脑壳都不能夺走它的光芒。 桌面上放置着很多办公用品,还有一个小相框,里面的相片是校长站在校门口的照片,跟他一起的还有很多人,似乎是学校刚刚成立时候的模样,崭新的招牌在阳光下似乎会光。 没有笑容的校长看起来严肃得可怕,他闭着眼睛,端正地坐着,一幅画面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是绿色的鸟儿看到的都成了他脑海之中的画面。 见到男孩儿认真读书的样子,他的嘴角再次微微翘起,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那本书很深奥,认真读就对了,也许,他真的能够现一点儿什么。 他不是给第一个人送出那本书,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书很难复制,他也只有三本,需要认真筛选值得送出的对象,这一位,目前看来,很值得他的投资。 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偏右,脑海之中的画面又换了一个,那是楼下的实验室中,某个优秀学生正对照着同样的一本黑皮书研究着实验中的某个步骤,显然他从中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多看了一会儿,眼珠再次转动,另一个黑暗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画面的地方呈现在脑海之中,同时传来的似乎还有怪物压在喉咙之中的嘶吼声,地面上,一本黑皮书落在那里,就在怪物那不断鼓起黑色泡泡的脚边儿,怪物身上的衣物鞋子都已经化作黏糊糊的某种东西,滴滴答答落在附近,那本黑皮书上却并未沾染分毫,仍然是清爽干净的,等待着人拾取。 校长皱着眉睁开眼,心中的咒骂已经不断“竟然又失败了一个,这种方法真的正确吗?” 他按了桌面上的一个凸起按钮,无形的波动传开,很快就有人推开了门,进来恭候他的吩咐。 “三号,处理一下。” 随着校长淡淡的吩咐,嘴角保持着微笑模样的侍者低头离开,默默前往某个房间,他似乎天然知道那个“三号”是什么意思,不用特别的吩咐就知道对方的所在。 他的步子保持着一个不会变化的幅度,脸上的笑容僵硬而死板,认真看去,能够现,他的眼珠子根本不曾转动过,如同他从未眨眼,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只是一个傀儡,或者类似的造物。 。 正文 930 第 930 章 窗内,杰克放下黑皮书,躺在了床上,似乎是看累了要睡一会儿,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之中呈现出画面来,包括窗外树上的那只绿色的鸟儿。 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学院,果然不那么简单,如同那些东西,源头恐怕也不那么简单。 怪物身上的毒素被杰克反复论证分析,他能够感觉到上面雷同黑雾的气息,却没有同样的同化周围的效果,是欠缺了什么,还是说只是什么的残余? 还是应该近距离接触一下胡德才好。 胡德子爵是出名的慈善家,他的行程很简单,以前还需要参加一些晚会之类的,试图从贵族的圈子里得到更多的认同,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无妻无子的他抛开爵位钱财带来的华丽外衣,也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头子而已。 脸上那道几乎分开了整张脸的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再加上皱纹和斑点,如今的他,乍一看也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儿凶的老绅士罢了。 “你是学院的学生?” 胡德的目光露出些许的审视,他经常在这个会所休闲,而这个会所的很多侍者也年轻,却不一定是胡德学院的学生。 “是的,我是,我早就听说过大人的名声,很感谢学院带给我的一切,希望能够见到大人,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我真是太幸运了。” 杰克做出一副努力克制激动心情的样子来,说话时候还有些微微的气喘,似乎是因为紧张而乱了呼吸。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侍者的服装,因为年龄的关系,他的身材还没起来,这身衣服有些大,总有些地方显得不那么合适,让他像是一个穿错衣裳走错地方的孩子。 但在他主动走到胡德身前,跟胡德说话之前,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们这时候看到,也不会觉得奇怪,一个侍者而已,谁会认真留心去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怎么今天没有课吗?” 胡德笑着询问,像是一个最和蔼的长者,他脸上带着些微笑容,哪怕他那张脸并不会因这个笑容而显得可亲,但确实冲淡了不少那条疤痕带来的凶气。 “是的,我是学院的优秀学生,我总觉得有无数需要学习的地方,然而学院的书太少了,啊,我不是在抱怨,真的,我只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多赚一些钱,买来的书在看完之后也能够进入学院的图书馆,也许会有人跟我一样喜欢它们。” 杰克喋喋不休地说着,不那么妥当的话似乎正和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胡德笑容更显宽和,示意杰克坐在他的对面儿,这是一个小花厅,半开放地对着花园,厅中还有几桌正在聊天,能够听到一些笑声和话语。 除了一开始,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多加关注,在公众场合盯着别人看,到底不是太礼貌。 “你说的很对,年轻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能够为此努力,看来你的确很不错,据我所知,这里可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哪怕是一个侍者。” 胡德笑呵呵地,话语之中却并没有因为杰克可能是自己的孙子而露出什么不同来,老狐狸的滴水不漏,好像他真的跟杰克是第一次见面。 杰克也笑,不好意思地笑“您说得对,事实上,我并没有进入这里成为侍者的资格,我只是帮了别人一个忙,希望您也能为此保密,我相信,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真正应该穿这件衣裳的人长什么样子。” “眼高于顶”用这样的语言说出来,一老一小相视一笑,都有些秘而不宣的愉悦。 杰克的双手放在桌上,他似乎有些紧张,手指总是在动,不断变幻姿势的手指会在变动的时候敲击桌面,出并不响亮,却又难以忽略的声音。 桌面上,被手指划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却似有无形的力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图案之中,每一次敲击都会让对面的人下意识注意,视网膜上,一次次手势动作交织出另一个图案,让他的目光微微亮。 “对,你说得对,他们总是那样,好像看不气人的样子,一条条华丽裙子的内里是已经破洞的内衣,你可真没见过,那种场景,简直是……我一定笑得很没有风度……” 他在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哪怕凶狠却也有浪漫风流,年轻力壮的男人总不会放弃自己雄性的本能,征服而来的成就感总会让他们自信无比。 “然后呢?您有了儿子之后还是这样吗?我是说,应该已经成熟多了吧。”杰克并不想要听那些风流韵事,听胡德吐槽某些贵族底下是怎样的对他来说并无帮助。 他更想要知道胡德是在哪里弄来那种毒素的来源,又或者说他做那些实验是为了得到什么?一些活性的生物毒素吗?除非他想让整个城市都没有活人,否则这种传染式的毒素并不会增长他的财富和地位。 损人不利已,并不是成年人的选择,也不会是一个老狐狸的选择。 “是啊,是啊,可,成熟了又怎样呢?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儿子,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非凡者的存在,做梦都想要成为非凡者,如果他告诉我,我会用我的财富地位,哪怕是坑蒙拐骗,我也会找到一个非凡者让他帮忙,帮我的儿子铺平前路,但,他没说,他什么都没说……” 胡德的眼神有些呆滞,笑容再也无法维持,那是他一生都不愿意面对的悲剧,他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某个成为非凡者的方法,仪式,可能还有某些药,最后,变成了怪物,被教会的牧人现,被杀死。 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无法从这件事中缓和过来的妻子就此悲伤离世,她在死去前还在病床上诅咒他,诅咒他这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她认为儿子的死是他的无能,没办法帮助而造成的悲剧。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我更有权势一些,若我……”胡德如今早就深谙贵族的规则,如果他更有权势一些,非凡者也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教会的那些更加不会高人一等,看看他们都在国王面前如何卑躬屈膝吧,国王,跟他一样,可只是个普通人。 杰克的手指变幻动作的度快了一些,这些是他不想听到的部分,后悔遗憾的心路历程吗? “然后呢?您做了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听众,想要听到一个草根逆袭又或者奋斗升级之类的故事,眸中带着纯然的好奇。 花厅门口,有人进来,注意到这边儿侍者在坐,看了一眼,看到是胡德子爵正在对方好奇期望的目光之中讲着什么,那明显回忆的眼神儿,似乎聊得很不错。 哪怕认识,却也没有贸然打搅,转而去了另外一桌,很快进入了其中的话题。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经过那一桌的时候,也并没有听到胡德子爵说了什么,有一层无形的护罩阻隔了大部分的声音,让公开场合有了一个能够秘密谈话的场所。 “我,我在试验。”胡德说得毫不犹豫,脸上再次出现了一抹凶色,“我找到了圣杯,我找到了用圣杯召唤的仪式,我会让一切回到那个时候,我会……” 老人在反复说着“我会”,他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他有太多想做,但在“会”之前,需要做的更多,比如说……他忽然抬手捂住额头,脸色惨白,额上的汗冒出,迅形成了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如同淋了一场雨一样。 糟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杰克一脸惊色,立起的同时双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拍散了上面那无形的图案,下一瞬,放开了笼罩在两人周围的精神力护罩,高声“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花厅里的变故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就在这时候,胡德的状态已经更加糟糕,他仰头喷出一口血来,双目圆睁地瞪着天花板,身体不停地抽搐。 “我是医生,不要动,先不要动他!” 中途进来的那位绅士一边高声一边过来检查,他并没有带听诊器,迅解开了胡德的衣领,听了听他的心跳,那些血不少都在衣服上,以至于这位医生抬头的时候脸上都沾了不少鲜红。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生了什么?” 会所的经理也来了,他带着几个侍者,在其他人没有聚拢之前,招呼侍者把胡德抬起来,按照医生的吩咐平放在地上,那里已经铺好了一张毯子,是为了某些怕冷的会员准备的。 忙乱之中,杰克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会所是专门为了有钱人开办的,相应的各项设施都很好,突然的意外状况只是考验了他们的应变能力,经理吩咐下去,很快有人去叫来了教会的执事,希望对方对此能够有所帮助。 “你们需要赶紧把胡德子爵送往医院,医疗仪器的作用更加清晰明了,一个专科医生也能解决更多的问题。” 医生擦着脸上的血,略显无奈地表示,跟教会抢病人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他所接受的教育上对这件事的分类,明显更倾向于医院。 经理对他点头微笑,说“是的,是的,您说得对,但这种情况,我只能选择最近的,你知道,教会是最近的。” 那是当然,在这座城市之中,每一条街道都有教会的存在,各大教会就像是在比拼自己的实力,不会让他们的放牧的人离开神明太远。 。 正文 931 第 931 章 穿着黑衣的教会执事来得很快,他一脸的严肃,伸手抚了抚胡德子爵的额头,脸上的表情愈不好,“我需要把他带走。” “很严重吗?” 经理讶然,竟然这么严重吗? “他受到了恶魔的控制,需要一个驱邪仪式。”执事回答得十分认真,一旁的医生和众人都露出了愕然之色。 经理满腹疑问,却不敢再问,跟恶魔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连连点头,同时吩咐两个侍者抬人去送。 目光扫过某个方位的时候,皱了皱眉,他已经在适才等人来的几分钟内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场的证人,还是自家的侍者,那个人呢?难道是偷偷跑了,别等他查出来是谁,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杰克悄然离开,回到更衣室,见到倒在一旁的那位侍者,他身上穿的一件单薄的衬衣,闭着眼,还在昏睡当中。 没什么诚意地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杰克脱下身上的衣服扔在他的身上,迅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裳,走入了□□之中,那里有一道小门,方便侍者出入的小门。 “前面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吵?” 有一个侍者正从这里经过,见到他,问了一句,并没有对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有什么问题,总有些人会因为某些事情离开。 “有人病了。” 含糊说了一句,杰克快步离开,他生怕这件事情已经引来了关注。 事实上,的确是,在执事还没有离开会所的时候,他就用特殊的方法传信出去,如今已经有人关注到了胡德子爵,这毕竟是一位贵族,而他竟然有被魔鬼操纵的嫌疑,这就不得不深查了。 等到杰克回到学院之前,已经看到学院那里被封了,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问正在拉警戒带的巡警,“先生,请问,这是生了什么?” “去去去,离开这里,这里面生了案子,所有的人都不能靠近。” 巡警并没有因为杰克那身看起来很像样子的衣服多留情面,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做赶人状。 杰克无奈退开,如很多人一样远远观望了一眼,很快想到什么,从人群之中退开,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走得太匆忙,连别人叫他都没听到,直到被菲尔德拉住肩膀,反手要击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抱歉,条件反射。” “没,没什么。” 拳头毕竟还没有挥舞过来,只是扬起了些,菲尔德对那戒备锐利的眼神儿反而比较在意,“你这是怎么了,行色匆匆的。” “你知道学院生什么事情了吗?好像要被封了。” 杰克想到对方的职业,当下询问了一句。 教会的动作反应太快了,从胡德子爵“病”,到警察封了学校,简直快得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杰克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胡德子爵那样子并不是自己造成的,最多就是一个诱因。 所以无论是教会还是警察,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查到自己,哪怕他已经足够小心,但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些不能被他了解和掌握的力量,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回溯的术法,能够看到当时的事情。 菲尔德还没什么消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背景也不是特别雄厚,被问懵了“什么,什么事情?胡德学院怎么了?” 杰克简单说了一下,对方立刻着急起来,“这可是个大新闻,我要过去看看,你过去吗?” “我刚从那边儿被赶出来。”杰克有意误导,这样说着让人以为他是被从学院里头赶出来的。 菲尔德很自然这样想了,正要告辞过去,想了想说“除了学院你还没地方住吧,这样,你先去我那里休息,我那里还有一个房间空着,你可以先住着。” 说着,他掏出钥匙,从上面卸下了一把来,交给了杰克,同时告诉了他房子地址。 “哦……”杰克还有些犹豫,对方已经有些没形象地跑起来了,正是往胡德学院的方向。 大概他刚才也是这样追着自己的,杰克想着,笑了,捏着钥匙,往菲尔德说的地址走去。 另一边儿,会所之中,教会的人又来了一次,这次他们之中的一位执事带着一面镜子,说是要在花厅进行驱邪的仪式,把人都驱赶开了,留下他们自己,在胡德子爵待过的那块儿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秘银那银白色的光如星光璀璨。 一些金色的粉末被洒出,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光影交错,放置在阵法中心的镜子似乎承接了这些光,镜子上方,宛若凭空出现了一张幕布,上面是一副影像,一副胡德子爵和杰克说话的影像。 两个人的身影十分清晰,一同传出来的还有他们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就不那么清晰了,几个词组几个词组地出来,并不像是本人的声音,带着某些机械的质感。 “裙子”“非凡者”“权势”“实验”“圣杯”,零零散散的词组被一个个听入耳中,最开始还没什么,但到“非凡者”已经足够引起重视,这并不是普通人该知道的秘密,而在所有的已知之中,胡德子爵都是一个普通人。 “看样子咱们这位子爵大人也不普通。” 一个执事在阵法失去作用之后一边回收镜子并部分没有消耗完的秘银,一边感慨地说着。 “贵族有几个普通的。”另一个似乎语带轻讽,有些看不惯贵族的意思。 “等等,你们刚才听清楚了吗?他说‘实验’‘圣杯’。” “是了,圣杯,可能是某个穷困潦倒的贵族卖给他的古董,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留下来的东西,被当做了某个实验的关键。” “不,不是那个,是‘圣杯’。” 这一次,有人在强调。 刻意重读的词是用了斯尼西语,那拗口的音阶有着不一样的音韵美,甫一出口,还未完全消去的金粉就再次旋转起来,几乎要迷了人的眼。 “嘿,嘿,住口,那个词,怎么能用神文!” 有人忍不住高声,同时加快了对阵法的毁尸灭迹。 “抱歉,我是想说,这会不会是那个圣杯,你们知道的,那个圣杯。” 一时静默,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我想知道,跟胡德子爵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儿,是谁?他为什么会对他提到非凡者和圣杯,去查,这件事。” 这位黑衣执事开口,所有的人都点头应下,动作愈快了几分,有人已经往外面走去,准备查出那个男孩儿的下落。 干净整洁的两室一厅之中布置得有那么几分温馨,放在餐桌上的花瓶之中插着的是鲜花,杰克进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不由得有些讶然,还真看不出菲尔德是这么有生活情调的人。 “左手边儿的房间。”他嘀咕着走到了左边儿,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推开之后能够看到一张整洁的床,应该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上面的灰尘都有一些了,一边儿的床头柜上,也落了一层灰。 杰克反而微微点头,这才符合他对一个单身汉的印象,哪有那么勤快收拾屋子的,还是并不住的屋子,眼珠子一转,这里曾经有人住? 两室一厅,单单弄出一间客房来,可不太符合单身汉的习惯,难道不应该是书房游戏房或者杂物房吗? 这间房间虽然也放了一些杂物,但明显并不影响使用,可见是准备派上用场的,杰克可没自恋到以为这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正想着,他就听到了敲门声,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没想好要不要去开门。 住在别人家的麻烦,可真是…… 又敲了两声,没听到回应,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了,自语道 “没有人吗?” “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吧。” “那算了,我就先走了,等一等再过来看看吧。”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杰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不用面对某些麻烦了,不知前因后果就把“客人”请进屋,可不是“客人”该干的事情。 害怕人还没走远,他没有出太大的动静来,轻轻关上了房门,卧房之内没有凳子,他掀开蒙尘的床单一角,坐在床上,安静地思考起了之前的作为会有什么后果。 太仓促了些。 。 正文 932 第 932 章 一个平民想要见到贵族可不容易,杰克也是没办法,这才用了那种有些冒险的方法,他总觉得胡德子爵是某个关键。 世上万物有缘。 他来到这个世界,本来是为了知道“黑土”的来源构成,知道那是怎样的力量,强大的力量总是让人心生向往,哪怕它看起来有些邪恶,但若是对自身毫无损害,也不失为一种十分有用的力量。 夺舍的第一个身体上有着未知的毒素,凭此找到了胡德子爵,又因胡德子爵知道了“圣杯”,而“圣杯”,他有一种预感,或者就是这个东西跟“黑土”有关。 具体是怎样的关联还不知道,但仔细回想这一路寻找,似乎并没有费多少工夫,水到渠成得有些异常了。 时间之力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他再次修炼起来的精神力也不可能有顺风顺水方面的效果,所以…… “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是我在找‘黑土’,还是‘黑土’在找我?” “自投罗网吗?” 想到某处张开了一张看不见的蛛网,而他,正在因为某些原因一步步往里面走,杰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胡德子爵是被人控制的,这一点他是能够猜测出来的,那么,控制他的人是为了什么,“圣杯”,还是“实验”? 莫名有种水很深的感觉,杰克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再冷静一下。 “真的没有人?” 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伏在门口的精神丝被触动,有人直接进来了。 杰克神情一凛,迅站了起来,靠近门边儿,脚步放轻,隐藏在门后方向,下意识做出倾听的姿态,其实还是在用精神丝去看外面的状况。 一个带着画家帽的人走了进来,他的头乱蓬蓬地被帽子压下,遮住了眼,脸上的大胡子又是足够好的伪装,除了一双蔚蓝的眼,根本无法对他的容貌记忆更多。 对方进来之后就开始翻找东西,有目的性地翻找,同时门被他关上了,外面的人不会看到里面生的状况,这是标准惯偷的做法。 杰克看他走向这个房门的时候,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出手,精神丝就像是一根触角,直接探入了对方的眉心,晕乎乎的小偷摇晃着倒下,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动作间扯下了桌布,上面的花瓶倾倒,鲜花和水洒了不少。 作案现场清楚明晰,不用解释太多,菲尔德见到就知道生了什么,连声称赞杰克做得好,又奇怪自己是怎么遭到人注意的,却并没有多问的意思,直接把小偷交给了警察带走。 “你不先问问吗?” 杰克对他的处理有些不解,正常来说,都会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来自己家中偷什么吧,是偶然,还是盯上了预谋的。 “有什么可问的,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们做坏事,但我一定要原谅吗?” 菲尔德可不是个烂好人,只不过他更宽容,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软弱可欺。 “另外,你究竟做了什么,我看到你的画像了,竟然还有悬赏。”菲尔德审视着杰克,他对杰克的了解并不多,但因为自己对他说过很多事情的缘故,在心里这个男孩儿算是个朋友,令他愿意相信。 “悬赏?”杰克有些意外,想也知道肯定是会所那里有什么纰漏,面上并没有慌乱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问,“哪里悬赏,悬赏多少?” “教会的悬赏,你还想要多少?”菲尔德被他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解释了一下各种悬赏的规格都有些什么含义,其中教会的悬赏更是重中之重,因为那一定程度上都有着神明背书,影响力自然不一般。 “那你还愿意收留我一段时间吗?不会太长,我保证。”杰克笑着问菲尔德,见到对方犹豫,补充道,“当然,我也保证,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菲尔德听到补充说明,眉心舒展开一些,“好吧,我信你,你可以多待几天,不要出门,我会帮你买东西的。” 两人达成了协议,杰克就在菲尔德家住下,对方提供了不少的日用品,很多都是新买的,这份照顾让人有些感动。 胡德子爵在城中有几处房产,作为一位子爵,他的生活足够阔绰,平日里常住的那个房子已经被教会的执事们搜过了,并没有现特殊的东西,当然那些值钱的物品也一扫而空了。 “从那些怪物来看,胡德肯定是跟圣杯有关系的,一个没有被净化过的圣杯,这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了。” 仔细侦查着室内的东西,各种可能隐藏的地方都被翻了个遍,看样子,的确是没什么东西了。 “胡德学院的校长去哪里了,还没有他的下落吗?” “没有,能够掌握黑皮书的人,难道是那么好找的吗?之前都没注意,还是太大意了,不知道他到底有几本黑皮书。” “不管几本,都要找回来,这东西可不比圣杯好到哪里去。” “我就想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到底做了多少邪恶的事情,竟然能够——” “嘘——” 月光透过窗棱,照射在屋内,电灯昏暗,能够看到一些影子落在地上,并不是正常的影子,从中凸起一个怪异的形状,恐怖的气氛在成形,黑色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天啊,我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了。” 有人说着动了攻击,突然而来的火焰像是传说中的法术,明亮而炽热,在它出现之后,周边的空气好像都在被蒸腾,室内也顿时明亮了许多。 一个火球之后,那黑色的怪物消下去一些,地面上遗留了一些黏糊糊的黑色附着物,如果仔细判断,能够看出那如同某些黑色的胶泥,有着油亮的光泽。 怪物并非一个两个,室内,影子所过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怪物升起,从小而大,它们的数量似乎越来越多了。 屋外的街道上,只有路灯还亮着,一道影子经过路灯下,影子的主人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儿的小别墅,皱起了眉头,室内那些情景如同在他眼皮子底下生,吸引了他的驻足围观。 人站在灯柱的影子之中,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因为过分的明亮而变得分散虚弱,他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专注地围观,直到室内分出胜负,这才迈步离开。 脚步寂静无声,如同踩着肉垫的猫步。 非凡者跟法师,大约也没有什么不同吧。 这样想着,他的步子更快了些,没有停留的必要了,然而就在这时候,精神力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还没察觉,就有一种疯狂的情绪直入脑中,在那片刻间,他几乎什么都想不到,只有混乱的思绪,整个人连自我都没有了。 时间之力下意识动,整个人回到了片刻之前,精神力迅收敛,他还在街道上,并没有突然到什么尸山血海之中,但刚才那种疯狂仍然让他心有余悸,这是怎么回事儿? 逆行时间之力并不是人类的身体能够承受的,这具身体也不行,哪怕只是刹那,却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几近崩溃的解离感。 精神力强行收束,脚步迈开,继续前行,杰克脸上的轻松表情消失不见,他果然不是顺风顺水的那种,所以,也许只能用个笨办法守株待兔了。 次日一早,菲尔德要叫杰克吃早饭的时候才现他留在桌上的字条,上面写着他必须要离开,感谢他的款待等致谢的话。 菲尔德皱着眉,他不太清楚生了什么,但胡德学院的事情,总让他感觉不是太好,“又是非凡者吧。” 他猜测着,压下心中的烦躁,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儿,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杰克,对方就好像真的彻底离开了,又或者被教会捉走了,菲尔德的生活还在继续,他希望当一个好记者,希望能够接触到更有内涵和深度的报道。 曾经的空间裂缝处,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布置下了一个祭台,有非凡之力的存在,这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工夫,然后送上一个个祭品,被扔在祭台上的孩子都还在昏迷之中。 随着斯尼西语呢喃的一个个音阶,随着孩子们的一个个死亡,半空中,一个圣杯的虚影渐渐成型,那并不是此世之物,那并不是此时之物,那甚至并不是真实的物品的投影,那只是一种形象,一种可以投影为大家所认知的形象。 “先生们,你们的动作可真慢,让我等了好久。” 杰克从一块儿石头之后走出来,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现他的存在,而在他走出之后,伴随着这一句抱怨,他恶作剧地一笑,脸上的血肉掉下来几块儿,像是掉下来多余的粉渣,露出可怖的景象来。 伴随着他的笑容,精神力勾动了祭台上的阵法,外面一圈的位置,一个阵法的虚光闪过,那是一个禁锢的法阵,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了阵中,不得动弹。 “你是谁?”校长的声音从一个黑斗篷之下传出。 杰克又是一笑,这一次掉下来的血肉渣滓更多了,连眼球也无法安然待在眼眶了。 “我就是想要做点儿好事,比如说割断某个不应该存在的联系。” “黑土”本身的恶不必说,但在那个世界能够支持那么久的肯定不是因为那偶然逸散的一点儿,不管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地方反复进行这种类似于献祭降临的仪式,那个空间裂缝还是不要再扩大的好,顺便斩断两个世界不应该存在的联系。 不能让这个似乎随时都会毁灭的不稳定世界拖累另外一个世界。 再次笑起来的杰克终于无法保住自己的眼球还在原位,他一边儿说着抱歉,一边儿离开了这个身体,看着这个身体终于不支倒下,有些轻松,总算是不用当一个女孩子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怎么当,但某些生理反应之前离开,还是太好了。 空间裂缝的不稳定决定了这里是一个空间薄弱点,也就是说,只要一场爆炸就能毁掉一些存在。 手中捏着时间之线,灵魂体存在于半空之中的杰克轻轻地笑,笑容并不可怖,反而有些兴味,时间之线打成一个结,再猛地拽开,带来的震颤引了一个爆炸,不稳定的空间在时间之力的诱之下,展现了自己的威力。 场面不那么好看,如同潮汐过后,一片废墟,还有些可疑的灰烬。 杰克的灵魂体似乎都被这冲击震荡得虚弱了两分,看向城市的方向,上空的雾气郁郁,并没有减轻一点儿,那里,似乎有一只眼睁开,看向这里,漩涡中心的黑令人心悸。 。 正文 933 第 933 章 “生了什么?” 爆炸声好像连带着地面都震动了,半空之中的震波传来,城中不少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巨响,宛若天崩地裂,让人有一种被大炮轰击的感觉。 孩子的哭声伴随着大喊,人们纷纷往那个方向看去,看不到什么,然而这才最可怕。 骑士们整装而,整齐的脚步声震得井盖都微微颤动,人们纷纷避让出一条大路,方便他们通行。 各个教会的执事也随之而动,有的甚至都出动了主教级别的,一同去往那个爆炸传来的地方。 “又是这些邪神祭祀。” 还未靠近,教会之中的很多人就猜到了到底生了什么。 混乱而疯狂的元素让周围的空气都不再安稳,所有人,在百步之外就停下了脚步,还未平息的震感让人无法上前,身上的汗毛好像都竖了起来,叫嚣着危险。 有个人拿着一个本子,淡定地翻开查看,历数在这个地方到底生了多少起祭祀。 “这个空间薄弱点必须要想办法封了才行,否则,总会引起大祸。”一个牧师忧心忡忡,他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事实上在他们的眼中,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常的几次祭祀都在这里,未尝不是他们特意留下来的点,方便以后查找。 但,如果每次都有这样的大爆炸,也实在是不太安全了,这里离城中的距离,毕竟不是太远。 几个执事忙忙碌碌地在地上铺设法阵,一点点抵消那疯狂躁乱的元素,到了该通力合作的时候,无论是四季女神还是蒸汽之神,他们都不会介意联合起来。 且,这种联合似乎也并不是第一次了。 在场的执事,如果是第一次出来的,会有某种联合作战的错觉,自己拿出某样东西,还没说要做什么,怎么做,就现该铺设的法阵已经到了面前,恰如心意。 “这种感觉,好像……” 心中某些忌讳的想法没有说出来,谁都知道,这些神并不是一家的,但,此时此刻,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合作默契。 一点点把法阵铺设到了近前,主教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废墟,祭台自然是被爆炸毁掉了,那些孩子看样子也并没有活下来,邪恶的气息充斥着这里,有些可怕的变化,但…… “那道空间薄弱点似乎不见了?” 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重新坚固起来,再也无法找到那薄得一戳就破的节点了。 “大约是因为刚才的那场爆炸吧,它毁掉了一些,却也重新清洗了这里。” 地面上,碎石处处,残骸处处,却不见多少鲜血,干净得似乎什么都没有生一样,明明是最中心的区域,却没有那种疯狂躁乱的气息,如同被水清洗过一样。 “我觉得,这跟刚刚有了消息的圣杯有关。” 一个执事悄悄跟同伴说着自己的看法,他并没有感觉到深层的气息什么的,只是汇总自己知道的消息,做出一个最粗浅的判断。 胡德子爵最终不治身亡,而他也被证实,头脑之中早有人埋下了一个种子,在无知无觉之间,他已经成为某些邪神的触手,在做一些边缘而隐秘的事情。 他如此,那么他名下那个最知名的胡德学院也未必还干净,事实上无论是黑皮书还是那地下隐秘的实验室,包括失踪了的校长,都让人感觉到不安的因素还在隐藏。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如同眼前的爆炸一样,轰然炸开,引来万众关注。 而每一次关注,都是邪神触角延伸最好的平台,他们甚至无法完全杜绝这种影响力,保证普通人的安全。 所有人,就好像在一个□□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炸得粉身碎骨。 “那些该死的触角。” 有人低声咒骂,邪神的触角总能够触及到一些地方,在它们不暴露自己之前,哪怕是非凡者都会被蒙蔽。 胡德子爵不就是么,一个贵族身份的老绅士,慈善家,一层层外衣让他的内在无法被看清,若不是这次事件生,很多人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谁会想到那样一个好心的贵族私底下做得竟然是那么残忍的事情。 “嘘——不要说这些。” 有人提醒着,关于邪神的一切,最好连想都不要想,否则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生。 这个世界跟邪神的距离似乎非常近,任何一个话语或者仪式都会得到感应,同时降下一些可怖的东西,也许对那些邪神来说算是他们的“恩赐”,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变成怪物的结局。 人类,在这个过程之中弱小得宛若任由宰割的鱼肉,他们的反抗无力地只能躲避。 或者,祈求神明的力量。 这就是信仰为什么还有如此庞大根基的原因,不会被科技取代的教会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 同时,新的神明诞生,比如说蒸汽之神,也说明了某些距离未必那么遥远,给了一些人野心成长的土壤。 乱和恶的表相之下,未尝不是积极向上的努力。 “又是一次祭祀,以失败告终,不明原因。” 教会的档案上,最终添上了这样的一笔,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总有些事情,无法给出完整的过程,明明白白的结果反而是最容易记录的。 等到教会的人员撤出之后,这片地方又封闭了几日,就没有人理会了,既然连空间薄弱点都消弭了,那么监视也没有必要了。 城中一些下层的帮派,不太清楚非凡者事情的,派了几个孩子到那里去转了转,希望能够现一些残存的线索。 兄弟会中派出的是汤姆和保罗,他们两个不太勤快地在其中随意翻找,直到有人找到了一颗铜钮扣,保罗才提起兴趣来去翻动那些石头。 “快看看,这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两个孩子的力气并没有多大,他们合力抬起一块儿石头挪到一边儿,检查石头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残留。 遇到人骨就丢弃,那些腐烂的血肉也无需理会,只看某些坚固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的东西,擦掉上面的黑色,也许能够看到明亮的黄,或者白,都是值得收集的。 “我找到了一个,看看这是什么?” 黑皮书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举着书的孩子笑得露出了豁口的牙,他是真的高兴,这东西这么沉,一定很贵,写着字,一定很值钱。 “该死,给我,那是我们找到的!” 保罗说着给了汤姆一个眼色,两个人上前争夺,这场以多敌少的争斗结局自不用说,那个败了的孩子连哭都不敢,只会在那两个背过身的时候露出愤恨的眼神儿。 转手的黑皮书上面,有一层淡淡的亮光晃过,似乎是反射的日光,连带着那朦胧的雾气。 胡德学院的事情对其中的学生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他们被教会带走检查过之后又都放了,但是被放出来的他们很多还都无法自食其力,乔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我就知道,那些贵族没一个好的。” 他最初知道胡德子爵出事的时候是这样诅咒的,恨不得那种人面兽心的贵族都死了干净。 他不爱被管束,当年进入学院之中也是因为胡德子爵派人收拢孤儿,这才有幸把他弄进去,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幸运,还没见识到外面的不好,先被关在了笼子里,他只想逃,总觉得那些好都是带着阴谋算计的。 如今,学院倒了,没有人再收留他了,他只高兴了一下,很快就要面对现实的问题,没有了免费食宿之后,他该怎么养活自己。 “如果,如果,胡德子爵没有出事就好了。” 经历过苦难之后,他想到了这个,开始想念胡德学院之中的美好生活,然而,世上已经没有了胡德学院,净化过后,那里因为风景优美,被某个贵族收入囊中,成为了他的后花园。 胡德子爵的许多产业都是如此,不是被某个贵族收购,就是成了教会的私产,如果是教会还好,他们还会保证孤儿们不至于一下子流离失所,如果是贵族,那些孤儿院中的孩子不是成为他们的下人,就是成为他们的工人。 四季女神的教会之中,一位神父嘴角含笑走过庭院,他看到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一位执事的教导之下唱着歌曲,舒缓的曲调如女神的飘带,轻轻拂过庭院之中的每一处地方,祥和而美好,充斥着春日的气息。 其中一个孩子,在吟唱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神父看着微微点头,他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吉姆,他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十分敏感,只要不被黑暗侵蚀,必将成为具有通灵能力的非凡者。 吉姆似乎察觉到了神父的目光,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养胖了一些的脸上露出一个天使般美好的笑容,眸中反射着日光,瞳仁儿似乎都成了金色,然而,那是真正的黑,无法被浸染的黑。 “真是个好孩子。”神父笑着点头示意,他看着庭院之中的孩子,如同看到了茁壮成长的苗木,等待他们绽放出美丽的花朵,让庭院充满芬芳。 。 正文 934 第 934 章 有这样一种说法,你和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过六个。 也就是说,任何两个人之间建立一种联系,不会过六个人。 这就是六度分割,一个社会学理论,也是一个数学理论。 在这个理论之下,整个社会就好像是蜘蛛网一样的结构,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之间可能很容易就建立交集,如同一条线,密集往复,把所有的人都牵上,织成一张覆盖地表的网。 “呃,一个不算生僻的理论。”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脸上,青年看着上面的一串串文字,认同地微微点头,这并不是一个十分生疏的概念,早有人借此调侃,例如“我和某个明星之间只有这么六个人的距离”云云,想想,似乎整个人都跟着升华了一样。 “是的,这个理论也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说,因果分割理论。” 耳朵上挂着一个小巧的耳塞,纯白色的挂耳式,也被幽蓝的光映得微微蓝,看着科技感十足,它的功用也是十足,能够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因果分割理论?” 青年挑起眉头,思考这个词表达的意思。 “因果深可接近,因果浅,无限远。” 对方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轻缓道来,似乎有无数的意味都在其中。 “因果?” 这不是具体的数字,无法直观看到它的存在,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就如同它的字面意思“原因,结果”,这两个部分构成了许多事件的前后顺序。 必然,无论怎样的必然。 “所以,你理解了吗?” 对方的问题有着些许启性,似乎包含着期待,青年下意识点头,他觉得如果不求甚解的话,这种说法顺延自六度分割理论,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耳塞之中那种全然寂静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有什么在鼓噪,一种低弱的噪音,却连绵不绝,持续在一个音量上,若是一直有没觉得什么,突然有就让人忍受不了。 “怎么了吗?” 青年以为自己问出了这句话,然而已经休眠的屏幕上,他看见自己的脸,他的嘴唇只是动了动,没有声音。 眼睛睁得极大,连眼白上的血丝似乎都暴露在屏幕之上,但,其实并没有,他看不清了,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因果深可接近——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理解了。” 青年轻声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鼠标,屏幕再次亮起来,上面还是长篇大论的“六度分割理论”,但他已经不需要看了。 抬手摘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顺手揉了揉微微红的地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关掉电脑起身,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离开上一个世界耗费了他不少力气,那些“黑土”的传染性还是大了点儿,简直有些无孔不入,好容易打通的空间通道就像是给它们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如果不想当引领者,带着“黑土”祸祸别的世界,还真要费些心思。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在空间震荡波之后穿越新世界,而非凭借系统的结果。 结果么,空间震荡的时候的确很容易寻找到缝隙,但,哪怕是灵魂体,也太高看自己的能力了,若不是有着时间之力能够时时调整,倒退快进的,恐怕他还真的过不来。 而过来了之后才现想要造访一个世界还真不太容易,中世界的世界壁还挺厚的,在对方没有主动开门的时候,想要找个缝隙进来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不容易是不容易,经历了一回,对空间的理解也深了一层,也许以后感悟空间之力可以快一些。 现在么…… “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吧。” 穿越空间缝隙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补充精神之力,又在世界壁之外等候了那么久的机会,这会儿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青年叫做容宁若,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之前一直在接一些家装设计的活儿,因为家里头条件不错,他的生活没什么压力,仅靠父母给的两套房子,他就能够用月租养活自己,还比大多数白领轻松许多。 有钱,有闲,自己又没太高的要求,便有了足够的时间,想做了接一些设计的活,出个设计图什么的,不想做了,干脆就闲着,他挂靠的那家公司是好友开的,自由度比较高,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展一些神秘侧的爱好。 在另一个世界生空间震荡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原主正在进行一个神秘侧的实验,足够用心的专注也就是精神力的集中,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精神力会无意识散出来,被捕捉到之后就成了坐标。 用精神力当做坐标,他自己没这个意识,却给现在的容宁若提供了明确的方向,否则,空间缝隙之中什么都不可见,如同夜幕深沉,无法分辨前路。 而这份“好心”也导致两人的交流一开始就是在对方的期待之中,之后的接触也就顺理成章了,包括现在的夺舍。 夺舍并不是什么好事,原主也并非什么坏人,但对这次夺舍容宁若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或者愧疚之类多余的情绪,一切正如因果。 原主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清闲下来的容宁若还是按照原主的习惯在一尊神像前上了香,神像是铜制的,某些地方似乎是被香薰黑的,眉眼平和,并不是什么邪神像的感觉。 不仅是神像,这个五十多平的小公寓之中还有不少的迷信物品,黄纸朱砂带罗盘,甚至还有佛像集团,不过从上面的灰尘看,已经有段时间不曾被认真打理了,倒是这尊神像,记忆中刚请来没多久,正是新鲜的时候,还在佛龛之中被香熏着。 书架上,一些关于风水术数等玄学书籍还在展现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下方的各种书籍也是倾向于“揭秘”“解密”之类的,看得出原主对神秘学持之以恒的热爱。 “叮咚——” 来自手机的微信提示音让容宁若寻找了一下手机的踪迹,枕头边儿,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的信息来自一个玄学聊天群,一条条信息飞快划过,让人目不暇接。 容宁若翻开之后,看了看这些人的聊天记录,多是分享一些对某些事情的看法,还有某种召唤仪式什么的,现在正在说的是某个医院的事情,截屏下来的一则新闻没办法看到具体,但能看到上面的标题说是医院神秘死亡事件。 “a老宁,在吗?一起去看看?”一个微信名叫做“玄机”的出召唤。 “老宁”就是原主的&gt;容宁若他,想了想,这位玄机也算是原主的朋友,两人最开始是在一次旅游中认识的,后来又因为家装设计有了联系,再有吃吃喝喝的,最后又一起进了这个群,对方也是个神秘学爱好者,比原主更敢想敢做,迄今为止没出事,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太科学了。 “看不出来是哪个医院,你有具体的消息吗?” 按照原主的应对,容宁若回了信息。 “就知道你肯定在,我已经查了一下,虽然那个帖子很快就没了,但具体的内容我是看过的,就在二院,离你那里挺近的,我想去看看,你跟我做个伴儿呗。” 玄机回得很快,看样子早就有了腹案。 容宁若没什么理由拒绝,回了一个“行”,接着就看到玄机过来具体的时间地点,商量了中午见,吃个饭就过去看看。 容宁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吃饭地点就在附近,见面之后,容宁若对“老玄”多看了两眼,样貌普通,走在路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笑起来倒是可亲,跟记忆对上号之后露出一个笑来,“怎么这么积极?” “这不是碰上了吗?当时看的时候我就想,怎么就在你家附近来着,当时念头转了一下,说去看看,后来现帖子没了,我就知道这事肯定有问题。” 老玄招呼着他先吃饭,说了现这件事的经过,还真是碰巧了,对方就是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帖子,看完再翻就没了,这才觉得真的有问题,因为当时转了个念头,才截屏了一张图,若不是有那张图,恐怕他自己都以为是记混了,并没有那样一个帖子。 “群里还有人有兴趣,不过他们都是说说,没几个动的,我也没细约,咱们两个看看就行了。” 老玄很有经验,拿着筷子说“我估摸着,说不定是他们领导让给删了,当时看是个小护士说的,还是新来的实习生,估计被查出来,实习也悬了。” 这也是肯定的,这种影响医院名声的消息,医院若是不知道就算了,若是知道,肯定要做出处置的。 “所以这件事还不知道到底怎样,医院,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多的地方。” 容宁若见到菜上来了,也拿起筷子,昨天太累了没觉得,这会儿见了饭菜才现真的是饿了,香味儿扑鼻引馋虫闹腾,赶紧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解馋。 “我也这么想的,咱们先去看看,我还记得地点,放心,不是什么停尸间,是个病房,咱们过去问问,肯定有病友什么的。” 老玄很有经验,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容宁若点头,就当闲逛了。 。 正文 935 第 935 章 容宁若所在的这个小区并不是新开的,附近的配套设施都十分齐全,其中自然包括学校医院,最有名的就是二院了,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综合医院,能在市里排得上号的。 原主曾经去过一次,留下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里比商场还要热闹几分,停车都找不到位子是怎样的概念,偌大的停车场,还有那来来往往的人,简直不像是一个医院了。 容宁若和老玄坐公交车到了附近,溜达着经过一个大公园就去了医院,因为公园邻近医院,部分道路也被车子停满了,看得出是因为医院那里又满了。 “这条件,当初我要是在附近买房就好了,方便啊!” 人上了年龄,就想着要跟医院近一点儿,有个什么突状况,起码不会被耽误在半路上。 老玄看了看二院的大楼,用自己那半通不通的玄学知识若有其事地说“这医院都是借着人气镇压风水,你看,那两座大楼并中间的长廊,像不像是一个门,正是为了镇压地气,封锁怨气……上面的玻璃之所以用这种能反光的,就是为了反射一些光线,激此处的阳气,同时也是汇聚,把阳气尽量封锁在这个门内……” 二院有两个旧楼,其中一个被围起来了还在改建之中,另外一个还在起着门诊部的作用,后面的那个双子楼则是新建的,两个大楼之间在二十几层的位置由长廊连接在一起,据说是个空中花园,专门为病人准备的,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新楼楼体上的窗户全是那种能反光的,老远一看就感觉光线有点儿刺眼,但这也是前几年的流行了,那段时间建起来的写字楼都有这样的特点,深蓝色的玻璃能够反光,在某个角度看颜色似乎都会变成金色的一样,的确是为城市增添了一些色彩,也让建筑物多了些美妆。 更多的,还是一种醒目的效果吧,老远一看就知道是哪里哪里的。 旧楼上就明显没有这些,前面的门诊楼还保持着年代特色,能够从那砖墙结构的白色上看出来岁月的沧桑。 医院周围的停车场,除了前门附近的那些,其他都是后建的,新旧不一的结果也让整个医院的风格有些前后分化。 看样子,改建也是必然的了,最近的房价可是越来越贵了,且医院想要扩建,周围可是没什么地方,只能尽量把楼往高了弄了。 两人不用停车,直接就进了大门,顺着人流没去排号,而是按照老玄的记忆,直接去了门诊楼的二楼。 门诊总共只有五层,一层是打听,基本上就是排号叫号,添加的新机器方便了这一流程,很快就会把人群分流。 如今医院所需的仪器也多,大部分科室都分在后面的新楼,门诊楼的二楼到五楼就成了病房,都是短期的。 “我之前查了,这边儿的风水可能就是有点儿问题的,这块儿地皮曾经是菜市口,菜市口,你知道吧,就是杀人处决的那地方,后来用来弄医院,最初也是有些乱象,近代再没怎么听闻,可能也是被压下去了。” 老玄之前就做了功课,有了想法之后就差了一些资料,有些资料还不是电脑上搜搜就能找到的,毕竟很多老旧的东西,未必有人闲得慌把它弄到网上,他还亲自去了市图书馆,从里面找相应的书籍,费了几天的时间,也算是准备充分了。 当然这个准备时间也有可能错过寻找神秘的最佳时间,有些事情,生之后若不是第一时间去寻找,恐怕某些线索会就此蒸不见。 容宁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本来就觉得不会找到什么东西,在他出现之前,这个社会的科学还是值得信赖的,这会儿再听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几千年的历史,哪片土地上没有死人,若是死人都能有怪事,那现在的人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活到现在。 门诊楼没有电梯,说话间两人从楼梯上了二楼,这边儿的楼梯也窄,两人并行都容易擦墙,每一级台阶也不够宽,走起来有点儿别扭。 2o2室,就在楼梯口不远的地方,旁边儿有一个洗手间,打扫的人正在那里拖地,见到有人经过还提醒了一句“小心地滑”。 白色的病房门敞开着,里面的八个病床一目了然,一边儿四个,邻近的过道狭窄,还没有帘子,一眼可望。 三个病床上有人,一个正在输液,是个老太太,哼哧哼哧的,似乎是带着小呼噜的节奏,侧身躺着,背朝外面,身上搭着被子,也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一个在玩儿手机,年轻人似乎正在跟人聊着什么,脸上荡漾着笑意,输液袋都扁了也没察觉,手指啪啦啪啦按得起劲儿。 另一个是个中年人,戴着眼镜,一手搭在额上,平躺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见不认识,以为是别人的亲属过来看望,也没在意,目光随意地瞥过了那两个,重点落在老太太的身上,心中猜了一下两人是看谁的。 老玄笑呵呵地上前问“大哥,前几天还在这儿的那个,是转病房了吗?” 中年人愣了一下,确定对方是问自己,犹豫着说“我不知道,这不是住院部,我就是在这儿输个液。” 年轻人被说话声音打搅,抬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输液袋扁了,立马按了床头铃,同时好心建议道“你们去护士台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这都是输液的,最多四个小时就走了,谁知道啊!” 这话很对,老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展下一步问话,一时没话,容宁若对上别人诧异的眼神儿,说“我们就是从朋友那里间接听说,这才过来看看,具体的不太好问。” 不知道两人对这个“不太好问”脑补了什么,反正都没再问,中年人还若有了解地点点头。 踩着软底鞋的护士猫儿一样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输液袋,进来见到病房多了两人也没问,绕过他们给少年换了输液袋,稍微调整了一下输液的度,还解释了一句“不要太快了。” 少年点点头,见到护士走了,他就伸手自己调快了点儿,这才安心摆弄起手机来,没再搭理老玄和容宁若。 两人对视一眼,老玄的计划是从同病房的病人那里问出点儿什么这才好知道问题所在,但,第一步就卡住了。 退出病房,容宁若说“我看可能是找错地方了,按照你说的,病人意外死亡,在这种病房,因为输液死了,算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吧,可疑是可疑,也太可疑了,说不定都有人闹事,哪可能这么平静。” 现在医闹也成了一个行业,总有人积极于此,希望来个一夜暴富什么的,如果真的是输液有问题出了事儿,肯定有人闹出来的。 老玄也有些疑惑,他当时看原文就是看了个猎奇诡异,当时随手留了个截图也没截到什么重点,一个标题能说明什么,这会儿见到风平浪静的,也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比如说不是这个病房,而是其他的编号类似的病房,当时没想到以后看不到了,对这个的确印象不深。 “那,我回去再找找别的?” 老玄的行动力强,却也不是锲而不舍的那种,现有挫折就转头,这种性格可谓是乖顺了。 容宁若点头赞同,道“找些特殊的,我觉得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儿,肯定是大事儿,不可能毫无风波,新闻还可以说是为了形象压下去了,但在这种地方,事情不可能完全避人眼,总会有痕迹的……” “啊,怎么会死了,你们做了什么,怎么会死的?!” 一声高喊从走廊那头传来,整个门诊楼似乎都能听到这动静,老玄和容宁若站在楼梯口,正要往下走,听到这一声,老玄精神一振,当下就往喊声传来的地方走。 进入走廊,想到监控存在,脚步才放缓了一些,跟着一些从其他病房出来的人,一同往那个方向去。 一个女人正撕扯着一个女护士的衣服,对方的白衣被扯得几乎露出了锁骨,那女护士又是难堪又是惊慌,想要扒开对方的手,另有两个也在一边儿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帮腔。 “就是你换的药,就是你,我认得,还是我叫你过来的,结果,你倒是给我说说,好好一个人,怎么换了药就死了?” 那女人悲愤过头,似乎都已经不会哭了,眼中全是怒火,红的眼瞪着那个女护士,抓人的手背上都鼓起了青色的痕迹,看得出十分用力。 一个医生在一旁嘀咕着“不会错,没问题啊,就是这个药啊,就是个烧,不可能用错药啊,没有过敏史啊,也没有用……” 保安很快来了,那女人身单力薄得,很快被拉开了,几个人注意到周围还在围观的这些,转到了另一个办公室去谈,门一关,外头的人都看不到热闹了。 另有两个护士匆匆推着一张病床从病房里出来,白单子把人蒙了个严实,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隆起。 “竟然赶上了。”老玄的神色之中有些异样的紧张和兴奋,他经历过太多的无功而返,这种正巧碰上简直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让人不敢置信。 容宁若皱着眉,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合? 。 正文 936 第 936 章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情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个医生说着,连带着身边儿的几个护士也开始让大家散开,不再聚拢在这里。 二层本来就没多少人,哪怕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喊也没让更多的人过来看热闹,人少就缺了底气,嘀咕着大家也都散了。 “老宁,咱们……” 老玄的意思很有点儿想要听墙角,奈何这楼虽老,但隔音方面,起码不是隔着紧闭的房门也能听到门中的声音。 容宁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又看了看还在盯着这边儿的护士和医生,轻轻摇头,扯住老玄的胳膊,示意他先走再说。 两人再次往外走,从楼梯那里下去,出了大厅,老玄搓着手说“怎么样,咱们再上去看看?” “看不出来什么的,他们若是商量好了,必然就散了,问不出什么,若是商量不好——不会商量不好的。” 如果上一个事情还是这样的话,医院肯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一有二,这一次的解释想必也会容易许多,不会有外人插手的余地。 容宁若的判断很有道理,老玄也知道,红口白牙的,若是对方情绪激动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多说一些,否则,很难听到更多。 “那,咱们先回去,下回再来?”老玄有点儿不想放弃,就像是久等了许久的大餐,以为吃不到了,突然又看到影了,怎么可能放弃? 容宁若点点头,同意先回去以后再说。 老玄轻轻一叹,走出几步还抬头往二楼上看,大致判断那个病房是哪个窗口,多看了两眼,有些想再去看看的意思。 容宁若拉了他一把,“走吧。” 两人并没有从原路走,老玄直接在医院门口坐公交车回家,容宁若则上了另一趟公交车,后续的探访也没再约定具体的时间。 坐在公交车上,容宁若还在想,这个世界应该是很科学的,所以也许就是一次医疗事故的巧合? 不管怎么说,精神力还是修炼起来吧,只是,这个世界太科学了,对精神力修炼的限制很大,修炼的结果就是比普通人敏锐一些,并不能做到太多,用处有些鸡肋。 倒是另外一种力量,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因果之力。 任何一个普通的世界都会有因果之力,但因果之力,怎么说呢,是一种管用的时候很管用,没用的时候很没用的力量。 之前在世界壁之外,为了摆脱尾随而至的“黑土”,不把其顺带带入新世界之中,容宁若想到了因果,借助因果之力不断加深自己和原主的微弱联系,最后夺舍成功。 按照容宁若的推断,“黑土”应该被隔离在世界壁之外,不会被带入这个世界,所以,二院的事情很可能真的是一个偶然。 原主和老玄之间存在着因果,友情的加深本身也可以算作一种因果互动,而现在他替代了原主,就等于接下了这一份因果,如此,他跟老玄的因果加深,跟这个世界的因果也加深了。 “如果这件事最终会跟我有关系,因果上就会有显示,如果没有,那么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容宁若逆推着,因果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有因果,无论是因还是果,都会产生联系,如果没有,那么怎样努力也不会增加因果。 这种判断方式十分准确,唯一为难的就是因果之力不是那么好修炼的,容宁若需要增加自己和很多人的因果,收集这种因果修炼,而修炼转化的效率可能低到令人指,最后也就只能当做一个判断的依据了。 以前在某个修仙世界,他对因果也有着研究,还曾做了一个替身木偶寄托因果,但,若是修炼起来,方法便是又有不同,且,大约还是需要一个替身木偶。 容宁若只是需要因果之力作为判断依据,却并不想真的就此因果缠身,跟这个世界产生太多的牵绊,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寻一个第三方(木偶),充当一个缓冲替代的作用。 可惜,这个世界,怕是很难找到养魂木。 之后的几天,容宁若去了几次古董市场,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些木制品,年代越长的木制品越容易有灵性,这个“灵”并非指“灵气”“灵力”,而是另一种玄学范畴的性质,理论上是方便寄魂的那种。 从某个快要腐朽殆尽的柜子上截下来一根腿,容宁若小心地雕刻出了一个格外娇小的木偶,木偶的模样很精巧,四肢并不与身子分开,脑袋也保持着古拙的状态,脸上的眉目纤细,似笑非笑的样子乍看十分可亲。 “老宁,你最近忙什么呢?咱们还去不去二院了?” 老玄还没放弃这事儿,好几天不见容宁若回微信,干脆打电话过来问了。 容宁若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接到电话才“哦”了一声,道“我都忘了,你后来有听到什么消息吗?如果没有就不用管了,我估计就是医疗事故吧,哪个医院都有的,算不得多么稀奇。” “呃——”老玄哑然,显然这几天并没有新的消息,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去查了,但对没有黑客技术的人来说,网络上的消息并没有多少太有用的。 听得那头没说什么,容宁若就换了话题“我最近想要弄个直播间,你记得过来给我捧场啊!” “直播?直播什么?” 老玄还在想着二院的事情,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播伪科学讲解啊!” 容宁若声音轻松,透着几分笑意。 老玄也笑了“哈,什么伪科学,那是玄学,前段时间雷电不是还说可能是有人渡劫吗?我看那照片真的很像,还去问了,当天没人上去,可惜看不到监控。” “啊,我这几天都没关注新闻,一会儿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是有人渡劫呐。” 外星人都传了多少年,渡个劫算什么? 容宁若跟老玄说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没闲着,很快打开了一个直播网站,注册了一个账号,顺便把地址告诉了老玄,直播间的名字就叫做“揭秘伪科学”。 “好歹叫一个玄学大师啊,这叫什么名字?”老玄吐槽着,却很快进入了直播间,成为了第一个观众。 直播的主角并不是容宁若,而是那个木偶,他用手捏着木偶的腰侧,自己则隐在了屏幕之外。 刚刚开的直播间,又没有动人的美色,一些游客来了又走,有些还在留下了诸如“垃圾”之类的弹幕,有耐性留下来的还是个位数。 老玄凑热闹打赏了两回,屏幕上看着总算好看一点儿了,也有些人在骂“什么垃圾玩意儿还有人打赏”。 “伪科学从风水开始,远的太远,近的,就从室内风水开始吧。” 原主的音色并不是绝佳,换成现在的容宁若也没办法改变某些现实条件,出不正常的声音,但他能够通过精神力的微妙使用让他的声音展现出更多的魅力。 听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直入心底的声音。 “这么好的声音唱个歌好了!” “小哥哥露个脸吧,声音好听的人一定很好看!” “不一定哦,说不定还是个胖子!” “胖子也是潜力股!” 一条条弹幕飞快划过,夹杂着一些表情图片,摄像头内的木偶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笑,它的背景随着摄像头的变动而变动,露出了玄关的酒柜。 “古代建筑经常会有照壁,现在农村小院也会有,就是一进门能够看到一个短墙阻挡了门外的视线,这是预防冲煞,有的地方还会在短墙上开一个佛龛,供奉三清或者佛像……现代家居,则会摆放上一个酒柜或者屏风隔断,对室内做一个保护……” 娓娓道来的“伪科学”并不是多么难懂,又有现实的情况作为映照,很容易就让人记忆深刻。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呐,怎么都是一样的建筑。” “我上次还看到过,当时问导游,对方什么都没说出来,原来是这样啊。” “小哥哥好有文化啊,露个脸吧!” “啊,我家就是镂空隔断,本来想要弄成仿古架的,还怕太压抑了。” 从日常能见的家装上入手,也算跟原主的家装设计有关,有些东西说出来完全不用过脑子,容宁若一边说着一边回答着一些弹幕问题,全程摄像头中最多露出了手,还有那个雕琢精致的木偶。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却也在五十人左右打住了,毕竟这不是什么主流内容,一个木偶也无法吸引更多的颜控,哪怕提升了声音魅力,还是有人来了就走,来来去去的,没有几个人能够从头听到尾。 老玄的号倒是一直在,不过挂机的可能性很大,容宁若也没刻意说什么,他讲的这些太肤浅,对老玄那样的神秘侧爱好者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从玄关的酒柜说到家里面的摆设,绿植多少,要摆放在什么位置才合适,鱼缸放在什么位置能够招财,一些人喜欢的香薰摆件在什么位置才不会造成不良影响。 说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容宁若就关了直播间,细细看了看木偶,并没有看到什么变化,五十来人的因果,浅淡得可以忽略不计,毕竟,直播间这种联系,太单薄了。 。 正文 937 第 937 章 社会的展,科学的进步,许多曾经以为神秘的事情都在揭去那层令人向往的外衣,展露出其中最本质的某些东西,如同云、雾、雨、冰,本质都是水一样,这也让很多人放弃了对这些事情的追求,太平常了,反而令人没有追逐和向往的动力。 不少人因此喜欢上了一些神秘侧的东西,希望在那些还没被“科学”的东西上面找到一些能够令人意外惊喜的存在。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这种“寻找”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因果。 准确地说,这是“因”,原因因子。 在它们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达到“果”,这种因果从开始就决定了结果,至于过程,无论是怎样的过程,都会到达那样的一个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容宁若想要做到的就是把这种“因”聚集起来,吸引到木偶的身上,让木偶本身就成为他们的“果”。 其实,当前社会,最容易吸引大量“因”的职业就是明星,他们本身就是因果缠身的存在,是很多人的“因”,也是很多人的“果”,如果容宁若愿意的话,他也可以从事这一行,哪怕他现在的容貌并不是时下的流行款,但精神力的加成能让普通的声音都富有深入人心的魅力,成为歌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明星之中也是有卖才华的。 可,那样以后脱身大约就不太容易,所以容宁若决定一开始就把因果木偶做出来,用它来吸收因果,有了这个前提,能够利用的就是不露脸的直播间了。奈何效果并不是很好。 哪怕是猎奇,看到一个平凡普通的木偶,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继续“看”下去,因为除去声音,从开始到最后,木偶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看”完全就是在浪费对眼睛的利用率。 “怎样让因果木偶吸收更多的因果呢?” 容宁若自问着,他以前做的最多的就是不引人关注,如今要反其道行之,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好主意。 直播间不温不火地持续着,每天一个小时,主讲风水上的事情,有时候还有人会问一些相关的问题,容宁若也会给与相应的回答,同时他还教授一些有用的小窍门,主要是心理学因素上面的,在这个“科学”的世界,伪科学实在不太好混,但为了增加因果木偶的吸引力,他还是绘制了一些伪装成黄符的精神力法阵出售。 最开始,没有人相信那黄符是真的,什么桃花符,生财符,听上去就那么像骗子,但是网上总有些胆大有钱的闲人愿意试一试,结果反馈上来,也增加了直播间的热度。 “大师,那生财符真的很好用,我还能再多买几张吗?” “大师,那桃花符我先预定十张……” “大师,有没有霉运符啊,我这里迫切需要!” “大师,转运符还有没?” 直播间一打开,一水的弹幕都是形式的,看得后来人惊疑不定,有人直接言道“这是什么封建迷信,我可举报了啊!” 各色字体飘过,伴随的还有打赏动画,一串串气球上升,还有灿烂烟花炸开,一时间很多字幕还来不及看就飞掠过了。 容宁若看着轻轻叹气,屏幕中,因果木偶身上的颜色似乎更润泽些了,如同盘过很久的老物件,凝聚着岁月的光辉。 “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些符遵循的是等价交换原则,对某一方面的侧重必然导致其他方面的减少,就好像桃花符可能会增加桃花运,但会损失钱财,或者损失相应的健康等,这是一种等价交换,并不能达到无中生有的目的,大家一定要慎用。” 容宁若不是第一次说,但每一次都没有多少人重视,他们或者是信的,在看到那符纸的效果之后,但对一个不知道自己寿命多少的年轻人来说,随便一想,用一年的寿命换现在的富贵,划不划算呢?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可以挥霍,事实上,他可能只有不到两年的寿命。 这种交易本身就因为信息的不对称而显得“划算”,再加上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很多人都忽视了本身会为此损失的东西,只看到能够得到的。 严格来说,容宁若制造的只是一种符纸,用精神力法阵绘上一个“等价交换”,所有使用符纸的人,都是在用精神力触动那个法阵,然后转化某种“福运”。 “知道了,大师,我一定会谨慎的。” “大师,是不是要涨价?” “没关系,涨多少我都买!” “大师,我已经打赏了,还要其他的吗?你给个号,我给你打钱。” 之前容宁若是利用“小福利”的形式把符纸放出去的,后来就有人用得好了来打赏,再后来就似乎形成了一种惯例,大家并不会跟他有直接的金钱交易,而是通过打赏的形式来换取符纸。 如今打赏的人多了,容宁若就不想这么干了,打赏的人太多了,再有人数的不正常上升,很多新来的人已经觉得很有问题了。 半玩笑的“举报”恐怕很快就要变成真的了。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对自身会造成损害,而这种损害可能是你们无法察觉的,或者等到察觉已经晚了,所以我不建议使用过的人再用第二次,这是救急之法,并不能长久使用。” 法阵的转化效率是有问题的,原则上是等价交换,但现实中不可能完全没有损耗,机器还有个损耗费呐,何况是这种消耗品的法阵,转化过程中肯定有一些是流失掉的,这部分即便是容宁若也未必能够找补回来,何况其他人。 长久下来,个人是承受不住的,最后损失的就是生命了。 如果因为他的直播间造成大量死亡现象引起很多人关注的话,这个“因”是够了,就怕“果”太恶,他最后也不好处理。 “知道了,大师,我还没买过,我就想试试,真的,可以看地址,你看,绝对是新地址。” “是啊,我也是,我就试试。” “是是是,大师,你看地址,我这是新地址!” 总有人有变通的方法,房产多的就能取巧,还有些就是亲戚多了,接收一下快递也没什么问题,哪怕远了点儿,转寄就是了。 完全不要指望从账号上将他们辨认出来,小号什么的,也是轻而易举的。 容宁若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在一个个抄录地址,都是他亲手出的快递,抄录的时候也可以看是不是有重复的,做出筛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容宁若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也没继续直播,说了一声抱歉先关了直播,把木偶收到抽屉里,免得让人看到觉得奇怪。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打开门后,容宁若还以为自己传播封建迷信引来的,还在想是不是有点儿兴师动众了,就看到其中一人出示了一下证件。 “你好,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就是容宁若?” “是,我是。” “我们有点儿事情想要问一下你。” “哦,好,进来说吧,呃,应该不用我跟你们去警局吧。” 年轻的警察闻言笑了一下,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进去谈的话。” “那好,进来吧,有点儿乱。”容宁若让出道路来,他的电脑还开着,桌上一叠快递单,旁边儿还放着不少的纸盒子,一副随时能够货的样子。 “你是做电商的?”另一个警察见状问了一句。 容宁若笑了一下,说“差不多吧,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水。” 匆匆去拿了两个纸杯,接了水端过来,两个警察已经在沙上坐下来了,容宁若坐在一边儿,看到其中一个拿出纸笔来,有些意外地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事儿?我应该没犯法吧?” “你认不认识魏本雄?”警察问。 “魏本雄?谁啊?” 容宁若愣住了,这名字好陌生,自己认识吗? 警察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一下,最后一个人拿出一张照片来给容宁若看,“这个人,你不认识吗?”照片上那张普通的面容笑起来十分可亲。 “啊,老玄啊!”容宁若一眼认出来了,恍然大悟,“他的真名叫做魏本雄?” 警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笑着问“据我们所知,你们的关系很好,能说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是,是朋友,旅游的时候认识的,正巧都在一个景点说了两句话,后来又因为家装设计有了联系,我是做这个的,偶尔闲得接个活儿,正好接到他家的,我记得好像是他岳母家,当时见到还觉得挺意外,也算有缘吧,就成朋友了。” 容宁若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大致就是这样的经过了,因为对方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本名,加了微信之后,就用微信名简称,一直“老玄”“老玄”地叫着,到了最后,对方的真名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魏本雄那里,倒是能够找到容宁若的真名,当初作为设计师,他是留了名片的。 。 正文 938 第 938 章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警察认真问了这个问题。 “最后一次?”容宁若看了看手机,这一个多月他都忙着因果木偶的事情,也是修仙世界养成的习惯,专注起来就忘了其他的事情,中间只接过家人两个电话,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连那个聊天群都被他设置成了“免打扰”,手机都是一片安静,只有跟快递的来往电话。 翻了翻记录,才现上一次通话就是直播间刚刚建立的时候,对方似乎还有要去二院的意思,因为他无意接茬而错过了,老玄在直播间打赏了几条凑了凑热闹之后就离开了,再后来就没了联系。 不说的时候不觉得,一说起来,容宁若也觉得奇怪,按照老玄的性子,恐怕还要再来一次对方才会罢休,那人信奉的是事不过三,实地去了一次,电话说要去一次,怎么还要有第三次才是,怎么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动静了? 把时间说了,也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容宁若看向两位警察的时候就有些担忧“老玄,哦,我是说魏本雄,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哦,没什么,就是失踪了,我们来调查一下。” 警察合拢了本子,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他们能够调查到容宁若这个连其本名都不知道的朋友这里,显然已经把工作做到了外围,若是再没什么消息,只能暂且搁置了。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容宁若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二院,老玄说不定自己去了,所以……他皱着眉,提示了一下“之前他跟我说要去二院看看那件死亡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当时要弄直播间,没时间,会不会他和别人去了,然后出事了?” 已经站起身要走的警察闻言脸色微变“死亡事件?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看到两位警察再次坐下来,容宁若心中倒是安定多了,作为一个热心好市民,为警察提供线索是他应该做的。 “事情要从一个帖子说起……”容宁若细细讲了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并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在警察快要松口气的时候,告诉他们自己和老玄都是研究神秘侧的人,“我们的研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很多人都当做迷信看待,不过我这里有个东西,你们可以拿回去试试,之后就知道某些事情未必没有原因。” 这个现代社会跟容宁若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差不多,都有着神话传说的背景,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的未解之谜等着后人的探索,有些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答案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个世界展的必然,在历史的进程之中,没有旁观者的记录,很多东西都会带着主观臆断的色彩,从而让神话愈神秘,让传说愈玄妙。 一个警察差点儿都笑了,这要是七老八十的老人给推销一下迷信色彩的符纸什么的,他们还能接受,哪怕对方是专门干这个的道士,他们也信了,但,这个容宁若是个什么人,就是个装修设计师,还属于水平不太高的那种,竟然一本正经地推销符纸,违和感太强烈了。 现代社会,似乎正如某局规定了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一样,很多事情也都随着科学的展而呈现出异样的两极分化,信与不信,走向了两个极端。 “谢谢了,这个多少钱?” 本来要拒绝的,想了想接了过来,问了一声价钱,总不好白拿人家东西。 “不要钱。”容宁若给的大方,只是强调了,“这个就是救急用的,并不能常用,否则会损失更多未知。” “知道知道,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嘛!” 年轻点儿的那位警察顺口接了一句,笑着起身,再次跟他道谢,还叮嘱有什么现,可以再联系他们。 容宁若送走了两人,关上门,眉心再次蹙了起来,老玄难道真的是在二院出事了? 给快递打了电话,看着对方拿走那些快递包裹之后,容宁若就带上因果木偶出门了,他决定再去二院看看。 通过因果木偶,他能够感应到跟老玄的那根因果线就在二院之中,证明对方确实来过了这里,但他是不是还在就有待考证了。 天气晴朗,迎面的风都带着温煦的气息,容宁若看了一眼二院,绿色的防护网撑起来一半,门诊楼就在防护网下,蓝色的隔板之外,能够看到有些冷清的白色小楼。 玻璃门内,人来人往,还是一样的热闹。 容宁若进去了之后直接往二楼上走,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这次过来就被人拦住了,保安拦着不让上,指了指那个“禁止上楼”的指示牌,说“你上去做什么,这上面已经都搬空了。” “搬空了?” 容宁若有些讶异,上次看,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吧,还有人在,怎么突然搬得这么快。 “是啊,这座楼也快拆了,再过两天,大厅都没人了。”保安说。 容宁若仔细看了看大厅,的确,看起来热闹,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进来就出去了,可能多是依照原来习惯过来,然后又被引导到新楼去了。 “你去二楼是要做什么?”保安问。 “啊,我有个朋友之前说在这里,我过来看看,谁想到是这样,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吗?”容宁若随口找了个理由。 “可能还有些机器没搬完吧,病人是没有的,床都拉走了。”保安老老实实回答着,也没怎么怀疑容宁若的的动机,这里又不是银行,安保工作大白天的还真没那么重视。 容宁若表面上像是要走的样子,转身往外走,等到那个保安的注意力看向别处的时候,他一闪身直接上了楼,插在兜中的手里捏着因果木偶,顺着上面的一根因果线,他能够感觉到老玄应该就在二楼。 楼梯还是那么狭窄,二楼上冷冷清清的,可能因为搬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很多地方就不那么讲究,才走到厅堂的位置就看到地面上的一些杂物垃圾,角落里还有塞满的垃圾桶,地上也有了一层灰尘,一侧打开的窗户,还能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绿网。 容宁若没有多看,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经过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里面的床位已经不见了,应该是都搬走了,地上散落着一些塑料布和废弃的输液管之类的。 连续几个房间都是如此,些许蓝色的塑料衬得病房内愈冷清。 走到中间某个房间外的时候,容宁若顿住了脚步,看向那个房间,里面并没有人,当然也没有物,窗户并没有关严,蓝色的窗帘微微拂动,是唯一的动景。 “老玄,你在这里吗?” 精神力传递语言,容宁若这段时间对精神力的修炼并没有落下,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再多却有些困难,这个世界太科学了,精神力的修炼就有些难,能够扫描的范围太小了,不得不走入房间,认真地把房间转一圈儿,然而,没有任何的现,只在某个地方现磁感有些不同,其他的就一无所获。 容宁若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走出这个房间,又去其他的房间看了看,都是差不多的状况,他认真把每个房间都扫了扫,现有异常磁感的只有那么三个房间,其他的都很正常。 异常的磁感代表什么,折叠空间? 脸上浮现出一个苦笑,若是那样的话,这算是科学,还是不科学?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容宁若还是被保安看到了,对方说了一句“你这人什么时候上去的?” “我就是看看,上面什么都没有了,没什么的。”容宁若解释了一声。 那保安有点儿没脾气,说“算了算了,快走吧。” 容宁若也没久留,快步离开了,路上他把聊天群打开了,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记录。 这个群还是挺热闹的,几乎每天都有人上去言,不是现这个鬼屋,就是现那个渡劫的,还有些人热衷于揭秘什么的神秘现象,真的假的,哪怕是半夜猫叫,都要分析个所以然来,平日里的聊天内容也很有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意思,一天少说也有几十条刷过去,想要翻到七天前的都不太容易。 容宁若倒着扫了一遍,最近热衷的话题好像是“天宫投影”,其实就是海市蜃楼,只不过城市里很少出现这样的情景,再加上云雾之上的那些亭台楼阁一看又不是现代建筑,难免有人觉得这又如同那渡劫大佬一样,值得膜拜了。 也有些人从环境污染的角度来分析城市雾霾是此事的成因之类的,还有人直接指出雾霾本身就说明某些异常变化。 甚至有人提出了“灵气潮”的说法,认定雾霾就是细化的复苏的还不能被现代人五毒俱全的人体吸收的灵气之类的。 靠谱的不靠谱的,纯属瞎猜的汇聚一堂,想要从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都不太容易。 “灵气潮?”这个字眼儿让容宁若心中一动,多看了两眼那个叫做“老衲本尊”的言,精挑出来,现对方对灵气潮的看法还是有鼻子有眼的,起码很能自圆其说。 。 正文 939 第 939 章 容宁若随手了一个信息过去私聊,问他“灵气潮”是怎么回事儿。 对方的回复很快,爽快说了他的一些推论,并不是空穴来风,老衲家中是开武馆的,并非时下流行的空手道跆拳道之类的,而是八卦掌太极功夫那样的老派武功。 这年头还守着老一辈的武术也都算是些有传承的了,老衲说自己这一辈已经算是第几十代的传承了,都是自小就练,因为还不懂事就练,对这些感触也更深一些。 他对灵气潮的推论依据之一就是在某些地方晨练的时候会现有隐隐的“鼠窜”感,那是武功上讲究的类似内力的感觉,那本破了皮的老书他以前还曾细细看过,谁还没个大侠梦,但是多年早都认清真相,没想到竟然又有意外。 “我当时还真的不敢信,以为自己是错觉了,或者干脆是敏感地现腹中长了个瘤子什么的血脉不通堵塞而起的感觉,还去医院查了查,后来再有类似感觉得时候也请教了家中长辈,这才知道灵气潮的说法是由来已久。” 老衲本尊是个很健谈的汉子,因为容宁若感兴趣问他,干脆约了时间出来说,一个看起来就健壮的汉子,那身板还是很能给人压力的,一头短看起来更是很不像好惹的。 刚看到对方进来,容宁若差点儿都没敢认,这么一副武僧样子,还真有那点儿佛家意思。 要了一杯咖啡,老衲坐下就开始吐槽容宁若的品味“我是最不爱喝这个的,奶茶还行。” 那怎么不要奶茶?容宁若看了一眼很快端上来的咖啡,对方咧嘴一笑,一口白牙乍一看跟大白鲨似的,道“这种地方,不喝咖啡可就奇怪了。” 是一个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灵气潮这个词儿都不是咱们新创,从前老辈儿就说以前的剑仙啊武神啊什么的,咱们都当牛皮听了,后来更是领略了什么叫做科学展观,结果,这不科学的事情就生了。” 老衲说着还给容宁若演示了一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蛋糕盘子上按了按,没觉得多用力的感觉,但当手指拿开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凹印呈现在容宁若眼中。 “看见没有,这就是内力。”老衲压低了声音,言语中却有点儿洋洋得意,明显是想要显摆好久了。 容宁若笑了一下,反应有点儿平淡。 老衲眼珠一转,现周围没人注意这里,又小声说“你是不是也不信?这真的不是魔术。” 显然,对方已经被“不信”很多回了。 容宁若见他那副好似做贼的样子,笑了一下,伸手在盘子的一角按了一下,如同老衲一样的动作,手指抬起的时候,上面也多了一个指印。 “你——”老衲惊疑地睁大了眼睛,“你也修炼内力了?” 怎么看容宁若那小身板也不是修炼内力的那种,老衲反复打量,就差揉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了。 “不,不是内力。”容宁若手指再次落下,轻轻擦过指印所在,下一刻,盘子平滑如初,仿佛从未有过什么指印。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老衲愈觉得惊奇,差点儿就要高声,直接把那个盘子拖到面前,仔细看了看,还反复摸了几遍指印所在之地,确定是真的平了,再看容宁若,就翘起了大拇指,“厉害,你这算是收放自如吧,哪家的传承?我竟没听过这种效果。” “不是内力。”容宁若摇摇头,并未多说,这其实就是精神力弄出来的障眼法,跟内力没关系,只不过拿来装13还是挺有用的,起码唬住了老衲,对方也愿意多说两句了。 老衲本身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从他能够参加这样的聊天群,还算是积极言就能知道,这人本身就是有些不成熟爱显摆的,只可惜他也算是明珠暗投,这个聊天群中大多数人都是叶公好龙,真的有个什么出现了,未必还有面对的勇气。 如老玄那样有行动力的到底还是少数,如容宁若这般的就更少了,或者说真的有这份能耐的绝对不会加一个这样的聊天群做一些圈外人才有的猜测。 老衲家中的长辈在武术圈儿也是平平,他现内力一事也有几分巧合,跟家人固守武馆不同,他是个愿意到处跑的,再加上小时候养出来的练功习惯,每天晨起都会练一会儿,这才很快现了变化,而这种变化也是有地域局限和时间局限的。 “并不是每个地方每天都有的,我之前是在山上现的,现在已经准备在那里弄个房子长住,不管怎么说,自身能力提升总是重要的,这事儿我也不好乱说,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你知道就算了,其他的人,告诉他们也没什么用。” 老衲说着露出一脸坚毅的表情,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觉得突然能够修炼出内力,把老祖宗传下来的武功练到更高,也许以后说不定还能以武入道什么的,恐怕是这世上要生大变了,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早做打算,以便应对以后的事情。” “你觉得以后要出什么事情?”容宁若本来应该能够从这些一本正经的话语之中听出些重任在肩的严肃和正经的,但,他看着老衲那副模样却只想笑,这人简直是天生的表情包,每个表情哪怕是一本正经也让人看得心情轻松。 呃,有些像是二哈的感觉。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太好,你想想,先给甜枣了,后面那巴掌肯定轻不了。”老衲认真说着。 容宁若微微点头,这还挺有生活经验的嘛! “我觉得我们这些先觉醒的,就叫觉醒者好了,应该组成互助联盟,事实上我这里已经联系上一些人了,都约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大家能够互相照应一下。” 老衲说出一个令容宁若有些意外的消息,他问道“哦?都有谁啊?” “我哥,我姐,我妹,我弟,还有我两个小,我有个朋友也对此很相信,但他并没有这份能力,练功也来不及了,幸好脑子还够用,我就准备让他当个军师,你如果加入进来就更好了,人多力量大嘛!” 老衲交代出了自己的“亲友联盟”,容宁若一听就知道这个联盟有多么不靠谱,再想想对方一约就来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大约以为是什么非法团体了。 “暂时还是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容宁若拒绝得很干脆。 老衲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加了很多糖,却还是呲牙咧嘴的样子,问“什么事儿啊?” 容宁若虽然觉得对方未必能有多大的能力,但这件事本身也是值得注意的,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玄机吧,我跟他关系比较好,前段时间他失踪了,且失踪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探查了某个地方,我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又看到你的‘灵气潮’相关,才想问问具体的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没有。” “特殊?就是突然能够练出内力了啊!”老衲茫然看他,不明白还要怎样特殊。 容宁若也早就听出来了,对方所谓的灵气潮跟那个诡异空间,或许并不是没有关系,但关系也有限,或者说他不应该把“灵气”当做修仙界的灵气来思考,这样才更符合这种异常。 “嗯,我知道了,这跟我想要知道的不太像,所以可能并不是我要找的,麻烦你了。” 容宁若道。 “那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你现了什么,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呢?”老衲对这件事很是积极,一双眼都要光那种,看得出他想要做点儿大事已经很久了。 二十几岁的年龄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还想在某些地方大展身手,估计也想做个救世主什么的。 容宁若微笑,并不继续说,对方看出他的意思,有些失望,道“你这人真是不爽快,交朋友哪有这样的,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问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说,多一个人难道不是多一份力量吗?” 安静躺在兜中的因果木偶似乎弹跳了一下,容宁若伸手摸了一下,似乎能够捉到那根线,线的另一头正在老衲的身上。 他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向老衲,说“你的那个联盟叫什么名字?” “非凡者联盟。”老衲有些愣,正要气恼的时候突然被这句话打断,不知道怎么转到这里,却还是回答了。 “非凡者联盟——我加入怎么样,欢迎吗?”容宁若说。 老衲这回反应快了,应下“好啊,欢迎欢迎,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急,先见见联盟的其他人吧,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应该大家都参与的。”容宁若笑着提醒,然后看老衲兴奋地打电话约人,勺子在咖啡杯中搅拌了一下,开始思考这根因果线产生的结果会是怎样。 非凡者联盟,听起来倒像是回到了上一个世界一样,非凡者吗?166阅读网 。 正文 940 第 940 章 老衲本名叫做陈贵,这名字俗气得像是某个具有年代特色乡土味道的那种,他本人也不太喜欢,奈何是长辈取的,也不好改,他又不爱英文名,最后就说“就叫我老衲好了,听着也顺耳。” 对武学最有追求的时候,他还去做了少林的俗家弟子,真的是很俗的那种,现对方的武僧并没有想象中厉害,他就很快退走了,跟逃课也差不多了。 转战到老衲家的武馆,看到那个足足三层的小楼,容宁若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这规模可是不小,不像他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巴巴。 陈家几个兄弟姐妹也都是武馆的教练,算是私教吧,进去之后才现,其实真正学的并不多。 “现在都说什么武术家,更像是武术表演艺术,就算是打斗都要好看,威力就很一般了。” 老衲说得很有底气,有了内力之后,三观都像是经过了一个洗礼,整个人无形中也成熟了许多,看待一些事情,就不会再有受骗的感觉了,反而觉得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有点儿可悲。 “这是我姐陈蓉,那个,我妹,陈荻,我哥,陈瑞,陈昭,还有那个,我弟,陈扬。”老衲一个个指点着,正在场馆之中练习的几个也都看到了他带着人过来。 正在带着学员的,又指点了两下,这才过来。 场馆之中有一个比较大的休息室,老衲领着容宁若进去,没一会儿,陈家几个就过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看不出来嘛,也是练武的?”陈昭笑着伸出手,就要跟容宁若来一个武者之间的招呼,两人的手握上之后很快就都松开了,实力上的事情,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陈昭收回手再次笑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揉了揉手指,道“行啊,有两下子。” 这就算是一个初步的认可了,陈家其他人冲着容宁若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加入,老衲从中拉出一个人特意介绍道“我朋友杜明彦,最近正在抓紧练武,还算有些样子了。” 杜明彦跟容宁若的身材差不多,两个一看就是属于没什么力量的那种人,互相打量了一下,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看样子大家对老衲都挺信任的,并没有对他介绍进来的人有什么不满的看法,打过招呼之后在休息室各自找地方坐了,这里是一个休闲客厅的形式,一些温馨的摆设让人本能地就放松下来。 陈蓉坐下之后随手捉起一个乌龟模样的抱枕来,陈荻更是大大咧咧坐到姐姐旁边儿就问“到底是什么事儿,不可能单单是为了介绍一个人吧。” “老宁现了一件事情,关系到一个人的失踪,我觉得咱们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查一查,救个人什么的。”老衲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习武之人大多都是直来直去,接受容宁若之后,他们也没多少敌意之类的,陈扬直接就说了自己的不信“真的假的?你才说要找点儿事儿,这就找到了?” 似乎是暴露了什么,陈瑞咳嗽了两声,放下拳头,说“抱歉啊,你应该知道的,突然有了力量之后,我们都有点儿飘。” 这位大哥看着是个正经人的样子,也是这几个男士之中除了杜明彦看起来最斯文的一个,如果加上一副眼镜大约能够当个社会精英,现在么,也很有那种精英气质,眯眯眼很好地遮掩了眼中的精明。 “没什么,这都是正常的。” 迟来的中二么! 容宁若十分理解,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候,但调整心态也是自控的要点,他很快就调节好了,因为衡量过自己并不是救世主的性格,否则,上个世界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坚持到最后,可他还是逃了。 对于性格里怯弱的部分,容宁若不会避讳,也不会刻意地去做什么纠正,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每一次退避都当做曲线救国必然有的弧度,谁能知道他将来不会卷土重来,把某个世界重刷一遍呢? 这样一想,就觉得在弱小时候避开某个强大存在的自己实在是太明智了。 见到容宁若确实没什么其他的意思,陈瑞笑起来,询问具体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容宁若就把老玄经历过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同时说明了二院那里的确很有问题,且最要紧的是,“并没有多少查证的时间了。” 二院正在进行旧楼改建,如今门诊楼已经搬走大半,他问过工程进度,再有十天左右,门诊楼就会在围挡之内了。 一旦拆了,是不是还会有机会进入某个空间之内,就是不一定的事情了。 容宁若对空间的了解并不深刻,他以为那就是一个折叠空间,或者干脆就是重叠的空间,什么多维度之类的,掌握了正确的方法才能进入,否则就只能希望一力破万法。 关键是,空间之力该怎么破呢? 他倒是可以用时间之力试着逆行看能不能找到源头,但那样的结果就是肉身的破败,他将没有办法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容宁若想过,“若是老玄能够进去,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么,说明进入那里的方法也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像是开启密室的机关,只要触动就能进去,但还是存在很大的风险,不知道如何出来,也许只会造成另一个神秘失踪案。” “很有意思,你好像很确定老玄就在里面?”杜明彦听出来这一点笃定,看向容宁若的眼神之中透着怀疑。 其他人听了也投过来怀疑的目光,是啊,失踪案,连警察都不确定那个老玄最后一次到底出现在哪里,怎么他的语气分明是已经确定那样一个折叠空间的存在了呢?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容宁若掏出了因果木偶,“可能有点儿不太好理解,但你们要知道,我的力量并不是内力,且当做异能看吧,这是我做的因果木偶,它的身上能够系上所有跟我有关之人的‘因果线’,老玄的也在上面,我就是通过他的那根因果线才确定对方的所在。” 既然已经产生因果,那么,知道这一点也是迟早的事情,外来者想要快获得信任,最好就是坦诚一些。 “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陈蓉肯定道。 陈荻说“大姐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了,大姐的直觉是最厉害的,这样听来,果然不只是内力啊,还有异能吗?这可真是……” 最后的那句话没有说完,陈荻的语气有些飘,她的眼神儿似乎也飘远了一样。 老衲异样地兴奋“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去试试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无所谓啊!”陈昭耸耸肩,一副随波逐流的样子。 陈扬跃跃欲试,道“一定要去看看,我就说这个世界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果然!” 他那副样子,好像已经掌握了真理的少数人,有种“在坐都是垃圾”的臭屁感。 杜明彦很犹豫“太危险了,咱们并不知道那个空间是什么情况,如果进去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如果进去出不来怎么办?只是有内力而已,你们还是不要太托大了。” 他才开始练武,而内力显然不会门槛太低,作为普通人,他若是参加,简直就是用命作死。 如果不参加,看着朋友投入这样的险境,哪怕一向都对神秘侧有追求,但叶公好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态。 陈瑞沉吟了一下,说“我也觉得太冒险了,如果是普通的灵异还是能够挑战一下的,从最简单的开始,这个一开始就有些过于诡异,连空间的存在本身也是咱们的猜测,如果不是怎么办?” 说到底,他对容宁若本身的信任度并没有那么高,不会为了他一句可能就去冒险。 陈家两姐妹也都不赞同,哪怕是看起来跳脱一点儿的陈荻,她的重点也在容宁若的异能与众不同上,并没有多关心那个空间到底怎样,他们本身跟老玄并没有因果,对他的关心就像是听到另外一个平行线上的人怎样怎样了,没有半点儿真实感,也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 即便是老衲,对老玄也只是停留在“听说,认识,见面知道”这种程度而已,并不是真的有多么铁的交情。 这是早就料到的,容宁若并没有失望,他说“我也是不赞同去的。” 为了这样一件事情放弃在这个世界停留,不符合容宁若的选择,他还想要看到更多,停留更久,最好弄明白这个灵气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样下一次遇到的时候也不会再茫然。 每一种经历都是经验,且还很可能是无法重复的宝贵经验,容宁若不愿意放弃。 他认为,每个世界都是有着自己的价值,且以如今的世界等级看,每一个中世界都不可能太过简单,一旦放弃,大约就是放弃了一个宝藏。 哪怕是上一个世界,若非实力不够,他其实想要停留更久,因为可以挖掘的地方太多了,那种非凡者的力量。 老衲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失望,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看法,“你不是说老玄是你的朋友吗?你竟然不去救他?” 一句话冷场,聚会最后不欢而散。166阅读网 。 正文 941 第 941 章 这个非凡者联盟还是太弱了些。 容宁若从武馆回去的路上还在想,如果民间组织已经有这样的了解,那么官方的应该掌握更多,不要忽略官方力量的强大,维持一个国家的力量在社会秩序未曾崩坏的时候总是最厉害的那个。 “……是的,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能查到的也是这些,如果你们不信,那我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挂了电话之后,容宁若摸出因果木偶来,对自己的能力可能暴露这件事,他并不是太在意,他又不准备做什么坏事,便是被官方记录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警察再次登门拜访,不是上次的两个,换了两个过来,感觉明显更厉害一些。 “你是怎么查到的?” “你们找到老玄了?” 异口同声的问话,彼此都清楚了对方的意思,一个警察露出笑容来,说“还要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人已经找到了。” “他还好吗?”容宁若问得有些迟疑,他从来不是老衲想象中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于是这份关心也就显得虚浮。 警察低了下头,同时垂下的眼帘加上帽檐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哀思,不用开口,已经说明了某个不好的结果。 容宁若微微点头,跟他想的一样。 之前的死亡事件已经说明那个空间未必是什么好的,进入其中只会比在外死得更惨。 “关于灵气潮,我们想咨询你一些事情。”另一个警察言简意赅地询问。 “好,先坐下说吧。” 容宁若把事情大致说了,只把自己的能力归结为灵气潮,同时解释了一下直播行为,“我就是想试试这种因果能力能否增强,事实上,因果的确多了。” 拿出摆放在桌面上的因果木偶,他的手工雕刻非常好,精准和力度,都能够一笔到位,这个木雕木偶本身就透着精致,如同一个工艺品,那些增加在它身上的因果则为它增添了更多的光彩,润泽得如同年深日久把玩过的物件,本身就透着时间浸染的气息。 事实上也差不多,容宁若的确用了一丝时间之力来人工加,否则短时间内即便是因果缠身,也不会有更多的神异,不如此时,只看到木偶本身,就会有一种也被对方注视着的感觉。 “这——”一个警察本能地躲避正面被看到的感觉,身子歪了歪,试图从侧面去看木偶。 容宁若体贴地把木偶转身,背对他们,说“它本身是没有什么,上面的因果只是一种判断,用因果线判断一件事跟自己有关还是无关。” “听起来很有用的能力。” 领头的警察这样说着,但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显然,这对他来说也就仅此而已了。 另一个警察有些好奇“那,我们现在产生因果了吗?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有。”容宁若大概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因果是怎样的存在,这是一种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力量,可能路上两个人就是擦肩而过,你们都以为没什么,但,因果之力却已经产生,只是很浅,浅到以后不加深就会逐渐消失。 没有任何一种力量是永恒强大的,都会有自身的弱点,会有自身的缺陷,这本身就是一种平衡。 交谈很愉快,基于老玄被解救出那个空间,容宁若也好奇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在要求注册个人信息的时候,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事实上,我也很好奇灵气潮是怎么回事儿,这个词并不是我先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才直接用了,真正应该是怎样的,我也无法具体说明。” 对方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最后说了保持联系就离开了。 送走了警察,容宁若露出一个笑容来,老衲他们还想游离在外当什么非凡者联盟,干脆直接纳入组织不就好了? 他没有直接说从哪里听来“灵气潮”的说法,但对方肯定能够查出来,老衲那些人,想要游离在外,呵呵。 老衲等人被找到的时候还有些莫名,老衲第一反应就是跑,跑了几步被陈蓉拉住的时候还愣了愣“你们怎么还不跑?” “你跑什么?又没犯法?” 陈昭冲着老衲冷笑,不用问他就知道,事情泄露出去肯定会是老衲干的。 “哦,对啊,我又没犯法。”老衲停下脚步,一同去见了找上门来的警察。 对方直接表露身份之后,询问了他们对灵气潮的看法,老衲猛地又振奋了“果然是灵气潮吗?我就知道!” 最开始,“灵气潮”这个叫法就是他叫出来的,因为是他先现的,由着他定义,也没人否定他,一直这么叫下来了。 为此,老衲一直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周围的几个看老衲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白痴,大脑容量这么小的兄弟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拉低了全家的平均智商。 非凡者,不管怎么来的这些人,国家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收编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最开始是军中,后来才慢慢扩展,这种收编并没有强制要求他们怎样,只是先登记编档,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总的来说,就是把一些不太稳定的因素纳入系统观察之内,不让他们太飘了。 “所以说,从此我也是公务员了吗?”老衲还有些不太明白这种收编的意义。 “你有工资吗?”陈荻嘲讽脸。 “也算是在编制之内,没工资的吗?”老衲嘀咕着。 陈瑞瞥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蠢得让人不忍直视,当初没去当兵真是不应该,这种人就适合当军中,脑子都不会多转弯儿的。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吧,好像还挺酷的,异能组什么的,听起来是不是就很厉害的感觉,还隐藏身份藏在人群之中……”陈扬说着已经自嗨起来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杜明彦低着头,他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什么是内力,所以这件事其实是跟他无关的,只不过这些人,主要是老衲把他当朋友,于是他得以知道了始末,可,有些事情,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总觉得不甘心。 他从小都是优等生,各项条件都比陈贵更优秀,可是,从小到大,都是陈贵的朋友更多,就连这种事情…… “老杜,你什么呆呢?”老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杜明彦身边儿,一胳膊搭上来,差点儿把杜明彦弄了个跟头,诧异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脸莫名。 “没什么,你们刚才说什么?”杜明彦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 “庆祝啊,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半个公职人员了吧,总要好好庆祝一下,想想那么多人都考不上公务员,突然觉得自己好厉害了!”老衲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个小团体被官方掘出来会怎样。 “行吧,那就一起吃个饭。” 陈昭不是太热衷,却也没泼冷水,就这样说好了,一行人就去聚餐。 如果容宁若知道老衲会是这样的反应,恐怕会有点儿失望,完全没有达到预期的失落感,无法言喻。 此时,他接到了警察电话,老玄的尸体,放在停尸间的尸体不见了。 因为他也算是一个提供了线索的人,而且因果线这种寻人法宝,也是警方所看重的,可能也是为了要测试一下对方的因果木偶是否能够挥更多的作用。 容宁若并没有深究,接到电话就去了,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会有二次失踪。 殡仪馆并不在室内,已经位于郊区,容宁若赶到的时候,还在那里等他的就是上次见到的两位警察,一位年长些的姓张,另一个年轻的姓郑,容宁若通通冠以“哥”的称呼,透着些亲近。 “……事情就是这样,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现不见的,监控里面有些诡异。” 殡仪馆有些年头了,也是那种老旧的建筑,监控后装的,但显然并不是多么先进的监控设备,容宁若跟着去看了看,忽略那些雪花点,黑白监控上面,独自走出的老玄像是带着一片黑暗而来,在他身后,黑色的影子似乎把整个走廊都遮蔽了,随着他的走过,看不到半分白色。 “这应该不是灯光效果吧?”容宁若第一眼判断就是如此,同时,某种不祥的征兆让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郑哥大咧咧说“肯定不是啊,我看过了,那都是白炽灯,亮度还是够的,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监控上时间倒回去,能够看出一片白光之下的走廊是怎样的色度,所以,那诡异的黑影是怎么回事儿? 容宁若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因果木偶,那上面多了一根线,一根并不应该存在的,模模糊糊的线,取代了老玄的因果线。 他的面色微沉,最不好的那个预感,大约应验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42 第 942 章 张哥盯着监控,这种监控画面,看时间长了,眼睛都有干了的感觉,他揉了揉鼻梁,闭了闭眼,再睁开,问“你看是怎么回事儿?能找到吗?” “能找到,但情况恐怕很糟糕。” 容宁若已经在想“黑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会做什么,应该怎样克制它,又有点后悔,上个世界应该多待一段时间的,起码看看他们借助神明之力是不是真的防住了“黑土”。 不过,就算是神明之力,大约也不是万能的吧。 而且,那个蒸汽之神,只是这个神明,就让他分分钟出戏,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是正经神,所以,最后会不会又是“黑土”的一种伪装。 对神明来说,身兼数职都不是事儿。 好像恐惧与痛苦之神,他的职能就有两种,于是可以当做恐惧之神看,也可以当做痛苦之神看,其他的类似痛楚之神,祸患之神之类的,因为职能相近,也是能够兼职一下的。 “怎么说?”郑哥不太明白。 “就在刚才,属于老玄的那根因果线被替代了,那是一种极恶的感觉,按照我的理解,这说明现在控制老玄身体的已经是另外一种存在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凡人无法想象神明的伟力。 “理解”本身也可以看做一种“克制”“对抗”,不能理解则意味着完全无法对抗。 “你是说现在控制他身体的是一种未知存在?”张哥很快理解了容宁若的意思,他皱着眉头,再看那一段监控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感觉,似乎,那个人,好像,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所在…… “不可说的存在。” 属于那个存在的规则,也是属于神明的规则,不能直呼其名,不能直视其存在,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能……一条条禁令下来都是保命准则。 “这是什么意思?”郑哥挠了挠脸颊,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自身有些能力,但属于天生神力的那种,说到神秘侧的异能之类的,他就完全无法理解了。 “他现在在哪儿?”张哥干脆了当,问出了关键。 容宁若见状,就知道他并没有十分相信自己,这也是正常的,对一个新入职的菜鸟,这些老手能有多少信任,绝对不会是言听计从。 “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凭咱们无法对付对方,目前来说最好的就是不要跟对方扯上因果。” 对于这句话,容宁若说得毫无负担,因果木偶的存在让他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份因果,只要他不想要,随便把这个木偶转嫁出去,他就能够获得清净了。 也就是说,眼前的局面,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一件好事,在这个更加注重因果的世界,把他和“黑土”之间的联系具现成一条因果线,让他知道如何斩断,如何更好地割舍,反而可以断了隐患。 “我不知道什么因果不因果,但既然已经知道有问题,就不能让问题扩大,带我们找到他,我会再联系一些人,做好准备。” 张哥不是个没脑子的,他选择了听从意见,却也准备从行动,郑哥听了也挺了挺胸膛,说“就是这个道理,不能再拖延了。” 容宁若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点儿尴尬,他拖延了吗? 举手做投降状,容宁若应下来,却要求在出去寻人之前,先去那个停尸房看一看。 深更半夜在殡仪馆的停尸房走一圈儿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郑哥有些想要牢骚,才开个头就被张哥瞪回去了,两人陪着容宁若,一同在停尸房走了一圈儿。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不用看到什么狰狞丑陋的尸体,整齐的冰柜就像是一个个书架,关着的抽屉里面才有尸体,外面只能看到冰冷的柜子,看不到更多。 但心理上的寒冷还是让人颇为不适。 脚步声落在地面,好像都是踩在冰面上一样,寒气从脚心而上,直入骨髓。 “你在找什么?” 郑哥已经看了一会儿了,容宁若脚步轻巧,落地几乎无声,一个个柜子走过去,并没有深入里面,也没有拉开某一个抽屉,他就像是从未见过停尸房一样,把这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如此一圈儿转了下来,再来到门口,分明什么都不曾碰过。 “我只是想要知道,这根因果线是不是从这里来的,可惜,并不是。” 没有空间裂缝的存在,这里干净得就像是从来没有那种东西出现过一样,所以,“黑土”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是跟原主重新产生了因果,而“黑土”,难道是老玄? “这个都能看出来?” 郑哥对因果之力是真的好奇了,之后的路上就开始不停地问着有关因果的事情,想要知道这种力量是怎样的。 三人坐在车上,张哥突然说“这力量,你已经拥有很久了吧,我看你很熟悉的样子。” “还好吧,只是对这个有些研究,我也愿意多思考一下。”容宁若不动声色地回答。 张哥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郑哥直接夸道“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 车子动,张哥问“怎么走?” “往老玄的家中走,他肯定会先回家。” 容宁若说得十分肯定,并不是要给大家当导航的意思。 “哦?”郑哥有些好奇。 容宁若道“自有了因果之力我就研究过,因果深可接近,因果浅,无限远。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换成另一种存在也是一样,老玄不可能跟没有因果的人生联系,那就像是平行线突然交叉一样,不仅仅是难度的问题了,所以,占据了老玄身体的他同时替代了老玄的因果,所能选的也只能是跟老玄有因果关系的人。” 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巩固这种因果关系,加深更多的因果关系,就会被世界摒弃,不管他从哪里进来的,都会以一种更加玄妙的形式被抛出去。 这种规则之上的事情,容宁若也只是有所了解,还是因为穿越多了,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他说的肯定,这种推论本身也是有道理的,张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开车往老玄家中去了。 这个案子涉及到了神秘侧的事情,他们安全局就是负责处理对接工作的,之前营救出老玄身体的就是他们的人,张哥对其中的始末还是知道一些的,包括一些魏本雄的基本信息。 郑哥也没闲着,迅确定了一下魏本雄的家庭住址等信息,核对之后车子就加快了度。 城市的深夜总不会太黑,道路两侧的路灯照出一片片光晕相连,一个人徒步走过灯下,他的身影长长,宛若拖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让那惨白的脸色也多了些恐怖诡异的气息。 一辆辆车子呼啸而过,夜半时分,道路上的车辆也多了些放纵,度宛若乘风。 没有人会多往窗外看一眼,看看那个深夜不归的人为何还在路上耽搁。 楼下大厅,一个个白色的花圈摆放在周围,团团一圈,只空出了大门的位置,老远就能看到那惨白灯光之下更加洁白的花圈,红红绿绿的色彩在中间攒出了一张笑脸,等待着晚归的人。 “哎呀,这是哪层楼啊?” “不知道,快点儿走吧,这可真是瘆得慌,怪冷的。” “别看了,快走。” 两个姑娘本能地避讳这些,快步走着去按了电梯,电梯正在上面,正在一层层往下走,她们等在门口,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回头看,一个人也来到了这里,也是在等电梯。 “这温差也太大了吧,怎么夜里这么冷。” “回去就暖和了。” 说话间,电梯下来了,两人走上去,转过身来,其中一个姑娘拼命地按关门键,另一个还有些不解“诶,后面还有……” “人”字还没出来,她的嘴就被捂住了,电梯门就在一张苍白的脸前关上了。 捂住她嘴的姑娘松了一口气,往后直接靠在冰冷的电梯厢体上,另一个姑娘还十分不解“你怎么……” 按照她的理解,朋友并不是那种人,同样等电梯的,又不挤,没必要非不让人家上,这可是公用设施。 “你蠢啊,就没看出来他穿的是寿衣!” 手机上,这句话打成了文字展现在姑娘眼前,出示手机给她看的那个伸出食指比在唇间,让她不要说这些话。 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姑娘好一会儿才喃喃“我以后再也不加班了。” 相邻的另一个电梯上,没来得及上那个电梯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眼神呆滞,苍白的脸看着十分干燥,细细看去,能够看到部分的肤色不一,那是经过敛容师修整之后的样子,因为用的化妆品不是很好的质量,有些地方开始掉妆了。 光滑如镜的电梯厢体之上,他看到了自己目前的样子,抬了抬头,端正地看着,眼神似乎集中了一些,嘴角上翘,伴随着一些粉渣的掉落,一个微笑映在了厢体上。 侧目,他似乎看到了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然后,又是一个微笑,这一次,微笑的弧度正常多了,眼神似乎也更加清明了一些。 牙缝中,能够看到一些可疑的红色,如同血丝,衬得那笑容略显狰狞可怖。166阅读网 。 正文 943 第 943 章 魏本雄家中正在置办丧仪,很多人在守夜,大门并不关闭,敞开着,似乎是在等着亡灵归家,里面的灯都开着,不少人在吃吃喝喝,还有打牌的,乍一看,除去那遗照白蜡之类的存在,似乎是在开一场彻夜的狂欢,只是笑声少点儿,透着几分肃穆。 “对二!” “碰!” 一桌扑克一桌麻将,不大的客厅被两个桌子堵得满满的,厨房里头还有准备好的酒肉方便随时取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驱散了夜的寒冷。 门楣上,白色的布条挂着,有些讲究,但具体也说不好什么,深夜时分,归家的早就归家,楼道之中没有了人,房间之中的声音传出去,像是能够听到回音似的,压住了那并不太明显的脚步声。 有人跨过门槛的时候,才有人看到,来帮忙的小子是其中某家的后生,注意到来人的时候赶紧拿起了一旁的登记本,这是分配给他的活计,登记好来人姓名并钱款,今天已经做了好一阵儿了,都成了习惯动作。 “请问你是……” 他走到近前,看着来人有些面熟,正想要叫自家三叔过来看看认不认识,治丧也是个旧朋友重新熟悉的过程,总体谈不上热闹,却也能够重新联络几句过往。 “妈呀,本雄!” “四儿,快跑!” “报警,快报警!” 身后咋呼成一团的乱,让拿着登记本的四儿不知道听那个,跑,跑什么? 他回头正要说什么,余光看到挂在墙上的黑白遗照,在白蜡并灯光的照射下,那个镶嵌着玻璃框的遗照微微反光,上面的人保持着笑容,看着已经惊慌失色的人们。 遗照! 遗照! 四儿终于明白过来了!脖子如同生锈了一样,咯吱咯吱转过来,看向面前这个男人,那脸色白了些,但,正好对上了黑白遗照上的那张脸,这人,这人…… 腿一下子就软了,明明知道要跑的,却一步都动不了。 地上,黑色的影子违反常理地涌动起来,一点点漫入房间之中,那些仓皇离开客厅的人惊醒了卧室里还在熟睡的人,有人喊出了“诈尸”,有人急得差点儿跳窗,还好被人提醒了这里是二十三楼。 “警察同志,快点儿来啊,我们这里诈尸了,死人活了!” “本雄,我是你二哥,你还认得我吗?本雄,你这是回来看看?” 大着胆子问话的人得到了一个微笑做答,那标准的笑容一出,就显出森白的牙齿还有那牙缝之中无法褪去的血丝。 “啊——” 太可怕了,心跳好像都不在一个频率上,无法稳定,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跳,所有的人再次乱成一片,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入室内,一步步走到面前。 四儿站在门口,有些愣,刚才,男人竟然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了,擦肩而过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阴冷,还有一种略显古怪的味道,他的腿还在抖着,却已经能够半扭身看着男人的背影了。 他,走过去了! 走过去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反应过来的四儿飞快地往外跑,走廊上那不正常的黑影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快步跑过,鞋底踩过那些黑影,如同踏入尘土之中,有些飞尘就上了他的脚面,跟着一同离开了。 跑到电梯上,四儿才醒悟般地摸出电话报警。 “这里有人诈尸,真的,当然是真的,不可能玩笑,你们过来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这个消息张哥也收到了,“魏本雄在家。” 车子似乎更快了几分,郑哥听到消息看了一眼身侧的容宁若,对方手中捏着那个因果木偶,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吭声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因果加深了。” 他和老玄,不,他和“黑土”之间的因果加深了,这可有点儿不太好玩儿,这种邪气而透着极恶的存在,他不想在了解之前贸然接触。 有系统在,每一次穿越都是机会,比起他选择夺舍之人的穿越,系统给的穿越好处更大。 想到时间之力,那样的身体,可不会是他夺舍会选择的对象,没那个机遇。 如此,他没必要渴求那种不能掌控的力量,对于进入邪恶阵营,他目前还没什么想法。 “加深会怎样?”郑哥还在问。 “加深,”容宁若回眸看过来,车窗外路灯一晃而过的光线落在他的眼中,本来普通的容貌乍然露出些妖异来,“他也能找到我。” 确切地说,是找到因果所系的木偶。 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到了那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一些人,还有警车也在。 张哥雷厉风行地往上走,电话也在联系,知道现场的情况不太好,魏本雄的妻子死了。 魏本雄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年龄还小,被他妻子送到了姥姥家,竟是幸运地免于这场杀戮,倒霉的是在场的其他人,魏本雄的亲属之中,他的两个哥哥没能幸免于难,倒是他的那些朋友,大多都逃出来了。 现场并没有多少鲜血,除了死者的死状极为可怖之外,其他的乱多是那些人造成的,扔东西砸人,让屋子变得一团乱,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翻倒的桌子和牌,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 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有人在拍照检查,张哥探了个头,没往里面走,转身就往外走,问“还能找到对方的踪迹吗?” 容宁若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建议“把那些跑走的人集中起来,不要让他们乱跑,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有些问题。” “什么意思?”张哥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因果线不再是一根了,而是很多根,每一根线的那头都是一个人,所以,我怀疑,那些人很可能跟老玄的尸体一样,被寄生了。” “寄生”这种说法还是很容易理解的,张哥点了点头,表情凝重,“你是说这种东西还能传染?” 郑哥也跟着悚然,凡是能传染的,都更加可怕一些。 容宁若点头,“黑土”的存在,真是怎么可怕都不为过,那完全依靠恶而生存的存在,除非落到一片纯善纯白之地,否则,就是无法遏制的传染之势,必将席卷。 事实上,那个守善城的创意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对方思考的方向完全没有问题,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所在,可惜的是,纯善是很难保持的品质,一点点杂质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而现代社会,看似科技进步,各方面都先进很多,但在这种神秘侧的事情上,反而是落后了,观念,手段,各方面的落后,未必能够做到遏制。 张哥深吸一口气,迅拨打电话,语气严厉,要求把当时在场的人都集中起来。 分散的因果线渐渐收拢,除了零星的一两个还在外,容宁若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否则只要有一条线不在控制之内,很快就能展成百条千条。 “我们走吧。” 容宁若指出了几个方向,因果线只能给出大致的方向,具体还是要人去确定,这种定位会随着对方移动而变化,而因果线这头的容宁若无法通过这条线联系上现实,确定对方的地理位置。 所以,即便是他给出了一些方向,最后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去寻找。 张哥再次当上了司机,带着他们往一个方向而去,那个方向最有可能是魏本雄的所在。 【如果救世,会有功德吧。】 【有因有果,相互抵消。】系统的回答还是那样不容私情。 容宁若皱起眉头,这样啊,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不选择救世,去解决追随而来的“黑土”,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再次背上一个世界的因果。 世界层次不一样了,个人能力不一样了,再次背负上的因果只会更加难以还清。 “郑哥,我也算是内部人士了吧,有什么内部资料能给我看看吗?”容宁若突然开口。 郑哥还有些担心魏本雄的事情,听到容宁若这时候说这个,给了他一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等到这事儿完了再看吧,这时候哪有工夫。” “我就是想知道上次那个空间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知道的吧,我希望现在了解一下,也许老玄就是因为那个空间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强行有理”的容宁若稍稍用上了一些精神力,影响对方的想法。 资料很快传了过来,容宁若也不顾车上的光线不好,飞快地看了起来,手指不停地划动,郑哥看得暗暗称奇,这是看进去了还是看热闹呢? 上次的空间他们并不是真的进入了,而是以力破巧,暴力拆解的,具体空间里什么情况,并没有太多资料,让容宁若有些失望。 资料中还有些东西倒是佐证了灵气潮的说法,也不独是本国,全世界都有,这种情况很像是世界升级中,想到“升级”,容宁若有些恍然,他就说么,怎么世界壁之中的人的精神力,没有修炼过的,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捕捉当做了坐标,原来是世界壁本身就在薄弱之中,存在太多漏洞。 有了自己的例子,“黑土”的学习能力那么好,能够依样进来也不奇怪,容宁若大致能够想到,老玄进入那个空间之后就被“黑土”感染了,哪怕出来的是尸体,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这种紧追不舍的能力,容宁若沉吟,这一次,通过系统穿越吧。166阅读网 。 正文 944 第 944 章 深夜的大厦宛若黑色的怪兽,上面没有一点儿灯光,多余的反光来自玻璃外墙,它们映照出灯光的倒影,让这座楼不至于完全陷入黑夜之中。 男人站在楼顶,通向楼顶的门歪倒在一侧,能够看出它经过了怎样的暴力破坏。 平台上有一些杂物,这是平时不会被人进入的地方,比起光滑如镜的玻璃外墙,这里就如同光下的阴影,充斥着暗面该有的脏乱差,让男人有一种舒适的感觉,似乎品味到了来自家乡的味道。 “这里真美。” 天空上看不到星光,也看不到明月,月亮宛若罩着一层红色的纱,透着那样不详的红晕,黑暗是天空的主旋律,地面上也是,哪怕那些明亮的路灯可以媲美繁星,但从这个高度看下去,还是能够看到一条条光带之外,无法被填充的黑暗宛若巨兽的狰狞。 “是,的确是很美的。” 脚步声出现在门口,还剩下一角坚持的门旁,一个人的身影缓缓走出。 晚间的风吹过,刀割一样的冷,渗入骨缝之中,那个迎风站立的男人恍似毫无所觉,站立在高处,回头看过来的眼中都有些欣赏,欣赏这个后来的人能够赞同他的看法。 “你会把这里染黑吗?” 后来人这样问。 “当然,那是我的使命不是吗?” 男人微笑做答,他的笑容很标准,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黑夜之中,他的牙齿好像渡上了一层白光,让他的笑容也显得明显。 “你是追着我过来的吧,我们能够好好聊聊吗?我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后来人,容宁若,这样问着,他的语气都透着疑惑,一种隐隐的感觉让他决定了聊天,而不是马上动手,一来未必打得过,二来,他们似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细究根底,他现“黑土”是在守善城,但那里已经是一片诡异,完全找不到对方的主体所在,如同一种泄露出来的影响,在到达本土之后产生了变异,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他追踪过去,就是好奇,想要探究一下根源,然后现那个世界更加诡异,有些不可理解不可测的存在,这就让人多少失了兴趣。 太过独特往往无法普及。 那个世界能够支持存在的,在其他世界未必能够继续存在,研究的意义并不大,为了一个特例冒险,并不是容宁若的选。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好奇心,却也忍得住,如果一定要说是在“苟”,那么,他总是能够苟到最后的那个。 于是,他再次离开上个世界,于是,他事实上并没有与这种存在生太多的冲突和矛盾,理论上,他们不应该是仇敌,呃,撑死算是破坏了一次对方的降临。 “你应该庆幸,我并不是本尊。”男人,也就是老玄的尸体,他的目光直勾勾看过来,话语却并不显得急迫。 一句话,似乎已经透露出不少的隐秘,对于这些,男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很有耐心地跟容宁若闲聊,于是容宁若知道了更多。 他一直以为的“黑土”并不是一个整体,准确来说,本体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但这些分化出来的存在,都想要努力奋斗挤占本体的位置,在本体回来之前成为新的本体。 也就是说,守善城的“黑土”,上个世界的“黑土”,包括眼前这个“黑土”属于同源的不同存在,哪怕他们的表相都是差不多的,但根本差了很多。 守善城的那个只知道扩张蔓延,当这种动作被阻断的时候,它也只能顺势蛰伏,然后慢慢演变那个城市,妄图以点带面,影响更多的地方,积攒更多的力量。 上个世界的则还在开拓之中,严格来讲,对方只降临了部分,上个世界的层次似乎更加复杂,多种神明的存在,决定了那个世界的难度会比较大,于是多次降临都只会让部分降临,通过一次次的降临,一点点挤占神明之间的空隙,最后吞噬神明。 眼前这个么…… “事实上,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无法现这条路径,降临之后就会被对方吞噬,成为对方力量的一部分,所以,这些知识就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了。” 男人说着行了一个礼,是西方式的礼仪,看起来像是与上个世界一脉相承的那种感觉。 容宁若的心中充满怀疑,这到底算是什么?一根魂丝,一根有了自主意识的魂丝? 他一直排斥修魂,也是因为这种分化魂丝似乎像是精神分裂的源泉,如果每一根魂丝都认为自己是主体,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内斗,连主体都未必能够从中幸免。 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 魂丝内部的造反,大约也就是他们这样子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 容宁若继续问。 他依旧站在门口的位置,离男人足有十几步的距离,戒备从未放松,而因为对方的和善有所上升,无缘无故的示好可不是什么好接住的厚待。 “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我为。” 男人说出了一个词,那个词传递到容宁若的耳中,再次引起了系统的警报,系统遭到入侵的警报。 这很好地提醒了容宁若对方的恶意,他不退反进,在警报声中,快奔上前,男人看出了他攻击的意图,对他手中的匕只做未见,反而笑着冲他张开了双臂,似乎是要拥抱他的到来。 容宁若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了笑容,匕在接触的那一刻成了因果木偶,他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性格的悍勇之势,并指入刀,狠狠地切入对方的身体之中,因果木偶随之塞了进去,时间之力飞快逆流,一条条因果线被强行擦去。 最开始是最浅淡的那些,无关痛痒,可能就是同住在一个楼中的因果,然后是颜色稍微深一些稳定一些的,可能是购买过几次符箓,最后,就是那黑色的,几乎要散成一片乱麻的因果线。 “你——” 系统的警报声在同一时间停止,容宁若嘴角的笑容这一刻算是圆满勾勒而出,他就知道,似我者死,有些东西可不是简单模仿就能够同样成功的。 最大的弱点,也就是对方的模仿了。 因因果而来,也当因因果而去。 身形有些摇晃,时间逆流,并不是能够操控的力量,他的“到此一游”也当去往另一个地方了。 警局之内,一些人挤满了房间,四儿烦躁地抓了抓头,说“我真的没犯事儿啊,事情都说了,真的,就是诈尸,跟我没关系,我能走了吗?这一晚上,受惊太大了,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压压惊。” “是啊,真的跟我们没关系,真的……”还有些吓破了胆的也想离开。 却也有一些人不愿意走,“那个,抓回来了吗?现在回去,安全吗?” 乱哄哄的时候,外面老衲和陈荻拽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被他们五花大绑,正是从魏家离开的一个人,“你们抓我做什么,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 “除了这个,没了吧?”老衲轻声问着,被他询问的警察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度还挺快的啊!暂时没有了,有任务等通知啊!” “好嘞,没问题!”老衲有种莫名的骄傲感,只觉得身上好像带上了小红花一样,颇为喜气洋洋。 陈荻瞥了他一眼说“得意什么,就咱们最慢了,我看大哥二哥他们早都回去休息了。” “那又怎么样,咱们……”老衲正要说什么,才被他转手的人就突然倒下,因为太过突然,拽着那人的警察也不防备,差点儿跟着一起倒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人,之前在魏家的那些人,纷纷倒下,一个个如同躺尸一样,同一时间,一起倒下,动作整齐得如同计划好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衲是真的跳起来了,没来得及扶人,被警察瞪的时候说了好几句“条件反射”。 “先别动,看看再说。” 没有人急着扶起那些人,一个个都退开了一段距离,同时向上面汇报情况,老衲和陈荻也因此留了一会儿,确定跟他们没关系,这才离开。 “这都是怎么了,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怪了!” 老衲嘀咕着,精神头还挺足。 陈荻打着哈欠,完全不想那么多,只要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就总要过下去,有什么好探究的? “我说,你就完全不好奇吗?这世上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老衲不满她的状态,抱怨了一句。 陈荻翻了个白了离开的脚步,“我只想睡觉。” 张哥和郑哥在楼下等了好久,没见到再有人下来,最后还是张哥决定上去看看,等到他们上楼,见到的之后魏本雄的尸体,安静地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容宁若呢?”郑哥问,左右看了看,确定楼顶上一览无余,并没有其他的人在。 最后,他在魏本雄的尸体上,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寿衣之下的因果木偶,手指触碰的那一刻,已经有了无数裂痕的因果木偶就此风化,成了一捧尘土。166阅读网 。 正文 945 第 945 章 “什么英雄,我就想让他活着……” 哭泣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响起,殡仪馆中,那片黑白之前,哭声之中的话语让所有的人心都为之一静。 没有尸体。 推出来的车子上只能看到一套衣服,并不是寿衣,而是曾经穿过的衣服,相片上,那个年轻人腼腆地笑着,那平和的面容就好像与你我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不会有人想这是一个英雄,同样,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多么厉害,但…… 并没有穿着警服的张哥套着一身西装,黑色的西装,极为正式地出现在这个场合,面对容母已经微微红肿的泪眼,面对她的话语,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国家,保家卫国不应该成为普通人的责任,如果那样,那他们的付出也就显得没有意义。 “他还那么年轻……” 悲伤的面容之下,充斥着哭声含糊不清的话语之下,埋藏着一丝怨恨,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年轻的儿子就要去死,那些人呢?其他人呢?为什么他们…… 明明是那样不应该的想法,但在这一刻,充斥着内心的全是这些不善良的思想,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个! 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郑哥没有去调整有些紧的领口,他的面容严肃,如同第一次出现在容宁若面前一样,看到那个照片上,那人的笑容,他忽然说“不知道最后,他是不是还笑着。” 这一句话,并没有什么意义,即便面对死亡笑着又能怎样,那无惧之后难道就不是死亡了吗? 张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出大厅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太压抑了,没有了冰冷的尸体,反而异样沉重。 “真的死了吗,会不会……” 郑哥还有些奢望,哪怕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确认这个没有尸体的死亡,但…… “我觉得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我看人还是挺准的,第一次见就知道,那小子,奸猾着呐。” 一道粗嗓门的声音在后面想起,正在说话的老衲忽而觉得脊背一凉,扭头看去,才现竟然是熟人,嘿嘿笑了两声,露出笑容才觉得不妥当,忙又拉直了唇线,努力做出端正的样子来,宛若想要伪装成狼的二哈,努力端着一张正经脸,表示自己是正经狼。 莫名想笑的感觉压抑在喉间,郑哥咳嗽了两声,看到老衲还有他身边儿的人,问“你们也来了啊!” “是啊,好歹是认识一场,知道了就过来送送。”老衲开口说话,在她身边儿,沉默不语的是一个陌生脸孔,郑哥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有些警告地瞪了老衲一眼,在外人面前可不要说太多。 毕竟异能局这个存在还算是个保密部门。 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的老衲以为是刚才那句错话的问题,想要讪笑,却在笑到一半的时候再次抿紧了嘴唇,那滑稽的模样让郑哥觉得喉咙又痒了,咳嗽两声憋住了笑。 张哥没理他们那点儿眉眼官司,很快迈开脚步离开,郑哥紧随其后,老衲看着他们走了,才松口气,看向自己的朋友,说“咱们也走吧,一起吃饭!” “好啊。”完全没有阴霾地应了,脸上露出浅笑来,杜明彦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总能够现他的存在,而当你不需要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打搅你。 他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永远能够做到完美的配合。 老衲搭着对方的肩膀,两人很快离开了那个充斥着哭声的地方,出门之后,杜明彦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牵绊住了他的目光,这一眼的时间有些长,引得老衲招呼他“走啊,还看什么呢?” “没什么。”杜明彦快步跟上,深黑的眸中似乎有什么随着那微微一笑而波动出一丝涟漪,看着老衲的背影,脚步一时又有些迟疑,目光落在对方的影子上,似乎从那一片黑中看到了什么,再次加快了脚步。 日光高照,大厦的玻璃外墙反射着明亮的光,有些从下方经过的人,若是抬眼看去,很容易被那一片璀璨迷了眼,太晃眼了。 中午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大厦之内显得安静许多,也有一些人没走,在休息间等着外卖的送达,还有人早早吃了饭,四处闲逛。 “咦,怎么没有锁?” 顶楼那个坏了的门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有人现了,往里面走了走,地上的灰尘和杂物并没有很吸引人,但难得上来一趟,也不愿意马上就离开,往边缘走了走,体会一下登高望远的感觉,看一看俯视的街景,四个角都去看了看,只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要是这里能够开放做成小花园就好了,我看别的写字楼就有那样的小花园,弄个玻璃顶棚,或者干脆不要弄,弄点儿土种些东西就行,一定很不错!” 自以为建议很好的姑娘这样说着,眉宇间有些跃跃欲试。 “你就做梦吧,想的挺美。” 两人说着话,还不忘用手机拍照,不拍那些杂物,而是拍一拍天空街景,以及自拍,努力在午休的时间之中找到一些属于自己的自在。 成天在这大厦之中进进出出,来来回回都是那样几个地方,跟坐监牢也没什么区别了,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不是困在这一处,就是困在那一处。 意外上来,就如同放风一样,让心情无限美好,张开双臂就能拥抱天空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迷恋。 “唉,都想去旅游了!” “放假一起啊!” “得了吧,人山人海,还能看到什么?数人头吗?” “也是啊。” 心灵的旅游到此为止,视线落到地上,看到那些杂物,想到了楼下的办公区,一下子,心就落到了地上。 “咦,这是什么?” 杂物之中,一个小小的木偶静静地躺在那里,润泽的样子似乎曾经被珍视把玩,只不过如今上面充斥着裂痕,似乎随时都要碎成无数片。 姑娘用纸巾垫着手捡起来,擦了擦灰,摸了摸,那裂痕竟然并不存在,呃,只是视觉上存在,但摸起来完全感觉不到。 “这是木头吧,还是瓷器,竟然也有冰裂纹。” “好像是木头吧,不过这个光泽,还挺特别的。” 另一个姑娘凑上来,看了看现的确很特殊,忽而来了兴致,“这是谁扔下的啊,还有没有?” 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杂物上,来来回回看了看,现特殊的物品仅此一件,捡到的姑娘只觉得幸运,当下就把木偶收入囊中,哪怕那冰裂纹在木偶的身上,显得有些可怖,但,特殊,唯一,也是某种让人无法割舍的价值。 “一会儿去洗洗,看看上面这些黑色的到底是什么?”木偶的裂缝之中,能够看到一些裂缝之中的黑色痕迹,像是沾染了某些脏东西,姑娘的洁癖作,如此说着。 另一个也表示了赞同,看着时间不早,两人就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修门的工人才过来,看到那门坏掉的样子,眼神儿都有些怪异,这是怎样的暴力拆卸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物业表示很冤枉,这种倒霉事情,真是越少越好。 门再次锁上,缠绕着锁链的大锁无声地拒绝访客,不能再次登顶的两个姑娘也没有多么失望,那个唯一的战利品摆放在其中一人的家中,如同一个工艺品,占据了桌面的一角,安静地露出充满了黑色裂痕的微笑。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简单。】 隐藏在身上的黑丝如同努力攀附的藤蔓,然而,它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异物的存在并不能够瞒过系统的探查。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提交了吧。】 并没有对那很肯定来自“黑土”的黑丝做出更多的处置,既然系统现了,就由着它提交好了,这种东西,留下的害处肯定是多过好处的,尤其对方能够在自己无所觉之中寄宿,实在是令人有些忌惮。 【如果一定要吸收什么力量,也绝对不要这种可能诞生自我意识的存在,万一被反客为主,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如同时间之力,若非一开始就是自己掌握,并且之后也能被自己完全炼化,他也不会吸收入灵魂之中,纯粹不代表力量,但纯粹一定代表完整的自我。 【是。】 系统的回答如同之前一样机械,很多时候,它都像是一个默默存在的工具,只有在呼唤使用的时候才会出自己的声音。 以前,这还可能是智能不够的问题。 后来么,这大概就是系统的个人风格吧。 不管怎么说,也习惯了,不强求改变。 【这样,由你来选择下一个世界吧,我也很好奇,会是怎样的世界,会有怎样的存在。】 对每一个世界,他都怀抱期待,像是未曾拆开的礼盒,总让人想象其中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收到礼物的期待,有的时候是比礼物本身更让人喜欢的。 【好。】 系统简洁地回答。 他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睁开眼睛能够看到怎样的世界,希望这一次停留的时间能够长一点儿。166阅读网 。 正文 946 第 946 章 晴朗的天空之中,一群白鸽飞过,环绕着半个圈儿,像是白云的浪潮,拨动着无形的风。 仿古的屋檐下挂着金色的铜铃,轻轻摇晃出动人的乐声,宛若风的吟唱,檐下,一对情侣站在那里,彼此的气氛之中却没有多少甜蜜和谐,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挨着栏杆,看向外面,沉默。 “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女生开口,这一句话宛若标准的分手宣言,让所有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 男生点了点头,帅气的脸上并不含任何忧郁阴霾,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女生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之前死缠烂打,死活不肯分手还要把自己约出来的男生到底是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深吸一口气,能够这样,还是最好了。 毕竟,曾经的感情并不是欺骗,她总愿意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一些美好。 “恭喜你进入《诡案》。” 女生再次开口,鸽子的声音响起,这些小精灵,终于感觉到了一些疲倦,落下来,它们都是被人精心照料的,并不怕人,有几只,直接落在了栏杆上,离女生的手边儿很近,歪着头,一双黑亮的豆豆眼看过来,似乎在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人类,真是无聊,我都看腻了,又是分手戏码。” “真是的,就不会喂点儿吃的吗?昨天那个,我还没吃够,怎么没人再给我了?” 咕咕咕的声音都是在交流,只不过能够听懂的没有几个。 女生无所觉地冲着鸽子笑了笑,转身走开,并没有再说什么“再见”,她觉得,男生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不会太好,而且,以后再见也不太容易了吧。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有些宽大的外套同样有一个宽大的口袋,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伸出来过。 女生穿着她最爱的那件红外套,鲜艳的红让这个明媚的清晨也多了些暖融融的味道,她走下楼,没有回头,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的脚步轻快,看得出来,分手对她来说更像是抛下了什么重负。 事实上,对她,也的确算是重负了。 男生的性格不算好,透着些阴郁的气质并不会被很多人喜欢,这一段恋情,是他辛苦追求来的,女生开朗的性格对他来说就如同冬日暖阳,忍不住想要追逐这个样貌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女生。 对方也的确很好,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总是会提点男生一些事情,从人际交往到作业表演,明明是不同专业的两人,很快形影不离,那段时间,的确是快乐的,但快乐总是短暂。 最终,因为性格上的合不来,女生最终提出了分手。 接着,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了。 男生没有理会那几只看戏的鸽子,快步走下了楼,似乎是无意,擦过栏杆的胳膊肘惹得停留在上面的鸽子纷纷飞起,换了一个地方停留。 “这可真是不礼貌,怪不得被分手了!” “行了吧,可怜一下失恋的人吧。” 走下楼的男生没有再听到它们后面的话,经过一处小摊的时候,他摸出一枚硬币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从口袋之中摸出一个玻璃瓶来,巴掌大的玻璃瓶里装着透明的液体,被他快地倒入了水瓶之中。 轻轻摇晃了一下,在某个墙角,一瓶水被他倒在了砂石上,留下一滩湿迹。 “这个性格,的确是不讨喜啊!” 一言不合就想要给分手的女友毁容什么的,这种分分钟报复社会的性格,说一声阴郁都是夸赞了。 又免除了一桩悲剧。 莫名心情有些飞扬,男生的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阴郁的感觉瞬间不见,本来帅气的脸让那个笑容的明媚度上升了数倍,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原主的性格透着些偏执,他是真的想过一辈子,于是愈不能接受分手,但,哪怕是太阳,也不能永远温暖坚冰,且,坚冰会融化,他会吗? 何况,女生也并不是那个热量无限的太阳,她的温度总会耗尽的。 年轻人的恋爱,都是如此,热情似火,只余余热,一个阶段过去,很快就会迎来冰河世纪,他们还好,还没有无限的争吵来耗尽这段感情的点滴,女生率先提出了分手,只是想要不再那么付出下去了。 原主却不理解,全不顾自己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父母亲人,一心一意就想要报复背叛了自己的女生。 好吧,其中也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的闲言碎语起了作用,只能说,心理上有缺陷的人,最终的选择多半都会是悲剧。 剧情中,硫酸泼出去了,女生毁容了,不仅毁容,还坠楼了,那个二楼的栏杆并不是个安全的高度,结果,毁容,断腿,伤残……一系列的事情让之后的原主无法回头,也让他的家庭背上了巨大的负担。 不要说他的明星梦,他的人生,也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还是太年轻……” 轻轻叹息着,转手把水瓶连同那个玻璃瓶扔进了垃圾箱之中,男生双手插入口袋之中,快步走开的样子有些潇洒。 “这是什么东西,谁在墙根尿了吗?” “你蠢啊,这味道,绝对不是狗尿!” 树上,两只鸟儿正在交换着意见,唧唧喳喳的,一个个都像是大侦探。 男生的脚步更快了几分,这些家伙,仗着没人听懂,就这么嚣张啊。 生活总会告诉大家,学会一门外语有多么重要。 不过,这个能力,自己的精神力增强了?才刚刚来就能有这样的水准,以后大约不会耳边清净了。 这可真是一种可怕的预测。 原主叫做顾望,是表演系大二的学生,以他的性格,本来并不选择这样的专业和未来的职业,但大约是小的时候陪伴最多的就是影视剧吧,对那些明星,他有着向往,不是追星,而是希望自己也能够那样受欢迎。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有些残酷。 长相不是决定所有的标准,但气质,还有性格上面无法更改的部分会是。 无法在合适的时候表现自己,无法在正式的场合展现才华,无法跟能帮忙的贵人建立交际,无法与周围人建立良好的交际……大一一整年,他就像是一个踏入狼群的绵羊,只会沉默,沉默到几乎被人遗忘。 到了大二的时候,很多人已经都找到合适的剧组进去演练自己的所学,他也跟着其他人一样积极试戏,《诡案》剧组就是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存在,因为他的性格刚好符合其中一个杀人犯角色,便被选中了。 可能是巧合,这位杀人犯角色的人设跟他很相近,而他的疯狂等等在编剧的笔下,都是能够被他理解的存在,心理上的认同,再加上……顾望愿意相信,如果原主不是在这种时候,可能也不会那么冲动。 “你猜他今天做什么去了?” “肯定是分手了,早就猜到了。” 走入校园之中,藏在花丛后的小动物在对话,那毛绒绒的尾巴,像是一只狐狸的,小宠物,总会在毕业的时候跟主人分手,于是,风景优美的校园就成了它们的家。 不仅是小狐狸和常见的猫狗,还有些玉米蛇之类的存在,找都不好找,为此,每次宿管都要反复强调,宿舍里不能养宠物。 “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不简单,那个母的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你们公的就是迟钝。” 再次听到八卦的顾望都要感激路上碰见的小动物不多了,不过,原主什么时候在动物之中有这么好的人缘儿了? 放轻了脚步,顾望凑过去,压低花枝,看到那个回望的小家伙时,露出了一个狼外婆一样的笑容,“原来是个母的!” 小家伙瞬间炸毛,蹭蹭两下就窜到了旁边儿的树枝上,冲着下方的人“喵——”了一声。 那甜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只有顾望才听明白——“吓死老娘了!” 再看那白色的小猫,即便在外面吃百家饭也不影响它的美貌,这时候正眯起眼睛打量着下面的顾望,“他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难得,它也有了些不确定的意思。 另一边儿,树根下,那只摇晃着尾巴的小狐狸出了古怪的笑声,“呵呵。” 很好,不用翻译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电话铃声在这时候响起,顾望摸出手机,下意识接听,里面一个声音在说“顾望,你在哪儿,快回来,系主任找你。” “哦,我马上就来,谢谢。” 顾望应了一声,还没挂电话,就听到那边儿的诧异声“我是不是听错了,好像有一声谢谢……” 宿舍中,那个很有责任心的宿舍长还在诧异地看着身边儿的人,他那困惑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天知道这种长得过分着急的硬汉类型是怎么想不开投入表演的怀抱的,每次做出这些表情来,那种惨不忍睹。 一旁的舍友捂住了眼,目光转到一旁的海报上,上面的花样美男很养眼。 “你还不允许人家有礼貌了?情商也是会涨的嘛!” 另一个舍友吊儿郎当地说,对于这个同宿舍的顾望,他们还是颇为包容的,哪怕对方特别不合群。166阅读网 。 正文 947 第 947 章 顾望所在的电影学院并不是多么出色的那种,只在本地有些名气,学院排榜不倒数已经是很好的了,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课程安排,还是其他方面的管理,都很放松。 系主任通常只出现在一些大事要事上,或者干脆就是某些文件的传说之中,平日里跟他们打交道很少,少到顾望需要想一想才能想起那位系主任的音容笑貌。 好吧,这多少也跟顾望算不上什么优秀学生有关。 回去问了宿舍长才知道系主任的办公室在哪个大楼的什么位置,再次道谢的顾望这一次并没有迎来大家诧异的眼神儿。 “哦,不,不用,你快去吧。” 系主任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看到顾望进来,冲他招手示意了一下,很快挂了电话,转向顾望说“这一次《诡案》剧组选了你,是个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有什么不懂的就要多请教,我看了一下,你的专业课成绩还有待提高,这一次也是个学习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住。” 许多叮嘱之后,系主任才进入了正题,让他跟剧组的人打好关系,尤其是导演等人,一定要让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云云。 听得出,系里也是十分重视这次机会的。 顾望因个人特色原因得到的这个角色,虽然是个杀人犯的反派角色,却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有印象的配角了,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路人甲,系里希望他这个开门红能够打好,之后《诡案》再有后续,他们就能优先跟进。 “嗯,我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顾望点头应下,维持原主之前略显阴郁的气质。 系主任看了看,觉得这种本色出演大约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中的好苗子都被刷下来,反而是这么一个不中不间的上去了,让他总有些把不准,如今看么,大约还是有些希望的,大不了紧急培训一下,补补课。 这一层意思透出来,顾望老实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演技这个对他来说算不得真正的短板,但有了力量之后多是随心所欲,时间长了,还能否糊弄人,他的心里也有那么点儿没底。 盘算一下,他取代的人,系统所选择的角色,不是孤僻,就是偏执,再不然就是人际交往上有些问题,被戳穿的可能性无形中降到了最小,再有原主的记忆做出填补,基本上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很多人的一生中总会有许多的变量,小时候不爱吃的东西,长大了爱吃了,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不喜欢了,很多变化可能就是一夜之间,只要不是太极端,基本上也没几个会为某个小习惯的更改斤斤计较,生活不是侦探剧,没有谁会总是拿着放大镜观察每一个变化,也就没必要太多解释。 听到顾望答应了补课,系主任满意地微微点头,知道不足还肯上进,就是好学生的态度,最怕那种半瓶水不满瞎晃荡的,一点儿都灌不进去。 “好,这事我会安排一下,你的电话多少,到时候让老师联系你。” 系主任说。 顾望快报上了自己的电话,这是原主不久前更改的号码,并不是入学登记的那个。 “在剧组好好学习,以后学校还要以你们为荣。” 系主任再次勉励了一句,放顾望离开。 顾望回到宿舍,宿舍里三个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热火朝天的,顾望推门进来,他们一秒静音,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那个,系主任找你什么事儿啊?”宿舍长问了一声,问完大约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探听别人,这些未来都想要当明星的人还是很在意这个的,忙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能说就不用说了。” “没事儿,就是希望我在剧组好好表现,不要砸了学校的招牌。” 意思,也就是这个意思,顾望精辟总结了一下。 “噗——”旁边儿那个笑点低的已经笑起来了,另外两个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宿舍长,摸着脑袋笑了笑才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忙说“肯定不是的,你也没有那么糟。” “于是,还是很糟。”顾望补充了一句,这一下,笑点低那个已经捂着肚子,一副笑得不能自已的样子,那“哈哈”的声音都带着点儿魔性的回旋音。 另一个也跟着笑出声来,“顾望啊顾望,我跟你都睡了两年了,还是头一次现你还挺有幽默感的。” “不,请不要侮辱我的清白。”顾望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这句话,配上那个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再次让笑声连绵不断起来。 两人的床挨着,平日里算是头对头的睡觉,这种情况下,要说“同睡”完全就是故意暧昧。 “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也不看看我的那头是谁。”笑点低的那个边喘气边说,宿舍长故意横眉竖眼,“咋地,跟老子睡委屈你了!” “这都是缘分啊!” 先提起这个话题的6镛用一波三折的戏腔唱出这一句,奈何他的音乐细胞,大约就跟“今夜无人敢睡”一个档次,于是这声音可谓是鬼哭狼嚎。 宿舍长金豪敲了敲梯子,说“好了好了,可别惹我笑了,一群戏精!” “顾望,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许时清一边拽出纸巾擦着眼角,一边揉着肚子说,“我肚子都笑抽筋了。” “没什么,我只是经历了人生的一个阶段,突然大彻大悟了。”顾望这样说。 金豪最快,问“什么阶段?” “我以为毕业之后才会经历的,提前经历了。”顾望如此说。 “哦——”6镛脑筋快,拖着长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大彻大悟”之后翻身上床的顾望,都不用走梯子,果然长进了。 “啥意思?”金豪还没明白过来,他的脑筋有时候就如同他的外形,太硬了点儿,都不会转弯儿了。 许时清的目光也多有些唏嘘,“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合适,想想看,赤道和南极,融合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何况对方还不是赤道,你这个冰山不把人撞死啊!” 这回金豪明白过来了,直接说“分手了啊,要不要喝点儿酒?咱们顺便聚个餐,也算庆祝你进《诡案》剧组了,这起点,高得我辈都只能仰望了。” 哪怕是专业的,刚出来也可能就是一些十八线小角色,有的干脆就是路人甲,连名字都不会上名单的那种。 同宿舍的三个,大一的时候都经历过了这样的走过场,吃过了群演的苦,见识到了主角的光,心里才会有一股子奋而起的劲儿,不敢泄气。 相比之下,之前一直照本宣科按部就班的顾望,老实得就像在读什么重点大学,而非这种专业,每一节课都没有拉下,但是课上的表演总是一塌糊涂,理论水平过关,实战么,战五渣大约都算是夸奖。 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看来,纯粹是选择了错误的专业,能够混过大一全是因为大一的要求还不够严,等到以后,他迟早会现自己并不适合,转行的。 全国多少影视学院,每年表演系毕业的有多少,但这些人,到底多少还在这个行业之中厮混,数据总会给出最残酷的答案,让大部分人知道,即便是名校毕业,也可能去开小饭馆。 不过,谁也不能说开小饭馆没成就,说不定人家以后还能做成餐饮连锁什么的,也算是另一条出路了。 这种情况下,即便没人说,同宿舍的这几个也都在看,顾望什么时候准备转行,没想到就在这种时候,人家接的第一个就是正经的配角,这种时来运转,呃,让人有点儿酸,却也谈不上嫉妒,试镜的那几个都知道,这个反派角色几乎如同给顾望量身打造的,就适合他这种性格特色,但以后可就未必了。 再说,一个成功的演员,难道总是演一种类型的角色吗?那路子也太窄了。 “喝酒倒是没问题,但你这到底算是安慰酒,还是庆祝酒啊?”6镛问。 金豪晃了一下头,说“管那么多做什么,是悲是喜,都是一醉!” “好,这话说得好,走,现在就去。”许时清来了劲儿,他是个标准的人来疯,有那么点儿表演型人格的意思,平日里就是个戏精,这会儿做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来,拽着顾望的腿就往下拖,6镛和金豪也上来搭把手,硬是把顾望从床上抬下来了。 “我又没说不去,快松手,我都不接地气了!”顾望被这一手弄得有些狼狈,多毁形象啊! “哈哈……”三人放下他,不等他站稳,一边儿一个被人搭着肩,一同往外走。 “光天化日,一点儿都不注意影响。” 楼长的那只猫趴在窗台上,看到他们勾肩搭背地走过,“喵”了一声,扭过了脑袋,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顾望坏笑“唉,有点儿凉的你注定不懂我们的浪。” 呲——爪子透亮,猫眼大睁瞪过来,这只做了绝育的猫很懂得什么叫做风过有点儿凉。 凄厉的猫叫被忽略在身后,顾望摸了摸下巴,这是怎么了,怎么欺负猫之后总会感觉有那么点儿小愉悦呢,他可真是太坏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48 第 948 章 学校周围有不少的小馆子,还有那种看起来还比较上档次的两层楼饭馆,许时清推荐了一家,说是上次去吃还不错,然后一行人就在烤肉摊前坐下来了。 “无论什么季节,我都觉得烤肉是最好吃的。” 许时清是三市人,那边儿都是肉食动物,对烤肉的热爱可以说是根植在血脉之中的,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尤其出来之后,总觉得那才是最好的味道。 “烤肉还是很不错的。” 金豪十分赞同这一点,只看他的体型就知道,这位并不是什么草食动物。 6镛瞥了两人一眼,有那么点儿嫌弃他们的品味,也没有说什么,看到肉串很快上来,拿起一串就开始吃,那大口咀嚼吞咽的样子,分分钟就是打脸现场。 “味道的确不错。” 顾望吃了几口之后,伸出大拇指点赞,真的是很不错,外焦里嫩,调料的香味儿也没有喧宾夺主,配合得刚刚好。 炭火烤肉的魅力就在于那烟熏之中夹杂的香气,充分调动起了每一个人对于味道的体验,自然而然就从那些有些呛人的烟气之中感觉到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再配上一杯热乎乎的稠酒,香浓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中,连那从门窗缝隙之中钻入的寒风都成了附加的调料,让人体会到一种美好的感觉。 美食,是真的能够让人心情愉悦的。 顾望和他们三个其实还有些生疏,原主的记忆之中,能够找到名字就算是很不错了,彼此之间,说话也有限,但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一顿饭一顿酒,很快就能打成一片,他们像是忘了原主的冷淡,很快接受了如今的顾望,对他的变化还有些顺其自然的意思。 “那边儿通知你什么时候进组了吗?到时候我们去给你探班。” 许时清还是很好奇《诡案》剧组的配置,那位导演有些名气,这次似乎又有一个非常靠谱的制片人,他们也想看看这种高配之后的水平是怎样的。 6镛和金豪也露出同样的神色来,看向顾望,不敢说踩着对方上位,但多去剧组逛逛,若是需要什么角色,说不定就上了呢? 许多群演,除了磨练演技,未尝也并不是怀抱着捷足先登或者趁虚而入的期望。 “很快,再有两天。” 顾望本人对这个的期待不是很大,从事什么职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无所谓的事情,除非是真的特别做不来,否则,很多以前觉得高大上,很需要技术含量的职业,如今看来都显得简单。 以他现在所拥有的知识,就是马上组建一个高精尖实验室,花费的也只是金钱和时间,而不会有技术无法支持的意思。 再加上这个世界明显就是一个简单的现代世界,神秘侧的力量,也许就是能够听懂动物语? 对精神力高的人,外语精通几乎就是必备的技能,不仅仅局限于人类,还有其他的种族。 呃,等等,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包括鸟类,它们的智慧程度,似乎有点儿高啊! “分手不算什么,再找好的就是了,何况,你这还算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好好努力,以后成了大明星,只有你甩别人的份儿。” 6镛脸上微红,拍着顾望的肩膀,有点儿想要激励他的意思,如果他拍的不要那么用力就好了。 “说得对!” 另两个连忙赞同,共同举杯,年轻的脸上满是朝气。 系主任说到做到,顾望的补课从次日就开始了,这是针对他个人角色的填充,包括人物小传,老师都给他做了详细的分析,进一步进行讲解,同时告诉他该怎样用动作眼神表情等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比起在镜头前表演耻度更高的,就是在老师面前,无中生有地表现出一个场景的感觉。 顾望重温了一下这样的感觉,然后现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快的,不过一节课,老师就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针对这个角色,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还需要进一步挖掘,需要你自己再研究一下。” 老师以这句话作结。 系主任那里大约也得到了反馈,并没有再要求顾望补课,并爽快地给了假条,让他提前进入剧组,表现一下谦虚好学的态度。 《诡案》的剧情很简单,就是一个充斥着悬疑色彩的案件,杀人犯是个有些阴郁的学生,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他都十分得不讨喜,总会有一些事情被人误会,让人以为他不好接近,或者干脆就有一些黑锅直接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扣在他的身上。 他的父母闹离婚,谁都不想再养他,反正也快十八岁了,干脆就放他自己一个人生活。 凶杀案就是在这个时候生的。 最开始是学校的一个女生坠亡,然后是校外一个小混混在学校附近被捅死……一个又一个的案子串联起了关于这个学校的恐怖传说,似乎每一个人都应验一种传说的死法。 几乎被埋在墙体之中的尸体,被浇筑了水泥的尸体楼梯,还有吊死在风扇上的女生……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黑色巨手,狠狠地捉住了学校在手中揉搓。 警方的调查一度陷入困境,他们无法现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似乎有什么被漏掉了,直到死的人越来越多,杀人犯才出现在他们的调查之中,之前他们调查到很多对方被污蔑的事情,以为这次大约也是误会,结果却现并不是,而对方的杀人手法,也是这个案子被成为诡案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他的杀人手法,甚至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人,杀了那些都曾经说过他坏话的人。 “不是第二人格,就是催眠吧。” 顾望如今的推理能力还是可以的,直接翻到最后看结局,结局有些令人一言难尽,杀人犯死了,却是死在自己的手中,而在他死亡之后,还有新的案件生,似乎,他并不是真正的杀人犯。 看完剧本之后,谁都知道为什么《诡案》还会有续集了,分明就是还有谜底没有揭开啊。 不得不说,编剧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中间一个又一个的反转,觉得最可疑的其实是被污蔑的,以为又是一次误会,却现竟然是真的,然而当凶嫌死掉之后,再有新的案件生,所有的人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又被误导了,产生了错误的怀疑。 那一句句台词,当时看没什么,回头再去翻,就会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早有暗喻,回想起来还想再翻一遍,细细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线索。 “吓死喵了,这些家伙,想做什么!” “报警,报警,有人死了!” 猫和飞鸟的对话,你来我往,喵喵对喳喳,顾望抬头看了一下,正看到一棵树上垂下来的一截尾巴,大约是流浪猫,看那毛色并不是很讨喜的那种,而那只鸟,也就是普通的麻雀。 这些鸟类的脑容量,它们真的能够理解什么是报警吗? 顾望这个角色从头到尾,可以算是很重要的配角了,导演对他也很重视,看到他笑的时候就皱眉,等到他做出如同原主一般那种阴郁表现的时候,导演才笑了。 “这样就好,本色出演!” 就是因为“本色出演”,导演才大胆地用了这个十分“本色”的新人。 “嗯。”顾望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笑了。 正在拍摄的就是一幕死人的场景,他们特意到学校拍的,地上的那一具尸体十分逼真,血浆鲜艳,顾望要做的就是从旁边儿走过,目不斜视的样子仿佛一切如常。 周围的人都让开,顾望走上前,他的头还维持着原主的状态,前头的碎有些长,略遮住了眼,微微低头,略显瘦削的脸苍白而平静,不紧不慢的脚步走过尸体前,踩中了那正在蔓延的鲜血,毫不避讳,继续往前走,在地面留下一个残缺不全的血脚印…… 几步之外,走出老远的顾望才听到导演满意的“过”,顾望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众人的笑容,紧抿的唇角也放松了线条。 “这一条不错,休息一下,开始下一条。” 导演很有激情,容光焕地对顾望露出一个笑容,赞了一句“表现不错!” 顾望露出一个微笑来,看来演技没有退化。 周围的剧务反应很快,迅开始增减一些东西,方便下一幕的拍摄。 顾望坐在一旁旁观,树上的猫还在说话“吵死了这些人,那灯光太刺眼!” 并不是灯光,而是打光板。 顾望在心中默默纠正了一句,听得那个麻雀继续喳喳“这群混蛋,都死人了,他们还不报警!” “死什么死,那是拍戏,你这个蠢鸟。”猫大约是作势扑了一下,出一些动静来,麻雀拍着翅膀飞起,还叫骂着“蠢猫,蠢猫!” 看样子,它们还是很认同人类给的种族名称,这种天下一家,交流无障碍的沟通,啧啧,顾望已经很确定,它们的交流并非是正常的进化了,没听说过鸟和猫算是一个种族的,不同种族之间的语言隔阂呢? 同种人类还有好多语言,难道动物只有一种?这又不是童话!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49 第 949 章 剧组的气氛还是不错的,顾望保持了一种谦虚好学的姿态,平常也没有太过大的变化,只是收敛了一些阴郁之气,保持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人缘儿,倒是不招人讨厌。 同宿舍的三个还来探过班,现在这样一个更好的剧组,能够学到的东西的确很多,还都年轻,厚着脸皮问一些事情,在别人不忙且心情还好的时候,也能得到一些回答。 托他们的福,等到探班的这三个走了,顾望的人缘儿无形中也好了些。其中饰演主角男警察的郭同书的经纪人江滨就过来问过顾望准备进入哪个公司。 郭同书如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而江滨所在的风华娱乐也是业内比较不错的公司,名声很好,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能让我多考虑两天吗?” 顾望做出一副犹豫不已的样子来,他对江滨的提议还是有些心动的,好的公司起码能省掉很多事情,也能接触到一些比较好的资源,不过只怕汤多肉少,他未必能够从别人手中抢到肉吃。 娱乐圈,那真是一个浮华大染缸,为了资源而明争暗斗并不是顾望所喜的,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行啊,没问题,你还年轻,应该好好想想的,也可以问问你的老师,我敢说没有哪个公司的条件会比我这里提的更好,我也就是这些天见了,你的演技还是没问题的,这才动了心,你好好想,不着急。” 江滨面上不紧不慢,好像自己的提议就是落下了一个闲棋,其实心里头还是很难着急的,郭同书想要跳槽的事情他已经现了,先不说公司那边儿怎样,他这里在郭同书身上投注的精力是巨大的,只看他只带了这么一个明星就知道他的看重,结果对方准备不声不响地撤走,这可真是把他抛在半空中了。 若是从头带一个新人,与其等着公司分配,不如自己寻摸,自己看中的也比较好沟通。 顾望就是占了一个时机,刚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江滨的视线之中,让他动了心思,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都不错,起步就是这样的大制作,上了荧屏,以后只要不走错路,想要跌下去也不容易。 “嗯,我知道,谢谢江哥赏识,我明天就给江哥回话。” 顾望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双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激动,亮晶晶的,把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表现全衬托成了腼腆,人际上的弱项未必就是弱点,也可能意味着好掌控。 江滨更加满意了,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顾望的肩膀,说“我这可是提前投资,只怕这部片子出来,你的身价就上去了。” 知道这话玩笑的成分居多,如今的观众都健忘,就是粉丝,爬墙的也不在少数,没有认真经营,些许名气比过眼云烟还要散得快,如果要进一步展,的确是要考虑公司的事情了。 原主的家庭条件很一般,工薪阶层,很少有人会投身不切实际的梦想上,为此买单的可能也就很低,当初报考大学的时候,原主是赌着一口气报了影视学院,入学的时候,文化课分数算是第一,奈何到影视方面的理论和表演上,压低了分数。 通知书下之后,家里头还很有些乱糟糟,原主不耐烦解释什么,难得地倔强,背着一个包就到了学校,最后还是父母心软,给他的银行卡上打了钱,供上了学费。 影视学院的课程多,有些课外还需要一些投资,比如说考试作品什么的,自己弄服装道具之后的,不是比拼人脉就是比拼金钱,原主这方面都差强人意,勉强不垫底就是好的了,实在也没什么能够给人夸耀的成绩。 这种情况下,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家,寒暑假的时候原主都在努力学习,也不可谓不辛苦了。 若是这样都不做出一点儿成绩,就此改了专业改了职业,以后面对原主的父母,似乎也不好找什么理由。 正常情况下,顾望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引得周围侧目,算是做贼心虚吧,面对原主亲人异样的目光,总会有些不太舒服。 既然原定的悲剧没有生,没有把家人拖到深渊之中,就让他们享受一下荣光好了,不管怎么说,顾望觉得自己的演技肯定是要比原主好一些的。 中午的时候点了一个外卖,让对方顺便买了一袋小鱼干,顾望在树下打开了袋子,小鱼干的腥气瞬间冒了出来,头顶上,叶片窸窣,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吃吧,专门给你买的。” 拽了一张叶子当餐盘,揪出一条小鱼干放在叶片上,顾望退开一段距离,然后就看到一只花色斑驳的猫从树上蹿下来,准确地叼走了小鱼干,再次回到树枝上。 这一次,它的身子并未被叶片遮挡起来,露在外面,它一边儿吃一边儿奇怪“这是哪里来的傻子,白给我吃的。” 一条小鱼干下肚,眯起眼睛,露出舒适的笑容,成为流浪猫之后,好久没有吃这样的食物了。 被称作“傻子”的顾望嘴角抽搐,他哪里傻了?又从袋子里拉出一条小鱼干,摇晃了一下,吸引了猫的视线之后,用精神力说“我给你吃的,你帮我打听点儿事儿呗。” 猫的眼睛一下子瞪圆,注视着顾望“你在跟我说话?” “是啊,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找那只麻雀吗?” 这两天,顾望已经摸清楚这只猫的朋友圈儿了,除了那只没事儿爱跟它聊几句的麻雀,就是附近的几只野猫,它们会在一起结伴找食物吃。 不过猫不爱群聚,结束了必须结伴壮胆的环节之后,它们就会守着各自的地盘儿,懒洋洋地晒太阳,顺带点评拍摄手法之类的。 这只猫在这上面算是专业的,据它跟麻雀说,这是因为它以前的主人就爱看这些,了解得不算少。 “那只傻鸟知道什么!”猫顺口就说了,说完之后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对话了,瞬间又炸了毛,喵一声,整个人就膨胀了一圈儿,还别说,它涨起来之后还真是好看多了,连那斑驳的花色都显得华丽了一些。 “你真的会说话!”猫惊呼着,毛平静下去,眼睛却是瞪得更圆了,一副无限好奇地样子打量着顾望。 这叫什么话?顾望无奈,伸手递上小鱼干,那猫所在的树枝并不高,它犹豫了一下,俯身去从顾望手中叼走了小鱼干,颤巍巍的胡须擦过了顾望的手指。 “吃了我的鱼,总能帮我办事了吧?” 顾望笑看着它很快吃完第二条小鱼干。 “一袋不够,要两袋!”猫还没问什么事,先提起了条件。 “好。”顾望也不含糊,当下就应了,然后把袋子里的小鱼干都提溜出来,一条条递上去,等到猫吃完舔爪子了,这才说自己让它打听的事情,就是关于风华娱乐的。 顾望没有娱乐圈的人脉,其他人说的话,未必就比动物的更可信,起码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是能够从这些较为单纯的动物口中听到真话的,它们所能看到的也会比较隐秘。 猫一听就知道风华娱乐是什么,立马应了,还洋洋得意地显摆“也就是我了,你问别人,都不一定知道的,我之前还去过他们公司,还不错,起码那些明星都还挺高质量的。” 对于动物,也着实不要求太多,它们能够理性思考,有逻辑有条理回答问题就不错了,再要具体,恐怕也不好形容了。 “我是想问,他们会不会强迫艺人做什么,或者干脆给一些不好的条件。”顾望引导地问,这一次具体多了。 猫想了想,又往爪子上舔了一下,说“没有,我看他们沟通挺好的,就是有些明星太作,要我,肯定给她一爪子!” 说完,猫很爽快地问“小鱼干呢?” “我这就订!” 顾望在手机上划拉,被猫看见了,对方指着一款袋子嚷“这个,要这个,我以前都是吃这个的。” 看了看那个蓝袋子之后的价格,顾望讶异地看了一眼猫“看不出,你以前还挺高级啊!” 这可不是工薪阶层的猫,一袋两百多的小鱼干,吃起来也是让人肉疼的。 “那可是,我以前的条件贼好了,就是后来……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猫感慨着,那老气横秋的感觉,跟那动人的小奶音搭配,违和感还真是重。 这也是一只戏精猫,鉴定完毕。 顾望回去又查了查风华娱乐最近的新闻,想到系主任的关心,还打电话咨询了一下,看看他那边儿是什么看法,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没等到明天,当天晚饭前就给江滨打了电话,表示了自己愿意签约的意思。 江滨一听乐了,能够这么快有结果,当然是最好的,他也不用陷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当下就道“好,我这就准备合同,咱们明天就签约。” 这雷厉风行的劲儿还是挺好的,顾望答应下来,次日就把江滨带来的合同签了,合同是五年约,各方面条件也不算苛刻,顾望快地晃了一眼,似乎很信任的样子直接签字,乐得江滨直接保证“你放心,三年内,肯定让你冲上二线,再要向前,就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拓宽路子了。” “我知道,以后就要麻烦江哥了。”顾望谦虚有礼地应下。 江滨也果然不让他失望,让他注册了一个微博号之后,就传给他一张照片,让他上去,正是他举着小鱼干喂猫的照片,角度很不错,绿树阳光,连他嘴角的那一丝笑容都配合得刚刚好,不知道是谁抓拍的,倒是省了修图的工夫了。 “我昨天就让他们留意着拍一些照片,这张刚好……”江滨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当下就说明了自己的用心。 顾望感激着上去,配上一行文字“吃了我的鱼,就是我的猫”。166阅读网 。 正文 950 第 950 章 “吃了我的鱼,就是我的猫。” “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 “拆了我的家,就是我家哈!” “哈哈,楼上,几只二哈啊!” 文字简短,但因为配图生动有趣,便有不少爱宠人士跟着转改编,顺便还会一下原主,顾望这个算不得多么出名的微博也因此有了不少的路人粉。 不过,离火还有很长的距离,随着顾望一天天微博,他的情况有意无意地也透露出去了,一些人知道他是影视学院的学生,正在拍摄《诡案》等等,微博的主要内容多以轻松为主,树上那只猫咪还是主要配角,因为它配合出来的图片总是特别好,不少人对这只卷毛猫的印象都是极好。 “这种事,小意思了!” 各种摆拍只要一袋小鱼干,猫觉得自己的出场费还是太友情了点儿。 “哈,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顾望盘算一下,自己一顿饭都吃不了两百,还给它买那么贵的小鱼干,结果就是剧组中有些人已经觉得自己家庭条件很好了。 说来惭愧,这些钱,其实还是原主父母给的,原主不事生产,他么,还没时间去找找赚钱的路子,如今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在闲暇时刷一些短期理财产品,所得利息,还不够给猫买小鱼干的,好几天才能供一袋出来。 “没什么,谁让你能和我交流呐,就当交个朋友了,友情价嘛!”猫摆摆前爪,很是大气的样子,意识到有人在拍的时候,还会回头睁大眼睛看过去,一副天真懵懂的可爱模样。 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歪头卖萌,吐舌头什么的,也是表情熟练极了。 顾望看着它这么敬业,也不好说小鱼干多贵,算了,就当它为自己赚的吧。 《诡案》在校园里的镜头很快就拍完了,眼看着要转战下一个地方,顾望看着那个吃得美滋滋的猫,问“我们要离开了,你跟我走吗?以后我养你,不敢保证你每天都有小鱼干吃,但,起码能让你每天都洗个澡。” “蠢,猫才不爱洗澡。” 猫这样说着,胡须抖动了一下,终于从小鱼干上抬头看过来,蹲在它身边儿的顾望看着猫,又递上一条小鱼干,猫伸出一只前爪,叼走小鱼干后,前爪落在顾望来不及收回的手上,无声之中表示了默认。 这张照片再次被旁边儿的剧务抓拍下来,江滨跟这些人都打了交道,已经说明了顾望如今也是他手下的人,让他们可以多多拍一些照片。 顾望看过去,对方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似乎是表示照片完全没问题。 江滨再过来的时候,就现顾望的怀里多了一只猫,刚刚洗过澡的猫毛蓬松,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顾望的怀里,注意到人过来,睁开眼看了一下,很快又不感兴趣地眯起眼假寐。 “怎么,真的要养猫啊?” 之前总见顾望在喂猫,这会儿现他要养,江滨还挺赞同的,看多了顾望的表现,他觉得一只猫刚好能够综合一下那种阴郁之气,恐怕顾望自己都不知道,抱着猫的他看起来温暖多了,眼神都是自带柔光的那种。 “是啊,喂了那么久,不养不就亏了。” 顾望理所当然地说着,江滨点点头,见过那猫粮的价格,他也觉得这付出的的确是不少,勾搭回来,勉强算是不亏本吧。 “之前没留意,还是只卷毛猫,不错,叫什么名字?” 江滨问。 猫拍开了对方要摸过来的手,“去,少非礼我!” “小耳朵。” 顾望最开始就是准备把对方当一个耳报神的,这会儿取这样的名字,被猫斜了一眼,“这品味,真是太烂了。” “小耳朵,你觉得好不好听?”顾望抚摸着猫,一下下顺着它的毛,对方惬意的眯起了眼,还顺从地仰了仰脖子,一副享受的样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抗拒这个名字了。 江滨以为顾望在问他,点了点头,再看顾望的时候很有些一言难尽,“挺可爱的。”心中默默吐槽,怎么那么像是女孩子能起出来的名字,满满的少女心,萌系风格。 “也许可以给你刷一刷暖男人设。”江滨琢磨着。 顾望不解“不是说好了霸总吗?” 因为那句一度被改编转的文字,很多人也称呼他有霸总风格,顾望自己看过没觉得怎样,江滨当时也为他想过要不要干脆走这样的人设,现在么,“反差萌?也行。” “哪里反差了,霸总就不能喜欢猫吗?” 顾望可不想当什么暖男,当好人总比当坏人更难,倒是霸总,就算有的时候做的事情被负面解读,也会有些人轻松接受洗白,因为“不解释”也是一种风格。 “郭同书最近怎么样?” 江滨每隔几天就要过来剧组一趟,一来是因为新签的顾望,很多事情都要先沟通好,亲自来看着也比较有负责的意思,能够增加对方的认同感,二来就是郭同书,对方从知道江滨签下顾望之后,心情就有些不太美丽,在需要一些冲突的剧情时,表现倒是更好了,被导演夸了几次。 “还是老样子吧,看着挺沉稳的。”顾望站队之后很是懂事,知道了郭同书准备跳槽,立马向着江滨,自觉帮他观察敌情。 “哼,他就是太沉得住气了。” 江滨满肚子的牢骚,当初郭同书一进娱乐圈就到了他的手下,一路走下来,中间不是不能带别人,但是他总觉得郭同书太老实,一眼看不到可能就会吃亏,于是为了对方尽心尽力,几乎是竭尽全力,对方的演技也过得去,如今算是自己一手捧出来的二线,眼看着能够清闲一段时间,稍稍享受一下劳动果实的甜美,对方就准备不声不响地跳槽,把自己这个经纪人给甩了,连好聚好散都不准备做到,江滨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他掏心掏肺这么长时间,养出来的果子就要被别人摘了,让他怎么甘心。 “你留心点儿,他知道我签下你了,不会给你好脸色,他这个人,我太知道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其实,呵呵。”江滨真是被郭同书这件事气到了,言语之中就流露出一些愤愤之意来。 “江哥放心,我都听你的。”顾望老老实实地应下,手中不自觉总是摸着猫的耳朵,被对方不耐烦拍了一下,才换到别的地方去撸。 剧组转战到了一个居民楼内,是很老旧的那种,连电梯都没有,据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拆了,很多住户都搬出来了,倒是方便了他们拍摄。 “卡!”导演再次喊停,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耐烦,“再来一次,记得,冲突,不是有仇。” 回放的镜头之中,郭同书瞪着顾望,颇有些威胁的意思,而顾望嘴角的笑容,像是无形之中的挑衅。 眼看着一场冲突再所难免,然后两人就被分开。 之前几次,总有那么点儿不到位的地方,走位,或者挡镜头,来来回回,顾望心中还耐得住,表面上却是流露出一些浮躁来。 郭同书还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导演喊停之后立马就收敛了怒容跟顾望客气起来“不要着急,你这里的状态不太对,再调整一下。” “好,多谢。” 顾望说着场面话,心想,人导演都没说是我的错,你这边儿扣帽子倒是快,还是一副指教的语气,真是个前辈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自己表演没什么问题,在这方面,他能够做到细致入微,如果把每一个镜头一帧一帧查看,会现他的微表情对应的情绪都完全符合人物的心理变化,最难得的是,第一次,第二次……多少次之后还是能够和第一次一模一样,不产生任何变化。 这份对自我的掌控力对顾望来说简单得像是呼吸一样,都不需要刻意去调整,而对其他人,总不可能有两次是完全一样的,一遍遍重复,最后总会心态失常,无法表现得更好。 很显然,郭同书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就是那样,通过一次次的不合格,让顾望产生自我怀疑,表现越来越不好。 对一个还没正式成为明星的学生来说,谦虚也许是美德,也许是桎梏,一个二线明星的前辈指教,怎么好不听,对方的态度温和,明显也是让他上进的意思啊。 再次开拍前,顾望对郭同书露出微笑来,似乎是感激对方的指点,其实,他在想,只管耗,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耗不下去。 郭同书这次没敢做小动作,次数已经足够多,导演那句话的意思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不能再继续这样搞,等到这一场拍完,郭同书心中是有些挫败感的,对方的心理素质太好了,倒是他,最后差点儿出了差错。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厉害啊!” 郭同书称赞着顾望,他还没有正式离开风娱,两人算是同属一个公司的师兄弟,在外的关系还是要表现得好一些。 许多人的好人缘儿都是从这些事情上看出来的,哪怕不是,装也要装出来一个和谐社会。 “师兄也是厉害。”顾望说着套话,也并不会因他的夸赞而自满,两人虚伪地你来我往说了两句,便各自散开,郭同书有自己的助理,并不会跟顾望混在一起。166阅读网 。 正文 951 第 951 章 次日江滨过来看顾望,“啧啧”有声,等顾望疑惑看过去,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沉稳的。” 昨天导演拍下来的那些,他已经看到了,也知道郭同书是什么劲头,这种做法说实在的,破坏性挺大的,一个弄不好,新人的心态就此崩了,就此改行也是有的,这可比起某些女明星借着巴掌真打人厉害多了。 最难得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笑过之后还能圆回来,万一真有蠢的,说不定就对别人掏心掏肺了。 “看不出来,你挥得还挺稳定。” 这一句就是真的夸赞了。 江滨是从事这一行的,对演技有没有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而从镜头之中看到的就更清晰一些,一次两次三次,不管多少次下来,同样的稳定的表演,哪怕演技稍微差一点儿都会更被导演喜欢。 毕竟,这世上演技炸裂的天才型演员到底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这一刻挥的好,下一刻很可能就不好,万一赶上不好的时候拖进度,可是会让导演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的。 “谢谢江哥夸奖。” 顾望只当这些都是夸奖,故作两分腼腆的样子,话音才落地,就听到一旁的猫出一声“嗤”,似乎像是嘲笑,余光看过去,对方似乎察觉到了,眼睛都瞪圆了,很无辜地卖可爱。 才拢到手中的牌这么好,江滨打量了顾望好几遍,愈觉得满意,跟他说了一下之后的安排,就带着他出去了。 “既然你已经到了我手下,有些事情我就希望能够跟你沟通好,该拍的花絮或者短视频什么的,关于剧组那里都可以让他们顺手拍了,宣传也能用,其他的,就要咱们自己来,我这里已经找好了人,先去学校拍一些日常照,然后就是一些短视频什么的,当做资料……” 江滨的安排很熟练,要提前以明星的架势经营自己的各种照片资料。 原主在这方面属于默默无闻型,毕竟一开始谁都没想过他会考入影视学校,重点班突然跳到艺术类,想想也有那么点儿大跨步了。 相关的照片视频就更少了,大一的默默无闻更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僻阴郁的模样,朋友都少,更没有谁会给他拍这个拍那个,最多是班级集体活动的时候,能够在集体照之中占据一角。 再就是某些考试上,能够留下当时的考试影像。 江滨知道这一点后,很快就准备把这个短板补起来,起码不能让一张能够让粉丝舔屏的照片都没有,这张脸,怎么也不能说是不帅。 “你之前还谈过恋爱?”江滨接着问。 “哈哈,早分了。”猫在一旁嘲笑,它们的消息渠道总是特别快,大概是因为总有些鸟愿意当信使的缘故,想要知道什么,找它们比找私家侦探快多了,毕竟有些地方,人不好进,反而是各种宠物方便交流。 顾望沉了沉手,撸了一下猫尾巴,悄悄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结果被对方的尾巴抽了一下手背,不疼,还有点儿痒。 “嗯,之前已经分了。” 对自己的经纪人没必要隐瞒太多,否则以后出事情,倒霉的还是自己。 江滨点点头,追问道“谁甩的谁?” “我,被甩的。” 即便不是原主,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总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儿抹不开面子,呃,他好像也不是没被人甩过。 现代社会么,女性总是更大方自主一些。 “嘻嘻。” 猫跳到一旁偷笑,那样子奸诈极了。 顾望很想威胁它一句今天没有小鱼干,但江滨还在,不好说这些太突兀的话。 “那就好……”江滨脱口而出的半句话让顾望的眼睛都瞪大了,从瞪猫改为了瞪他,难道他就应该被甩? 江滨也不客气,一掌胡撸上顾望有些长的额,“这样以后起码没什么□□,便是真的有什么,也是你这里立于不败之地,这就是弱者有理。” 嗯,的确是弱者有理,被甩可能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但起码有一条,被甩的不是先背弃这段感情的那个,如此,有些事情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尤其对明星而言,很多吃瓜群众都想知道谁是过错方,被甩天然就不是过错方的感觉,也能争取到不少的同情分。 江滨分说了一下其中的道理,顾望只有点头,好吧,这么说也对。 “他险些就没理了。”一旁的猫在旁边儿爆料,硫酸的事情瞒得过人,瞒得过监控,却瞒不过这些更为灵敏的动物。 顾望侧目,却没再瞪他,这件事,原主的确是有些偏激了。 车子很快到了校园里头,顾望抱着猫下车,江滨一边让人搬下器材,一边跟着他去学校里面。 “先把猫放下,一会儿再拍它。” 顾望在摄像师的指导下拍了好几站照片,中间还有化妆师补妆,对方一边给他补妆,一边还跟他说“要注意补水啊,看你这毛孔有点儿粗。” 含糊地点头,顾望各种尴尬,要说当明星就是这点儿不好,一个毛孔都会被放大到能插牙签,他自己照镜子感觉还好啊! 好吧,修炼精神力不会带来美肤影响,除非他通过精神力影响周围人的看法,但实质上并不能提亮他的肤色或者缩小毛孔。 好容易这个宛若放大镜下的审视过程完成了,继续拍照的时候又会听到摄像师的艺术夸张“忧郁一点儿,想象你现在失恋了,痛失所爱,痛不欲生……” 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尴尬啊!就不能掩饰一下你们在车上没听到那一段儿吗? 保姆车就是这点儿不好,没有多几个隔音隔间什么的,不就是分个手被甩了吗?非要全世界都知道他痛不欲生了才行? “那个,咱拍点儿冷淡风的吧。” 顾望挣扎着提议,表情那么丰富地展现自己的内心,他有点儿做不到啊! 大概是习惯了吧,他更愿意以内敛的情绪来表达一些事情,哪怕是演技,也绝不是那种夸张放得开的,这会儿让他如此,简直是难度翻倍。 江滨唇角一直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宿舍的许时清和6镛也过来围观了,许时清笑得只能看到嘴了,6镛也眯起了眼睛,表情说不出的嘲笑感。 “嗯嗯,冷淡风,行吧。” 江滨挥挥手同意了,扭头又跟许时清和6镛说,“顾望平时在宿舍是怎么样的,方不方便一会儿我们去拍几张照片。” “方便。” “没问题!” 两人异口同声,答得十分爽快,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都觉得更开心几分。 就这样,转战了几个地方,碰见老师同学,也会得到对方善意的笑容,影视学院么,校园里头看到拍照的难道很稀罕吗? 不太熟悉的也没有过来打搅他们,互相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等到好容易拍完了,江滨给顾望留下了跟同学叙旧的时间,许时清看到他抱着的猫,惊讶“你还真的拐到手了!” “当然,你以为是假的吗?” 猫似乎累了,懒洋洋“喵”了一声,抬起一只爪子晃了晃,一个招财猫的标准姿势,因为它趴窝的形象也改了感觉,那种懒洋洋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极了。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6镛也是刮目相看的感觉,顾望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别看影视学院表演专业那么多人,但是真的大二就被签约的,其实也没几个,更不要说,风娱本身的名气也算是中上的那种,说句一步登天,似乎都不夸张。 目光之中有些艳羡,却也没有多少嫉妒,他们总觉得自己比顾望强很多,对方这,算是运道来了吧。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呐,比如,你知道它的名字吗?”顾望也怎么顾忌对方的心理状况,同宿舍的三个,原主了解得不多,但他能看得出来,本性都是好的,起码这会儿,还能保持友谊不动摇。 “我知道,小耳朵。”许时清跟顾望的微博互关过了,对方的东西他会看,偶尔也会看看底下的留言。 上面剧组的一些人已经爆料出来猫的名字,网上还有人因此取笑顾望“少女心”,只不过因为对方现在没什么作品,算不得红,也没多少人会去掐,这取笑听起来也就如同善意的玩笑了。 顾望讶然地看了许时清一眼“你还真知道啊!” 他跟猫交流的时候通常都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精神力,于是外人看来,那猫特别乖,都不用人叫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真没有几个听到猫的名字是什么,顾望自己都很少叫的。 “拜托,你是有多不关注自己的微博,不会是完东西就不管了吧?”6镛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已经不是新闻了好吗?他们关系这么近,装不知道都有点儿假。 顾望一时哑然,他还真是完就不看了,基本不看,因为现在还真没什么粉丝是冲着他演员的身份来的,颜粉么,他的容貌倒是不能说不好,但跟时下一些小鲜肉比起来,气质的差异也是存在的。 “你还真是……”6镛敏锐,现自己一语中的,只觉得牙有点儿酸,有些人,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166阅读网 。 正文 952 第 952 章 运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望想了想,莫不是跟“黑土”对抗还有功德留在身上,然后让他在这个世界能够体会到一些类似天命眷顾的恩泽? 想法只是一瞬就放下了,世界壁垒的存在,让这种隔界的功德没什么大用,若是真的要利用起来当做什么杀手锏,怕不是要攒下几十甚至成百上千不可计数的世界功德才行。 顾望没那么多奢望,想了想就放下了。 “这难道不应该算是我的实力吗?” 现6镛无意识把话说出来了,顾望如此一说,又得了对方一个大言不惭的眼神儿。 三人没有再聚餐的时间,江滨等在外面,顾望也不好让他等太久,又说了两句,就跟着一行人再次换了地方,顺便弄点儿街拍什么的,方便以后用上。 再回到剧组的时候,顾望的微博之中已经多了新的照片,不是那天摄像拍的,而是他自己拍的,里面的主角都是猫,拥有一只戏精猫是怎样的体验,九宫格都不够放的。 “我也想养猫了!” “云吸!” “这是宠物博主?” “博主家的猫真可爱!” 评论下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很多后来者都没注意过之前的微博内容,以为这就是一个专放宠物猫的微博,最近几天上面的各种照片都是猫的,没有一个重复表情的九宫格足以让人对此猫的精灵产生好感了。 “我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微博。” 猫还是很爱看评论的,奈何爪子不是太给力,精细的操作弄不了,尤其是在手机上。 于是,顾望给了它一个更方便操作的平板。 此刻,猫站在沙上,专注地看着爪子下的平板,看到那些评论的时候,得意地笑,还不忘要求自己的福利。 “我可没时间给你弄,或者你自己能弄?” “能啊,当然能!” 猫信誓旦旦,它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是在的,偷偷按键盘的实力。 几天后,顾望的角色告一段落,到底是个反派,而不是主角,剧情若说完全围绕他来开展也不真实,弘扬正义是基调,破案才是主旋律,他这个反派的戏份,很快终结了。 “好好好,养的不错,你已经签了风娱了吧,以后的展不可限量啊!” 导演乐呵呵地夸奖,这段时间的确是拍得不错,省了时间就是最大的功劳。 “嗯,我会努力的。”顾望作为新人,还是要做出些上进而谦虚的姿势来,不好把赞美照单全收。 剧组其他人也多是给了好话,娱乐圈就是如此,如果不是真的撕破脸皮,见面的笑容是必不可少的。 郭同书还专门和他说了一些所谓的经验,如果真是一个新人,可能会被他那种暗示的口吻说得心生忐忑,只觉得娱乐圈满是黑暗,完全混不下去的那种。 顾望却是从头到尾都挂着微笑,还不忘说“郭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那模样,好像之前那些“经验之谈”就是单纯的鼓励一样,差点儿把郭同书气歪了鼻子,这是听不懂人话啊! 江滨在一旁看得偷笑,这小子,滑头极了。 “好了,快走吧,有时间回公司再许久,我这还一大摊子事儿呐,看不得你们这磨洋工的。”江滨话里有话,点了点郭同书,对方到现在还把事情瞒着,可真是要给公司一个措手不及了。 他手底下的人,这样摆了一道,只怕公司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迁怒他,若不是……心里只想冷哼,脸上还带着笑,好像玩笑话一样说“同书,你也要努力了啊,都眼瞅着都快四十了,还连个正经的奖都没拿到手,小心以后被师弟拍在沙滩上啊!” 什么四十,才三十多,咳咳,三十三而已! 而且,他明明也得过一些奖,否则二线明星的二线难道是自己动嘴说说就有的吗? 拍在沙滩上,是漏了个“死”,还是说自己要搁浅了? “江哥真会开玩笑。” 郭同书听这些话不顺耳,却没再说什么,一条条辩驳属于小事闹大,人家若说是玩笑话,他能怎么样? 最近江滨的一些表现,让他觉得可能有些事并不如自己所料,但,做都做了,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顾望全当看不见那无形的争锋,抱着猫就跟江滨走,还不忘留给郭同书一个笑容,前辈么,还是要尊敬的。 人前人后,他都没有少了笑容,至于别的,那就算了。 麻雀在叽叽喳喳,顾望正要上车又顿住了脚,江滨侧目看他“快走,咱们还有事儿呐。” “等一下,我落了东西,马上回来。” 顾望匆匆带着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剧组所在的这个小区附近有一个小公园,附近的一些老人常常带着孩子在里面玩儿,那简陋的小沙场还有滑滑梯,就是孩子们最好的玩具。 “快点儿,蠢鸟的眼神儿还是很好的,肯定有幼崽被抱走了!”猫在顾望的怀里待不住,已经在地上跑了,领先一大截。 江滨见到顾望去的方向不对,下车跟上去,还不忘喊对方“干什么去,回来!” 前面一些孩子在小公园中间玩耍,还有一些老人在附近,头顶上,盘旋的麻雀出清脆的叫声,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 “红衣服的!” “喵喵”的猫叫声指引着,公园里好些人的衣服上都有红色,老人孩子,多会穿这种鲜艳的色彩,猫生怕顾望不清楚是哪个,快地冲向一个方向,拦住了某个花白丝的老妇。 “去去,哪里来的野猫!” 老妇抱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很乖,伏在她的肩头,似乎已经在睡觉的样子,被猫拦路的老妇做出要踢猫的模样,猫凶戾地伏下上身,冲着她叫,然而那“喵喵”声并不凶。 顾望知道它在喊什么,却不理会,装作无意之中从老妇身边儿跑过,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伸手从她的怀中把孩子拽走,他的力气大,又是趁人不备,那老妇全注意猫去了,哪里知道这一出,孩子直接被抢走了。 江滨跟过来,正看到这一幕,惊讶地看着,这是——抢孩子? 顾望抢过孩子之后就转身不跑了,看到江滨跟过来,忙把孩子递到对方怀里,“给,见义勇为的产物!” “什,什么?” 江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却还是下意识抱住了孩子,抽空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孩子还在睡,还在睡!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轻轻摇晃了一下,孩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睡得十分安静。 “这是拐孩子的?” 总算反应过来了,不等再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突然有人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孩子,谁看见我的孩子了?” 也是一个老妇人,对方的喊声之中都带出了哭腔,如今很多人家还是独生子女,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真跟命根子没两样。 被猫拦住的老妇狠狠瞪了顾望一眼,却没说什么,听到那边儿的喊声,赶紧就走,那下短腿儿倒腾起来还挺快的。 这时候,刚才拦路的猫也不叫了,两个前爪伸直,头后压,伸了一个十分的懒腰,张开的嘴中还能看到小粉舌头的动弹,随之眯起的眼睛像是有了几分睡意。 “喵——”连叫声都多了些困倦的意思。 事情还没过就开始装无辜了,戏精之称真是名不虚传,顾望看着猫,“别放松,还没完呐。” “完了啊,幼崽抢回来了。” 猫的概念之中,这件事已经完了,就连落在附近树上的麻雀也开始在欢唱凯歌了,“厉害厉害,真厉害,蠢猫的主人最厉害!” “蠢鸟,明明是英明神武猫,我先拦住她的!” “上次你就没追上!” “那是你说的晚了!” “反正蠢猫没追上!” “都怪你说的晚了!” “没追上!” “说完了!” 一猫一鸟开始毫无营养地骂战,话语不多,却让顾望拦住了那个已经快要走开的红衣老妇,“拐了人家孩子就跑,等警察来吧。” 顾望说着转头,看向一脸懵的江滨,“江哥,警察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呃……”江滨一只手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一行人,包括那个丢孩子的,去警局坐了坐,事情很简单,遗憾的是附近最近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拍到红衣老妇抱走孩子的那一幕,只看到了顾望从对方怀中抢下孩子。 顾望信誓旦旦地说“我看见她抱着孩子就跑,觉得有问题,就去抢回来了。” 有丢孩子的那位妇人在,对方又能提供孩子的相关信息包括照片什么的,孩子是谁家的毋庸置疑,剩下的红衣老妇,哪怕看着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也有那么点儿问题。 “看见?” 好容易说清楚问题离开警局,再次坐上车之后,江滨冷哼一声,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顾望所在的地方要拐一个弯儿才能看到小公园那里,他那眼睛怎么长得,还带拐角看的? “江哥,留点儿面子,看破不说破。”顾望往前面司机那里看了一眼,赔着笑脸求饶。 江滨伸出手指虚点了顾望两下也没再说,放过了此事,目光落在顾望怀中的猫上,赞道“看不出,咱们的小耳朵还是很厉害的,能够抓坏人!” 猫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好像前面挂了奖牌一样,格外自得。 顾望一手胡撸在对方的脑袋上,把那挺起的身子压了压,有什么好得意的,通风报信的是鸟!166阅读网 。 正文 953 第 953 章 说起来签约这么久了,顾望还是第一次踏入风娱的大门,没门槛,就是门前那几级台阶高了点儿。 “幸好你这也算做好事了,不然还真不好说。” 江滨今天是准备带顾望见见领导的,他习惯了提前一些时间做准备,如此,哪怕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会儿也不算太晚。 顾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江滨进了公司。 大老板没在,他见了刘总监,大约是江滨的耳报神,他已经知道了顾望做的好事儿,见面笑过之后还赞了一句“这可是自带爆点啊!” 作为一个新人,一个谦虚的新人,顾望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好,他露出略腼腆的微笑,并不说什么,然后就听刘总监说了一下客套话,寒暄几句算是认识了他这位公司新人。 跟着江滨在对方的办公室坐了会儿就离开了,顾望走出一段距离才问“所以,我就是过来露个脸?” “你还要怎样?”江滨看他,目光都透着点儿古怪,莫不是有什么幻想? “没什么,没什么。”顾望连忙摆手,总觉得对方似乎是想到了“潜规则”之类的事情,他其实以为自己是主角来着,然后就一遇贵人一飞冲天什么的,呵呵,想多了。 江滨也没理会他那点儿小心思,领着他在公司转了转,主要是让他认认门,同时对公司有一个概念,各个部门都是怎样的,大概在什么区域,别有事情找不到人。 当然,一般他也不用自己过来找人,明星么,一旦出了名,身边儿的助理是离不了的,经纪人都是跟着对方跑的,什么事情还用对方亲自去跑,那肯定是过了气了。 风娱所在的写字楼还是很气派的,不仅仅是外形,里面的各部门也是井然有序,看着十分地高大上,一些绿植摆设之类的,还让公司多出些温馨淡雅的感觉。 “你这也就是认认门儿,别哪回来了之后晕头转向的,让人看了笑话。这是我的办公室,进去坐会儿?” 江滨说着打开一间办公室,比起刘总监那个,这个办公室小了些,却也五脏俱全,连带那个小沙也显出几分闲适来。 “坐吧,喝什么?”江滨说着打开旁边儿一个小冰箱,从里面摸出一瓶水来。 顾望也没挑剔,伸手接过,坐在沙上环顾一圈儿,问“公司对我最近有什么安排?” 之前在刘总监那里,对方似乎提到了一句,没细说,当时顾望也没好问。 “是个综艺节目,公司拿到的,我给你争取了一下,所以今天才让你过来跟刘总监见见。” 江滨从桌上抽出一个黄色的文件夹递给顾望,顾望接过来看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综艺《冒险王》,只看名字就知道大约是挑战类的,需要体力过关还有智商过关,可能还有一些别的。 “你之前看过这个节目吗?”江滨问了一句。 “呃,头一次见?” 顾望回答得有点儿心虚,原主每天都忙着课程,无论怎么表现都不会让老师满意让成绩上升的无力感困挠着他,而换成顾望,这才多长时间,有看综艺节目的工夫,还不如想想怎样补课。 至于赚钱这件其实更加要紧一些的事情,“江哥,我的酬劳,那个,下来了吧?” 之前顾望确定演《诡案》的时候,还没有跟风娱签约,好在江滨接受不算慢,很快把这部分接下来了,酬劳部分是最初说好的新人价,一个固定的价格,税后能够到手的也就是一两万左右,这还算是导演十分看好顾望,给的价格没有缩水。 听到顾望提起这个问题,江滨就有些扼腕,一般来说电影是能够参与部分分成的,但这都是明星的待遇,新人没有好的公司操持,这方面是不可能占到便宜的。 “那不是还没遇见江哥么?”顾望很想得开,能够有点儿钱回去给父母,就算是不错了,他自己如今也不需要太多。 江滨看顾望的眼神儿就像是看一个小白,别以为男演员就比女演员省钱了,很多时候还要更费钱,女演员为了身材少吃就行了,一般不是功夫女星也不会要求她有多少肌肉,但男演员,健身上面必须投入时间精力,这些支出都是升不了的,不见不能少吃,可能还要吃得更有营养。 再有一些大品牌的衣裳之类的,那些品牌可不会对男装手下留情,甚至还会收得更多。 这些话,江滨没有多说,对顾望拐着弯儿的赞美直接收下了,愿意信任经纪人,也是个优点。 “行了,别卖乖,看看文案怎样,回去看看前一期的节目,准备准备就进去,正好你们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课,学校那边儿请个假就是了。” 说话间,江滨已经安排好了,根本没有征询对方是不是去的意思。 顾望点头,这算是经纪人的强势吧,不过也好,有人把事情都安排好,他需要考虑的相对就少了,对他这种有些懒还有些拖延症的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配合。 两人商量好这个,顾望又听江滨说了一些安排,然后还让他出来租房子住,这方面又是一个开支,其实也是可以住公司安排的宿舍的,但那里毕竟不如自己自由。 “我是建议你租房子住的,你的起点就是《诡案》,这可不算低了,而且你演的不错,上映之后肯定会红,这方面我已经有腹案了,所以你的住处就要提前找好,免得最后被人拍到什么不雅照之类的,不要小看这个,有个女明星就是因为素颜上照流失了大量粉丝,到现在还都爬不起来,别以为男明星就没这些困扰了,这是要从一开始就注意的,对自己的形象管理。” 江滨说着就给出了几个地点参考,是现在顾望能够负担得起的房租,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准备打给父母的钱就要缩水一部分了。 “好,我都听江哥的。” 顾望从善如流,能够自己省去找房子的时间有什么不好,他现在就是江滨手中捏着的好牌,只要不是故意输着玩儿的,肯定会好好经营,他就没必要操心太多。 江滨点点头,很是满意对方的态度,迅圈定了一个地址,说“行了,地方我给你联系好,你回学校收拾一下,明天搬过去。” 猫立了起来,两只前爪扒着车窗,看向外面的眼神儿都透着点儿哀怨,“你去哪儿了,都不带我。” “见领导去了,带你像什么。” 没见过见领导态度那么不端正的,这点儿分寸顾望还是有的,打开车门,撸了一把猫的脑袋,语气亲昵告诫“你要乖。” 他说得一本正经,又惹江滨笑了一声,“小耳朵已经够乖了。”说话间,他把猫抓过去,顺了两把毛。 猫逆来顺受地“乖巧”着,不是还“喵”一声,撒娇一样在对方膝上打滚儿。 顾望每次见到都很想说,你还记得自己是只公猫吗?这么爱娇。 回宿舍跟金豪他们说了一声搬出去的事情,惹来许时清的讶异“这么快啊!” “这风娱可是够雷厉风行的。”6镛想,连观望都不用,直接就下这样的力度,也是不错,他大约也可以往风娱努力一下。 “是公司给的宿舍吗?我听说管理会很严。”金豪说。 “不是,自己租房子,才得来的钱,没暖热就要花出去了。”顾望把好奇往下张望的猫脑袋推上去,“不然也不好养猫的,自己租总是自在一些。” “这倒是。” 现在是学校没检查,顾望还能把猫带回来,若是检查了,只怕就得马上藏,不然就只能暂时弃了,学校里的那些小动物都是这样的来历,被弃养就成了公共宠物,谁都能喂一把了。 会在食堂外头卖萌的小动物,也是挺有意思的。 顾望还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就没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母知道他已经拍电影了,赚到钱了,都有些意外的惊喜,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原主当初是跟家里赌气才选择了影视学院,听到他是真的有些成绩了,心里的高兴和骄傲劲儿,听了就让人有点儿心酸。 没有父母不希望子□□秀的,哪怕他们优秀的方面是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但成绩带来的骄傲总是一样的。 “不,不用打钱回来,你当明星了,花销肯定多,我听说新人都是不好混的,有的连盒饭都吃不上,你怎么样啊,卡里的钱不够了就说,妈给你打。” 顾母声音都哽咽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说话的时候还看向一旁装作不在意的顾父,父子两个为了学校的事儿,这两年都没好好说话。 顾望拒绝了这个要求,说“我是想要赚钱给你们花的,给你们就拿着,花钱买点儿东西,最近我没什么时间回去,你们要对自己好点儿……” “好,好,好……妈不花,给你攒着,将来娶媳妇用。” 顾父顾母都是工薪阶层,早早下岗意味着不高的退休工资,辛苦一辈子就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不是市中心的,每日里省吃俭用,就希望对孩子更好,自己花一百都不舍得,却愿意给儿子买两三百的衣服,最朴素的爱中总是透着沁心的酸楚。 顾望又说了几句,顾忌原主的性格,也没说得太过,挂了电话之后轻轻一叹,多少次面对这样的父母,他总是无法太过任性地做自己,无论多少个世界,每回他都愿意为这样的父母让步。 大概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让他不去想父母在他离去之后的痛,希望可能有某个存在,如同自己一样,让他们不为某些事情悲伤。166阅读网 。 正文 954 第 954 章 江滨选择的小区就在学校附近,这种几乎算是学区房的房子可不好找,难为租金还不是特别高。 一大早,顾望就带着东西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同宿舍的三个,他们是要帮忙搬东西的,然而看着顾望那一只手就能拉走的行李箱,金豪和许时清差点儿就不好意思来了。 “怎么这么少的东西?”6镛也有些奇怪,虽然男生不像女生爱添置东西,但生活两年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总有些吧,竟然一个箱子就装完了,还是个小箱子,不科学。 “宿舍也还要回来住的嘛。” 顾望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还留下了一些课本之类的,箱子里就是一些衣物,当然显得少而精。 江滨在房子那里等着交钥匙,看到顾望他们四个,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说“正好,一起热闹一下,用不用我帮你们点个外卖?” “不用,不用麻烦江哥,我都点好了,很快就过来了。”6镛连忙展示出自己的手机,阳光下的屏幕上似乎有些东西,一眼晃过去也看不清楚。 “你什么时候点了,手快啊!” 许时清有些诧异,还没多说就被金豪暗示性地捏了一下肩膀,一拐弯儿就挽留江哥,“江哥跟我们一起吧。” 江滨本来也没准备走,6镛几人的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什么都看不到,着急签下来,烂到手里可是糟心。 他之前带郭同书还想着一心一意,方便他投入更多的精力,没想到被对方半途给闪了,如今也有些想要广撒网,多捞几个好苗子看看,6镛那小子机灵会来事儿,金豪也是个硬汉类型,许时清么,不能说没特色,但这种小白,这时候有些不太流行了。 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房间,里面还不错,看得出来江滨提前找人收拾过了,很是看得过眼,顾望简单收拾了一下箱子,外卖就来了。 吃吃喝喝总是国人联络感情最好的方式,一顿饭下来,江滨对几人的了解也更深了一些,6镛套近乎也套到了一句“有机会帮你们留意”这样的话,十分满意。 江滨也感觉不错,如果这几人的演技都还在线,那以后也不是不能签约的。 “你墙角都要被撬走了,还笑!” 猫趴在柜子上,看着餐桌上欢欢乐乐的几人,对着顾望提醒道。 顾望嘴角一抽,赶紧举起杯子遮挡了一下,“什么墙角,关系都让你说乱了。” 现代社会,你来我往,都是凭一个你情我愿,他又不是什么大牌人物,还能限制江滨不许他培养别的艺人吗? “呵呵。” 猫给出了一个经典的内涵笑,之后就不再理会顾望了。 还算愉快的午餐过后,金豪三人离开了,江滨往沙上一仰,说“你这三个舍友可都比你聪明。” 最开始大约是6镛贴上来的,之后就是那两个见机,也跟着凑上来,明明这场说是因为顾望才聚的,但话里话外,江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主角,还是那种被捧着的。 这样一对比顾望的态度,还真有些闹不清谁才是他手下的艺人了。 “我都已经落到你碗里了,还着什么急,当然是他们这些名草需要定个碗的才要急得乱蹦啊!” 顾望开玩笑一样说着,对江滨这点儿隐含的小抱怨不以为意,签了合约的才能提供利益,剩下的那些再好,也都是些没有利益关联的野花,培养好了也不是自己的。 江滨当然清楚这个,但是看到顾望这种不紧不慢的大爷样就有些不爽,他见过的新人多了,这么有底气的可是少。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的工作安排,《冒险王》节目组已经给出了进组时间,“快的话,几天就能拍好,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就是个销品。” 现在大部分综艺都是在走一个新颖,新了就赚了,至于之后能不能保持下去形成品牌,只能说一开始大家都会有这样的野望,只是很快会现梦想和现实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说白了,娱乐圈里,想要找到常开不败的花实在是太难了。 “好,我知道了,这一期到底是怎样的,有台本吗?”顾望仔细看了相关的资料,并没有现文件中有台本这样的东西。 “没有,这个节目说是要表现最真实的能力,巴不得你们都出个丑成就了它才好,哪里还会给你什么台本,所谓的冒险从一开始就存在。” 《冒险王》上马的时候找的人就很有争议,有那种正当红的,还有那种污名缠身被遗忘的,再有一些表面鲜亮的,以至于第一期的《冒险王》被当做《娱乐圈现形记》,很有点儿真实写照的意思,倒是其中精心策划的冒险活动给人留下的印象不那么深刻了。 如此一期期下来,敢于参加的人还是有点儿直面真实自我的勇气的,不管怎么说,里面的各种环节设计,有些还是很考验人品道德的。 “到时候会有各种任务卡,按照卡片指示就好,我也不要求你多露脸,关键是不能露怯,要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江滨格外强调了那个“最好”,顾望点头,明星么,本来就是要呈现出光鲜美好来的。 “能带猫吗?” “如果你自己能照料好。” “那没问题。”顾望露出自信的笑容来。 综艺节目如今已经十分成熟,几大套路就是一大早敲门送卡片,上面会有集合地点和时间。 因为江滨之前给过准确的上门时间,顾望起早了些,没有让进门而来的摄像机拍到什么不好的画面,倒是猫,十分抢镜的样子,兴奋得双眼光。 “我也是明星了,嗨,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这一期的特别嘉宾……” 猫自编着台词,绕在顾望的周围,在对方看小卡片的时候也跟着低头看,还不忘用十级动物语给大部分观众解读一下。 顾望听得好笑,不是都说猫很高冷吗?自家这个戏精,一定是异变的吧。 同一时间,千家万户,不知道多少家正在看这个节目的人现自家的宠物竟然也能乖乖看电视了,呃,未必是乖乖,比如那对着电视叫的狗狗。 “凭什么蠢猫能够做嘉宾!” “走开,抢镜头的猫!” “妈咪,我也能参加,我可厉害了!” 不明所以被自家狗狗对着电视叫的样子懵了一会儿,再看到扭头冲着自己卖萌讨好的狗狗,搂住就是一通撸,完全不知道对方所求,只觉得那哀怨的小眼神儿真是可爱极了。 “看看人家的主人!” “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同居者!” “论物种差距带来的代沟。” 不少宠主还在自家的小□□流宠物新现象,拍下来的图片小视频中,一个个争宠的小宠物真是爱死人了。 然后有人就现,它们正在观看的都是同一档节目,不太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宠物群体狂欢现象?” 宠主们还在猜测,一只饶舌的鹦鹉道破真相“凭什么猫能上去?” “噗,原来是吃醋啊!” “吃醋的宠物也是很可爱的。” “爱妃啊,那是人家的江山,不要嫉妒啊!” 小范围的宠主互动很快扩大了影响,与此同时这一期《冒险王》也得到了更多的观众,有些本来没看过这个节目的宠主也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抱着自家的小宠物一起看,结果还真的有了意外的现。 “养了萌萌九个月,从来不知道高冷的她竟然还有这么多表情。” “这真的是我家的猫吗?它竟然蹭着我的手,不让我换台!” “回来,抢遥控器的那个,你以为你蹦到冰箱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终于撸到猫的我几乎要哭了……” 屏幕上,《冒险王》还没有进入到高、潮,很多宠主却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同时也有很多人现,每次镜头到顾望的时候,他的那只猫总会用各种各样的音调出猫叫。 “这是在唱歌吗?好可爱!” “我也想有会唱歌的猫。” “为什么我家的猫不会这样亲我?” 跟着顾望拍摄的摄像大哥也现这一点了,广告插播的时候还问“它是饿了还是渴了,怎么一直叫?” “可能是高兴吧,在唱歌。”顾望这样回答着,还是把叶子卷了卷做成一个小碗,往里面倒了些水,让不停叫唤的猫润润嗓子。 看着乖巧喝水的猫,顾望的眼中满是无奈,他就算是为了出名而当明星,也没准备让对方给扩大宣传啊!猫的广告还真是,他简直不敢想会有多少动物上门来找他求助,只因为他能够听懂动物语,能够与它们交流。 顾望摸摸猫头,用精神力说“如果真的有小动物上门寻求帮助,费用我会从你的小鱼干里扣的,我说到做到。” 正在喝水的猫呛了一下,咳咳两声,水波荡漾,叶子碗也散了,一脸哀怨抬头的猫嘴巴周围还是湿漉漉的几缕毛,看起来都透着狼狈。 顾望忍不住笑起来,养个小宠物还真是挺欢乐的。166阅读网 。 正文 955 第 955 章 “不要求助,记住了,不要求助,自力更生才是我们更应该做的,在这个大环境之下,靠山山倒,靠树树跑,还是要靠自己,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求助身边的同胞,不要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 猫叫声一声又一声,高低音错落有致,听起来很悦耳,如同风过吹动风铃一样,并不会觉得是噪音。 电视外头的宠物们,如果可以,一定会有黑线挂在他们的额角。 “就知道猫不靠谱!”——这是狗。 “一定是怕我去分了它的宠。”——这是猫。 “哈哈,前后矛盾,蠢,蠢!”——这是鸟。 “没有一只猫是好东西。”——来自其他小动物的心声。 顾望忍不住用手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之前信誓旦旦大公无私的那只猫呢?翻脸这么快,果然是猫啊! “不知道它在唱什么歌,也不累。”摄像大哥对这只猫可谓是十分好奇了,休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连带着镜头总会分出去更多一些,可谓是实力抢镜了。 《冒险王》这次设定的是丛林冒险,要从某个女巫手中救下公主,至于为什么不是恶龙,开场的时候就被众多嘉宾恶搞过这个梗了,那肯定是因为特效不够啊! “五毛特效能够做出玩具龙吗?” “如果套个恐龙头套,大家不会出戏吧。” “还好吧,反正我们也不是王子。” “作为女生,难道我不应该是被救的那个吗?” 是的,这一档节目还有女嘉宾,是某位流量小花,名气不大,但舍得下面子,自黑的时候毫不留情,也是一大笑料看点,比起矫揉造作,拿捏人设的那种,对方的表现可谓是一股清流了。 节目组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关卡,六人一开始就分成了两组,两个方向同时开始闯关,有较为高深的数学题,也有脑筋急转弯,还有一些纯体力的游戏,更有一些需要配合的关卡,两组有竞争,也有必要的合作,还是很有观看性的。 跟顾望合作的两人一个是过气影帝陶野,早早出名之后就归于沉寂,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冒出头来,一脸的沧桑像是经过了很多事情,完全看不出年轻时候拿到影帝的意气风。 另一个就是舍得下脸的流量小花崔真真,对方敢说敢闹,敢闯敢拼,真要做出淑女样子来,颜值也够,她话多还总能开启各种各样的话题。 有些问题问得影帝都尴尬了,什么“当年是因为结婚退圈了吗?”“所以现在是赚奶粉钱?”“你老婆漂亮吗?”“哇,这么说如今是想要当大叔了?” 轮到顾望就是“以前似乎没听过你的名字。”“我就说么,我平时很关注资讯的。”“希望能够看到你的作品。”“希望以后还有能够合作的机会。” 一句句话,若说没恶意,却也不像是存了什么好心,若说是嘲讽,但,对方表现得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你还不能跟她认真,因为她都是笑着说的,说完若是冷场立马就会道歉,表示“心直口快”,完全是无意的。 对方的人设大概也有一部分“情商低”吧,反正看她如此不亦乐乎地提出这些话题,顾望就觉得有些过了。 好在陶野对娱乐圈很了解,娱乐至上嘛!也没什么放不开的,该卖惨的时候就卖惨,乍一看,两人配合还很好,如此三人之中,就显得顾望有些不合群。 “我还以为咱们这一组是四个人呐,顾望,你怎么总是顾着你的猫?我们两个大活人还没猫重要吗?” 崔真真这样说的时候,算是玩笑吧,她自己笑了,陶野也笑了,顾望跟着露出笑容来,“是啊,猫比人重要多了,猫祖宗嘛!” 他抓下肩膀上的猫,这家伙,执着地抢镜头已经得寸进尺了,一会儿是不是还要趴在自己头上? “完了,你被盯上了!” 猫瞥了顾望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崔真真,不太喜欢对方拿自己当话题,尾巴甩得像是驱赶一样,刚好抽开了对方要摸过来的手。 顾望退后一步,拉开一些距离,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它有些不太喜欢被人摸。” “啊,没事儿,是我忍不住。”崔真真也不好意思,抽回了手,却用另一只手盖上被尾巴扫过的地方,揉了揉。 如果此处有弹幕,大约能够看到一些崔真真的粉丝心疼她的纤纤玉手。 天空中传来飞鸟的鸣叫,还在顾望肩头的猫也跟着“喵呜”了一声,那扬天而叫的样子像是在狼啸,现吸引了镜头,它又特意多摆了一会儿姿势。 顾望迅地加快步伐往前走,摄像大哥连忙跟上,还小声提醒他“走慢点儿,这样不太好。” 因为刚才那个小插曲,这样似乎是顾望甩脸色生气了一样,拍出来之后恐怕很快就会被崔真真的粉丝攻讦的。 顾望脚步没停,一点儿都没慢下来,等到一处隐蔽处,方才暂时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后面几人,连同那几位摄像一言难尽的表情。 轻轻在猫头上拍了一下,让那只偷笑的猫神色端正一点儿,吸引鸟类仇恨,然后……就当他没看到那些被擦下来的屎绿色的东西吧,那些鸟的肠胃似乎不太好,太稀了。 崔真真的脸色都变了,不停地用湿巾擦脸,在湿巾之前,已经有纸巾把落在额角的东西擦去了,之后,对着镜子反复看,明明已经看不到什么,但那种恶心的感觉。 “那个,头上还有。” 跟着她的摄像提醒了一句,崔真真在镜子中国反复看不到,不得不求助于一旁同样遭受洗礼的陶野,只能说男人比女人计较得少一些,对于这种不可抗力,又是在镜头之前,多少还是有些风度的。 只是,擦头的时候,为什么不更仔细一点儿,先用湿巾是什么鬼,蹭开的那一大片…… 应该庆幸鸟屎没什么臭味儿,不然…… 这男人也挺小心眼儿的。 跟陶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顾望突然现这位老好人大叔似乎也还有点儿意思。 崔真真还是现了头上的那一片,她自己用手摸了摸,然后现那淡淡的绿色,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变化了几遍,总算是能够耐心继续拍了。 《冒险王》其中还有一些推理过程,这方面,顾望算是主力,主要是这些逻辑太简单,不用费什么脑子就能猜到,有的时候甚至是省略了一些步骤,于是到必须合作的时候,另一组就现那一组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思却已经找到了地点。 “这不公平!” “你们私下泄题了?” 事后的猜测让嘉宾对着镜头大倒苦水,真是太苦了,当他们还在辛辛苦苦按照线索一步步前进的时候,另一边儿已经不合常理地跳过了某些关卡直接进入终局了。 “作弊也没有这样的!” 关键时刻,导演不得不话,表示这是“个人推理能力”的锅,他们不背。 被嘲讽智商的三人组无言以对,用死鱼眼鄙视导演组的推诿,同时对编剧提出质疑,一定是环节有漏洞吧! 不管怎样,《冒险王》在一种很欢乐的情况下结束了。 回去之后,顾望对着自己的猫看了半天“风头出得太多了,你就不怕被捉到实验室去实验?” “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有人能够听懂我说什么?所以,他们运气不好,怪我喽!” 猫一脸的无辜,小脑袋一歪,看过来的样子都是萌萌哒。 顾望不为所动,这狡猾的小东西,蹬鼻子上脸,再没见过比它更无辜的了。 大手盖在猫头上,揉了揉,不去看猫的双瞳,顾望问“好了,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的语言统一?” “喵——”你在说什么?猫听不懂了! “别装了,我早就现问题了,坦白从宽,你懂得。” 顾望挪开了手,压低了身子,双眼跟猫的双瞳保持平视,四目相对,一种无形的精神力威压笼罩在猫的身上,让它不自觉炸了毛。 不,不懂,一点儿都不想懂。 猫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它的语言能力,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乌黑的双眼之中倒映着一只猫,对方瑟瑟抖,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然而,眼波沉凝,并不为此所动,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未来服务,一个小秘密还不足以保证彼此的默契。 “你,你想知道什么?” 猫的声音细细弱弱,似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 “语言,统一的语言。” 疑惑,一开始就因秘密而存在。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会说,然后它们也会说,也会,一样的,我不知道,真的,你们不是也会说一样的语言吗?我听得懂,都听得懂……” 很好,秘密有些大啊,各个人种的语言,各个方言,对它们来说,竟然没有任何的区别吗?都是人语? 顾望笑起来,顺了顺猫的毛,再次把它抱在怀中,一边抚摸一边说“小耳朵,我想知道这个秘密,你想吗?” 他的声音温柔,似乎在说一些不可为第三人听的密语,凑近的唇擦过耸动的猫耳,有些痒,顾望轻轻地笑,很多时候得心应手的精神力都让他如鱼得水。166阅读网 。 正文 956 第 956 章 不,不想! 猫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内心的呐喊,但是平常很喜欢怼顾望的它这时候忽然就怂了,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我会去查的。” “好啊,麻烦你了。” 顾望笑着摸出手机,打开屏幕上的购物清单,询问“上次那个口味的小鱼干怎么样,要不要换一种新的?” 漂亮的袋子图片旁边儿是一个很美好的价格,只看后面的三个零就能让人生出无限的期待来,至于上面案的文字,反正猫从来是看不懂的,它只能看到那袋子上的猫对着自己露出挑衅的笑。 “就这个,就这个!” 被激起无限斗志的猫虚拍了两下爪子,小样儿,以为我吃不起吗?! “好,就这个。” 一如往常的纵容口吻,顾望摸了摸猫,看着再次温顺下来的猫儿,一只手下单,一只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翻开做了标记的那一页,呃,“疯狂又智慧”,这可真是不太好理解的概念,这次的编剧是幻想主义者吧。 江滨送来的这个本子还是挺好的,算是一个小成本的试水作,却有着拿奖的天赋可能,因为这部片子会比较深刻,能够探讨一些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一般来说这种性质的片子十分小众,很不容易叫好卖座,但是这个编剧很有才,用一个个琐碎的故事串联起来诡异而又离奇的精神世界,其中的种种变化,似乎隐含着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逻辑,在意识之外,也有了可观性。 只不过,想要演好这部片子的男主角,可就很难了。 编剧没名气,导演没名气,想要一个又有演技又有名气的主角就不太容易了,谁让他们的小成本限制了范围呐。 江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捡漏的,以他的敏锐当然能够看出其中的价值,事实上很多制作人也不是傻的,不是看不出这部片子的潜力,只不过他们更希望投入更能保本的项目之中,这个片子危险程度太大了,一个不好,必然翻车啊。 电话里,江滨还说起这件事,“你看了觉得怎么样,能拿下来吗?公司这边儿又有人听到了风声,想要过来拼一把。” “江哥相信我成,我就一定成,事实上我已经感觉到了那智慧又疯狂的感觉。”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是疯狂,选择方式不伤自己的是智慧,把两种结合在一起,大约会在某些时候显示出令人惧怕的黑暗气质吧。 不就是黑暗气质么,他难道没见过? “好,那我就一定拿下来,让你成为男主角!” 江滨当初看上顾望,想要把对方签到名下,也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种沉郁到让人有些侧目的气质,对这种类型的角色来说,简直是天生的饭碗,谁都不如他有优势。 最难得的是,顾望本身也没有自满,不像一些人才拍了一部成功的片子就急匆匆要转型,非要把自己展成一个多面手,却不知道,成功本身也是需要专注的,在没有足够经验的时候,转型只会没落。 世界上的天才终究还是少数,在此之前,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顾望一点儿没提类型重复的事情,江滨很满意,就算一辈子都是反派又怎么样,成为反派专业户也是一种成功啊! 决定投入这个角色之后,顾望也会在日常的一些事情上想象,若是主角会如何做,结果就是猫能够看到自家主人的疯日常。 当有一次顾望再次摸着猫询问秘密探查如何的时候,猫猛地从对方的膝上跳下来,优雅地踩着猫步来到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沙上的顾望,“再装疯子吓唬我,挠你!” 弹出来的利爪似乎在光,冰冷而森白,猫蔑视地往下看,注意到顾望嘴角的笑容,一哆嗦,爪子又收了回去,“已经在查了,还没找到源头,上一代,上上代,上上上代,都不知道多久的事情了,你也要给我时间啊!” “好吧,希望不是有生之年系列。”顾望不得不知足地点头。 虽然听得懂小动物们的对话,但是跟它们交流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喜欢自说自话的,喜欢答非所问的,脑容量太小于是词汇量受限的,甚至还有一些惊异非常几乎要晕倒的,比起人类的大心脏,它们的承受能力还是有点儿低。 即便如此,顾望如今也成了很多小动物眼中的明星。 《诡案》还在后期制作之中,上映的时间可能还要一个月左右,先上映的《冒险王》倒是为顾望刷了一把人气,让他的粉丝多了一些,最大比重的颜粉猫粉之外就是一些推理粉,表示上次他的推理过程还是很有意思的。 这期间,江滨考虑了一下电视剧的长时间投入,决定还是让他继续在电影行当混迹,这才弄了一个小成本的男主给他。 又休息了几天,顾望就进组了,小成本电影的拍摄就是一个快,很多时候顾望觉得某些镜头未必做好了,对方已经喊停了,年轻的导演对演技的要求似乎不高,让顾望有些担心最后的成品怎么样。 不过他也没太多时间可以担心,目前还是学生的他请假之后是需要补课补考的,这方面真是一点儿也懈怠不得。 “看到《诡案》预告了,好厉害啊!一定去看!” “感觉很不错,一定会去的。” “肯定贡献电影票!希望大卖!” 微博上相关的宣传互之后,顾望看到了很多人的留言,大部分还是好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唱衰的,还有些觉得顾望这种肯定是走后门了才能得到这样的角色,甚至有人猜测他有什么金主。 娱乐圈的成功之后,总有人各种猜测,而得到一个好的机会,肯定会有人对此兴风作浪。 同宿舍的三个有的时候也会嫉妒,实在是机会太巧合,运气太好,一下子的起步这么高,让他们这些努力跑龙套还未必能上演员表的人情何以堪啊! “别把那些放在心上,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实话,若不是我们了解你,肯定也会以为其中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角色天生,没办法……” 6镛耸耸肩,自以为的风趣,他跟江滨已经谈过两次,为了拿到更好的签约标准,推迟了签约时间,准备更有成绩以后再签,那样起步看起来也会漂亮很多。 “这就是运气好。”许时清故意酸溜溜地说,谁能想到宿舍里看起来最不合适这一行的最先进入这一行,比他们这些正式多了。 金豪笑得爽朗,完全不烦心的样子,他的形象跟同宿舍的几个都没什么竞争,若是遇到适合自己的,他们肯定也争不来。 这样一想,有什么好酸的。 顾望笑了笑,很庆幸同宿舍的几个都是头脑清醒的,没有为这个纠结,否则,日常帮助系列就不太好得到了。 还回去一个笔记本,说“谢了!” 请假落下的课还要自己积极点儿补上才行,大学的老师可没有追在学生屁股后头跑的,各种消息还是需要大家帮衬的。 同时递上的还有几张电影票,“本来想要多拿几张,奈何咱这个角色太小,映上只能给这么几张票,江哥那里留了两张,也就只够给你们一人一张的了,要带女友都不方便。” “你是故意的吧,忘了我们都是单身狗了。” 大学本应该是一个春情浪漫的地方,但,表演系到底还是有些区别,对娱乐圈的渴望让他们容易忽视身边的美丽,自己还没个着落,再想拉扯谁都是拖累,又有些偶像包袱,怕丢粉什么的,一来二去的,原主还是最先脱单的那个。 “有基友就够了,要什么女朋友!” 许时清大大方方地说着,说完惹得金豪和6镛都用怪异的眼神儿看他,还表示,“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滚,我才不是。” 闹了一阵儿,安静下来的几人开始准备考试,有些考试是要分小组表演的,排剧写台词表演什么的,全部抓下来,还真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 顾望都准备好他们可能会跟自己开口要公司帮助的事情了,没想到最后谁也没说,6镛还找了导演系的帮忙过来拍,借了学校的器材什么的,还有些是导演系的个人投入,最后拍出来的小短片很有些看头。 拍多了压抑的片子,突然拍这种,顾望还觉得挺欢乐,跟那位未来导演请教了一些问题之后,借了器材回去招呼猫拍了一个,猫可是专业戏精,专门找了一些小动物配合,都是流浪动物,还有鸟儿。 顾望在网上买了一些小动物的衣服,拍了一个动物版的灰姑娘,经典的剧情放在动物中演绎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滨后来看到了,很是夸赞了一番,没想到对方能够把那么多小动物安排得那么好,包括拉南瓜马车的仓鼠,还有那个雕刻得非常有特色的南瓜马车,竟然是木雕漆金的。 “你这手艺厉害了,真的是你做的?”江滨充满了怀疑,再看看那些成套的小服装放在专门作出的小衣柜之中,怎么看顾望的眼神儿都透着些,这可真是少女心。 “不然呢?”顾望也没解释太多,看着成品还觉得很不错,能够沟通就是好啊,看看成婚的场面,足足上百个小动物,捧花的,护卫的,还有旁观欢笑的,这场面看起来可谓是真实动物版的童话了。 童话—— 顾望好像想到什么,还没及深思,就听到江滨跟他要原片儿,“我找人制作一下后期,好好弄一弄。” “好。” 余光瞥见听见夸奖不断翻滚的猫,那愉快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 “这对我以后展下线是有好处的,你要知道,它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猫据理力争,那些动物演员都是它前段时间联络的,还有以前积累下来的耳目。 顾望摸了摸它的小肚皮,揉得猫眯起了眼才说“放心,有利润一定会分你的,用不用我帮你们都买了食物?” “用!”猫兴奋地“喵”了一声,声音愉悦。166阅读网 。 正文 957 第 957 章 《诡案》上映之后大受好评,剧情上的诸多疑点都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网上的分析贴也迅盖楼,不知道多少人在分析这位杀人犯到底是不是真的杀人犯。 一个反派比主角还抢镜,也让映日多了许多欢笑,冲淡了片子带来的奇诡感觉。 “也许从来没有什么案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个精神幻想之中……” 某个影评出现之后,顾望仔细翻看了一下,竟然是前不久才加上的那位编剧的,对方堂而皇之用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引多少关注。 才拍完那部叫做《我》的片子,顾望对其中的各种意识还记得蛮清楚的,一看就知道这位编剧还沉浸在那种氛围之中走不出来,自己编织的故事把自己给套牢了。 更多的影评还是好评居多,才上映,打分就高达97分,全是一片叫好声,眼看着就是大火的节奏。 “可惜了,没有分成。” 看着顾望饰演的那个杀人犯反派比主角还受关注,江滨就反复遗憾这件事,这可是个红起来的好机会。 顾望笑了笑,出名不出名更像是给父母的一个交代,于他自己,也许可以算作给原主交上的令他不要太遗憾的答卷,其他的么,还没有自己拍的动物版灰姑娘有意思。 经过后期制作之后,这部灰姑娘看着也更显精美,每一个画面都处理得很不错,可以直接上映的那种,就是短了点儿,毕竟动物不可能有太多人类的对话什么的,或者说真的给它们安排台词,倒是能说,奈何没人听得懂,再加配音反而麻烦,因此刻意缩短台词之后,剧情就更显简短了。 跟江滨说了之后,顾望把这个放到了微博上,当做粉丝福利。 《诡案》播出之后,他的粉丝数量翻倍增长,让江滨高兴得给他接了好几个广告拍摄的任务,其中还有一条是猫粮的,让猫高兴坏了。 很有诚意的厂家竟然给它送了一箱的猫粮,还承诺后续全包,让猫幸福得成天就爱在那些袋子上打滚,踩袋子什么的,也算是新爱好了。 “太幸福了,顾望的猫!” “这也是猫界明星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家猫也爱踩袋子了!” 趴在沙上的猫听到这条留言,立马坐了起来,仰着头说“那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了!” 一旁喝水的顾望差点儿笑喷,还真是给它长脸了。 微博上,那个动物版灰姑娘也是广受好评,还有人留言希望顾望能够拍完全部的格林童话,给孩子看也是极好的。 比起让孩子们期待王子公主的爱情,不如让他们关注一下猫狗配种什么,咳咳,并不是这样。 “小宠物们演得很好,求教怎样让我家的小仓鼠能够整齐地拉一遍马车?” 一则视频上,四只圆滚滚的小仓鼠被套上了绳子,后面那个木质拼装马车一看就十分精美,轮子很圆,能够转,能够走,前提是拽着马车的那四个不要胡乱换方向。 不过一小会儿工夫,绳子就打结到让四只小仓鼠仰面朝天一脸无奈,也是让宠主很头疼啊! “啊啊啊,到底是怎样让八只小仓鼠能够整齐拉马车的,求技术支持!” “卷毛猫不适合当灰姑娘啊,看起来很有高贵气质!” “那么精致的马车,真的是手工做的吗?求购!” “我一直以为我粉的是演员,原来还是导演吗?” “这些小动物都是宠主的吗?好厉害啊!” 看到后面一条评论,顾望又了一条微博,表示关爱流浪动物,以上短片是由流浪动物拍完的,喜欢的可以多关心一下周围的流浪动物,同时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要贸然接近。 流浪猫狗对人通常对人都会有一种警惕心理,可能因为被抛弃过吧,所以格外敌对一些,万一被抓伤咬伤,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万一因此引起恶感再去报复那些猫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近。 所以这些关爱可以停留在“如果没有准备好负担对方的一声,就不要去领养”上,这样一来,也能少一些因此造成的遗弃悲剧。 “不仅仅是动物,人也是,如果一开始就没做好决定,不要轻易投入太多的感情,不止是自己会受伤,也会殃及旁人,敬告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早恋,再没有成熟到负担生活重任之前,还是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吧!” 画风变化太快的口吻让人一下子闪了腰,江滨看到都有些郁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专家又在大放厥词呐,这语气,七老八十了啊?” 前半部分本来还可能让人对顾望的感情生活有所猜测,后半部分就让人一下子觉得好像太过一本正经了。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又一条微博上来了,上面是被抱在怀里的猫,男主人的手抬着它的一只爪爪,如同招财猫那样招手,图片之上的文字这样写着养它,一只猫,一辈子。 “这表白,够深情啊!” 江滨还在说着,下方的评论已经整齐划一的都是这个句式了。 “所以他这算是自水流量?” 江滨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会找话题的苗子,笑着想了想,又翻了翻能够拿到的各种资源,从中挑选了一些给顾望了过去。 “有时间微博玩儿,有时间多工作啊,忘了自己还没房子了吗?忘了猫粮哪儿来的吗?” 顾望看到江滨来的邮件,打开之后看到自己的工作计划表,表情都是囧的,他其实已经很勤奋了好吧。 努力一整年,交出的答卷还是很不错的,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再有若干广告和综艺节目之类的,顾望总算在电视上跟大家混了个脸熟,起码提起他的名字,不会有人对不上人是哪个。 过年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顾父顾母也都很知足,在亲戚朋友面前笑得十分满足。 “什么大明星啊,还不到时候呐。”顾母这样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自谦得都有些虚伪了。 顾父还会装作生气的样子说“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非要去什么娱乐圈,看他以后跌下来怎么办?” 说是这样说,但他嘴角的笑纹都出来了,完全是打预防针的说法,让亲戚们只有夸赞的份儿。 比起前两年的冷清和默默无闻,今年的顾望成了重点关注对象,也没几个现他的气质变了,不再那样沉郁了,便是现了也会当做正常的,意气风的时候当然会有很大改变啊! 跟他同龄的堂兄表弟还问他娱乐圈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某某流量小花,有没有办法拿到某某的签名照,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支持他,还说亲戚中出一个大明星他们与有荣焉之类的。 原主记忆中无聊的过年情景都有意思了很多,被捧成众人中心,还有堂兄厚着脸皮管他要过年红包的,也是有意思了。 无论是原主还是顾望,对这些人的印象都很单薄,热闹几句之后就是无话可说,好在走亲戚的时间也不长,不至于让人尴尬到面面相觑。 没有在家待几天,顾望很快再次投入工作之中,工作之余他就开始制作动物版的童话故事,猫配合度极高,再加上那一群熟悉的动物演员,除去道具准备和剧情解说阶段,拍片的度其实很快,几天就能出来一个。 拍出来之后顾望就放到了网上,最开始还是免费的,后来就开始收费,因为有些童话已经不是世界经典童话,而是他后加工创作的,版权就在自己手上,收费也方便多了。 江滨还帮他联系了一个视频网站的广告代言,他拍的片子都可以放在那个网站之上,算作自制网剧系列,能够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部分费用顾望单独出来存起来,在猫需要的时候就换了猫粮狗粮之类的帮助那些流浪动物。 最开始,这种行为还比较隐蔽,但随着顾望拍片增多,再有喂动物的时候被上百个小宠物围着的场面,还因此上了一次热搜,被人戏称为“宠物小王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报先这样叫起来的,反正等到顾望知道的时候,这个外号已经受众广泛了。 不过他的粉丝还是更愿意叫他“望总”,一定是“望”,而不是“旺”。 猫狗配是什么鬼! 一定不是真的。 “我旺总三宫六院,配图!” 图片上,顾望正在喂流浪猫狗,一大堆小动物把他围着,各个都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按次序投喂。 “旺总是我的!配图。” 猫高居在顾望的肩膀上,蔑视众生的表情透着点儿小傲娇,而它的猫尾巴则卷到了顾望的脖颈后,绕过来的一点儿像是打着圈儿的依恋。 “这是我为旺总打下的江山,配图!” 高居沙之上的猫坐姿端正,一旁陪着的顾望能够看到在猫面前大大小小同样坐姿端正的若干小动物们,端着农民揣的标准姿势。 而顾望的粉丝群中,昵称都是这样的小花喵,小田园,小折耳,小布偶,小蓝喵……各种猫咪名称之外就是各种狗子名称集合,还有小仓鼠,小鹦鹉乱入。 这种迷之可爱的画风让江滨一度目光复杂,“很多时候看这些我都以为自己手下是个女星。” “所以你性别歧视喽?”顾望摸着趴在他膝上的猫,对方的年龄不小了,几年间,衰老得都不爱动了。 “歧视?”江滨一时没反应过来,随着顾望的名声逐渐稳固,他手下又多了很多人,对顾望也没那么专心了,很久不谈话的结果就是跟不上这思维节奏。 “是啊,男孩子一定不能涂指甲油,一定不能穿裙子,一定不能可爱多之类的……”顾望低着头,随口说着,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话让江滨的表情炸裂,难道这么多年你还单着就是因为内心住了一个小公举了? 因为顾望拍摄了很多动物版的小片子,后来还参与过一些与猛兽合作拍片,效果都十分好,跟动物沟通上的特殊天赋也被一些导演看重,为此,顾望也成了奇幻片中经常出现的脸孔,借此进入外国影坛一较高下,获得过一些配角奖项。 事业上的成功暴露出来的就是私生活愈受到关注,然而正如很多年前他的微博上那样说的,陪伴在他身边儿的只有那只猫,从开始到最后。 猫去世一年后,顾望结婚,对方也是一个很喜欢小动物的圈外人,举行婚礼的时候,很多流浪小动物都成了宾客,狗狗捧着婚纱,猫儿充当伴娘,鸟儿衔着头纱……为此,他的婚礼还上了头条,被称为“奇幻婚礼”。 有人希望借此展出动物婚礼配套,可惜都失败了,能够让动物听命而行的人,大约只有那么一个,唯一的一个。 顾望的粉丝以为那是因为顾望足够善良,得到了小动物们的真心,还有人以为那是因为顾望驯兽的小手段很好,马戏团里不是经常能看到吗?驯兽师能够让动物按照他的命令做出一些很难的事情,相较之下,顾望让小动物们做的还略显简单。 其中的简单有序,是可以通过训练得到的结果。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他的不同,只有动物知道。166阅读网 。 正文 958 第 958 章 新世界的杂志上曾以顾望为封面,宫廷范的金红背景前,红色丝绒的金椅子上,身着西装的他优雅地坐着,膝头,猫懒洋洋趴在那里,半眯着眼睛看过来,周围,大大小小的宠物簇拥着他,如同簇拥着他们的王。 ——“thekg。” “也许他就是有那样的魅力,让所有的动物都喜欢他。” “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奇幻世界的王,来到了这个世间。” “为什么不是一个人,更酷。” “也许,我们应该听听那些动物的声音。” 很多人无法理解他在动物之中的魅力,无论是怎样的动物,似乎都能够跟他友善相处,那种满级的亲和力一度被人当做神迹。 而事实上,也不是所有动物都会对他买账。 “不可能,我是不会帮你的。” 被拒绝的顾望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老鼠,对方的胡须都是白的,当然这并不能够代表年龄,但那种执拗,还真像是一个倔老头。 “我们并不是要盗墓,只是希望看一看那宝石的样子,或者你可以拍下来给我们看?” 荒山里,顾望蹲着,耐心地对老鼠说话。 一旁猫在磨着爪子,天性使然,看到老鼠,它就想要去抓抓,之前也是因为它这种天性,惹毛了对面的老鼠,死都不把宝石带出来看看。 “那么小气,我又不吃老鼠,就是抓一抓,也没弄伤你啊!” 最开始是想要拦截对方的,但……猫满肚子的委屈,小声嘟囔着。 顾望轻轻在它头上拍了一下,还嫌不够火上浇油,就不能保持安静吗? “不行,就是不行!” 老鼠很坚持,“这是我们一辈辈传下来的,绝对不能让人打搅她的安眠,更不要说把她的东西给你们看了,凭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很坚持地拒绝,无视了顾望捧到眼前的那些美味食物,它们还真的不缺吃的,虽然这里已经很荒芜了。 “只是看一看,保证不会拿走。”顾望还在商量,看照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何况墓室之中的光线,谁知道照片能够拍成什么样,总要过一遍手才好。 “别跟它说了。”猫不耐烦地打断,说,“直接找人过来挖就好了,我就不信你们那么厉害了,赶跟人类对抗?” 荒山其实就是一片荒芜的小土坡,地方偏僻得很,周围都没什么人,所以才能让这里保持原样这么久,但,若是真的盯上了,还有什么是人类无法破坏的。 对于人类的破坏力,老鼠显然也是清楚的,对方气得胡子乱翘“你,你这个,你怎么能帮人类!” 不像那些仓鼠有着可爱干净的外表总是能够被人捧在手心当宠物,老鼠就是很普通的那种野外的老鼠,灰不溜秋的毛上还带着些类似斑秃的样子,看着就觉得丑陋,不萌,可能还有细菌,绝对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再想想人类跟老鼠之间似乎很少有什么和谐关系,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抱头鼠窜”,老鼠的贬义一抓一把,可见人们跟它们的关系着实敌对。 “我靠着人类活,不帮人类怎么办?你干不干,最后再说一次,你要是同意,我们看看就走,绝对不贪什么,若是不干,干脆就直接嫌烦了这个坟头,我就不信什么始祖之说,有本事你说她是不是个人!” 猫越说越来劲,好像某个思路突然通畅了一样,“对啊,她就是个人啊,不管怎么样,也不是你们老鼠,你们凭什么自居守墓,就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如果你不肯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我就认为是你监守自盗,何况,你这个守墓,恐怕连地下的那个也不认同吧!” “你,你……” 大约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的猫,老鼠气得胡子乱抖,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别生气,我真的就是看一看,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她的来历,不想知道她还有什么遗憾吗?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也许我还能够补充一下她的事迹,让你们的传说更加完整,不过是看看她的遗物,保证不会毁坏什么,也不会拿走什么,你可以监督,还有,我可以请人过来把这里修缮一下,让这里更好,配得上她的身份。” 顾望言辞恳切,近十年的时间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特异之处,自然不能放过。 猫在一旁斜着眼,爪子已经锃亮,随时准备出爪的样子,老鼠不得不屈服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之下,这许多年也就见过这么一个能够跟自己交流的人,而有些问题,的确是真的存在的。 “那,你们跟我来吧。” 并没有坟墓了,这个小土坡就是一个疑冢。 老鼠领路,顾望和猫赶紧跟上,随着它来到了一个小土洞前,老鼠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咬着一个宝石出来,那是一个不说是宝石都无法判断是宝石的灰不溜秋的有棱角的石头。 几乎跟老鼠的皮毛一个颜色,貌不惊人,也不见任何璀璨晶莹。 老鼠吐出来之后,顾望伸手摸了摸,并没有现它有什么不同,如果要说,这更像是一个耗尽了能量的石头。 “据说以前很漂亮,还很大,但我见到的一直都是这样。” 老鼠说着,声音有些低沉,“你们一定以为我拿普通的石头骗你们,但这是真的,那个真知宝石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说……” 老鼠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它讲述的是属于它们的祖祖辈辈的关于那位仙女的故事,说对方怜惜它们留下了真知宝石,让它们能够通晓智慧互相交流,但那位仙女因为某些事情跟她的同伴翻脸了,最后一个人孤零零死在了那个小土坡上,被老鼠们掩埋了。 “没有尸体,据说她死后就消散了,连衣服都没留下……” 老鼠说着也有些感慨,对它这样的年龄来说,情情爱爱都是可以理解的东西,人类自诩的高贵感情,它们也是有的。 猫知道的差不多也是这样,属于动物们的仙女传说,来去都没有明证,只有那个真知宝石的名字,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是这块儿石头……猫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觉得失望极了。 【真知宝石来自于童话世界的特产,具有唯一性,可令动物通晓人言,成长智慧……已枯竭。】 【枯竭?宝石也能枯竭吗?】 顾望拾起灰扑扑的宝石,在老鼠紧张的目光之中细细观看,听着系统的介绍。 【真知宝石属于能源宝石,力量耗尽之后就会枯竭,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系统的回答一板一眼,但透露出来的问题有意思极了,一个童话世界的宝石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若干年前,在这里还有过另外一个来自童话世界的穿越者吗?对方留下了这样一个宝石? 不,好像不太对,老鼠说了什么,同伴? 所以,还是群穿。 不,比起群穿,更可能的是…… 轮回者。 顾望想起了那些曾经同行过的人,在主神的掌控之下,以一种类似于病毒的方式撬动每一个世界的门户,从中得到足够的力量,留下更多的后手。 “我相信它以前一定很漂亮。” 价值也很高,唯一性的能源宝石,就是在其所在的童话世界,也是很难得到的吧,那位仙女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且不说,对方能在这个世界抛下这个宝石,本身就很有故事。 把灰宝石还给了老鼠,顾望表示可以在土坡那里为那位仙女修一个衣冠冢,上面刻下她在这个世界动物界中留下的传说。 “……好。”老鼠同意了,这本来就是说好的交换。 回去的路上,猫很沉默,顾望抱着它,问“在想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一开始竟然真的是这样,我以为那就是一个骗人的童话。” 宠物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猫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甚至不知道父亲是谁,就跟在了人类的身边儿,后来从鸟儿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是不再会相信童话的年龄了,所以,它从没想过这些是真的。 如同现代人从来不会去相信童话之中锅碗瓢盆都会说话唱歌的美好,如同他们从来不会去相信动物也会智慧明理的真实,自以为是驯兽人的人类,所做的只是驯化身边儿的动物,希望它们做到他们要求的,如此而已。 猫以为,那个童话是人类的童话,因为那个作为主角的小仙女就是人类,否则,为什么不是动物呢? 这并不是属于它们的历史,没想到…… 追查这件事一开始只是因为顾望的要求,自己的好奇反而是不太重要的,动物之中很少有谁去思考为什么我们会说话,这不就像是在思考为什么我们要呼吸我们要吃饭一样吗?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样的宝石,应该是很昂贵的吧,就算对它们有用,其实也不应该这样用吧,给老鼠是什么鬼,应该给猫! 不,给谁都是一样的,那个能够影响所有动物的宝石,那个人,怎么就那样轻易给出来了呢?真的是小仙女吗? “我也不知道。” 顾望摸了摸猫身上的卷毛,声音有些低沉,他想象不到是怎样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变故,一时义愤,还是一时冲动,又或者是死前的四大皆空? 深沉的思考并没有困住猫太久,回家看到小鱼干之后,猫就眯起眼美滋滋地享受起来了,什么仙女,什么宝石,都没有小鱼干重要美好。166阅读网 。 正文 959 第 959 章 华丽的公主裙上点缀着宝石,沉重的闪耀,水晶鞋踏在石板路面上能够听到悦耳的声音,每一步都像是在演奏一个音符,连续起来便成为美妙的乐声,灌入人的心田之中。 连同她的声音都美好得像是世间最悦耳的音,让人听了之后就能想到所有值得沉醉的事情,也许是晨间的朝露在消散之前的七彩光华,也许是晚间的云霞在离开之前留下的绮丽之光。 高耸入云的城堡塔尖之上,小小的窗口之内,她曾经在那里欣赏过这个国家最美好的景色,于高空之中俯视,在许多人的欢呼声中露出高兴的笑容。 人们爱戴她,小动物们喜欢她,就是国王和王后,也为有她这么美丽的女儿而骄傲,仙女们还赠送了祝福给她,她的幸福是注定的未来。 直到,那个男人闯入了她的心田,带她回到了他的世界。 “这么沉重又累赘的裙子,多拖累啊,你就不能换身装扮吗?加快自己的度不要连累宇文也好啊!” “宇文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华而不实的存在,一个小世界的公主,算什么,哼。” “就你,除了流泪你还会做什么,那白痴的笑容难道能够换来一把附魔武器吗?” “宇文,你怎么还带着她啊,她只会拖累你,你看看你为了供养她换的那些东西,若是给你自己,说不定你现在都能升级了……” “不会还不知道学,你就那么愿意拖累宇文哥哥吗?” 柔嫩白皙的肌肤之上早就多了无数道血痕,她也有在努力,也有在学习,但有些事情大概就如同她们所说的那样,是天生的限制,她注定了只能当一个被华服美食包裹的公主,只要戴上王冠笑笑就好,可是,她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了王冠,抛弃了华服美食,最后成为了他的拖累。 “不,我还是爱你的,只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更努力一些,否则,总是我一个人在进步,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太累了。” 当初让她心动不已的声音这样对她说着,那个人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是吗?真的会累吗?她还记得他当初的承诺,说是要让她以后的每一天都如同那一天,那个最风光最美好的时候,然而事实上,仅仅是那些不实用的华服,就被他们嫌弃了很久,久到她换上了素白的裙子。 “又装白莲花了,可怜兮兮的,好像我们欺负她了一样。” “我为了宇文哥哥吃了多少苦,她呢?” “她就是希望被男人捧着,没有男人就没了笑容。” “宇文那么忙,不可能天天陪着你的,你也懂事点儿,别给人添麻烦。” 不会再陪伴她欣赏每一朵花的芬芳,不会再听她说那些小动物的趣事,也不关心她每一天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偶尔问了一句,还不等她的回答就露出了不希望听到的表情。 离开了她的小世界,她这个童话世界的公主终于显露出自己的缺陷来,无法跟着他冲杀奋战,无法为他出谋划策,就连惹人怜惜,她都比不上那个古装的美人更令他在意。 “整天就跟她那些小动物厮混,能听懂动物说话有什么了不起吗?” “要不是童话世界的规则青睐,她还有什么用?” “别这么说嘛,人家是能够听懂动物说话的,虽然很多时候咱们不需要听懂就是了。” “完全无法提升的资质,只能被人当做宠物,还要占用大量的积分才能维持生存,这种存在,真不知道宇文哥哥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非要把她带回来。” “谁让宇文哥哥心软呢?” 不,当时他明明说……她以为自己是为了他们的爱情奋不顾身,随着他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抛弃了什么,像是一个卑鄙的逃家公主,带着她所有的贵重物品跟着一个好似王子一样的男人离开。 最后呢? 美梦很快就醒了,她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他其实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他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关心,而她,短暂的甜蜜之后,很快被抛在脑后。 偌大的院子最开始是古堡的模样,那座古堡是为了她而做的,但很快,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古堡周围的草坪被侵占,花园没有了,孤零零的古堡好像一个监牢,还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换成了现代化的别墅,很多人在里面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再也看不到古堡了。 她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在古堡消失的时候,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存在了,就像她生长的那个小世界,也已经消失了。 最开始她并不知道,只是后来才从她们的话语之中分辨出来,那个她出生的世界因为她的爱情被侵占,又因为他的需要,被凝炼,小世界里面的人……只有她了。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在那个世界之中生老病死,应该在那个世界之中找一个王子嫁了,许多年后,王子成为国王,她也会成为王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会是王子或者公主,会…… “你,还爱我吗?” 那一天,宇文要离开之前,她突然拦住他,在那些女人嘲讽警惕的目光之中问。 这句话说得轻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很难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说出想说的话,那些目光就像是针刺一样,扎得她惴惴不安,几乎要落泪的痛。 素白的衣裳上没有一丝装饰,长袖没有花边儿,没有蕾丝,没有绣花,也没有丝带……任何装饰都没有的衣裳只有一层轻飘飘的皮,不足以保护她,让她感觉到温暖安心。 如同赤、裸的一样,她低下头,不敢看宇文的眼,她似乎已经忘了他的脸,忘了他那双眼之中盛满温情是怎样的流光溢彩。 “奥黛丽,你怎么这么问,我当然是爱你的,不然怎么会把你带离那个小世界的禁锢,怎么会让你看到那么多真实……” 宇文说得坦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让美丽的姑娘如同游戏中的npc一样,如同所有人的玩偶,一遍遍等着某个王子去刷,那样的人生,想想就会觉得可怕吧。 他解脱了她们,让她们能够看到某种真实,知道自己的存在其实只是如同游戏中的人物,被操纵的人生应该就此结束。 也就只有他了,其他的轮回者,谁会理会她们这些娇艳的花朵,珍贵的积分做什么不好,非要带个累赘还不如带一个能够帮忙的机器人。 保持着救世主的姿态,以一种拯救者特有的傲慢,宇文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来,爱情过去很久了,再看到这个美丽得如同玫瑰一样的公主,哦,对了,公主,他似乎还能想到当初他们相处的日子。 嘴角的笑容有了些温情,也许她是想要重新博得自己的注意,不过,他还有事要忙,现在可不是轻松的时候。 “如果,如果你还爱我,这次就带我一起,我会帮忙的,你知道的,我能听懂动物的话。” 雪白的颈上,一条项链熠熠生辉,最中心的坠子上镶嵌着一个宝石,有着很美丽的光芒,那光芒让她扬起的脸上也多了两分光彩。 “现代社会,要听动物的话做什么,你会用电脑吗?你会用手机吗?你知道怎么使用电子产品吗?你知道如何开车如何运用枪械吗?什么都不会,你去了能做什么?” 嘲讽的话来自旁边儿,那些女人,她们总能找到最痛的一点反复戳下去,奥黛丽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她不会,她都不会,因为没有时间让她学会,也没有人会教她,他的耐心,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不足以等她完全明白,就已经失去了他的欢心。 “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带上我吧,我保证,我会努力的。” 奥黛丽不知道用什么让自己的保证不再苍白,作为一个公主,她以前从来不需要什么保证,而在这里,她得到的总是质疑和嫌弃。 宇文犹豫了一下,他是不准备带上奥黛丽的,对方的确是很没用,但,看到奥黛丽眼中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泪水,回忆中的那些事情到底还是让他心软了一下。 “好吧,别哭了,宝贝,我带上你就是了。” 能够带的人数是有限制的,带上奥黛丽,必然就有一个女人在名额之外了,对身后怨恨的眼神无动于衷,奥黛丽很快跟上了宇文的脚步,生怕落后就失去了这个离开的机会。 是的,离开,她想要离开了。 “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做了什么,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宇文大脾气,他的任务被破坏了,被这个他从来没当做战力的家伙破坏了,没有完成任务,他就要面对扣除积分的惩罚,这可真是很要命的。 “你还想不想要跟我回去了!”愤怒至极的宇文这样骂着。 “不回去了,我不回去了。”奥黛丽甩开了他的手,退后几步,拉开一个距离看向宇文,只觉得他那英俊的脸格外丑陋。 “你——你是什么意思?”宇文皱起眉,总算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用积分带出来的,如果没有我提供的积分,你就彻底不存在了。” “那就不存在好了,我本来也没想过要长生不老。”奥黛丽格外坚决,又看了宇文一眼,一个人离开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另一个女人轻声问,宇文没吭声,看着对方的背影,也觉得格外陌生,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 奥黛丽独自一人来到小土坡,看到捧着宝石的老鼠,那是她从项链坠子上扣下来给它们的,也是她手中唯一还有价值的东西,属于那个小世界的东西。 “带走吧,那已经是你们的了。” 在她通过这些小动物们帮忙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拿真知宝石当做酬劳,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支付的酬劳,其他的,都不是她的。 站在土坡上,她似乎能够看到那朦胧的黄色光柱从天而降,两道,那两个人离开了,松了一口气之后还不等第二口气吸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在彻底消散之前,她的唇角似乎带着恬然的微笑,好像许多许多年前,刚刚成年的她在塔中俯视整个国家,她的国家,她的世界……166阅读网 。 正文 960 第 960 章 浮华的夜景之中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这座城市,在黑夜之中依旧活力无限,甚至对很多人来说,夜晚才是一天的开始。 广告牌下,路灯旁,灯光与灯光交织而成的阴影处,站着的男人叼着一根烟,吞吐着烟圈,他的眼睛半眯着,盯着街对面的玻璃门,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好像在对所有人展开一个宫廷的美梦,晶莹的水晶吊灯时时刻刻都在展现着色彩的瑰丽。 行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人们,西装革履,礼服逶迤,脸上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欣喜和光鲜。 不断有人进入那个玻璃门,守在两旁的侍者穿着修身的制服,带着白手套的手每次开门都像是在展现一次风度。 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指针,十一点多,男人眼睛睁大了一些,专注地看着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掐掉了香烟,认真了许多。 对面已经有五分钟没有人进门了,这场宴会这时候已经正式开始。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的美!” 宴会厅内,鼻梁挺直的美人充满了异域风情,她的头全部挽了起来,微微垂下来的两缕刚好在耳边勾出俏皮的弧度,浸染着耳坠的光华,人也愈闪亮。 站在她身边儿的男士轻轻地笑,目光没有看向身边儿的美人,而是看向了正前方的台面,上面的展示柜上,在灯光衬托之下,一件某个时代的瓷器正在散着美人一样的光华。 上面的每一个花纹都栩栩如生,那个打着伞的女子,只露出一个侧颜的女子,在花枝下走过,她的裙角旁,还有一簇簇花朵正在绽放,不远处,似乎能够看到一个亭子,还有亭子中模模糊糊等候的公子。 “这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男士这样说着,同时转向了身边儿的美人,冲着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惹得她侧目浅笑。 两人的手搭在了一起,你情我愿,就这样成了一场浪漫的邂逅。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介绍着这件珍品的传奇,台下的两人已经是四目相对,忽视了周围的所有,在那些窃窃私语声构成的噪音之中,两人已经是心无旁骛,只看着对方…… “嘭!”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很多人都下意识抱头,还有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能够看到落地窗上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纹,不等他们看清楚裂纹外面的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就听见那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哗啦”玻璃碎了。 在一片惊叫之中,一个东西砸了进来,似乎是一个人,不,不是一个人。 爆裂的衣裳好像烧焦了一样,那个家伙很快站起来,黑色的头脸上能够看到暴突的利齿,森白冰冷,透着某种残酷的美。 它的身体有些畸形,近两米的身高,有着非常强壮的上半身,与之相比,下半身就显得过于纤细,完全不应该保持平稳的支撑,但看见它那黑色的暴露出来的利爪就知道,这家伙的杀伤力过猛兽。 巨吼声中,那个家伙冲出了玻璃,向着外面的人动手,大约是人,室内过于明亮的灯光让这些宴会中的男女看不清楚外面人的样子,他们开始离开宴会厅,秩序还不是特别乱。 有着异域风情的美人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她身边儿那个才认识不久的男士问“宝贝儿,你在看什么?” “不,没什么。” 美人笑着回了一句,在男士的搀扶之下,快步往外走,鱼尾裙摇曳着动人的光泽,快步跟着大部队离开。 一行人转移到了楼上,另一个宴会厅内,却许久没有刚才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最近怎么这么多怪物。” “我还以为是麦公司的广告,他们不是最爱这种虚拟偶像吗?” “虚拟偶像,怪物偶像吗?” “就不能弄一些漂亮的出来吗,真是伤脑筋。” “幸好我的妆容还好看,上镜也不会太狼狈。” 一群人没有几个担心刚才到底会怎样,好似之前惊讶的尖叫就是为了配合意外的生,其实他们谁都没有害怕。 一个人在前面叫了一声“happy”,很多人都配合着露出笑容,明明还是宴会装的小礼服,转眼间就成了patay狂欢的前奏,转接得十分顺畅,竟没有一个感觉到不适应。 当然,因为部分物品来不及快转移,这场宴会是必然中止的了,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人群很快就分散开了。 美人被男士约着离开,她欣然应允,两人相依相伴。 玻璃门外,等候在街对面的男人狼狈不堪地逃开,他的衣裳全都破碎,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边缘处还能看到黑色的好像烧焦一样的痕迹。 “倒霉。”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从身上拔下一些嵌在伤口之中的玻璃碴,伤口处能够看到黑的液体在流淌,那是他的血,近乎黑色的血。 一步步往河边儿走去,就在这条路的下方,就是一条人工河,平缓的坡面足够他踩踏,远离了路灯,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也没几个能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儿。 男人快步走着,很快从河边儿的某个石头旁拽出一个包来,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衣裳快更换之后,男人的脸色好多了,就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已经不会再流出黑色的血了。 “黑狼,我早说了,那个女人,不会回头的,你不应该过去。” 半透明的人形出现在男人的身边儿,头部的位置能够看到模糊的五官,像是水做的一样,不断有波纹来回。 被称作黑狼的男人不吭声继续往前走,任由那半透明的人形跟在他的身边儿继续说“小心着点儿,下一次你可不会有这么好运了,被逮住的话,你不会想那是怎样的悲惨命运。”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回去了。” 黑狼不太热情,他的面色很不好看,的确,任谁看到心爱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都不会太开心。 “好吧。” 透明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停住了身形,没有继续跟着黑狼,看着那个男人顺着公路的方向走,他在某个路灯下迈出了一步,只一步,整个人就消失了。 房门没有响,甚至没有开启,门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光着脚穿着休闲装的男人皮肤黝黑,正是黑狼。 “回来了?” 敞开的卧室门内,一个正在电脑前坐着的男孩儿回头,看到黑狼,似乎怔了怔,卧室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同样的黑皮肤好像能够出蓝光一样,眼中都有些闪烁。 “叫‘哥哥’。”黑狼先说了一句,又道,“小鬼,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么。”很自然地反了一句嘴,男孩儿推了一下桌子,带着轱辘的椅子自动往后滑动,他站起来,似乎是要往外走,但又停住,那样子有些古怪。 黑狼一见就笑了“哈,长大了啊!别乱动,小心回不来了。” “别骗我,房间都是固定的端口,怎么会回不来。”男孩儿撇嘴,说完这句话继续迈步,如果仔细看,能够现他的动作中还是多了一分小心。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世界,由不得他不小心。 继时间之体之后,他知道了空间之体,当然这个空间之体很不纯粹,但即便如此,也很令人意外。 男孩儿的名字叫做“宾”,父母都是黑狼属,这是一个种族,算不得多么特殊,就是能够兽化成黑狼的样子,当然是不完全体的黑狼,跟真正的狼还是有区别的,算是拟人化的狼吧。 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空间之力,也能算作空间之体,不一样的是这是他们生活的必须。 看似正常的人形之下,还有其他能够兽化的种族,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种族,这个世界的种族之丰富恐怕不下于五十六个民族,而各个种族的能力都有细微的差别。 黑狼属拥有的就是力量和强的恢复力,原主的兄长黑狼,眼前这个大个子就是一个典型,作为对照组的就是原主,因为育不良等原因身材弱小而乏力,连种族特色的恢复力都没有强到哪里去,简直是标准的弱肉。 他的父母倒是不嫌弃他,但为了让他能够更强大一些,或者说如同正常的黑狼一样,他们还是努力地寻找一些东西希望能够弥补这种先天的缺陷,结果两人再也没有回来。 为这个,年龄相差十分大的兄弟两个就开始了磕磕绊绊的相依为命生活,最难的是这兄弟两个还是同母异父的,之前也并没有生活在一起。 呃,其实就是原主当了拖油瓶,被送给了唯一能够当监护人的兄长照顾,然而兄长并不想照顾。 这可真是一个悲剧,无论是对黑狼还是对原主来说,都是。 揭开祸端的就是今夜的争吵了。 宾看着一脸疲倦失落的黑狼,绕过他的大长腿,去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一盒饭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吃吧,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黑狼下意识端起饭,转头看了一眼宾,突然现这个弟弟今天怎么懂事了?往常的话……“小鬼。”166阅读网 。 正文 961 第 961 章 大口吞咽盒饭的黑狼没有那么多的话可说,不断有饭菜因为吞咽不及时从嘴巴上楼下来,落在新换的衣服上,留下一个油汪汪的污渍,他的嘴角也变得油光水亮。 宾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如今那个卧室是属于他的地盘,外面客厅则成了兄长黑狼的居住地,仅凭这一点,兄弟不和就有着足够的理由,那么狭窄的沙,让腿长身壮的兄长当床睡,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太友好。 更不友好的就是黑狼并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也就是说他自己以前混一口饭吃完全不用管其他的,如今么,却还要养一个并不太喜欢的小崽子,这种被动背上的负担,真是让人心烦。 “小鬼,少看点儿电脑,不知道家里的电费已经没着落了吗?”黑狼嘴里塞了一口饭,说话的时候一些饭粒随之喷出。 宾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只是电费吗?” 明明还有房租,水费之类的,是的,这个不到四十平的房子还是租的,并非是属于黑狼或者宾。 另外,还不算宾应该的学费之类的,因为父母失踪,黑狼无力支付学费,原主已经家里蹲好久了。 仅仅从原主的角度,他也是有理由不喜欢这个兄长的,父母失踪前他也算是小宝贝,父母失踪后一下成了拖油瓶,还因此生活质量各方面都下降了好几个层次,怎么可能对异父的兄长有什么相见欢。 完全不美好的同居生活。 “你这是什么口气,欠打,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活这么大还没死可真是奇迹。” 黑狼的语气更加恶劣,嘴巴里头的饭不知道多少都喷出来了。 看着他面前的那一小块儿地方都成了播撒现场,宾反唇相讥“总比这么大吃饭还漏嘴巴的好吧,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吃饭吗?” “哈,你不是知道吗?你妈为了你扔了我啊!”黑狼撂下还剩了些饭粒的饭盒,说着话掐着拳头就上去了,不等宾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他抓住按在膝上,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屁股声音。 “啊,黑狼,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屁股的疼痛让宾的脑子都懵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没有人对他如此,而这个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儿都不给个准备时间,一时又有点儿懊恼,他的脑子是被原主吃了吗?就算要沿袭一下原主的风格,也没必要这样啊! 针锋相对,互相攻击父母,都是这两个兄弟的日常,而两人之间的最大一点矛盾还有就是黑狼的母亲,也就是宾的母亲,为了跟宾的父亲在一起,抛弃了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的黑狼。 宾如今八岁,也就是说整整八年,至少八年,黑狼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任何帮助,黑狼的父亲早就去世了,算得上是孤家寡人的黑狼不知道怎么活过这八年的。 对黑狼来说十分没有责任心的母亲,对宾来说又是最疼爱他的母亲,一个希望用言语攻击那个抛弃了自己的母亲,获得一些轻松,一个无法听到那样的语言,便反唇相讥。 “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点儿打你吗?” 黑狼的巴掌拍得更响亮了,当然他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下重手,就是听起来很响。 宾咬牙,明明就没想跟他吵的,然而,这时候还是有了跟原主一样想要报复的心情,必须要让这个大个子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话说,自己明明没有比剧情之中的原主说得更过分,怎么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大约十来下巴掌之后,黑狼把宾放了下来,宾的衣服上也沾上了那些饭粒还有一些半残的咀嚼物,整个人恶心得眼睛都红了,这么个家伙,真讨厌! 深刻体会到了原主对这位兄长的怨恨多么应该,但宾还是冷静的,洗澡之后很快回到房间,关上卧室门之后反复回想,确定自己的口不择言并非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放心许多。 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不会采取原主那种近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报复,一个安稳的房间,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是很重要的。 这个世界很混杂,原主的记忆之中,房间里还好,有着稳定的端口连接,能够稍微放松一些,但走到外面,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步迈出就是空间裂缝,完全看不见的空间裂缝,然后人就那么没了。 原主父母的失踪,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探索空间失踪的,探索空间是一项对非人类、非普通人类开设的工作,高工资高福利附带着高危险,必须要很小心,因为这里的空间裂缝是很奇怪的,并不会对非活性物质产生反应,也就是说递一根木棒出去,可能木棒不会碎,但迈一条腿出去,腿肯定会粉碎。 于是,必须拿生命去试错,而一些实验用的小动物并不能在某些情况下达到足够的探索,活动范围,还有活动空间,一些更需要具体智慧负责的事情,都需要更聪明的种族来负责。 人类当然也可以,但普通人类的探索效率低下且容易造成失控,死亡率太高也不利于节省成本,于是便会用一些更能高效适应此项工作的种族,黑狼属的强恢复力还有那强大的力量,很适合做一些基础且危险的工作。 不过,通常来说,大家对生命还是爱惜的,不会主动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只有那些亡命徒才会热衷于探索新的空间。 “咚咚”,房门被拍了两下,宾趴在床上面朝里,只当没听见,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那个混蛋,下手一点儿也不轻。 没见过黑狼的力量到底多强大的宾毫无被手下留情的概念,只觉得怪不得这货会被自家弟弟阴死,该。 “嘭”,声音大了点儿,宾回头,就看到门锁被破坏了,走进来的黑狼好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进来看到还开着的电脑,直接把电拔了,屋子一下陷入黑暗之中,两双同样光的眼看着对方,显然都能视物。 “给。” 几张轻飘飘的钱皱巴巴地被黑狼拿出,扔在了床上,有那么一团还擦着宾的耳廓落下。 “电费?”宾问着,伸手捋平了几张纸币,上面那花花绿绿的花纹看起来实在太可爱了。 “房租。”黑狼这样说着,扭头就要出去。 “这哪里够!”宾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六张数额不一的纸币,加起来刚刚二分之一的房租。 黑狼没回头,说“这是我那一半,剩下的该你交,为了你的教养,白吃就算了,白住太过分了吧!” 让八岁的孩子交一半的房租!人性呢? 好吧,他们的种族是黑狼,但……好吧,法律上也并没有什么义务教育或者未成年保护法之类的东西,对他们这些少数种族没有优待,所以…… 怎么办,好想跟原主一样破坏房间端口,直接让这个混蛋掉到空间裂缝之中生死由天! 宾握着拳头捶了一下枕头,似乎有些微尘随之飞起,“阿嚏”,一个喷嚏打过,宾侧头躺下,顺手把钱塞到了枕头底下,明天再说吧,反正还有几天么。 黑狼一早就不见了人影,这是经常的,这家伙能够自己活过八年,还租下一个对单身汉来说比较宽绰的房间,自我生存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但…… 看到客厅里的脏乱,宾当做没看见,昨天还收拾屋子的自己真是个傻子,为什么要管他呢?反正他肯定不会在意干净还是脏的。 打开电脑,这算是屋中除了冰箱之外最大的电器,客厅的电视已经坏了,宾便用电脑查询一些东西,值得庆幸的是网可以免费,大约是因为科技支持吧。 “麦公司最新推出虚拟偶像长天!” “年度最新词,拟拓!” “平坦大路还要多久才能通行!” “最离奇割裂,手在东而脚在西,腿在北而头在南。” “万保大厦采取了最新空间稳定技术……” 一条条标题在眼前滚过,手指滑动,宾看着这些标题,没有点进去的意思,昨天他已经看了不少的新闻,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比如说剧情中原主采取的破坏端口的技术实在是十分小儿科,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弃之不用,连一些相关专业也不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会出现在幼稚园的课本上一样,这个十分小儿科的知识也是这样被原主知道的。 作为反面教材的一个例子,却被原主直接使用出来,若他不是八岁,还有着未成年的优势,恐怕之后就是被抓的待遇,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被抓就相当于默认成为实验品,这是法律愈苛刻的标准。 并不需要监狱,对坏人的零容忍,主要是对非人种族的零容忍,就让一些能力越大越受到苛待的非人种族感觉到不满,也会因此割裂自家种族生存地方,成为某类保护区,不允许人类进入,当然这也是少数。 人类掌握着的空间技术更加高明,而种族繁衍上的数量优势,又让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大部分法律都会偏向,略偏向人类。 说法当然也很好听,因为非人种族基本上都有自身的能力,于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就成了那些“苛待”的来历,且还有大部分非人种族自身也十分买账,认为他们的确应该保护弱小的人类。 本来数量就不多,还不能齐心协力,不被人类欺负又能怎么样呢?智商堪忧。 不过对民族大融合来说还是十分有利的,总体来说人类的生育能力是优于各种族的,而混血儿的诞生也能有效缓解一些种族人口负增长的压力,彼此合作良好,关系紧密。166阅读网 。 正文 962 第 962 章 白日里的世界看上去很安静,公路,高楼,长桥,公园,还有一条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宾在仅有的那个窗户处看了看外面,能够看到一些人神色匆匆地走过。 换了一套衣裳,宾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黑皮肤,这可真是太难看了,都不好搭衣服了。 选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希望这样鲜明的对比不会惹来太多的目光。 很多人都有一种错觉,以为别人会注意自己的外表,事实上,很多人都不会注意到身边走过的人到底穿了什么,只要不是特别吸引视线的奇装异服,谁都懒得多看一眼。 哪怕,宾是个孩子,是个黑皮肤的孩子。 “喂,那边儿不能走!” 一个声音这样喊着,他在努力拉回自己的同伴,让他走上平坦的道路。 “有什么不能走的,试试嘛!” 说话的少年很年轻,脸上还带着点儿跃跃欲试,不顾朋友的拉扯,在路边的草地上跳了两下,还高兴地回望“你看,不是没事儿——”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说出来就换成了惨叫,他就在路边的位置,地上还长着一些青草,此刻,那青草之上点点滴滴的鲜红如同新开的花朵,腥艳。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肩头被平削下去一截,联合他脸上伤口的位置,似乎能够看出来那道空间裂缝是怎样的角度和位置。 “没事儿吧,快,我帮你叫救护。” 他的同伴忙摸出电话来打,周围,一些目光看过来,里面都透着一种奇异的蠢,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以身试法,看得出,还是没有任何能力的那种。 窃窃私语声之中似乎都是嘲讽,那个受伤的少年又是羞又是囧,还有疼痛带来的呲牙咧嘴的,而他的同伴,最开始还是担心,但把他扯上大路之后就露出那种还是想笑的表情。 一出闹剧。 宾看完了全过程,他还能听到身边儿一些人在笑着说“这是新的宣传方式?怎么还有人犯这种错?” 这个世界的人已经习惯了空间裂缝的存在,这在他们看来,就如同天上必然有日月,地上必然有水土一样,大路之外的路,并不是谁想走就能走出来的。 平均最高不过二十层的高楼大厦,从某种角度也说明了空间裂缝在高空更加多且易变。 “我看他们长得也不错,是新的虚拟偶像宣传方式吗?挺有意思的。” “谁知道呢?想出名的都不止是人了。” 冷漠之中带着些好笑,这种生活之中不常见的意外,似乎还是蛮有意思的。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张花花绿绿的纸飞过,正好从宾身边儿过去,上面写着某店开业大酬宾,几几折之类的。 扫过一眼地址,宾往那个方向走去,应该是商业街吧。 在小区附近就有一条商业街,这个时间点儿,除了开业酬宾的那个,其他的都还没什么热闹的样子,冷冷清清的,能够看到一些玻璃橱窗之内正在打扫的人。 黑狼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白色的领结增添了几分精致优雅,手中却不符合此刻冷漠气势地拿着一块儿灰色的抹布,正在擦橱窗内摆设的小物品。 “动作快点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站那里好看啊!” 新来的店长正在想尽办法确定自己的权威,冲着这个喊两句,冲着那个说两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指挥之下才如此井井有条。 黑狼充耳不闻,眼神漠然地扫过橱窗外的街道,忽然,一个小小的人影映入他的眼中。 皱眉,他怎么出来了? “去,看着点儿!” 他低声说了一句。 旁边儿,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凸显出来,音调慵懒地说“我才来,你可真会使唤人。” “别废话,看看他干嘛!尽会给人添麻烦。” 黑狼的指向明确,就是那个留了个背影给他的宾。 半透明的人形嬉笑了一下,没有应声,却很快消失在橱窗之内,身后,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橱窗这里的店长高喊“动作快点儿,快点儿,磨磨蹭蹭做什么呐。” 街上,开业酬宾的那家很俗气地在外面弄了一个红色拱门,上面贴着金黄的字——庆祝某某店开业。 红色的地毯从门内铺出来,周围还摆放着几个一人高的花篮,上面飘动着的红绸上也是差不多的金字。 老远就能看到这家店,宾不自觉就朝着这个方向走,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尤其在闻到那种食物的香味儿之后。 “小鬼,饿了?” 一声话语直入耳边,宾猛地站住脚,侧目看去,就现身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这可真古怪! “你是什么?” 宾直接问。 “我么,我是你哥哥的朋友莱利,想要看看海底世界吗?我可以领你去看大鱿鱼。” 半透明的人形莱利这样说着,声音之中带着调笑,有些诱惑的味道。 半透明的人形,还有海,宾很快想到昨天浏览到的一种种族,不算稀少,却有些麻烦,就是透明人,这是人类的叫法,他们自己对自己的种族有着另外的称呼,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按照人类的叫法在称呼,直观形象。 “这可真是,你们不都是住在海边儿吗?” 出于对“五十六个民族”的好奇,宾昨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各个种族的基本资料,这种生活习性上的,算是最容易知道的。 “啊,那可都是很久以前了,我现在,就在四海为家,四海,你懂得?”莱利笑着说,他的手还比划了一下,宾伸出手,似乎是要触摸到样子,明明接触到了那个轮廓,可是感觉到的只有微微的潮湿,他的手指看似已经刺入轮廓之内,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碰到。 “可真是个麻烦的小鬼,饿了吗?”莱利说着就要把宾拽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后面,就要把人拎起来的样子。 宾想要躲开,可是身体反应慢半拍,最后还是被提起来了,他也没挣扎,能够感觉得出这个莱利并无恶意,但是,对方真的要带自己去吃饭? 正想着,就看到那红色拱门被错过了。 “不是吃饭吗?”宾问。 “那种地方,卖了你我也请不起。”莱利毫不掩饰自己的“贫穷”,“走吧,我知道哪里能吃饭,不过你要等一等,呃,就在这里,不要跑远。” 两人此刻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被拎起来一些的宾再次脚踏地面,莱利让他就在这个隐蔽处等着,然后,他人就不见了。 “莱利?” 宾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听到回话,果然不在了吗?刚才那种消失,是因为透明人的特性,能够直接把自己隐藏,还是因为对方借助了空间裂缝离开? 他掌握了一个或者两个稳定的空间通道? 空间裂缝之中也是能够穿行的,否则探索将全无意义,就是这种通道因人而异,有些人身体之内的空间之力比较强,空间裂缝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快通行门,进入一个空间裂缝,然后从另一个空间裂缝出来,一步之间,可能跨越整个城市,还真是一种节省交通费的好办法。 宾体内的空间之力太少,能够用其撬动支点,破坏房间端口已经是极限,再要穿行空间裂缝,即便是已知的较为稳定的空间通道对他来说也仅仅是勉强能走而已,还要小心不要一脚踩空调入空间裂缝之中。 宾还在想着,身边儿再次凸显出了透明人的人形,莱利回来了,他的手探入腹中,那情景看起来真有那么点儿古怪,半透明的腹中,一个饭盒被他拿了出来,双手拿出来的,像是在腹腔之中开了一个储物空间。 “吃吧,小鬼。” 莱利递出饭盒,上面的温度似乎让他的手指有些不适,不断地腾挪着。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出来的时候,宾并没有看出他的腹中还藏有东西,这是真的有一个内在的储物空间,还是说某种外表遮挡功能? 不过,手探入腹中取东西,哪怕知道这饭盒没有打开过,但总感觉是被对方消化了一遍,又从胃中拖出来的。 “话真多,不饿了吗?”莱利揉了一下他的头,些许碎被拨拉到眼前,遮挡了视线。 宾无奈地躲开,侧身打开了饭盒,干脆捧着吃起来,很香,还有些烫。 “这模样,跟你哥哥真像。” 莱利也没闲着,他就站在那里,一边看着宾吃饭,一边讲黑狼的事情,诸如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捡了一只小狼崽子,觉得有意思就养着了,然后养大了不可爱了什么什么的。 “这样养?” 宾很快脑补出来对方是怎样窃取食物之后给黑狼吃,以黑狼的脾气,那肯定是吃了还不念好,两方的接触肯定是伴随着各种毒舌,但能够成为朋友,本身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莱利很明白宾话语之中的意思,却十分骄傲“当然,要不是我,他早就饿死了。” 十一二岁的非人种族,找工作都没地方收的,没房子没车子没票子,怎样活到这么大,对黑狼来说每一天都是很努力的结果吧。 应该还有幸运,能够碰到莱利这样一个偷饭很娴熟的家伙当朋友。166阅读网 。 正文 963 第 963 章 宾和莱利就算是这样认识了,莱利很热心地说要带他去玩儿,宾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他们去看了一场演艺会。 城中的演艺会以前还经常有一些真人明星参加,后来随着虚拟偶像的万人空巷,这个演艺会就成了他们的专属,总有些正当红或者已经过去的虚拟偶像在上面寻求更多的关注。 因为虚拟偶像严格来说是完全操纵在人手的,他们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甚至有些绯闻还会被喜闻乐见,他们不会有什么不服管教的心理,安安分分按照自己的人设进行生活,基本上不用担心会崩人设,又让很多人能够安心地喜欢。 露天舞台上,一个男性虚拟偶像正在上面表演剑舞,古装飘飘,剑舞的飒爽扑面而来,每一个动作好看得都像是画一样,剑光舞动出虚影,很多高难度动作做出来都是举重若轻。 “啊,这是非乐,我曾经很喜欢他。” 莱利一看就叫出了名字,“后来他的形象被厌弃了,又因为古装剧如今已经不太流行,又有了新的虚拟偶像,他们这一代,总是更新换代很快,也许过两年就再也看不到了。” “虚拟偶像比真人偶像更赚钱吗?” 宾忽然问。 “当然啊!”莱利说着,看他一眼,觉得他一个小孩子问出这么无知的问题也不奇怪,不过也没多做解释。 后来宾才知道,虚拟偶像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甚至不仅仅是虚拟偶像的事情,空间裂缝如果出什么问题了,冒出什么怪物了,某个种族控制不住自己生出乱子了,都会被归结为推广虚拟偶像做出的广告宣传。 因为虚拟偶像本质并没有生命,他们便能够无视空间裂缝的存在而出现在任何的地点完美演绎,不会因为某些移动变化的空间裂缝生什么惨剧,有些推广活动就显得十分大胆且创新。 在闹市上空来个奥特曼打小怪兽算什么,直接星球大战都可以啊! 从一代虚拟偶像到二代,再到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代的,他们把所有的宣传手段都用了个遍,越是轰动越是瞩目,到最后,很多人的适应能力都好了很多,不要说什么星球大战了,就算是突然来一个海啸滔天,告诉他们是末世,估计很多人都会以为是宣传效果。 没有门票的演艺会看了一会儿节目就重复了,莱利表示还有一个场子能够看到很多正当红的虚拟偶像,只不过他没办法带宾进去。 “我以前常去看,现在么,感觉有些腻了。” 莱利说得毫无炫耀,逃票逃到他这种程度,还真是有点儿欠。 不过,很快就要交不起房租的宾没办法鄙视对方的自在,“你知道哪里能够赚钱吗?我还要交房租,没有几天了。” “你?”莱利看了宾一眼,比划了一下,对方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腰部,这样的小不点儿能做什么? “也许你可以去演一个小丑?我刚好知道一个地方正要一些真人演员,不过价钱很低,恐怕根本不够房租。” 莱利想着,指出了一条出路。 “小丑?”宾听他介绍了一下才知道,虚拟偶像大行其道的同时,真人演员也并非全无用武之处,毕竟很多真情实感的东西,在一些追求细节的观众眼中,虚拟偶像还是上不得台面,需要真人扮演。 宾随着莱利去了那个地方,看到的是一个杂乱的街道,如同城市里的阴影,能够看到乱搭乱建的堵塞拥挤,小路崎岖,还能看到路边的各种杂物,显得凌乱而肮脏。 一股烟火气息从中而出,又是吃饭的时候了。 顺着那黑色的路面走进去,能够听到两侧房子之中的说话声,隔音很不好,直到最里面,才能看到尽头的三层小楼,很老旧的小楼,墙面都有了斑驳的苔藓在生长。 走上台阶,没有电梯,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三楼而去,莱利一边跟着宾慢慢走,一边介绍着说“三层和顶层都是他们的地方,叫什么造梦社,希望能够让真人演员打败虚拟偶像的梦想,听起来还不错,你觉得呢?” “呃,挺好。” 宾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楼梯扶手都能感觉到一种油腻的湿润,他不知道这个造梦社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还真是有梦糟糠饱。 到了三楼上,从那道铁门进去之后现情况不算太糟糕,墙壁内装是一种很温馨的壁纸,玻璃门透亮,能够看到里面雪白的墙面,还有各种灯光摆设构造成一个个布景。 “我有一次偶然来到这里,看到他们演的戏,很认真,如果能够搬上屏幕,一定会很棒。” 莱利看着里面的灯光,并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轻轻推了一下宾,宾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是示意自己独自进去。 “你去试试吧,如果不行,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莱利鼓励地说着。 宾点点头,推开了玻璃门,看着自己的手印留下一圈朦胧,心中多了些忐忑,新世界也不好混啊! “高兴点儿,你这时候是要来见情人,看看你的样子,笑得简直不能更假……” 玻璃门一打开,就能听到一个粗哑的嗓音在怒吼,被他吼的女孩儿羞愧地低下了头,她长得还算清秀,但比起那些能文能武,面貌完美的虚拟偶像,自然差了很多的观赏性。 “还有你,你刚才那种气质,你是孔雀吗?难道不应该是忐忑而激动,激动而惧怕吗?” 被训斥的男生刚才脸上还有着些许“与我无关”的冷静,这会儿也微微红了脸,斯文的脸上带着眼镜,一看就知道他演的大约是某个书生或者学者,着装是宾没见过的一种服装,有着些古典的味道,并不是时下的常服。 “我们只有比那些虚拟偶像更努力,演出更多的真实,才能让我们受到足够的关注,哪怕是为了吃饱肚子,穿上好衣服,你们也要努力一点儿啊!” 再次开口,粗哑的嗓音之中有些疲惫的意味深长,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对方有着方正的脸型,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莫名地让人信服。 “知道了,我会更努力的。” “嗯,我下次会做的更好。” 两个主要演员连忙保证,一旁的群演也露出些振奋的神色来,即便如此,灯光之下,每个人脸上都还是有着无法褪去的疲惫之感。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咱们再来一遍。”中年男人这样说着,挥了挥手。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很快三三两两成群,散开了,宾就在这个时候走出来问“请问,我能在这里找一份工作吗?” “工作?”中年男人回头看到黑皮肤的宾,愣了愣,“这么小,你,非人种?” “嗯,是的。”宾没有说自己的种属,如果说出来才会让人失望,谁让他根本没有黑狼那样强大的力量和恢复力,完全有点儿货不对板的底气不足。 中年男人是造梦社的社长汪兴,他说他们这个社团是一个拥有着共同爱好才聚集的人的群体,其实就是被虚拟偶像逼得没路可走,却又一门心思想要当明星的小群体,为了能够当明星,他们付出了很多努力,而结果,只看他们现在,就知道未必多好。 扫过那些简陋的布景,还有那种明显落后于外界时代的摄像机等物,被问到自己特长的宾眯了眯眼“也许你们可以雇佣我去破坏那些虚拟偶像的存在?” “什,什么意思?”汪兴没明白。 “类似于刺杀,杀死一个给我多少钱之类的?”宾不准备要什么小丑的角色了,这样的小社团完全是靠着梦想来电的,他又没有演戏的梦想,只想赚钱,在这凑什么热闹? “哈哈,你可不要笑死我了,你这么小,怎么弄死那些虚拟偶像?”刚才还面有愧色的男演员听了就笑起来,没有嘲讽的意思,纯粹是觉得小孩子异想天开。 “你可以指定一个啊,我去弄死他,你们给我钱。” 宾直白地说出交易的方法。 耳边一个声音在问“你想做什么?那些虚拟偶像十分稳定,不会轻易死掉的,甚至崩溃了之后都不用回厂返修,直接重置一下就可以了,不可能被杀死的。” 虚拟偶像的存在本身就在于虚拟,并不是真正的存在,于是他们的形象只要固定下来,无论制作多少个,还是复活多少次都是可以的,这种情况下,也就根本没有所谓的杀死。 便是真的被弄崩溃了一次,重新复制一个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说真的?”刚才还跟着笑的汪兴有些意外,看着这个找上门来的黑小孩儿,想了想,试探着说,“非乐,你知道吧,你能杀死他吗?” “可以,等我消息。”宾挑眉,没想到竟然是刚才见过的,不知道莱利介意不介意。 “哈哈,我也想知道你要怎么做。”莱利的声音就在耳边,却看不到他的人,在他不想出现的时候,他就是透明的。 转身离开的宾干脆利落,半点儿都不多耽搁,出了门就看到好像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莱利,对方笑着问“现在就去杀死非乐吗?” “好啊,一起。”宾笑着邀请,他还真的需要莱利提供一些帮助。 他觉得,莱利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166阅读网 。 正文 964 第 964 章 虚拟偶像本质上就是一种程序,真正破坏起来比物理销毁更加容易,无论他们看起来多么逼真,多么像是真人,但是“虚拟”二字就决定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是真正的存在。 这还是简单层面上的死亡,如果更复杂一些,以宾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做到,他无法让所有的人都不再记得某一个虚拟偶像的存在,而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只有那样的消亡才是真正的消亡。 只要有一个人记得,只要有一丝痕迹残留就是存活,那种魔神一般层次的存在还无法套用到虚拟偶像身上。 如果时间更久一些,他们拥有足够的信仰,也许会促成其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但现在,他们还是人为构造的产物,便是被拆解成为零件,也不会对他们本身造成任何情感上的伤害。 回到刚才的演艺会上,还能看到正在台上表演的非乐,很巧合,刚好一轮又轮到他了。 “你想要怎么做?”莱利有些好奇,他并没有显出半透明的身形引人注意,默默地跟随在宾的身边儿,看着他凑到了前排的位置。 宾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然后说“这个,你帮我把这个放到他的脚下。” 一个如同纽扣大小的铁片递出,空气中,似乎跟什么接触了一下,那个铁片就消失了,莱利在问“这是什么?” “你看着就好。” 宾没有多做解释,催促了一句,等着看莱利的动作。 他没有看到有没有什么东西上台去,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看到,透明人也不会是透明人了,不过,那个小铁片的位置生了变化他还是知道的,还有一点,当那个小铁片被融入透明人的身体之中后,他的精神力也无法感知铁片的存在。 透明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存在呢?水溶物? 台上是缭乱的灯光,台下是一些在看免费歌舞的人,他们都希望能够侥幸在这个免费的席位上看到正当红的虚拟偶像,最终却是奢望,大部分时候,正当红的那些不会到这里来。 但,偶尔也会有些意外的看点,比如说那一瞬间紊乱的线条,非乐整个人都如同被分解了一样,能够看到他变成一条条各种色彩的条纹组合体,下一刻,整个存在就消失了。 “哗——” 不敢置信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出了喧哗声,有些人没留意刚才那短短两三秒中生的事情,还在问“怎么了,生了什么?” “消失了,非乐消失了!” 后台百无聊赖的公司职员突然冒出头来,看到场上的空白,也懵了片刻,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人反应快去看回放,现问题之后也有人马上启动仪器,希望能够将非乐再度重启。 偶像的人设很重要,其他的都没什么要紧,有没有之前的记忆都不会影响他们的表演,那是一开始就录入的程序,并不会因为某些信号接收不良而消失不见。 然而,无论他多少次重启,都没有再看到非乐的出现,台上,空空荡荡。 “这可太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莱利的声音之中有些兴奋,他只是按照宾的吩咐去指定的位置放置了两个看不出多少用途的小铁片。 “一个反向枢纽罢了。” 宾对此没有夸夸其谈,他对程序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入的,加上空间稳定技术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程序,在研究剧情的时候他就顺手研究了一下,弄出这种反向枢纽纯属一时手痒,并没有想过这么快投入使用,在科技的世界,使用精神力和时间之力构造的法阵,按照现在的科技逆向思维而做的法阵,宾的心里有些自得,他还是很与时俱进的嘛! 面上却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好像这不值得怎样骄傲。 “反向什么?反向枢纽,听起来就很酷,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我包你以后的饭了,就是房租,我也可以给你。” 莱利偷饭的本事不算什么,能够偷钱才是最厉害的,只不过如今的科技形势,纸币到底还是少数,零零散散的,偷了十分惹人注意,而数据上的东西,他很难偷走。 宾回头看着空气,他知道莱利就在那个方向,精神力集中,似乎能够看到模糊的蒙着一层雪花点的隐约人形。 这个世界的空间之力充裕,与之相对的是时间之力使用上的放松,这是一种正比关系,而这为宾这种人提供了方便,他可以使用时间之力而不用担心被消磨干净,内那微薄的空间之力就像是一道保护屏障,让时间之力有了剑柄,不会伤人伤己。 “这是一种特殊的本事,属于我的能力,告诉了你你也用不了,如果你要用它的原理来换房租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的。” “哦,那就算了。”莱利否认得很快,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三分钟热度,从声音之中就能听出他的情绪已经回落,渐渐冷静下来,分析道,“黑狼属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力了,你的哥哥也有吗?” “我想他的力量和恢复力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另外一种力量来填补弱项。”宾回答得很迅,显然这并不是种族天赋的能力。 “哦,好吧,我知道了,一个特殊的小鬼。” 莱利说着又陪宾去了那个造梦社,社长汪兴很是意外再次看到这个黑皮肤的小鬼,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今天难道是愚人节吗?我一定是疯了,竟然会以为你会认真……” “着什么急,他说的就是真的,你可以看看。” 莱利的声音响起,同时造梦社之中看起来最新的摆设,一个电视机亮了,上面的即时新闻正在播报的就是“非乐失踪”的消息,被称之为“大庭广众之下的戏法”,而这件事甚至不会被定性为伤害,很多人玩笑一样称那一定是个非常伟大的魔术师。 “魔术师?你?”汪兴看向宾,眼中还是不敢相信,他甚至忽略了刚才是谁在说话,又是谁打开了电视机。 “天啊,这不是真的吧,真的是你做到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围那些还未散去的演员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用看奇迹的眼神看着宾,当然还有怀疑,只不过没人当面说出来。 “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们只要确认这件事完成了,给我钱就行了。”宾酷酷地说,故意冷着脸,似乎要营造一种冷面杀手的形象,然而,他实在是太小了,皮肤黑于是面不黄,但肌瘦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样一个小鬼,到底是怎么杀死了非乐? 另一种意义上的杀死,反而更加透露出高深莫测来。 他如果拿着凶器上去拼杀,哪怕最后刺中的都是空气,也会让人知道他的刺杀是怎样的,但这种无形无相的,无论怎么揣测都透着无限的悬疑,让人愈惊奇。 “给钱。” 面对周围的聒噪,宾的话语言简意赅。 汪兴冷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不希望得罪他,还是给了钱,不多,能够吃一顿饭的,对此他的解释是“这件事对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好处,你知道,虚拟偶像的存在是一种群体现象,少掉一个两个,哪怕那一两个再也不会出现,对我们而言也并没有多大的改善,他们能够造出更多,这已经是一个体系了,不可能简单消亡,这些钱是我对自己小瞧人的歉意,我需要解释的是,我们并不准备为此继续买单。” 他的话中含义很明白,宾点点头,就知道,所谓的“人傻钱多来”自己是碰不上的。 汪兴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少掉一两件“机器”并不会影响机器带来的变化,人工的需求还是在减少,甚至会因为工人的不好管束而减少得更快,加机器取代人工的过程。 时代就是这样展起来的,这是历史的进程,已经出现的除非不合时宜,跟不上时代的变迁,否则不会再被轻易抹除。 哪怕是这种彻底的抹除,只要那些工程师还在,希望以虚拟偶像赚钱的公司还在,事情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宾没有说自己有能力让那些虚拟偶像的公司就此破产之类的,时间之力的宽松让他体会到了一种肆意,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可以用时间轻松抹去任何存在,如臂使指的畅意。 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有人因为这条产业链而举步维艰,也有人因为这条产业链而养家糊口,任何时候,最难抗争的都是萧墙之内,人与人之间的利益矛盾。 回到家中,宾看到了难得早归的黑狼,对方一身制服还没脱下,看起来很有些样子,见到他回来还意外地挑眉“你去了哪里?” “我出去转了转,认识了莱利,他是你的朋友吗?他请我吃了两顿饭,我说好了让你回请。” 宾没有说今天自己做了多么惊人的事情,以至于后面的时间莱利就跟牛皮糖一样,见缝插针总想要试探一下是不是再去干掉一个虚拟偶像,他甚至给一一列举了杀死哪个才能引起轰动。 那种充沛的宛若反派附体的感觉,简直让宾觉得自己也充满了反派boss的气质,而事实上,他真的就是想要问心无愧地混口饭吃。 好吧,损害他人财产,虚拟偶像也算是某公司财产,这也算是有些违法了,但……咦,其实他的道德标准好像不太高啊! 黑狼轻哼一声,提醒道“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之后就换上另一套衣服,随意拂乱头,又一副颓废大叔模样就离开了房间,房门如同一个摆设,老旧房间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十分稳定,对方还总是习惯钻洞,简直是…… “不用破坏这房间也坚持不了多久吧。”宾小声嘀咕了一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166阅读网 。 正文 965 第 965 章 空间稳定技术是现在这个世界能够延续的重要条件,看似平凡无奇的每一个楼房,无论是老的还是新的,都是因为有空间稳定技术才能够存在,否则的话,总有些乱窜的空间裂缝会对之造成破坏。 而每个人对空间的“抗力”是不同的,简单来说就是身体之内的空间之力多寡不一,密度不一,造成的对空间裂缝的承受能力也不一。 有两个人同样走过某个地方,一个人被分尸,而另一个人只觉得出现了灵异现象,对着分尸的尸块儿不知所措,就是因为他们对空间的承受能力不一样。 每一个房间,每一条道路都有特殊的针对性的空间稳定技术,来保证它们不会被空间裂缝侵蚀,同时保证一些生活在内,行走其上的人类的安全。 既然是技术,就总有漏洞可寻,像是黑狼这种不开门直接走裂缝的行为,就是在现有的房间之上乱开窗户,其结果可想而知,不是窗户越来越大变成了门,就是房间直接坏掉,到处都是窗户了。 这是一种并不值得提倡的做法,然而还有人图省事图酷,经常会这样做,就像是那些用生命挑战空间裂缝的人一样,这种心理大约就是一些热衷极限运动的人的心理吧。 ——玩儿的就是心跳。 宾次日听到莱利报信说是黑狼被抓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抓,抓什么?” 原谅他还在床上,昨天修炼精神力之后他又开始研究空间之力,快到晨起的时候才入睡,这时候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很遗憾,精神力的增多只是让他困得不那么快,不那么难以抵抗,并不能说服他自己坚持不睡是多么好的事情。 “黑狼他,你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吗?”莱利踟蹰了一下说。 宾耸肩摊手“很显然,我并不知道。” 莱利继续说“不久前,也就是你来了不久,他跟女友分手了,那个女人本身就不是好的,我看不出她是哪个种族,但肯定不是人类,我早提醒过黑狼,但是他不听我的,他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有的时候我都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鲛人种的,如果真的有鲛人的话,但……” “麻烦说重点。”被堵在床上的宾揉了揉眼睛,已经清醒很多了,同时想到了为何原主一来就跟他目前唯一的亲人关系那么不好,不仅仅因为同一位母亲的抛弃行为,还因为他的到来可能直接或间接的促成了兄长的失恋,当然也可能只是时间凑巧,然后,迁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半透明的莱利坐在床上,对宾说“重点,呃,重点,重点就是他去找那个女人了,然后捉奸在咳咳,你懂得,男人最不能忍这件事了……”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 宾有些摸不着头脑,没这么抢着去戴绿帽子的吧,老老实实当个前任不好吗?前男友难道是什么难听的称谓? “那个女人单方面说分手,黑狼没承认,呃,他算是默认了,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想要挽回一下,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要是我先去看一眼就好了,呃,也不对,总是他的女人,呃,总之,总之,他们打了一架,然后,你知道的,法律对我们并不是太宽容,于是,他现在被法警抓走了,还有上次的事情……” 莱利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话,宾提取重点到这里,惊疑“上次,哪个上次,什么上次?” “上次就是前几天,在某个酒店外,他跟法警打了一架,结果么,逃走还算及时,但当时毁坏了不少东西,如今对上号,必然是要做出赔偿的,否则,你知道探索空间裂缝是怎样的危险,我想,你不会愿意看到黑狼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也许就跟你的父母一样。” 莱利试图以情感人,却让宾听出了更多的困惑迷茫,法警,就是警察,总还有个“警”字,不算难理解,但是为什么被抓就要去探索空间裂缝? 在莱利的解释下,宾才知道在没有监狱这种“占用公民税收”的设施之后,罪犯会有什么下场,全都是严刑峻法。 探索空间裂缝可以是职业,因为高福利高收益,同样也可以是惩罚,当小白鼠,完全拼运气,一次,或者两次,总有那么一次死了,就算是死前的废物利用了。 如偷盗这样的小罪,如果直接被逮住,也是探索空间裂缝的惩罚,不同的是可能就要一次,不幸的是可能就这么一次就死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犯罪的成本太高,大部分人就都成了老实人?不,不是这样,而是有些人为了不被抓,暴力抗法越来越严重,社会上的混乱是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一般人根本看不到。 “我知道了。” 万万没想到昨天黑狼没回来,就是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量交赎金,如果交够了,还是能够出来的。”莱利一句话总结关键点。 宾沉默,如今的法律还是有些人性化的地方,比如说可以交赎金,只要交够赎金,哪怕是杀人毁城都能得到无罪释放,并不会有生命的危险,而赎金这个门槛,本身就不是为了黑狼和宾这样的穷人设计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宾没有说自己要怎么做。 莱利沉默了一会儿,问“需要我陪你去吗?你可能需要知道法警的大门在哪儿。” “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宾翻身而起,随意洗了下脸,就带着莱利出门。 两人去到了昨天去过一次的造梦社,社长汪兴还记得这个昨天过来的孩子,那个被称之为魔术师的能够杀死虚拟偶像的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小而对他有什么轻视,忙中止了排练,询问他的来意。 “我看你们演的很好,我这里有一出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忙,如果成功,我会帮助你们再杀死几个虚拟偶像,甚至是麦公司,如果不成功,我想,刀锋也可以反过来杀人。” 黑色的瞳仁之内仿佛全无感情,连同那黑皮肤都显得一样的黑暗可怖,清脆的孩童声音并没有丝毫动听的地方,语调都显得冷酷而无情。 “你,你是什么意思?”汪兴有些不明白。 宾进一步解释“很简单,豪门富豪没演过吗?我就要你们演那样的人。” 法警所在的确不那么好找,这并不是一个面向公众的地方,与其说是维护治安,不如说是维护统治,维护少数一些人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没有国家之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国家,完整的一个国家。 宾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看着,大部分建筑,包括法警这里也不例外,采用了那种落地的玻璃门,能够透过大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但具体到每一个房间就有些无能为力了,说到底,房间的存在就是为了安全稳定,并不是为了方便外界的窥视。 “不进去吗?确定他们能行?”莱利有些不明白宾的做法。 造梦社那些家伙,说真的,如果他们的演技真的那么好,如今世面上也不是没有真人明星,他们为什么不出名,还不是因为演技一般吗?偶尔有动人之处,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事业的热爱更令人感动,真实的,莱利看惯了虚拟偶像那种,还真不好评价他们的水平到底怎那样。 “他们都是人类,跟黑狼不是一个种属,他们的话,法警能信吗?尤其他们现在拿不出什么大额金钱来,呃,你真的确定你的计划能够听得通,那些法警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莱利反复说着,他显然十分担心这件事的样子。 “行不通又怎么样?”宾无所谓地说着,“反正他们是人类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弱小并不是原罪,如同人类,弱小如他们,很多人都茫然无知地活着,把那些偶然在众人面前亮出真身的种族当做虚拟偶像,也因为弱小,在探索空间裂缝这件事上,他们从来都是幕后的主导者,而非真正的行动者。 宾最开始了解到这些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说他们是被圈养的,但他们又拥有这个国家的话语权,掌握着世界的命脉,说他们是傀儡都心虚,但如果不是,还真不知道该怎样理解某些高高在上的种族这样听命行事。 让人类扮演富豪欺骗法警,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人类做的,可能就会是犯罪,得到同样的探索空间裂缝的惩罚,而如果是人类做的,差别对待就来了,因为他们弱小,不可能探索空间裂缝,或者说探索空间裂缝的效率太低,于是他们会被谈话之后释放,可能还要交一些赎金,却并不会面对更惨的结果。 因为弱,因为没能力,所以不需要承担责任,很轻松就能够被放过,因为法网的窟窿眼太大了,他们是被忽视的那些。 也是因为如此,明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汪兴等人还是在宾的言语胁迫之下同意了这件事,积极地去做,从头到尾,宾连刀子都没露出来,他们就已经乖乖照办了,配合度极高,因为知道失败的后果也并不可怕,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莱利默然,这个社会对非人种族的确是更严苛一些,因为哪怕是同样的犯罪,他们的危害总会比人类更大,因为他们有能力,这是很久之前的共议决定的,当初各个种族的领导都觉得把世界交给人类管辖才是最合理最公平的做法,因为他们最弱,而结果…… 几千年下来,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有。166阅读网 。 正文 966 第 966 章 “这是什么,现在的骗子都能来骗法警了吗?” 每个公民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证明,而这份证明连接着很多东西,比如说银行卡还有个人信用之类的,只要看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社会地位和财富水平。 当然,一般人是看不到这些的,但是法警是能够看到的,于是,“你们这群人是昏了头吗?竟然骗到法警面前!” 汪兴有些傻眼,这跟预计的剧本不一样啊! 扮演贵妇的那个女生还有些莫名,她很难得穿上这样好的衣裳,是真正的好衣裳,他们下了血本租来的,怎么,这些人竟然视而不见吗? 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他们对于法警到底是什么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很多时候法警好像都是影视片中迟迟才出来扫尾的家伙,就算是探案片,里面更出彩的也会是富有能力的私人侦探,法警,那是什么?最后收尸的? 对法警职能近乎一无所知,对他们所拥有的科技仪器的水平也是一无所知,一开始,这个剧本就是失败的,那并不是立足于这个世界的剧本。 “我们,我……”扮演富豪的那个男生有些茫然,该说什么? 总揽大局的管家角色的汪兴被两双眼盯着,一时间也有些傻眼,在他面前,那个小屏幕上,还能看到各人的信用等级还有财富水平,c级,这可真是…… 法警一张嘲讽脸,对这些纳税人没有丝毫的好脸色,然而也没有更坏,摆摆手打他们离开,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汪兴本来就不认识要赎出来的那个人,再想想那个黑小孩儿的威胁,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现脚下的地面在震颤。 法警们也立马严肃起来,有人问“怎么回事儿?” “糟糕,是空间崩溃,快走!” 有人反应快,已经什么都顾不得带,直接就往外跑,见状,很多人还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就跟着往外跑。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再不走,就会掉到空间裂缝之中了!” 一个法警看到面前站着的三个人,连忙招呼了一声,自己率先跑出去了。 汪兴反应过来,很快也转身跟着跑,在他身后,两个男女也挥了此生最快的度,紧跟着他一同跑出了已经开始摇晃如同变形的玻璃大门。 大门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只剩下变形的边框还在坚持,但这种坚持也很快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跑出来之后,有人回头去看,才想到还关在里面的几个等待赎金的人。 “看他们运气吧。” 紧随其后的汪兴听到这么一句,这让他心中一紧,哪怕那些人都是素不相识的可能犯罪的坏人,但是如果他们的生命被如此漠视,又能用什么来保证自己的生命会被珍视? 就在他们跑出来没多久,那个门彻底湮灭了,它后面那个建筑也变了一个样子,不是原来那个门窗俨然的模样,而是异样的扭曲,有些地方干脆就是空白的空洞,能够看到后面的楼房和绿植,面前的景色似乎都被扭曲掉了。 “空间崩溃。”汪兴总算从自己的知识之中想到了这个词,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空间崩溃,却是第一次看到是怎样的现状。 “是啊,空间崩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按理说现在的空间稳定技术还不错,不会生这种事情。” 说话间,一个很狼狈的法警从那个扭曲的空间之中挣扎着爬了出来,身上还有些血迹,似乎是受了伤,不过人的精神还好,正好听到这句话,骂道“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老子非弄死他!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一旁有认识他的法警在笑“你的运气还算不错的了,其他人,估计都出不来了。” 搭了一把手,把他拽出来,像是从田地之中拽起一根萝卜一样,随着他的出来,身后的空间崩溃更剧烈了一些,扭曲变形,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之中变形,慢慢消失。 远处,看着这边儿的不止是莱利和宾,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空间崩溃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如果有喜好特别的,可能会喜欢那种看久了能让人眼晕的“美景”。 “这就是你的办法?”莱利目瞪口呆。 不是因为人类犯罪无所谓,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那些人类能成事,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那种奇妙的小铁片吗? 莱利想到了说剧本的时候,宾似乎给了汪兴等人什么东西,但,他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弥补记忆,事实上并不是那样的。 “是啊,一劳永逸。” 宾回头,毫不否认地露出一个笑脸。 “你——”莱利不知道如何说,他整个人似乎都懵了,半天没有下一个音出。 宾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眼神之中却有些暗沉在凝聚,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这么赌一把,赌如果剧本之中黑狼能够在空间崩溃之后活下来,这一次也能,赌黑狼身上的空间之力能够保佑他的存活,否则,怎么办呢? 不存在和解那回事,被法警抓住之后,找原告和解都是没用的,他又没有钱,只能这么做了。 如果黑狼能够在探索空间裂缝的时候不死,那么他就能够在空间崩溃之后不死,否则,不过是早死一步而已。 至于附带的其他人,可能倒霉的跟着这一次的空间崩溃死掉的其他人,宾的心中一片冷漠,不过是早死一步而已。 半透明的人形之上只能隐约看到五官的所在,并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色之类的,连同面部的表情,也很难看到细微,否则宾就会看到莱利脸上那种近乎失算的懊恼。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也许可以不用这么极端,我还认识一些人,也许能够借到一些钱,不用,不用这么……你也可以用你的技术卖钱,那个小铁片,我觉得……” 莱利话痨一样说着更为靠谱的主意。 宾回头看他,从那粗略的表情上,他似乎真的能够看到莱利对黑狼的关心,为他着想的样子,但——“你一定以为我和黑狼的矛盾很大,关系很坏吧。” 莱利正在说的话猛地停住,出了一声含糊的音节,不太明白话题是怎么突然跳转到这里的。 “是的,你以为的没错,黑狼跟我的关系很不好,但,他说的话,我还是会听的。” 比如那句“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能够让一个更了解莱利,跟莱利认识时间更久的黑狼说出这样的话,其中隐含的不仅是对莱利的否定,还是对莱利的戒备。 如果宾真的是原主,面对一个主动凑上来跟自己示好,给自己饭吃,带自己找工作,虽然是兄长的朋友,却对自己十分和善的人,一定会感激万分,甚至言听计从吧。 但,他不是原主,更没有那么单纯。 说起来,黑狼这次的无妄之灾,如果莱利没对过程说谎,那么他自己的冲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受了宾的拖累,他展现出的小铁片技术足够耀目,让一些人昏了头吧。 为了救兄长而努力,顺便对某些人的提议言听计从,正常的剧本来说应该是这样吧,给卖了自己的人数钱。 也许之后真的会跟黑狼有个好的生活,但是从此大约都成了“有组织”的人。 “我不喜欢被束缚,从来都不喜欢。” 宾看着莱利,乌黑的双眸直盯着他那张半透明的脸,能够从脸型上看出莱利的英俊,但他的五官,很遗憾啊,看不到他的眼中会有怎样的神色,话说,透明人真的存在眼睛吗?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人形是一种拟态还是真实呢? “我更不喜欢被利用,无论什么原因。” 已经认识了,明知道黑狼的弟弟是一个小孩子,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把交赎金这样的事情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吧,对方能够做什么,连房租的钱都不足。 一开始的善意本身就十分突兀,后来么,谁知道里面还掺杂了什么东西,宾不想去一一分辨。 “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我会告诉你做还是不做,其他的,如果都是这样,还需要我再演示一次空间崩溃吗?” 无所畏惧的人才是最需要谨慎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拼死咬你一口,最后造成的结果也就变得不可测。 莱利那张半透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变化,如同冰冻了一样,看着宾,久久不语,大约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有这种狠绝的心,连对自己的亲人都能如此处置,对旁人,可能更不会友好。 “你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也许你能帮我们一下,你知道这个世界对非人种族多么苛刻,尤其是我们这等边缘的……”莱利试图说明其中的情况,“我们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起码改变我们的生存环境,不要那么……” “听起来很不错的想法,也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具体谈谈?” 宾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可是伸出手之后看到那黑乎乎的小爪子,当下决定可以谈一谈,他总是忘了,以自己现在的年龄,生存带来的困难,能够选择,何必非要地狱模式呢?166阅读网 。 正文 967 第 967 章 有光明必有阴影。 莱利所属的组织自由联盟,按照他的说法是追求真理追求自由的组织,但在听完介绍的宾看来,其实就是一个阴影组织。 社会上的人类占了大多数,因为弱小,很大一部分非人种族认为给人类足够的优待很有必要,也并不认为那样的优待损害了自己的利益,人类的创造明很多都是他们喜爱的,在他们看来,大约就是一群勤勤恳恳表面上获得了自由的小奴隶,为了他们更好的生活而兢兢业业地努力奋斗。 “你能相信吗?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哪怕一些非人种族已经上了人类的实验台,他们却还能为此找到足够的理由,说人类的研究是为了救治更多的没有犯罪的非人种族而进行的必须的‘废物利用’,他们永远无法看到这其中的可怕……” 莱利说得十分动情,他跟宾又回到了宾的小屋,作为一个私密空间,这里更容易让宾放松下来。 宾坐在卧室的床上,客厅的一些杂物他还没收拾,很有脏乱差的前兆,莱利也坐在他的身边儿,他盘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听着莱利的“社会大讲堂”。 总的来说,非人种族内部不仅仅是种族不同而带来的矛盾,还有种族内部的矛盾,以透明人这个种族来说,莱利算是被放逐出来的,因为他对人类的警惕和敌意不符合族内的大局观。 如他这样的在其他的非人种族之中还有很多,事实上,严格来论,除非那些本来就对人类不够亲近的非人种族,其他的那些混迹在人类社会之中的都是被各自种族放逐出来的。 黑狼属还有些不同,因为黑狼属的强大力量和强的恢复力,他们最开始是作为战场上的先锋军而存在的——“战争?你说战争?” 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生活已经足够艰难,还打仗?跟谁?不就是一个国家吗? 莱利沉默了一瞬,大约是有些无语的状态,再次开口语气都透着奇怪“你这是什么蠢问题,难道一开始所有种族都是和睦相处的吗?那敌意和矛盾是从哪里来的?” “艺高人胆大。” 面对数不胜数不知道多少的空间裂缝,还有那种会变化位置的空间裂缝,你们这群非人种族竟然还想着打仗,果然有那么点儿自取灭亡的意思。 如果莱利能够,这会儿大概会给宾一个白眼,但他不能,于是那好似眼睛所在的位置只是出现了一些波纹,继续说道“也是战争损失太大,之后才有的共议,因为人类最弱,这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匪夷所思。” 按照正常的逻辑,都是最强大的掌握话语权,结果因为战争无法分出胜负,强大的有很多各不认输,又因为战争的减员确定再打下去就是自我毁灭,于是决定议和,也就是共议,在谈判桌上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归属。 让最弱的,他们都觉得不会损害自身利益的种族——人类,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领导者。 即便已经见识过很多毁三观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各个种族还是再次刷新了宾的认知。 存在即合理。 无论在他看来多么奇妙不可思议,但在这个世界上的各个种族看来,就是一种权衡之下的居中选择,事实上这种选择也不能说错,除了自由联盟这种打着自由的旗号“肆意妄为”的人类威胁论者,其他非人种族都还觉得目前的生活不错。 “我们就是想要改变这个局面,至少不能让人类再这样展下去了,他们已经越来越不重视我们这样的非人种族了。” 莱利说得慷慨激昂,很有些忧患意识的样子。 宾却已经看透了那表层公心之下的利益争夺,既有的利益集团,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排斥了如同莱利这样的存在,他们组织在一起,试图夺回应有的利益,抢夺不过族内的那些,也无法更其他的非人种族抗衡,便把目光瞄准了“弱小的”人类。 希望从人类的手中抢到足够的利益,理由也是现成的,人类对非人种族的“迫害”。 从现行法律上看,这种“迫害”也不是毫无因由,非人种族的罪总比人类的重,这大概是因为共议时候对人类的保护政策,再有各个非人种族之间的矛盾决定了他们更愿意幸灾乐祸看到其他的非人种族因罪被杀。 总之,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必然有,必然不公,也显得偏心,再有探索空间裂缝这样的工作,包括其他的一些危险工作,通常都是由非人种族来承担,可能当初也是因为人类保护政策的原因,或者基于类似的“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的非人种族给自己挖的坑,一年年延续下来,也让这些非人种族在某些当权者的人类眼中变得奇货可居,有了另一种存在的意义。 人类的研究室,那些非法的研究,肯定也是有的,但若说他们没有因此研究出什么针对非人种族疾病的药物也不现实,毕竟研究总有利弊。 而这些也成了自由联盟对“迫害”的认证,他们觉得这些都是不对的,都是损害了他们利益的。 只有罪犯才会担心刑罚的严苛。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由联盟这种非法组织的担心本身就是未雨绸缪,如果他们的人被抓了,很可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所以呢?要杀人吗?” 宾漫不经心地问。 “杀人?”莱利没反应过来,诧异地回了一句,“人类那么弱,杀他们做什么?” 很好,你们的敌视只是停留在“瞪你”阶段吗?完全不用“杀死你”? “那,你们要做什么?要那种铁片做什么?”宾条理清楚地问,心里却已经不期待莱利能够给出什么好的答案了。 “还没想好,不过起码要先合作吧,也许可以破坏一些空间门之类的。”莱利迟疑着说。 “空间门?”宾听到这个新词,有了些兴趣。 经过询问,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展远远不是网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者说网上的消息是面对广大普通人类的,那些人类甚至都不太清楚非人种族的存在是真是假。 所以上面的消息很多都是经过修饰美化的,如果哪个非人种族在人群之中暴露真身,就会被宣传为虚拟偶像,然后适时推出一些怪物偶像的样子抢占市场,一副营销策略的感觉。 他们并不关心任何空间技术,因为空间裂缝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从他们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算是习以为常的东西,如同空气,他们只需要接受适应,探寻研究那是更专业的事情,并不是普通人类会在意的。 相较于这些普通人类,莱利这些非人种族所知的空间技术就更多一些,还是更新更好的。 “他们有自己的领地,跟这里连接的门就是空间门,那种技术我并不太了解,不过知道怎么找到就是了,我想如果能够破坏,也许可以把他们困死在里面,或者干脆逼他们逃出来。” 莱利慢慢说着,那个模糊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之中渐渐清晰起来,声音之中也流露出了兴奋。 宾点点头,往后仰了仰,靠在靠枕上,懂了,圈地自萌嘛! 因为这些非人种族的避世,主动拉开和人类社会的距离,莱利这种已经融入人类社会的就很难做出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的举动,而对人类的报复手段,就像莱利以为的那样,因为人类太弱而显得无用,所以这个所谓的自由联盟,到现在为止做出最大的罪行就是偷饭吗? “你们没有这样的技术?”宾有些好奇,他对空间之力还是很在意的,于是换了一个稍微积极点儿的姿势问。 半透明的人形坐在床边儿,保持着一种侧坐的姿势,能够看到在他身下的被子似乎被压住的感觉,淡淡的蓝色好像会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如水柔和。 “有,不过不成熟,并不是最新的技术。” 自由联盟也存在很长时间了,虽然各方面都是被官方打压的状态,但也不是全无收获的那种。 “那么,带我去看看吧,作为交换,我先研究一下不过分吧。”宾笑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两侧的犬牙有些尖,显得有几分狡诈。 “好的,我本来就想领你去看看的。”莱利没有拒绝,按照他的剧本,应该是宾求救无门,他这边儿帮了人就直接把人领入组织,之后就是一家欢乐的局面。 两人正要出门,就看到客厅之中突然多了一个衣裳破损的男人,正是黑狼,他的身上还有着一些伤痕的样子,破碎的布片飘落下来如同陨落的蝴蝶。 “你,你们——”黑狼看到他们都在,有些意外。 “你逃出来了?”莱利反应极快,惊喜地说着,上前就要拍拍对方的肩膀什么的,如同兄弟相见之后的亲热戏码,黑狼往后退了半步,让过了他的手,看向宾,眼神询问。 “不用感谢我,我也很意外,果然是命不该绝。”宾已经不抱希望黑狼能够平安,再看到他,挑眉说着,语气还算是庆幸吧,有个兄长,很多时候还是更让人安心一些。166阅读网 。 正文 968 第 968 章 对于这个“久别重逢”,几人没有说更多,莱利表示了自己的欣喜之后很快告辞离开,并没有在黑狼面前提自由联盟的事情。 等他走了,宾把自由联盟的事情说了,还询问黑狼的看法。 “嗤,一群没本事的家伙,能有什么出息?”黑狼动作粗鲁地扯下身上的破布,露出虬结的肌肉来,哪怕皮肤黑了些,却也显示出足够的力量。 他自己毫不在意,擦过身上那些黑色的干涸时才微微皱眉,空间崩溃太厉害了,他能够从中活着回来实在是侥幸,不过,还是有些意外的好处。 探索空间裂缝明明十分危险,动辄丧命,为什么除了被迫去的那些,还会有人主动去,原因就在于能够从中获得除了官方福利之外的好处。 黑狼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他做得缓慢而认真,正在等他回答的宾看着,下意识就用上了精神力去看,然后感觉到面前的“空”有些不一样了,目光一凝,是空间之力! “好像更有力量了……”黑狼喃喃,他并非没有感觉到无形之中凝聚在手中的那种异样感,但他以为是自己力量增强而带来的错觉,并不知道那种力量其实应该称之为空间之力。 宾搭住了他的胳膊,他的手常年都是冰凉的,一触碰到火热的皮肤,就让黑狼反射性一惊,随着他的意识转移,手心之中正在聚集的空间之力也就此散掉了。 他也没在意,从头到尾他都没觉得自己那空空的手心之中会有什么,皱眉看着宾,说“手拿开。” 宾捏了捏对方的肌肉,没捏动,除了热度,真的跟石头没什么区别,但仔细感知,还能感觉到血管之中汩汩流动的活力。 在黑狼再次话之前,他放下了手,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莱利会让我加入自由联盟,他是算计你了吗?” 黑狼“嗤”了一声,说“早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那个联盟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 一个个被自己族群赶出来的,别管什么原因的丧家之犬,联合在一起就能做出什么大事吗? 黑狼可从来不信他们的。 莱利没有和黑狼说空间崩溃是宾弄出来的,黑狼只当是凑巧碰上,还在感慨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不想说什么自由联盟的事情,反而说“如果我死了,你再去那个自由联盟,好歹能够混口饭吃。” “我听说其他的非人种族都有自己的属地,咱们没有吗?为什么会在人类社会混?”宾对这方面的了解都是局限在原主的记忆和剧情之中的。 原主自身太小,身体又弱,从小就当一个普通人类孩子一样成长,除了皮肤黑点儿,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咳咳,在普通人类孩子之中,他的力气还算是大一点儿的。 而剧情基本上就中止在空间崩溃之后,显而易见,原主并没有那么好运活下来,属于害人害己的典型。 “你蠢啊!” 黑狼说了这一句,已经习惯黑狼总会带上一句骂人的话才说正事,宾看着他,就看到这人只穿着内裤翘着脚往沙上一躺,脸上露出了些许不爽的神情来。 好一会儿,黑狼都没有说第二句话。 “你什么意思?”宾十分不满,人都骂了,该说答案了啊。 黑狼掀开眼皮,蔑视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蠢啊!” 不用等这句话说第三遍,宾明白了,感情还是因为自己拖累的,因为他太弱了,为了孩子好,父母大约都有这种心理,不让自己的孩子感觉差别人太多,他们搬到了人类社会居住。 说起来,黑狼会被母亲抛弃也不是没有缘由的,黑狼属一般不和人类通婚,人类太弱小了,两个种族通婚的结果可能是繁衍更多子嗣,同样也可能让后代更弱小。 黑狼和宾的母亲爱上了一个人类,因为父母不同意,私奔,最后的结果么,看黑狼这个混血的情况就知道了,后悔的宾的母亲又回去,重新找了个丈夫,有了宾,结果讽刺的是,宾明明是纯种的黑狼,却弱小得还不如一个混血。 为了孩子不被讽刺又或者排挤,宾的父母就主动搬到了人类社会居住,后面的事情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这么个蠢货,恐怕自己无法活下去,去自由联盟靠着莱利,对方肯定会给你饭,至于其他,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过我估计对你应该没什么,因为你完全没能力啊!” 说到最后一句,黑狼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那腹肌起伏的样子,宾怒了,炮弹一样砸上去,像跳弹簧床一样狠狠在他肚子上砸了一下。 不等黑狼反应过来抓他,他落地就跑,直接跑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呕,你这个蠢货!” 黑狼如虾米一样弓身而起,到底晚了宾一步,“小崽子,有本事你直接跑到外面去!” 卧室门直接被他一脚踹开,门后的宾还没来得及跑远,从门到床的距离就是一张桌子的长度,他才跑到中段,就被黑狼一把揪住了衣领,紧跟着就跟飞了一样落在了床上,背朝上,黑狼扬起了巴掌,眼看着屁股就要遭殃,宾扔出了小铁片。 翻转的铁片砸了一下黑狼的肌肤,没有粘合剂,它顺着肌肉往下滑落,下一刻,黑狼的手就在收回,时间逆转,他的手回到了下方,但在要退步的时候,铁片废了。 “你——你做了什么?”黑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自己这个蠢弟弟,刚才做了什么? 说话间,他举起了手,似乎想要再试试刚才的感觉,宾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未展开,才侧了身而已,屁股上那一下就挨上了。 “嗷,你这个混蛋,你都在做什么!” 这一巴掌黑狼其实没用力,但他的力量还是太大了,宾像是遭到了重击一样,惨叫着咒骂。 “所以,刚才是你的小戏法?”黑狼戏谑地笑,这蠢货还是有点儿能耐。 宾瞪着他,眼看着他的巴掌要再次落下来,“这可是你逼我的。”说话的同时,精神力钩子一样绕过去,要直接攻陷黑狼,试图控制对方的某些动作。 “咦?”宾诧异地看向黑狼,同时翻滚了一圈,跟他拉开了距离,“为什么你——” 不知道该怎样说,按理说精神力是能够无视任何物理防御而直接触及对方的精神力的,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这,这不应该啊! 这种情况,要不然对方就是虚拟偶像那种存在,没有自己的精神力,要不然对方就是能力远高于宾的存在,能够自动闪避对方的任何技能攻击。 可,黑狼站在床边儿,分明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狼属,严格意义上并不具备精神力这种特殊能力,所以,难道真的力量强到一定程度就能模糊精神力了吗? 不,那一定不是真理。 所以—— 宾好像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黑狼的目光格外专注,黑狼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完全忘了刚才还想要打人,大手落在了宾的头上,盖住了他的眼,“臭小子,你看什么?” “看你,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宾嘴角一翘,话语流利,双手捉住黑狼压在额上的大手,似乎十分依恋的感觉紧紧握住,往下拉,呃,拉不动,往起抬,不动,往……不动。 被紧紧抓着手的黑狼感觉到那双小手之上的凉意,看着那几乎融为一色的黑皮肤,忽而嘴角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轻轻地骂道“小蠢货。” 次日,宾没有在家当留守儿童,而是被黑狼拽到外面去工作,美其名曰让他自食其力,把他拽到了某个服装店里当杂工,没有制服收拾库房的那种。 店长很有些不乐意,直到听说这个杂工不收费,管饭就行,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连带着也给了黑狼一个好脸。 “好好工作,你们这些人,都要努力才有出息。”店长高声说着,激励着员工。 中午吃饭的时候,黑狼抢走了宾碗里的肉,还骂他“一顿饭就能拐走的蠢货,你怎么就那么蠢?” “因为我哥更蠢。” 宾撇了撇嘴,真当他没听莱利说啊,当初的黑狼,也是被对方的一顿饭拐走的,而听黑狼话语之中对自由联盟的了解,说不定对方还被拐进去过,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出来了。 也许是消极怠工? 莱利没有放弃拉拢宾的想法,只是后来大约黑狼做了什么,宾没再看到莱利,他也没在意,把黑狼当做样本仔细研究过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规避精神力了。 因为对空间之力的无所觉,他并没有办法把空间之力收束在体内,于是空间之力自然在他的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如同防护衣一样的存在,这就让一些外在的伤害无法轻易侵入。 这方面,物理攻击似乎更容易一些,而精神力,会被完全规避掉,除非增强强度。 宾的双眼都要光了,空间之力,很不错啊!166阅读网 。 正文 969 第 969 章 “这是你的工资。” 黑狼拿着几张纸币,随手塞入了口袋之中,一副很不看重的公子哥做派,面对店长黑着的脸,也没什么内疚之类的情绪,反正他在店中的工资是最低的,廉价劳动力不想当了难道还是自己的错了? 宾在一旁等着,等到黑狼带着他走出来,仰头看黑狼的表情,问“你真的决定了?” “不然呢?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空间之力很厉害吗?难道你是骗我的?” 黑狼无所谓地回答着,他其实早就不想在店里干了,尤其是新上来的这个店长太黑心,以前的种种隐性福利都没有之后,他就更不愿意干了。 “那倒不是,就是……”宾不知道怎么说,在他明白空间裂缝可能会增长空间之力后,就想要去从事探索空间裂缝的工作,黑狼询问他缘由,他如实说了之后,对方竟然也决定要去。 这份魄力,如果换成他自己,是不太可能相信一个异父弟弟如此说法的。 隐隐有种被信任的暖心感,许多个世界,宾独来独往,并不跟任何人产生过多的因果,一方面是被曾经的因果之力吓怕了,另一方面,也是懒得跟层次不同的人多联系,这一点可以算作穿越者的骄傲,也可以说是见过太多之后的曲高和寡,不愿意委屈自己弯下腰,自然也不能强迫别人被揠苗助长。 “别想太多,我就是想要变强而已。” 只有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黑狼在社会上厮混了许久,早就现了这个真相,看似人类掌控了非人种族的命运,其实,他们所做出的惩罚又有多少能够说不是对方希望的。 主动承担各种责任的非人种族似乎是傻子一样,但知道了空间之力的好处,再看能够最大限度获得这个好处的工作看似被人类握在手中,其实还是在非人种族的掌控之下。 从探索空间裂缝的人没有一个是人类就能看出来,归根到底,最高端的那部分力量还是为非人种族所掌控的。 至于统治世界,一个名义而已,他同样可以封一个蚂蚁做国王,让它统治着自己的蚂蚁王国,而他只是看着,在对方做得不合适的时候杀死就是了。 这才是实力。 “好吧,反正报名表都交上去了,早晚都是要过去的。” 黑狼做得太干脆,直接在网上提交了报名表,今天要不要工资都无所谓,吃过饭他们就会前往聚集点了,那里主要还是非人种族混居,想到可以看到更多的非人种族,宾扁着的唇线上翘,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来。 多姿多彩的世界,他喜欢看到不同的风景。 聚集点也有一个空间门,那是一个酒店入口,玻璃门非常干净漂亮,然而推开门进入的地方,外面的人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形,但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空间之中了。 在人类引导员的介绍之下,黑狼和宾获得了自己的房子,对于宾这样的年龄就来从事这个工作,引导员露出了些可怜的神色,似乎是怜惜非人种族的求生不易。 宾没有戳破别人幻想的恶趣味,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来,还不等做得更多,就被黑狼拍了一把后背“做的什么怪样子,好好走路。” 揪着对方衣角的手也被扯开了,完全没有一点儿柔软心理的黑狼就像是一个十足的大反派。 宾习惯性地怒瞪对方,在骂人之前,注意到看见自己变脸的那位引导员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你是两面族吗?” “看清楚,黑狼属!” 报名之后的体检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身份牌,黑狼出示了一下,让对方看清楚。 “哦哦。”引导员再没说别的,只是不时看向黑了脸的宾。 两面族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两张脸,而是戏精的代名词,他们通常都会展现出丰富的表情之类的,然而实际上,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他们的真实心意是什么,这也让他们的变脸显得非常突兀。 在黑狼讲述的非人种族战争历史之中,两面族比墙头草还要差些,如同搅屎棍一样的存在,今天这里效忠,明天那里反叛,能够一边哭着“我好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做的”一边抽出刀子背后捅人的家伙,哪怕是同族,互相之间的信任度也有限。 换而言之,这个族群的名字就是一种莫大的鄙视。 被当做这种小人存在的宾脸色很不好看,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就算不够高尚,可也不会是小人吧。 引导员大约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再吭声,带着兄弟两个进入了他们的房间。 房间比外面看到的更大,宾仔细研究了一下现其中大概运用了一种空间扩展技术,既然已经有空间稳定技术,再有一个空间扩展技术,似乎也不算很意外,只是,“为什么外面没有这种房间?” “小鬼,你才见过多少房间,你就知道没有了?”黑狼是被抓过一次的,知道法警那边儿的空间可不止是外面看上去那么一点点。 宾赧然,他总以为自己见的足够多,但某些时候还是会以偏概全。 看到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黑狼也没多说,开门就往外走,宾急忙跟上,两人一起来到了大厅,进来的时候就现这里有很多人正在说话聊天,见到他们上楼再下来,就有人招呼道“新人?” 端着玻璃酒杯的绅士看上去并不像是从事卖命工作的,黑狼点头,表情很淡漠,没有多少结交的心思,对方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探索空间裂缝的工作很简单,聚集点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因为个别种族的生活作息可能不太一样,也没有人规定具体的工作时间,只有工作任务在那里卡着,十天没有明显的探索成果就会被开除,出工不出力什么的,完全不存在,杜绝了一些人混日子混福利的可能。 “这么小的黑狼能够干什么?” 宾的出现让一些人感慨不已,在这些人中,也有一些黑狼属,但要找到父母纯属做梦。 “空间裂缝很多,但并不是每一处都有探索的必要。” 因为同一个种族,女性黑狼换做芬的,对他们多照顾了一些,宾觉得,她是对黑狼有意思,只不过总是拿宾当做筏子。 “有些太狭窄,有些只有无尽的混乱黑暗,有些根本不容科技涉足,还有些……”芬说着各种空间裂缝的类型,很多都是他们之前见过的。 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一年,芬来了半年了,所见之多,称得上是前辈了。 “我听说,这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但……”宾的话并未说完,但扫过众人的眼神儿还是透着探究,看他们悠闲轻松,似乎并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工作的样子。 芬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一种要么已经死了,一种要么伤重离开,其他的,还坚持在这里的,都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她没有具体说,宾却很快见到了,他们会分成小组,自由组合的小组,若是觉得自己实力强,也可以一个人上,黑狼和宾刚来,因为芬表示出的善意,他们就跟芬一个小组了,同组的不仅有黑狼,还有一种外表看不出什么种族的男人。 他们探索的地方就在边缘地带,这让这座酒店的存在变得很古怪,前面还是完整的,后面,走廊通向的部分突然就断裂了,能够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色,但那并不是真的,空间裂缝的存在并不阻隔视线。 来到这个边缘,男人最先出手,他的后背上探出许多触须,飘忽的触须呈现出一种漂亮的亮白色,探出去的每一根都很小心,有的直接被切断,有的还能存在。 芬会从存在的触须点探进去一个金属装置,按动按钮之后,探棒的前端就会如同撑开的伞面一样,打开一个小小的空间,眼前的画面,就此出现了一个白洞。 随着探棒的增多,这样的白洞也会增多,直到最后撕裂开,成为一个白色的平面,再在四周放置下用以固定的骨架装置,就能够看到明显的成果了。 “这是比较简单的,顺着成果往前推进,直到不能够推进为止,最困难的是新现的空间裂缝,从零开始,哪怕工具足够多,也很困难。” 说话间,男人已经退开,他似乎受到了重创一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急忙从口袋之中摸出一瓶液体来喝下去。 芬看到他这样,忙介绍了一下“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须易,他加入之后,省力了不少。” 须易摆摆手,没有说话,嘴上还叼着瓶子吸吮,瓶子不透明,看不到里面液体的颜色,但空气中却能感受到一种腥气,不是血液的腥,更像是某种鱼腥。 宾无法判断他的种族,网上对于非人种族的介绍局限在跟人类交流比较多的几种,其他的,连名字都无法挂到网上。 这还是宾入侵了某些部门的内网查到的,否则,外面的普通人类能够看到的只有官方的消息,隐藏了非人种族之后的各种消息。 空间暂且稳定下来,前面一片雪白,已经看不到之前的景色了,但周围边缘处隐隐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一点点的,压缩着骨架撑开的空间。 黑狼探出手去,黑色的皮肤在白色之中十分显眼,他握了握拳头,那种空间之力,宾所说的空间之力,他能够感觉到一些,但并不明显,一丝丝,如同错觉。 “第一次感受到,是不是觉得很惊喜?”芬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微笑,“我也是个混血,在我不得不到这里工作之后,我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不知道哪天就会死了,可是后来,我感受到了奇迹,那种感觉,简直让人迷醉,可惜……” 她站在黑狼身侧,目光明亮,看向黑狼的时候眼中还残留着笑意,“很庆幸我能来到这里,这是正确的选择。” 宾站在他们身后,通道只有这么大,他只能在那两位的腿侧感受其中逸散出来的空间之力,并不如想象中多,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开到一半的空间吧。 按照芬的说法,应该是探索新的空间裂缝的时候,能够得到的收益最多,剩下的就是聊有胜于无。 芬的小组也是,因为这里的所得越来越少,已经在申请去新的聚集点了。 这也是还停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悠闲的原因,这是一处已经稳定一大半的空间裂缝,实在是让人紧张不起来。 每天例行探索都会获得收获,小但也是成果,足够一些想要放松的人在这里“度假”了。 “的确很奇妙。” 黑狼静静地感受着,在这方面,他是有天赋的,相较于捡漏都不能的宾,他的感受更为明晰,更让人振奋。 因为黑狼和宾的加入,芬和须易在这里多停留了一段时间,后面还让黑狼亲自尝试着“探索”了一回,黑狼按照宾的说法,尝试着用空间之力覆盖手臂,直接伸手进去撕开空间,效果显着到让芬美目连闪,看着黑狼的眼神儿愈热烈。 没几天,宾就住上了单人间。 “雄性,呵呵。” 宾对此没什么异议,他还是太小,原主的先天条件又实在有些差,即便他努力地蹭空间之力,争取站在第一线,但能够被他吸纳到的空间之力只能说聊有胜于无。 值得惊喜的就是哪怕只吸纳了百分之一,但和时间之力结合在一起,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增强了的。 起码防御力上,比之前好多了。 于是,去往新地点的时候,黑狼把他也带上了,跟芬的大部队汇合了之后,宾现自己还是最小的那个,虽然没有成为团宠,但在一些方面,大家还都比较照顾他。 知道宾和黑狼的父母也是这份工作,芬还帮忙打听了一下,没有消息,这意味着最坏的结果,但黑狼和宾早有这种心理准备,已经能够淡定接受这一点了。 一年年,黑狼和芬成婚了,宾也长大了。 “你——” 黑狼看着面前清瘦的少年,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他已经真真正正接受这个亲弟弟了,以为不可能分开的,对方却要离开。 “我希望更深入的探索,你知道的,空间之力对我很有用。”宾没有怎么隐瞒自己对空间之力的运用方法,因为黑狼和芬的关系,他教给了黑狼就相当于教给了芬,对此,宾没什么芥蒂,能够让亲人更强大,又不意味着自己的利益受损,没必要斤斤计较。 “……你决定就好。” 黑狼最终没有阻止,追求强大并不是错误,当初他们若不是为了变强也不会主动投身这样的工作之中。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他还没有感觉到限制,如果有,可能也会离开。 所以,他十分理解宾的选择,哪怕这种选择可能极为危险。 宾自信地一笑,转身撕开一道空间裂缝,用最快的度投身其中,他希望从空间之中开出一条路,看看这些空间裂缝到底能够通往哪里,是另一个世界,还是…… 未知,令人向往。 黑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默默不语,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悄然挽上他的胳膊,侧头靠过去,并没有说话,这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陪伴。 伸手,黑色的大掌压在同样黑色的稍显细嫩的皮肤上,黑狼侧目,看到芬抬头,一双明眸之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轻声笑了笑,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166阅读网 。 正文 970 第 970 章 世界,什么才是世界? 时间,空间,掌控着的规则并不代表生命,但二者的存在,已经能够代表世界。 【从规则上来说,小世界是规则相对疏漏简单的世界,中世界则是规则更为严密有序的世界,大世界的规则比中世界更为复杂严谨,每多增加一条规则,世界等级相对会上升一级,即便同样是中世界,规则数量也不尽相同,呈现出来的状态也有所不一。】 纯白色的空间看久了会让眼睛感觉到疲倦,眨眼之间,仿佛能够看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眼前璀璨绽放。 【这也就是说,每一个空间都能够算作一个世界,时间,空间——宇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古人早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在时间空间这两条规则的支持之下,世界就此成型。】 有没有生命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简单幼稚的小世界也不是没有见过,稚嫩得就像是刚刚降生的婴儿,可能还是残缺版的,亟待成长补全。 而中世界,走过了那么多世界,他也现了,有些世界,无论是背景还是剧情,接受了设定之后会现规则都是极为简单的,简单得让人怀疑是否是中世界的程度。 如果按照规则划分,一条一级,也就能够明白,在某个范围数值之内,同样归为中世界的世界也是有着强弱划分的。 【是的。】 讲解的声音并不生动,但言辞清楚明白,这个理解还是没有问题的。 宾微微点头,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黑皮肤,在这纯白的空间之内,看着自己也成了一种缓解视疲劳的好方法,黑白,还真是配。 【这个空间之中并不存在时间规则,并不算是世界,所以能够被撕裂开,可以合并为某一世界的一部分……】 系统继续说着,大约是难得的谈兴上来了,或者这方面的资料比较多,又或者这种世界比较难见到,它也愿意多说两句,见猎心喜。 【如同修仙世界的秘境一样,或者游戏世界的副本一样,甚至,若是有大能者,还能直接割裂这部分空间做成储物戒之类的东西,是吧?】 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宾已经能够肯定这个空间的用途至少有这么多,其他不知道的肯定更多,可见难得。 这些,都是资源啊! 【是的。】系统的声音努力平静,但宾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激动。 这些资源如果能够供系统供给向上,说不定最后能够让系统的上家把它补全了,说不定系统还能再升级一下,然而,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自屠龙剑之后,宾对系统的信任无形中降低了很多,有用是有用,但这种用途并非不可取代。 尤其,在他自己掌握了穿越世界的方法之后,系统的存在就愈显得有些鸡肋了。 【我该怎么分割这些空间?】宾看着周围,一片纯白,看久了总觉得累,明明走出很久,却像还在原地,然而回头,已经看不到进来的入口了。 上下左右,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色,他是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脚踏实地,这个空间,太荒芜了。 【……】 系统久久无言。 宾静默了一会儿,忽而无声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数据库丢失,还丢失了相应的兑换功能,系统如今就像是一个单线联系的风筝,不可能把放风筝的人拽上天空,只能单方面被操纵,于是…… 无论有什么工具能够帮忙切割空间,对现在的系统来说都是它无法得到的,而对宾来说,大约刚才那热情的讲解很难听到第二次了。 【不用太伤心,也许以后我会找到什么方法,帮助你成长。】 总还是互惠互利的好,起码不要在身上带一个不□□。 宾这番话说得十分有诚意,主从异变,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展望一下放飞风筝,而不是被线带着跑了。 【……谢谢。】系统的回答很轻,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么,让我们先找一个出路吧,在这里待久了,总觉得无限寂寞呐。】 宾说完,系统就给出了指点,空间的薄弱点在系统的所查之中如同黑夜明灯,格外显眼。 这是一种什么机制呢?在精神力都会受到压制的时候,时间之力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系统却能够直接探查出空间薄弱点,运用的是怎样的技术和能量呢? 宾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运用自身的空间之力,探出手,插入空间薄弱点中,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扩点成面,然后快地跳出,进入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每每打开一个新的空间,就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空间之力,进入洞口之后,宾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努力吸收空间之力,尽量融入己身灵魂之中,有时间之力存在,吸收这种力量就变得容易了一些,毕竟两者本来就是能够互相配合的力量。 等到这种吸收告一段落之后,宾看到眼前的空间只觉得眼晕,好像又看到了空间崩溃的场景,凌乱的色彩和杂乱的不能拼凑在一起的线条,昏昏暗暗的光线透着鬼域风格,很是影响人的心情。 “还不如纯白色呐。” 吐槽了一句吧,宾快在其中行走,并没有多少现,按照系统的话,这里的空间大部分都是这种单纯包含空间之力的能够被提炼的空间碎片,每一个都是碎片,组合在一起……万花筒? 为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宾无声地笑了笑,在系统的指点之下,横穿过这个空间,找到一个空间薄弱点,再次打开。 新的空间在眼前展开,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但这片区域规整了很多,并没有纯白或者凌乱,昏暗之中,能够看到一些物体的存在,像是一个杂物间,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地上胡乱摆放着。 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宾随手捡起了一个,除了上面覆盖着的浓重的空间之力,其实就是一个有孔的石头,冰凉粗糙,完全是未经打磨的那种。 “这还有点儿意思。” 宾说着吸收走了那些空间之力,因为的限制,他能够吸收的空间之力并不多,这就让他总有一种憋闷的感觉,像是整个人套在一件密不透风的衣服里,皮肤上的汗水都跟着烦躁了。 然而又不能真的脱掉这件衣服,直接让灵魂吸收,撕开空间这种工作,没有空间之力依附着的双手还是很难完成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灵魂更容易受损,也没有足够的力度。 在这个空间多耽误了一段时间,几乎把所有能够触摸的物体都摸了摸,宾才按照原定的方向,打开空间薄弱点,进入下一个空间之中。 这一次有些不巧,正好碰上了探索空间裂缝的小组,那边儿打开了一个窗户,光亮照射进来,看到徒手撕开空间走入的宾,几双眼睛都愣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还好吗?” 窗户外的人出了惊呼,关心好奇地问着。 即便是非人种族,某些方面的能力强于人类,但对食物和水的需求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看到宾独自一人,连个包都没拿,简直强悍到令人震惊。 最不敢相信的还是对方那完全不与强悍挂钩的小身板儿。 “如果有吃的和水,扔给我一些,让我补充一下。” 宾爽朗地笑笑,一口白牙露出来,光下尤为醒目。 “好,等下。” 外面的人极为好说话,飞快地塞入了骨架装置暂时固定这个空间窗口,直接拽了一个包扔了进来,宾抬手接住,分量还真不轻,打开一看,这人也是够莽,里面的食物和水只是小部分,倒是大部分的工具都在,一并扔了进来。 宾干脆坐下吃东西喝水,还问了问对方的探索进度,对方也在好奇,“你是哪个小组的,怎么就你一个人,走散了吗?怎么……” 看着宾进入后已经恢复原样的地方,对方脸上有些纠结,这样徒步乱走,“你就不怕迷失在空间之中了?” “冒险嘛,总要有些风险的。” 宾补充了一下食水,又把包给抛了出去,站起身摆摆手说“我要离开了,你们继续啊!” “哎——” 对方还有些问题想要问,可是没来得及叫住宾,只看到宾目的明确地走到一个地方,直接伸手撕开了空间,随着他身上空间之力的增多,这样的动作也就愈举重若轻,就像是拉开冰箱的门,几乎感觉不到多少吸力阻拦,就能被他拉开一个缝隙,容自身通过。 “天啊,他到底是哪个组的,怎么做到的,真强啊!” 身后的低呼声随着空间薄弱点的自动弥合而消失,宾的嘴角还挂着笑容,成为一些人的传说,似乎也很不错。 一个空间连着一个空间,很多时候就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又如同迷宫,毫无规则,宾沿着一个方向笔直地前进,因为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来自外面的食水补充,他不得不暂停了的时间,而这让他吸纳空间之力又多了一层阻碍,直到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 【能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个空间吗?我都要转向了。】 【无数。】 如果有一个空中能够俯视,大约能够看到那些多彩的空间如同水面上的泡泡一样此起彼伏地黏连在一起,无穷无尽。 世界,并不等同于星球。166阅读网 。 正文 971 第 971 章 漆金的牌匾跌落在台阶上,蒙上了一层灰尘,敞开的朱门之内似乎还能看到亭台楼阁的华美,身着素衣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在他身后,一队兵士严阵以待,而他们的对面,一些同样身着素衣的人狼狈不堪地伏倒在地,鲜红的血,如冬日的梅,星星点点,洒成寒日的肃杀。 “你这个逆子,你不得好死!” 伏倒在地上的一个中年人高呼着,他的唇角还有一丝鲜红,手指着年轻人,高声骂着,愤恨的模样不似在看儿子,更像在看仇敌,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咬牙切齿之间,齿缝之中那鲜红的血色流露出来的是更加浓重的恨意,天倾之水亦难剿灭的恨火。 “天啊,我聂家是做了什么恶,竟然有这样的子孙!” 一个头花白的老妇人被一些素衣的女子搀扶着,她们的髻不同,有的是妇人,有的是姑娘,但同样的,看过来的目光之中都透着仇恨,如果恨意可以化为实质,对面的那些人,可能已经千疮百孔。 “你这个畜生,卖家求荣,你对得起聂家的列祖列宗吗?”悲声之中的一句句质问,似乎都想要化作鞭子,抽打对面年轻人的内心。 这一幕,生在大街上的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悄悄看过来的眼神儿之中都透着猜测,到底是生什么了呢? “这就是那个聂家,听说啊,他们家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该死!” “可不是么,这些年,边郡死了多少人,这样的人,真应该早早死了。” “真是该死啊!” 所有听说了些许缘由的,都对其生出愤恨之心,再看对面那种惨状,就没有几个人心生怜悯,哪怕其中的几位美人的确是惹人怜惜。 “从今日起,聂家再没有你这个孽子!” 中年人高声说着,意思明显是要恩断义绝的样子。 对面的兵士无动于衷,好像没听到一样,被包围在中间的年轻人,如同被保护着一样,并没有受到言语之外的侵扰,连同眼前的哭声和惨状,都能够不入心中。 聂家是从商家的,后来就是有钱了想要有权,正逢先帝时候可以买官,便买了一个本地的县官职位,两代人经营下来,在当地也可算是地头蛇了。 附近谁不知道聂家权势,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了,这一代上的聂老爷更有些做官的天赋,竟是打通了关节,硬是升了几级,再进一步就要能够位列朝堂了。 这可真是不容易,聂家总算有了转型成豪门的架势,谁知道又生了这件事。 通敌叛国,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惊天的罪名,大约能够仅次于谋反了吧。 年轻人看着对面的惨状,正逢着老太爷过世,又遇上这等破家灭门的罪过,以后聂家怕是灰飞烟灭了。 就连他自己,恐怕也脱不了罪人之子的名头,仕途上,恐怕很难再进一步了。 而他,在此之前,是最受聂老爷喜爱的嫡子,年过半百,得了这么一个嫡子,父母皆爱之,便是祖母祖父,也多有疼惜,未来本应该是一片光明。 偏偏—— 这件事,谁都可以告,然而年轻人,聂广告了,便是为了忠失了孝,更失了这一份家人的亲情。 “事情已经这般,父亲莫要谴责我了,还是想想该如何如实交代,若是能够戴罪立功……”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句话说到一半,再次被骂了回来,对面的人完全不理解,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所为有多么可恶。 从商之初,聂家的主要商路就是与外邦的南来北往,从政之后,尤其有了上面的关系之后,他们少不得也要做一些并不那么白的事情,因为外邦的这条商路,他们也通传了不少的情报出去,如今之难,或早或晚,除非外邦入主,改朝换代,否则都是罪过。 兵士并没有看多长时间的戏,等到里面的人搜寻完毕出来之后,便有人把这一家子都送到了府衙之中关押,相较于直接关到牢中,这个待遇已经好了很多。 “聂小公子,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能如此,还望聂公子莫要行差踏错。” 出来的官员这般说着,脸上的笑容简直无法掩饰,天降功劳,升官财就在眼前,他看这位聂小公子,心情那是极好的。 不管对方是昏了什么头来大义灭亲,对他,对朝廷,都是大利。 “好,多谢大人。” 聂广拱手,谢过之后,目送着那位大人带着一些人离开,他的身边,一下子空空落落,再也没有了一个人在。 大义灭亲? 寒风萧瑟,吹过牌匾之上的浮尘,聂府两个漆金大字上不知道多了谁的脚印,光彩不再。 朱门紧闭,上面贴上了封条,这个宅子,包括聂家的所有财产,之后不知道还能有几分落到自己手中。 聂家通敌叛国,在古代,这样的罪名,动辄就是灭几族的罪过,那些妇幼,谁知道还有多少能够保全。 大义灭亲,有的时候不是为了义,也非心正,而是不得不为之。 原主记忆中的锦绣回忆,联系到剧情,只有盛极而衰的悲剧之美,若是不走这一步,聂家的未来,恐怕还是剧情之中那般。 这是一出大女主的。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世界,那是一本言情,里面的主角就是聂家的女儿,聂广从未留意过的一个穿越而来的庶出妹妹聂芳菲,姨娘早丧,早早就承受着后宅的磋磨,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宅斗文,于是聂芳菲的奋起并不全是嫁个好人家。 两月前,聂芳菲被庶姐聂琳琅推入湖中,救上来后烧了三日,醒来的就是穿越而来的女主聂芳菲了。 比起原来那位的胆小怯懦,这位聂芳菲大气极了,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跳出内宅,想要女扮男装在外行走,寻求一个生路,出门之前却意外现了聂家通敌叛国的罪证。 这方面,只能说女主的金手指实在厉害,聂广想象不到,他这个备受宠爱的嫡子都不知道罪证何在,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妹妹却能轻车熟路地在书房之中找到暗格,看到了那些可当做罪证的书信,还拿走了其中最要命的一封留作把柄。 之后的事情就是女主离开聂家在外混迹,借着从聂家得来的钱当本金,她女扮男装凭借自己的经商头脑,还有交际能力,认识了诸多优质男配,又惹得那些人把她当做好兄弟之类的,一路混到了京中去。 不过两个月,就在京中开了铺子,落稳了脚跟,简直是经商奇才,还要夸赞情商高明,让那么多人为她所用。 最后又拿聂家那封通敌叛国的书信搬到了朝中那位被聂家倚靠的大佬,大佬倒了,聂家又哪里能够得个好,九族俱灭。 而乔装改扮离家出走的聂芳菲,因为聂老爷的一时气愤,把她的名字勾去,竟是没有人在这样一个九族之内的女儿没有死。 聂芳菲借着扳倒大佬这件事得了五皇子的好,两人柔情蜜意,之后又被对方重新安排了一个身份,从皇妃开始到皇后之尊,一路上简直是披荆斩棘,无往不利。 这是一个宣称没有宅斗的脱离了低俗趣味的古代言情,事实上不能说不对,但这女主的幸福之路下,不知道铺垫了多少的白骨,洒了多少的鲜血,才能有那一路锦绣。 是的,这个的名字就叫做《锦绣之路》。 聂广在其中,就是女主初期觉得十分羡慕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儿,后来么,也是女主回忆之中偶尔会觉得可惜的哥哥。 呵呵,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角色,那感觉还真是挺复杂的。 聂广来得太晚了,且关键的罪证不仅聂家有,女主那里也有,他就算是销毁了聂家的罪证,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帮助,算算时间,京中已经动了,消息传到这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太久,通敌叛国实在是个太大的罪名,不赶紧做点儿什么,就要跟着聂家一起陪葬了。 可怜原主,一辈子做得最坏的事情就是在监牢之中先一步杀死了两个妹妹,为了她们不至于遭受侮辱,而他自己也在之后自尽而亡。 如果说恶有恶报,似乎不为错,但,换成是现在的聂广,想要自救,也不为过。 借着消息远距离传递的时间差,先一步大义灭亲,别的不说,起码能够保住自身,之后再试着救一二女眷,应该也不会太遭忌讳。 没了朝中那位大佬的保护,聂家这艘小船,顷刻间就能倾覆,留下的商路还是别的什么,反而成就了聂芳菲的事业,这可真是…… 宁可交给官府,也不要成全女主。 聂广不是赌气,只是不喜欢这样开挂的女主,呃,就当他对穿越者的不友好吧,那么能折腾的女主,应该也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儿小利。 镜子啊,肥皂啊,香皂啊,成衣啊……对方大把大把的新鲜明,总能够赚到更多,想当女强人,就多努力吧。166阅读网 。 正文 972 第 972 章 府衙偏院,常年未曾修缮的院子仅看外貌就有着几分萧条,正逢秋季,院中杂草枯黄,小路几乎被枯叶覆盖,聂家众人,被推推搡搡关进其中,大门上锁,破了半扇的窗户遮挡不住寒风,屋内除呜咽之声外,不闻他音。 “聂小公子,这些罪人都在这里,您嘛,看望是看望,可不要把自己陷进去了。” 看守的衙役是临时调来的,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对聂家这位大义灭亲的麒麟儿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们这里远离边郡,便是外邦烧杀掳掠也不会来到这里,这就让他们对那些外邦的痛恨很轻微,相较之下,倒是宗族繁茂,任何一个背弃宗族之人,若在平时,都是必然要受到咒骂的。 衙役脸上没什么好颜色,收了银子也只是撇撇嘴,就差没问聂家不是查封了,怎么聂小公子身上还有银子。 这件案子实在是有些大,当地的县官出事,州府的大人过来办的案,他们这些吃着聂家饭的衙役,看到聂家如今,幸灾乐祸的有,但其他更多还是怜悯。 聂家跟外邦如何,他们看不到,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亩三分地,都是受过聂家恩惠的。 别的不说,修桥铺路,赈济灾民,聂家做多了慈悲事,以至于这件事生,骂人的固然有,觉得可惜的也有,还有些则是无限同情,觉得可能是冤假错案不敢相信。 还有些,则如这个衙役一样,对聂小公子没什么好感,一句句都在重读的“聂”姓,似乎都是嘲讽之音。 “麻烦了。” 门板并不能够被打开,聂广就从窗户看过去,祖母,父亲,母亲,妹妹……一家子人因为祖父的丧事而齐聚,如今竟是都在眼前了。 不,还有几个早就出嫁的姐姐,希望她们不会受到影响,原主死得早,不知道后来到底怎样,书中也没多加描述,只说聂家死了,属于聂家的财产被那位五皇子运作了一下,就给了聂芳菲,成了对方的底气。 聂广侧目,看到衙役自觉退到了一旁,他低头正要提起手中的食盒,就有一样东西飞砸来,他避了一下,还是被擦过耳边,扭头看,竟是一块儿石头。 “你怎么不去死!” 恶毒的咒骂不知道来自于哪个,聂广继续自己的动作,提起了食盒从窗户递了进去,里面没有接手的,他就自己伸长了胳膊,努力把食盒平稳放下。 “吃些东西吧,一会儿,我再想办法送两件厚衣服进来。” 聂广声音沉稳,并不复往日的欢笑爽朗模样,低声说着,哪怕没有人领他的好心。 “谁要你的东西!”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直是凭空一个闷雷砸在头上,直到现在,聂父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这样做,他平日里最宠这个儿子,旁人皆不能与他相争,将来聂家都是他的,怎么他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聂广侧目,看到那衙役所在颇远,凑近了窗口,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本就不对,我若是再不告,满门俱灭就在眼前。” “你,你是什么意思?” 聂父能够做这样通敌叛国的事情,精明度还是有的,之前一味气愤不解,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就有些惊疑不定。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父子两个声音都放得很低,周围还有女眷的哭声作为遮掩,两个妹妹,聂琳琅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了一步,口中还在抽噎,耳朵却已经在旁倾听。 另一个妹妹,最小的聂灵芸也机灵地看向外面,试图从那满院子的荒草之中现偷听的耳朵。 祖母更是人老成精,给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聂母示意,婆媳两个,呜咽有声,连带着周围的几个姨娘,也都跟“活”了一样,开始抽泣不断。 “父亲可还记得聂芳菲,她女扮男装离开聂家,还带走了一份罪证,如今朝中已经作,张阁老倒了,聂家朝中全靠张阁老,他一倒,通敌叛国之罪,聂家又岂能得脱?” 张家还曾是当今的皇子师,出了这样的大罪,也是说倒就倒,聂家在朝中又有什么根基? 比起升斗小民,聂家可以算是土皇帝,但比起张家那样的大佬,聂家又不过是个升斗小民,而这些在皇帝的眼中,又算得是什么呢? 九族俱灭,也不过是朱笔一勾的事情。 聂父猛地向前,伸手捉住了聂广的手腕,脚下踢了一下食盒,出响声,方觉失态,手上放松了一些,却未曾松开,“你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父亲,我只知道,朝中已经作,等到消息传过来,咱们全家就都是个死,如今,我告父亲,怕是还能有个余幸,说不得还能救下祖母等人,至于父亲,我之罪。” 把自己的父亲推出去送死,这个大义灭亲,最好的结果也救不了聂父,聂父也清楚,手哆嗦着,目光之中却坚定了许多,“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聂广点头,再没说别的,目光沉痛,原主性格优柔,怕是做不了这么果决,也就是他了,然而时间仓促,他也不可能救下全部血亲,只能希望网开一面,能够豁免女眷。 “你做得对。” 聂父的手还在颤抖,却已经明白了这种选择的必要,如果消息都是真的,他甚至没有去想聂广哪里得来的消息,四目对视,有些情绪是能够透过眼睛传递出来的。 “我儿——”聂母忍不住悲痛,作为母亲,她第一个想到儿子知道这消息之后是如何煎熬,方才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偏偏,这件事,只有儿子能做,然而,这与弑亲何异,这是大恶啊! “哭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聂父高声咒骂,眼中却是热泪滚滚,甩开聂广的手时,聂广手背花在破窗之上,当下就有鲜血涌出,血珠如泪,滚滚而下。 聂琳琅紧握着拳头,压下一声惊呼,眼中全是复杂,这一出变化,她这个后宅女眷听明白了,然而也不敢信,聂芳菲,那个遇事唯唯诺诺的胆小鬼,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吗? “三哥——”聂灵芸低声叫了一句,不等她说完,就听得祖母高声“你没有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孽障!” 聂母流着泪,用手帕捂着嘴,她实在是骂不出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能走到这一步,心里怕不是刀割一样,只要一想,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 “你这是做的什么孽,竟然这样!” 她顾不得一旁的婆婆,扑上去打起了聂父,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好几下,这些外面的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于是,儿子领着抄家的人上门,她只知道骂儿子,全没想过什么通敌叛国的罪名到底有没有。 如今,想到了,明白了,只觉得自己的夫君真是作死,聂家明明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以至于如今,以至于如今…… 聂广见到众人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尤其是聂父,心中还是颇感安慰的,如此,总算也不是辜负了原主亲情。 “父亲把事情推到张阁老头上就好,咱家本也是帮了对方,不得不帮,无奈之下,总是情有可原。” 这话实在有些昧良心,换一个角度,聂广也会是那些谴责咒骂通敌叛国的人,然而,身在这个角度,就必然要想办法维护亲人,天下不公,何必在一家之中找一个法律公平。 聂父点头,把这一句记在心底,然而能否脱罪也实在是难说得很,他的心中也是慌乱,听着妻子的咒骂,心中也在想,是啊,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事,当个县官不就好了吗? 再想到已经在京中的两个儿子,心中又是惴惴不安,跟着他们的叔父,那两人可能幸免? 衙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他走近的时候,聂灵芸就急忙扯了扯聂父的衣角,屋中哭声又盛,却是骂声不闻。 “好了,我稍后会送衣物过来,还要劳烦了。” 聂广对衙役行礼,以前这样的人,连给原主行礼都不配,根本见不到聂家公子的面儿,如今却要他来以礼相待,希望能够让对方对聂家手下留情。 这些公门中人,阴损手段最是多,为了聂家众人好,总是要在此时低头。 屋中人看着聂广如此作态,悲声又盛,聂家,聂家,就算是完了吗? “聂小公子客气了。”衙役正面受了一礼,脸上全是坦然,哪怕以前收了聂家不少好处,如今这案子就要通天,州府的大人都接手了,他却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的。 聂广也没指望他能做什么好的,不坏事就够了,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京中消息传来之前把此案了解,最好给人一个错觉,他这里告在先,否则,也有些嫌疑。 还要去跟那位大人谈谈,这样的大案若是能够决,想来考评之上也能有个“上上”吧,再有聂家那些查封的财产,他这里松松口,对方就能昧下一些,也当再给聂家找一个依靠。 走出府衙,聂广轻叹,他如今的三观,可是越来越不正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73 第 973 章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查封了聂家的姚大人有些不明白,怎么还有人着急把案子判死的,不过转念,这案子本来就太大,或许是对方胆子小怕连累自己吧。 “大人,看看这封信。” 师爷递上一封今日才到的信,上面说的就是朝中的事情,张阁老的事了。 当年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没少受这位皇子师的不待见,先帝那么多皇子,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今上这个非嫡非长又不得宠的早早丧了母妃的后宫小可怜得了帝位。 张阁老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当年他属意的那位皇子落败,倒是没连累到他,若是今上登基之后他早早低头还好,偏偏又披着“元老”的皮做出种种谏言,处处跟皇帝唱反调,动不动就鄙薄对方的学识浅薄,不堪受教。 讲真,多少人都在等着他这个出头的椽子先烂,没想到今上倒是耐性好,竟是忍了十多年。 信封已经打开,信纸是师爷看过的,他连同信封一起递过来,姚大人不用再展开,直接看了,一目十行,直接看到了关键点,当下坐了起来,“竟是如此。” 张阁老倒了,攀附上张阁老门墙的那些人,他的门生故吏都要跟着倒霉,聂家,这个看似最外围的当然也不例外,尤其这件事又真真切切跟聂家有关。 告张阁老的那封信就跟聂家有着关隘,这件事,旁人都能跑,唯独张家和聂家跑不了。 “没想到聂小公子年纪轻轻,算计得倒是精明。” 姚大人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平静下来,重新坐好,寻思着这件事是否有什么利益可图。 “大人何妨顺水推舟?” 师爷建议着,他捋着胡须说,“聂家家大业大,在当地犹如毒瘤,大人拔除他们,本是一件大好事,若是能够之于先,也好不令旁人专美于前。” 如今朝中告此事的人是五皇子手下的人,既然张阁老必然要倒,这件事必然有功,又何妨在其中参上一脚,旁的不说,就是聂家那些甘愿被隐下来的家财,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姚大人并非五皇子派的,按照他的利益,自然是愿意看到水越混越好,他微微点头,应下了师爷所言,又匆匆写了一封信,让快马加鞭送入京中,定要赶在京中消息传出之前送到靠山手中。 聂广再次来到府衙的时候,姚大人在后院见了他,笑容可亲说“聂小公子大义灭亲,乃是善举,此事不宜拖延,若是时间长了,民怨沸腾,反而不好,我意今日决断,小公子觉得如何?” “全由大人做主。”聂广只有答应的份儿。 旁边儿师爷推过来一册案卷,聂广简单扫过上面的文字,留意到的却是抬头的时间,足足前推了一个月,这位大人,可真是够大胆的。 “大人对聂家不法早有所觉,暗中调查,又求得实证方才动手,可谓是明察秋毫。”聂广果断夸赞,并且快下笔签下名字,表示上面所述无误。 时下死刑,除非真的紧急,否则都是秋后死刑,案卷合拢,本月便要大批量处置死刑犯,聂父,死定了。 “聂小公子深明大义,本官虽不能把聂家全部财产返还,却也不好让小公子这等忠义之人受苦,这个庄子,就给了聂家,这段时间避远一些,也是好事。” 姚大人说着,又有师爷推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看了,里面除了一张地契之外,还有一张百两的银票,并五个银元宝。 “听闻聂小公子这段时间都住在客栈,那里可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早安顿了才好。” 师爷暗示地说。 聂广恭敬应了,表示马上就会带女眷去乡下庄子上隐姓埋名。 “事情如此,实在是羞愧,以后也不敢称先人性命了,多谢大人顾虑周全。” 几句话间,一个协议就达成了,聂广默认聂家那些没上登记的财产都是姚大人的,同时确定事情生在一个月前,而非现在,姚大人则同意他带走那些女眷,能够得到一个乡下庄子的地契,以后当个富家翁还是使得的。 姚大人满意地点头,对方知情识趣,如此他也不记恨对方那点儿小算计了。 “看到聂小公子,聂家后进有望,不过,此事深远,怕是,可惜了,可惜了。” 姚大人遗憾着叹息。 聂广心中一沉,这家伙真是够奸,生怕此事再翻案,竟是要把聂家再压一代人,他这一代是不能做官上进的了。 “大人说的是,我们是再不敢冒头的,只望以后都是安安生生的就好。”聂广从善如流,不敢说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的态度谦恭,并不见丝毫少年意气,姚大人再次遗憾,这一次却是真心多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机敏果勇,以后的前途,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拜离的时候,聂广少不得又多多道谢,被师爷送出门的时候,一转手就塞给了对方两个银元宝。 “以后还要劳烦吴师多多照顾了。” 吴姓师爷的手一缩,银元宝就落入了袖袋之中,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满意地捋着胡须笑了,道“聂小公子客气了,以后谨言慎行就是了,乡下偏远,没人回到那里生事。” 他说的肯定,算是给了一个承诺。 事情至此,聂广才送一口气,事情妥当了。 外面,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聂广掀开车帘上去,就看到车内的女眷,祖母,母亲,两个妹妹并三个姨娘,挤在一起神色紧张,看到聂广上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车夫大约早就知道要去何方,并不等聂广说就直接往城外走。 “三哥,父亲……”聂琳琅问了一声,没问完就被祖母拍了一下手背,再看一旁的嫡母用帕子擦泪,又有妹妹忍不住低声抽噎了一下,她闭上了嘴,再没说一句话。 车厢之中一片静默,直到黄昏,车子到了地方,一行人下车,看到那个有些破败的乡下庄院的时候,众人都是目光复杂。 马车送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聂广与聂母一边一个扶着老太太,招呼众人说“走吧,进去再说。” 庄院之中许久不曾住人,东西上都是一层的灰土,聂广打开门之后,众人哪怕早有所料,也很失望。 三个姨娘忙着简单收拾了一下,服侍着老太太和聂母先睡。这三个分别是聂家三个姑娘的生母,聂家大姑娘聂芝兰早就嫁人,她夫家在南方,怕是还没听到消息,剩下两个姑娘,聂琳琅和聂灵芸都非一母所出,她们的姨娘不愿舍了女儿走,也留下了。 聂家其实还有几个姨娘,据聂母说,当时有了身契没子女的都归为奴婢一流,由官府转卖,没身契又没子女的,当下就求了人送消息,让家人来接,直接写了义决书离开了。 满院子的花团锦簇,如今也不过剩了这三个心有挂碍的,经此一难,聂母对她们的态度缓和许多,只道“都是苦命人”。 “母亲放心,我从未对几位姨娘不敬,以后还要更敬重一些才是,只可惜事突然,并无余财,否则,当把几位嬷嬷和姐姐寻回才是。” 官府卖人向来迅,当天就处置干净,换了钱了。 原主之前除了读书,就在家中宅着,交际不广,又是这等样事,有多少人说他忠心,就有多少人骂他背叛家族,之前的朋友便是有也都当不得真了。 雪中送炭从来不易,聂广也没寄希望于这里,谨言慎行地等到如今,若是稍有差错,不定是怎样的局面。 旁的不说,城中那些日子,聂广敢说,若是自己表现得稍微有钱一些,姚大人就不会如此轻易吐口,必要问出聂家还有多少隐匿的财产才好。 如此,不过几日间,那些人,恐怕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聂母也知道,想到自己的嫁妆并老太太的嫁妆,再有大儿媳妇未曾带走的那些,都一并被封存了,再看眼前的简陋房屋,心中就是一痛,然而,财去人安乐,到底,人活着就是最好的。 她想得开,还常劝着老太太,三个姨娘多少年都没做过洒扫的事情,如今也都干起来了,也没有抱怨不满,私下里你帮我我帮你,还要嘲笑一下手上的茧子还没退干净又过回老日子了。 她们三个,有从丫头提拔起来的,也有从外面聘的,聂老爷不过是个县官而已,官宦人家的女儿不会为他做妾,能够当姨娘的说白了都是穷苦人家。 平日里,聂母大可以拿出身俯视这些姨娘,如今,却是难得这些姨娘都吃过苦了,让她们很快知道了乡下如何生活,连带着聂广也操持起雇人种地的事情。 这庄子之前也是聂家的,只不过聂家以经商家,并不太在意土地,一直荒废着,如今聂广接手,附近乡里这才知道这荒院住了人家。 附近乡里多是一辈子不出门的,哪个知道城中的煊赫大案,竟是没人知道聂家来历,只看他们做派不似寻常,心中敬着,来往并不密切,这也合了聂家心思。 膏粱之家,哪里就能吃得粗茶淡饭,更闻不得鸡屎猪臊,与那些大嗓门能骂街的妇人,也没什么能说到一起去的,离远些还能安慰自己,只当在乡下小住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74 第 974 章 聂家的三位姨娘,平时没什么存在感,这种时候反倒显出能干来,家里的活都是她们撑起来的,老太太一生富贵,连灰都不曾拂过,聂母也是同样,哪怕是商家出身,却是商家嫡女,正经受宠的那种,千金万金的嫁妆进门,前前后后多少伺候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这些日子吃饭都带着苦色,实在是从没吃过这样的粗茶淡饭。 相较之下,哪怕生活一落千丈,但聂琳琅和聂灵芸却是适应的还不错,在聂广面前,摆放碗碟什么的,也没见之前那种千金小姐的架势,让人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这就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聂家事突然,未必没有转机,便是什么都没有,你母亲娘家也必要帮一把的。” 李姨娘是聂琳琅的生母,丫鬟抬起来的,曾在聂母院中伺候过,知道聂母娘家虽是商家,却也有关系,这年头,能够经商成为大家族的,哪个不是背后有靠山有人脉,否则一二小吏就能让人破家灭族了。 聂琳琅小声应了,还不忘提醒“以后可少说这些,如今房屋都挨着,万一一两句话被听了去。” 李姨娘不以为意,摆摆手算是应了,又道“不说不代表不是,不然你看她们两个,哪里来的这份乖觉,哎呦,这些日子,我的手都要磨出茧子了。” 以前当丫鬟之前手上的茧子早在当丫鬟的时候就消掉了,即便是个小丫鬟,在院子里也是不做粗活的,院子里的粗活叫什么,提提水壶洗洗茶具,那细腻的瓷器,抹上去可是真比人的皮肤还要好,又算得上什么。 如今呢? 手伸到背后捶了捶腰,不过几日,就觉得受了几层苦,真是想不到以前都是怎么苦过来的。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耗着,去正房,学着点儿灵芸,我看你妹妹可比你聪明多了。” 聂灵芸年龄跟聂琳琅相差三岁,这种时候撒娇卖乖,在老太太面前也能说两句讨巧的话,博得一二欢喜。 聂琳琅额头上被点了一指头,晃了一下头,撇撇嘴就出去了,如今这院子不大,走到正房也不过是十来步的工夫,还未进去就先听到了聂母的感慨声。 “这日子,也是快了吧。” “三哥一定平安的,母亲放心就好。”聂灵芸声音甜美,即便是穿着棉布衣裳,也如往日华服一般,看得让人喜欢。 “母亲莫要担心,我再没见过比三哥更厉害的。”聂琳琅说着话走进来。 “你才见过几个,就敢这么说。”聂母这般说了一句,心中到底是宽慰许多。 一旁的老太太依靠在新被上,这些都是次日从村中人家买来的新被,都是人家新嫁娘用的,红红艳艳的光彩衬得人脸上也多了两分红润。 老太太目光看向门外,远远的,好似能够看到城中的情景,看到自己的儿子…… 城中府衙之外的一个茶楼之中,吴师爷和聂广正在喝茶,聂广再次奉上钱财,道着谢。 吴师爷捋着胡须说“不值当什么,都是小事,要我说,聂小公子若是有能干,且避一避风头,来日就好了,人么,总是要往活路上走的。” 聂广一一应了,谢过对方的好心,看着吴师爷照旧袖了银子离开,脸上的神色也是分毫未动。 不管怎么说,这位收钱办事,还能透露点儿消息,也是不错的。 出城的时候他携带了一具棺材,又雇了一些人,当下就带着阴阳先生等人悄悄抬到聂家地里埋了,聂父并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处斩,还留了一具全尸,就是那些银钱的好处了。 聂广又到寺庙里寄了一份香火,算是对聂父的后事有了一个交代,转头就直接往庄子上走。 回去不急着说,先被老太太催着用了饭,之后说起这些事情,老太太点头,说“能入土为安就是好的。” 旁的竟是再没牵挂了。 聂广看着她状态不好,又是这样的年龄了,生怕这口气泄了再支撑不下来,忙道“原说等事情安定下来,咱们一家就在这里长久住下去,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老太太警觉起来,问“又出了什么事,可是那姚大人反悔了?” “具体怎样我这里还没问明白,只听那姚大人身边的吴师说了一句,只怕这件事要跟京中扯皮,咱们住得离城中还是太近,若是有相熟的人真的来寻,恐怕还是要败露的,这样的大案,逃出女眷来岂不是枉纵?若是追责,咱们就是害了姚大人,还是要走远一些才是。” 这事情也着实是荒唐,请着人来抄了自家,杀了聂父,还要感谢人家宽厚留下女眷性命放归。 聂广说着摇头苦笑,有些事情放在古代就是这样,社会规则如此,各个阶层自有活法。 “说的是。”老太太放松了一些,却也提起精神来问“你怎么想的?” “京中咱们是不用想了,我猜着,聂芳菲就在京中,否则……唉,咱们往南方去好了,这事情虽是大,但也就是见于官家朝野,外面的人恐怕不会知道多少,咱们家低调一些,世上聂姓千百,哪里没有活路。” 聂广早就想过了,以亲疏远近来论,他们更可以去的是边郡,聂母娘家迁到了边郡,借着聂家的东风接掌了部分跟外邦的商路,风风火火也是多少年的经营。 “舅家那里我早就去过信说明了情况,那边儿苦寒,咱们一家子女眷,过去了生计不易,总不能长久赖着舅家,再则,咱们这里出了事,他们那里只怕也要寻个法子变一变生计,咱们再去,实在有几分添乱。又有边郡常年有战事,便是小小一场,咱家只怕也消耗不起,倒不如寻个太平地方,将来也好为两位妹妹找个夫家。” 老太太连连点头,听着聂广这一串话可算知道对方成长了,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欣慰。 “你定了就好,都听你的,如今,你就是一家之主。” 老太太半句没提自己娘家,她那一辈子,有娘家跟没娘家也差不多,往日里聂家富贵,那里还能来两个人打打秋风,如今么,若是过去了,只怕扫地出门都是最轻的。 她们又何必过去自取其辱。 人情冷暖,在亲人这里就更寒了一层。 聂母听得儿子话语颇有条理,心中已经肯了,她是想过回娘家的,可是听儿子这么一说,还真不如不回了。 远香近臭,这许多年过去,因娘家远,她都没怎么回去过,自父母离世,那几个兄弟,又有哪个真的能把她这个姐妹放在眼中,亲戚往来,不过是节礼罢了。 落魄莫还乡啊! 这件大事说完,聂广也算松了一口气,次日跟家中大小谈话的事情就成了聂母的,她和老太太配合着,把这层意思说了,三个姨娘的反应各有不同。 聂芝兰的生母何姨娘面色踟蹰,在老太太和聂母的目光压迫之下紧张道“大姑娘出嫁那些年,往来不勤,也不知道她那里情况怎样,若是……” 她揪着袖口,如今日供的帕子可是没有几条,她就露出了些窘态来,“若是给她添了麻烦,让夫家不喜……” 她的话断断续续,意思却是明白的,只怕聂芝兰的夫家知道了聂家情况,心中生了嫌隙,之后恶了自家姑娘,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娘的心中哪能不疼,处处都为之计较周到了才好。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这样大的事情,咱们侥幸生还,是能对人说的吗?便是官面文章,也绝没有把女眷的事情也写清楚的,咱们过去只做不知,难道那从商的大姑爷还能知道就是咱们家?只要姐姐不说,咱们撑起的门面也不会让大姑娘丢脸。” 聂灵芸的生母也姓李,被称作小李姨娘,她是差点儿被卖进花楼的,正好被聂家老爷看上,这才直接入了内院,三个姨娘之中,论琴棋书画也就她还有两分功底,像是个红袖添香的意思。 说到见识上,她自然也就比其他两位姨娘更有资格言,再者,这件事对自家姑娘也是有好处的,在这种穷乡僻壤,第一天她差点儿没哭倒在被子里,以后女儿能嫁什么好人家,乡野村夫吗? 聂广是聪明,起码在她们这些内院夫人看来,对方的确是如聂母所说的那样俊秀聪颖,未来可期,但若是绝了官途,再聪明,以后又能怎样,结交之人,怕是还不如大姑爷呐。 这让自诩为官家内眷的小李姨娘如何甘心,她一辈子就罢了,吃苦受累,总不过这样,她的女儿,千好万好,是必要寻个好人家,不仅要当正妻,最好还能有个诰命。 “这话说的是,妹妹也太多虑了,老太太和主母的话哪里能有错,我看三哥儿如今也是厉害了,听他的就更不会错了,咱们又不是直接靠到大姑爷家里头,有三哥儿在,便是泼天的财富,难道赚不回来吗?将来啊,只怕还要大姑爷求着三哥儿呐。” 李姨娘惯会说好听话,就是这张嘴,哄得聂母也爱跟她亲近一些,如今说着话就坐到了聂母身边儿,一副“我深以为然”的样子,愈让聂母脸上多了笑容。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也是面露微笑,再看两个孙女儿,聂琳琅和聂灵芸都不吭声,当真是一副大家做派,又是心喜,往日里还说嫁做官夫人,如今么。 招招手,把两个孙女儿叫到身边儿,摸着她们的,说“莫担心,你们三哥早就安排好了,必不会有错的。” “不担心,我信三哥。”聂灵芸抢先表态,聂琳琅也紧跟而上,“三哥比不会让我们吃苦的。” 何姨娘无话可说,她也是丫鬟出身的,天然就比聂母等人低了一档,哪里真的敢争辩什么,若不是为了女儿,那两句话她也是不敢说的。 看她安静了,其他人又是满口赞同,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如今聂家百废待兴,也没什么太多的随身行李,一家子收拾收拾,聂广花钱跟着一个外地来的商队就离开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75 第 975 章 行路难,在古代就更难,即便是有着马车,却也没让众人轻松多少。 “这车真是颠簸,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老太太坐在棉被之上,红色的棉被还是之前的那条,被拿来当了垫子,即便如此,一路行来,也压得平硬了。 “祖母且坚持一下,再前面,三哥说就能休息几日。”聂灵芸说着给老太太递了一杯水,被子里水只到三分之一,怕倒多了洒了去。 聂琳琅也在一旁附和,若是往日,聂灵芸如此抢着说话,她必要之后再教训一下对方之类的,如今经过一场大变,心气也变了些,现一家姐妹争来斗去是多么可笑了。 被人赶出家门,被关入府衙,冰锅冷灶地感受了几次,心里头就现以前的可笑来,只为了一件饰,一次夸奖,就把聂芳菲推入湖中——哼,那个人,万没想到她竟还活着,还那么狠! 聂家这些女眷无人怀疑聂广所说的话,她们不明白聂芳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但聂家的灾祸却是因对方而起。 “怎么又要休息?”老太太皱眉,她虽然不适应赶路的颠簸,但也知道这是必然的,可若是为了她的舒适就这样一天天耽误下来,钱可够用? 不似两个还没摸过账本的外孙女,老太太管了一辈子的家,哪里不知道出门在外处处都是钱财开路,她们的情况又格外不同。 “去把你三哥叫来,我有话问他。” 聂琳琅这会儿抢在了前头,应了就掀开帘子往外看,看到骑马在侧的聂广,对方也正好注意到她掀开车帘的动作,聂琳琅招手,朗声叫了一句“三哥,祖母找你。” 聂广不知道什么事儿,策马靠过来,不等车夫停车等候,他就直接从马背上跳到了车上,这一动作轻盈而快,得了车夫的喝彩声。 听到车夫的声音,老太太有了些懊悔之色,正在路上,车夫也不是自家人,临时雇的,若是说什么,有些不便,还是习惯了以前,没想到那么多。 “祖母。” 正想着,聂广已经进来见礼了。 聂母在一旁坐着,看到儿子进来,脸上自然露出了笑容来,拿了帕子为他擦了擦额角汗水。 聂广有些不习惯,原主之前的生活大约只比贾宝玉好些,跟母亲祖母都是极为亲近的,只跟姐妹姨娘拉开了距离,如今再次享受这种记忆中常有的关爱,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抬手就用袖子擦了,聂广露出笑来,换得两个妹妹的笑颜,老太太见状也笑,却还没忘记心中疑问“如今这般总是休息,钱财可够?” “祖母放心就是,我心里头有数的。” 既然要告自家,哪里能够没点儿准备,只不过不能太过,否则别人总会觉得他所藏更多,于是在城中那些日子他都是一副拮据状态,就是想要赎回女眷也是用那些“封存”的财产交易。 因他年轻,这事又突然,还真没人注意到他会有这样的心眼儿,聂广就藏下了一些银票,之前不敢用,离得远了就无所谓了,只不能太奢,财不露白,就他一个男的撑门面,一家子女眷,若是碰到人多势众的盗匪,聂广还真未必能够把人全都保下来。 老太太其实不是太放心,但想着前头还有外人在,也不多说什么,只道“若是不够用,我这里还有两根银簪,且融了用。” “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聂广连忙推辞,问明白老太太没别的事,就匆匆离开了,如今的商队也未必都是良善,若是情况合适,说不得转头就变了盗匪,他这里强大一些,就能让别人少动歪心思。 老太太看着他匆匆而去,依旧策马在旁来回,拍着两个外孙女的手说“可是辛苦你们三哥了,以前他哪里吃得这个苦。” 这样一天马骑下来,大腿上的皮肤但凡嫩点儿就能磨破一片,聂母去送过伤药,虽没见过伤处,但看儿子走路的样子哪里不明白的,在一侧只是默然。 路上并非一直向南,中间还周折了几次每到大城,聂广都会带着家人休息几日,再走的时候又会换了车子商队,如此足有三个月方才到了江南。 他这么做也是最大限度消掉几人的来历,免得事后被人追踪而来,再起什么麻烦。 聂母以前也曾跟着家中商队远行,如今好些年未曾走这么远,加上老太太等人,看到聂广终于不是把她们带到客栈,而是一个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老太太看着那并不大的三进院子,心里头多有感慨。 “这么大的院子,哪里使得呢?”小李姨娘面露忧色,她是知道如今算是落魄的,若是在院子上花钱多了,以后的日子怕不是还要她们劳作吧。 李姨娘在这件事上却精明一些,恍然想到聂广可能藏了钱,脸上露出些放松的神色来。 “之后还要和姐姐走亲戚,总不能让姐夫看到家中不成样子吧,那咱们可就真成了打秋风的。” 聂广笑着领着家人进去,他已经买了一房人家,门房由那老汉当着,他家的媳妇就成了粗使,又有两个小丫头,直接当了丫鬟,并后买的几个丫鬟妇人,再有一个管家,院子里就算是撑起来了。 这样的生活还是老太太等人最熟悉的,不过一天下来,就真把院子当家了,脸上也多了笑容。 聂广把家中女眷安排好之后,就出门了,之前一路过来也带了些货物,找了店家卖了,还能赚回来一些钱。 江南一向文风浓郁,却也不忌文人从商,甚至很多商人还自称儒商,颇有文名,聂广往这里来就是冲着这个风雅劲儿的,有些才学到底方便他经商落脚。 他拿出部分钱财来买了个生药铺子,这是聂家从未做过的生意,刚好可以让人区别开,又在城外买了个小庄子连带一块儿田地,他准备自家种植药材,不求多么好,能够满足自家药铺所需就行,等到以后闲下来,研究研究药效,配上几个如健胃消食片之类的成品药丸,也是个薄利多销的买卖。 江南气候好,大部分基础药材都很容易生长,也不是没有人家想过要弄药田之类的,但这东西说真的在江南太多,随便什么地方的山里转一圈儿,就能收到不少,更有一些专门以此为生的采药人,不用专门弄出田地来种植这些“杂草”。 有些大夫或许知道一些药材种植所需的温湿如何,但他们可不会亲自指导老农去种,如此种植药材第一件事就是需要有经验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最不好找的。 聂广却是取了巧,精神力能够探查到极细微的地方,一种药材所需温湿如何,通过精神力感知,基本上可以达到“灵犀于心”,他便不需要试验,直接就规定好了温度湿度,下头的人只需要按照要求做,得到的药材品质都不会太差。 他所种最多的药材也不珍贵,属于类似金银花那种什么地方都能用点儿的寻常药材,不贵就不会与人争夺高端市场,而药材这东西,本身也不算是常用物,越是寻常,越是不会惹人生了坏心,太便宜了,不值得费事儿。 如此,就算有人好奇他种植药材的想法,但看到田地之中的常用药物之后,也没什么侵占的心思,还有人笑他,漫山遍野都有的东西,哪里用得着种。 聂广也不多争辩,只说“总是自家有了心里才安定,只当我心思浅吧。” 他这般表现,倒是也博得了一些人的好感,任何时候,踏踏实实的年轻人,都是容易让人看着心安的。 因为所卖药物并无惊人之处,也并不全面,聂广这个小铺子倒是没惊动什么大佬,这就跟街边小摊永远不会被酒楼忌惮一样,彼此的客户群都不一样嘛。 于是,就这么平稳地,聂广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进入到了药材圈子里,也给自家的铺子联系了几个药材批商,同样也说定把自家多余的基础药物提供出去,一副互惠互利的样子。 这日,聂广回家,就看到何姨娘早早等在厅堂里,见到他声音讷讷“三哥儿,这,那个……” 聂广喝了些酒,脸上还带着红晕,闻言笑了,道“姨娘莫急,我已经遣人送了帖子,且看姐夫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看望,或者他们过来,都是可以的。” 家中如今上了正轨,买来的那些下人都已经适应了规矩,他在外头的铺子圈子也都铺展开了,便是让大姐夫过来,也不过是多个人脉的事情,不用求助太多,对方想必也不会反对。 “哎,好,都听哥儿的,都听哥儿的。” 何姨娘这边儿还在说着,那头老太太的拐杖就在地上重重拄了一下,“叫什么‘哥儿’,不是早就让你们改口了吗?如今广儿是一家之主,你等都要称呼一声‘大爷’。”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何姨娘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又换成紧张之色,连忙改口说“谢谢大爷记挂了。” “不碍事的,总是一家人,早晚都要联系起来的。”聂广看向何姨娘,对家里这几个,共度一回难关,总要宽容许多。 老太太被聂琳琅搀扶着,看到他,聂琳琅露出了笑容来,也不知道李姨娘给她灌输了什么,她对聂广的态度明显热切许多,讨好的样子看得就让人觉得好笑,全不见以前在内院之中的霸道。 聂芝兰所嫁的也是商户人家,姓陈,当年家中本来想要让她去给某个大人做小,也是聂家往上爬巩固关系的一种手段,但她自己更有主意,找了这南来的一户商家子弟陈德生,不知道怎么说动了聂老爷,最后成功出嫁。 因聂老爷那时候还是县令,她也算是个官家小姐,嫁给商户人家到底算是低嫁了,据说还颇得婆家看重,然而,婆家的生丝生意跟聂家的主营皮毛盐铁之类的毫无联系,两家连做生意都做不到一起去,之后的联系也远了许多。 何姨娘多年不曾见到女儿,若是一辈子都不来南边儿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又哪里能够忍得住心中思念。 陈家在江南地位一般,顶级的圈子里是没有他家的,否则当年的陈德生可能还要有个秀才的功名,如今么,不过是有个童生的名号,不至于被当做文盲罢了。 看到聂家的帖子还当做梦,差点儿就让门房给压到后面去了,小小波折之后才给了自家夫人。 聂芝兰当年是赌着一口气非要有个样子才能锦衣还家的,没想到陈家的局面到底不如聂家,两家太远,聂家的县令再怎么也管不到江南的地面儿,最麻烦的还是这件事太仓促了,陈家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差点儿没闹出把聂芝兰赶出门的事情。 聂芝兰是什么脾气,当下就闹开了,借着有个县令爹的势,硬是闹分家了,陈德生就是一个庶子,否则也不会被支到那么远去开商路,他自身才干也有限,还不够果断,否则,仗着岳家是县令,干脆不还陈家,重新开一门生意,也不是没有上进的空间。 结果,一辈子死硬一回就是没得家中回信就娶了聂芝兰,以后,聂芝兰的主见更是他的主见,亏得聂芝兰能干,不过一年间就让他这个分家也立住了脚,生生靠着分出来的那些东西和自己的嫁妆,把陈德生捧成了“陈老爷”。 因为这个,陈德生在她面前就有些妻管严,至今后院之中不过两个小妾而已。 “怎么跑这边儿来了?”聂芝兰看了帖子,心里头全是疑问,因如今家中还不如聂家,她就没派人回去看过,自不知道聂家如今的状况。 “我也觉得奇怪,莫不是岳父辞官了?”陈德生说着往榻上一仰,娶了聂芝兰之后,凡事都有聂芝兰操心在前面,他则是心宽体胖,逐渐富态起来了。 聂芝兰合了帖子,说“不管怎样,总是要过去看看,明儿我就去看看。” “可要我同去?”陈德生很是自觉,该当好丈夫的时候从不懈怠。 “不用,我先回去看看,若是有事再找你。”聂芝兰已经报最坏的打算了,她算是比较清楚聂老爷的野心的,退下来不当官,不可能的事情,只怕爬得不够高呐。 陈德生万事不操心,听到聂芝兰如此说,直接应了,还不忘卖一句好“若是有事,随叫随到。” 聂芝兰白了他一眼,如今陈德生的那点儿生意,大部分都是她拿主意,对方也就是撑个门面吧。她若是解决不了,叫他有什么用,还不够看笑话的呐。166阅读网 。 正文 976 第 976 章 聂家听到回话也开始准备,次日上午,聂芝兰就带着丫鬟婆子坐车过来。 老太太在大堂坐着,聂母坐在她的左手边儿,剩下两个妹妹也陪在侧,姨娘本来没有座位,都该站着,但大家经过一场患难,在乡下庄子上那段时间,三位姨娘也没哪个偷懒耍滑,聂母就让人给她们也安排了座位,只在第二排,姑娘们身后。 “祖母——” 聂芝兰才走到堂下充满感情地唤了一声,声音之中都带着哭腔的样子,眼圈儿也瞬间红了,不顾旁人,快步上了台阶,直接扑到了老太太腿边儿,坐在脚踏上,伏在膝头哭了起来。 “好孩子,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可是陈家待你不好?” 老太太如今真是听不得悲声,一听眼泪也跟着下来了,落在聂芝兰额头又惹得她一阵哭泣。 其他的人,不管知道不知道,明白不明白,都跟着红了眼抹着泪,前段时间家中剧变,哪个没有哭过,但那时候却不敢痛快哭,这会儿,竟是齐齐放声,惹得周围的丫鬟婆子都不好不挂悲容了。 “这是怎么地,怎么一见面就哭起来了,可是姐姐受了陈家委屈?”聂广问着走进来,他对这个姐姐没什么印象,庶出嫡出本来就是个分水岭,男女之别再分一层,又有年龄差若干,又是远了一层,原主记忆中都没什么印象,他这里就更没感觉了。 “是呐,好孩子,这些年不见,可是受了苦?”聂母的嫡母范儿向来不错,对不是自己生的这些孩子,她不会疼爱,却也不会磋磨,对方是好是歹全看苗子怎样,她是吃住之外全不管,放任了许多。 否则,当年聂芝兰才多大,哪里能够轻松走出后宅,见到外男不说,还私定了终生,都是嫡母宽泛的过。 聂芝兰身边儿也有丫鬟劝解“都是喜事,夫人之前不还念叨着,怎么见了面不是欢喜,反而泪流呢?” “祖母,母亲放心,女儿并未吃苦。” 聂芝兰是打落牙齿肚里吞的那种,便是吃了苦头又怎么会说,余光看到何姨娘前倾着身子,一副关切样子,心中也是一宽,嫡母还是不错的。 “这就是广弟吧,许多年不见,倒让弟弟见笑了。”聂芝兰拿帕子擦了泪,聂母又找人端了水盆过来,重新擦洗过后,方才到了后堂叙话。 “做梦都没想到,祖母竟然会来,祖父呢?父亲呢?”聂芝兰冷静了一些,问题就来了。 家中的事情,说不说实在是个问题,老太太闭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全是果决,道“芝兰是个聪明丫头,告诉她,以后也方便,便是她出嫁了,也还是姓聂,总是避不过去的。” 这年头可没什么“祸不及出嫁女”的说法,朝廷上律法上不追究,不代表宗族里不计较,听到消息出妇划清界限的又岂是一个两个,出妇还算是好的,便是扣了嫁妆,也给了一条活路,有些干脆就直接“病死了”,哪又算是什么。 聂母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缓缓道来,还不忘为儿子开脱两句“可怜了我的广儿,要为他老子背这样的罪。” 说着,声音之中又有了哭声,那算得什么好名声,一辈子都不能读书上进了。 “所以,是四妹妹的错了?”聂芝兰很善于抓重点,目光微冷。 她可以不回娘家,但娘家若是垮了对她又是什么好事不成?这仇可大了。 “我说么,怎么伺候的没见一个老人,竟然是如此。” 聂琳琅在一旁咬了咬嘴唇,最终道“四妹妹的事情,我也有错,若是我不把她推入湖中,不让她生病,她恐怕也不会逃家,不会做出这种昏了头的事情来,她怕是恨极了我,这才……” “姐妹相争若此,你当然有错!”聂芝兰一言肯定,看到聂琳琅吓得小脸白,又道,“却也是她本性就坏了,姐妹相争便要把自家毁了,这么大的气性,她怎么不干脆把自己气死算完!往日在家里,我竟没现她是这么个祸头子,早知道,必把她早早地打了,免得尾大不掉。” “行了,那些事就不说了,若说,我也有错,你们母亲也有错,都没管住那么一个独性的丫头,你父亲也是气得,直接勾了她的名字,便是咱们家事,也把她开脱了,真是……” 老太太说到这里又是一叹,这一场因果牵连的,连她也弄不明白当初的果断是对是错了。 但远在京中,四丫头又是怎么知道族谱上已经勾了她的名字,若是不知道,她还敢如此,莫不是有了什么依仗? 这是早就猜测过的事情,老太太为此也曾几夜不得安眠,想不通啊,想不通。 聂芝兰也是一叹,祖父去了,尚且是年龄到了,父亲去了,可就是……看了一眼旁边儿站着的聂广,拉过他的手来说“我这个当姐姐的素来与你交往少,但这件事,你做的没错,我还要谢你,救了咱们一大家子,便是不为祖母母亲,我也要为了姨娘谢你,我性子急,气性大,这许多年都跟家中疏于联系,若是等我知道了,还不知道咱们一家子都是什么下场,多亏了你,是个能顶立门户的。” 这一番话,把聂广的责任抛得干干净净,完全就是一个舍生取义的意思了。 聂广笑了一下,果然是个能干的,说“大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才智有限,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再强却不能够,以后如何,也要姐姐多帮衬才是。” 聂芝兰只当娘家有事相求,再看这一家子女眷,其中还有自家姨娘,若是不帮,又哪里有好日子过,只当要大出血了,问了几句才知道聂广真是一句客气话,他自己已经立足,不去从事生丝相关的生意,分明就是能自立的意思,仅这一点,就让人高看了。 亲戚之间,互相帮助是可以的,但若是吃饭喝水都要人放到嘴边儿,那可就过分了。 如今这般,有些关系也是不妨事的,好歹陈德生也是当地人,陈家虽分家却没分宗,总还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地头蛇,有这么一层关系,便是当地人也不敢把聂家欺生了。 “广弟放心,你姐夫旁的能耐没有,交友还是行的,等回头我就让他带你出去认认人面儿,日常也多两个朋友。”聂芝兰话说得极为敞亮,听得老太太和聂母心中都是舒坦,聂母心中还想着往日里也没白对大姑娘好。 当年大姑娘是第一个孩子,聂父多有偏爱,偏大姑娘是个庶出,聂母还是有些不喜欢的,但她到底压下了这点儿不喜,公平对待,如今,也让她感慨算是结了善缘了。 家里话说过,少不得留聂芝兰吃了中饭,之后就让她去跟自家姨娘说话,两人又说了说这段日子的事情,何姨娘也不是个昧着良心的,很是感慨了一下聂广的能干,夸了好些,让聂芝兰的心里头也有数了,是个能撑腰担事儿的兄弟,以后也能多帮一把。 直到晚饭前,聂芝兰才离开,走之前又把这院子里外都看了看,对聂广到底带出多少钱财也有了个猜测,生计也不用她操心,的确是能长久相处的意思。 回去之后,见了陈德生,聂芝兰省略了聂家那些事,不好的她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家丑不外扬,不是姓聂的,到底不能一道思量。 “也没什么大事儿,老太太年龄大了,便不愿意待在伤心地,祖父父亲都去了,咱们离得远不知道,她们赶过来,也是怕家族势大欺凌,这边儿别人我不管,你可是要照应一些,我那弟弟能干着呐,眼看着家业也立起来了,不用咱们插手,你带着认认人,别让人欺负了就行。” 三言两语,聂芝兰就把事情说过去了,陈德生没深究,他这些年只在诗词歌赋上费过脑子,眯着眼听了就应了“这还用你嘱咐,我自当讨好一下小舅子的,明儿我再上门认认,往后走动起来就是了。” “惯会讨巧。”聂芝兰嗔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第二日一家子又去了,连儿子女儿也带上了,这一回才是真正走亲戚了。 聂家就这般渐渐在江南安顿下来,然而京中可是好一场扯皮大战,因为姚大人一派的混淆了时间,生生把聂广自告这件事放在了张大佬事之前,无形中就分薄了五皇子这一派的功劳,活似他们听到了消息,这才风闻上奏一样。 聂芳菲因为化妆品卖得好,又有火锅等物得了贵人喜欢,酒楼也热热闹闹的,这会儿正在筹办女子会所,她这里分量还不太够,京中寸土寸金,想要找到一个好园子也难。 她之前因为扳倒张大佬的事情,已经跟五皇子互通了身份,两人互有情意,在她看来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还想着这园子的事情要不要让对方帮帮忙,就见五皇子一脸冷色地走进来。 女子闺阁之中本不好让外男进,但聂芳菲作为一个穿越者,穿着比基尼在沙滩都不怕人看的,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从床上起身就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说话间,手捧倒好的热茶端过去,她不爱让下人进屋伺候,也不想弄些男友看上身边丫鬟的糟粕事情来,举凡五皇子来,她就自己服侍,只当是温柔了。 “没什么。”五皇子心思浅,事情容易露在脸上,明明已经生气却还隐瞒,最后被追问出来,只觉得烦躁,本想找个舒心的,然而这般刨根问底,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知道又能怎么着? 一烦躁,起身就走,当真是来去匆匆。 聂芳菲看着他的背影一甩脸,推翻了热茶,老娘还不伺候了呐,什么态度!166阅读网 。 正文 977 第 977 章 聂广自身的品貌都有,看着外表就是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样子,言语待物,更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陈德生之前没怎么和聂家其他人接触过,这会儿见了,恨不得早相识。 “早知道小舅子是这般品貌,真当早早结识了。” 桌上,陈德生这样说着。 虽是一家人,但还是分了两桌,女眷带着孩子在里头那桌,年龄才过七岁的聂芝兰的儿子陈荣也在里头,一扇大的花鸟屏风分隔了内外,外头那桌,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是聂广和陈德生两个坐着。 桌子大,两个人虽在一边儿坐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显得生疏。 屏风里噗嗤一声笑,聂芝兰毫不客气地说“早几年,早几年你就能看上小孩子似的。” 她和聂广年龄差距大,陈德生又比聂芝兰更大,前前后后怕不差了十来岁,十来年前,聂广才多大,比如今的陈荣还小些,能有什么可“早早结识”的。 陈德生一点儿尴尬都没有,自己拍了额头一下,说“说的是,说的是,我竟是没想到这个。” 里头,聂老太太眼睛看了看聂芝兰,颇有些谴责的意思,道“真是姑爷好性,竟能容了你这么泼辣。” “祖母,到底我是您孙女还是他是您孙子,竟是都不向着我的。”聂芝兰故作娇俏模样娇嗔。 里里外外,一下子都笑了起来,算是把之前那句都揭过了。 陈德生得了聂芝兰的嘱咐,带着聂广去参加了几次诗会,附庸风雅有之,诗作也多,但称得上佳作的就要少一些了,再精品的更少,多少场都未必能有什么脍炙人口的诗作传出。 不过诗会的重点也不是这个,一大群人吃吃喝喝,外带评评花魁,不知不觉之间,关系就拉出来了,以后做生意也好找人。 聂广的生药铺子也算是有了些人知道,无论是批还是零售,都多了几个选择。 “我看你是还有余力,何不多开几家铺子,别想着麻烦,咱们南边儿多是如此的,没那个读书人不经商的讲究,你也不要拘泥,有什么想做的试着做就是了,成日里看你老成的,活似比我年龄都要大些。” 陈德生对聂广不吝说教,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言语之中倒是善意居多。 “姐夫的好意我知道,但如今正经算起来还是孝期,到底不想大动,等到三年后再多做两门生意就是了。” 如今花费够用,也是需要低调的时候,聂广不想一下子展壮大了又被名声所累,聂芳菲还在京中,她跟五皇子搭上了线儿,与她有关的,动辄就是个上达天听的厉害,不能不小心。 陈德生只当聂广孝心,他有这个心,到底是好的,旁人不好多说,便闭口不言。 京中,聂芳菲那个名曰“芳菲馆”的女子会所正式开张了,因为门口那个大牌子的“男人止步”,雪白的高墙圈起的又是京中一所名园,往常都是贵人私赏,如今能够通过办会员卡入内,也让不少人激动尝试,想看看那贵人的园子是怎样的。 “感情我也不能进了?”五皇子被阻拦在外头的时候还有些莫名,一向享有特权的皇族什么时候被人挡在门外过。 聂芳菲唇角含笑,眼尾上挑,一副傲娇模样说“不是早说好了,爷们就站外头,若不行,呐,那里还有一个专门给你们建的等候区,你且去歇着,我自去里面转一圈儿再走。”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莲步轻移,往院子里面去了,朱红色的门敞开着,外头只能看到那恍若照壁一样的绿竹成排,遮挡住了外头的视线,隐隐的,似乎还能看到红裙粉裳翻飞如蝶,耐人寻味。 五皇子脸上的表情淡了,连马车都没下,往后头一仰,帘子落下,同时落下的似乎还有一声轻嗤。 姚大人那一派到底还是厉害些,朝中有看不惯张阁老的,自然也有看不惯五皇子从中得利的,彼此相加,五皇子又要保持低调,竟是没办法公然张目,张阁老空出来的位置到底还是给了别人。 白白辛苦,为他人作嫁衣裳,五皇子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因着聂芳菲说这女子会所种种好处,他才想要过来看看散心,哪里想到,这位愈恃宠生娇,连他也挡在了外头。 心里面有些不悦,又想到平日里对方的一些表现,到底是商贾家的,根子上就有些歪,种种规矩教养,细究起来,又哪里比得上真正的贵女做派,不过是那些新鲜点子,如同她的人一样新鲜而已。 “什么,还是外邦王子?” 下头人回话把五皇子惊了一下,聂芳菲身边儿那个下仆,那个小狼崽子,原来竟真的是个狼崽子,这可真是…… “如今外邦频频生事,朝中已经有人说要再次开战,若是真的,殿下恐怕要早做安排才好。” 外邦虽是蛮夷之邦,不痛礼教,但狼王之子到底不同其他,这样一个人若说平安无事,何必隐瞒身份藏在京中? 若是另有所图,再想到聂家之前“通敌叛国”的罪名,莫不是还有什么旁的阴谋? 皇族之人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论,这样一想,五皇子就觉得聂芳菲和自己的初遇再遇,似乎都有着无数的“安排”一样,再想想对方在京中开了这许多新鲜生意,又对食用牛肉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到那火锅汤子,想到那些已经送入宫中的胭脂水粉,身上便是一阵冷汗,若是真的有什么,现在防也是亡羊补牢了。 五皇子之前一直蛰伏,未曾表现出对大位有什么想法,却贸贸然动了张阁老,烧了一把火还没把自己的势力扶上位,反而让人注意到了还有这么一个漏网之鱼,这段时间真是四处扎篱笆,只怕被人渗透进来,如今惯性想去,已经开始想怎么排除认识聂芳菲之后带来的种种问题了。 聂芳菲却不知道这片刻功夫,五皇子心中已经安排出了几条“铲除大计”,进园子里头走了半圈儿,见了见管事,确定无事就匆忙往外走,她也没准备让五皇子在外久等的。 穿越女和皇子或者王爷什么的,那简直是天生的缘分,既然碰上,心里又喜欢,也不会矫情地非要错过。 这时候的聂芳菲并没有想到这可能是一场通向皇后的通天路,只是为五皇子的表相所迷,当对方真的就是一个闲散皇子,以后的日子估计就是宗室那样,便想着趁着如今还是五皇子的亲爹当皇帝,下头多开点儿生意捞足银子,以后便是要靠兄弟过日子,也不会处处受气。 另一方面,就是现代女性的自立思想了,经济不独立,怎么显示自己的价值?难道真的要靠生孩子纳小妾吗? “殿下可是久等了?”聂芳菲上马车先赔笑,她长得好看,又有穿越女独特的气质,再有那偶尔不同的言谈举止,还是很吸引人的。 五皇子起了试探的心思,道了一声“无事”,便问起聂芳菲家中的事情,“这次徒劳无功,听闻是你家中兄长大义灭亲,你那兄长,竟有如此果断?” 这消息,当时觉得是巧合,虽然太巧了点儿,但这会儿有了怀疑,怎么看都似再给自己下套,想要弄倒张阁老的不止自己一人,那些兄弟,哪个不看着那个位置眼热,偏偏他沉不住气,一下子跳出来,末了还什么好处都没沾上…… 每次想来,五皇子都觉得自己如今跳出来当的这个箭靶子有些冤枉。 “三哥么,我与他所知不多,只听闻他的才华不假,想来是有的吧。”聂芳菲也不是一开始就逃家的,是在聂家憋了几天,做了准备工作才离家出走的。 那几天,她也在嫡母房中见过聂广,严格来说对方是她所见的古风美男第一人,之后再见的那些美男,固然美,却少了那个“第一”的先,惊艳度大大不如。 如今回想起来,还记得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低头进入帘中,展眉一笑,笑若玉山倾倒,真是让人的眼跟心一同醉了。 脸上不自觉带出丝神往的笑容来,五皇子看着,愈怀疑之前事情纯是为了引自己入套,否则…… 聂芳菲身上破绽颇多,之前他一心喜欢都不曾疑,如今怀疑起来,也穿书之后是桩桩件件都让人费解。 如果说聂广大义灭亲显得绝情,那么聂芳菲的大义灭亲就显得无理,五皇子是绝不相信女子中有什么“大义”的,也更谈不上什么忠君爱国,笑话,离皇帝十万八千里,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偏偏宁可覆灭了家族也要忠君,说出去几个能信。 若是人人都有这份“大义”,他们兄弟几个手下的忠心又从哪里保证? 再有那胭脂水粉肥皂香皂精油的做法,聂家明明并未从事这类生意,她便是天资聪颖,又是从何处学来?若要说耳濡目染,五皇子却是不信经商家的聂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只偷偷做了自己享有。 再有火锅那种涮锅子的吃法,动辄就是牛羊肉之类的,倒更像是外邦的手段。 至于如今的女子会所,谁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笼络各家贵女?以后好吹枕边风? 越是想越是生疑,五皇子半路下车,匆匆而回,回去就派人私下调查,务必要查一个清楚明白,否则,总觉得毒蛇在侧,不能安枕。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更,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十一点的,早了是特殊,再晚也有可能,所以总是提醒大家最好次日看,这样时间随意一些,反正都是日更,没差了。 奋斗型女主,不都这样嘛,想干啥就是啥,周围全都傻白甜,连抢夺生意山寨的都没有,因为女主有靠山。再不然就是什么盗版违法的世界,连盗文都没有的理想国,保证主角利益不会受损,说真的每次看那样文都要尬出毛病来,原世界扑街小写手,新世界或当文抄公,或自己写,却全都成名了,某些被抄的现代作家也没那么出名吧。 莫名尴尬。 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是因为落在纸上,它还能当。166阅读网 。 正文 978 第 978 章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动已经影响到了聂芳菲那里,聂广从来没什么跟聂芳菲死掐或者去复仇的意思,对方过得好是本事,是运气,远观看不惯的话还可以选择不看,没必要自己冲锋陷阵跟着死掐,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配角,去抢什么主角份额,还未必抢得到。 经历过很多个世界,聂广早就知道了,有些人就是那种天道所钟的人物,如同某一段时间必然有一个人是大气运的代表一样,是运气也是许多偶然的必然。 为这个去刨根问底,还真想跟天道谈谈啊? 自家过得好就是了,没必要跟大势所趋较劲儿。 出于这种思想,在聂琳琅提出要入京的时候,聂广没有急着批评,脸上却已经露出来一丝不赞同的意思。 “三哥,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我平日里心高气傲,嫁个商贾人家,一辈子没个上进,我是不愿意的,而且,咱们家的事情,归根到底还不是聂芳菲的错,我就是想要去京里找到她,若是能够给她添点儿乱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我也要嫁得比她好,不能让她过得比我好。” 姐妹之间的相争其实也代表着不和,聂琳琅以前从没有看得上眼聂芳菲,全都是姨娘生的,嫡母也不是多么刻薄的人,偏偏那个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凭这个还真能得了聂老爷更多怜惜,会私下贴补一些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的贵贱且不说,看重就是一种惦记。 聂母没有女儿,对这些姑娘家谁更加得聂老爷喜爱并不在乎,再怎么样,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能够得一份有数的嫁妆,聂家的身家还不至于出不起嫁妆钱,不会构成她儿子的威胁,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 但在聂琳琅等人看来,难道聂芳菲没了姨娘反而更占便宜,没这个道理。 于是,聂琳琅总是跟聂芳菲过不去,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也不能全说是聂琳琅的错,总有人让你连架都吵不起来,聪明人远离就是了,不聪明的如聂琳琅一激动之下不就做了把人推到湖里的冲动事。 她的本意不是把人弄死,只是让人吃苦头,你不是不跟我吵吗?那我打你,你还手吗?还手就是虚伪,不还手,那你就挨打呗。 因为这种简单的逻辑,她就做了有些恶毒的事情,然而,救人的事也是她找人去救的,在这方面,也可以说有始有终了。 如果聂芳菲没有被穿越,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弱于聂琳琅的样子,可能过一段时间,聂琳琅成熟一些了,也会觉得自己所为无聊,不会再做下去了,但,没有这个如果。 听到聂芳菲在京中做事那样顺风顺水,甚至差点儿把聂家所有人一同打落深渊,聂琳琅怎么能服气? 她一向看不惯聂芳菲,于是赌着一口气,非要去京中一较高下。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我都想好了,大不了隐姓埋名,到时候,便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拖累你们。” 古代注重规矩,动辄就是宗族家法,但也不是说对女子一味压迫,有不服输的女子自然可以坐产招夫,聂琳琅心气高,不愿意被人比下去想要争一争,也是可以理解的。 聂广其实欣赏她这样的鲜活,人争一口气嘛,想要上进总是好的,哪怕手段上可能有些欠计较,却也不能说算计多的人都是坏的。 见到聂琳琅坚持,他长叹道“你是跟大姐姐说好了吧?” 哪怕他不在意家中事情,但精神力就是能够让人耳聪目明,有些事还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聂芝兰所嫁的陈家族中最近有一个姑娘要嫁去京中,对方是五品官的庶子,先不说五品官的庶子娶一个商户女有什么明争暗斗,反正这桩婚事定下来,陈家是必要有人去送嫁的。 聂琳琅的主意就是混在送嫁的队伍之中,只做陈家的亲戚家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陈家也好开脱,聂家,谁能想到聂家一下子到了南方。 还是那句话,姓氏大了,未必都是一家。 同一个姓氏可能会导致有心人的怀疑,但这种怀疑某些时候也是一种关注。 聂琳琅比聂广所想更有心机,她是真的不愿意低嫁蹉跎,又听闻聂芳菲得了五皇子的喜欢,她觉得自己样样都比聂芳菲强,自然要去与之一较高下。 几乎所有的人都容易有的一种错觉,你喜欢她,可能是因为没见过我。 “就知道瞒不过三哥,但这件事,我也是早就想过的。” 当日聂家出事,聂家还有两个兄弟是跟着叔伯在京的,这些人最后怎样如今家中也都不知。 聂母倒罢了,她是续弦进来的,所出唯有聂广一个,前头两个大的,一个是庶出次子,一个是原配嫡出的长子,早早就离开了家,彼此感情都不深厚,便是老太太,念着也有限。 眼不见心不烦的,偶尔念叨两句,也就是个感慨的意思,半点儿没有让如今家中唯一的男丁聂广为之冒险的意思。 “我若是进京,有些消息就更好打听,若是能帮,我想三哥肯定也要帮一把的,信我总比信旁人强,这件事若是托付陈家,可就不保险了。” 商人谨小慎微,若是陈家因为聂家的事情起了什么心思,可就不好得很,为此,无论是聂芝兰还是聂广,都没有把聂家生了什么告诉陈家。 “行吧,你都决定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聂广很少愿意干涉旁人的想法,除非是与自身利益相关,否则这种前程事,一个不好就是毁人前程,非要让人记恨出大因果不可,能不管就不管了。 他转头,就听得身后传来聂琳琅的“谢谢三哥!”,声音之中颇有喜色,似乎成功在望。他笑了一下,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南边儿水养人,她这些时日看着身体也还好,还能硬朗几年,见到他就忙招呼到身边儿来,说起聂琳琅的事情来,只是摆手。 “那丫头的性子自小就有些左,你别管她,随她去就是了,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你这个做哥哥的扶一把不让她陷进去就好,若是这也不成,就不要管了。” 对下头的几个孙女,老太太都是一碗水端平,私心里,她更喜欢聂灵芸的性子,更欣赏聂芝兰的大气,对聂琳琅,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傻在心里头的傻丫头。” 太过精明外露,总是不太讨人喜欢的。 “知道了,祖母放心就是。” 聂广没有说多余的话,老太太心里头也清楚着呐,放纵聂琳琅,一方面也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因为她们都不明白到底是亏了聂芳菲什么,让她做出这种毁家灭族的事情来。 她做在前头,就让聂广这个后起的显得英明睿智,亡羊补牢了。 聂母那边儿也是同样的心思,她对几个庶女并不上心,见聂琳琅有主意,老太太又同意了,再有聂芝兰也支持她,愿意帮她,就也不说反对的话,反而加紧给对方特训几次,免得对方去了京中再吃了聂芳菲的亏。 聂广这边儿也要表示一下支持的意思,给了一匣子的银票,把聂琳琅感动得两泪汪汪。 “去了京中,别做太出格的事情,为了聂芳菲毁了自己,不值得,再一个,她如今已经这么出格,若是比出格,你比不过她,反而失了自然,成了东施效颦,不用去学她,你这样就很好了。” 掩去那计较的心思不提,聂琳琅年轻漂亮,性格气质也有可夸之处,一味地学别人的样子反而失了本来的味道,也少了本有的亮点。 霸道骄傲,难道就不是一种美了吗? “知道了,三哥,我定不会让聂家蒙羞的。”聂琳琅一副非要奋图强的样子,让聂广看得一阵阵无奈,最后也没再多说,送她上了马车。 陈家送嫁因是喜事,又有大批的嫁妆,便也顺带带上了商队,还有各种保镖护卫的,浩浩荡荡一大片红色,聂琳琅的马车混在其中一点儿都不显眼,很快就看不到影子了。 聂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说过对方的消息,许多年,他也娶妻生子,送嫁了聂灵芸,送走了老太太之后,才听得宫中康嫔传来消息,这才知道康嫔就是聂琳琅,对方当年不知怎地靠上了六皇子的大船,竟是一帆风顺直接成了皇帝妃嫔。 许多年消息不通,如今,若不是当年在外邦没回的聂家人借着新皇登基之后的宽赦翻案,恐怕她还是不敢暴露自己实为聂家人。 说起聂家翻案的事情,便是聂广也要感慨那些叔伯的魄力,到底没人是傻子,听到风声不对,便拨乱反正,不仅在新皇登基后献上了外邦的地图,更是把这许多年在外邦打听联络到的消息一并奉上,为新皇那开疆拓土的心找了个地方安放。 大战将起,聂家的叔伯兄弟一转身就从罪臣在逃变成了功臣回国,还直接进了鸿胪寺中,也是反转得够厉害了。 “若是你祖母还在,听到这个消息,也足以安慰了。”聂母感慨着,却没有进京认亲的意思,若当年聂家是忍辱负重,为了探索外邦甘愿背上污名,那么,聂广的告就显得小人行径,近乎误国了。 这种时候,哪一个聂家人都可以趁机洗白自己,上位成功,唯独聂广,只能够老老实实待着,免得露出头来,惹得聂家其他人先攻击他的告生父,不为人子。 每每想到这里,聂母脸上都会露出心疼神色,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苦了儿子。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便是早知道又能怎样,当年若不是聂广,她们哪里还能活,不活,也就没有以后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好的。”聂广也没料到其他的聂家人可以做成这样的局面,心中感慨,能争,便能变,到底是比一成不变来得好。 是啊,是比一成不变来得好,是…… 心中关隘,似乎有什么轰然破碎,宛若玻璃碎掉,又如堤坝为洪水所摧,汹汹洪流,循环往复,头脑之中无数亮光宛若天降,顷刻间耳聪目明,一股清凉之气从颅顶贯通而下,无数思绪碎片闪烁随波,眼前仿佛能够看到无数烟花绽放,星星点点,点亮灵魂。 系统为何总是选择这样的悲剧人物? 系统为何总是支持剧情扭转? 让推演得来的剧情反转,能够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瞬息之间,很多事情,不言自明,如星河倒灌,脑中澄澈,可见河底砂石,细至微尘,一一可查。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在旁人看来,只是愣神的一秒钟,聂广的脑中已经想过了很多事情,甚至能够推演出这具身体如今的命运,目中所及,贤淑的夫人缓步行来,在她前面,垂髫小儿倒腾着小短腿跑来,笑容灿烂。 眸中似乎还有某种光残留,看到亲子,笑容更胜,时间之力无形之中影响着,他能够看到对方长大成人之后的画面,还有科举当官,不是什么高官,却也做到改换了聂家门庭,书香有望。 对方膝下也有了子孙,满屋子的齐整,竟是人数不少,以后么,桃李成林,溪水曲折,流向不返,总是能够顺流而下,也称得上是顺遂了。 乐淘淘的白老翁形象很快在虚空之中消散,剩下的还是眼前这个咧嘴笑就会流哈喇子的孩童模样。 聂广抬手,按住了儿子的头,不允许对方扑到怀中,那留了满脖子的口水,可不要蹭在自己的衣服上才好。 面对父亲脸上那不自觉地嫌弃,孩童露出两颗小白牙的笑容,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而看懂了的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聂母在聂广背上拍了一下“自己的孩子都嫌弃,可真是……”当着儿媳,不好说太多,但那眼中的意味分明是说,好像你没有这样一般。 贤淑的夫人脸上含笑,却用帕子遮了嘴,不好笑得太明显,谁能想到呢?在外人面前优雅淡然宛若天人一样的夫君,在家中竟是这般孩子心性,想到某人故意用糕点逗弄孩子最后不给吃的样子,眼角都弯了。 努力靠近最后却总是在一臂之外的孩童最后忍不住扁着嘴哭起来,在孩童的哭声之中,一家人中的顶梁柱往后靠了靠,看着两个女人哄着孩子的样子,轻轻哼起了曲子。 那是一不知名的曲子,每一个音韵都和着精神力的起伏,适才的明悟之后,他能感觉到,灵魂更进一步,突破了某层桎梏,相应的,他能够停留在这世间的时间也会变短,无法承载了。 几年后,聂广无疾而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昨天请假都很晚了,实在是要气成河豚了。 我爸烧,他也不说,还瞒着我,我现都很晚了,药店都关门了,连退烧药都买不到,说去医院,死活不去,真是要把人气死,气得哭了一场,夜里也没睡好。 哎—— 今天补上!这个算昨天的吧。166阅读网 。 正文 979 第 979 章 “砰砰砰” 藤球击打在木地板上,出空洞的声音来,孩童拍着藤球前进,专注中不时出笑声。 一群人跟前跟后,多少双眼睛都集中在孩童身上,等候着他可能的命令,殿侧榻上,舒适的软垫之上倚靠着一位明媚的美人,她的年龄已经不小,有种成熟的风韵,眼神之中却仍抱有一丝灵动。 这就是康嫔,当年被封的时候,皇帝差点儿用了“诚”字,然而,因聂家之事,说不上刻意隐瞒,却也有欺瞒之嫌,惹得皇帝生气,差点儿就不能得到封号。 后来嘛,渐渐也好了。 说到底,康嫔并未刻意隐瞒什么,最初相识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性情,最后也是什么样的性情,这是一个宁可光天化日把人推下湖水,却也不会背地里下毒的真性情的女子。 与皇帝的相识,在不少人的说法之中,也是一开始打打闹闹,一个怀疑对方别有居心,一个怀疑对方鬼鬼祟祟,最后不打不相识,成了一对儿欢喜冤家。 据说皇帝还曾笑言,跟康嫔一起,不用思量太多,对方不会曲解他的任何一句话,也不用他去猜她话语背后的深意,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少费了不少心思,也就多了些简单的快乐。 其实啊,哪里有什么简单,只不过是聂琳琅一开始就把握好了自己,决定做最真的样子,成为后宫之中的一朵红艳,不与他色杂糅,红得纯粹而真一。 门后有宫人驻足,站在聂琳琅身边的大宫女过去问了问消息,很快回来俯身,对聂琳琅说了一声。 正看着孩童拍球玩儿的聂琳琅忽地扭头,头上那琳琅满目的华翠触碰间出轻微的声响来。 “是三哥?三哥怎么会,他才多大,怎么……” “娘娘节哀。”大宫女在一旁恭敬低头。 “有书信吗?” 聂琳琅已经坐正了身子,话语之中并不带丝毫的柔弱之意。 大宫女双手奉上了一封书信,聂琳琅迅拆开,从中拿出那单薄的纸张来,上面所说不多,除了问安之外,就是那一句简单的“无疾而终”。 “怎会如此?”聂琳琅还是不敢信,但白纸黑字,却是不得不信。 一旁众人,听得消息不好,奶娘忙上前哄了小皇子去别处玩儿,一帮人退下,殿内迅安静了许多。 大宫女依旧不曾高声,语调愈轻柔“听说是笑着去的,怕是心愿已了吧。” 聂家的翻身仗打得漂亮,如今不知道多少人都知道聂家是怎样的忍辱负重,几年过去,还有人谈起此事就是夸赞,当然话语之中那位聂家小公子也成了反面人物,没人会理会他当时的当机立断是怎样的果决应当,只会说他性急险些毁了家国大业。 皇帝心有丘壑,早在多年前就想要对外邦动手,苦于情况不明,聂家的反转带来的投名状可是瞌睡来了枕头,讨得了皇帝欢心,连同聂琳琅也得了些好处。 说话间,皇帝的圣驾就过来了,也没让人通传,直接进了殿内,一旁的人都低头,皇帝大步上前坐在榻上,搂住了聂琳琅,低声说“想哭就哭吧,朕知道,你跟你三哥关系最好。” 聂琳琅低低啜泣,声音哽咽“当年艰难,若不是三哥大义灭亲,如今哪里还有嫔妾在,怕不是造成了他人奴仆,坟头的土只怕都绿草青青了,如今,如今能有这个福气,都是三哥的功劳,他们倒好,一下子翻身,反成了三哥的罪过,想想都让人心痛,三哥何等才华,竟只能屈身荒野……” 听到“荒野”的时候,皇帝的嘴角抽了一下,不要告诉他那个杭城是荒野,这可真是让天下都没几个城了。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三哥最好,最可惜,朕本来还说下个恩旨的,不还是你给阻了。” 这般低声哄着,对皇帝来说也是怜惜美人的趣事了。 聂琳琅大大方方拿帕子擦了鼻涕,红着眼说“好容易事情过去了,三哥性子不与人争,若是来了京中,不定多少是非,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聂家那一家子精着呐,只怕皇儿以后都要受他们连累,还望陛下多多照看,别让他们缠上来才是。” 当年聂琳琅入京,本以为聂家在京中的众人肯定不好,张阁老都倒了,又是聂芳菲告,聂家这种边缘而又是罪证关键的人物,怎么也要死个七七八八,凄凄惨惨的。 哪里知道来了才现,那些聂家人没骨气得很,竟是转而投向了聂芳菲,跟着对方又是“芳菲馆”又是火锅楼的,不说赚得盆满钵满,却也是挨上了五皇子的边儿,那罪名对他们的影响竟是微乎其微。 还有不少人,直接把罪名推到了远在外地的聂家,好像两家同姓不同宗一样。 事实上,他们还真的单方面篡改了族谱,把京中的聂家归为了一支,旁的再不与他们相干。 若说是权宜之计,也还罢了,聂广尚能大义灭亲,他们做这些事情也是无奈,可是聂琳琅看着两位兄长讨好聂芳菲的样子,恨得差点儿没把牙齿咬碎。 她知道聂芳菲占尽优势,原来还说远远观望一下,若是真的无隙可插,她也只能退去。 无权无势,陈家的那些人也必不肯让她踩的,聂琳琅都做好了临阵退缩的准备,谁晓得阴差阳错跟六皇子产生了交集,不用跟聂芳菲争男人,聂琳琅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而知道六皇子的身份之后,聂琳琅也早早坦诚了身份。 有了这个伏笔,她后来才能顺顺当当成为康嫔,否则,六皇子可是个爱计较的,未必能够谅解那不刻意的隐瞒。 两人在一起之后,聂琳琅在六皇子的安排下以陈家女的身份入了内院,从侍妾做起,一级级往上升,直到六皇子成为皇帝,她这个一举提拔起来的康嫔才愈显得名正言顺。 那些年,她的处境都不算太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来来回回的算计,若是真的直来直去的性子,怕是早都死了,哪里还能有今天。 直到成为康嫔之后,聂家又翻了案,她才敢联系家中,不怕别人顺着信查到什么来历当做把柄。 皇帝早就知道她聂家的身份,却要演戏一样装作被骗又原谅,两人联手,也是惹得宫中不少细作忙昏了头,都被揪出来做了榜样。 聂琳琅本是为了跟聂芳菲相较才入京,之后却渐渐忘了这个初衷,等到不知不觉之间,六皇子成了皇帝,她查了聂芳菲的下落,才现这人早在跟五皇子内斗的时候就败了,囚于皇子内院之中。 聂芳菲不是个安分的,她能从聂家逃走,又怎么不会从皇子内院之中逃走,她努力了,而结果就是那个曾经跟她相伴一路的外邦王子在营救她的过程之中死掉,而她,也如哀莫大于心死一样,乖乖回了内宅之中。 再之后,聂琳琅就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五皇子争位失败,没死,也没被贬为庶人,说到底他跟六皇子也是一母所出,哪怕太后早亡,但两人的兄弟情总是有一些的,于是,五皇子被圈了起来。 对方也是个心气高的,总想要做一些小动作,甚至有些人手还插到宫中,差点儿害死几个皇嗣,皇帝才下了决断,令对方病死,五皇子的王妃侍妾等人,一并殉葬。 聂琳琅猜测聂芳菲大约也在这些人中,叹息过后也没再问,当然也没求情,自从对方告聂家,聂琳琅觉得这人便已经是仇人了,她没想要把她弄死,却也不介意对方真的死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聂琳琅这个被老太太评价为“傻丫头”的姑娘凭着那个“傻”得了皇帝几分真心,以后的路也是可以预想的顺遂。 “陛下可一定要念着,虽是同姓聂,我们和京中聂家可是不一样的。”聂琳琅可一点儿也不想让京中聂家那些精明人沾了自己的光。 浓重的鼻音之中流露出来的还是那一股子“小气”,皇帝哑然失笑,多少年了,康嫔还是这么个性子,连算计人都这样明明白白的,宛若孩子间的“你不这样,我就不跟你好了”,听得人只觉得可爱。 “好好好,行行行,都听你的,可别哭了,朕的心都被你哭软了。”皇帝耐心哄着,到底是喜欢了许多年的人,放不下。 被泪水浸泡过的眼格外明亮,康嫔看着皇帝,眼圈儿还红着,却弯了眼角,露出一个浅笑来,如同得到了最好的承诺,安心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她面前,这个人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感受到那分毫不减的重量,皇帝还要暗自庆幸一下自己的武功没有落下,否则还不被靠一个倒,那可真是失了颜面。 殿中温情脉脉,殿外,迟迟不得人关注的孩童终于不甘寂寞地出了一声哭嚎,惊醒了众人。 遥远的南方城市之中,某个小院之内,一脸病容的女子倦怠地躺在床上,她的对面一扇窗户开着,能够看到外面明亮的天空,然而那些阳光只在窗前几步就散了,无法落在她的脸上。 看着阳光之中的飞尘,女子寂寥一笑,她的人生啊,转瞬辉煌,转瞬落寞,如那四月芳菲,该在人间尽了。 “夫人——” 身材挺拔的男人拎着药包进门,推开门,却看到垂在塌边的手,手腕上的玉镯松松垮垮,却还能够看出那上好的水色,衬得那苍白的手腕也多了几分贵气。 “夫人——”声音轻轻,却已经唤不得对方的注意,她永远地闭上了眼,似是厌倦了这个世间。 男人轻轻放下手中的药包,坐在床边儿的矮凳上,温柔扶起她的手臂,摩挲着关节,放到床边儿,轻声说“我知道,是我强求了,但,你那么耀眼,我实在是希望你能够伴在我身边的……” 护卫多年的芳菲,哪里舍得她落尽,千辛万苦救了人出来,然而她,心心念念的却只是那个死在她面前的男人,他的爱,她总是看不见,才会如此落落寡欢。 男人侧身靠在床柱上,看着窗外还未暗淡下来的天色,想着彼此的初遇,那是她少有正视他的时候,之后……他似乎总是在看她的背影,一次又一次跟别的男人离去,而他,只能隐忍护卫,直到最后。 “你可真是无情啊!” 叹息融入风中,却不知道是恨是怨。 许多年,多少情都成了解不开的结……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女总是这般,能够终于富贵,不能留于贫困。 另外就是各种备胎,总有人情深不悔,一生怀念。 人间芳菲,不许争春。 这算是今天的!已经补上!166阅读网 。 正文 980 第 980 章 【是否进入试炼场?】 再次借由系统穿越之前,聂广接收到了这则消息。 试炼场这个词并不陌生,上一次的试炼是为了进入中世界,机缘巧合,他穿越的世界刚好沦为试炼场,现在么? 【还能自主选择?】 【中世界试炼场为固定试炼场,可在灵魂强度达标后自主选择。】 聂广听着系统毫无波动的声音,想到的却是那个透露出来的意思,灵魂强度达标,如今自己也算是拥有进入大世界的可能了,只不过这个试炼场的规则到底是怎样的。 别看他歪打正着地经过一次试炼场,但小世界试炼场从感觉上来说似乎就要逊色一些,又有各种风险相随,中世界的强度肯定要高于小世界,那么这个试炼场的危险度也就可想而知。 怕不是要提升数倍吧。 【除了经过试炼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进入大世界?】 【很多,然而目前没有适合宿主的。】系统的回答还是言简意赅。 这可真是一句废话。 聂广大概能够感觉到如果他的空间之力更多,应该可以达成空间穿梭的结果,然而,这个“如果”的前提一时半刻无法完成,恐怕还要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以我现在的灵魂强度,如果不进入大世界会怎样?】 【大部分中世界无法支撑足够的生存时间。】 系统的意思,品味了一下,就是因为灵魂太强大,无法支撑,最后如同这个世界最后一样,产生不得不离去的问题,否则就会崩溃,到时候,一定死得很灵异。 那样,大概就是生命被开启了倒计时,想想就很有紧迫感。 习惯了从容淡定的聂广可不想被催着奔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进入试炼场。 【是。】 肯定地回答了系统之后,聂广就感觉到有什么把自己的灵魂包裹起来,如同流星陨落,在那个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很多的“流星”,从夜幕之中落下。 “哇,是星陨啊,好漂亮!” 女孩子娇嫩的声音中还透着一股奶气,一听就能想象到对方奶萌奶萌的形象,年龄一定很小。 站在她身边儿的大人是个铁塔似的汉子,小女孩儿还不到他的膝盖高,他站在那里,宛若一座小山,身上的兽皮粗糙得不曾包边儿,裹在壮实的身躯上,还能看到隆起的肌肉坚硬如岩石。 他的色棕,面容如精心雕刻般的线条刚毅,双眼之中映着天上流星划过的场景,不曾细心整理的胡子中,嘴唇微微颤抖,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让他紧张地收紧了手。 “啊,疼啦。” 小女孩儿的手被捏痛了,轻声叫唤,她不解地转向身边的大人,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怕。 同一时间,很多人,注意到这次星陨的很多人,很多大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每一次星陨,都代表这个世界将要生大变,这种变化很可能是翻天覆地,总有无数的人,会在大变中死去,而大变之后的世界也毫无令人期待的地方。 密林之中,一汪湖泊倒映着天幕,一颗流星没入湖边儿长草之中,光团渐渐稳定下来,化作了一个人形。 快的迫降并没有给光团之中的人带来任何的伤害,他睁开眼,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有,第二件事就是灵魂体居然转化为物质实体。 “中世界试炼场,这样的开始,总觉得很不友好啊!” 聂广对自己的灵魂最是看重,看到化作尸体的灵魂,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没了那层皮囊的结果就是外界的任何伤害都是直接触及灵魂的。 难道每个试炼场都在强调修炼魂力才是正道? 想到上一次试炼就是凭借着魂力支撑到了最后,这一次,【规则还是一样的吗?我还记得,是不能够主动暴露身份给原住居民,还有取得一定成绩,最后的名额呐,还是十人吗?】 所知太多,很多记忆都如同层层叠叠的旧衣服,从外面看分明就是浅浅一条颜色,翻开展开才现,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件衣裳,款式材质,细细回想起来,竟也清晰如昨。 【中世界试炼场规则有所不同。】 系统说得很慢,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正在慢慢斟酌,【第一,不能暴露身份给原住居民;第二,取得一定成绩;第三,厮杀得利;第四,不限时间;第五,名额三人。】 【三人?!】聂广还记得,小世界试炼场投入到人怕不是要万人之多,这里呢,中世界试炼场,只是看看这个林子,大约也能猜到地域广大,恐怕也会投入几万人。 想到那无数流星如雨落下的场景,聂广就觉得竞争压力蛮大的,再看到规则之中竟然还有“厮杀得利”这一条,只觉得更加残酷了。 其实上一次就有这样的感觉了,试炼场如同杀戮场,那个疯子,至今也不知道是谁,怕不是把其他试练者都杀了,否则他怎么会侥幸进入中世界。 再有屠龙剑,很长一段时间,聂广都觉得这是他跟系统之间的心结了。 【这个世界,我用了自己的灵魂体,所以,还有剧情辅助吗?】 【没有,系统不参与试炼。】 【那厮杀得利,能够得到的是什么利?】 【杀了你就知道了。】 系统的回答透着一点儿怂恿的意味。 聂广看了看自身,他身上穿的还是死时的那套青衫,宽袖长袍,并不是适合在野外行走的姿态,因为是躺在床上去的,连把君子标配的装饰剑都没有,更不要说匕等利器。 如今又是深夜,野外这种一眼看不到边儿的树林之中不知道藏有多少危险,便是这湖边儿,也不见得安全,因为这个湖实在是有些大了,都能行船的湖,倒映天幕夜空,弯月繁星。 不知道何时,流星早已平歇,天空之中一片安静,湖面上也是一片平静,薄雾如烟云,似有月辉笼。 上前一步,聂广就看到湖中倒影的人影,说是灵魂状态,但倒影的却还是之前肉身的模样,并非是他自己的样子,其实,他也有些不记得了,最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心中略有失望,还以为能够看到自己灵魂的模样,结果……如此也好,算是一层小小的伪装吧。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 【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是试练者?】 【十万。】 系统的回答毫无感情,十万存活三人,这种比例,残酷得让人绝望吧。 “若欲登仙路,必与天下争。” 衣袖为风所拂,轻轻扬起,聂广眯着眼,看着湖面上随之流动的那一层薄雾,交织之间似乎形成了新的画面,月上广寒宫,湖中宴宾客。 林外村落之中,匆匆回到家中的大人把小女孩儿塞给了她的母亲,低声说“哄她去睡。” 扭头,连口水都没喝,他就直奔村中心一座巨石堆砌的建筑而去,周围的房屋多为茅草木头搭建,唯独中间的那座石屋,这一看宛若一个石堡,并不曾仔细处理的石头还暴露着尖尖的棱角,于夜色之中如野兽的獠牙,狰狞外放。 里面的火光熹微,汉子掀开兽皮帘子,弯腰低头走入其中,里面最中心就是一个火塘,地面上挖了一个坑,里面堆放着易燃的柴火等物,周边则用些石头围拢,颇有特色的一个圆,圈住了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的光芒不定,边缘部分微微白,时而还能看到一个怒的人脸于其中显形,怒目处都是黑洞,带着狞笑的感觉。 “星陨。” “你也看到了?” “估摸着也是这个时候了。” 各家的大人几乎都聚集在此,都是健壮的汉子,一个个盘坐在火塘边儿,他们对各自的位置都很清楚,一圈圈排开,刚进来的汉子也找了一个位置,插过去坐下。 最靠近火塘的一圈儿,围坐着的都是上了些年龄的老人,他们脸上的皱纹还有白须,都代表着知识和阅历。 其中那个正对门口的主位老者,环视一圈儿,现人都来了,咳嗽了两声,周围的窃窃私语都因此断掉了,石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百年了,两百年一次的星陨,这是天地杀戮将其的预兆,都小心些,这段时间,不要往外头走了。” 老者说着,忽而叹息,上一次星陨,他还是个小孩子,只知道看个新鲜,哪里知道,随之而来的杀戮遍及大地,就是他们这个偏远的村子,也因为外来客而被杀过一次,若不是他还小,还藏了起来,恐怕…… 至今想起,心有余悸,拿起地上的石头磕了磕,出声音来,老者郑重强调“不要收留外来客,切记。” 这是用生命得来的教训,必须要铭记。 “诺。” 所有人轰然应诺,那声音闷雷一样在石屋之中回荡。 不愿意睡觉的小女孩儿扒在窗户处往外看,茅草做成的窗扇并不算严实,总有些缝隙能够用手指扒开,看到外面的景象,从石屋缝隙透出的橙红色的光,让人看了也觉得心中安稳。 周围一片黑暗的草屋之中,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偷偷张望,她们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即将生,心中不安之下,没有一个能够安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翻了一下之前的留言,突然现错过了一百块,竟然有人要求我改某个小结局呐,才看到,心痛,然而其实大概还是不会改。 谢谢大家的喜欢! 另外现一件事,百分之三十防盗什么的,按照我现在的长度,估计又坑了不少人,,然而我并不是故意的,这真的是最少的一档了,真的。 感谢大家支持我到现在,这一战之后,转入大世界!估计不少人等升级都等急了!然而,这又是一个群穿试炼场,希望大家喜欢。166阅读网 。 正文 981 第 981 章 “外来客又要来了吗?”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带来什么变化,有些还是很有趣的。” 说话的人手中把玩着一个金色的小东西,如果有人细看,能够现那是一个金色的怀表,只可惜,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上面的指针已经不再走动了,只能留一个外壳当做装饰物。 他的身上是长袍一样的无袖布衣,布衣的颜色也是最简单的白色,上面一丝花纹也无,腰间一条藤蔓编织而成的制品充当了腰带,布衣至膝,脚上,是藤蔓做成的鞋子,露出脚趾和脚踝的那种简易版。 不中不西的风格,有些古朴,也有些简单,愈衬得那金表不凡,连同那缠绕在表和手腕间的金色链子也成了最华丽的装饰。 “不管是什么,最先到的总是杀戮。” 这是一个殿堂,简陋的殿堂有着高大的柱子,柱子上面雕琢着一些古朴简单的花纹,如同孩童的简笔画,下方,还有一些藤蔓缠绕在柱子上,细小的紫色花朵静静绽放。 上面的座位上,一个石台之上,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他的一条腿盘着,另外一条则随意搭在那里,双手拢着一条腿的姿势看着有几分随意。 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玩世不恭的感觉,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儿的朋友,“峎,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们快点儿死完吗?” 作为被所有外来客当做土着的原住居民,对外来客每隔两百年都会伴随星陨而至的事情已经知道很多,他们传承知识并不是靠文字,而是图形,也不用如同连环画那样一幅幅连起来表述一个故事,只是一个简单的图形,某个花纹的位置不一样,代表的可能就是某一段历史。 所有这个族群的人,在看到这个花纹的第一时间就宛若看了一场精彩的3d电影,近乎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对事情有一个最深刻的认知和了解。 图形能够代表多少种意义,局限于制作图形的人,这个人通常都是族群之中最有能力的强者,一般充当着长老祭司之类的身份,有的就直接是王。 他们会把自己的所知做成图形流传下来,图形越是复杂,上面的含义越多,蕴藏的历史也越多,靠这种方法,后代没有人不知道星陨到底是怎样的。 “几乎没有,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能力,相比之下,王,我们还是太弱了。” 峎回答得毫无波折,他合拢了金表,不再看那停滞的指针,想到的却是这个金表曾经的主人,对方掌握着一种时间的能力,“时停”,又或者是“时间逆转”这样的能力,很难对付,为了对付这样一个人,他们损失了不少,而最后的结果,只有这么一个金表残留,却还是不能用的那种。 总的来说,没多少利益,风险还大得惊人,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引起族灭。 这种后果,在之前的记载之中并不是没有过,在某些时候,那些外来客也会联合起来打压他们,而对方的武力,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怪异能力都让他们感到叹为观止。 近乎神明的能力,也不是没有引人崇拜,总有那些愚昧的人,以为信仰了这样的神明就能让自己的族群快扩大,最后的结果,扩大当然是有的,只是扩大到最后,真正属于自己族群的人也都快死光了,补充来的其他族群的人到底还是不一心,等到那些外来客走了,很快分崩离散,又是一场混乱的杀戮。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事情生多了,谁都知道这些外来客并不是能够信仰的神明,他们的能力,无法通过血脉或者任何方式传承,而能够传承下来的那些,并不值得整个族群拼命。 “不,我们不是太弱了,我们是没有时间展。”王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看过族群之中最复杂的图形,知道之前所有的历史,总觉得那些外来客来得蹊跷。 两百年,刚好是一个强者成长的时间,当他们的强者长成,便有一批外来客把这里当做战场,各显其能的厮杀,最后的结果总是埋葬了无数的强者,有外来客,更多还是他们的人,或者不是一个族群的,但,总不是那些外来客。 作为王,他想到了更多。 “之前曾经商量过怎么处置这件事,但很多人大约还没有重视起来,峎,找人去联络他们,我需要知道他们是否还想如计划中那样做,告诉他们,这不是山部一部的责任。” “喏。”峎应诺离开。 同一时间,有些不太幸运的流星直接落在了村庄之中,小村庄里,除了中间的特色石屋,周围的茅草屋都是毫无特色可言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身材玲珑的女孩儿站起身来,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舒适的运动服,染黄的头扎成马尾,还有一条带把所有的碎拢起。 她看了看自己,确定还是睡觉前穿的那身衣裳,左右张望了一下,现并没有其他的异常,茅草屋里好像有人,但每当她看过去,只能够看到颤动的茅草窗扇,并没有别的什么人。 “我这是穿越到无限游戏了吗?” 她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刚刚加载上,她本来还以为要好长时间,准备运动一下再去玩儿的,现成功了就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点了一个“确认登录”,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以她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绝对到不了全息游戏的地步,何况她家中并没有支持的设备。 她确定,自己一定是穿越了。 摸了摸自己的头,胳膊又往上挥了挥,好像想要摸到自己的“名字”一样,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难道我的名字用的是真实的名字,还是……” 她还记得游戏的名字,叫做《真实世界》,所以,这个世界是真的? 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摸了摸坚硬的土地,这分明是反复踩过的地面,那种微微泛白的坚硬跟早起的土路很像。 还不等她现更多,跟地面接触的手指就感觉到了微微的震感,她以为是错觉,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个铁塔一样的汉子,手中拿着利斧而来,他们的表情如刀刻般冰冷,眼中的寒意让人惊颤。 “那个,有话好好说,我是无辜的,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真的,可能是上天嫉妒我过分美丽?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的,彩票中奖虽然没有过,可是每次再来一瓶都没错过,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家饮料都不用买的,呵呵,这难道不好笑吗?” 一紧张就话多的女孩儿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往后退着,看着那些人慢慢逼近,他们似乎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但那种如临大敌的严阵以待。 “这一定是杀气吧,我都感觉到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不要杀我,真的,不要杀我!” 她突然不管不顾地喊着往后跑,村子不大,很快就被她跑过了茅草屋的边界,然后外面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地和丛林。 “天啊,这到底是哪里?” 没有任何野外经验,撑死就是叶公好龙看一些探险节目的女孩儿闷头闷脑地直接冲入了林中,她想好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大不了她就爬树,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小时候是个假小子,还有一个身在农村的姥姥,这才掌握了爬树这种顽皮孩子的必备技能。 村子中,那些汉子并没有追出去,他们到了边界就自动停步,看着对方跑得背影都不见了,方才送了一口气。 “外来客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怎么感觉,她还不如一只兔子厉害?” 一个年轻的小伙儿这样说着挠了挠后脑勺,卸下了防备的表情,能够看出他的稚嫩,可能才十几岁,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 “长老说的不会有错,她不能留在村里,否则会带来灾祸。” 另一个汉子更为成熟一些,面庞刚毅,斩钉截铁地表示了坚决服从长老的命令。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有人出了不同的声音,希望能够直接结果后患。 “要小心,外来客。” “我听说他们死的时候有的会带来更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他们都会什么,总之,赶走他们就是了。” 大家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他们村中掌握的图形不多,但关于外来客的都是极度危险。 因为留下图形的强者并没有王或者祭司那样的力量,于是图形上的很多信息都是模糊不清的,后人看到的多是恐惧之类的情绪,那是见过了可怕场景的强者自己留下的心灵深处的印象。 “总之,远离就好。” 成熟的汉子一言而决,表扬了今天他们做得不错,大家各自散去,之前恍若无人的茅草屋中,才能听到孩子和女人的说话声,她们之前都不敢吭声,只怕惹来外来客的关注。 在她们的认知中,那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大约如同被死神凝视。 哪怕刚才那位外来客十分名不副实,却也没让她们打破这种固有的恐惧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小世界试炼场是四百多章吧,名字是皇帝难当。 群穿角色登场!166阅读网 。 正文 982 第 982 章 紫色长袍的男人,有着妖异的容貌,雪白的肌肤之上湛蓝的眼,还有眉心之中的深红痕迹,都多了些异样的美,最惑人的还是他的气息,瞬间的强大还来不及绽放威势就迅收敛归一。 眼尾上挑,扫过周围的每一个地方,绿树,森林,草地,还有那些隐藏的小动物。 他伸出手,一把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上,上面隐隐有些金色龙纹,呈现出一种淡金色的波光,如罩着一层金色的雾,又像是其内某些金色的东西在散出来,强大的气息再次席卷周围,树木枝叶摇晃,草叶尽数折腰。 “哈哈,果然,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世界!” 嚣张的笑声完全不怕人现,那种强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他的面前臣服。 【别太嚣张了,需要我提醒你吗?从大世界向下,每下一级都要被压缩至少一半的实力,如今你的实力只能保持之前的二分之一,而要应对的是十万人,这十万,可不是小世界的十万,都是从中世界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这些人中,你能保证不会遇到对手吗?】 【对手?杀了就是。】 不屑一顾的傲然扑面而来,紫衣人有着如同游戏中那样华丽的紫色长袍,却又并非是不利于行动的那种,过膝的长靴上有着精致的花纹,如同长剑一样,也散着淡淡的光晕。 同样的还有腰带,还有内衬显露出来的微光,这些东西,连同他紫色短上的顶珠,也有着同样的光晕,这些,都不是凡物。 能够在这个世界显露出来,并且能够拥有这种光晕的存在,至少也是灵宝级别的器物,能够产生非凡的作用。 【你要当心啊,他们之中说不定卧虎藏龙……】 【阿寇,你想太多了,我会怕什么人吗?从我选择这条路,就注定了必将杀戮天下。】 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左手并指如剑,从剑柄处缓缓虚划,双眼凝视着长剑,【这把剑的创造者,你确定还没死吗?】 【是……的……】 名为“阿寇”的系统回答得有些心虚,那个系统数据库都毁掉了,几乎就要玩完了,如同一个人重伤垂死会气息虚弱不如凡人一样,那种情况下的系统跟死了也没差多远,对方的信息,对方宿主的信息都不太好把握。 紫衣人并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说【就算没死,早晚也会死的,没必要多介意,或者还要感激一下他,若没有他的开荒,我也不会得到这么合心意的一把剑。】 【是啊,咱们算是运气好的。】阿寇颇有些感慨,声调之中似乎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听说后来的那些人都被他坑了,哈哈——我忍不住,笑死了,真是——】 回荡在头脑之中的笑声可不太让人觉得愉悦,紫衣人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拖着长剑,带着无可匹敌的王霸之气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往外走。 他的动作惊动了还在笑的系统阿寇,对方连忙问【你准备做什么,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我需要计划吗?杀过去不就好了?】 紫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而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当他走出林子,就看到了一个小村庄,在那些隐秘的观察之下,他轻笑着挥动长剑,金色的光芒瞬间幻化成龙形,龙吟九天,顷刻间,无源之火汹汹而起,随着那龙形没入村子,金色的火焰也吞噬了所有。 惨叫声凄厉,里面,有些人也在挣扎,他们努力地用出自己的武力,但,不成功,没有什么能够成功,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技巧、经验能够提供的都微乎其微。 【伏天,你也不要小看了这里的人,他们修炼的都是灵体,真正的强者可以做到各种匪夷所思的攻击,不是我能够探测出来的。】 阿寇尽忠职守地为自己的宿主讲述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这本来应该是来之前就说的,奈何中世界试炼场其实也有一定的随机性,尤其这位主特别任性,他根本没必要参加这样的试炼,别人是为了晋升大世界,他呢?本来就是大世界的,不过是为了在这里方便杀人罢了。 呃,也不能说没必要,伏天修炼的是《伏天诀》,这门法诀与纯粹的杀戮之道仿佛,都是需要杀戮,不一样的是,一个单纯是为杀而杀,生生杀出一条道来,另一个则是通过杀戮来达到“伏天”的效果。 事实上,也可以不通过杀戮,这不过这条路十分符合宿主的爱好,于是就只用了杀戮的方法。 上一次在那个小世界试炼场的时候,对方就早早开启了大杀戮模式,生生把“成名路”走成了“以杀止杀”的大一统之路,让其他试练者早早体验了大逃杀是怎样的感觉。 若不是名额限制,在十人名额满额就会自动终止试练者的行动,恐怕最后能省下几个都是未知。 而这个试炼场中,名额只有三个,投入的试练者则是十万,能够杀的人就更多了。 【放心,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 伏天说得十分随意,但话语之中,分明没有把阿寇放在心上,对方无论是武力值还是什么,似乎都没什么用的样子,只不过有这样一个家伙存在,到底不会太无聊。 “啊,救命啊,救命,救救我!” 一个女声的叫喊传出来,她从另一边儿的林子跑出来,是向着火光跑出来的,然而看到的却是一个焚村现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看旁边儿那个看着就十分不好惹的紫衣人,女孩儿的叫声都停滞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叫了,身后那个追逐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兽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个紫衣人。 【这也是试练者。】 阿寇的提醒恰到好处。 【这到底是怎么选的人,这么差劲儿,竟然也能进来。】 伏天面上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不等女孩儿为他那天人般的容貌惊叹一下,长剑随手划过,金光微闪,下一刻,女孩儿那还未曾太过狼狈的头颅就落到了地上,如皮球一样,滚出了一点距离。 “太弱了。” 伏天说着,缓步走过这片地方。 【其实还好,你看她的灵体,还是很完整清晰的,随机选择也不是完全没有标准,就是武力值堪忧,但……】 “但”后面的话,阿寇实在是说不出来了,真的是太弱了啊!对方到底是怎么被选进来的,试炼场可真是太不挑人了。 【嗤。】 伏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离开了。 他没有注意到,被他的长袍边缘拂过的人头眼睛眨了眨,她并没有死,看着面前的一切都不明白是怎样的,死了吗?她死了吗?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个噩梦。” 没有头颅的身体还在原地站着,上面连血色都没有,躺在草地上的头颅看着那里,明明是自己的身体,陌生的不敢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火焰熄灭之前,终于有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看到了无头的尸体,也看到了还在喃喃自语的头颅。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一个会说话的头。” 对方拽着女孩儿的马尾,直接抓起了人头,四目对视,女孩儿露出哀求的表情,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却知道这大约是个机会,连忙说“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在说什么?” 另一个人问,他们两个是从树上直接落下来的,那棵树就在一旁待命,那是一棵会走路的大树,上面还自带树屋,算得上是本世界的房车了。 此刻,树屋之中,也有一人探出头来,是一个姑娘,对方轻声问“是她干的吗?” “虽然是外来客,但看她的样子,恐怕也就这点儿能力了,给你玩儿吧。”抓着人头的那个人说着就把女孩儿的头颅抛上树屋。 树屋中的姑娘伸出手,刚好一把抓住女孩儿的马尾,还没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女孩儿面对的人就成了一个头上戴着绿叶装饰物的姑娘,一个面容亲和的姑娘,她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些希望“能先把我和身体合拢吗?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挺有意思的。”姑娘脸上带着笑容,抓着女孩儿的头挂在了墙上。 本来光洁的墙壁上突兀的伸出绿色的枝条来,还带着几片绿叶当做装饰,如同天然的挂钩,刚好挂住女孩儿的马尾,头揪痛,恐惧在心中弥漫,眼角余光,她看到了侧面并排的一个头骨,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头骨,白森森的可怖。 难道我以后也会这样?不要啊! 泪水流下来,那姑娘见了格外惊奇“还真的挺有意思啊!” 外面的两个人在吵“你怎么能够把那样的东西给渠,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谁知道那些外来客都有什么本事?!” “喂喂,你什么意思吗?我就那么弱吗?”叫做渠的姑娘不甘示弱地到了窗口探出头去,冲着下方争辩。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这不是正常的长度吗?你们对长短到底有什么错误标准? 谢谢啊,我也很喜欢自己!也很喜欢你们了!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看文愉快啊!166阅读网 。 正文 983 第 983 章 “那是什么?” 几个穿着兽皮的壮汉看到了一晃而过的黄色皮毛,因为体型的原因,并不像是某些有着同色皮毛的小动物,但这么大型的,会是什么? “小心,最近有外来客,不要太深入。” 靠山吃山,靠林吃林的壮汉们难得有了些谨慎,看到那个大型的动物直接过去了,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也没有贸然上去招惹,万一打不过,可不是倒霉。 皮毛光鲜的猛虎在这里算是个新鲜物种,并没有同类型的猛兽存在,他悠闲地走了一会儿,目光之中也看过了几个兽皮人的样子,想了想,变作了人形,一张近乎同色的兽皮裹在身上成了简单的兽皮裙。 随手整理了一下头,他向着之前看到过的一个村庄而去,走到附近的时候就被人现了,但因为那相似的画风,并没有人带着太多的警惕。 “站住,你不是我们村的,来做什么?” 有个少年执着利斧问,他手中的斧子并不是铁质,那是一种近乎黑色的金属,看起来更加可怖。 “我是逃出来的,那里,都死了。” 他指向一个地方,那也是他远远看到过的地方,那个村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被焚毁了,似乎没有人逃出。 “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少年将信将疑,他们的生活除了跟猛兽对抗,还算得上是平和,毕竟地方太大,人太少,想要打都打不起来,彼此之间的防备之心还不是太厉害。 看着他噔噔噔跑回去,男人站在村口的位置,没有贸然行动,远远地,能够看到村庄之中那个石屋,周围的茅草屋似乎在拱卫着石屋的样子,这样的造型,虽然房屋的样式不一样,但那种感觉,却让他对那个石屋异常亲切。 少年跑进了石屋之中,很快就引着大人过来了,对方过来问了他几句,男人说“我叫罗德,是从那里来的。” 他再次指向那个方向,眼中还有些怅然的感觉。 “哦,我们听说了,你们挺倒霉的,碰上了外来客。” 青年这样说着,他倒是很能理解对方的无奈,外来客杀上门来,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打不过,怎么办? 生活的残酷让他们对这样的事情很能够接受,于是容留罗德也成了一件不算太困难的事情,任何正常的时候,他们都愿意收留更多的人成为自己的人,只要不过一个上限,人多总是更容易生存。 很多年前,外来客第一次到来的时候,他们也是因为善意才加以收留,哪里想到后面的那一场场杀戮。 理论上同意了收留对方,但还是要先去石屋走一遭。 罗德十分理解的样子,跟在青年的身后走路。 “看你这么强壮,之前是捕猎队的?” 少年也跟在后面,他的话有些多,像他这个年龄,见识还少,碰到一个新鲜的外来的人,总是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 “嗯。” 罗德其实不太明白对方具体说了什么,他对这里的词汇量掌握的还很少,如今能够顺利交流,只不过是在作为猛虎的时候多听了几句,根据一定的规律总结出具体的音节意思,但若要详细说,就很容易词不达意。 好在他本来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大多数时候只需要说一些关键词就好了。 似乎某些事情也能够从气质之中看出来,少年见他如此,并没有觉得被敷衍怠慢的不悦,继续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见到外来客了吗?他们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厉害?” 一连串的问题根本不给人留下足够的回答空间,最后罗德只是简单说了一个“没”,可能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在回答哪个问题。 青年回头看了一眼,摆摆手,说“行了行了,这没你的事儿了,快去玩儿吧。” “什么玩儿,我是在镇守村庄,别以为我不知道,事情不一样了,要防备,要谨慎!” 少年很多话,一串话迅说出来,说得又快又流利,罗德一直在暗暗总结其中的音,大约明白了一些含义。 石屋中,对着火塘之中那朵神奇的火焰,罗德神色肃穆,他能够感觉到其中的某种神性,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原始的时代,他也曾执掌一个部族的祭祀活动。 再看那个正对着门口的老者,脸上就多了些无法形容的亲近感。 从眼神到气息,老者对他看得很认真,之后又看了看火焰的状况,很平稳,也就意味着并没有什么需要防范的。 “以后,你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老者这样决定。 青年听了露出欢喜的样子来,拍了拍罗德的肩膀,说“好兄弟!” “好。”罗德应下,他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因为有着足够壮实的身材,罗德自然就被分配到了捕猎队,他维持着自己的沉默寡言,听到那些捕猎队的兄弟们在议论最近的事情,很多都听不太懂,但他的词汇量却是日益增加。 “山部的人传讯说是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方便防备这些外来客。” “这是哪个蠢货提出的建议,如果真的聚集在一起,不等别人打上来,咱们恐怕就要死在猛兽口中了,他们是忘了兽潮的可怖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强者多,足够抵挡吧。” “哼,山部能有多少人,最后还不是要各部出人,长老怎么说,咱们去吗?” “还不知道,这一路,太远了。” “是啊,太远了——” 感慨声让这个谈话很快终结,其中涉及到很多东西,罗德听得都不太明白,又不好问。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从周围人的说话之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古怪之处,他们以村为单位聚集,不敢扩大成镇,更不要说建城,如果人群聚集的数量过某个额度,就会引附近的兽潮。 说起兽潮来,周围的人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们有的年龄不大,从生下来就没出村,按理不可能知道兽潮的可怕,但他们那说话时候的样子,分明像是见过的。 罗德心中有很多不解,却没有问,他总是这样,习惯默默地做事。 长老对他这样的性格很有好感,最开始,或许是为了观察方便需要,总是会被他带到身边看着,现对方做事踏实之后,就渐渐把一些事情交给对方,比如说分食物等。 以前罗德当祭司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的分配方案是比较公平的,大家都很满意,渐渐地,他就成了固定的分配员,长老也不再操心这件小事。 木部的人来的时候,是伴随着一阵歌声的,并不属于这里的语言让罗德听得入神,他听明白了歌词的内容。 “谁能救救我,哪个好心人能救救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身体被遗落,头颅在墙上挂着,谁来救救我,我感觉头疼死了,头皮一定要掉了……” 明明是透着可悲恐怖的歌词,但是那个语调,柔软得如同情人的轻吟浅唱,粗壮需要十来人怀抱的大树缓缓前行,它的每一步都需要先将根系探入,拔起,探入,反复重复这样的过程,伴随着泥土开裂的痕迹,走过的地方像是都被强行翻地了。 “谁来救救我——” 大树上面的树屋之中,一个姑娘正在学着那反复的调子,她的音不是太准,就让这句话愈显得古怪。 罗德看着大树方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个叫做沦的少年又来了,对方话很多,见到罗德模样,以为他是从来没有见过木部的人,倒是没嘲笑。 “这应该就是木部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听人说他们都是跟大树为生的,可真好啊!” “哪里好?” 罗德问了一句,对方问题多,话也多,同村的人都不太爱跟他说这些废话,罗德却愿意多听一些。 “不用辛苦捕猎啊!听说,他们都是等着大树把猎物送到面前来呐,而且去哪里都能有大树保护,一般的猛兽都伤不到他们,多好!” 沦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看着那个树屋上的姑娘,还跟罗德夸赞“她唱的什么,真好听!我如果娶了她,是不是也能住在树屋上?” “你可以试试。” 罗德不是很理解他们的婚俗,如此说了一句,听不出是鼓励还是调侃。 沦大概理解为了后者,于是白了他一眼,转头到一旁,不跟他说话了,用行动表明“我生气了”。 木部的人无论男女,头上都有绿枝绿叶做为装饰物,据说那些还都是活的,这听上去可有些奇异了。 罗德没有盯着看,怕触犯了什么禁忌,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老实得不像是一个外来客。 木部的人也并没有注意他,只不过他们说起了那个被火烧掉的村子,说起了那里生的事情,长老忽而道“也许罗德知道生了什么。” 他把罗德叫到了身边儿,说“他就是从那个村子逃出来的。” 这话一出,渠还有那两个男人,都立刻盯住了罗德,其中一个男人玩味地说“逃出来的?” “嗯,我当时在外面,看到有人来,跑了。” 罗德低着头,似乎是在表示惭愧。 “那不是你的错,你若是不逃,也会被烧死的。”渠见过了那个村子的惨状,虽然并不是本部的人,但比起那些外来客,他们就都算是自己人了,她好心地解围,并不准备谴责对方的胆小怕事。 “嗯。”罗德低声应了一句,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解释的不完善,如他一样,在场的人,除了那个男人,其他人也都没有太在意,谁能保证自己的勇气和胆量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人物出现! 哪里毛骨悚然了? 哈哈,难道大家不都是朋友吗? 另外,保留悬念啊!不剧透,不剧透!166阅读网 。 正文 984 第 984 章 大树在村口停留了下来,渠他们并没有入住村中,而是还在树屋之中居住,说起那个村子的状况,渠还特意把屋子里的那个女孩儿头颅拿了出来,本来还在头上的带早就被摘了下来,成了渠的战利品,剩下的一把头也因为这段时间当绳子用,绷直了不少,猛地放下来,还有些自来卷曲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这个人头还挺有意思的,我就留下来了,她还能说话,来,唱个歌。” 渠把人头放在了膝上,说着话,就戳了戳对方的脸蛋。 那是一个肌肤较为白皙的女孩儿,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小表情挺生动的,大约是“唱个歌”这句话这段时间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听到渠这样说,她就真的开口唱起来。 看着她嘴巴一动一动地唱歌,而头颅之下除了连着的那一点儿脖颈,真的什么都没有,脖颈也不是全的,切口十分平整,许多人都十分好奇。 沦围过来不停地动动这里,动动那里,一副艳羡非常的样子,还感慨道“什么时候我要是能碰见一个外来客就好了,这样的头我也想要一个。” 众人之中,唯一听得懂歌词的罗德在心中摇头,再看那个因为唱歌而缓和了表情的女孩儿,对方也是心大了。 因为村中人对人头的好奇,渠好心地表示可以放在这里展示,沦便用木头搭了一个桌子高低的平台,让渠把人头放在了上面,就在中心石屋附近,谁路过都可以去看一眼。 罗德也去看了好几眼,对此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村中的人,除了能够从一些传承下来的图形之中身临其境感受到一些事情,却不可能自己出去亲眼看到,大部分人都不可能,从生到死,可能就是在村中和那一片林中活动。 这个世界很危险,人类和兽类是无法共存的,这一点又跟原始社会不一样,他们无法驯养任何的小动物,应该说小动物这个选项几乎都是没有的。 罗德跟着捕猎队出去过,看到他们经常捕猎的都是怎样的猛兽,比起他的虎身小了一半的兔子,面目狰狞,攻击力强悍,有的度还很快,有的还带一些特殊能力。 每一次捕猎队都会有伤亡,说是用生命换食物还真是不为过,罗德去了几次就看到几次有人受伤,至于死亡,据他们说这段时间大概是外来客来了,猛兽也觉得不安,暂时避开了,可能会比较少一些。 说起来为什么对外来者深恶痛绝,一方面是他们之间的杀戮总会影响到原住民,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的杀戮之后,兽潮就会紧随其后,险些灭族的仇恨自然不会忘记兽类,却也会算上外来客的一份。 一次又一次,连规律都总结出来的原住民对外来客自然没有了什么好印象。 对此类话题,罗德总是沉默的,他通常都是沉默的,也没人现什么特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如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多年之后重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还是没了记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忽而又有了记忆,有了再一次重生。 有的时候,他觉得是兽神对自己的偏爱,但是看到那个跟艾斯一模一样的兽神雕像,又总是说不出来那样让人脸红的话来。 每一次,他下意识对着兽神祈祷,手中摸着那个挂在颈上的项链,项链的坠子就是一个小巧的兽神雕像,他亲手所做,伴在身边。 也许,这是一个考验? “……” 又看了桌子上的头颅一眼,罗德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哪怕他可以问出一些问题,但,这太像是一个明晃晃的诱饵,让他缄默不语。 树屋上,一个男人站在窗口,往那个桌子所在看了一眼,又看到那个叫罗德的站在旁边儿,对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是一句话都没有,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罗德按着胸口,藏在衣服中的小小雕像贴着皮肉,木头的温润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安心,从桌旁走过,一语不。 女孩儿的头颅安静地在桌上放着,最开始女孩儿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安的,怕他们会对她做什么,虽然这样比挂在墙上当装饰当留声机好多了,但……万一就这样被人扔到垃圾堆里,简直更不敢想。 “鬼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连退出游戏都不能够,我真的不想玩儿了,真的,再也不玩游戏了,如果我能回去的话……” 女孩儿碎碎念着,她总是有很多话,好像永远都不会渴一样,而她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特殊。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的茅草屋中一片安静,罗德才来,并没有自己的房子,长老就让他暂时在石屋之中居住,回去的时候,再次路过那个桌子,又看了一眼女孩儿的头颅,对方闭上眼睛,已经睡着的样子,面容竟然还算平和。 石屋之中有着唯一的光。 整个夜,如果天上没有月光,那么就什么都没有,没有星星,星陨很多时候可以直接指代外来客,也有人称那些外来客是天上的星落在了地上。 林中很黑,连村中都那么黑暗,林中更不会明亮,风吹过草叶,吹过树梢,出沙沙哗哗的声音,一些细小的不知道是兽类或者什么的声音也伴随在其中。 脚下所触及的地面都很柔软,因为草叶足够柔软,也因为泥土足够柔软。 聂广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他如今是灵魂体,身上的衣服说到底是他的精神力为灵魂体编织的遮盖物,随着心意是可以更换的,如同他的样貌一样,并非固定为聂广的样子了,只是这个样子是他近期最习惯的模样,于是就没有改变。 就像是装入瓶中的水暂时冻成了冰,离开瓶子也能保证着跟瓶子一样的形态。 他已经在林中生活了好几天,现这个世界很奇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这里没有昆虫,任何令人困扰的小虫子都不存在,如同这里没有小动物一样,看到最小的动物怕也只比猪小一圈儿。 附近村中的人,远远看过了一些,因为看到了他们的装扮,聂广才更改了自己的装扮,入乡随俗,是一种习惯。 哪怕暂时还没有跟他们接触的意思,但下意识地,聂广已经开始模仿他们的外形,并且偷听他们说话。 对方的语言是一种不同于他之前的语言,但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困难,集中精神去理解,很快,他就明了了音节之间的意思,能够很自然地重复他们说出的话语,也对他们并未提及的词汇有了正确的推演。 这种能力让他自己都感觉到很奇妙,这应该不是精神力本来就有的能力,看似万能的精神力若是能够到这一步,大约也没必要修炼其他的能力了。 他晚上会在树上休息,感谢这个世界大约还没有多少会爬树的动物,如同没有飞鸟一样,体型小的动物都没有,包括虫子,这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行走在林中的这几天,他见过了很多的弱肉强食,自然世界的食物链在这里应该还算是通用,但不一样的是,他会看到胜者将弱者全部吃下,全部,没有废弃的内脏,也没有骨头残留。 而它们的血,当然还有血,却更像是一种逸散的灵魂之力,能够滋润地面,让那些从未见过阳光的草也能因此生长得极为茂密。 如果自己是灵魂体,那么,它们当然也可能是灵魂体。 聂广早早给自己的灵魂体穿上了一层“衣裳”保护,但那些动物,无论是皮毛还是利爪,都是灵魂之力的另一种具现形式,可能如同水变为冰那样,但本质并没有因此生充分的变化,它还是灵魂之力。 吞噬了弱小动物的胜者并没有明显的增长,但它在精神力中还是会有些不同,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强大,对比之前。 聂广的目光一凝,之前还觉得这次的试炼场格外残酷,开宗明义的杀戮,“厮杀得利”,厮杀得什么利呢? 习惯性,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是战利品,是名额争夺的利,但比起那些,弱肉强食的利也是存在的吧。 当然,进入这里的应该大多都是智慧种族,不管是不是人的形态,能够交流的总不会直接扑上去吃尸体,但,若是因为杀了一个人就会无形中获得对方的灵魂之力,经过系统或者别的什么的某种规则的核准,将另一个人的灵魂之力去芜存菁,直接加在胜利者的身上,那么,这个“利”是不是就是“厮杀”所得的“利”? 想到这一点,聂广愈不想接触其他人了,但,游离在村落之外,也会让自己的外来客身份更加显着,不利于隐藏,于是,他准备混入一个村落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隐藏在林中,看到了那个手握屠龙剑的紫衣人,屠龙剑啊!齐王! 模样不同了,但那剑,还有那种气息,完全不会有错。 没想到,这一次也能碰上,不管是有意还是巧合,总是让他有了些想要报仇的。 伏天,伏天,真是好嚣张的名字。 【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吗?比如我为什么能够听到他和他的系统的对话。】 之前的小世界试炼场也曾听到过,但那时候对方说的少,似乎就像是一种判定的话语,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是公放的,而这种无人的林子里,要有多无聊才会大声对话到让躲在远处的他都能听到。 【我和他的系统大概属于同一个公司旗下?】系统的回答也带着些猜测的成分,对方的对话他也是听到的,里面的种种让他对自己的职责也有了猜测。 开荒本身就不是什么新词,想到之前做过的那些,这个开路先锋的位置怕是跑不了了。 对这个回答,聂广很无奈,但他也不可能更加逼迫自己的系统,总的来说,他们之前的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 【所以,他的系统叫做阿寇,你叫什么?】 聂广躺在树枝上,仰头看着天空,其实看不到多少,层层叠叠的树叶交织遮挡,头顶上只有一片黑暗。 【……不知道。】 系统这样回答,对他来说,这大概也是丢掉的数据中的一部分。 聂广没有继续说,给别人起名字从来不是他的爱好,更何况,很多人都有一种感觉,如果给了名字,同样也是增加了自己的责任,给出了更多的信任,然而,他们这样的关系,每次想到屠龙剑,都会让聂广的信任难以交付。 不能去责怪一个失忆的人恩将仇报,因为对方都不记得了嘛!同样对这样的一个存在,你又怎么能够信任对方不会在回忆起来一些事情之后反手坑你一把? 次日天明,聂广从树上下来,他找准了一条路,等候在那里,他已经看好一个村子,若是能够混进去,以后做什么也有个遮挡,事实上如果可以,一直躲到试炼结束他也是愿意的。 有伏天那样的人存在,三个的名额之一,也许很快就能得到。 说起来,上一次对方是杀了他,却也是伏天的杀戮,让他最后直接躺赢了试炼,得到了一个名额。 木部的人只在村中停留了一晚就离开了,一清早就走的,罗德早上要随着捕猎队去捕猎,看到那棵大树离开,在桌子上放了一夜的女孩儿的头颅也被带走了,那个渠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双手捧着蹦着跳着就离开了。 “怎么了,还没看够?” 今天刚好够格进入捕猎队的沦高兴得很,见到谁都能说两句,然而没什么人爱理他这个话痨,他就又对着罗德唠叨,对方虽然不爱搭腔,但是也不爱烦啊! “没,就是很少见。”罗德简单解释了一句,他是想要救人的,那个女孩儿,看着也很可怜的样子,但,他的确是没能力。 除了虎身和人身之间的变化,他并没有更加特殊的能力,然而捕猎队的这些汉子,看着最多是力量大,其实有些还有非常特殊的令他好奇的能力。 理智衡量之后,他觉得隐藏自己的身份更加重要,他不是一个会悲天悯人的性子,那个女孩儿又并非他的同族,不救于他也没有什么良心的谴责,只是有些遗憾,对方似乎是个很好的性子,不应该遭遇这种厄运。 他还不知道,前路上,正有一场幸运在等着他,多少个世界之后的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小年,又过生日,好好啊!生日快乐,生活幸福!大长章奉上!天天快乐啊! 是的呐,聂广,还有罗德,多少个世界之后的重逢,是否还能认识对方,记得彼此的过往。166阅读网 。 正文 985 第 985 章 青草随风,哗哗的声响之中,能够感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动静,所有的人都很小心,很多兽类都有着特殊的能力,他们必须要非常小心,否则顷刻间就会攻守易势。 沦也努力做出戒备的样子,然而新上手的斧子有些重,他的姿势总是不时变化,时而双手时而单手,时而左手时而右手,随着手上姿势的变化,站位也在逐渐偏离大队。 “小心,不要离太远。” 十人的队伍如梭形,由最强的两人负责前后,周围则是更为稳重的人,罗德就分配到了中间的位置,沦紧跟着他,就在他的身后。 没有护盾,他们的武器,除了外围的斧子,就是一些自制的类似流星锤那样的武器,由最中间的人拿着,他们会在现什么动静的时候把锤头甩出去,如同远程武器,远距离击杀猛兽。 沙沙的声音传来,沦紧张地问“是什么?” 他站在队伍的右侧,看左侧不是太方便,中间隔着不少人,只能看到一个个健壮的身板。 罗德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太年轻了。 他谨言慎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手背后,示意沦不要走出一定的范围。 第一次跟这个村子的捕猎队出行的时候,罗德因为表现得足够拘谨,也得到了一些照顾,几次下来,他已经了解了捕猎队的一些规矩,这时候做出来,并不比那些老手更差。 这也是没有人怀疑他的原因,他表现得并不像是外来客——适应得太快了。 “是人。” 一个人吸了吸鼻子,他的嗅觉很灵,能够闻到很远的味道,随着他的指示,梭形稍稍偏转了方向,大家跟着往那里走去。 罗德的视线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树后那个并未认真隐藏的身影,围着兽皮的棕色皮肤乍一看像是跟树皮一个颜色,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那紧绷的肌肉轮廓。 以及——半张稍显俊秀的脸庞。 “那是附近的?”沦也看到了。 这里的村子分布有些奇怪,总体上像是一道篱笆,围拢着树林,又像是一个个桥头堡,封锁着森林的所在。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他的目光深邃,叶片的阴影让那暗处的光愈幽暗。 “一个人。” 已经有人判断出来,其他人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有个人直接高声问了起来,队伍在这里停驻了,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树后的人缓步走出,沙沙声后,他出现在了捕猎队众人的面前,“我的村子被外来客烧了,我已经在林中藏了几天。” “那你可真厉害!”沦立刻赞道,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罗德,自以为小声地说“你们是一个村子的?” 在场的一些人也下意识看了一眼罗德,罗德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对方真的是那个被火烧毁的村子里的人吗? “你是……”聂广听到了那些话,他看着罗德,露出了有些迟疑的表情,似乎是在辨认这个人是谁,然而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村子还有人逃出来? 或者,就是另外一个外来客假冒? 那场大火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明显的,十万的人数,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大,总有些人的落点是相近的,也不排除一些人会选择同样的方法。 眸光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关键时刻,罗德的声音有些低哑“我是罗德,你不记得我了吗?” 罗德? 这个被刻意说出来的名字,本身也就是一种暗示。 聂广的唇角有了微笑“我知道,捕猎队的嘛!” 暗号就此被对上,周围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了一下,沦个子不高,拍着罗德的后背说“没想到还有一个你们村的人活下来,这样想,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你们可真幸运。” “侥幸吧。”罗德不愿意多话。 “我叫聂广,如果罗德能够加入的话,我是不是也能加入你们村,要知道,独自一个人在林中,很难存活。”聂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同时露出了身上的伤痕,那些故作出来的狼狈伤痕。 “那当然!”沦看着他的伤,夸赞道,“你可真厉害,竟然能够独自在林中活下来,还活了好几天,你的本领一定很强吧。” 聂广在林中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一些人,他不敢距离太近,却也知道他们有着各种特异的本领,这会儿不敢贸然吹牛,万一因为力量形式的不一样,一使用就露陷就不太好了。 “还好吧,我就是藏在树上,爬树这种技能,有的时候很有用。”聂广随口说着。 “啊,你不是木部的,怎么会爬树?” 沦直接问,满脸的讶然。 聂广的心中又是一咯噔,木部?爬树的技能只有他们会吗? 看着众人疑惑而不紧张的样子,聂广淡定地说“爬树其实也很简单的。” 沦还有问题,但捕猎队的队长已经懒得说这些废话了,抢先总结道“不是木部也可以爬树的,如果你不怕滑下来摔死。” 聂广提着的心因为这句话再次放松下来,一同放松的还有罗德,他已经承认了对方是同村人,若是有个什么,自己恐怕也会被牵连,如今看来,对方还算是聪明。 想到伪装,就会尽量注意一些伪装的细节,如今看,从语音到装扮,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习俗方面,或者也能说对方的反应很快? 审视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对方的身上,罗德被沦再次拍了一下“跟上队伍啊!” 促狭的笑分明是奉还之前的那些叮嘱,罗德没有说话,迈步跟了上去,聂广作为新加入的,并没有贸然插入队伍之中,而是与梭形队伍平行,他的位置,刚好跟罗德平行。 猎物出现之后,队伍之中很快行动起来,聂广并没有贸然加入,他就如同最初的罗德一样,身上并没有合适的武器,作为一个在林中生活了几日的人,这也是令人怀疑的,然而大家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并没有想太多。 连续几只猛兽之后,队伍开始返回,他们有着固定的捕猎路线,并不会贸然到不熟悉的地方去。 聂广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保持着沉默,跟着他们一同往村中走,在回去的路上,沦围着猎物叽叽喳喳,其他人,大略保持着队形,罗德渐渐落到了后面,在他身边的还有聂广。 在对方承认认识他的时候,罗德就知道这人是一个外来者,冒充那个村子幸存者的外来者。 真巧,彼此采用了一种套路,同样的方法。 “前段时间才有木部的人经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这些大树走过的痕迹……” 罗德状似无意地说着这些普通的话,指着地面上那个十分明显的“划水”一样的痕迹,深坑之间的根须拖拽的痕迹,现在还很清晰。 被外翻出来的土失去了湿润,泛起了灰白色,很特殊的行走痕迹。 聂广见过这种痕迹,然而他并没有见到木部的那些人,眸中有些思绪转过,附和道“很特别。” 前面的沦听到这一句,忽而回头过来插话道“的确很特别啊,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木部的那个姑娘,真是太漂亮了,她还带来一个很特别的外来客的头颅,会唱歌,声音还很好听,罗德昨天看了好几眼……” 拉拉杂杂,沦顷刻间就扯出一大片话来,聂广很乐意听,这种话痨的话语没什么重点,却也能够透露出一些信息来。 大约是因为有了罗德这个得到长老认证的同村人作为佐证,聂广并没有经过长老的认真审视,沦这个大嘴巴,一进入村子就以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广而告之“嗨,你们猜我们碰到了什么,竟然碰到了罗德的同村人,这是多么不容易,他可真厉害,能够在林中存活,还会爬树,太厉害了!” 石屋之中的长老们正在商量什么事情,听到外头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沦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还有人活着就好。” 村子之间并没有多少牢不可破的友谊或者盟约,艰难的时候,甚至彼此还是竞争者,日常很少交往,但,面对外来客,他们就有着天然的结盟立场,更愿意互助一下。 罗德已经担下了同村人的风险,路上的时候就为聂广祝祷过了,希望他能够蒙混过关,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被长老认可的。 也许是他的祝祷生效了,他的神还在庇护着他,长老们甚至没有特意让聂广去石屋,只是听捕猎队的队长回报了一下情况,又有罗德担保了一句是同村人的话,聂广就直接被并入了村中。 因为茅草屋不足的缘故,他暂时需要跟罗德住在一个茅草屋之中。 对于这个分配,聂广还比较满意,目前看来,先混进来的罗德一定会有些经验介绍给他,否则,一旦他被认出,对方也会受到连累。 意外到来的同盟者? 作者有话要说啊,还有不少人记得很清楚嘛!我就不重复了! 目前两人还没认出对方,变化太大,彼此都是。166阅读网 。 正文 986 第 986 章 罗德一贯是个好脾气的,在不犯到自己原则的时候,对人都会尽量为善,他并没有为聂广说太多,却在生活中尽量照顾,告诉他一些获取食物的正当方法。 捕猎队是有一份食物的,优先于普通的村民,再之前,就是那些已经很老的长老了。 村子里对于食物的基本原则是生吃,场面十分血腥,咬一口肉血就从牙缝之中渗出来的那种,每次看到都有种回到原始社会的真切感觉。 罗德即便是最开始做祭司的时候,也没吃过这样粗糙的食物,那个时候,他们早就有了火,食物最次也是煮过烤过的熟食,这样茹毛饮血的生活似乎都是传说中的。 后来,他又到了现代社会,品尝过各种各样的美食,再退回这个十分原始的社会,让他吃生肉。 适应倒是能适应,但表情也并不会因为肉类的美妙滋味而更好看。 是的,美妙滋味。 那些血肉就像是活的味道,明明没有任何的添加,没有最基本的盐,更不要说其他的调料,但味蕾在接触的刹那就被打开,能够品尝出血肉的滋味,不同兽类的肉味道也是不一样的,这可真是奇妙。 聂广在第二天就参加了捕猎队,这是村子里壮年男人的通常选择,他们不会留下太多的人手守护村子,更多的人都会分成一个个的捕猎队,去林中捕猎。 食物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无法贮存,食物都会在当天吃完,没有剩下的可能,而剩下的…… 看着绿色的叶子,那上面,昨天曾经放下一小块儿肉,而现在,只有鲜艳的绿色,肉已经消失了。 如果所有的血肉都是灵魂之力,那么这种逸散,也是能够理解的。 “留不下来,我也试过了,没有用的,这些,很奇妙。”罗德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以往的经验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没什么用,他能够做的就是重新学习,重新适应。 聂广勾起嘴角,他知道这是灵魂之力,而这个人不知道,且,听不到他和“其他(系统)”的对话,那么,这个外来客,大约跟上次一样,是来自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力量体系。 “你还现了什么?” 随手把叶子拂落,绿叶是草屋之中最为明亮的装饰,飘然落在地上。 “没有骨头,这些猛兽都没有骨头。” 罗德老老实实地说着,他强调了“猛兽”,因为不确定人是否也是一样。 “其他的,还有吗?” 对这些已知的,聂广不是太感兴趣,表情也十分平淡。 “木部,山部,外来客,其他没有了。” 老老实实回答的罗德看上去有些木讷,问一句说一句,气质实在有些太无害了。 某种异样的熟悉感一晃而逝,聂广思忖着,木部,山部,他已经从沦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木部的事情,至于山部,目前还没见到来人,但他们似乎是能够通过火塘里的火焰传话,听上去还蛮高端的。 认真思考的聂广不经意间就忽略了罗德的存在,罗德也没理会他,独自做自己的事情,他如今还有祈祷的习惯,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嘴唇蠕动,无声地念着一些话,如果出声,这些韵律感极强的音节很容易就会引一些变化,在这个灵魂体如实体一样的世界之中,对那些异样的能力都会极为宽容。 聂广也曾注意过对方的习惯,但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拥有信仰的人总会在某方面的表现更为虔诚一些。 村中人并不排外,但罗德和聂广,两个人都表现得有些寡言,周围爷少有人跟他们交流,就是孩子们,跑跑跳跳,都更爱跟同龄人玩耍,不会注意某些大人。 生活很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色黑下来之后,所有人都会到屋中休息,而不是在户外乱走。 夜晚的森林通常比白天更加危险,但这段时间算是特例。 长老们说,外来客到来的这段时间内,猛兽都会减少,相应的人与人之间的生存之争就更显残酷,这也是为何每次人口大减的次要原因。 他们甚至还知道,那些狡猾的兽类并不是因为被击杀过多而减少,而是在兽王的管束下有意避开这一年的时间,之后再出头围猎剩下来的人类。 攻守易势,就是如此轻易。 人和兽之间,人和人之间……这个世界同样不是世外乐土。 “不能围猎兽王吗?” 沦很有胆气地提出疑问。 围着火塘坐着的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太难了。” 人数多到一定数量,就会引周围兽类的觊觎,从而出现兽潮,无数的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围拢过来的杀戮,人数如果少,行走在林中,总会有些攻击无法躲避,在寻找兽王的过程中,可能就会死于兽类此起彼伏的攻击。 多少年下来,他们的智慧让他们明白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人数能够更好生活,这也是这些村子存在的原因。 如果不是强者众多的地方,连城都不会有,因为人多会引兽潮。 这可真是悲哀啊,人少打不过兽,人多引兽潮。似乎猛兽总是强悍的那一方。 “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有长老不甘心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们能够看到一些残缺不全的图形,能够看到很久之前的辉煌,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那些外来客,有了一次又一次因外来客引的杀戮,不过几次,就把他们的文明打回了原形。 曾经的大族分崩离析,曾经的大城成为废墟,散落的村庄,流离失所的遗民,如今这些村庄之中居住的人,有些还记得曾经祖上的荣耀,有些却早已经遗忘。 聂广听着,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这个世界可能被什么主宰掌控住了,之前能够自由展,之后,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契机,被掌控,被安排为了试炼场,如此就有了外来客,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杀戮试炼,原住居民被动沦为其中的炮灰,或者干脆就是试练者的工具,彼此杀戮,最后的局面就是文明的停滞不前,他们没有人才,也没有更多的时间。 两百年,刚好是一个强者成长的时间,每次这里的强者成长,就会有新一次的试炼,一次又一次,被迫折在试炼中的本地强者,是有心,还是无意? 遏制了这个世界原住居民的展,之后他们也只能被动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试炼,成为被薅的羊毛。 忽而觉得身上有些冷,聂广现自己这个“开荒者”做的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事情,在每一个穿越过的世界都留下了足够的后门,方便之后的人再去,一次又一次,当缝隙成为门户,最终的结果,那个世界是否也会沦为某些存在的掌中玩物? “这些外来客可真讨厌,我们就不能杀死他们吗?我看上次那个,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沦扁着嘴,感觉心中闷闷的,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些人大杀特杀,自己被动承受,之后再被兽类围杀一回,凭什么,为什么? 眼中有些愤怒,如果上次那个女孩儿的头颅再出现在眼前,他一定会想砍上一斧子,无论对方显得多么无害。 “那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 长老们的脑筋显然清楚多了,一时的头脑热解决不了问题,那些外来客的能力高低不同,但有一点总是一样的,如同他们这些不同的部族一样,都会物伤其类。 一旦对付一个,其他的知道了,就会先一步对付他们,如果不想沦为众矢之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那就只能老实点儿,免得招来厄运。 因为兽类在此期间的退避,他们和外来客之间,一旦开战,那还真的是泾渭分明的两方呐。 沦不傻,他只是通常不会考虑太多,长老的话说到这里,很多事情都是能够想明白的。 忍耐一年,还是拼杀一年,这个选择对很多人来说答案都是注定的。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外来客,只要不是伏天那样的疯子,基本上也没谁会把目标对准土着们,尤其是土着们的弱者。 他们的厮杀目标是同为外来客的那些人,为了最后的获胜名额,尽力厮杀。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这日,罗德问,这是他跟聂广相处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聂广反问“你呢?” 这是一种透着些狡猾的,令人不喜的反问。 罗德没在意,他直接说“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不会再有重生的,谁知道竟然会再次重生,还是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习惯性地,说到这里,他的手摩挲着藏在兽皮衣服之中的木头雕像。 聂广的视力很好,他看到了那个木头人像,可能是因为做过因果木偶的关系,对类似模样的东西,他都会多注意一下,然后,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没有多想,他笑着说“我也是差不多的,以为自己死了,谁知道还能再睁眼呢?” 他并没有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呐,罗德以前是兽人世界的祭司,认识还曾是雌性的聂广,可是如今名字样貌,气质,各方面都有变化,他认不出来了。 一直很认真,认真讲故事是能活命的——一千零一夜!o(n_n)o哈哈~ 晋江的年度报告很有意思,码字机精,还说你们都不会催更!——这一定不是真的。166阅读网 。 正文 987 第 987 章 森林仿佛是最常见的景色,离开村子没走多远就会没入森林,走出森林又会见到村子,相差不多的景色好像在循环往复,走得久了,会有一种一直没有走远的感觉。 “这什么鬼地方。” 伏天不耐烦地甩着屠龙剑,他所经过的每一个村子都会被他焚毁,在这样的地方,屠龙剑之类的武器能够挥到最大效用,当然这也是随着武器主人而定的。 武器主人的灵魂力量强大,就连他的武器都会得到增幅,表现在外的就是屠龙剑上的龙纹格外活跃,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化身为龙一样。 对大世界过来的伏天来说,在这种试炼场,简直就是实力作弊,杀人都杀得毫无新意。 “真是太弱了。” 【强者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能感觉到,从这里直行,再有几天应该就能看到强者了。】 “希望能够真的强一点儿。” 一座看起来简陋的土城之中,那些砌墙的都是土石,风吹过的时候似乎都能看到灰尘,灰扑扑的,一点儿都不大气豪华,然而在附近,这却是最厉害的地方了。 城中的房屋多是茅草屋,石屋也相对多了些,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颇漂亮的二层木楼,楼上,一个布衣的汉子负手而立,看着下方被他庇护中的土城居民。 街道上,一些人来来回回,也有叫卖声在喧嚣,即便是二楼上,也能清楚听到那些大嗓门的吆喝,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却不能令汉子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来,反而一脸的忧愁。 “大人,山部那边儿的消息,该怎么回复?” 一个短衣的汉子问着,他的上衣是布衣,下裳还是兽皮,略贴身的设计,看着精明干练。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答应他们,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布衣汉子这样说着,他有一张很普通的脸,愁苦的样子像是每一个在靠天吃饭的老农感慨旱涝,但这一番话,却是声如擂鼓,震到人的心里。 短衣汉子有些不明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支援?” 求助他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要命的时候才会开口,怎么如今这么平静,不过是见过了星陨,知道外来客要来,怎么就要求支援了呐? 布衣汉子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无形之中的威压却如同一座大山让短衣汉子立刻躬身应下,表示一定会照做。 到了布衣汉子这一步的强者,他们举动之间就能够感受到某些不可说的明悟,如同预感,对接下来要生的事情总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那种危险,就像是利刃临身,随时都会有不测的可能。 短衣汉子下楼之后并未远行,就在楼中,楼下的内饰跟外面所观大有不同,多有石头堆砌,最重要的就是中间那个石头堆砌而起的地方,如同木楼之内的石屋。 石屋之类,被石块儿围住的火焰黑洞洞的两个眼看着外面,短衣汉子进入之后,从一侧拿起一块儿兽皮,打开一个木瓶,里面暗绿色的汁液如同揉烂的叶汁,以手当笔,在上面描绘简单的图形,完成后把兽皮卷成卷儿,塞入火焰黑洞的眼中,瞬间没入不见。 火焰的表情似乎越显得狰狞,他等了一会儿,面对着那狰狞的火焰,许久之后,另一个黑洞的眼中,一个同样被卷成卷儿的兽皮出现,展开,上面是来自山部的回信。 看到那火焰似乎大了一圈儿的“黑眼”,短衣汉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把回信递上去。 “大人,山部答应了,再有三五日,就会有人来。” “太晚了,告诉他们,若不能在两日内到,就没有必要再来了。” 越是临近那不测,越是能够给人最大的警示,某种痕迹似乎已经十分清晰,布衣壮汉的眉宇之间山川拢起,那褶皱似乎都透着愁苦,但他的话语果决坚毅,并不见面对危局的畏惧。 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之中崛起的强者,从成长到现在,每天面对的都是生死,如果只是生死危局,又有什么值得他们惧怕。 “火焰的眼越来越大了。” “不差这一封信。” 布衣壮汉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反而有了笑容,如果到了最后一步,希望能够给外来客留下一些后患。 “是。” 短衣汉子匆匆去送信,之后带来的消息不尽如人意,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快通行的方法,所有的人都是靠自己的双腿双脚,不,木部不一样,他们还能靠树,但,那个行进度,大概还不如奔跑。 一朵又一朵金色的火焰腾起燃烧,每一次那金龙的出现都让人感觉到刺目,它的行迹随着一朵又一朵的金色火焰暴露无遗。 “真是太嚣张了。” 一张兽皮展开,上面的图形似乎活了一样在游动,随着图形的游动,一幅画面在众人面前展现,那是一位强者在最后留下的画面,那个紫衣人,连同他的“金龙剑”,还有那金色的火焰,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看他的样子,还是如此轻易,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山王年轻的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这是他收集来的最难对付的一位了。 与这一位相比,其他的那些谋求展的,试图种植的,还有捕猎驯养的,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还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是怎样,我们恐怕无法抗衡。” 木部的长老第一个言,说出却是这样令人丧气的话,渠也在座,就在长老的身后,她的脸上全是不服,只是,看过了那样的场面,扪心自问,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一片沉默,在场的不仅仅是山部和木部,还有土部和风部,这是历经了几次星陨而屹立不倒的四大部,除了他们,其他的部族,曾经的四大部或者十大部,都随着星陨消逝。 流星,对他们代表的并不是一种美景,也并没有多少浪漫的心思,每一次看到,都意味着地面上可能要死掉几倍于流星的人,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如同那刹那明光,转瞬即逝。 “也许可以躲一下,外来客并不是关键,之后的兽潮才更值得我们重视,不要把强者的力量浪费在跟外来客的对决上,那对我们,无论输赢,都毫无意义。” 多少次星陨,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些外来客的死亡对死者本身可能是一件大事,然而对其他人,包括同是外来客的那些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们为此开战,为此打起正义的旗号,也不过是因为物伤其类而已,并非因为跟死者有多少深切的关系。 土部的言听起来很沉稳,但在山王听来,只是一声冷嗤“是啊,躲起来,你们土部最擅长的不就是躲吗?” 风部的长老听着微微皱眉,山王的年轻好像天然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而其人的能力,并没有强大到能够压下一切的反对之声,看着这样不靠谱的王,他对对方出的主意也不觉得能够多管用。 “你有什么好的意见?” 风部长老主动问。 山王目光之中有锐利之色一晃而过,最终却只能说“目前看来,给他传递消息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他面前,不仅仅有记录那个人的兽皮卷,还有其他的一些人的,那些过于出色的人的。 明明早就出一些消息,明明很多人都知道外来客身后代表的杀戮,但还有一些小村子的人,忍不住收留了那些外来客,因为他们自身带来的资源。 比如说那个带着空间的外来客,对方的空间之中什么都有,宛若万能。 还有那个能够凭空变出东西来的,需要什么有什么,只需要大家付出一些非常不值钱的植物动物之类的。 另外钟爱杀戮的,其实也不是紫衣人一个,还有一些人,杀得他们都想要派人支援了,不过,如果能够让他们自相杀戮,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语言不通,反而是最次要的问题。 三部长老以目示意,风部长老颇有意外之色,还以为这位山王是让他们集合强者去与之厮杀,没想到是这样,倒是不错,风险么,大约也就是指路的那个人而已,比起一死一大片,死几个显然还是他们能够承受的风险。 不求交好,只求不要把战火引到自家身上。 最后,这个主意被一致通过了,三部长老各自离开,剩下山王和峎,还在那里坐着,山王冷嗤“看到没有,就这些家伙,以后能怎么样,就算这一次星陨过去,下一次又会怎么样?” “那,王……”峎面有忧色,然而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总之,不要指望他们能做什么,我们要做的,去,让那些人跟他们尽量交好,尽量从他们那里多得到一些消息,如果能知道为什么会有星陨就最好了。” 山王从中挑出几个兽皮卷,是那些已经十分显眼却又在某个方面显得十分无害的外来客。 峎点头,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决策,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做法,前一次的星陨也有人这样做过,他们做的不过是延续下去,希望能够从中现一些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不怕催稿,因为没有存稿,哈哈o(n_n)o哈哈~166阅读网 。 正文 988 第 988 章 村子里,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替代了一贯的冷寂,壮汉们依旧去捕猎,这是必不可少的,但也有一些人被留了下来,充当壮劳力,在做一些泥瓦匠的工作,一块儿块儿方砖被制造而出,一个个看起来不那么规整的陶器也被送入窑中烧制。 另一边儿,还有房子正在建设,被砍伐下来的木头,按照一名女子的指点,正在一点点被制作成房梁或者门柱,一个颇具古代美感的宅子框架正在逐渐形成。 石屋一侧,不少的灶台直接露天堆放,上面的铁锅之中,白色的蒸汽弥漫,伴随而来的肉香让不少人暗自咋舌。 “这是又做什么了?可真香。”一个少年正在给架构房子的人递木头,闻到这香味儿忍不住咋舌。 “不知道又是什么好吃的,那些香料可真好吃。” 另一个少女应声,她的目光不时看向那边儿,恨不得穿透石屋,直接看到铁锅之中的东西。 “炖肉吧,我听说了,很好吃的样子。” “就是炖肉,昨日里姐姐就说了,今天要炖肉吃。”一个小姑娘说着话吸溜了一下口水,目光有些痴意地看向那个大铁锅。 村子里总共约有五十来人,铁锅就放了十口,都是很大的那种,下头用石头砌起了灶台,木头被砍伐成端,正在里面燃烧着,还有一些堆积在旁边儿,土坡一样。 指挥的女子听到自己被提议,脸上露出一些笑意来,侧目看过来的样子格外温婉,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现代,一同来的还有她在现代就有的交易空间。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种种关系,她还需要谨慎行事,并不敢交易太多太出格的东西,到了这里,一切都自由了很多。 先是用吃的换到了村子的好感,之后就是展现神秘手段,一样样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哪怕是一根草,都能够在交易空间之中换得很多东西,这让女子大为兴奋。 本来还应该更为谨慎一点儿,为这些东西找个出处,但是当一个人说她是“神女天降”,这些都是神的恩赐什么的,她在愣了一下之后很快明白了这样做的好处,套用信仰的名义,几乎等同于直接夺权,她成为了村子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好了,大家都快点儿,已经闻到肉的香味儿了,想不想吃啊!” 女子笑着,高声喊了一句,伴随着阵阵肉香,这句话的诱惑力让不少大汉高声叫好。 “想!” 一帮年轻人也跟着高声,他们对吃这件事真是热切极了。 在吃生肉多过吃熟食的地方,猛然一上来就是调料齐全的肉食,多种花样可供选择,都会让人觉得生活一下子幸福了很多,哪怕那种规整的大屋子还没有住上,却已经有人对这位“神女”深信不疑了。 常年居住在石屋之中的长老们难得也坐在了石屋外面,看着村中的种种变化,看着各人脸上那种生机盎然的样子,他们沉默着,心情很复杂。 “山王确定这个外来客真的无害吗?” 他们一开始并不想接受这个外来客,哪怕对方看起来真的十分无害,并且还能拿出那种几乎无法拒绝的美味,但,山王通过火焰传来的信息,让他们不得不接受对方的指示。 没过几天,就有一位大人来到村中,宣布那位女子是“神女”,之后,他们这些长老霎时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眼睁睁看着一村子的血脉至亲陷入对神女的崇拜之中,一日比一日更为信服。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但他们没有反抗的可能,最终也只是深深的叹息。 “目前看来,当然是无害的。” 说话的青年有着普通的容貌,身上却是少见的布衣,不,也许并不少见,自从这个女子来了之后,衣食住行,每样都有了变化,连同武器,都摒弃了宽厚的利斧,换上了她给的刀剑弓箭,捕猎的收货自然也有了提高。 那些陷阱,不敢说全然无用,配合上某些草药的作用,还是能够捕到猛兽的,那是能够让弱者捕猎强者的方法。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却还是会在见到之后感慨,这些外来客,即便看上去十分无害,但他们掌握的东西,还是太厉害了。 “听从她的命令,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说这些不知道来历的东西,手指触摸到身上的衣裳,那种柔滑的布料让青年的眼中也多了些贪婪,这些东西,越多越好。 金色的火焰在燃烧着,那是金龙剑引起的,他们这样称呼着“屠龙剑”,伏天听了之后觉得这称呼实在是有些蹩脚,少了“屠龙”的霸气,这一点上,系统命名还是很考虑实际的。 “你刚才说什么?” 他看着跪在脚边儿的一个人,是个土着,兽皮棕肤,伏在地上叩头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儿踏脚石,那乱蓬蓬的如同杂草,让人看到就想要踩一脚。 “大人,我知道哪里还有城池,愿意为大人领路。” 伏地的男人不敢抬头,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声音却沉稳坚定。 伏天只觉得无趣,随手挥剑,想要杀了对方的时候,就听到那男人继续道“我见过那个城中跟大人一样的强者,对方很厉害,杀了不少人,我侥幸逃出来的。” 他的话语算不上严谨,但确实让伏天心动了。 【冷静,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哼,我什么时候怕过陷阱了?】 伏天不以为意,把阿寇的提醒当做了耳旁风,对他来说,能够对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当然比无聊的屠村更好一些。 更何况,杀这些人,并不能对自身有更多的助益,最大的对手,当然是那些试练者。 “前面带路。” 随口说着,伏天把屠龙剑收起。 察觉到那长剑已经不在头顶,男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带路,却还躬着身,表示着恭敬的姿态,有些别扭地往前走。 土城之中,大摇大摆的男人手持长刀,“呸呸”有声“还不让老子进,这不是,老子还是进来了!” 试炼场是什么鬼东西,他还不是太清楚,但强者为尊,总是没有错的。 一同进来的同伴不见了踪影,他想要闯关,就只能靠自己了。 两边儿茅草屋中,多少双眼睛怯怯,前面为男人引路的人脸上还残存着畏惧,这个人,太厉害了,竟然只是几刀,就杀死了大人,他们,能怎么办呢? 都知道外来客最好不要相交,但若是不能赶走,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拼命,不可能的,这里从来没有这个选项。 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命题,其他的,都要为此让步。 被尊到上位的男人俨然成了一城之主,城中有些小机灵的人冒出头来,为他介绍着城中的种种,如果能够被这个外来客庇护,免去可能的兽潮袭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更多的损失。 “兽潮?”男人脸上露出些谨慎来,听名字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不是有城墙吗?” “大人有所不知,城墙只能阻挡一般的小兽,那些大的猛兽,还是能够长驱直入的。” 没见过兽潮的人无法想象其中的可怖,那些猛兽,并不是只有尖牙利爪,它们很多还有其他的手段,飞跃城墙什么的,很多大型的猛兽都能做到,还有那种只是吸气就能把人吸入口中吃掉的猛兽。 “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一次兽潮,若不是之前的大人庇护,我们根本无法居住在这样的城中,太明显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生气对猛兽来说太明显了,很容易就会遭到它们的围攻。” 尊位上的男人挠头,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但,还是无法想象啊! 城外,紫衣的伏天已经在男人的领路之下来到了城门口,不用男人再说,阿寇已经感受到了那个试练者的存在。 【来自武侠世界,算是一个比较强劲的对手。】 【什么时候武侠世界对你来说都是强了?】伏天不以为然,随手一挥,长剑收割了男人的性命,对方全无准备,被割下的头颅还保持着微微惊诧的样子,本来祸水东引已经成功,怎么突然就…… 【愚蠢,这么明显的算计,真的当我是个傻子!】 伏天不喜欢被算计,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当然要把这人杀了,而这人之后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试练者之间的厮杀,各凭本事,并没有轰动的效果,面对如同外挂的屠龙剑,那个使刀的男人明显还差一些,他的刀,放在武侠世界也是精兵利器,但放在这里,远远不如屠龙剑的内涵更为逼人。 沾染了无数龙族精血怨气的屠龙剑,本身就已经到了灵宝级别,再有伏天强大的灵魂力,一加一并不是等于二那样简单。 伏天看着倒下的男人,感受着对方血气溢散之后自身得到的补益,仰天微笑“就是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灵魂得到进补,就像是进食了美味佳肴一样,伏天一向冷淡的神色之中都多了些愉悦,难得地,离开的时候,他放过了这座城,并没有对其他人进行杀戮。 作者有话要说o(n_n)o哈哈~166阅读网 。 正文 989 第 989 章 在他面前,那个倒地的本应该流血的尸体正在慢慢虚化,最终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这个世界沦为试炼场的原因,连毁尸灭迹都不需要,被杀死的试练者会成为杀人者的灵魂补药,相当补,大补,如同一场游戏之中该有的晋级,衣服不会因此变化,但灵魂的凝实程度却是十分直观的。 越是凝实越是能够感觉到灵魂的力量,那种本能的潜藏在每一个灵魂之内的与众不同的力量。 不同于修炼出来的魂力,不同于其他的来自身体或者血脉的任何力量,那就是单纯的灵魂之力,有的可能连一根草都拔不下来,有的,可能直接因此晋升为半神级的灵魂,当回归的时候,身体也会跟着得到一定的补益,被灵魂滋养的补益。 如果有富余的灵魂之力,还能够对身体进行升级,这种好处让这个试炼场十分出名。 这也是伏天为何千方百计进入这个试炼场的原因。 如果说去小世界的试炼场是因为想要杀死屠龙剑的创造者,完成某种“独占”,那么,来到这个试炼场,追踪的原因可能有一些,更重要的还是在这里凝练灵魂最好不过。 不要以为大世界就什么都有,什么都齐全,诞生在大世界的伏天,于很多人眼中,就是一个有些疯狂的中人而已,并没有高不可攀的身份,同样没有无穷的潜力,能够获得的就是一个也算不上极好的系统阿寇。 为了能够提升自身的力量,他愿意承受实力骤减的压力去小世界的试炼场,去中世界的试炼场,去所有他觉得更能够磨炼自己的地方,通过在其中的生死对决获得晋升。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所以,更要好好珍惜。 “下一个,会是谁。” 伏天睁开眼,他轻声问着,嘴角的笑容邪魅逼人。 阿寇并没有提供具体的方位信息,在这里,它的力量也是被限制的,否则,对其他的并没有携带系统的试练者来说,就太过不公了。 试炼场,本质上还是追求某种公平的,哪怕众人的开局能力都不一样,对信息的已知程度都不同,但在这里,他们都不会获得额外的帮助,这就是最大的公平。 走出城门之后,能够看到那个领路男人的尸体还在,地上的鲜血还未曾完全干涸,伏天大步走过,没有刻意绕开的意思,紫色的衣角拂过男人的尸体,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惊诧的神情。 屠龙剑在手中晃了一下,伏天点着一个方向“就是这里好了,继续走下去,我有预感,一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到达一定范围内,阿寇就会知道哪些是试练者,不会有漏网之鱼。 如今这座城,已经没有试练者了。 伏天的脚步悠闲自在,屠龙剑的剑尖朝下,并未挥剑灭城,这种态度,加上城门口那具尸体,传递出来的信息让山王等人又多猜疑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带路总是比不带路好的,比起路上那些烧毁的村子,那个留存下来的土城,难道不是明证吗?” 土部的态度一如既往地保守,他们决定再派人过去带路。 那些外来客并不了解他们的手段,很多信息其实都暴露在他们的眼中,只要稍加留心就会注意到。 木部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这样的做法,连同风部,见到他们如此,山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让出了引路人的名额,他是不会让人去填这个深坑的。 于是,伏天的杀戮之路顺畅了很多,总有领路人会出现得恰到好处,随着灵魂得到补益,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少了很多障碍,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灵魂即实体,不存在肉身这样的说法,或者说肉身即灵魂,灵魂即肉身,他们的语言,看似千差万别,多有音节不同,其实都是灵魂的波动。 熟悉了之后,不学就会,所有的语句意思,就像是精神力交流一样无伪无隐。 这种情况不独伏天一处,其他的地方,那些主动举起屠刀的人都现了,每杀死一个异类,自身就会得到补益,很多并不知道这里是试炼场的人,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来历,肯定是让他们来猎杀非法穿越者的。 这就好像是两个穿越者来到同一个世界,互相现之后,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版,而作为盗版的那个,只有死了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试炼场的人,本能地开始争夺“名额”,努力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那个,每一次杀死一个“非法穿越者”,获得的无形之中的好处,都让他们欲罢不能。 不仅仅是灵魂的补益,还有对方持有的金手指,也会因此成为他们的,这简直就像是在“奖励杀戮”,本来可能降临到土着头上的屠刀,因此有了节制,更多地瞄准了那些不能很好隐藏的试练者。 十万人中,如罗德和聂广一样一开始就隐藏的实在是少数,而能像他们那样隐藏得毫无破绽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许多地方绽放出血色花朵的时候,罗德和聂广所在的村子反而是最平静的,好像远离了一切纷争的世外桃源。 “这里,很奇怪。” 罗德已经熟悉了这个村子的日常,每一日都如前一日一样,一成不变的日子好像一眼就能够看到头,安静,却也无聊。 聂广正在制作自己的斧子,斧片并不是铁制,而是石质,是一种很特殊的如同页岩一样的石头,砸开之后,每一片都能当做刀使用,只需要加上合适的木柄就可以了。 采集来的木头是粗细合适的树枝,剥去外皮就能够成为趁手的木柄,先用斧片在木柄一头切开一个豁口,之后再把豁口和斧片结合,再用一些胶质,据说是草木的汁液,具有极强的黏性,之后还会用树藤在结合处缠绕,加固。 整体制作流程十分快捷便利,以至于十几岁的少年都能够有自己的斧子,其重量,也比想象中轻,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沉重。 坐在茅草屋前的石板上,聂广在制作斧子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罗德,问“你又现什么了?” “你没有感觉到吗?力量的增长。” 罗德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握成拳,这个动作他做得缓慢,从中似乎能够体味到力量一点点增加的感觉。 他们已经在村子一段时间了,每天里的吃喝都跟村人一样,生肉并不如想象中难吃,兽血也没有难闻的腥臊之气,从第一口到之后的每一口,一天天,到现在,罗德能够感受到自身某种力量的增长。 那是一种他不熟悉的力量,跟神力不同,跟信仰之力不同,是一种、很特别的、天生属于自己的力量。 “当然有啊,今天的我总会比昨天的我更强。” 之前的很长时间,聂广都对自己的灵魂讳莫如深,不愿意往灵魂之中增加任何的力量,后来炼化了时间之力后,对自身灵魂的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早在罗德含糊的表述之前,他就感觉到了灵魂之力的增长,从那每天的饮食之中,从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之中…… 聂广就现了这个世界的实质,这是一个纯粹的属于灵魂的世界,每一棵树,每一根草,看起来的形态都是不一样的,但它们的内质都是一样的灵魂之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与人类相比,欠缺的就是智慧,或者说,足够智慧成长的时间。 这样想来,那些兽类,最终也会展成智慧种族,这或许也是兽潮可能形成的原因之一。 两个种族之间的对抗。 植物的成长是众所周知的慢,所以,暂时大约还不用考虑第三个种族的立场。或者说,它们的立场可能是偏向于人类的,因为木部能够用树木赶路,本身也说明他们对植物的利用已经开始。 比起不能驯养的兽类,植物的驯养,明显十分成功。 罗德看着聂广,对方的这种态度让他无奈,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对方的表现好像平淡得提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如同傻子一样。 “哈哈,别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 聂广吹了吹木柄上的木屑,看向罗德,对方还是一脸的憨厚老实,“其实,是这个世界的不同,我是这么认为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呼吸,都能够体会到增长的力量,我觉得那是灵魂之力。” 并没有说出试炼场的真相,无论罗德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里安居,聂广都不准备打破两人之间的和平,时刻防备同一个屋子的人,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反正有名额在,安安静静等候那些人分出胜负不好吗?何必非要自己厮杀? 曾经躺赢了一回的聂广想要躺赢第二次。 “灵魂之力么?”罗德陷入了沉思,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不知道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茫然,听过之后却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代表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166阅读网 。 正文 990 第 990 章 力量就是这样,当知道名字的时候,有意去修炼,就相当于知道了很多,比如说最重要的方向,其他的过程和方法,其实都是很个人的事情,每个人都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雷同于他人,却又并不完全相同的一条路。 几天时间而已,再看罗德,聂广就现对方的灵魂之力有了更为明显的增强,问起来的时候,对方也脸带喜色。 “很特殊的一种力量,异曲同工。” 他的话简略,但聂广还是听明白了,力量的本质不同,但修炼起来,会现真的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就好像一法通万法通一样。 “恭喜。”聂广简单说了一句。 “还要谢谢你的告知。” 知识就是力量,别看只有“灵魂之力”这样简单的一个名字,这就是概念是力量的方向和体系。 好像某些异怪一样,若是叫出了某个妖怪的真名,就会瞬间戳破它的强大,直接打败对方成为英雄。 对某些存在来说,名字就是本质,并不能够轻易被外人所知,就好像“黑土”,即便它愿意告知,但它的名字还是无法被聂广直接听到,这就是力量的隔阂。 “你不怪我隐瞒就好。” 聂广一语双关地说着,他不会告诉对方试炼厮杀的事情,因此对方可能会错过很多成长的机会,但告知了灵魂之力,就当做是一种弥补吧。 罗德没想那么多,这个世界的神奇他只见到了一角,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这是所有人对知识和力量的渴望,他也不会例外,但村子并不与外界交流,至少他们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切好像能够这样平淡下去无数年。 “怎么又有消息来了?”沦嘀咕着,看着匆匆进入石屋之中,又很快出来召集大家聚会的人,有些好奇。 罗德和聂广如今也可以参加这样的聚会了,跟在沦的身边儿,一起进入了石屋之中。 火焰不分白天黑夜地燃烧着,这并不是一般的火焰,在聂广看来,那就是一团十分纯粹的灵魂之力,如果火焰有灵,大约也算是某种智慧生物,“脸”上总会有各种表情,或狰狞或恐怖,有时候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儿调皮。 兽皮卷已经从火焰的“黑眼”之中取出,所有人都能看到那火焰的“黑眼”更大了一些,乍一看还有些萌萌哒。 “山王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性急的壮汉问长老,聂广认识他,他也是捕猎队的一员,因为争夺队长失败,总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没什么要紧的,还是跟之前一样,让咱们注意周围的外来客,若是有,传递消息回去。” 长老说话的音调不紧不慢,让人听得就着急。 而一句话之中,可能也是因为那个兽皮卷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他的话语也没什么实质的内容,让人失望。 “这样的消息还值得专门传递一次?” 壮汉十分失望,直接说出了抱怨的话。 其他人对他侧目,目光之中都是不赞同的神色,他们这个村子,属于山王管辖之内,虽然因为这个时代的局限,可能几代人都没见过山王,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但这种从属关系还是一辈辈延续下来了。 他们从没有反抗的念头,没必要,那么远,何必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对方就相当于一个靠山,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能依靠一下,心理上也是个安慰。 火焰在火塘内跳跃着,它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些石块儿堆砌起来的圆圈,这并不是用木柴燃烧的火焰,哪怕带来了一室明亮,但热度并不逼人,这么多人都在石屋之内,却感觉不到多少闷热。 很多时候,聂广都会觉得那火焰像是一个顽皮的装饰物,偶尔还会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 “真是任性的大人。” 有人也出了类似的抱怨,不过声音小一些而已。 聂广和罗德同时看向了沦,他就在两人中间,嘴巴嘀咕着,小声抱怨这些大人的小题大做。 火焰跳动着,似乎是在点头的样子,也在赞同这句话。 下一瞬,火焰突然胀大,像是要撑破石屋的样子,它的“黑眼”犹如开了一扇黑窗户,它的位置正对大门,这样暴涨之后,好像一下子堵住了门。 “该死,它竟然一直藏着!” 一个长老这样咒骂着,手中却已经开始动作,他的须已经苍白,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耄耋老人,然而当他行动起来,无论是度还是力量,都不弱于壮年汉子,随手抓起的石块儿就是围起火塘的那个,石头在空中划行,有了音爆的声音,直接落入“黑眼”之内,像是投篮一样,却在进入之后瞬间炸开,“轰”地一声响,整个石屋好像都震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沦还有些摸不清状况。 “蠢货,火活了!” 现场状况,这一句话就能够概括,“火、活了”。 同样摸不清状况的罗德和聂广,见到周围的壮汉没有一个不明白的,他们也不敢装作懵懂无知,看到长老扔石块儿时候,其他人也跟着扔,他们坐在最外围,根本够不到那些石块儿,便学着周围人的汉子,保持着戒备,靠拢身后的石壁。 粗糙的石块儿表面似乎还有着碎石的样子,蹭在兽皮衣服上,粗粝的冰冷。 石屋是一个村子重中之重的地方,一般人轻易都不会靠近石屋,聂广也很少有机会进来,更没什么机会细细查看这些石头,这次贴到石头上,才现,竟然那样冰冷,像是才从冰柜之中取出来的冷饮,触手都能感觉到冰霜的样子。 “轰”“轰”“轰”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续在“黑眼”之中响起,肉眼可见的,“黑眼”在缩小,那种爆炸对它的伤害似乎很大。 这种局面很多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占据了优势,这也让一些人放轻松了些,沦就在闲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它是活的?” “是啊,当然是活的,不然怎么传递消息?”说话的汉子似乎真的懂得很多,他跟沦站在聂广和罗德的前面,轻声说着,“最近传递消息太频繁了,它就‘活’过来了,这种情况,以前几十年都看不到一回。” 另一个汉子听到了他们说话,笑着回头说“不用怕,翻不了天,这些红石能够收拾它。” 红石?聂广认真去看那些石头,围拢在火焰周围的石头,本来是当做边界线存在的,火塘嘛,本来就是需要石头堆砌的,哪怕里面并不需要燃料,而因为火焰该有的色泽,没有谁会去观察石头上的颜色是映衬上去的,还是本来就是红色的,尤其那红色并不鲜艳,而是暗沉得近乎褐色的红。 最后一颗红石在一位长老的手中,眼看着他就要扔出去,在他身后的一个壮汉却如同无意一样猛地挥舞了一下胳膊,狠狠地用胳膊肘砸在了长老的胳膊上,似乎是打在了麻筋上,长老的手下意识一松,红石直接落在了他的脚边儿不远处。 所有的人都是瞳孔一缩,这红石可是会爆炸的。 长老反应极快,迅出脚,想要在红石落地之前把它踢出去,旁边儿的那位长老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同时动作,脚撞在了一起,咔嚓一声,所有人都听得牙酸。 聂广拉着身边儿的罗德,直接侧身避开,同时一拳头打在身侧的石壁上,这个石屋是由一块儿块儿近乎原生的石头堆砌起来的,不知道用什么做了粘合,但必要的时候,开出一道门还是比较好的逃生方案。 本来已经被压制到几乎要回复原装的“黑眼”再次扩大,沦高声问“它活了会怎么样?” “会吞噬。” 不知道是谁在回答,没有人来得及回头看,现聂广的动作,罗德第一个做出了配合,周边的几个也马上出拳,击打在那块儿石头上,粗糙的表面直接在掌力之下生生被砸平了,有的还微微凹陷。 身后“轰”地一声,最后那块儿红石炸开了,有什么直接撞了过来,砸在了罗德的背上。 罗德没来得及看,继续举拳砸过去,没有人带武器进来,一些能够借助武器挥的灵魂之力都无法达到最好效果,又是一轮拳头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的拳头都砸在了石头上,石头生生被砸碎了,外面的明亮已经能够看到,聂广顶着一头石粉,飞快地踢了一脚,把剩下的石头踢飞,率先跳了出去。 几个汉子也紧随而出,沦跟他们本来就近,被罗德推了一把,在罗德之前也出来了。 石粉纷扬,沦被迷了眼睛,不停地眨着眼,看向石屋之内,正是白天,外面明亮,石屋之内就是一片黑暗,粗造的石屋只有门,没有窗户,外面,只能看到火焰的光,正在扩大。 从聂广打开的这个窟窿出来的人只有十来个,都是最近的,剩下的那些,他们看不到,只能看到那几乎胀满视线的火焰的橙色。 “他们,都被吞噬了吗?”沦的声音清脆,第一个提出了这个残酷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绝不剧透! 哈哈,新年快乐啊! 另外,明天除夕,要去爷爷家,可能来不及更新,提前请个假,如果我一会儿没存稿的话。166阅读网 。 正文 991 第 991 章 聂广和罗德全无经验,默不作声,刚才解答沦问题的那个声音开口说“快走,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都会被吞噬,我们村子没有大人,无法处理,快走,去旁边儿村子求援。” 这是一个靠谱的主意,几人没有迟疑,快就要离开,一同动作的还有茅草屋中的妇女和孩子,她们现了动静不对,跟着出来,什么都没问,快地跟上了壮汉领头的求援队伍。 看到他们的表现,聂广忽而觉得,这大约不是求援,而是逃亡。 罗德也有同感,走的时候,壮汉高喊了一声,招呼了所有的留守人员,快离开,同时在离开村子的时候,还在村口一棵树上做了标记,外出的人如果看到,就会知道到哪里去寻找。 最后离开村子的时候,还有几个从石屋逃出来的人,有人从石屋的另一侧开了个口,如同聂广一样,也有几个人逃了出来。 大家快地拿上了自己的武器,一行人下意识用捕猎队经常用的队形开始在外面走,村子四面都是森林,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真的不知道往哪里走,领头的壮汉辨认了方向,迅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沦的眼睛红,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去看,看到的橙色越来越大,他眼中的红色也越来越多,最终泪如雨下。 后面的火光已经能够映红半边儿天了,他们的村子,彻底被吞没了。 聂广也在不断回头看,看着那升腾起来的巨大的火焰,对方的“黑眼”已经扩大到一个茅草屋大小,还在不断扩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在他们几乎要无法回望到村子的时候,天空似乎都暗了一下,后面不再是橙色的火焰光芒,而是黑色,如同提前降临的夜晚。 “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火,火就是那样危险。” 沦跟壮汉的对话听起来似乎全无问题,但,见过了这一幕,聂广觉得自己所知的“火”绝对不会如此这般,简直就像是某种同样名为“火”的诡异。 “我从没讲过这样的场景。” 罗德这样说着。 他的话有些突兀,却像是说出了沦心中所想,还有很多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消息传递太频繁了,那火,还是太危险了。” 壮汉大致说了一下,主要还是给沦解释。 聂广从那些并非针对性的回答中听明白了一些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小村子能够在林中安然存在,因为火,火就是双刃剑,在震慑一些猛兽的同时,也把危险局限在了村子里。 村子周边的树木为什么不能够随意砍伐,不仅仅是因为木部对林木的爱护会让两部产生矛盾,还因为有林木的地方,火会被限制,无法肆意蔓延。 也就是说,能够把危险局限在一个村子的范围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村子规格不会太大的原因,每个村子都有火,方便从对方的“黑眼”中传递消息,也是分散风险。 火是能够汇聚的,据说天下所有的火其实都是一个,也就是说无论是王城之中的还是村子之中的,其实都是一个,所有部族之内的,其实都是一个,一个完整的分散成这么多个,所以它们之间才能够传递消息,传递简单的东西。 但每次的传递都是在给火增加能量,或者说是某种限制的不断被破坏,最后就会成为“火灾”。 聂广心想,我快不认识火灾这个词了。 因为大家的防范得当,火灾的生频率不会太高,几十年才会生一次,还会被红石压制下去,有的甚至一两百年都不会生,他们有足够的机会去寻找足够的红石,哪里想到…… “这个消息还是要告诉山王的。” 壮汉最后这样说,这是很大的消息,比起那些防范什么的,好像远在天边的事情,这件事才是最值得说的。 村子是否重建,他们是否能够在邻村安居……各种各样的问题充塞在脑中,一时间,众人都没有人吭声,只能够听到脚步的声音。 两个村子之间的距离,一般来说就是那边儿整个村子烧着,他们能够看到隐隐火光的程度,真正走起来,还是很远的,这也是为了防范类似这样的灾难连绵成片。 聂广还在想“火”到底是什么,罗德却已经开始思考,那个红石到底是哪里来的。 比起探究本质,他更愿意快找到制约的条件,大部分时候,治疗总有防范无法媲美的魅力。 “那个红石,为什么我们不准备多一些的红石,我从来不知道还有那样东西,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多找一些,那样就不会,就不会……” 石屋之中,很多人都在外围,根本轮不到摸红石,去砸红石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若是再多一些,说不定……沦的眼睛红红的,瞪着眼,看向壮汉,十分坚持这个问题。 “不可能更多了,我们村子,已经四百年没有出过强者了。”壮汉回答得很无奈。 红石?强者? 聂广和沦一样不明所以,听着壮汉说那红石的来历,那红石是一种猛兽体内的石头,是从脑子里挖出来的,而那种猛兽在森林深处,除非是强者,否则无法捕猎,他们平日里捕猎都不会进入太深的地方,太危险。 每个村子中的红石,除非是自己村子的强者去捕猎那种猛兽,专门挖这种红石,否则就会等待山王等部族领给一些。 山王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小村,却也会隔一段时间派强者过来一趟,传递一些消息要求,这种红石也在传递的范围内,算是某种上对下的赏赐,相应的,每个村子都会为山王派下来的强者准备一些贡品之类的东西,由对方带走。 因为村子长时间没有出过强者,红石这样的资源又不是能够商借的,本来再有个几年,可能山王就会派强者过来收缴贡品了,那时候也能够得到相应的红石储备,哪里想到这么快就会爆火灾,什么都来不及。 石屋是对一个村子最重要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庇护一个村子的火在石屋之中,还因为长老等人掌握着的知识,那些兽皮卷,上面画有图形的兽皮卷,都是出身村中的强者为村子留下的,这些东西才是一个村子的底蕴。 山王并不会给他们补足这些,所以,重建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工作,除非山王有意做出什么布局,派强者来辅助,否则,他们只能够断绝传承,归属于别的村子寻求生存。 就如同罗德和聂广之前那样,并入某个村子之中,为另一个村子的繁衍做出贡献。 沦的心中憋闷,情绪也十分低落,一贯话多的他闭口不言,队伍之中,愈沉寂得可怕,直到有不懂事的婴儿啼哭,打破了这种寂静。 因为外来客的到来,最近兽类都会收敛很多,他们一行人虽然妇幼多,却平安地到达了邻村的所在,告知火灾之后,就得到了隐蔽的同情眼神儿。 邻村相对来说比较富裕,进入石屋之后,看到火焰周围那些红石的数量,聂广就明白这是一个“富户”。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们的加入并没有让邻村的人口暴涨到可能引兽潮的程度,对方的长老,一个胖乎乎的老人还笑着说“村子里的空房子可能不多,你们可以将就一下,之后再自己建,最近几天的天气不错,晒草还是够用的。” 林中的草很多,没有不长草的地方,只要割下放在村中的土路上晾晒,干黄之后就可以用来建屋子了。 在壮汉的带领下,一群人很快开始了大建设,聂广也跟着劳动,亲手制作茅草屋什么的,他总觉得自己是到了一个假的试炼场,厮杀?那是什么东西? 长老已经传递了消息,对于火灾灭了一个村子这样的“小事”,如今的山王无暇顾及,直接归他统领的强者并不多,如今又逢外来客到来,他还想要从那些外来客手中多得一些好处,人几乎都被派下去了,没谁有时间过去看看。 一个小村子,重建与否,本来也是无所谓的。 “暂时搁置吧,之后再说,你刚才说试炼场?” 山王很快放下了那个兽皮卷,重新问面前人关于“试炼场”的消息。 “是的,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其实也可以参加这个试炼场,只要符合强者标准并且占据名额,就能够晋升到大世界,离开这个世界……” 一向沉稳的峎表情都带着狂热,离开这个世界,到另外的更大的世界去,这种事情本身也是会令人神往的。 “具体呢?”山王也不由得心动,那些试练者的能力,一样样,五花八门,他早就颇为眼热,若是能够换做自己…… 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具体的还不知道如何做,但,目前看来,那个紫衣人杀得越多越好。” 山王脸上的表情先是赞同,露出点儿喜色,很快又收敛,冷静下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容易了,很可能还有问题,再想办法多问一些,更具体的,之后才好判断。” “是。”峎无条件服从着,迅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有存稿了! 除夕快乐! 以上存稿!166阅读网 。 正文 992 第 992 章 真正知道目前所在世界是试炼场的人并不多,他们在知道规则之后,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服从——规则不可逆,这是并不需要很多经验就会得到的教训,能够走到这一步,有些人可能就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天生就灵魂强大,会被试炼场选中。 有些则是意外的其他的机缘,通过各种“金手指”的辅助,增强了自身的灵魂之力,达到了试炼场吸纳的门槛,不是这个试炼场,也会是其他的中世界试炼场。 是考验,也是机缘。 不可能不参加,因为这本身也是对中世界的一种维护。 鹤立鸡群只会有两种后果,一种是鹤脱颖而出,最终到鹤群之中,另一种就是容纳鸡群的窝被“撑散”,即便不散,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漏洞逐渐出现,最后的结果,也就是拖延了“散”的时间而已。 试炼场的存在,就是把这些混在黄豆之中的蚕豆挑拣出来,送入应该进入的地方。 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中转站的作用,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本身也成了一件必须要弱肉强食的筛选过程。 胜利者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该晋升晋升,该去大世界去大世界,失败者,就会成为弱者的养分,甚至也会成为试炼场的养分,空余下一些被试炼场所吸收。 总的来说,这还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只是后来因为一些试练者的别有用心,还有不明真相的试练者的无心利用,对沦为试炼场的本世界也造成了某些恶劣的影响,比如说本土强者的被扼杀。 自然,也不是全部,一些强者能够通过这样的机缘,夺走原本属于试练者的名额,进入大世界。 在这方面,试炼场倒是绝对公平,并不会看人下菜碟,而是看灵魂之力。 “具体来说,就是你们的灵魂之力达到了晋升的要求,就不会被困守在这里了,事实上,来自试炼场的本土强者并不少,据我所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进入,十万人之中的三个名额可不是那么好抢夺的,隔几次就有一个,算得上是厉害了,当然了,不全是这一个试炼场。” 讲述这些的男人有着一头火红的,他的双眼之中似乎也荡漾着鲜红的颜色,说话的声调慢条斯理,似乎是在进行科普知识讲座的老师,尽力把每一个枯燥的知识点讲得通俗易懂,让听的人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他依靠在一堆枯草之上,与其在硬邦邦的石板床上铺垫干草,他更喜欢这种晒过之后宣软的干草,尤其是堆成堆之后,靠下去的时候,除去那些支棱棱的可能刺到身上的那几根,整体来说还是让人感觉好像靠在了云上,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只看他暗红的眸子还有那一头鲜艳的红,加上紧身的皮衣皮裤造型,如果他的身上再多出一条金属链,衣服裤子上多几个漏洞,恐怕会更符合那种非主流的风格。 这并不是村子中的某个地方,而是一个被荒废的小土坡,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附近没有森林,草原占了多数,还有很多地方是看不到一根草的荒芜,乍一看,如同今天的太阳一样,让人想到了燥热。 如同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个红青年一样,很多人都会觉得他的性子必然是烈火一样激昂热烈,全部是现在这种温水般的样子。 不过,世事又怎会尽如人料。 跟踪的人被现之后,对方主动叫了人过来,说出了一些信息方便交流,语言对红青年来说并不是问题。 从这个世界本质来说是灵魂化实来说,他们的交流本身就是灵魂之力与灵魂之力的直接对接,当然这种“语言对接”跟真正的“灵魂对接”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用精神力来距离,大概就是分出一根精神丝,跟别人的精神丝试探性接触,只是点对点,尖对尖,错一点儿都不行的那种。 一旦对上,语言就不再是问题,或者说,语言只是外在的表象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对接不对。 这就好像在寻找语言之间的规律,在现之后弄出一种通用语一样,所有的人都会跟这个语言对接,之后转接到别的语言,不会对语义造成任何的错误诠释。 这种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因为大家都是灵魂化为的实体,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每隔一段时间?你不是说晋升到大世界之后不能再进入这样的地方吗?试炼场,你说这里是试炼场的,如果你们这些大世界的强者经常能够进入,那岂不是……” 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意思,他对这个事情本身就有些不太了解,能够凭着自身的水平表达出疑问,已经是逻辑能力很好,并且真的代入到对方所说的问题当中去了。 “问得好,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红青年打了一个响指,明明说的是那样的话,却像是在表演一样,然而他的姿态,依旧是懒散地躺在草堆上,好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根本没有那种活力四射的样子。 “作为一个观察者,我的目的本来只是现问题而已,解决问题那个环节轮不到我,而现在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向上汇报,于是,问题来了,试炼场这里并不是我应该进入的地方,进入之后会自动默认遵守试炼场的规则,三个名额,十万人,我觉得我的能力大概不足以胜任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红青年脸上终于有了“懒洋洋”之外的神采飞扬,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再次沉稳下来,逐渐回复到“懒洋洋”的状态,同时翘起了二郎腿,说“只要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在我的设想当中,最好是你们当中的本土强者帮我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样一来,说不定我还来得及被抢救一下,这件事的报酬就是这个消息,为了达成目的,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你们跟任何试练者都没有关系,也是最有可能帮到我的。” 红青年脸上的神色沉静,暗红的眸光之中全是冷静,作为观察者,保持一个最理智的状态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也是他面对这种危局的时候能够想办法自救的前提。 面上神色不动,已经为自己想到了后路,心里却把那个坑了自己的试练者骂得狗血喷头,他本来当然不是这么冷静的性格,只不过从意外成为观察者之后,他就日渐向理智投降,已经不会再是一开始那样的爆炭脾气了。 心中,他或许还为自己的曾经留下了一个影子,希望能够保持某种“初心不变”。 “你跟哪个试练者有仇?”峎这样判断。 红青年只是一笑,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多做描述,就像他对自己,除了一个“观察者”,类似职业多过私隐的介绍之后,就没再说其他的事情,连后续都没有说明该怎么做,显然,这就是条件。 怎样增强自己的灵魂之力,对这些本土强者来说,是日常自然而然生的,只能靠着时间和某些意外的锻炼达到目的,但对他来说,大概还有另外的一套成方法,但也并未轻易吐口。 峎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之前跟踪他的那个强者把事情报上去之后,他就过来一次了,但是问到的并不多,对方知道他并不是能够做主的人,只是让他继续向上通传消息。 如今,是第二次,也是要揭底牌的时候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当一条可能通天的大路落在脚前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够忍住不踏上去。 峎对自身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山王已经承诺了,如果他成功晋升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接他们过去,万一不能,他的忠心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违背山王利益的事情。 红青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本身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利用外力复仇,即便不能够挤掉那个试练者的名额,增加的额外变数最终也会成为他希望达到的最低目标,即,对峎所说的传递消息。 哪怕他无法被救走,观察者联盟也不会让那个侥幸晋升的试练者好过。 真以为穿越者就能万事大吉,真以为观察者真的那么好得罪,便是对方有些特殊手段,但有了防备,再想如同陷害他这样陷害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太多的穿越者都是这样,一旦被人现了自己的特殊,立刻做张做势,非要弄死对方不可,哪里知道有些坑,一旦踏错,真是跌进去再也爬不出来的。 “答应他,得到方法,如果真的能够出去,也帮他传递消息。”山王年轻却不短视,对于掌握着这种方法的人,似乎还是有一个庞大后台靠山的那种,他可不会贸然选择得罪,河都没过就想拆桥,该有多傻。 峎点头应下,再次去见红青年,从他的口中得到了相应的增加本土强者灵魂之力的方法,说来简单,还是“厮杀”二字,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个“吸收”补上了短板,可以说有了这个方法,以后的本土强者成长时间恐怕会缩短很多,对本世界的大多数人都是有好处的。 山王喜形于色,却也没想着敝扫自珍,再次召开了会议,把消息传递了出去,不一样的是模糊了试炼名额的数量,让很多人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也会是幸运的一员。 躺在干草堆上,整个人仿佛都化为了一根懒洋洋的干草的红青年很快听到了峎传递过来的消息,山王的所作所为让他勾唇一笑,喃喃自语“还是有点儿公德心嘛!” 不出所料,也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消息越多人知道越好,局面越乱越好,乱拳打死老师傅,那个穿越者不过是靠着特殊的能力才能出其不意,若是遇到这样的一团乱麻,恐怕会被干掉吧。 不是亲手所杀,不能亲手报仇,有些许不爽,但,红青年随意拽下一根干草放在口中咀嚼,一点点嚼碎了咽下,这些干草也是灵魂之力的一种凝聚形态,本质上是能吃的,就是味道不太好,口感太粗糙。 “仇人总是死了最好,总的来说,也算是我自己报仇了。” 观察者本质上是不能参与这些争斗的,也是他之前不谨慎,暴露了自己的现和观察,又没有足够的防备,这才让对方有机会下了黑手,而当他有了防备,心里头想“看老子玩儿不死你”! 能够被选为观察者,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特殊职业观察者! 今天太累了,回来也晚,每次过年都是,一方面无聊,一方面累,一方面又是不能够推避拒绝的非自我时间。 能够保持一段安静自己码字,再次被自己的闹中取静感动了! 大家,新年好!166阅读网 。 正文 993 第 993 章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能够看到如同繁星点点的村子,散布在森林的周围,也在其中,星罗密布,王城则如同明珠,数量稀少而特殊,其他的地方,除了地形景色不同,都是一样的。 各个村子之中可能有着自己的规矩习俗,但在布局上,所有的村子都近乎是一个模式下来的,连人数也都相差不多,宛若复制黏贴出来的。 每个村子的人口当然不会只有这么多,也会有增长,当增长出来的那份出村子承受能力的时候,就会被分派出去,或者加入新的村子,或者在远行中丧命。 村子的人数不能过一个限度,过之后很容易引兽类的主意,哪怕一场小型兽潮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山王说要重建村子的话,我们肯定会帮你们,但现在的情况是,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决定下来,我们村子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你们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去别的村子看看,附近的村子还有很多,总能找到合适的。” 村子的长老突然改了主意,消息传来的时候,让罗德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之前不还是……”沦不明白,第一时间就开口,却没等话说完就被聂广拦下了。 领队来到这里的壮汉也很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变故,但没了火,没了外来的消息,他们就好像变成了聋子一样,根本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也只能被动应变。 “那么,我们走就是了。” 安静居住了没有几天,就要离开,对谁来说都是不好受的,但这种离别本身也是这里的常态。 如果某个村子人口过于富余,一些成人就要在新生儿降生之后离开村子,到别的地方建立村子,或者加入附近的某个村子之中。 并不是全部的人都要走,妇人和孩子留下来了一些,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路上并不是完全安全的,能够少一些妇幼拖累,对他们这些汉子来说也算是少了些负担。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之前我还看了,村子的人并不多,不至于非要赶走咱们。” 沦疑惑不解,刚刚安定下来,新建的茅草屋还有着清新的味道,就要离开,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每个人都没有多少行李,最多的也就是一把斧子一卷兽皮,大部分人都是两手空空。 “可能有什么新的变故吧。” 聂广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罗德皱着眉,听出了他这话的敷衍,却没有在沦的面前揭破,看到少年郁闷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 一路安全到了下一个村子,对方在听了他们的要求之后,看了看队伍之中的人,直接说“妇幼可以留下,其他的人,我们这里不需要。”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一般的青壮年才是村子的主要力量,无论是捕猎还是防护,哪怕是体力活呐,也不会指望妇幼,做出这种决策本身就是十分排外的,像是怕吸纳进来什么不好消化的外来物。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村子的人,又不是外来客,你们怎么……”沦忍不住了,不由得高声就要骂。 “住嘴。”领队及时喝止了他,他的头脑清醒,没有多余的废话,示意队伍之中的妇幼尽量留下,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这个年代的妇女儿童显然没有什么半边天的能力,属于附庸的那部分,她们被吸纳本身就说明能够融入这个村子,也算是安定了。 逃出来的这部分人,有些幸运的是夫妻组合,当丈夫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劝服妻子带着幼小的孩子并入村子之中,远行并不安全,兽类的威胁无处不在,幸运不会一直眷顾他们,反倒是留下,触手可及的安定。 之前没有在那个村子留下的妇幼有些不舍地在这个村子留了下来,她们知道自己的体力能力都不及男人们,再跟上去,就真的是拖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 沦离开那个村子的路上还在嘀嘀咕咕,不满这些村子的态度,他以前也没接触过多少村子,但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领队也不急着赶路了,就在村子不远处,还算是安全的林子边缘暂时休息,一边吃东西一边询问众人“如果下一个村子还是这样,咱们应该怎么办?” “不能重建村子吗?”罗德率先开口,他这样问话是冒着风险的,若是有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样一问就同时暴露了自己不是本地人的秘密。 “没有王的允许,不能。” 领队并未对他的疑问生疑,可能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事情,很少会碰到的生僻知识,不知道也就理所当然。 不能重建村子,又不能投入新的村子之中,他们这些人难道真的要在野外等死吗? 或者说,在野外一定等于死吗? 领队的回答却是否定的,他算是一个颇有远见的人,长叹着说“如果不能找到安居的地方,获得火,以后的生活恐怕会很艰难,事实上这一年之后,外来客都离开之后,兽潮很有可能再次出现,那时候如果没有庇护,野外会非常危险。” 这段时间因为某些原因,兽类收敛很多,这样两个村子之间行走也不会经常被袭击,他们很多人都忽略了兽类的可怕,低估了野外的危险。 在这方面,聂广也有些责任,他之前曾表示自己一直躲在林中,独自一人,这也让年轻的一代对林子对猛兽的畏惧少了一些,以为谁都能是特别的那个,而这段时间赶路的平顺也让他们产生了某种错觉。 “野外非常危险,夜晚也十分危险。” 领队再次重申。 一片沉默,几个年长的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三个村子,再次拒绝了他们的加入。 沦忍不住高声“总要告诉我们一个原因吧,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让我们在外面等死吗?明明还有外来客的威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问的话也是很多人都想要问的,疲惫的脸上,一双眼灼灼而视。 那位站在村口的长老有些犹豫,最终开口说“山王才传来新的消息,有外来客已经混入,为了谨慎,我们才不得不拒绝外人的并入,这一年,实在是有些要紧。” 沦愣住了。 其他的人也愣住了。 “外来客是怎么混进去的?” 聂广和罗德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怀疑,这个消息之中说的会不会是彼此,周围也有些目光隐约看过来,作为后来者,两人其实还是有些足够被怀疑的理由的。 聂广皱眉,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很多事情他们交谈之中也不会提起,于是有些问题也不敢贸然问出,生怕暴露了身份。 “好,我知道了。” 领队十分冷静,理智地说了这样一句之后表示已经到夜晚了,希望能够在村子附近暂时休息一夜,并不进村。 长老看了一眼他们,最终犹豫着同意了,还表示能够给出部分的干草,以免夜晚着凉。 “可恶的外来客,真是太讨厌了!” 沦咒骂着,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生活竟然会被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外来客影响。 领队看着罗德和聂广,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两个互相认识的外来客一前一后来到自己村子,这种可能也太稀罕了。 村中,一个青年还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被人拍后背的时候惊得差点儿跳起来,看到一张粗犷的脸,故做出几分余惊来说“做什么啊,知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口快说出这样的话后,看到对方脸上不解的表情,连忙又拍了两下嘴,转移话题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在看什么?”汉子问着,也往外探了探头。 “不是说有外来客吗,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青年说着挠了挠后脑,一副憨厚有加的样子。 “什么外来客,不是想要并入的吗?”汉子这般说着,看向青年,眼中似乎多了些疑惑,“焯,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怪?哪里怪了,有吗?你看错了吧,我好好的,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被叫做焯的青年说了一长串话,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僵硬,眼中的惊惧更是差点儿脱眶。 汉子盯着他,说“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昨天的我难道还和今天的我一样吗?这是一个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哦,你大约不懂,不用懂,我懂就好了,好了,很晚了,快点儿回去休息吧,不是说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吗?” 焯完全不容推拒地拍着汉子的肩膀,推着他的后背,想要把他推到房中,两家就是隔壁,茅草屋离得并不远,汉子是一个人独居,日常跟焯一家来往就密了些。 汉子心中还是有些什么,却没有再说,顺着焯的力道回到了房中,还不等他回身关门,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能够看到一把刀尖雪亮,反射着一种银白的光。 砰,落地的声音并不响亮,焯伸手托了一下,快到地面的时候才松手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有些郁闷,真是改不了的职业习惯了,任谁当了一辈子小偷,也会不喜欢别人注意的目光。 “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隐藏得够好了,还非要现,老老实实当个愚蠢的土着不好吗?这世道,穿越者都不好混了。话说,那些外来客,会不会也是我这样的穿越者,如果是的话……” 手中的刀子雪亮,是真的亮,这是他穿越到星际时代之后弄到的高科技冷兵器,比不得什么光子剑量子剑的,却也有特殊的能力,比如说这种一击毙命的快捷方便,连一滴血都不会多流,具体的科技到底是怎样的他不太清楚,重要的是好用,下黑手从没被现过,不枉他辛苦到黑市弄来了这东西。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不是也掉到这里了,我都没有死,他可能也没死吧,真是麻烦啊,人生地不熟还要杀人灭口……”焯略显苦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没有多余的血迹是最令他满意的一点,相应的处理尸体还是很麻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脑洞比我大啊! 并不是男主跟观察者有仇哦!166阅读网 。 正文 994 第 994 章 村子并没有明显的围墙,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一圈的茅草屋可以当做一个大范围的围墙,圈出一片属于村子的地方,在外围的部分,能够看到茅草屋之间的缝隙,隐约可见村中间的主路,部分位置还能看到石屋的一角。 夜晚,十余步外,领队带着人正在休息,他们没有火,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闪烁,微弱的光似乎是来自眼中,又像是灵魂之火。 罗德和聂广坐在一起,沦就在他们附近,他们两个在外人看来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自然就是一个小团体,至于沦,他的话多,并不是很讨人喜欢,但却很受罗德和聂广的欢迎,若不是他泄露出来的各种信息,几人的融入之旅也不会这么快。 通常情况下,三人总是会在比较近的位置,接班而行或是怎样,俨然一个小团伙的样子。 沦枕在干草堆上侧卧,已经睡着了,白天的赶路即便没碰到猛兽,却也很累人,他睡着的时候还打着小呼噜,像是某种猫科动物喉间的低吟。 聂广和罗德没有睡,两人谁都不是早睡的人,之前在村中的时候,罗德会对着他的神祈祷,那个随身携带的木雕聂广已经见过好多次了。 聂广则会做一些旁的事情,修炼当然有,但他修炼时候会采取睡觉的姿势,轻易不会为人所察觉,倒是一些问题,会在睡觉前进行思考,试炼场的厮杀他并没有见过,却也相信眼前的平静绝对是少数,为此,他一直在做着准备,比如说重新修炼了魂力。 因为如今是灵魂体化实的缘故,很多关于魂力上的细微之处都能让他更加明白,自然就会对修炼的功法做出一些小的更改,到了今天,对灵魂体他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得到了一面能够直面灵魂体的镜子,让他真切感觉到灵魂体的各种妙处,以及怎样增长之类的直观感觉。 跟精神力联合在一起,就能现其中还有更多值得增长的地方,而灵魂的每一丝增长对于自身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放在以前,可能根本感觉不出来这些细微增长带来的好处,但在这里就十分明显。 比如说现在。 在精神力现一个呼吸消失之前,灵魂之力已经感觉到了灵魂的溢散,有一个人死了,就在村子里。 他猛地坐直身体,同时拍了一下旁边的罗德,罗德捏着木雕,心中还在默默祈祷,忽而被触动,猛地动了一下,兽皮衣裳摩擦,并没有什么声音出来,静默中,他迅跟着看向村子的方向。 “恐怕有麻烦了。” 聂广用精神力传音。 罗德无师自通,用灵魂之力问“你现了什么?” “有一个人死了,而咱们又在外面,本来就是被排斥的,之后……”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嫌疑,很容易洗不清,因为村子的排斥并不是绝对,他们还能在附近休息,也是附近唯一的外人,村中人,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自相残杀的。 越是恶劣的生活环境,人们就会越团结,何况以村为单位,这样的小村之中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口,说是家家户户都有血缘关系也不为错,都是亲戚,产生口角,打架都有可能,直接杀人,就不太可能了。 杀人的事情一出现,肯定会被怀疑是外人做的,而这一夜,唯一的外人就是他们了。 之前还被怀疑他们之中可能有外来客,这件事情出来之后,便是解释没有,恐怕自己人都不会信。 而这种时候,一开始并不是村子中人的罗德和聂广,就会是嫌疑最大的那两个。 一旦认真问一些问题,他们恐怕就躲不过探查,这才是最麻烦的。 看上去一样的灵魂体,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里人的灵魂体并不会像聂广那样能够随意变化外貌,他们的灵魂体就如同固定的一样,可能会随着本人的长大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却不会随着心意随意调整形态。 罗德是个聪明的,很快从这番话中间现了问题的严重,若是明天真的话赶话直接暴露了,他们两个便是能够联手,恐怕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人。 “要告诉他吗?” 那个“他”指的是已经入睡的领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保持着最朴素的生活观念,除了罗德和聂广两个并不习惯早睡的,其他人已经进入梦乡。 “告诉吧。” 聂广并不想离开这个队伍,大隐隐于世,在这些人中隐藏对他来说才是最佳方案,若是冒出头来,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被叫醒的领队迅清醒,看清楚叫自己的罗德和聂广,还有些不明白,眼中的微光带着疑问。 “村子中有人死了,我感觉到了。” 聂广说得直接,并没有绕弯子,他们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他提前探查到这一点,也算不得十分古怪。 “死了?” 领队愣了一下,对他们来说,基本不存在“老死”“病死”这样的选项,不是被猛兽杀死,就是被其他部族的人杀死,总之,不可能是“老死”“病死”,所以,平静的夜,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死了,那么,谁杀的? “村中很可能已经有外来客混入,之前长老拒绝咱们进入时候说的话,可能被那个人听到了,他如今做出事情来,如果不是想要栽赃到咱们头上,就是杀死了其他现了他的人,我猜测,就是这两种,如果咱们及时叫醒村中的长老,会不会有机会找出那个人?” 聂广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探案水平,也不太清楚外来客都带着怎样的技能,在这个试炼场中,他还没看到太多的外来客,对大家的能力水平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各人携带的都是怎样的外挂,如果对方有什么隐藏行迹的手段和方法,那这个世界原始的侦查手段恐怕也不管用。 哪怕他自诩推理水平还不错,在不了解前提条件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挥余地。 “不可能。”领队一口断定,“那些外来客不是好对付的,咱们现在就走。” “走?”罗德还不太明白,这不是更有嫌疑了吗?还要冒着走夜路的危险。 领队站起身来,同时叫醒旁边儿的人,一边让他们去叫醒其他人,一边解释道“如果等到明天,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都会被杀死。” 宁杀勿纵。 在这个略显残酷的时代,对待外来的可能有的威胁,就是这样的结果。 聂广看着他“不用再探查一下吗?毕竟只是我的感知。” “不用了,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领队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拍了拍聂广的肩膀,一副同伴的样子。 沦揉着眼睛站起来,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这村中可能已经有外来客进入了,对方杀死了一个人,如果咱们不走,明天恐怕就会被当做是咱们杀死的。” 村子并没有围墙围拢,换句话说,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其实很容易,他们没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夜晚赶路并不是个好主意,才远离了村子的范围就被猛兽袭击,这几天是第一次碰到,又是夜晚,很多人的眼睛其实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惨叫声阵阵,血腥气引来了更多的猛兽。 聂广和罗德并肩作战,两人的能力谈不上互补,都算是远程的,但为了配合,罗德的近战也很好,挥舞着木杖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在这方面,哪怕是那些利斧,造成的杀伤力都不如他的木杖。 聂广的精神力则可以用来提醒预防,每一个进入精神力扫描范围内的猛兽都会被他点名,真的是“点”,一点上去,猛兽就会出哀嚎之声,暴露自己的位置,让大家迅知道往哪个方向下手。 夜晚微弱的光,有些是天上的月光经过层层的树叶间隙投射下来的,有些是草叶上的露珠反射出来的,还有一些天生就会散淡淡荧光的植物,让诡谲的林中多了些明亮,让那一双双光的兽瞳不再那么恐怖。 领队也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技,一把利斧快要玩成花儿了,甩出去旋转着杀敌,又旋转着回到手上,像是回旋镖一样得心应手,其他的还有一些更类似于魂力应用方面的能力,直接在猛兽的头颅内制造小爆炸。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方式也不能多,几次之后就必须要换人来做,休息一下,回复体力。 队形一直在努力维持,却还是会被猛兽冲散,听着惨叫声多了,聂广便高声“上树,可以吗?” “怎么上啊?”沦第一个回应,却是茫然无措。 爬树的技能并不是人人都会的,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之中,这是只有木部才会掌握的技能,而他们是山部,注定不会。 聂广没有再说,自己先上了树,之后甩出撕成条绑成绳子的兽皮来,“上来!”圈住沦,一下子把他提到树枝上安放,之后又是罗德,再有附近的人,一棵树比较低的树枝都坐了人之后,他就快换到另外一棵树上,继续如此动作,尽量把人都拉到树上。 “上树了,我竟然上树了!”沦又是惊又是怕,脸上绽放出笑容看着下方一双双幽绿的眼,全是猛兽,虎视眈眈。 人还是跑散了,聂广很快现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在了,安静下来,那些猛兽不舍得走,在树下迟疑了好久,却没有攻击树木,又守了一阵儿,之后才离开,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各样目的的试练者汇聚在一起。166阅读网 。 正文 995 第 995 章 白天总会比夜晚更安全一些。 大家从树上下来,现人已经少了很多,地面上的血迹基本看不到了,残余的血腥气也几不可闻。 “现在怎么办?” 沦第一个问。 聂广看了看,在附近的都是当时跟他站得比较近的,罗德,沦,还有两个脸熟的村人,他摇摇头,领队不在,他不知道如何判断其他村子的位置,如果乱走的话,按照昨日的那种情况,未必能够坚持几个夜晚。 罗德也现这一点了,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两个被昨日的情况吓住了,这会儿也没什么主意,人少到一定程度,在林中行走就是给猛兽送菜。 猛兽最是会欺软怕硬,他们五个的战斗力又都没有特别强的。 聂广看向罗德,同样是外来客,他更想要听取对方的想法。 “找一个方向,咱们先找找人,万一能够找到,就可以重新结伴而行,若是不能,咱们就寻找其他的村子。”罗德的语气沉稳。 “找到村子又有什么用,他们都不会收留咱们的。” 有人悲观地开口,悲观的情绪总是最有感染力的,瞬间,一片沉默,这是经过了验证的现实。 “不收留就不收留,大不了投向其他部族,实在不行,当流浪者就是了。”沦愤愤地说。 “流浪者?”聂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流浪者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其他两个村人不太赞同,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终五人还是结成小队一同走。 三天后,没有找到曾经的同伴,没有找到其他的村子,五人小队还变成了三人,沦好运地又活过了一个夜晚,并且学会了爬树,他渐渐变得沉默,并不会再唠叨一些有的没的,也不会再抱怨那些人的冷漠,更不会念叨曾经的生活怎样平静美好。 他似乎已经明白现实就是这样,流浪者该有的生活就是这样,并且努力接受如今的生活,尽量适应下来。 这种强大的适应性让他很快学会了爬树,只是比同伴快一点儿,就多了活下来的机会。 三人的时候,聂广现,欺软怕硬的猛兽多了不少,白天对他们也不再安全,几乎是寸步难行,这种时候他才现曾经能够在林中待那么多天,恐怕还真的是运气好,要不然就是托了离村子近的福,这样判断,他们现在,已经离村子很远了,恐怕是深入林中了。 半个月后,他们碰到了另外一个村子的人,然后现了村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外来客,对方是个兽人,能够在人形和兽形两种形态之中变化,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混入村中的,竟然让村子整个气氛都变得格外热闹。 看着对方用尾巴抽翻猛兽的样子,看着对方变做兽形直接跟猛兽对撕的样子,聂广皱眉,一段记忆不经意地浮上心头,同时,他看到了罗德前倾的身子,对方的眼中微微亮,面部表情都柔和起来了。 认识的? “啊,那就留下吧,村子里正缺人呐。” 兽人俨然村中长老的样子,一口应了下来。 真正的长老嘴角含笑,看着并不表态,却已经是默认的样子了。 还有两个强者在长老的身边儿,抱臂看着,嘴角似乎也有些翘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啊,留下?”目光有些麻木的沦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你是说,我们能够留下?” “是啊,不就是外来客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是外来客,也不会做什么啊,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如临大敌。” 兽人坦诚无伪,他的兽形是狮子,那灿烂得可以媲美太阳的鬃毛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感觉到温暖,他变成人形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是同样的灿烂,让人一看就生出亲近感。 “总有些人是不同的嘛。”长老身边儿的一个强者这样说着,“他们自身没有多少力量,自然会畏惧外来客,我们村子就不一样了。” “是啊,我王对外来客还是很友好的,并不会动辄喊打喊杀。” “你们的王是……”沦这才意识到什么。 另一个抱臂站着的强者笑得可亲,说“我王当然就是风王了啊,我们这里已经是风部了,你们没有现吗?” “啊,这样啊。”沦有些没主意地看向聂广和罗德,留还是不留? “那就留下好了。”罗德很积极地决定。 聂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个狮子兽人一眼,点头说“如此,就多谢你们了。” 两个强者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其他的长老们,偶有皱眉的,却也没多说什么,那大大咧咧的兽人反客为主,一副主人的态度招待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了木屋居住。 是的,木屋。 能够看到在围绕石屋之外的茅草屋边儿,几个新的木屋被建立起来,不同于茅草屋和石屋的建筑风格,大约是那位兽人带来的。 “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原始社会一样。”兽人并不避讳自己的来历,他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兽人,是在看流星的时候来到这里的,很莫名的一件事,他却接受得很快。 石屋之中的火被取了出来,如同篝火一样,并不会有肉类在它上面燃烧,大家围拢着火说话,忽略那火焰偶尔类人的模样,倒有些夜色谈心的味道。 “我们那里也没什么好的,就是现代化嘛,生活都会方便一些,家住高楼,出门有车,每个人还要上学什么的,我学得不好,总是打架什么的,没想到来了这里,这些打架的能力还是很好用的,反倒是学校学的知识没什么用。” 兽人叫做耶鲁,他说着自己的来历,大约不是第一次讲述了,很是流利,有些地方自动含糊过去了,主要是自己的能力,他觉得自己最大的能力就是打架,这个白天已经见过了,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了。 这个世界之中的草药又或者是其他,都不在他的认知之内,之前的知识,的确是荒废了大半。 连同建造木屋,都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提出了设想,在强者的指导之下,最终成功的。 “我听说还有个木部,就因为他们驯养树木,所以大家对树木都会多一分敬畏,并不会轻易伤害,实际上,还是木头嘛,驯养树木,我还没见过,不知道是怎样的。” 耶鲁说道木材的事情上,很有些不明白。 沦在这一点上算是见过世面的,说“我见过,那些树,都是活的。” “嗤,我当然知道树是活的,若是死的,早成枯木了,啊,说回来,这边儿的树木都长得格外好啊,黄叶枯木都是没有的。” 沦马上跟他说起来什么是活的,并不是他理解的那种“活”,而是真的能跑能走能听话的“活”。 聂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投向其他部族,生活似乎真的就此安定下来了。 山城中心,年轻的山王坐在石台之上,晋升的方法已经送到他的眼前,看到之后就让人皱眉,杀戮,只有杀戮吗?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他询问着最信任的下属峎。 峎点头“听起来很残酷,但应该是真的,否则,那些试练者为什么会互相厮杀,按照观察者的话,他们并不是一个地方来的,并没有任何的仇恨,可能根本从未见过,一见面就厮杀,必然会有足够的理由,增强自身的理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合情合理的推测,很多事情不明白的时候看不懂,有人点拨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么,第一个目标,就定为风部好了。” 山王的眼中有野心闪过,风部对商量好的事情阳奉阴违,甚至私下里收容外来客,分明是有着别的企图,哪怕他自己也有同样的企图,却不允许他人如自己这样。 峎没有多余的话,点头应下,如果不是这次外来客如期而至,他们本来也要打一场,来确定王的权威。 每一任新王继承王位之后,都要对周边的部族,开展一场展现自己力量的战争,这一次,因为外来客的缘故,并没有马上开战,结果就是如今的山王很有些不受重视的样子。 这是山王,也是山部所不能容忍的。 不期而至的战争让村中的两个强者被征召而去,就连新来的村人,聂广三人,也要为此出征,此外还有打架很厉害的耶鲁。 耶鲁什么都不明白,而因为他大大方方亮出了外来客的身份,问出怎样无知的问题来,他们也会给解答,聂广因此知道了很多,比如说这场战争早在山王上位之后就要开始的,只不过因为外来客的到来而推迟了,还以为会直接推一年,等到外来客走了再开始,哪里想到山王的性子还是太急躁。 不过年轻人么,总是这样的。 而战争的原因,一部分是惯例,另一部分则是风部收容外来客这样的理由,算是跟耶鲁也有些关系。 “这山王可真是闲的,我又碍到他什么事儿了,当我想来似的。”耶鲁在原来的世界之中,混得不算很好,却也不代表他乐意来到这种什么都落后的地方,落后带来的自由,也就是最初有些新鲜感,之后就让他开始怀念现代生活的各种便利,还有那丰富的食谱及娱乐生活。 不管他们怎样想,从这一天开始,山部和风部正式开战开始,再没有一天是平静的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96 第 996 章 “战争,单纯是人的因素吗?” 躁动的空气之中弥漫着的不是战火的味道,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充其量就是一些血腥气,大部分还会被火灾所掩,留下树木燃烧之后特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木香。 从王城出的队伍以狩猎队的形式走出,每一个小队之间可能有很多不熟悉的人,但那种熟悉的队形让每一个在队中的人都知道采取怎样的方式进攻,远近,以及防御,所有的都井井有条,对上对方同样井井有条的队伍。 最初的战争是从王城之外开始的,最后打破了王城。 “这不科学!” 耶鲁看着对面那种能够一甩手出长达十米火焰洗地的场景,整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兽人的近战能力是得到公认的,便是远战,在现代科技的展下,一些科技武器他们也并不是不能够得心应手,只是来到这个地方,显然不可能配备什么热武器,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凭自身能力,这个时候,就会凸显出个人能力的局限性。 也就是所谓的双拳难敌四手。 被分队的时候,聂广就在他旁边儿,听到他这样的话,一边轻松擒住对面汉子的手腕,一边笑“你之前难道没见过这样的攻击吗?” 即便甩出来的不是火焰,但也总有些别的什么吧,何况,风部的队伍都有一个耶鲁这样的外来客,对面山部的队伍之中难道没有几个特殊能力的外来客吗? 战场上就像是在演绎一场玄幻大片,动不动就有风雷水火出现,天空之中甚至还出现过凤凰的身影,那是一个虚幻的凤凰,金黄二色宛若火焰浇筑而成,出现的那一刻把半边儿天空都映成了红色的。 所有人脸上都映得通红,像是已经禁不住那样的炙烤,还不等他们做出更多的反应,又有冰属性的兽类出现,冰火交加,不时能够听到惨叫声,却不知道是谁出来的。 看着迎面的人脸上带着鲜红,头颅都被劈开的惨烈,第一眼就受到了惊吓,气息停滞的片刻,可能就是另一件武器砍在身上。 战场太乱了,四面八方,几乎找不到能够帮自己扛刀的友军,四面八方好像都是喊杀声,混乱中只知道向前挥舞兵器,便是身上痛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打过来的,而自己又打中了谁。 一团混战。 聂广站在战场旁边的林子那儿,静静地看着,当逃兵什么的,虽然似乎十分不好,但为了这种无谓的理由拼命,他实在是不愿意。 时间之力如同一层薄膜,撑开笼罩在身前,挡住的并不是视线,那薄膜之上维持的是之前所看到的这一处的景色,如同一个完美的拼图,覆盖了有变化的地方,维持着树林的平静景色。 这是单向的隐藏,从聂广的角度,他还是能够看到这场战争之中的细节,如果要具体,他能够看到指定的人,比如说皱着眉头以击伤对方为主的罗德,对方无意中杀死了一个外来客,真的是无意,外来客之前不知道已经承受了多少,在他的攻击之下,就像是承受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倒地死了。 然后,罗德愣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很奇妙,聂广并没有用精神力去查探,这里跟他能力相当的人恐怕不少,如果贸然使用不属于本土居民的能力,谁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强者注意。 罗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前方的敌人无穷无尽,他不得不马上投入到了迎敌之中。 耶鲁已经变做了原型,完全不介意暴露外来客的身份,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怎样也都是混战,鬃毛明艳的狮子扑入人群之中,利爪尖牙,所向披靡,至少有了些冲杀的感觉。 明明地上已经被鲜血覆盖了,还有那一具具尸体,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来,聂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不对。】 【是的,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这场战争之中了。】 这个世界很大,但并没有那么多的人,聚集地基本上都在偏东的位置,连同外来客的降临,即便一开始都在很远的地方,但,渐渐地,他们也在集中,一些被杀死,一些置身事外,剩下的,都在这里。 【是有意安排的?】 聂广第一时间这样想着,他对这种阴谋的事情,可能当时还不太敏感,过后却总会这样清醒一下。 【是的。】 对系统来说,这些事情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这样的试炼世界不会容许他们插手,但相应的,信息会对他们开放,只看系统能力等级,所能看到的试练者信息就会更多一些,比如说幸存的人数,如果需要,他是可以实时播报的。 其他的,本世界原住民的一些信息,他们为此做出的某些事情,也瞒不过系统,试炼场是特殊的世界,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力量形态特殊,关键的还是某种开放性,能够让系统获知更多的消息。 聂广没有问更具体的信息,他看到了一个人,紫衣的伏天,那把屠龙剑,他永远都不会忘。 屠龙剑挥舞的时候,那条龙形真是刺痛了他的眼。 【屠龙剑还能这样?】 即便是聂广这个亲手制造了屠龙剑的创造者,也从没见过屠龙剑如此威力的一面,想当初……想当初……他似乎已经记不起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被系统蛊惑了,天地间唯一的一条龙,所以屠龙吗? 为力量迷惑了心神,还是为那种肆意张扬的感觉迷惑了? 就像是某一天,习惯了一种打扮的人突然换上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格,可能只是一种体验。 而体验的结果很不好,让他很不喜欢,但,似乎也谈不上后悔。 只是有些痛恨,屠龙剑,噬主之剑。 【跟精神力有关,也有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的原因。】系统的回答很平静,平静之中似乎有两分心虚。 那样的一把剑,即便是自己不用,也宁可毁掉吧。 自从那个伏天出现,全场最佳就毋庸置疑,他把所有人的风头都杀下去了,是真的杀下去的,不分敌我的杀戮最开始就宰了那个高调的凤凰的主人,似乎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听得一声悲鸣,凤凰虚影在天上泣血,很快消散,剩下的只有伏天的系统,那个叫阿寇的在说话。 【凤凰血脉,没想到这个试练者竟然是凤凰血脉,可惜了,以后若是……】阿寇的声音之中充满了遗憾。 聂广没有说话,哪怕他知道自己跟系统的对话未必会被他们收入耳中,但隔着这么远,那边儿的私房话还能传入他的耳中,上次他就问过了,这是因为两人的系统都是同源,就像是双胞胎,可能会有某种莫名的“心电感应”。 很有趣,同源的两个系统,被分配到了不同的部门,以至于成长的方向还有了不同。 【没有以后。来到这里他们就应该知道,没有那么多以后。】 伏天极为冷酷,他的心中从没有柔软的部分,对这种强者为上的准则十分适应,并且有意往更强的方向走,于是,在这里,他的剑下,不分敌我。 聂广皱眉,不太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难道试炼场不是必须的吗? 伏天还在大开杀戒,屠龙剑放在他的手中,威力提升得如同神器,竟是没有一合之敌,连带着那火焰也随之涛涛,转眼间,整个战场之上似乎都成了一片火海。 风部那边儿已经出了撤退的命令,山部也是,他们不想为这场战争付出更多,本来,可能就是一场演习阅兵,展现各自的实力,如今,却成了纯粹的杀戮,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本意。 “该死,山王是疯了吗?他从哪里找来的那个外来客?” 场中,笑得猖狂的紫衣人就是伏天,他喜欢这种快节奏的杀戮,就像是把所有都踩在脚下,不需要任何的算计,只需要杀过去,什么就都平顺了。 罗德企图救回耶鲁,却不能够,那火并不是一般的火,像是直接以灵魂为燃料,耶鲁痛苦地嘶吼“杀了我,杀了我”,他身上的火焰燃烧缓慢,却让他整个人都扭曲了面容,狰狞凄厉。 战场上,哀嚎声连成一片。 “力量对比怎么样,我能杀了他吗?”聂广看着伏天,上一次,他就很想杀死对方,然而不能,这一次……拳头握起,握到关节白,却只觉得无力。 【恐怕不能。】 系统的回答是一贯的冷静,好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灭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少幻想,聂广很冷静,他没有冲动地上前就是最好的表现了,其实伏天这样杀戮是符合他的目标的,不去杀任何人,躺赢,本来就是他最开始想要的,然而他不去杀,就必然要有一个人,或一些人去杀,伏天担当了这个杀人者的角色,对聂广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一次,两人的利益并没有冲突,严格来说,上一次,若不是伏天杀人太过,恐怕聂广早就死了,也不会再有到这个试炼场的机会。 屠龙剑的光芒是那样耀眼,眸中的金红迟迟无法消散,但,眼神平静,聂广静静地看着伏天,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现任何异常,下一刻,长剑挥舞,又是一些人命丧剑下。 聂广最后看了一眼,像是要把这个人记在心里,下一刻,他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名额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世界试炼结束。166阅读网 。 正文 997 第 997 章 空间之中,无形的波动之后,一个虚化的屏幕出现在面前,蓝衣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道“怎么——”他的眉头皱起,目光停驻在一个试炼场的晋升名单上,伏天的名字赫然在列。 过于浓郁的紫色光芒让那个名字都开始黑了,这证明了对方的灵魂之力已经远大多数人,甚至是远许多大世界的人,这并不正常。 意识想到,面前的屏幕就出现了变化,好像滴水打破了平静,一圈圈涟漪晃动着,把所有的字迹都冲淡,只留下那个紫得黑的名字以大字出现,接着,下面一串串的名字,佐证着对方的战绩,那些名字上面的紫色或深或浅,大部分都是浅得亮,少有的一些颜色稍微深一些,却也远远不能媲美“伏天”这个名字。 于是,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名字之下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很美,但在知道其中的意义之后就会觉得并不是那么美妙。 “怎么可能……” 蓝衣人有许多未尽之语,他觉得这种情况不太现实,一个人杀死了近乎十万的人,仅留下两个漏网之鱼,而这漏网的两个还并不一定是他不想杀,只是杀不了。 按照试炼场的规则,满三人之后就自动登出,这可能才是那两个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有这么强吗?” 蓝衣人也是从试炼场过来的,深切知道那是多么大的难度,简直就是一场混战,除非有人找到安全的地方能够苟到最后,否则,谁也没有不被杀的把握。 他又看了一眼,因为在伏天这个名字上耗费太多的心神,看其他两个浅紫色的名字就少了些耐心,一个试练者都没杀死的试练者,只能说他们愚蠢。 是的,愚蠢。 这个试炼场的情况是能够直接通过杀死其他试练者增强自己的灵魂之力的,选择不杀人的同时也就证明他们放弃了这条捷径,以后,他们就会后悔,因为大世界的弱肉强食注定了灵魂之力弱的很难爬起来。 屏幕关闭,蓝衣人早早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到在屏幕关闭之前,那个浅紫色的名字“聂广”有了水波一样的晃动纹路,他的名字,并非真名。 安静的房间之中,一个人悬浮在半空中,他身上穿着一套紫色衣裳,自然垂落的衣裳之下好像全无一物,他就那样平躺在那里,好像在沉睡一样,面色平和。 忽而,他睁开了眼,雪白的肌肤之上,那一双湛蓝的眼睛格外妖异,甫一睁开便似有一束蓝光投射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他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就变成了黑色的,连带着他的肤色也黯淡了许多,不是那种白得要光的感觉了。 【感觉怎么样?】 【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紫衣人,也就是伏天笑着对他的随身系统阿寇说话,这一次混入试炼场,好处真是太多了。 【可惜,下一次不能这么干了。】 灵魂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连蒙混过关都变得很难。 逆推回去,可知之前的伏天实在是弱到了一定地步,唯一值得夸耀的,或者也就是在那些小世界中世界的人面前表明自己大世界人的身份,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是啊,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阿寇的语气之中也是充满遗憾的。 伏天笑着坐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半空之中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床控制着升降,让他的双脚平稳落地,面前,本来空无一物的墙壁前多出了一面镜子,伏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眉心,此刻,他的眉心看不到那道红痕,除了一身紫衣,其他方面都很普通。 如果深深凝视他的那双眼,能够现眼中的深邃,还有更深的冷漠。 【这一次又让他们给跑了……】无限的遗憾在伏天和阿寇之间,系统和宿主的联合是一种共赢状态,却并不意味着一定会长久,伏天想要自己的展,名为阿寇的系统也想要。 伏天的展通过阿寇自带的商城能够做到部分,阿寇的展,如果它想要脱离目前的状态,不在依赖宿主而成长,那么它就需要吞噬其他的系统,在它能够找到的资料之中,那个创造出屠龙剑的系统就是最好的选择。 平级系统之间无法达成互相吞噬,这是一种规则,必须要遵守,却也有一定漏洞的规则。 如果一个系统本身就存在一些毛病,属于“莠”“劣”“残”,那么它就是必然要被销毁的存在,用什么样的方式销毁就是可以钻的空子。 便是之后不能达成有效晋升,也可以把这件事完全当做“理所应当”的“销毁”过程之一,结果即成,便不会有任何的惩罚损失。 这也是某种程度的先斩后奏。 阿寇能够费那么大的心力帮助伏天去往一个个试炼场,也是因为想要寻找某个系统的原因。 结果,的确很令人和系统失望。 【等下次吧,或许,还有机会。】 阿寇表现在外的是一种不太热衷的样子,很多时候,它还是劝阻伏天的主力,一方面是因为它不想暴露自己的急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知道,伏天的逆反心理极重,越是不许越是要做,它完全不必要把自己的焦急暴露出来,反而会促使对方为此事尽心尽力。 【只能等了。】 伏天对此很不甘心,从第一眼看到屠龙剑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把剑唯一的主人,偏偏,有那么一个创造者是第一任主人,这种膈应,大概就是自己的女友被别人先睡了吧。 总要想办法抹去那个人的存在才会甘心的。 对伏天来说,就是如此。 不过是一个小世界的家伙,就算是有幸到了中世界,就算是再次幸运地到了大世界,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 大世界啊,呵呵。 伏天心念一动,屠龙剑出现在眼前,剑身已经完全是暗金色的了,试炼场,不仅仅是对试练者来说,对试练者的兵器,也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如今,就算是屠龙剑的创造者聂广看到,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这就是他的屠龙剑,剑柄上的龙身纹路,还有那个栩栩如生的含珠龙,这把剑,好似有了灵魂,连带着龙睛之中都有光芒闪动。 龙嘴之中含着的龙珠,更是以缓慢的度在旋转着,这把剑,此时此刻,已经被注入了些许灵魂。 试炼场中,一场战争的死亡惨烈得令风部和山部都被削弱了很多,另外两个部族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到了嘴边儿的肥肉,不吃那就是傻子,反正外来客已经走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该死,怎么会到这一步,他骗了我们!” 山王怒气冲天地咒骂,随着他的怒气勃,在他面前的一小片地方,开始有石笋层出,草皮支离破碎。 他一个人在此,他最信任的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峎死了,死在那紫衣人的剑下,可能只是捎带脚扫过的那一下,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观察者不见踪影,那个可能躺在草堆上千年万年的人就此消失了踪影,一同不见的还有木部树屋之中的那个装饰品——女孩儿的人头。 一个难得一见的峡谷之中,红的观察者手捧着一个人头一步步走着,他的步伐缓慢,像是老年人的状态,生怕哪一步走快了就崴了脚,平静的步态之中透着些谨慎小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女孩儿想起自己被带走的时候,心中还是疑问不解,下意识咬住了下嘴唇。 她的皮肤如同缺水一样干燥,连嘴唇上也起了一层层的皮,这样咬着,能够直接咬下来一块儿白干硬的皮。 “作为储备粮,你最好安静一些。”观察者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烟火气,他无意中现了这个试练者的人头,同时现对方的能力也就是如今表现出来的这样鸡肋,只要不是粉碎头颅,她就能够保持部分完整的存活,是的,她最大的金手指就是灵魂集中在头颅中,在受到伤害的刹那能够做到灵魂之力的瞬间转移,牺牲部分保全大部分。 女孩儿咬住唇,啃下一块儿干皮吐掉,再次安静下来,她现在这样,大概也不算是活着,就算是被当做储备粮,或者也不是太难接受,也许还是一种解脱。 观察者低头看了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上判断出来大概的想法,心中冷嗤,真是愚蠢啊! 试炼场中的死亡是灵魂的死亡,也就意味着死了什么都没有,不会有轮回更不会有新生,从此,这个灵魂所代表的那一份意识,代表的一切,就此烟消,什么都不会留存。 对观察者来说,可能还要宽容一些,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他到底是无法说服自己等死,哪怕理论上来说他还能得到救援之后的重生,但,谁又能知道重生的还是现在的他呢? 所以,自救远比报仇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女孩儿的金手指其实是这样的,死亡一次抵消当前所有的因果,也就是彻底脱离了试练者的名单,并不在名单上了,而同时她的灵魂会在死亡的时候转移大部分灵魂之力,剩下部分(身体)抵消那些因果,就此成了漏网之鱼。 这个算是昨天的吧,今天的我明天补,再不然后天补,这两天有些事情,今天九点多才吃完晚饭,来不及补了。166阅读网 。 正文 998 第 998 章 ——名字的意义是什么? ——当有人呼唤这个名字,或者相似的音,你会有不同的反应。 “啊,我听说过啊,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呀,好像忘了,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哦,你说他啊,我知道,好像上次老师还表扬他了,说是有进步什么的,不过,他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体育成绩最差的那个,我知道,可不就是他么,没见过哪个男的1oo米都跑不下来的,比女孩子还不如!呃,他叫什么来着?一下子想不起来……” “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们班上的学生,我能不知道吗,名字啊,这么多人,实在是容易混乱,有些人的名字还相近,像是那个杨梅和杨晓梅,这名字就在嘴边儿了,怎么一下子给忘了,还真是年龄大了,现在也开始张嘴忘词了。” “就是那个韩珂的哥哥呗,总是刘海儿很长的那个,低着头也不爱说话,看着有些阴沉沉的,成天都是一身校服,叫什么还真的有点儿想不起来,哎,这也不怎么打交道,实在记不得,他家人好像就叫他老大的……” “啊,我们家老大啊,就是个木头桩子,戳一下都不见得动弹,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我和他爸。” “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要不是确认是老子的种,都以为在医院抱错了,我们老韩家的哪里像他这个闷葫芦,真是……不就是我家老大,谁家叫孩子还叫名字啊,叫一声老大就知道了,不然叫个大儿,反正也没人应,就是个意思。” 所有的人都在这样说,他们对这个人有印象,刘海儿长,长得几乎遮住了眼睛,身体弱,连一百米都跑不下来的弱,不爱说话,有点儿阴沉的感觉,学习中等左右,可能还要偏下一些,留给人的印象不深,没有一个能够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扪心自问,并不觉得自己在社会之中多么有用,也许有人会说你还小,还在学习,还没有接触到社会,自然不可能有多大的用处,但,学校呢?不会被仰望,不会被俯视,就连被霸凌似乎都不够资格,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淡淡的,有了似乎就是背景板中多出一角,没有,似乎也不会影响整体的布局。 可能很多人还会说这也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嘛,指望螺丝钉能够有多抢眼?都是和人配合才能够完成既定目标嘛! 上学的时候内向孤僻的多了,等到长大了,有了新的朋友,还不是好了,回头去看,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的孤独真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什么都不说指望周围的同学能够直接升级到知己好友,各种温暖开解,也是想太多了。 便是在家中被忽视也是正常的,两个孩子的家庭似乎都是这样,懂事的或者说事少的那个会被忽略一些,因为调皮捣蛋的那个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关注矫正,而既然没什么事情,还要每天工作劳累的父母多加关心,显然有些苛求,即便是当父母的也不是除了养孩子全无事情,他们需要工作,上司下级同事,各方面的人际关系,他们也是子女亲人,父母亲戚,没有哪个不需要理会,相应的自家子女只是这其中的一环,如果有所忽略也不能说有什么罪。 但,对个人来说,就完全不是这样的感觉。 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他,社会上的人可以不用管,本来也是没什么交往的擦肩而过的那种可能,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可以不要苛求,没有更好的关系不要指望更好的关心,但家庭呢? 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呢? 他们怎么可以完全不在意呢? “我的名字跟我的人一样,总是被人遗忘。” 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的性格如何,甚至他的长相如何,都没有人在意。 久而久之,连自己都遗忘了那个名字,那个本应该饱含父母期待的名字。 别墅坐北朝南,周围能够看到起伏的山势,还有绿油油的经过细致修剪的草坪,门前的小台阶下是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不适合车子来往,却很配合周围的清幽环境。 一楼有着落地玻璃窗,窗内的白纱帘足有两三米高,好像一下子就能仰望苍穹,再看楼上的玻璃窗,那大概已经是三楼的位置,也能够看到通透的玻璃,只是此刻里面带绣花的乳黄色窗帘已经遮挡住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窥探。 雕花的门柱有着欧式的风格,看起来更像是某个神殿或者类似地方的门廊,仿佛一开门就能够看到众神殿堂的肃穆辉煌。 此刻,那扇门开着,只有半扇,能够看到其内那个放置着花瓶的长桌,最中间的花瓶之中繁花似锦,却更像是宴会所需,而非居家之用。 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花瓣,还能看到那边儿的摆设,桌椅之后,明窗之外,是一片绚烂的玫瑰花房,娇艳的花朵之上似乎还盛着露珠,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你看到了吗?我就在这里啊!” 有人在说话,他的声音有些调皮,似乎是个小孩子,但那转折的沙然又像是某个成年人在伪装自己的嗓音,用假声说话。 “找到我,念出我的名字,我将——” 那个声音继续在说,这一次成长了许多,像是一个青年的声音了,透着些沉稳和诱惑,期待着某些特别的事情生。 这种期待让听到的人也产生了一种类似的期待,找到了,念出他的名字,然后呢?然后会怎样? 有一个故事已经在脑中回旋,那是一个瓶中魔鬼的故事,完成这份期待,获得魔鬼的报恩,似乎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苍白之中,只有这样的想法在回旋。 “什么鬼!” 嘭地一声,一掌拍在了门上,那个足有两三米高的门似乎是空心的,铜板出有些响又有些闷的声音。 拍上去的人自己也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推开了一些,他是一个年轻人,有着年轻人该有的热血和冲动,回过神来,讪讪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解释道“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敲门好了。” “鬼知道你叫醒的会是什么东西。” 在他身后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性,另外两个都是男性,最年长的那个中年人穿着休闲服也像是下乡考察的大老板,国字脸上全是端方沉静,年轻的那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挑染的头微黄,随口一语,透着些自来熟。 只听他们两个的对话,谁也不会知道他们认识才不到一天,具体来说,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他们才认识的,都是说不出为什么到来的四个人就这样成了同伴,不,一开始应该是五个的。 然而他们四个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一开始就“脱离”了这个队伍。 那个女孩子很年轻,长自然垂在身后,因为连帽外衣的缘故,大部分头搭在帽子上隆起,有一种蓬松的感觉,如同她整个人一样,新鲜自然。 她被那句话中隐含的可能吓了一跳,露出些惧怕来,看了看周围,只觉得这个寂静的别墅哪里都不对。 “这里,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她怯生生地问,声音也跟小猫一样娇怯。 “能有什么?”拍门的那个年轻人这会儿挺起胸膛来,做出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但要第一个迈步进去,还是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他们,问“那,咱们还要不要进去?” “嗤。”微黄头的年轻人叫做顾伟,他见状很快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同龄人,几句话能不能聊得来,心中都有数,相对的,对方想什么,也不是全无感觉。 陌生的队伍组合,完全不知根底的陌生环境,彼此都有太多的秘密,没有交底的东西,甚至对彼此说出口的身份也未必能够全信,这种时候去找什么秘密,按照那个诡异的声音的说法去找人找名字,合作之前,必然会有一些试探拉锯。 年龄最大的那个中年人叫做常茂,本身也是一个中层领导,本能地就想要抓住领导权,见状,言道“先进去看看吧,这附近也只有这么一栋房子,还有那个声音,也是咱们走到这里才出现的,不进去大约是不行的。” 他们之前已经尝试了一下,这个空间很大,但东西简单,草坪之上只有那么一条鹅卵石路,顺着走就来到这里,而其他地方不是山就是草地,没有其他的路。 这无形中就是一个暗示,暗示大家必须进入别墅找寻。 别墅之中,三楼的窗帘后面,并没有拉拢的窗帘内,一个青年正在看着下方的情况,那四个人,他之前远远看到过,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那么之后,就是他的剧本了。 ——跟原剧情完全不一样的他的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开始了! 谢谢地雷! 观察者想自救,而他本来不是试练者,也有办法规避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试练者名单上。 于是最后活下来的就是伏天,罗德,还有聂广。 是的,罗德还能拍在第二,因为他踏实地参与了战争,也杀了其他试练者。166阅读网 。 正文 999 第 999 章 韩珂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在他出生不久之后,他的父亲事业上有了很大的提升,从小主管的层次直接跃升为了经理,人前人后两张脸,在公司是领导面前会说话肯干事的“老实人”,在下属面前就是有些严厉又不失圆滑手段的有威严的领导,在家里面,是一言九鼎的顶梁柱,在儿子面前,则是说一不二的□□者。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表现,社会给与每个人的角色都是十分复杂的,是兄长,也是弟弟,是姐姐,也是妹妹,是孩子,也可以是父母,是别人眼中值得信赖的同事,也是亲人眼中完全不靠谱的那个…… 千人千面,在属于自己的不同角色之上,他们都有着各自的面容,相辅相成,构成一个极为复杂的社会人。 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人,对自己的儿子,因为有两个,可能就不太在意,呃,也不能这样说,在他年轻且事业没什么展的时候,匆匆到来的长子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欢乐,奶粉钱就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其后的教育费用更像是无法看到尽头的山脉。 等到第二个儿子的时候,年龄到了,事业也展了,有了些慈父心肠,也有慈父的时间,又碰上一个调皮捣蛋被宠得可以翻天覆地的小儿子,偏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一家之主如此,完全依附一家之主的家庭妇女就更是完全的以夫为天,面对丈夫总是“好好好”“对对对”,面对儿子,对长子总是微微皱眉,有些不满,不满头胎生育的痛苦,也不满对方的育缓慢,曾一度以为长子是傻子的压力对她来说就是痛苦的回忆。 而对丈夫喜欢的小儿子,哪怕对方总是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也会得到她的谅解,“男孩子嘛,总是要调皮一些”,以小儿子为标准,再看大儿子就会觉得太过阴沉沉,看着就不觉得开心,“成天吊着脸,谁欠了他的”。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在这样的父母影响之下,小儿子看兄长的时候也会觉得对方不好打交道,各种黑锅都愿意往兄长的身上扣,反正对方又不会怎么样。 单纯的恶意似乎也没做很过分的事情,顶多是把各种小破坏造成的损失加载在对方的身上,又把一些无中生有的坏事说成是对方干的,各种怀疑猜想不要钱一样,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做坏事的所有经过。 无端的怀疑和猜忌,就像每一次看到他得到父母给的东西心中都会不痛快一样。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一个跟你抢东西的人,一个应该只出现在阴影之中的人。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突然不见了。 连疑问都没有,更不要说寻找,心安理得接受了这种“不见”,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调皮捣蛋打架骂人的坏孩子也懂事了很多,知道学习,知道努力,也知道享受,知道了生活的美好。 一切都应该是平静而平凡的,如果不生这件事的话。 昨天他喝醉了,醒来之后就在这个莫名的空间之中,遇到了那四个人,常茂,顾伟,还有郭啸天和柳馨。 剧情中这看似素不相识的五个人都有某种关系在,他们在探寻的过程之中现了彼此曾经的身份,某个人的存在可以当做一个中心点,把所有人联系在一起,但,他们都忘记了他的名字。 而这里,就是为了找回他的名字。 剧情中,自然是没有人成功的,努力回想自己的过往未必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某些过往完全平平无奇,似乎能够忽略在“某日”之外,连单独提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空间破碎,所有的人就此没了下场。 如今么,窗帘之后的青年看着那已经没入门中的人,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来,他现在是韩珂,一个做了错事却又改正走上普通人生的韩珂,一个莫名被拉入这个空间,玩儿“找名字”游戏的韩珂。 二楼之内的摆设完全配得上别墅外在的表象,欧式的家具简约中透着些精致,雕琢精美的花纹似乎是玫瑰花藤的样子,钢艺床上的四件套温暖得让人想要立刻睡上去。 并没有镜子,这大约并不是一个属于女性的房间,又或者镜子藏在柜子之中? 韩珂又看了窗外一眼,已经完全看不到人了,看样子,都进来了,那么,他也该去演绎自己的剧本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润泽的声音透着斯文,站在二楼上的青年一手扶着栏杆,半侧着身体往下看去,或许是灯光,或许是别的因素,让那个青年显得玉立修长,让这个别墅都显得与众不同,有了些莫名的气质。 他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毛衫,稚嫩的颜色显出些温暖无害来,面对四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面上流露出些许的不悦和戒备。 “你是谁,是这个别墅的主人吗?”郭啸天维持着自己的莽撞人设,率先开口问着,眼角余光看向柳馨,这个清秀有余的小佳人气质很好,是那种标准的柔弱可怜,让人忍不住多加怜惜。 四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年的身上,青年也不负众望地开口说“这当然是我家,你们怎么回事儿,闯到我家来还质问我?” 说到“我家”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微妙,家?韩家哪里有这么奢华,如果说这个空间是某人的内心显化,那他到底是自己提升了地位,还是在他的心中,韩家就是如此的沉重光鲜? 常茂脸上带着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来求助的,在外头喊没人应,看到门开着,就进来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这是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贸然入内。 青年似乎信了,脸上的神色微微和缓,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说“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要我帮忙什么?” 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是常茂,这是我的两个朋友郭啸天和顾伟,柳馨,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这本来是一件没必要的事情,但也许是来到这里就听到那个诡异声音的原因,常茂下意识先问了名字,这并不是一种柔和的交际手段,甚至有些质问的意思。 青年一无所觉的样子说“我是韩珂,你们也是这别墅区的住户?”他似乎产生了某种怀疑,停留在楼梯口,并没有马上过来。 一个人对四个人,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哪怕保持距离,也不会让力量的对比被拉近。 “啊,不是,我们是来访友的。”常茂已经完全接过了话头,他表现得游刃有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其他三个也都没有多吭声,持观望态度。 “访友,没找到?”韩珂的话很符合某些联想。 “是啊,这里太大了!”郭啸天忍不住,在这里插话。 顾伟突然问“你一直在这里住,认识一个姓韩的吗?” 他也是突奇想,如果是找名字,那么,这栋别墅的主人自称韩珂,那么,那个名字可能也是姓韩的,找名字,而不是找姓氏,或者能够这样理解一下。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带着某种智商上的俯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了一些,显得脖颈都长了点儿。 另外三个人不知道他怎么有这样古怪的问题,都侧目看了一眼,却没有谁否定他的话,反而都看向韩珂。 “具体叫什么?”韩珂皱眉问了一句,他姓韩,听到别人说“姓韩的”,似乎不是太友好的样子,有些不舒服。 如果对方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恐怕就是专门来找茬的了。 想想看闯入一个韩姓人家,说是找姓韩的,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善茬吧。 “啊,不要误会,我要找的是另外一个韩姓的人,并不是你,呃,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名字我有些想不起来了,你能帮我想想吗?这附近住的都有哪些姓韩的,也有可能是你家的人。” 顾伟像是灵感大爆了一样,一长串话直接说出来,目光都带着期待,心中还在想这可真是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推理还能难得倒他? 韩珂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想笑,剧情中,顾伟也是最先推理到这里的人,但,却不是通过原主,而是通过这个别墅之中的某些东西,只可惜,这真的就是找名字,而不是找姓氏,哪怕是两个字的名字,找到了姓,没有找到名,也不算的。 这时候,其他三个也听明白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顾伟觉得那个名字可能是姓韩的。 常茂逆推似乎理解了对方的思维顺序,郭啸天还有些糊涂,却也附和着问“是啊,你知道吗?” 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刚好能够呼应常茂之前说的“求助”,可能是对临时想到的借口吧,可真是糟糕透了。 柳馨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韩珂,安静地扮演一个花瓶,一语不。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沉迷言情不可自拔,为脑补点赞,挺不错的! 是的了,就是韩珂!主角的新名字,替换了之前的聂广,如果那个蓝衣人再多看一眼就会现某些异常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00 第 1000 章 “姓韩的——” 韩珂做出思考的样子,似乎是被他们的“真”所说服,正在努力帮忙想,然而,最终只是抚着额头,用他们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奇怪了,我明明还记得一个,怎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其他人对视一眼,从这样一句话中想到了很多,眼神中有着兴奋和跃跃欲试,是了,肯定就是这里。 对于韩珂没想起来其他姓韩的这件事,他们也没苛求,如果真的这么容易,问个人就知道,那这个空间的诡异就显得虎头蛇尾了。 不容易,不容易才证明就是对的。 “啊,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柳馨忽然问。 她一路上都在尽职地当一个花瓶背景,除了开始的时候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没怎么说话,来来回回总是在后面,既没有急切地依附他人寻求某些安全感,也没有做张做势地表达自己的柔弱,很容易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话不多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见识浅薄,反而让人摸不透,不会轻易对其下什么定论。 有些时候,又会因为她的沉默而忽略她,让她维持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并不是,我跟大哥住在这里——呃,他为什么不在?” 后面半句,韩珂说得小声了一些,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是在努力想,想那个不可能存在于此的大哥。 柳馨眼睛一亮,追问“你大哥,他叫什么?” 这种逼问显然让人不快,明明是陌生人,闯入他人家中,还是查户口的问题,韩珂并没有回答,眉宇间已经有了不喜的样子,看过来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要误会,小韩,我们就是觉得你大哥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说一下名字,说不定我们就想起来了,你看,这不是有些名字就在嘴边儿,一下子忘了吗?” 常茂的那张脸还是比较不容易引人敌意的,他带着笑问,似乎还有些讨好的意思,让韩珂紧张的表情再次放松下来了,缓和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再次露出了不解的样子,嘴唇紧紧抿着,唇线拉直,最后还是说“抱歉,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想不起来了。” 对于他这句话,其他人也没什么怀疑,他们的重点放在了那个韩大哥身上,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那个名字的主人就是这位韩大哥,所以,哪怕韩珂是对方的弟弟,但是不知道名字也是正常的,否则,他可能早就离开这里了。 呃,找到名字就能离开吗? 所有的人都默认这件事。 不然,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 “这就是了,我们也是,都忘了名字,恐怕是你大哥的名字起得比较生僻吧。”常茂合理猜测着,并提出要求,“这会儿已经不早了,我们能不能在你家等等你大哥,他今天会回来吗?” 说话的时候,他还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还是那样的景色,完全没有什么变化,也看不出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 按照自己的人设,韩珂应该是拒绝的,谁也不会乐意收容这样几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在家里居住,客人不是客人,主人不是主人的。 “你们可以改天再来拜访,或者回去弄清楚你们要找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大哥。” 韩珂假模假式地拒绝着,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但一定要把这个“主人”的姿态表露出来,以便获得“豁免”的便利,不至于像剧情中的原主一样,在几个人因为各种因素相认之后,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以“怎么能不记得自己亲大哥的名字”为由,让他使劲儿回想,其他人就那样抛出了压力,最后逼得原主逆反心理上来,一定要“同归于尽”。 “韩珂,我看咱们年龄都差不多,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嘛,不要这么坚决,我们实在是好不容易来一趟,等见到你大哥就走,真的,一定!”顾伟拍着胸膛保证,一副很社会的样子。 他上前了一步,虽然身高和体格没什么压力,但那种感觉,却像是随时都能压上来似的。 单纯以武力值论,在场的两方人,一方就是韩珂一个,另一方则有三个男人,怎么说韩珂也很难强硬地把人赶出家门。 如果真要撕破脸皮,对方还是能留下来,恐怕方式就十分不友好了。 这种对比十分明显,韩珂也看到了,他稍稍后退了半步,面上的表情有些警惕,却还迟疑着没有松口。 “行了行了,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郭啸天挥挥手,自来熟地往沙上坐了下来,往后面一靠,手臂自然伸开,像是主人一样,看着前面的电视,下意识就要找遥控器,动了一下现周围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地收敛了一些,说“最多一天,你就当我们是做客的好了。” 他这副占了位置不走的样子也让人无奈,韩珂现了自己的无力,最终只说“你们可以在一楼活动,二楼是我的房间。” “谢谢你。” 柳馨连忙上前赔笑,这种“强势入驻”的样子实在不是她可能的选择,然而此刻,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 这附近,只有这一个住宿的地方,而他们所要找的线索可能也在这栋别墅之内,无论怎样,都是要留下来的。 韩珂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高兴,回到楼上直接进了屋,房门一关就是一个小空间,完全不理会外面的事情,有剧情作为对照,他还是知道他们的能力的,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蠢的。 常茂曾经是老师,没编制的那种,后来下海捞金,自己创业过失败了之后又去朋友公司当小领导,算是拉得下脸面能屈能伸的人物。 顾伟相对来说就有些无能了,连学都没上完,没有职业,属于社会游民一个,平日里干的一些活儿说是犯法还不至于,却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带点儿坑蒙拐骗的性质,为人解决疑难什么的。 郭啸天算是比较单纯的,毕业后还没找到工作,属于无所事事的阶段。 柳馨就比较复杂了,曾经家庭条件很好的她因为家中的变故,失去了丰厚的供养,自己便开始做职业女伴,并不是那种不太好的行业,而是借由自己曾经的礼仪教养,为一些想要混入上流社会的暴户增光添彩,帮助他们扩展交际。 能够在这一行做下来还保全自身,柳馨的情商还是比较高的,没有摸清楚什么条件的时候,她不会轻易靠拢任何一个人,平白低了身价。 而因为她的独立,其他人对她也都会更多一分尊重,再加上外貌上能够得来的天然好感,如果换一个地方,可能她就真的能够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了。 韩珂躺在床上,静静思考,他们五个人,都跟韩大哥有一定的关系,韩珂是韩大哥的弟弟不用说,还是欺负过对方的弟弟。 常茂则是韩大哥的老师,对方的老师身份很有些不称职,对一些学生包括韩大哥在内,都有些不太好的态度,成人来说大约没什么,谁受不了一两句冷待啊,唾面自干的也多的是,但小孩子的时候,恐怕就没几个受得了。 对于韩大哥来说,常茂就是那样一个童年阴影,大魔王类的人物。 郭啸天和顾伟——不,顾伟改了姓,他的曾用名是常伟,因为父母离婚,他跟着母亲改嫁,之后也改了姓——他们两个,都是韩大哥的同学,不同阶段的同学。 顾伟是小学同学,也许是打过韩大哥或者嘲笑过他,应该也不是太严重的情况,毕竟,韩大哥那种人,很容易就被忽略,上学期间,被霸凌的都不会有他。 郭啸天是中学同学,可能也生了一些类似情况,具体的,韩珂这个差了三岁,相当于一个阶段的弟弟是不会知道的。 柳馨那里,似乎曾经有过冷嘲热讽,不外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诸如此类。 总的来说,这些人都和韩大哥有过交流,有过摩擦,有过矛盾,所以这时候让他们这些人回忆韩大哥的名字,也不是完全不靠谱的做法,就是有些太记仇了,谁能记得住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啊。 原主这个最亲近的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大哥了,其他人,谁又会记得那个曾经被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会怎样。 可这样的“小交际”也是让韩大哥念念不忘的,这样一想,这个人还有些可怜,他微薄的存在感,只能从这些人的记忆中寻找,而很大可能,他们都无法回忆起对方的名字。 不能完全按照对方的规则走。 韩珂从试炼场出来就来到这里,这是系统选的地方,以他的情况就是死了也不过是到下一个世界去,应该不会被困在这里,但,他既然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遵守对方的游戏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遍! 以后再不买联想了!各种毛病心力憔悴,上次电池标尺找不到,去了人家说必须重装系统,好啊,那就装啊,结果回来之后就上网各种艰难,一下还在一下不在,我家的网好像神隐了一样就是不能在笔电上长久存在,偏偏同一时间手机连着都能打开各种网页,秒开,电脑就是各种断网,自动断网! 昨天又去了一回,人家给调了调网络适配器,大概是这个,回来后,昨天总算是好点儿了,起码打开网页了,中间再有断网什么的,也能快地在不影响我的时候重新连上了,以为这就好了吗?太天真了,今天又不好了! 不要说我路由器是坏的,我手机都能连,电脑就不能连了?还说不是电脑问题,那是我的网有问题了,我家的网就那么挑剔电脑了? 从买了之后到现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在半年内,可能就是一两个月吧主板换了,之后又是排气扇,之后又是什么林林总总,去了好几次维修点,简直都是常客了,花钱什么的且不说,还在保修期内,但,这频率,就是所谓的大品牌的道理吗?怪不得有人说这都是大采购才会选择的品牌,不给个人活路啊!166阅读网 。 正文 1001 第 1001 章 别墅一楼有三个客房,一人一间不够用,但两个人一间,其他两人就可以一人一间了,柳馨一个女孩子肯定不能跟他们男的住一间,于是得到一间房子,另外两个,常茂直接说“郭啸天你和顾伟差不多年龄,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应该更有共同语言,我年龄大了,睡觉容易打呼噜,恐怕会影响你们。” 这话很合乎情理,如果一定要选的话,除了特殊癖好的,否则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同居室友不会是有什么打呼噜磨牙的毛病的,再者,每个客房都是一张大床,又不是酒店的标准间,两个同龄人住还罢了,年龄相差大,总会显得有些别扭。 “好吧。” 因为常茂一路上表现得都比较稳重,是个老大哥的样子,郭啸天也不好拒绝,他就是个面子嫩的。 三个人两间房,总是有两个人要住在同一间的,顾伟自己看了一下,觉得两个人选择,可能郭啸天也会更好沟通一些。 商量好了房间之后就是吃饭喝水的事情,柳馨主动去厨房看了看,这个别墅的厨房很大,双开门的冰箱里面放置着各种东西,满满的,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愁吃喝的。 “我不太会做饭,你们别嫌弃,凑合吃,或者你们谁做的好,主动当大厨也好。”柳馨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她挽着袖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看着那些食材,许久都没下手。 常茂说“我在家里头也是不做饭的,不过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给你帮帮忙好了,我们几个人简单吃点儿,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郭啸天和顾伟更不是会做饭的人,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何况这也是给美女献殷勤的好机会,一个个就主动请缨,择菜,洗菜什么的,倒也没有哪个白痴到把绿叶子揉烂,或者直接扔垃圾箱那样的蠢事。 柳馨是真的不太会做饭,炒出来的菜颜色倒是好看,就是可能熟得不太透,时间也短了,等到五个菜端上桌,她洗过了手问“我去叫韩珂下来吃吧?” 之前做饭前也没问一声能不能用这些东西,如今做好了再不叫人家吃,就总觉得有些过分。 “也好,咱们先等一等,最好多探听一下消息。”常茂拉下郭啸天迫不及待要伸出的手,不让他夹菜,笑着说,“先等等,人齐了再吃。” 柳馨还记得韩珂是进了哪个房间,上去直接敲房间门,韩珂打开门见到她就是皱眉,似乎不喜她直接上楼的行为。 “那个,我是叫你下来吃饭,我做了一些,呃,没经过你同意就用了冰箱里的东西,还有厨房,希望你不要介意。”柳馨自己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在外面,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冒昧的事情,但在这里,他们似乎天然对别墅之中的东西有一种窥探欲,不请自入,不经许可就擅自动用…… 她的笑容赧然,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儿什么,却也没有深想。 “嗯。” 韩珂没有多说话,直接应了下来,跟着柳馨一起下楼,他率先转身,柳馨就被留在了后面,她下意识往房间之中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床头有个相框之类的东西。 “快来吃饭吧,这可是小美女亲手做的,颜色很好看,味道应该也不错。”常茂笑着招呼,宛若一家之主。 韩珂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跟着来到长桌上坐下。 柳馨也跟着坐下之后,他们就开始吃,第一口就让柳馨的表情有点儿不好看,似乎有些生,还淡,换到下一盘菜,又是盐多了,还有一盘,似乎是不应该倒酱油,隐隐有些黑。 唯一完全没问题的就是米饭了,可能软点儿,水多了,但其他都是没问题的。 “不错啊,这是第一次做吧?”常茂不吝表扬。 郭啸天也很给面子地大口吃饭,顾伟想要说什么,最终撇撇嘴没吭声,大口扒了两口白饭。 韩珂吃得有些挑剔,慢悠悠把一碗饭吃完了都没说话。 常茂中间几次开口询问,得到的不过是“嗯”“啊”之类的语气词,听不出太多的意思,后来他也就不说话了,专心吃饭。 吃完了饭,撂下饭碗韩珂就直接上楼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郭啸天不满道“这什么人啊,掉个脸,谁欠他的了?” 显然,他忘记了这个房间本来就是别人的。 顾伟冷嗤一声“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你——” 郭啸天脸色一变,就要扔筷子脾气,常茂忙伸出手臂拦了一下,说“好了好了,年轻人,消消气,咱们吃完饭再商量商量怎么找那个名字,我觉得应该也是姓韩,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一栋别墅,就是那个名字恐怕要翻箱倒柜找一找了,无论是身份证,出生证明,还是什么,哪怕是以前的废课本,或者是书本上的签名,咱们仔细点儿,应该不是太难找。” 一个家中,能够留下的个人信息实在是太多,自己的名字,从有了那个字,知道是自己名字之后,对它的感觉就跟其他的字不一样,多少会更留心一些。 常茂说的都是常理下的,现代社会各种地方都容易见到自己的名字,刷卡之后的签名,或者某些单子上面显示的名字,还有一些物业费之类的条子上,也会出现户主的名字。 当然,看韩珂的年龄,户主是他大哥的可能性不是太高,也有可能是他的父母呢?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没有出现。 “如今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先找名字了。”常茂并不是很乐观,这种看似简单的事情,可能是最不好完成的。 柳馨默默听着,安静地收拾着桌子,她必须要做一些长久的准备,万一明天还找不到呢? 郭啸天殷勤地帮着洗碗什么的,两个人在厨房说了好些无关的话,彼此问了一下之前的经历,现实中的身份在这个空间好像作废了一样,却也是一种光环,能够显示自身的能力。 反正又没人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进入这个空间之前,他们也是素不相识的,郭啸天干脆大吹特吹,也不怕牛皮吹爆了。 柳馨明明听出来他的一些话是假的,却也表示出相信的样子,不准备戳穿对方,以便赢得对方的好感。 等他们再回到客厅,常茂就直接说道“咱们先从客房找起吧,各自把房间找一下,然后再一起找找客厅。” 他这样的安排是顾虑到客房会不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及时现总比睡觉后被吓了一跳的好。 “好啊,就从我的房间先找吧。”柳馨直接答应下来,故意曲解了常茂的意思。 常茂想了想,也没多说,人多可能会更仔细一些吧。 三个客房都在一侧,布局都是差不多的,全是欧式的那种,并没有多少的摆设,一张床,一个可以充当梳妆台的桌子并妆凳,还有一个贴墙的柜子,其他就没什么了。 柳馨选的那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打开灯就能看到全貌,柜子抽屉里面都是空空如也,还真没什么好找的。 其他两个客房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连个纸片都没找到,常茂也没多灰心,说“我看咱们不然晚点儿再找,我觉得还是要去看楼上的主卧,这里毕竟是客房,主人家也不会在这里居住,个人物品不可能更多。” “先找了客厅再说吧。”顾伟不太喜欢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感觉,率先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东西就多了,杂物也多了,门厅抽屉那里还能找到一些购物小票之类的,通过这些东西,他们对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了解也更多了一些,看着那些购买的东西,能够判断出这一家应该是有一位女主人的,而男主人的应酬似乎也不少的样子,能够看到几张酒店的单子,还有若干娱乐会所的卡。 楼下的翻箱倒柜都在韩珂的感觉之中,他的精神力在这里受到很大的压制,但楼下这样的距离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不着急,先给他们一些时间慢慢回想,他也可以从旁帮助他们回忆一下,无论是不是能够想出来,都不太影响他的破局。 在有了计划之后,对受困于这个空间这件事,韩珂很是安然,他更想知道的是既然已经试炼成功,他此刻所在的就是大世界了,但,大世界不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小空间,这种连小世界都算不上,那么,这个空间破碎之后,他能看到什么呢? 因为找名字这个游戏的诡异,他觉得需要更多地积攒一些力量,免得遇上无法应付的情况,只能借助系统匆匆离开。 闭上眼,脑海之中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在火海之中肆虐的紫衣人伏天,对方的强大恣意带给他另外的一种悸动,大世界吗? 他是否能够认为这些大世界所表露出来的并不是善意。 不管怎样,保证自身的力量才是最实在的,其他的,都是虚妄。 起伏的心潮再次归于平静,韩珂放空思想,他不会困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总会看到大世界的全貌。 作者有话要说才注意到,都这么长了!为自己点赞!感觉还有好多脑洞没写。 补更有望,不过明天吧,明天争取,今天是真的来不及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02 第 1002 章 当夜无事,次日一早,四个人就都起来了,他们平时的起床时间都不是这么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都有些睡不安稳。可能主人家就是不想让他们安稳睡觉吧。 厨房在一楼,韩珂早上的时候也要下来,柳馨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牛奶配面包是最方便的,如果有果酱或者煎鸡蛋火腿肠就更好了。 “韩珂,你也下来了,你要吃鸡蛋吗?我正在煎。”柳馨主动招呼着。 长桌上,常茂已经吃完了,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旧报纸,昨天找出来的,他还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拿着消磨时间。 郭啸天和顾伟正在吃,两人吃得快,一个还边吃边说话“韩珂,你大哥在哪里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也不知道。”韩珂皱着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反感的样子,不太高兴地反问,“你们要一直等下去?也许你们找错人了呢?不如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你们连朋友的电话都没有吗?” “也不是,就是他换号了。” “那个就是丢了他的号码了。” 两个人同时答话,却是有些区别。 常茂笑了笑,补充道“之前曾经留过的,就是他老换号,后来就丢了他的号码了。” 也是难为他了,能够把这样的两个理由粘合在一起。 “那你们可能找的就不是我大哥,他从来不换号,我记得,应该是这样。”韩珂说着接过了柳馨递过来的盘子,上面切片面包并煎蛋火腿,分明的颜色看起来还是很有食欲的。 “呵呵……”常茂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天知道他们的理由到底多么牵强,简直就跟恶霸似的。 “韩珂,你平日里都做什么,我看你昨天都没再下来,我们影响你了吗?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柳馨主动致歉,却不提离开的事情。 这种态度起码还是能够让人舒服的,韩珂的眉宇舒展了一些,说“我平时不怎么出房间,并不是你们影响我。” 看他拿起早餐开始吃,柳馨也不再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饭。 早饭后,韩珂再次回到了房间,等到他一进门,郭啸天和顾伟都开始动作起来,常茂和柳馨也不管还在桌上没收拾的盘子,一并起身,打了眼色之后就往楼上走。 楼梯是木制的,为了怕出声音,他们在楼梯口脱下了鞋子,穿着袜子往上走,来到二楼之后打开最靠近楼梯口的门,很轻松,一拧就开了,完全没锁,四人迅进门,然后关了门。 他们昨天在楼下已经试过了,客房的门看着跟楼上的都是一样的,而隔音效果很是不错,如果把门关严的话,里面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韩珂有些奇怪?”顾伟第一个提出了疑问,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像是个npc一样,如果说是阻拦咱们当反派,也不是,他并没有多艰难就同意了咱们的入住,扪心而问,若是旁人以这种理由要住在我家,我肯定把他打出去了,就是打不过,肯定也会报警,或者干脆找朋友找家人来壮胆,然而他完全不是这样,好像对咱们的居住还是很自然的样子,并没有十分抗拒……” “可能是那个声音设定的呐?你别忘了,咱们还在人家的空间里,说不定它就是这么安排的。”郭啸天信誓旦旦。 顾伟被打断了话,思路好像也断了,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没玩儿过游戏吗?如果一定要有一个npc,那么它一定是有存在意义的,是帮助,是指引,还是充当炮灰或者反派,你看韩珂像是哪个?” “他不是让咱们住下了吗?这也算是帮助吧。”郭啸天还是质疑唱反调。 “是他让的吗?分明是没办法跟咱们争。”顾伟的声音不觉得大了些,他们一进门就开始说,离门不远,常茂看了一眼门,“嘘”了一声,让他们放低声音,就是一旁的柳馨,也紧张地说“你们先不要争这些了,不管韩珂到底怎样,他现在没有阻碍咱们,咱们先找线索,若是能够找到自然好,若是找不到,也可以再去问他,想办法问。” “好,那就找吧。”顾伟比看似完全粗线条的郭啸天有大局观,深呼吸一口气,率先开始翻找。 这一间房子似乎也是客卧的样子,看不到太多的私人物品,几人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就悄然开门,准备再去隔壁,就这样一间间找下去,先避开韩珂所在的房间,把二楼的其他房间都找一遍。 二楼除了卧室就是书房,还有一个类似是健身房的样子,拜访了几个健身器材,其中一面墙还是个大镜子,外面的光照进来,显得格外亮堂。 韩珂听着外头的那些动静,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一副全家福,好像是在公园之类的地方,也或者干脆就是别墅的外面草坪上,四个人都在,照了一张相,因为当时的阳光角度等问题,父母两人的脸上都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前面也是中间并不亲近的兄弟两个,原主的脸上带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似乎是要跟别人照相让他不乐意。 在他身边的那个个子稍微矮了半头的刘海儿长得几乎遮住了眼睛,微微垂着头,愈显得眉目阴沉,脸色倒是白,但在这种阴沉气质的衬托之下,这种白也就不太讨喜,看着就像是长在阴暗处的植物,透着那种令人厌恶的苍白。 他的身上穿着有些宽大的如同校服那样的衣服,露出来的胳膊细细的,像是一个扑克牌人,看着就有些古怪。 “韩——到底是韩什么?”韩珂看着照片,也在嘀咕,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原主的记忆中没有,剧情中也没有,他就更不会知道了,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的计划。 打开相框,从里面取出这张照片,这并不是那位唯一一张照片,使用起来的效果也不一定好,先试试吧。 韩珂直接撕开相片,把所有人都撕开,只留下那位,单独这样看,更觉得对方古怪,最古怪的就是完全不知道他的目光到底是看在哪里的,好像是深渊之中的一双眼,就那样盯着你,幽暗不透光的眼就那样盯着你。 刺破手指,用指尖血在照片的背后画出玄妙的图案,精神力集中在笔画上,确保每一笔都是有效的。 他早已经验证过无数次,灵力画符和精神力画符就是侧重点不同,灵力绘制出来的符文启动的也会是灵力,同时也能起到一些普遍的作用,而精神力画的符,用处就会侧重在精神力方面,比较单一。 这个空间之中并没有灵气,现成修炼灵力也相对缓慢,可以说筑基之前的修仙者还未必如武人高明,能够使用的手段也慢,远不如精神力的方便快捷,而后者更是韩珂用惯了的能力,各方面的微操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细密的符文,看得见看不见的都一一绘出,最后一笔合拢的时候,整个符阵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了。 韩珂看着重新恢复雪白的照片背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一次成功,否则就要从他们的现之中拿走几张再来一遍了。 剩下的那些碎片,韩珂拼起来还放在相框之中,又在相框外面也弄了一层简单的精神力符阵,外人能够看到的就是完整的一张照片,而且无法取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那些人暂时结束了搜索回到楼下,韩珂走出房门,楼上的动静让底下几个呼吸都没平复的人吓了一跳,柳馨笑容僵硬“韩珂,你饿了吗?这会儿要吃什么吗?” “不用,我出去走走。” 照片装在衣兜里,韩珂一手插兜,捏着那残破的照片,回着话往楼下走去,快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到他们,还是迟疑了一下,再怎么心大的人,都不会放任陌生人在自己家中,尤其是自己还不在家的时候。 “你们,还不走吗?” 他又催促了一句,却也如顾伟分析的那样,并不十分坚决的样子。 常茂笑着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往楼上去的。” 韩珂很无奈的样子,摇摇头,道了一声“算了”,就直接走了。 “总觉得咱们这事儿做得……”郭啸天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外面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看到韩珂已经走出去了,他们也没再说,说得多了好像都在指责别人思想不好似的。 趁着韩珂出门,他们也没耽误时间,留下柳馨在望风,他们三个男的赶紧去韩珂的房间翻找。 柳馨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看看楼上,她自己不去找,总是有些不放心,等到三个人无功而返,她还是自己主动去上面了一趟,重新找过,这才确定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连个日记本都没有,真是!”郭啸天不满地嘟囔着。 “说得好像你平时也记日记一样,咱们不是分析出来了吗?那个个子矮的就是韩珂的哥哥,看样子,他们兄弟两个相差也不是很多,我看韩珂比咱们可能小一两岁,他哥哥跟咱们也是同龄,这样的年龄,手机电脑的,哪个还会在纸上写日记啊!若是能够知道对方的手机在哪儿还有点儿用,若是有他用过的旧手机也好……” 顾伟思索着,他的思路一直是比较清晰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今天补不上了!——敬请期待,明天!166阅读网 。 正文 1003 第 1003 章 每一个精神力勾勒的符阵,都可以和创作人产生某种莫名的联系,只要韩珂一个念头,他就能够从符阵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在韩大哥的照片上,他能够得到的信息就是跟这个照片的主人最相近的信息所在地。 简单来说,就是信息同源。 通过信息同源这个原理,找到对方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或者说是对方信息最为浓密的地方。 出了别墅的大门,韩珂维持着单手在兜内捏着照片的姿势,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他看似目标明确,其实却不太清楚自己真正想要去的地方,等待着照片上的符阵指路。 不会如同游戏中那样带一个三角箭头似的具现化,而是有一条线,把照片和某个点联系在一起,他只要循着这条线去找就好了。 对于这种看不见的线,韩珂很有经验,时间线也是“看”不见的,这种,或者可以称之为因果线,诸如此类的存在,看不见是常态,看见了才是异常。 想到上个世界那种各异的特效纷呈,韩珂嘴角已经流露出些许笑容,看起来还真的如同游戏画面一样精美,却又有游戏没有的壮观,但其实那都是因为世界的特殊性,否则,根本不会被看见那些光彩特效的样子。 他还记得跟伏天第一次交手的样子,对方使用的还是如今的屠龙剑,但剑身绝没有上个世界所见的花俏,也不会出剑自带光效,否则他恐怕根本不会认出屠龙剑,他的剑可从没有这么光彩照人。 创造者和器物之间,本身就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屠龙剑算是韩珂一手铸造,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屠龙剑放在他的眼前,他也能够从中找出自己铸造的那一把,这种联系也是斩不断的。 对方介意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一般来说,创造者默认为第一主人,于是伏天只能屈居第二。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韩珂分析过很多次,觉得就是这样的道理,那个人才会那么想要杀掉自己。 但自己的进步也是明显的,灵魂质量的变化再加上其他的因素,比如说融入了时间之力,对方已经无法辨认他这个屠龙剑的创造者了。 如同对方对屠龙剑的种种祭炼,让他这个创造者也几乎无法认出过手的屠龙剑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两人的变化,这种距离感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彻底磨灭这微弱的因果。 脑海之中想着这些,韩珂终于在草坪上停下了脚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即便眼前所见还是草坪,但,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那里,他的鞋尖抵着,无法再向前一步。 事实上在过来的过程之中,他一直能够感觉到有一种情绪在说“前面也没什那么好看的,去其他地方吧!” “我应该去更好玩儿的地方,都是草,没什么看的。” “好无聊啊,还是回去吧……” 诸如此类的情绪像是无时无刻不充斥在耳边的呢喃之音,试图把这些话语中的意思转变为现实,让韩珂往其他的地方去,而不是站在这里,这个位置。 “果然,这里就是薄弱点了。” 韩珂嘟哝着,似乎已经看到这个点被击破的样子了,大约会如同破裂的镜子一样,面前的空间,或者身在的空间,各种刀割一样的线条交织出碎裂的残酷来。 但,怎么击破呢? 想了想自己现有的力量,以力破之是不可能的,至于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空间之力,还是某个世界截留下来的一部分,到底并不如时间之体那样纯粹,哪怕经过他的提纯,但能够融入灵魂的还是微弱,并且,这并不是能够随着时间增长的力量。 现在么,也许可以伸出手试着拧开门把手? 想象着面前是一道门,而这道门的玻璃碎了一块儿,刚好能够容他伸出手去拧开里面的门把手。 手伸出去,如同探入一片虚无之中,命名对面还是草坪的景致,却看不到他伸出的手没入了哪里,连带着手臂也跟着深了出去。 一种满是荆棘的触感,莫名的危险让韩珂神情绷紧,他的手往下,已经按住了想象中的门把手,然后是下压,用足了力气,“咔”一声,似乎有什么真的被压动了,如同机关被触动,什么开了。 别墅中,顾伟还在喃喃自语“不合理啊,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能够没有手机呐,这样的人家,旧手机也会有几个吧,总不可能是卖了……” 这么有钱,用得着以旧换新吗? “就不能是扔了?”郭啸天已经找累了,拿着一个苹果喀嚓着,坐在沙上,翘着腿一副大爷样子,打量着别墅四周,还不忘说,“我什么时候要是有这样一座别墅就好了。” 柳馨暗暗翻白眼,这段时间的接触,这几人的性格还算明白,尤其是郭啸天,心大得没边儿了,现在还沉浸在住别墅的兴奋上,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过,好像也真是没什么危险的样子啊! 柳馨现,冰箱之中用过的东西都会被自动补充上,像是某一刻被刷新了一样,然而厨房不清洗的碗碟不会在次日恢复光鲜,被他们乱放的那些东西也不会自动整洁起来。 有食物的补充,有水,有电,大家这是要被迫过上戒网的日子吗? 算是某种另类的囚禁,可是又看不到什么生命的威胁。 这样的大别墅,也正如郭啸天说的那样,多少人都没住过,若是一直住下去,又没人过来干涉迫害,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柳馨总有一种危机感,这些男的,谁知道时间长了会不会起什么坏心思,她一个女的总还是没什么安全感。 “那个,韩珂已经出去很长时间了,咱们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不下一遍,是不是等他回来再问问,或者,咱们看看他去哪里了,若是他能出去呢?” 柳馨提出了问题。 这是一个新的角度,他们之前没现别墅之前,是探索过这片空间的,现没办法出去,又现了别墅,这才以此为据点,但,如果韩珂这个别墅主人能走出去呢? 顾伟听了一拍脑门,懊恼“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刚才应该跟出去的。”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他都出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走的哪个方向。”郭啸天抱怨着往门外看了一眼。 常茂一副老成沉稳的样子,并不准备掺和这些话题,等着在争执起来的时候说点儿什么,却现很快会接腔争论的顾伟却什么都没说,抬头,就看到顾伟和郭啸天面色惊恐地看着外面。 韩珂离开的时候,门是半敞开的,能够看到别墅门外的景色,这会儿,那些景色像是错位了一样,扭曲成颜色古怪的螺旋。 “这是世界末日了吗?”郭啸天手中的苹果掉落在地,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那苹果落地都没滚起来。 顾伟皱着眉喊“你们这帮蠢货,这个游戏一定是有期限的,咱们完了,全完了!” 他之前一向表现得比较聪明,很多关键点也是他现的,不知不觉就在几人中有了导向作用,对于他的话,大家都下意识相信了。 常茂脸上也浮现出绝望之色,那种扭曲已经包含了门,并且逐步向里的感觉。 “你们看楼上!” 柳馨高喊,她的声音这时候好像被放大了一样,震得所有人都抬头,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方的所有,包括二楼也都在扭曲之中。 “无处可逃,我们死定了。”郭啸天悲观地说着,完全傻了的样子,看着门外,动都没动一下。 “我不想死!”顾伟愤恨地看着门外,一会儿又转过脸看着其他人,都是这三个拖后腿的,不紧不慢以为是过家家吗? 绑架也会撕票的好吧! “我也不想死!”柳馨说着哭起来,她抱住了一个抱枕,呆呆地站在哪里,无处可躲,四面八方,还有从头顶压下来的那种扭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他们的身上,早一步晚一步,又能怎样? 别墅是坚持最久的,可能这里也是之前投注心血最多的地方吧,还能坚持一下,外面已经是一片扭曲的颜色混杂,绿色居多,也能看到蓝天白云的色彩,这些平时看起来明快的颜色因为那种不规则的混杂,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头晕恶心。 韩珂站在“门”的所在,这里的一切也都扭曲了,连同对面那本就不真实的存在,一并扭曲起来,但他却像是被忽略了一样,站在那里,没有被侵扰到。 这是时间和空间的妙用,上个世界领悟的,他能够保证所处的那一小块儿空间,在时间之力的帮助下,始终处于一个静止状态。 就是说如果下一秒世界毁灭,那么他只要维持前一秒的存在,并在这一秒静止下来,只有这一小片地方,一秒的时间,那么他就处于空间和时间的夹缝之中,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够伤害他。 看似很万能的保命技能,却也是有着致命的缺陷,这样他就完全不能动了,若是因为移动出这一小片空间,外界的伤害也会顷刻间降临在身上,绝无幸礼。 不过这个技能还是很好用的,韩珂给它起名叫做“门后”,就如现在,他就像站在门后,由着一道门隔绝了所有来自门外的伤害。166阅读网 。 正文 1004 第 1004 章 当颜色不再扭动,一切恢复平静,韩珂迈开一步,随着他的离开,似乎还能听到碎裂之声,是时间之力不再位置,之前被保存完好的空间被影响着碎掉了。 他抬步走出了之前“门”的所在,眼前脚下,都是一片混乱的色彩,但他迈出之后,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 别墅中,柳馨等人也消失了,在他们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所有的人,什么都没留下,消失了。 “呼——” 长出气着猛地坐起来,头脑立刻感觉到有些胀的疼,大约是动作快了影响了血流度,一下子供应不上来。 柳馨面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揉着头又躺了下去,余光能够看到外面的天色,透光浅黄的窗帘,光亮都要柔和很多,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看了时间。 “才十点多啊!” 昨天她又去参加了一个宴会,喝了些酒,大约是有些上头,嘟哝着“什么破酒……”一边揉着头,一边慢慢地坐起身,打着哈欠想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总感觉很害怕的样子。 按压着胸口,总觉得里面的疼痛到现在都还在,那种极度惊悸的感觉让她皱着的眉头迟迟无法舒展。 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阳光,感受着那份人间的温暖,柳馨的表情渐渐舒展,管它什么梦,都是见不了阳光的虚假。 现实是,白富美穷了之后也要继续生活啊! “幸好不用像那些人一样还房贷——”这样想着的柳馨,眉宇间又有了某种蔑视的神色,那是她以前经常的表情,她看不起周边那些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不过是一群希望从她这里换得好处的可怜虫罢了。 另一处房间之中,郭啸天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单人床的宽度不够,以至于他下落的时候没找好落脚点,直接来了一个劈叉,拉得自己出了喊声。 “干什么呐,大清早的,练嗓子啊!” 同居的室友也是个男生,两人昨天通宵打游戏,都没睡多久,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以为很大的喊声都像是在说梦话的呓语。 “哎呦,哎呦……”郭啸天略有猥、琐地揉着自己的腿根,一脚踩在床边儿,一脚踩在床下,这个高低差真是要把腿都拉断了,尤其是腿根处,怕不是把筋都抻断了吧。 这疼痛劲儿上来,刚才为什么跃起的原因就全忘了,慢慢摸到床上趴着,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了,这才慢慢起来,像是半身偏瘫一样缓缓地移动,完成了早上的洗漱工作,又在网上找了外卖。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瞎凑合的郭啸天觉得自己需要吃点儿好的,就当是病号餐好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乌烟瘴气的网吧之中,仰面朝天的顾伟忽地一动,这小网吧的椅子有些老旧,大约是哪里不好了,被他这一挣动,直接向后倒去,直接把顾伟摔了个大翻转,头都在地上磕了一下,又被椅子砸了一下。 连续两下重击,眼前都黑了。 再站起来的时候狠狠踹了椅子,直接把椅子踹飞一米多,嘴里还在骂着“艹”之类的话。 看他火气这么大,周围几个上网的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网管那里也来人问了“干什么呐,干什么呐,坏了东西要赔啊!” 网管嘴里叼着根烟,一幅中年痞子的感觉,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他有意露出了胳膊上的纹身,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就是那种莫名觉厉的图案。 “你家这什么破椅子,没把老子摔死!” 顾伟骂着,完全不气弱的样子,眼睛瞪着,似乎随时都能打架的样子。 网管看他的样子,知道是刚才摔了,头上还带点儿红,也怕他年轻气盛,为这个非要打起来,他如今的年龄可不是那时候的好勇斗狠了,孩子的奶粉钱还不够,做什么去赔别人的医药费。 “行了行了,这个小时给你免了,以后坐得老实点儿,坐个椅子都能摔,能耐啊!”网管很大方地摆摆手,一副不跟你小子多计较的样子。 顾伟指着自己的头“看看都把我摔成什么样了,你一小时网费够不够我去买药啊!” “那就俩小时!”网管从善如流,又上去在顾伟背上拍了一下,“别的地方都没事儿吧?” 看着是个关心的样子,手劲儿却是不小,排得顾伟也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这个上午免费我就没事儿。”顾伟一点儿不肯见好就收,谈着条件。 网管懒得在这点儿上磨嘴皮子,略犹豫了一下就说“行吧,看你摔得这样惨,我还真没见过在网吧摔跤的,亏得你身后没人,这个弯儿还转得过来。”又在顾伟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次就没什么力气了,更显亲热些。 “都是老顾客了,还能没点儿能耐?”疼痛的劲儿差不多过去了,顾伟也笑起来,“再来个饮料!” 网管斜了他一眼,到底没多少说什么,让他自己去拿了一瓶,当然,是没给钱的。 写字楼里,被敲门声惊醒的常茂脑子木了一下,又等了一会儿才说“进来。” 送来文件的职员透着点儿奇怪,偷偷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等到她拿着文件出去,常茂揉着眉心,脑子乱哄哄的,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同时又按压了一下心脏,上次体检还说没问题的,怎么刚才迷瞪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身体的问题到底是个大事儿,他了信息请假,又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跟下头说了一声,赢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这才快步离开。 在他这个年龄,有点儿什么不舒服,都不一定是小事儿,好在医院并没有给出噩耗。 “看单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儿高血压,不过这个年龄高血压也是正常的,心脏上没有病灶,听你说的情况,可能是做了噩梦,工作生活上可能有些压力大,在梦里体现出来了,不要紧,尽量放松一下,好好睡一觉,或者休个假放松两天,没什么大事儿。” 专家一向比较和蔼可亲,对得起那份专家号的价钱,笑着说了这些算是解了对方心理上的顾虑之后又多说了两句,便让常茂离开了。 常茂对专家一向是比较信服的,放松了心情也觉得毫无异状,又觉得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好笑,谁也没说,回家看到眼神孺慕的儿子时,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应下了游乐园的要求,好久都没陪家人一起出去了。 想到在去医院路上的种种不好的想法,常茂觉得自己以后要多关注一下家庭,公司的病假干脆多请两天好了。 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内,韩珂走楼梯一步步上了二楼,这里只有六层,又是老房子,电梯都是没有的,楼梯也显得狭窄破旧,二楼中间那个门就是他们曾经的家。 韩家后来迹,韩父就又买了房子,一家人都搬到大房子去住了,这里就渐渐被遗忘,后来听说可能会拆迁,才有记起这个房子。 韩大哥被搬到这里住也是因为他原先就是住在这里的,当年韩奶奶还在,他就是被韩奶奶带着住在这里的,后来老人不在了,韩父韩母搬家了,也想过把大儿子带在身边,但到底是不习惯,兄弟两个,主要是原主,总是挑起各种事端,后来韩父韩母为了耳根子清净,又说老房子离大儿子学校近,就让他自己回来住了。 他们想着反正学校管一顿饭,大儿子自己也是会做饭的,不用太操心,十几岁的孩子,农村早就能够顶立门户了。 这一家人就这样住成了两家子,韩父韩母那边儿,不少人都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大儿子,只当渐渐学好的原主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来来去去都夸原主这个独生子如何孝顺懂事,一家人,包括原主在内,都忘了那个不是太对付的兄长。 已经多少年没过来了呢?看着这样的楼梯都想不起曾经在这里的样子,如今也没多少人还住在这里了,格外冷清。 韩珂站在二楼门外,从兜里掏出钥匙来,这里的钥匙一直都有,就是多年不用,“咔”一声轻响,断了。 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儿,这边儿的锁都是旧的,连防盗门都没有,可真是不安全。 精神力勾动锁芯,轻轻一转,门开了。 一股子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重的怨气,阴冷的风不知道从哪里来,直往骨头缝里钻,两室一厅的房子,能够看到无人打理的客厅落满了灰尘,窗户似乎开着,里面腐臭的味道传出来,像是打开了一个烂鱼罐头。 韩珂屏住了呼吸往里面走,在主卧看到了躺在床上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并不是正常的死亡,能够看到血污的痕迹,然而伤口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蛆虫胡乱钻着,它们已经霸占了这张温床。 没有再往里面走,韩珂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来了,见到这个场面,不少年轻的警察都忍不住作呕。 “死者是谁?” “韩珍。” 曾经,又或者是出生前也是如珠如宝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 终于补上!不欠章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05 第 1005 章 第一个大世界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惊喜,除了灵魂质量这条无法外显的变化,还真的不能说大世界就一定优于小世界,总是让人感到有些失望的。 有了这样的开头,对于后面其他的大世界,期待值就莫名少了许多。 “希望下一个会更好吧。” 平复了所有对大世界的期待之后,再次以平常心审视,方觉得这样才是正理,如果大世界就是一些神啊仙啊的存在,那么,诸多大世界又会有多少神仙,若是再来个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恐怕小世界中世界也会随之灰飞烟灭吧。 不过,韩珍这样死了都能用怨气化为空间随意拉人进入的存在,也并不是每个都是。 如同每个种群之中都是强弱不一一样,即便是大世界的人,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如韩珍这样,某种程度上这样的也算是天才了,但,他的天才挥得太晚,并没有为他的生前赢得荣耀,便是死后,怕也不会有几个记得。 【那个扭曲的空间会怎样?】 【或者被吸纳成为某些空间的一部分,或者直接成为商品供他人选择……如果培养得当,也会成为小世界。】系统给出了几种可能性。 【小世界的来源之一?】 【是的。】 这倒也不是太令人意外,之前所见,那个空间之中虽然单一,但该有的基本元素还是存在的,如果展下去,就算不能成为厉害的世界,也能够在普通的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果韩珍活着的时候就能做到这样,那么他收获的不仅仅是随身空间,可能还有一个小世界创世主的名头吧。 可惜了。 韩珂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做很多,处理完韩珍的事情,等杀人犯归案之后,他就主力孝敬父母,如同大多数芸芸众生一样,所有尘世毫无牵挂之后主动拉起时间线,最后探寻了一下世界奥秘,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已经不再如最初那样有始有终,似乎有些急躁,其实只是想要看到更多的风景,不会所有的大世界都如此平静。 每次能够选择的话,韩珂都会在床上安静地闭上眼睛,告别那个世界,但这种安静也就导致了某些对比太强烈。 摇滚音乐雷霆暴雨般地来袭,整个人就好像身处滚筒洗衣机中,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四面八方,找不到一点儿踏实的地方。 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闪烁过脸上的灯光是怎样的五彩斑斓,周围的群魔乱舞似乎也是可以预见的。 “喝啊,这可是雷少请客,多喝点儿,这么好的酒,你平时可喝不到。” 肩膀被拍动,身体还被推了一下,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画着浓妆的脸,爆炸头下的眼圈都是全黑的,唯独眼中闪烁的光芒在诉说着他的灵魂所在。 这大约是一个酒吧,他们在一角,余光能够看到中间那个五光十色的吧台,帅气的调酒师正在花样调酒,时不时能够听到冰块儿碰撞的声音,还有瓶底砸在桌面的声音,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格外清脆。 一瓶酒被怼在了嘴前,差点儿磕到牙齿上,嘴皮子都被怼起来一些暴露出牙床。 不悦地接过酒,拿到一边儿,打量身边儿的人,对方见他接了酒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又招呼其他人,显然刚才的动作纯属正常,并不是有意针对。 胸口有些闷,心脏似乎想要合着外面音乐的节拍,快要跳出胸膛去了,把酒瓶放到桌上,手顺势撑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诶,严如旻,你干什么去,酒还没喝完。” 不知道是谁,不是最初那个烟熏妆的男生,招呼着,就要往回拉人。 “我去洗手间。” 声音沉闷地说了一句,甩开对方的手,脚步不停,直接往一个方向走去,就是烟雾最少,空气相对清新的方向。 “还没喝多少,就这样了。” “他不就是那个德行,真不知道怎么考到咱们学校的,一点儿交际都不会。” “有什么,还不都是穷闹的,哈哈……” 身后的声音肆无忌惮,完全不怕被当事人听到的样子。 严如旻只当没听到,快步往外走,很快,他就看到了走廊,一头是门口,一头是卫生间,想了想,他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这边儿的窗户开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空气清冷了许多,却也让胸口闷的情况好多了,在洗手台停留了一会儿,严如旻总算是看到了刚才来不及看的东西。 原主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家庭条件不好,单亲的母亲离婚后就没有结婚,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文员工资不高,养活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再要支持烧钱的艺术类,更有些力所不逮。 然而原主看不到母亲的愁苦,一心要追求梦乡,好在也算有点儿天赋,最终考入了现在的这所音乐学院,中下的成绩想要什么奖学金就是做梦了,顶多能够申请勤工俭学,可这个时候的年轻人,哪个不要面子的,不肯表现出自己的低人一等,坚持没有申请,加重了母亲的负担。 每次听到母亲说钱,都是一副“俗气”的表情,愈觉得母亲庸俗得不配与之交谈,倒是这些不要紧的朋友,认识之后为了合群,努力跟他们在这些高消费的地方厮混。 这次是第一次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意外晕倒,被送到医院之后才明白是心脏有些小问题,如果要彻底治好,医疗开支就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严母为了给他治病,准备卖了房子,现在他们住的两居室是当年离婚的时候严母得到的财产,以此抵了严父应该要付出的抚养费,如今房子升值了一些,但还是不够医疗费用上涨得快,为此,严母还低下头去跟已经二婚多年的严父借钱。 这些钱,来得不容易,但却被不懂事的原主霍霍光了,他觉得心脏上的小问题以前都没现可见真的没什么,以后有钱再治就是了,这时候投资自己尽量升值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真的是投资自己了,后面的事情大约也都不会生了。 凉水在手上流过,冰冷的感觉似乎渗到了心里,严如旻撕了一张纸擦了擦手,掏出裤兜之中的手机,给那个烟熏妆朋友了一条信息“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不等回复,他就直接往外面走,这时候公交车都不通行了,出租又打不起,口袋里除了手机就是几张散碎零钱,从原主的记忆中扫了扫,这样的情况还真是正常的。 严母每次给零用钱不是按月,而是按周,且给的钱都必然是有用的,比如说没吃早饭,就给几块钱买早点儿,该交杂费了,就给一些钱,该买书了,就给一些钱,这些钱多余的部分很少,可丁可卯,每次能够留下一两块给原主就算是多的。 这种零花钱严格意义上大约也不能算是零花钱,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直到原主进入了音乐学院,开始住校,才真正意义上有了些零花钱,每周也就十几块钱的样子,充其量在来不及使用饭卡的时候买几瓶饮料或者几次早点。 请朋友吃饭都不够茶水钱,为这个,母子两个多有争吵,严母每次说出家庭的难都不被原主理解,甚至还说出了“你为什么没有再嫁?”“你为什么要离婚?”“你为什么这么没有用!”之类很伤人心的话。 想到这里,严如旻就是皱眉,这个原主可真是不讨喜,对唯一关心自己的亲人都如此,也难怪之后会后悔难当了。 晚风有些凉,徒步走在路上,严如旻的度并不快,这里离学校的距离有些远,来的时候他们是坐了雷少的车来的,还有雷少的朋友,也有车。 这个雷少是他们的同学,富二代那种有钱人,这种艺术院校,看着不怎么惊人的家中也是颇有些根底,否则还真的供不下如此奢侈的爱好,随便什么乐器,好的都要不少钱,还总有更好的在前面等着。 原主手中的小提琴还是家中省吃俭用了好久才买的,对比其他人的,简直就是土鳖中的土鳖,不知道被人嘲笑过多少次了。 他早就有换琴的打算,却又不准备要别人“施舍”的二手琴,剧情中知道家里有了那笔钱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换琴,当做投资自己了,被他的朋友胡昊,就是刚才那个烟熏妆知道后,非要他为了兄弟义气请他们吃饭什么的。 这些跟着富二代混的,不是自己有钱,就是自己有心眼儿,哪里是原主能够对抗的,三句话就被绕进去答应了,结果这顿饭可是真的昂贵,一下子就把钱吃光了。 原主都傻了眼。 知道消息之后的严母谴责原主,让他去跟人说把这顿饭钱要回来,原主拉不下脸,为了面子死活不干,最后严母亲自去求,说那是治病救命的钱什么的,被原主现,当场就吵了一架,在周围的嘲笑声中还推倒了严母。 摔伤了也没得到儿子关心,在周围看热闹的眼神儿之中,严母踉跄着回去了,之后就传来了她跳楼的消息。 原主傻了,再听到周围的嘲笑声,突然跟了疯似的找了个水果刀就胡乱捅人,弄死了几个之后自己也赔了小命。 又是一出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开始了! 也不算被针对,想想看可能还不到二十的父母,还不理解责任是什么,有了孩子可能就跟有了玩具一样高兴,之后现原来有个孩子是那么麻烦的事情,欢喜过去,生活难以支撑,各种因为孩子而来的费用伴随着不懂事的哭闹,都会让人心烦,把孩子扔给老人养就成了正常的事情,离得远了感情愈不亲近,后来孩子又是那种不会来事儿的性格,一方带着审视,一方带着怯懦,一方愈不满,一方愈畏缩,几次三番下来,这孩子也就成了可以被忽略,甚至不希望看到的失败品了。 很多宫斗剧中都会有类似让皇帝参与孩子胎教的事情,就是因为不投入不付出就会感情更浅。 父母跟子女的关系总是双向的,韩珍本身的性格也有些问题。166阅读网 。 正文 1006 第 1006 章 记忆与现实的对照,剧情与记忆的映衬,严如旻走在清冷的街上,来来回回的车子打着灯经过,他感觉到了一种更彻骨的冷。 这个令人叹息的悲剧总算不是以没心没肺的冷漠为结局,看似安慰了人心,却也让人愈愤恨这醒悟的迟到,若是能够早些,又哪里有今日。 被如此推测出来剧情的原主,是否也有这份醒悟想过要改变呢? 可惜,这些都不为所知了。 被系统,不,被他取代的原主是真的不见了,不知道对方的灵魂是不是被吞没了,总之已经完全不存在,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对别人替代出来的剧情有所不满。 不,应该不是被吞没。 想到曾经一体双魂的过往,系统都能带他一步步走到大世界,在那些中小世界难道不能吞没原主灵魂吗?然而它没有那样做,那么,契机是什么?该怎样区分不同的原因。 想了一下又作罢,系统的运作他似乎明了了一些,更多的却是不明白,比如说这样的系统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他们的智能是否又应该归为非人类智慧生物? 看似同生共死最为亲密的寄宿关系,宿主和伴生系统,其实也是很不稳定的关系,最简单的,两者并非真的同生共死。 这件事早在第一次参加小世界试炼的时候就知道了,无论他有什么损伤,系统都不会因此受到损伤,换而言之,就是他死了,系统刚好可以换一个宿主,主动选择,被动更换,也符合某种因果定理。 这样一来,还是合作者的关系最能定位两者,而这个合作,目前来看,严如旻还是有些钻空子的。 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获得某些开荒之后的物品传送上去换取自己的等级提升等好处,而严如旻因为屠龙剑的事情,已经很久不曾正正经经提交一些东西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借助系统穿越而产生的世界后门。 差不多他的每一次穿越都是借助系统达成的,而付出的却并没有多少,很多个世界都没有什么收获,甚至下意识避免收获,本身就是有些“不劳而获”了。 预支好处,不偿还债务,信用评价有些低啊! 想到这里,严如旻笑了笑,以后他大约还是不会改,谁让那屠龙剑太坑人,不过么,也许能够找到其他的替代系统所需的东西,让他不必再求助上级,受制于人。 这一层意思说出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严如旻也没在意,很多时候他的系统都是如此,这也算是个性吧。 广音的门禁不是很严,半夜回来的严如旻都没被门卫多询问几句,看了学生证就被放入了。 倒是宿舍楼那里卡了卡,里面的宿管睡得太熟,怎么叫都叫不醒,严如旻看了看时间,都三点多了,再过没几个小时也就天亮了,想了想干脆不在外头费力拍门了,回去恐怕又要把人吵醒一回。 干脆在外头逛了逛,这个时间逛校园,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清清冷冷的校园好像没有一个人一样,显出异样的孤寂冷漠来,路灯下的光影伴着冷风,惹得一旁的细柳飘忽,留下一条条的影子凄凄凉凉。 五点半左右,开始有了人出来晨跑,来来回回,多了几个呼吸,忽然热闹许多。 严如旻转头往宿舍楼走,进入宿舍的时候里面还静悄悄的,两个床上有人,另外两个空着,名额上住校的那些,交了住宿费,但真正在宿舍居住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像是雷少那些人,他们就完全不会在意住不住宿舍的事情,出去玩儿基本都是通宵,也不愁没有地方打漫漫长夜。 剩下这个时候还能安稳住在宿舍的,都算得上是好学生了,当然,其中不乏一些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但还是那句话,艺术前期已经烧了那么多钱了,这会儿得过且过,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多数对自己以后的职业还是有些规划的。 要么试图混到娱乐圈里,争取一下唱而优则演,多元化展,要么就好好学习,争取老师好感,获得更多课外机会,丰富自身简历便于求职,要么就是扩展人际关系,这样的学校里面不少富二代或者其他的有资本培养爱好混日子的那种,如果能够获得良好的友谊,可能还会得到对方有意无意提供的一些机会。 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信息不对等的,某些可能大赚的信息,某些完全不被有钱人在意的赚钱信息,放在他们这种人手里,就是难得的一飞冲天的机会。 许多想要套牢白富美的小帅哥,也会因为不认识那样的白富美而苦恼。 这就是信息的局限。 讲真,还真的有不少妄图谈个好朋友自此当米虫的存在。 严如旻宿舍中的吴磊就是一个立志要当小白脸的,他的家庭条件也不太好,跟严如旻比,就是一个高配比低配,他也是单亲家庭,也是跟着母亲过,但她的母亲就是学音乐的,在这方面有些人脉关系,自身的工作也好,收入也高,再加上他的父亲即便在他十八岁后也没断了抚养费零花钱,他的手头就比较宽松。 跟那些真正的富二代不好比,但比严如旻就强多了,所以他大大咧咧说自己要交个好女友,以后的生活让女友奋斗,他只要貌美如花什么的,也没人嘲笑他,便是不当玩笑话听,得到的也是赞同。 同样的话,如果是严如旻,无论他长得是否帅气,恐怕都有癞□□白日做梦之嫌。 这就是家庭条件带给人的不同印象。 类比丑人多作怪,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没有出太大的声音,严如旻就上了床休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中间听到他们起床上课的动静,只当没听到,严如旻转个身继续睡,等到睡足了,吴磊等人也都回来了。 “你们昨天去酒吧玩儿怎么样?我可听说了,那酒吧不错。” 率先开口的是黑子,他瘦瘦黑黑,个子又不高,差点儿有个“猴子”的外号,最后还是他自称外号是“黑子”,才阻止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绰号。 吴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靠在被子上说“能有什么好的啊,那样的环境,要我说,就该找个清吧,运气好还有漂亮的小姐姐搭讪什么的,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个白富美,彻底改变命运。” 吴磊和黑子算是常驻宿舍的两个,剩下的那个神出鬼没,开学也有一个月了,怕不是才出现过一次确认了床位,他们连名字都没记住。 “的确不怎么样,太吵了,我心脏受不了。”严如旻坦承自己心脏不好,倒是惹得吴磊和黑子压抑,吴磊顺口问了一句“你有心脏病?” “算吧,小毛病,就是太吵的地方容易出问题。” 严如旻还没修炼,具体的问题也不太清楚,如果要用专业术语来说,抱歉啊,剧情中诊断书那一晃而过的鬼画符,天知道当大夫的是不是都是草书十级,以他的水平都完全看不出来呐。 “那还好,要不然,你怕是音乐会都听不成。” 吴磊很快给出了范围,显然意识到某种“吵闹”的标准。 黑子也马上致歉“之前不知道啊,以后我会留意点儿。” 学音乐的么,乐器就在手边儿,哪个没有在宿舍引吭高歌过,有的时候还专门就是鬼哭狼嚎的泄,就是为了自己痛快。 总的来说,在自我这方面,他们跟严如旻也都差不多,不是那么在意他人的感受。 “没事儿,若是那些都算,我怕是学不了音乐了。”严如旻开着玩笑,慢慢改变原主寡言自卑的形象。 丑小鸭努力贴近白天鹅,但在不真的变成白天鹅之前,又有哪个白天鹅会正眼看它? 原主为了合群努力去那些并不喜欢的场所,努力适应,努力迎合,最终也不过是愈暴露了他自卑的内心,给了别人取笑的素材。 以前原主从来没这样好说话过,不过这种改变也很细微,他们还都不是多么熟悉的人,几句说笑之后关系变融洽了一些,随着这种关系融洽,严如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更细微的变化。 他还在说着,在两人问他吃饭的问题时,才摸出饭卡,自己去了食堂。 略微改善的人际关系,他只是做了这些而已,生的变化是什么呢?融洽的气氛?不,一定还有些,之前不应该耽误时间睡觉了,好好修炼才是根本啊! 下午的时候就没课了,黑子去外面玩儿了,吴磊还倒在宿舍里补觉,等他一觉醒来四五点钟的时候,就会去外面逛逛,运气好能够凭脸吃饭,总有些姐姐妹妹的愿意认识一下小帅哥,运气不好,就自己吃食堂。 严如旻自顾自修炼,他修炼精神力早就不用摆出什么特别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宛若蒙头大睡就可以了,外人也不会看出什么异常,免去了编瞎话解释原因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元宵节快乐!166阅读网 。 正文 1007 第 1007 章 以严如旻过往的经验判断,如这等现代科技世界,对异能的支持度是很低的,修炼多年精神力可能都无法拿起一个水杯这种事都是正常的,也就是说一晚上的修炼基本不会增加多少精神力。 而事实与过往不同,只是一个晚上,撑死再加上下午的时间,严如旻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能够小用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还有异能者的存在? 这可并不是令人感到愉悦的消息。 转念一想,或者也不是那么太差,也许这个大世界会更强一些呢? 第二天吴磊傍晚要出门的时候见到严如旻正在擦拭自己的小提琴,想了想,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清吧转转?” 这算是吴磊的日常项目,他像是为了当小白脸而努力钻营一样,每天这个时间如果没课没有其他事情,都会在附近的清吧转悠,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些酒气和香水味儿。 “你去吧,我就不影响你的艳遇了。”严如旻直接拒绝了,那种地方,并不是符合他的喜好的。 在此之前,他还拒绝了胡昊的邀请。 吴磊没有强求,大约也觉得自己的邀请冒失了,些微改善的人际关系并不能让他太过推心置腹,耸耸肩道“行吧,那我去了,你有时间也多去转转,一个人待着,不好。” 对方一片好心,说的也是通用的大道理,多少人都觉得总爱一个人待着的都会对身体健康不太友好。 “好,我知道了。”严如旻应了一声,精神力渐渐恢复的感觉让他不太想动弹,增强自身实力,然后想法子开源才是重要的。 学习么,也要紧,不过精神力上去了,做什么都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仅从音乐上来说,附加精神力之后的音乐必然会有更大的影响力。 所以还是从基础开始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严如旻并没有闭关到第三天,他病了。 最开始就是嗓子不舒服,大类于感冒,总有些要流鼻涕的错觉,然后就是头昏,躺在床上都觉得目眩。 然而这时候他的精神力已经提高到一个释放护罩的程度了,按照以前的经验,这种时候便是级病毒也不会进入精神力护罩之内。 黑子帮忙捎回来了饭菜,还喋喋不休地说“早说让你出去转转,你看,病了吧,一个人待着非要窝出病来不可,这都是定理!” 这种定理,大约就跟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一个星期好一样,没什么用也不科学的总结。 严如旻笑了笑,起来吃饭,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身体都感觉到疲倦,身上虚,莫名的虚弱感。 “谢谢了,药钱用我饭卡上的钱抵吧。” 他还没想好怎么赚钱,就先遇到了花钱的情况。 黑子也不客气,他也不欠他的,应了说“行啊,看在一个宿舍的,跑腿钱就给你免了。” 吴磊回来后看到他们正说话,招呼了一声“下午有个联谊会,一起去吧。” 他们宿舍四个人,另外那个总是不露面,只剩三个人,对比其他宿舍就显得莫名势弱,之前原主没怎么跟宿舍人交好,彼此话少,他们宿舍也就没有什么集体活动,这种联谊别的宿舍早都搞过了。 春心萌动的少年男女,好容易能够脱离早恋范畴了,彼此多找几个顺眼的人选,也是正常的事情。 联谊这种少了点儿“相亲功利性”的活动,就是很受欢迎的了。 严如旻知道吴磊的好意,大约是想让自己散散心,不过,这都病着,一脸病容到处乱逛,万一扩散了感冒病毒,是不是也不太好。 正要拒绝,就听到黑子赞同“还是咱们小帅哥厉害,我早说着找联谊的宿舍,都没找到,走走走,必须去!” 他就坐在桌边儿,一掌拍在严如旻肩上,差点儿没把他拍到饭盆里,嗓子眼儿堵着一口粥,什么拒绝的话也都说不出了。 “好,那就一起,约了六点半,刚好出去吃饭,我订好了包间。”吴磊显然已经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严如旻脸上的表情略显无奈,却还是笑着道谢“让你费心了。” “说这话干什么,听着生分,好歹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黑子说着就过来勾肩搭背,严如旻挣了挣,这还真是不怕被传染的。 带着病号出去联谊,不知道约好的那个宿舍女生会作何感想? 吴磊经常在外面吃饭,倒不是对学校食堂的饭菜挑剔,广音的学生多有富贵,连食堂都是某位的家中筹建的,里面的大厨也有些手艺,很能够糊住一些刁嘴,比得上外面大多数的小饭馆儿了。 不要说吴磊不挑食,就是挑剔,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就是他的桃花运太好,又爱寻找一些机缘,总能够碰到几个希望跟他有所展的小姐姐们,乐意为彼此的饭食买单。 来来回回,学校附近的饭馆,基本上就没有他没吃过的了。 “这家的烧烤不错,可以自己烤,也可以让他们烤……”吴磊介绍着,带着黑子和严如旻进了约好的包间。 严如旻中午还在吃着病号餐白粥,晚上就要来重口味的烧烤,怕是还要病几天了。 约定好了房间号,女生那边儿也没那么矫情非要人去接,六点半后,她们就来了,学音乐的女生气质都很不错,稍稍打扮一下,最次也是清秀小佳人的模样,四个女生各有特色,入席之后,有活泼爱说话的,有文静内秀的,还有随声附和的,另有一个更为主动,直接就坐在了吴磊身边儿,连着那个活泼爱说话的,两个女生一人一边儿,把吴磊加在了中间。 剩下的两个女生坐在了黑子和严如旻这边儿,严如旻坐在最边儿,黑子两侧都是女生,笑得牙不见眼的,愈显得牙白。 四个女生分别是潘欣欣,金玲,苏萌,史晓云,潘欣欣性格外向,一来就跟主持人一样把女生这边儿都介绍了一下,她和金玲两个简直包揽了所有的话题。 苏萌有张娃娃脸,性格也显小可爱那种,谁说话她都能够完美附和,做捧哏合适极了。 等到服务员烤好的肉送上来,她们就愈有话题了,一个个都说着要减肥要爱护嗓子,吃起来一点儿都不下于男生,还主动要酒喝,表示这样气氛才热闹。 “行了行了,都悠着点儿,喝点儿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然嗓子不好,可都要怨我了。”吴磊这般说着,不让再上酒,桌上的啤酒不过四瓶,喝完也不会太多。 “怎么会怨你呢,难得你愿意组织。”金玲说着又给吴磊倒了酒,看向黑子和严如旻两个,说“早就想认识你们了,都是吴磊的舍友,大家也都是朋友了,以后有时间常出来聚餐啊!” “是啊,以后有什么活动一起啊!” 潘欣欣也附和。 黑子对吴晓云有些意思,时不时帮忙倒个果汁什么的,殷勤得很,听到对面儿话,忙道“那是一定的,以后就是互帮互助!” 苏萌坐在黑子和严如旻中间,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互帮互助。” 这位纯粹就是来吃来了,嘴巴都不带停的,台词最多就是“是啊是啊”,旁的基本听不到。 严如旻觉得好笑,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小”,心理年龄怕不是还在中学晃荡吧。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加了联系方式,以后联系不联系不一定,这会儿算是认识了,饭钱吴磊先掏了,回去才要求三分,黑子给了自己的那份儿,严如旻愣了一下无奈表示“用我饭卡上的钱抵吧,现金是真没了。” 吴磊点点头,也没问其他的。 “老严啊,你这样可不行,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你还是多想法子赚外快吧。”黑子这样说着,很有些经验之谈的意思。 严如旻点点头,当然要改变一下了,否则饭卡也没钱了。 静下来之后,他忽然现,身体的不舒服症状已经没有了,比想象中好得更快,晚上的药都可以不用吃了。 难道真的是之前的状态太颓废,这才闲着没事儿干生病? 等到有交际需求,不能擦鼻涕不能打哈欠不能没精神,这才精神战胜病毒,直接好了? 大致类同于感冒中在家离不了抽纸,出门一点儿都不显症状那种情况,也不是没碰到过。 严如旻很快放下了这节,能够好总比不好强,可能因为今天活动量大? 睡觉的时间照常修炼,修炼前却把身体内整个绕了一圈儿,讲真,这样的视角可真不好看,但,看过之后若有所思,很正常,就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之前难道真的是“颓废”惹来的闲病? 不,不可能,一定有什么没注意到。 不过,之前也的确是正常的,还以为这时候的病毒都会有伪装呐,也没太在意,毕竟是小病,但,这样就好了,还是有什么吧。 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哪里不一样,第二天,严如旻还没想通,却现自己的病是真的好了,精神状态都大不一样,这是之前精神力强大都无法调整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166阅读网 。 正文 1008 第 1008 章 “早说了,多出去走动走动就好了,病都是憋出来的。” 黑子自有一股朴素的理论,不等严如旻回话就低头信息,手指头跳跃得像是在舞蹈一样,心情也飞扬起来,“走了,哥们儿也有约了。” 严如旻再抬头的时候,对方一晃而过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吴磊也不在,大约是上课去了,跟大多数躁动的宿舍一样,能够长久在宿舍留驻的都是少数,这是一个跟宅无关的时代。 严如旻收拾了一下,拿起书本也去上课了,必修课总还是要照顾到的,以后么,既然这么艰难学了音乐,如果不从事相关职业就浪费了,而音乐的学习成本昂贵,升值空间也多,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冒充音乐家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太简单了,反而没有转行的必要。 教室里,吴磊已经在了,他坐在侧面的座位上,旁边儿的座位已经有了一个妹子,正是昨天才见过的金玲,她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巧笑倩兮,颇为动人,引得周围好几个男生偷偷看过去。 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严如旻放好了课本,对上吴磊看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不管他们那种理论有用没用,反正他病好了是真的。 现在上的是专业课,讲课的教授也不是什么新锐名人,声音平稳,说着说着就有些人开始在下面开小会。 严如旻来得晚,所在的位置不太好,前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说着昨天的舞会什么的,这个说你的裙子怎样,那个说你的饰怎样,又说起各自的男朋友,这个富二代,那个官二代,还有流露出暧昧意思的甲乙丙丁到底都是怎样的家底。 女生们分析起来的时候简直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从吃饭先拿刀还是先拿叉,都能看出所谓的家教根底来,有这水平,当礼仪老师去啊,学什么音乐。 从前面传过来的教授的话经过她们这里都要打个折,若是一般人,恐怕一句话都听得“嗡嗡嗡”的,还好严如旻想要认真的时候也是真的认真,还能听进去这种基础的理论课。 下课铃响过,教授夹着讲义就走了,讲台下的一众学生也开始吆喝起来。 “走啊,中午没课,去唱歌啊!” “吃什么啊,附近的馆子都吃腻了。” “最近有什么局子没有?” “我看最近有款游戏不错,来几个队友,圈一把!” “附近有个新开的酒吧,咱们去捧捧场呗!” 听着这些人旺盛的精力,再想起刚才上课时候蔫了吧唧的几个,严如旻愈觉得有意思了。 “帅哥,认识一下呗,我是韩巧巧。” 前头一个女生忽然回过头来招呼站起身的严如旻,同时伸出来的还有一只看起来颇为漂亮的手。 “你好,我是严如旻。” 手指一触便收,严如旻没准备谈恋爱,但让女孩子下不来台的冷面,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 韩巧巧笑着,颇为俏皮地歪了一下头,在旁边儿舍友看热闹的眼神儿下大大方方地说“中午一起吃饭,不过分吧?” “食堂,aa?” 严如旻随口一句,看似平静的眸中却有些意外之色,随着“朋友”的定义出来,他明显感觉到了有点儿什么系在了身上,是一根线,是因果。 “喂喂喂,帅哥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韩巧巧的朋友为此不满地排揎。 若是一般的男生,可能就为了能下得来台,为了面子,直接请客吃饭了,更有甚者可能还会直接把韩巧巧的朋友一起请了。 严如旻却不为所动,直接说“我的饭卡都快没钱了。” 明明白白说明他这个帅哥就是个穷的,穷帅,哪怕还有个帅,对一些不太富有的女孩子,魅力也是直线下降。 “好吧,那就下次好了。”韩巧巧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喜的样子,耸了耸肩,颇为遗憾地明白了严如旻的意思,这是看不上自己啊! 有些不服气,但这种退场并不伤颜面。 跟舍友一同走了,几人还在说“真没见过这种吝啬的,以后怕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是世界不美妙,还是天地不够广,要女朋友做什么? 严如旻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拿着书往食堂去。 食堂里,又碰见了吴磊,对方身边儿陪着的已经不是金玲了,而是另外一个女生,再次点头路过,刷饭卡的时候严如旻才想起自己还说要把饭卡上的钱抵出去,奈何吴磊这家伙似乎都没自己刷过饭卡,上面的钱又不能提取,怎么给? 饭后接到胡昊的电话,对方说得很坚决“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好心好意带着你混雷少的圈子,你上次走得那么不给面子就不说了,邀约还不出来,你是千金小姐啊还是大家闺秀啊,要不要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最后一次机会,来不来,就看你了!” “上次是真的生病了。”如果是意识到因果之前,严如旻可能根本不会跟胡昊废话。 剧情中的事情不能说他没有错,无论是最开始的激将还是后来的幸灾乐祸,这都算是个关键人物,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原主自己也不能说没有问题,两相抵消,严如旻也不会打着正义的旗号折腾胡昊为原主报仇。 对方跟他的三观不合,以后远着就是了,直接断了联系也行,没必要扯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但,意识到有因果线存在,事情就有些奇妙了。 “这次约的哪里?”严如旻问了一句,感觉到某个已经虚化的线条再次清晰,心中暗暗点头,果然,加强交际就会加强因果,而这些因果线的存在则能够固化自身存在感。 “呦,这是明白过来了?”胡昊的语调一变,显然他以为对方不可能轻易答应下来,又刺了两句显摆显摆自己对他多好,这才说,“放心,这次不是酒吧,是个茶庄,雷少朋友开的,大家来暖暖场。” “好。”严如旻松了口气,如果还是上次那种酒吧,还真的不敢胡乱应了,气氛不合坐一分钟都是大刑。 约好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严如旻看了看手机时间,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后天就能休息,又要回家,赚钱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雷少名叫霍雷,背靠霍家,天生便含着金汤匙的那种人,不用做什么就能够进入公司当高层,以后说不定还能和政府高官同桌而坐相谈甚欢,如果想要做什么,也十分容易,各行各业资源敞开,未来的辉煌是肉眼可见的。 在广音之中也算得上是金大腿前十之一了,剩下的那几个,也多有些能耐,但想要来个什么四一网打尽的是不容易,这些二代三代们,神龙见不见尾,完全不需要操心平时的签到扣分——这些分数就算真的扣了,对他们来说也什么都不是吧。 胡昊自家也不是没钱,但那个小公司放在普通人眼中也是很厉害了,但在雷少那边儿根本连个中层都算不上,两方的交好,也是胡昊扒上去的居多。 霍雷可能都未必记得跟着自己混的人中间有个叫做胡昊的,胡昊却是言必称雷少,动辄就以雷少的小弟自居,积极联络下线,展自家小弟,如果要把雷少当一个组织,胡昊就是那个负责传销的,还是尽职尽责的那种。 原主能够认识胡昊,也是因为对方的这个尽职尽责,有机会就吹嘘雷少的厉害什么的,俨然雷少粉的那种,一来二去,就把旁听人的心引过去了。 希望结交强者,跟强者做朋友也是人类骨子里的慕强思想在作祟。 严如旻理解原主那种想要贴近的想法,人以群分,总会让人有种错觉,如果在强者的团队之中,自己也就成了强者似的。 星期五的课在下午,刚好跟胡昊约定的时间不冲突,严如旻上了课,回去收拾了一下自己,还听取了吴磊和黑子的意见选了衣裳,保证着装得体,这才去找胡昊。 胡昊那里已经聚了几个人,他们之中有几个都有车子,一车拉上一些,就跟批出来的群众演员似的,一并出了。 “看看这都什么场面,这才是大少该有的气派。”胡昊很乐意展现雷少的一呼百应,坐在车里指点着外头那些名车豪车,对严如旻卖弄着,好像能够把这些车标对上号,价值说出来,自身也就有了相应的价值一样。 严如旻无法理解这种心态,表情就显得有些平淡,胡昊没得到捧场的,有些不满,“嗤”了一声,只当严如旻乡巴佬没见识听不明白,也没多想什么。 敞开的校门为车队放行,这等场面大约的确很壮观,路边的人都停下来看,还有人窃窃私语,略带潮红的脸上满是某种隐秘的兴奋。 “瞧见没有,大丈夫当如是!” 胡昊拍着掌说着,脚一翘,就差直接蹬到前面的椅背上去,那嚣张得意的样子,让那种离了烟熏妆有些寡淡的脸都显出某种不同的神采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很想再来两个存稿,然而能够维持1也是一种安慰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09 第 1009 章 无论什么时候,虚荣这种心理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来。 严如旻脸上带着微笑,对这些话表示沉默。 得不到观众的应和追捧,胡昊有些泄气,看到严如旻的样子又不好谴责什么,人家也没反对啊! “算了,跟你说说不明白,你就多长长眼,好好看吧,这些,怕是你以后都接触不到。” 毫不客气的鄙视充分表示了胡昊对严如旻未来的不看好。 以为花了大价钱学音乐就能把自己包装成为上等人吗?该怎样还是怎样,没有关系门路,没有足够的资本,凭什么让你进入上层的圈子,缺个猴子吗? 霍雷是一个朋友很多的人,看看这些从学校出去的车队就知道了,等到了茶庄,看到的就是更多的豪车,几乎把外面的一整条街都给堵住了,如胡昊这样的,就要早早下车,否则都跟不上队伍。 严如旻一边看着一边想,这些人的朋友都很多啊! 这代表着什么,更多的因果,更多的因果线,每个人身上大约都像是缠了蚕茧一样,如果……如果没有这些线会怎么样? 想到之前的生病经历,是一定会生病?还是说会导致死亡? 前者倒还罢了,人一辈子哪里有不生病的,若是后者,这种情况太严重了,若是碰上个自闭症的,岂不是出生没多久就要死掉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如果真的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潜规则,原主的记忆中为什么从来没有这一条,呃,也不能说没有,那种类似“多出去走走”之类的话,原主的母亲也是常说的,可以理解为生怕孩子孤僻了性格不好,也可以理解为让孩子更加健康,真正意义上的身体健康。 从后一个角度理解,原主好容易考上广音之后,并没有认真学习,而是跟着胡昊鬼混,也不能说是毫无缘由的。 但,这真的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吗? 还是那种不用说但每个人都会照着做的潜规则? 号称是雷少跟班的胡昊都没轮得着跟雷少说话,远远点头微笑的,也不知道人家看见没有。 霍雷那种级别,自然是能够得到茶庄主人的招待的,对方也是个年轻人,跟霍雷打着招呼,目光一掠而过,扫过他们这些帮忙暖场的,笑了一下就继续跟霍雷说话了。 两人也没说多久,霍雷就带着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进去了,剩下胡昊这些,三三两两的也跟着队伍往里走。 胡昊还鄙夷严如旻“早跟你说了今天过来,你也不穿得好点儿,真是让我都跟着丢人,不好上前去跟他们打招呼。” 严如旻嘴角的笑差点儿保持不住,你不好上前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你吧,找的什么借口。 又想到刚刚总结出来的那一点理论,若是真的因果线越多越好,胡昊这样的人会广交朋友也是能够理解的,他明明各方面都看不上原主,但还是接纳了这个“朋友”,时常会拉着一起玩儿,一开始也不能说是为了坑钱,毕竟原主没什么钱,很多时候还是占便宜吃白饭的那个。 但,白饭也不好吃啊,看看那些人的西装革履,穿得差了,可不仅仅是丢自己的人,这就是隐含的门槛和台阶,把大部分人挡在了外面。 “咱们一会儿自由活动吗?”严如旻问了一声,其实是想要跟胡昊分开行动的意思,却又不好表露得太明显。 胡昊“嗤”了他一声“谁跟你咱们啊,你找个地儿坐着,我去跟他们聊聊去。” 在严如旻肩上拍了两下,胡昊就直接往那些二少堆里钻了,凭借着雷少跟班的身份,他也算是在雷少的圈子里混了个脸熟,如雷少那等人可能没记住他的存在,但下头的这些差不多身份的,还是能够交个朋友,多聊两句的。 看到胡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严如旻轻轻摇头,这人,还真是太热衷交朋友了,再看其他人,无论是斯文有礼的,还是爽朗大笑的,或者是觥筹交错的那些,无一不在加强着跟周围人的联系。 如果用另一种视角去看,大约就能看到满场的线条交错,每个人都像是蛛丝上困住的猎物,又像是另一个蜘蛛,在不停地加强自己的丝网联系周围。 “像是一群怪物。” 轻声嘀咕着,严如旻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坐下。 茶庄古色古香,便是这个大厅也有一定的仿古色彩,明堂两侧的品茶处看着各有些幽静,厅内一侧还有悠扬琴声现场弹奏,宽袖长袍的女子一身典雅,坐在那里仿佛就是穿越了时间一样,随着她的素手拨弦,阵阵婉转从那一角扩散开来,向着大厅弥漫,却又在那些私语朗笑之中化为虚无。 严如旻轻轻摇头,琴声很好,可惜不适合现在的气氛。 如同这些茶,都是名茶,却没有哪个能够耐心去品。 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香而微涩,已经过了火候的水,浪费了这上好的香茶。 霍雷的身份大约算是第二梯队的,在他之后,66续续,又来了不少人,大厅之中的人越来越多,严如旻已经看不到胡昊跑到哪里去了,他也懒得去找,依旧坐在原处。 有些人也过来,询问了座位没人之后就坐下说话,同一个桌子坐着,听着他们说的有趣,后来的大约以为严如旻也是朋友,招呼着问他的意见什么的,一句两句,渐渐就聊在了一起。 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自身的才华也都不差,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很容易就能处得来。 “听说二楼上的风景才是好,可惜咱们太年轻,还不够格上去。” 忽而有人说起这样的话题,这茶庄面积颇大,五层的小楼从外面看也是优雅精致,一楼大厅中还有不少装门面的古画,便是看不懂,那价值也让人望而生畏,二楼上,怕是还要更甚一层,属于霍雷那等人才能去的地方。 跟严如旻坐在这僻静座位的几个也是些外围成员,有资格混进大门,再想要往里面走,就差点儿了,比胡昊还要差一层的那种。 “喝茶,哪里不能喝,何况这茶,我是真的不爱喝。” 另一个人说着拿了颗糖撕开外皮扔到嘴里,这样的年龄,爱喝茶的还真没几个,能够从颜色判断红绿茶就是了不得了,真要说出各自的品类味道什么的,就有些为难人了。 “听说这里的茶点不错。” 一个同样把手伸向糖的女生说着开始张望,想要有个服务员什么的给来个茶点或者水果拼盘。 好容易把话题放在“二楼”上的那个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今天都有谁来了吗?” “少不得是那些大人物吧。”嘴里的糖嚼得嘎嘣响,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配着嘴里的甜味儿喝茶,才觉得这茶水顺口多了,“还真不如西餐,好歹吃得更多些,我下午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儿有些饿了。” “我也是,我都没敢吃,就怕穿裙子不好看,唉,现在这些裙子对女孩子太不友好了,稍微吃点儿,就显出小肚子来了,真是……”说话的女生嘴里含着糖,言语都有些含糊。 随着她的话,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她所谓的“小腹”上,老实说,完全看不到所谓的“凸”,但在她的眼中,实在是苦恼得不得了。 努力兜话题却怎么都没法把话题绕到楼上大人物身上的那位有些不耐烦了,横眼一扫,哼道“你们两个,就知道吃!” 推开用来装样子没怎么喝的茶盏,她起身就走了,一身十分显身材的裙子被她走得摇曳生姿,看方向,是靠近楼梯口的那边儿。 等她走远了,那个含着糖的女生才吐着舌头说“哎呀,我可是怕死她了,目的要不要太明确啊!” “就是,还以为自己多绕圈子呐,真是,不想说她。”半点儿没有绅士风度的男生也在吐槽,这两个刚才表现得跟吃货差不多的傻白这会儿又成了精明的代表了。 严如旻嘴角不自觉就露出了笑来,女生不好意思冲他笑了一下“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儿,来这儿的都是想要交朋友的嘛,很正常。”严如旻如此说着,他是最早坐在这里的,之后就是那个走了的女生,那位大概是把他当做某个“隐居”的大人物了,拉着面前这个女生过来说了两句,现只是个小人物就不太感兴趣了,再要走,就是男生过来了。 “说得对,就是交朋友的,不过也不是光冲着上面那些人去的,想要跟他们交朋友,也是要看机缘的,可不是什么时候凑上去都行的。”男生有些经验之谈,这般说着,似乎颇为感慨。 女生也跟着感慨“可不是,我看着都为她尴尬,偏她还是乐此不疲。” “执着也是成功的基础之一嘛!”严如旻如此说着。 女生噗嗤一下乐了,翘着大拇指表示佩服。 男生举起茶盏来,招呼“来来来,以茶代酒,咱们敬成功!” 三个人都举起茶盏来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中相视一笑,对新结识的朋友都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然而没有二,连一都没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10 第 1010 章 从茶庄回去之后,严如旻跟胡昊的联系就多了些,只要不是去酒吧那种混杂热闹的地方,多半都会跟着去转转,不用自己出钱,来回还有车接送,多出去玩玩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能够看到的那些风景也是不一样的。 有钱还是会享受。 之后的几次中也碰见过葛清清和李铭,他们两个就是在茶庄那次认识的,两人也算得上是欢喜冤家了,他们跟严如旻的情况有些类似,通过朋友的朋友的圈子跟着这些二代们出来玩儿,凑个人头的热闹。 最开始不认识的时候,两个人一个看对方是贴上来的假白莲,一个看对方是假装潇洒的小富之子,彼此都没什么好印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联系渐渐多了,也许是一开始相中了同一块儿甜品,又或者是总在说话空隙加油享受美味的相似神情……反正两人就这么渐渐成了搭档,有的时候需要招呼朋友的时候,也会拉对方一起凑个人数。 “这些场子,都是这样,人多了才热闹。” 李铭说着往嘴巴里塞了一块儿烤肉,是从葛清清的盘子中“偷”去的,换了对方一个白眼,也没深究,谁让李铭这家伙就完全不会烤肉,那焦炭一样的卖相,根本让人不想去抢好吗,就当可怜他了。 他们现在是在某个度假酒店的草坪上,旁边儿还有小山坡和林子,露天烧烤弄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可以自己动手,也可以让一旁的服务人员弄好了端上来,随各人意愿。 “可不是么,我跟你说,今天这羊肉可是很不错,一定要多吃点儿,不然就亏了。”葛清清有一条好舌头,她最开始混这些圈子,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交朋友,后来最重要的那一方面就成了吃了。 天知道当她喝到某货真价实的高档红酒时候的心情,吃到某牛排时候的感动,恨不得立马以身相许,只要天天能够吃到这样品质的食物。 人生在世,不就是一个吃嘛,若是连自己的嘴和胃都照顾不好,草履虫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三人的小圈子已经聚过几次,严如旻已经很能接受他们的说法了,点头赞同,上个礼拜天回到家中,看到家里的情形,似乎也理解了一些原主心中的窘迫难堪。 身边儿来往的都是这样的人,能够看到的都是富贵华丽的那一面,偏偏出入这样的场所却并不具备同样的资格,总是让人有落差的,落差有了就会不满,不满之后,不是怨怼别人,就是怨怼自己了。 “你们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吗?” 严如旻随口问了一句,他对改善经济状况有很多主意,但前提是有本金,什么都没有,赚钱就比较慢。 “赚钱?”葛清清愣了一下,身为女孩儿,还是家境不错的女孩儿,这方面的信息她还真的很少关注。 李铭若有所思,说“你不是学音乐的吗?可以去给别人表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方面我还是能找到两个场子的,每天一两个小时,也不是很耽误时间。” 严如旻听了也不是不动心,他之前也想过,还去问了几个地方,奈何那些地方不是有自己的琴师,就是完全不需要,让他无功而返。 “行啊,先谢谢你了,我之前就想找类似的兼职,只是不好找。” 信息渠道还是太少,像是这种别人随口就能说出来一两个地方的他一个都不好找。 其实也可以求助于胡昊,但那个人实在是华而不实,这种贴地气的消息他不是不能得到,但却不愿意帮忙问,这点从他对人的态度上就可以判断出来,严如旻不想自取其辱之后听他的长篇大论,便干脆没跟他开口。 “没事儿,我就是给你个机会,成不成还看你自己。”李铭把丑话说在前头,学音乐的那么多,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撑场面的。 “嗯,我知道。” 严如旻气息平和,笑着举杯,跟李铭碰了一下,这种事情谁也不好打包票的,若是李铭真的那样大包大揽,他才要担心干不了两天就失业呐。 信息的交换,资源的共享,交际的意义就在于此,认识朋友,自然也是题中之意,但若没有这些,谁会乐意为此钻营。 不,也不能这样生活,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因果线的存在,却本能地追逐更多的线缠绕,如果,如果所有的线都不在了会怎样呢? 有了李铭的介绍,严如旻的专业素养也过硬,很容易就得到了兼职的工作,有了两份兼职之后明显改善的经济状况让他第一个礼拜就拿了钱回家。 “这是从哪里来的钱?” 一叠钞票不多,二十来张,放在那里却让严母愣住了。 “我做兼职挣的。”严如旻说了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听到学习之外儿子竟然还努力赚钱了,严母就有些怔怔的,她以为这一天还要好多年,哪里知道突然就在眼前,看到儿子拿回来的钱? “你挣的就拿着自己用,不是总说钱不够用吗?有什么想用的就自己买,攒一攒也可以换一把琴。”严母念叨着,她还记得之前几次吵架都是因为钱的事情,而且换琴也是儿子抱怨过好多次的。 严如旻把钱塞到严母的手中“我要用的已经留下了,这些是给你的,平时也对自己好点儿,我看家里好多东西都该换了,等几天,我再挣点儿,先换个电视机好了……” 房子是多年的老房子,连带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十年以上的老物件了,那个电视机都是小屏幕的,现在哪家还用这样的电视机。 “不用,这个又没坏,还能用呐,换什么,你看看你要添点儿什么,之前不是还说要买一套西装什么的吗,我也不懂,是不是还要定制?” 严母是真的不懂这些,现在这些东西日新月异,那个从没涉足过的圈子在她看来都是陌生的,透着些不敢接近的怯。 严如旻好说歹说才让严母乐呵呵地收下那些钱,对方收着还说“留着给你娶媳妇”之类的话,这种老一辈的话语,听起来让人又是无语又是亲切。 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严如旻毕业之后没有继续深造,对于音乐方面,精神力实在是太作弊了,而他的精神力修炼到一个程度,专心致志的时候就会无意间凝聚于音乐之上,让他获得了过高的赞誉。 对其他单纯凭借音乐立足的人来说,有些不太公平,他对音乐也没有过多的热爱,主动放弃了保送之类的优待,早早地投入了工作之中。 严如旻开了一个音乐工作室,招揽了一些人,专门从事配乐工作,这种工作也方便扩展联系,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去外面采音,跟人交际建立因果线,对别人来说大约要几次吃饭或者怎样,在严如旻这里,最后已经能够简化到交换名字即为因果。 到了这一步,严如旻对这个因果线的了解也更深了一层,那就像是一种把人凸显的荧光,多认识一个人,身上就会出现一道,认识的人足够多,整个人都会是光闪闪的,如同光源,能够吸纳更多的因果线产生。 这种因果线也会通过血脉分散,就好像明星的子女天然比普通人多得一些关注一样,那些浑身光闪闪的大人物们,他们的子女亲属也会比普通人多一些明光,更容易增添自身的光彩。 表面上,却是他们自身的交际人脉都有,又有钱,才会做什么都容易,更轻松走向成功。 “其实,也很符合社会展的规律嘛!” 严如旻这样想着,开始想斩断所有的因果线会怎样,在这方面,他的因果木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并不会有什么差错。 不过真正开始这样做,却是等到严母去世之后,他才把身上的所有因果都转移到木偶之上,每转移一根因果线,人就像是虚弱一分,等到大半转移之后,精神头就有些不好了,那种疲惫感就像被病毒侵蚀了一样。 强忍着这种不舒服,继续把所有的因果线统统转移到木偶之上,当最后一根因果线也随之移走,严如旻的虚弱好像也到了谷底,人还是那个人,并没有因此消失不见,却再没有了存在感。 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事实上没有风,而他还是离开了原地。 在之前,严如旻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现代社会,简单的现代科技世界,但是当他转移走所有因果之后,忽然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并不是全然的黑,周围还有很多缥缈的白影,来来回回,似乎还是现代的那些建筑,但他整个人已经不为外界所见了。 “这是——”眼睛微微睁大,严如旻看着那些白影,判断他们都是人,之前有因果的人,那白影大约就是因果线带来的光,一条条细线缠绕成片,形成的影。 “欢迎来到……阴影面。” 一个声音说着,那是一个黑影,看着像是人的影子,却看不清面容,连那声音也多出些飘渺不定的味道。 阴影面?严如旻的眼中忽然多了些意味,这是世界的反面?看来他以为走到尽头的探索,其实才过了一半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谢谢营养液! 不要在意男女嘛!o(n_n)o哈哈~166阅读网 。 正文 1011 第 1011 章 写字楼里,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的男人挂掉电话之后环顾左右,他刚才想跟人说什么,但是这个办公室中只有他一个人。 “奇怪了,这是我的办公室吗?” 他觉得办公桌上的一些东西看着熟悉,却又有一种异样的陌生感,而那个木偶,看着古朴而陈旧的木偶,竟比所有更让他熟悉。 大约每个人某个时候都会觉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又或者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想了想,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木偶在手上摩挲了一下,异常的熟悉感让他直接在那个看上去就十分舒服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果然很舒服,但,又不像是曾经坐过的熟悉。 “大概就是我的吧。” 男人这样想着,很快投入到工作之中去,还有太多的事情,总不能都堆在那里。 五年后,广音举办了一次校友会,一些成功的校友都愿意故地重游,就是那些混得不太好的,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多认识几个能够帮忙的人脉关系,说不定机会就藏在这些关系之中。 霍雷毕业了也没进入公司,而是继续在音乐上深造,在外国待了几年,这次也是恰逢其会赶上了校友会,这才会来。 听说霍雷会来,胡昊对此次校友会更加积极,来来回回联络着曾经在一起的朋友,有些朋友,毕业多年后已经不再联系,这次也都重新从废弃的记忆中翻出来,重新出了信息。 大多数都给了回复,约好一起趁这个机会见见,校友会之后还可以举行他们的小聚会。 胡昊一向热衷组织这些活动,当下就一一联络了起来,一个名字就是这时候跃入他的眼帘,“严如旻,听起来很陌生啊,是我认识的吗?” 他开始回想是不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但是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想到某个模糊的身影,就像是从某处地方抠出一个人形的图来,并没有更加具体的形象,连同性格等带着强烈个人信息的记忆都跟着模糊了。 “严如旻,严如旻……” 重复了几遍,到底还是想不起来,拨打的电话并没有人接听,大约是早就换了联系方式,这也不出奇,可以先看下一个了。 胡昊认识的人很多,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纠结在这一个人身上,很快翻到下一个人的号码,拨打起来。 在联络人方面,他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硬是在一天内约了上百人,最后嗓子都要哑了,挂掉电话,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感。 “爸爸……” 三岁的儿子摇晃着小短腿过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着,一边冲他露出流口水的笑容。 “哎,儿子,我的乖儿子。”胡昊脸上的表情忽然换了一种,有些柔和的那种,上前两步抱起自己的儿子,来了一个举高高,换得的就是口水滴落在脸上,他还能挂着高兴的笑容。 时间,让很多事情随之遗忘。 热热闹闹的校友会上,来来往往许多人,有的还在曾经的班级之中集体照相,重温旧日的时光,实际上,连对比照片都找不到的旧日,只会在他们的记忆中愈美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谈起当年的趣事,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某宿舍的几人也是,吴磊有些胖,如今的他没了小帅哥的样子,头也掉了很多,好在,早就有了白富美的妻子,不需要再去搭讪,也不在乎卖相了。 “当年的舍友便老板这种事,真是想想都觉得神奇。” 总是不在宿舍的那个,最终成为了黑子的老板,对方打工还打得欢欢喜喜,也就是起步点够高的好处了。 当然,人家也足够努力,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还是能够为了开拓业务的机会而参与。 黑子如今帅气多了,虽然皮肤还是黑,但身高有所增长,平添了两分帅气。 “那可不,当时哪里能够想得到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咱们宿舍那个一直缺员的竟然是我的老板,这可真是太神出鬼没了,说真的,我对他就没印象,还是对方先认出来的,看简历认出来的。” “那也不错啊!” 吴磊略有些感慨地说着,他是如愿以偿找到了白富美的妻子,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十分美好,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一些的准备,但真的一步步后退,感觉总是不那么好。 连曾经最喜欢的音乐都没能坚持下来,更不要说其他,这样一想,倒是有些羡慕至今不成放下音乐相关的黑子了。 “说起来,咱们宿舍还有一个,严如旻,他怎么样了?” “严如旻?” 黑子想了想,似乎是太陌生了,摇摇头,说,“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这个名字挺生的啊,是咱们宿舍的吗?” “是啊,是……啊,我也不太记得了,大约是吧。”吴磊摆摆手,没计较这个小细节,也没较真地因此去翻花名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好还是不好,以后的交际恐怕都不会太多。 如同他和小黑,当年在广音的时候,又是舍友又是同班,经常会在一起作伴,算是关系好的,但是也渐渐少了联系,总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在他的圈子里,一点点扩大的圈子,就是一点点拉开的距离,最终,某日,就现已经很久不曾聚会,便是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句子开头。 吴磊有些感性,他从来就没有正经工作过,也就保持着一份读书时候才有的天真,想起一些事情来,仿佛还能很轻易代入到曾经的心境之中,两相比较,更觉伤感。 黑子反倒没有这些心思,路上遇到一些人,也会招呼问好,不管认识不认识,这个时间走在这个校园之中,他们至少都是校友,这就是最基本的联系,以后只要加深,未尝不可以成为朋友。 随意招呼一句,就算是认错了人,也可能是一种结识的缘分,没有谁会觉得不妥当。 阴影面中,那几声“严如旻”传递过来,一个黑影动了动,那大约是一个人的样子,但却看不到面容,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一种毫无变化的黑色,混在一片黑色之中,不动的时候宛若不存在一样。 “严如旻”,有些熟悉的名字啊! 这样一个念头,那黑影抖动了一下,瞬间区分于海洋之中的其他水滴,有了自己的特色,能够看到模糊的身材四肢。 “我是严如旻?” “我不是严如旻?” “严如旻是谁?” 有什么就在这样的疑问之中渐渐苏醒,黑影愈清晰了一些,像是被素笔勾勒了一下,能够看出些清晰的轮廓,他动了,走了出来,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所有都开始波动,似乎还有些黑影蠢蠢欲动,想要走出来一样。 “阴影面,好厉害的阴影面!” 这是一片不应该有光的地方,但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白影,来来回回,那是属于真正的正面的世界,而这里,是反面的世界,哪怕黑影和白影相交而过,也不会产生任何实际上的联系。 奇妙得就像两个平行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却又因为规则的不支持,而无法达成兼容,各行其是,却又因为某些规则漏洞而渗透出来一点点儿,让阴影面能够知道什么叫做正面的世界,知道他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知道一些更为古怪的规则。 阴影面,只有王和其他黑影,王是特殊的,而其他黑影就只是世界的阴影。 有阳必有阴,有光必有影。 正面的世界能够拥有阳光雨露绿树红花,阴影面就只有一个个黑影,还能看到那些代替了一些光亮的白影,除此之外,一片黑暗,什么都不存在,也什么都不需要存在。 无法解释为什么黑影会存在,无法解释为什么需要一个王,也无法解释王存在的意义,包括这个阴影面的意义,但,存在即道理。 严如旻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以及自己是怎样谨慎地观望错过了争王的机会,最后险些被这里的规则同化为一个无所觉的黑影,如周围的那些一样。 没有了所有的因果线,遗忘了自己的名字,最终就会成为阴影面中的一个黑影,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被王驱使,而这种驱使似乎永远都是遥遥无期的。 生存的意义成了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样想着,严如旻的时间之力再次活跃起来,很容易给了他一个时间,却也没有多少意义。 他的异动带来了周围片刻的不宁,却很快宁静下来,王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严如旻推测对方可能是在睡,那是唯一一个能够欢迎外来者的存在,也不知道当了多久的王,实力很强,强到没有人挑战,与他为敌,就像是与整个阴影面为敌,包括其中的所有黑影。 检查了一下自身,灵魂完好,并没有受到损伤,在来到未知之前,他就用自己所知的所有办法给灵魂加了保护罩,如今么,也就剩下薄薄一层了,幸好,他醒了过来。 “侵蚀太厉害了,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严如旻努力回忆,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于无声中被同化,那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实在是恐怖。 环顾了一下阴影面,严如旻轻轻叹了一声,可惜了他无法从这里现更有用的东西,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喜欢,谢谢支持! 大概是吧,这个我也不太懂。166阅读网 。 正文 1012 第 1012 章 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响起,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哪怕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能够刺入心底的温暖,风中似乎有着淡淡的清香,是花,是叶,亦或是泥土沾染了露水的味道。 “卡司,你说的陪我就是这么陪我的吗?” 不满的声音响起,女声,娇嗔,似乎还有那么点儿缠绵的哀怨。 躺在绿色方毯上的少年,双手枕在脑后,领口上的绣花是鲜艳的玫瑰,锐利的刺隐藏在娇艳的花瓣之下,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扎手,又会在某些时候化为荆棘之森,吞噬所有来犯之敌。 “不然呢?”眼帘颤动,似乎拉开了一条细缝,长长的睫毛拉下来的阴影又遮挡住了他的眸色,一同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只有这仿佛是困倦未醒的一句话,带着鼻音的可爱。 蕾丝缎带的裙子擦着细嫩的草叶而来,叶脉上未曾消散的露水沾染在那金丝的鞋子上,宛若公主一样的少女有着白皙胜雪的肌肤,浅淡的金色长如同春日里的阳光般美好,轻轻张开的红唇之中吐露的却全是怨怪。 “你就要这样一直躺下去吗?” 她说着伸出脚去,踢了踢少年翘起的腿,她的力度不大,却还是让对方那翘起的腿晃了晃,自然落下。 被迫换了一个姿势的少年终于睁开眼“亲爱的表姐,能不能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睡醒之后就会陪你玩儿捕猎的游戏。” 霍克大公的女儿,莉莉丝霍克,就是这样一个霸道又任性的小姐,所有的事情都要符合她的心意,有哪里不妥当了就会让她喋喋不休,如果程度严重,可能还会随后引来大公的问责,当然,是见不到大公本人的,对方的管家能够出面就是足够的严厉了。 春日的浪漫美好,的确是个踏青的好季节,哪怕没有这个习俗,但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这种美好的天气里,穿上自己的华服在郊外走一走,若是能够顺手猎点儿什么,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躺着的少年是卡司,无姓之人,他的父亲是伯德侯爵,他的母亲则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奴,这样的身份,他不会冠以伯德之姓,能够被送来霍克大公这里,已经是他的父亲偏爱的结果。 非婚生子也是多有不同的,真正的私生子,就是父亲遗留在家族之外的血脉,这种同样是无姓之人,却也可以冠以母姓,从而享有正经的公民待遇,能够从平民的身份开始进阶。 如卡司这等非婚生子,就多了些不自由,还有沦为奴仆的可能,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家族内非婚生子的待遇,他们会跟在婚生子女身后,成为助手或者管家之类的角色,以后也许还能荣升成为小领主之类的。 比外头那些私生子更容易出头,也更容易接触家族内部的一些阴私,并因此丧命之类的。 而因为就在眼前的缘故,可能他们还会招致一些婚生子女的不喜,以及因此而来的各种小麻烦。 原主也就是遇到了这样的小麻烦,这才不得不被父亲送到霍克大公这里避祸。 通过认识贵族小姐,从婚姻之后提升地位,也是非婚生子的一种晋升台阶,而刚好,霍克这位娶了伯德侯爵姐姐的大公,刚好,有且仅有一个如珠如宝的女儿,以后,对方很可能成为一位女大公。 这个避祸,说不得还是一个机遇。 “起来,我现在就要捕猎。” 未来的女大公显然没什么好耐性,这样说着,又上脚踹了起来,同时还摸出了一条鞭子,别看她穿得长裙看似十分累赘的样子,但必要的时候,她的武力值并不弱,身上的各种魔法护具让她拥有对战的底气。 “好吧,那就现在好了。” 卡司有些无奈,他是真的不想陪玩儿,当猎物什么的还真是忍人所不能忍了,对方的箭都是附加了迅疾的,还有作弊一样的自动瞄准功能,所谓的“准确符文”,可以保证最后回去必然会让他挂彩。 原主的记忆中,每一次玩捕猎游戏,都是真的拿命去博,对方还美其名曰是帮助他训练体术,神特么的体术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不过,如果有个好感度系统,大概就能看到每次玩完之后,莉莉丝对原主的好感度都会涨高一些,一来二去的,两人在外人眼中的关系就足够亲密了。 最后的约为婚姻也因此顺理成章。 霍克大公当然是不同意的,但他显然很快就没办法不同意了,新的国王很快会通过阴谋上位,对他这位大公之前的不支持牢记于心,之后就找机会直接给对方喝了毒酒。 说起来,霍克大公还是新国王的舅舅,这一杯毒酒真是喂得猝不及防。 莉莉丝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并没有现任何的异常,只当真的是疾病,大公的年龄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不小的了,年轻时候因为某些意外还曾受过重创,几乎没人怀疑他的暴毙原因。 原主却是个细心的,能够在点滴之中现莉莉丝的喜好,诱导对方只跟自己玩儿,哪怕是那样危险的游戏,本身就有些能耐,现之后并没有想着跟国王为敌,反而觉得这是间接促成自己婚事的好事,对国王很有些忠心。 可惜这份忠心并不被认可,他满心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国王的利剑,把大公的荣耀归于己身,却没想到疯子国王竟然是个革命者,一心想要轰轰烈烈解放生产力,直接跟诸多贵族为敌,原主众叛亲离,也没得到国王的信任,最后也是死在一杯毒酒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害的。 尽是些小聪明,大局观上太糊涂了。 莉莉丝兴奋地骑在了马背上,有人细心地为她整理裙装,保证即便是长裙,骑马的时候也会极好看,不会影响她的美貌。 她的手中捏着一把弓箭,那是据说来自精灵王国的长弓,经过了特意的改装,有着更为华丽的贴合她身份的外表。 卡司整理了一下自己,一身随时能够要去赴宴的衣着,在森林中奔跑可是不太友好。 作为猎物,他当然也有自己的装备,一个轻巧的背甲,据说来自矮人大师的精工细作,上面却不太友好地涂上了鲜艳的红色,想要躲在什么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双附加了“疾风”符文的短靴,手上的手套也有着良好的防御功能,必要的时候还能徒手接箭,如果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的话,哦,还有一个帽子,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华丽的皮帽子,上面还插着一根红羽,最大的作用就是幸运,一个个隐藏在上面的符文能够保证这绝对不会是攻击的主要目标。 “准备好了吗?”莉莉丝催促着,她胯下的马也有些不耐烦地在原地踏圈儿。 “好了,当然好了,我先跑了。”卡司说着就跑了起来,抢先跑出一段距离,度很快,真切体验到短靴上附加的符文到底提供了多少便利,卡司对这个世界的兴趣也多了些。 法师,剑士,都是数量比较少的非凡者,平常的生活中很难看到那些,就像他们几乎无法看到真正的魔兽一样,这个世界和平得让不少非凡职业都在为普通人服务。 法师们明一项又一项的产品,服务于普通人,能够兑换金钱和其他材料的那种产品,让普通人的生活档次逐渐提高,而普通人对他们的敬畏局限于传说中,除了通过这些附加了符文的产品,几乎不会现他们的踪迹。 就好像那些精工细造来自于精灵或者矮人的器具,若说有谁真的见到,那或者是太遥远的了。 绿意青葱的树林中,那个跳跃的红色实在是太显眼,莉莉丝认真地抽出一根长箭,捏在手中,搭在弓上,张弓,并没有太费力,精灵们的东西都会轻巧许多,在长弓上附加的各种符文也能保证节省使用者的气力。 松手,弓弦弹动的声音之后,长箭眨眼间不见,太快了,莉莉丝根本无法捕捉弓箭的轨迹,只能够向着她瞄准的方向看去。 即便长箭上附加了准确符文,但这种符文也不是万能的,它并不能够判断这个准确是针对谁的,只能保证必然会射中东西,也许是树干,也许是石头,也许是什么误入的鸟兽,当目标是多个的时候,并不能让它准确判断瞄准的是哪一个,只能选择瞄准方向最近的存在。 只要在这个时间躲过对方的优先级,那么还是有避开长箭的可能的。 这种方式说是训练敏捷体术,还是有些可信性的,就是过于极端了一些,哪怕这些长箭并未附加穿刺符文,对充当猎物的那个,也显得不太友好。 卡司不得不在前面以折线方式运动,以免嗖嗖的长箭瞄准他,但这种运动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人的双腿跟马腿相比,哪怕森林对马匹的度有一定的影响,也不会拉开足够的差距让他逃生。 “这都是什么游戏,就不能友好地去绣花吗?”听到身后那已经距离不远的欢笑声,卡司满腹的无奈,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他都不会陪对方这样玩儿好嘛! 真是佩服原主怎么坚持下来的,这种非人游戏,说起来,没有找奴隶充当猎物,这算是贵族小姐的仁慈还是狠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最开始的那个男的是为严如旻工作的下属,结果严如旻走了,对方自动遗忘,把自己当做了老板,看因果木偶熟悉以为是自己办公桌什么的 并不是虫哦,那个舍友是不怎么出现的宿舍第四人,提了一句说是没怎么见,那个是黑子的老板,黑子从事的是音乐相关职业,还是有老板的,并不是当明星又或者怎样。166阅读网 。 正文 1013 第 1013 章 箭矢从身边儿飞过,钉在树木上的时候会出一声闷响,偶尔能够看到金石撞击的火星,那是直接射在石头上了,每一箭的力道都是差不多的,莉莉丝看起来是个柔弱娇小姐,但贵族少女哪里可能真的如同娇花一般毫无反击之力。 无论是莉莉丝身上带着的各种魔法护具,包括她自身都是从小学体术的,在这方面,她甚至能够与一个壮汉搏斗,就算不动用暗杀手段,她也未必落败,这些也让她格外自信。 只不过因为各方面原因,她不会在外面表现出多么强悍的姿态来,最多就是玩玩儿这样的小游戏,还是专门找了卡司来玩儿,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便是其他人看到了,看着那装扮得好似奶油蛋糕,从头到脚都散着香甜味道的娇小姐,也不会觉得莉莉丝会有多么大的武力值,这也算是一种底牌,方便在必要的时候翻牌获胜。 贵族总是不缺少这样的底牌,越是时间悠久的贵族越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老牌贵族如同庞然大物一样,哪怕一动不动,都让人不敢冒犯。 “卡司,你今天跑得可真快!” 莉莉丝有些累了,声音之中带出些娇喘来,以她的体力,连续十几支箭之后就会觉得有些气喘了。 原主是这样估量的,每次这种时候就会稍稍放慢度,方便对方射中一两箭,不至于让对方彻底失了兴趣。 然而这时候的卡司,即便还没有修炼精神力,但对某些细微的感觉却更为精准,他能够判断出这远远不是莉莉丝会累了的标准,只能说这个女人很装,总会在恰当的时候装得自然而然。 如同原主以前常做的那样,卡司也放慢了一些度,让身上的背甲能够挂上两支箭,算作对莉莉丝无声的表扬。 “总觉得你今天的箭力气很大,隔着背甲都感觉疼了,是生气了吗?”卡司保持着微微气喘的样子往回返,停在莉莉丝面前,主动为她牵住缰绳,刚才还伴随在旁拉着缰绳的那个侍从立刻低头后退,让出了最佳的陪伴位置。 林中的树枝总有些低矮的,横斜过来,几乎要戳到莉莉丝头上,她不悦地偏了一下头,声音轻快地说“那难道不是说明我的狩猎技巧提高了吗?” “也许是弓箭增加了新的符文?”卡司笑着,宛若对方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莉莉丝随手拿长弓打了卡司的肩膀一下,拽过了缰绳,侧踢马腹,马儿加快了度,快回返。 几个侍从跟上了莉莉丝的马,追在了她的后面,另两个侍从留了下来,其中一个牵了一匹马过来,扶着卡司上马,另一个则手快地拽掉了他背甲上的长箭。 游戏结束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能够赶回去用午饭,霍克大公家的厨子还是很有些手段的,总会推陈出新弄出一些味道值得回味的食物,当然也要夸赞一下那些好食材。 因为某些法师优秀的实验,产出的某些食用魔兽,很能够满足一些贵族挑剔的口味。 散着甜味儿的鱼肉算什么,天然有着辣味儿的牛肉才是新鲜,还有各种酒类味道的肉,包括并不限于一些稀奇的口味,臭味儿的羊肉什么的,还有一种特殊的油脂,能够随着添加的调料不同演变成更有层次感的味道。 原主早已经对这些新鲜事物习以为常,倒是卡司,真正接触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这种恐怕比转基因更厉害吧,这都形成新的品类了。 “你先吃吧,我要去休息了。” 莉莉丝瞥了一眼餐桌,半点儿不感兴趣地上了楼,对她们来说,早餐晚餐就足够了,午餐是什么,简直是邪教。 卡司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这才做到餐桌前,仔细品尝着大厨精心烹调出来的味道,包括那些颜色很可爱的调料。 陌生的食材被切割成了各种美观的形状,连同摆盘的叶片都是仔细装点过的,有一片叶子上还有一颗漂亮的露珠,叉子经过,品尝了一下露珠的味道之后,卡司对这种薄荷口味的露珠还有了些好奇,这又是怎样的神奇调配。 “大人,今天的兽血需要送到您的房间吗?” 跟随卡司的有两个侍从,其中一个是他从家中带来的,也就是他的父亲伯德侯爵给他的,按照道理,他这样的无姓之人是不能够拥有家族提供的侍从的,不去当侍从就很不错了,但因为要来霍克大公这里,为了侯爵的体面,便有了一个侍从,提升了他的少爷身份。 这个侍从叫做拉艾克,是一个来自遥远之地的流亡之徒,算是一个幸运的流亡之徒,稀里糊涂跟随贩卖奴隶的商队来到了这里,被买下之后又因为卖相还不错,得以当做侍从培养。 当然还是不够格的,但这样的不合格侍从配给卡司,在侯爵夫人看来,已经是足够的宽仁。 另外一个侍从就是霍克大公给的了,来到这里之后,卡司并没有得到大公的接见,只是被管家以大公的名义分派了一个叫做冯的侍从,从侍从适合的年龄上限三十来看,这位冯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了,看面相就老成许多,在他来了之后,很快就压下了拉艾克,成为卡司身边儿的第一侍从。 “呃,如昨日。” 卡司简单回忆了一下,原主对兽血的需求是因为有传言说泡兽血浴能够增强力量,反正每次出去玩儿狩猎游戏,其他的护卫也会狩猎一些猛兽,获取兽血对他来说就是一件顺手的事情,便尝试了几天,效果还不错。 冯点点头,并没有下去办这件事,而是直接把事情交给了拉艾克,对方一副毛头小子的样子,十来岁,也分不清什么,听着吩咐就去做事了。 卡司注意到这一幕,微微蹙眉,拉艾克这样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侍从,看得出他的侍从训练并没有毕业。 简单享用了午餐之后,卡司就回到房间,看到浴缸之中已经散着热气的兽血,那股子恶心的腥气混合着浓重的香料的味道构成一种野性的气息,其中的那一丝凶蛮之气,这是逮到什么大家伙了? 没有让冯服侍,卡司自己从精致的水晶柜子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瓶,瓶中是一种绿色的液体,那是法师协会出品的“沐浴液”,能够最大限度缓解身体的压力,并吸取兽血之中的精华补足自身。 前者是许多人印证过的,后者么,属于贵族少爷之中的传言,他们总能够把一些东西用出特别的神秘效果来。 包括针对某方面的强大手段,都比他们修炼法术或者体术更加认真专注。 其中一些还是真实有效的,另外一些,只能说脑洞新奇了。 随意往兽血之中添加了两滴,明显能够感觉到呼吸都轻松了一些,那种浓郁的香味儿被中和了部分,连带着还有兽血那股子恶心味道,也被消除了,浴室之中充斥着一种林木的清新感。 若不是兽血的颜色无法混淆为绿色,恐怕还以为是在森林中漫步,让人心理上就放松了下来。 收好瓶子,卡司踏入了兽血之中,温热的兽血包围着身体,似乎真的有些特别的感觉,特别舒服? “这可真是血腥的爱好。”卡司觉得大约换成热水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只不过这种红色的血液更能够刺激人的感官,让某些感觉提升罢了。 放松的兽血浴后,就是学习时间了,卡司这样的年龄,即便是在侯爵那里,也是要学习的,只不过侯爵那里最多让他开个小灶,私下里学,到了大公这里,则有了正式的场所,能够跟着一些候补法师学习文化课的内容。 法师协会在王都有好几所法师学校,能够进去的人不少,可以被尊称为候补法师,但事实上,真正成为法师的,万中无一,基本上都是一些贵族少爷混日子的地方。 里面的文化课部分值得称道,不少贵族之家为了省事,主要是很难撑得起门面,也会把孩子送来这里,一方面是学习,一方面也是拓展交际的好地方。 其中也不乏一些平民之家更为优秀的子弟,也能够通过这样的法师学校展现自己的能力,得到更优厚的待遇。 与之相对的体术训练就很不容易获得了,除了底蕴深厚的一些家族会有内部课程之外,就只能够到国王的军队之中去接受系统的训练了。 再有就是一些零散的骑士之家,他们也会为自己的血脉后人提供体术训练方面的课程,只是数量稀少到几乎看不到落单骑士的存在。 卡司并未真正入学法师学校,跟大部分无姓之人一样,他属于旁听生,无论来不来都不会影响成绩,事实上学校并没有把他的成绩算在内。 大略翻看了一下那些装订成册的书籍,上面的文字一一和记忆对照,认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修炼,赶在接触更多人之前,精神里的提升很有必要,起码学习方面还是能够事半功倍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14 第 1014 章 卡司入读的这所法师学校是王都之中最大的一个,在册的法师也最多,旁边儿紧邻着法师协会,附近还有一条魔法街,也可以称之为法师街,街两侧的店铺卖的都是魔法相关,算是这附近最热闹的地点。 光顾最多的还是非法师。 “后天晚上艾洛亚公主的宴会,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从霍克大公家去法师学校,最近的路要经过魔法街,卡司并没有乘车,带着侍从冯就直接往学校走,路上遇到了维克尔,他正跟着两个同伴一起逛街,周边还有几个侍从陪伴,彰显着他们的贵族少爷身份,路两边儿的平民都会避让,也就让他们一行更加显眼。 “还没有,也许还在管家那里。” 卡司自然说着,维克尔也是无姓之人,跟大多数无姓之人的情况不同,他的母亲是一位侯爵夫人,而他的父亲并不是那位侯爵,那位多情的侯爵夫人秘密生下了维克尔,却并没有透露他的父亲到底是谁,直到如今,还有些人总是盯着侯爵夫人的几个情人,判断是谁有那样大的魅力。 显然,他们并不能从维克尔的面容上做出精确的判断。 “希望你能去,你算是最有可能的了,有机会,我还想要知道那是怎样的盛况。” 卡司微微点头,对这个话题并不热衷。 艾洛亚公主是疯王,呃,新王,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外号,要到后期,才会因为他展露出来的锋芒让他在贵族之中的声誉降到底点,成为疯王。 疯王的子女不多,艾洛亚公主算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不是长女,不是幼女,身为次女一般都会默默无闻,但艾洛亚公主的好色让她的名声早早传扬了出来,成为王都之中某些花边新闻的养料。 如同维克尔的母亲一样,甚至还更要肆无忌惮,为此,她的丈夫都无法忍受,结婚没多久就分居了,在两人没有婚生子的情况下,这种局面仅次于撕破脸了。 最后一层遮羞布之所以还能够在,恐怕是因为皇室也不愿意让这样一位公主离开她的夫姓,重新冠以父姓。 艾洛亚公主的宴会每次都会邀请一些漂亮少年,社交圈中的贵族少年,连同无姓之人,也能进入其中,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会成为入幕之宾,就此获得一些晋升的途径。 维克尔对此是不屑的,言语之中就透露出来了“我以为还要再过几年,毕竟……”上一次的宴会也就是去年,短短一年的时间,上次挑选的人就要更换,这位公主的胃口是越来越好了。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宴会总是能够让人心情愉悦。”卡司好像完全没听懂一样,却敏锐意识到了可能是疯王有些动作,让这位公主也感觉到不安了。 这种及时行乐的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 “下午还有课,不上了吗?”卡司主动问道。 “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药剂学,听起来就觉得枯燥。”维克尔也是旁听生,没必要按部就班地上每一节课,可以随意选课,只要不对其他人造成干扰。 “那,下午愉快。” 卡司适时结束了话题,原主跟维克尔的交情也就是交换某些信息,还不一定是真实信息,对方的消息渠道的确要多一些,却也有一定的局限,总是八卦居多。 “愉快。” 维克尔翘起嘴角,他的笑容很有特色,总是一边儿的嘴角翘起,有点儿坏坏的感觉。 卡司让了一步,嘴角含笑,目送对方离开,那两个同伴经过的时候也对着卡司微微点头,一种矜持感扑面而来,努力彰显着所谓贵族的优雅,事实上也就是模仿着大人的样子而已。 像模像样,也是很有意思的。 法师学校的药剂学的确很枯燥,并不是让每个学生开始调配药剂,而是从最基础的理论课开始,最开始是认识每一种药材的样子,并不局限于植物,还有动物,甚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并不是实物。 然后开始理论上的配伍,表明某种东西和某种东西的混合会达到怎样的效果,之后又是各种药剂上的多种材料混合效果并步骤如何……总之,就是把所有的理论都倒背如流了,才轮到真正动手制作。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一学年,在此之前,所有的学生都是“虚拟配制”,也就是在各自的想象中调整药剂的调配顺序效果之类的。 听起来就很无聊,也是很多旁听生都不会选择的课程。 卡司却不一样,原主对这些课程若有若无,从不怎么上心,他从小看到的就是家族之中的等级,之后了解到的就是权力,对权势的热爱足以让他装出任何样子来,包括一个爱上课的好学生模样,至于这些课程,是什么都无所谓,都是一样的枯燥。 而这种枯燥带来的好处就是想要表现好点儿还是很容易装的,比如随便背下几个药剂就能够装一把优等生。 “冥蝶粉是一种很不错的调和剂,通常情况下,它并不能够直接使用,需要混合在蔓汁之中,不一样的蔓汁会让它产生不一样的变化,在这里,我们需要采用的是玫瑰蔓汁,是的,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花园里常有的红色花朵,小姐们都喜欢……” 教授课程的老法师试图让这枯燥的课程多一些趣味,他也的确成功地引得了一些人的注意,然而另一些人依旧是大眼无神地看着他,不知道思想飞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些,连端正的坐姿都无法保持,已经伏在桌案上,酣然沉醉在睡梦之中了。 卡司手中捏着课本,打开的这一页上,能够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图案,黑白两色的课本上,那蝴蝶几乎被涂成全黑,这就是冥蝶,又被称作“地狱信使”,很多游记之中都会把它当做一些魔物来临的先兆,甚至有些还成了魔物和人类恋爱的“小红娘”,不乏因为漂亮的冥蝶而结识某俊美人形魔物的情节。 据说每一只冥蝶背后的花纹都不一样,代表着地狱之中的几位君主,必须要有一定的等级才能够驱使这样的信使。 这也给了人们足够的幻想空间,通过冥蝶联系到某位高等魔物之类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补上!166阅读网 。 正文 1015 第 1015 章 除此之外,一些幻想中也总是少不了各种教派,甚至对一些神话传说进行各种再加工,神明大战什么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完全不弱于现代的玄幻,而事实上,各个种族所信仰的神明都没有人真正见过。 处于一种传说中有,现实中无的状态,而再展下去,可能就是神明被遗忘的时代了。 没有一家独大的教派,哪怕是光明神教也是一样,法师们如同一些掌握着法术的科学家,在孜孜不倦地研究怎样破解这个世界的奥秘,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掌握魔法的源泉奥秘。 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那,一是从何来的呢?这就是他们乐于研究的问题。 课堂上,老法师已经开始讲一些特殊的调和剂,其中很多都是失传的那种,只需要知道个大略就可以了,并不是考点。 然而这些东西透露出来的历史,还有曾经那场毁灭性的大战,也让不少人心生向往。 “如果我能参与那场战争就好了。” 同桌的眼镜少年这样说着,他的声音很小,即便是卡司,若是昨天没有修炼精神力的话,恐怕也根本听不到这样的音量。 约略提过的战争是生在几百年前,算是整个大6所有种族都参加的一场大战,也是这样的大战把他们都打得民生凋敝,人类这边儿的资料上对此说明寥寥,在此之前的文明差点儿也因为这场大战而断层,其实不少小国已经因为这个断绝了传承。 卡司侧目看了他一眼,对方很敏锐,回看了过来,笑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是能够参加那场大战,你会选择哪方阵营?” 他的桌面上摆放着许多课本,如同埋学习的学生一样,把所有的书本一层层落在桌子上,垒出来一个开着门的城墙,留下方寸之地,放置了一个黑皮笔记本,摊开的本子满是字迹。 卡司一眼扫过,现正在写的是一个,还是那种幻想主义,描写的正是那场大战的情景,怪不得会有这样的问题。 眸中划过一抹了然,这是卡文了? “哪方都不选吧。”卡司这样说着,心中想,吃瓜群众不好吗?是魔法不好玩儿,还是世界不好看,做什么非要去打生打死,问题是打得莫名其妙。 是的,那场战争在历史上非常出名,被称为“6沉之战”,表示整个大6都要被打沉了,规模之大,可想而知。据说各种禁咒层出不穷,不知道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各大教派都有领头人物丧命其中。 大国,小国,各个国家的脑人物,几乎也都被换了个遍,一开始似乎还是某个神明的信徒和普通的某个国家的冲突,但国与国之间的联姻注定了他们会在打不过的时候找帮手,而神明之间的同盟也是如此,每当有一方处于劣势的时候,就会有新生力量加入进来,维持着势均力敌的情况。 最后,率先开战的都被打残了,被拖下水的大国和大教派也打出了真火,非要分个胜负才好了,最后的最后,天上的雨水都红了。 “?”几乎能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来,眼镜少年扶了一下比较沉重的眼镜,两侧垂下的链子微微晃动,洒过些许银亮反光,“那怎么可能?” 卡司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伸出食指在唇间比划了一下,端正了脸,面向前方,表示老法师已经在看了。 眼镜少年不得不扁着嘴,收回了想要争辩的心,重新趴在桌上,羽毛笔沙沙地,在笔记本上开始长篇大论地写了起来。 一堂课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小时,这样长的时间保持高效的专注,等到下课之后,不少人都露出了疲倦之色。 两堂课之间,差不多也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卡司可以任意选择课程,并不一定还要随着这个班一起,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走,却被眼镜少年拉住了,“你还没说为什么哪个都不选呐!” 卡司回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袖子,眼镜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不松手,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松的样子。 两人的僵持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奇,探究,完全想要看热闹的意思表露无遗。 卡司有些无奈,还真是没想到碰见这一位,这并不是原主认识的人,所以,就是自己多嘴了? 他才来一天,还没顾得上看太多的书籍,6沉之战若不是十分着名,着名到原主记忆中都有一部分,再就是昨天随手拿来认字的书籍上也说到了几段,恐怕如今卡司想要选择一个阵营,都不知道该选谁。 整个6沉之战中大阵营就算两个,这是初期,中期更有许多小阵营,比如说本来没想参战,但看到对方参战的有自家的仇敌,就跟着参加要打顺风仗什么的,后期更可分为三个阵营,两个敌对方不用说,第三方则是损失重大跳出来想要及时止损,以及实力不够,名义上进入实际只想退出的。 在这所有阵营之中,因为地域等关系,还有若干小阵营,比如说名义上参加某个阵营,实际上在里面内斗,或者干脆出名不出力,在后方搞破坏争夺利益之类的。 林林总总的小阵营如果真的要划分出来,恐怕还要把当年的地图好好看一看才能够说出一二三了。 至今还有不少的历史学家在研究那场大战,甚至不仅仅是历史学家,还有一些人也十分关注,因为那场大战打出来的禁咒如今很多都是无法还原的,甚至当初还有一些特别的法术,现在也失传了。 有价值的东西太多,再加上死掉的人太多,那场战争就成了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很多人还预测过如果不生这场战争,最后会怎么样。 又或者这场战争是不是夹杂了一些人的阴谋之类的。 这方面的,稍微掺杂一点儿史实就成为了所有人沉迷的,这几百年来,有关这场6沉之战的分析书籍,包括靠谱的不靠谱的,怕不是要堆成一堵墙那么高。 若是认真要说,选择每一个阵营都需要有足够的理由,而卡司,他轻轻笑“没有理由。” “怎么能没有理由?当初……”眼镜少年还有很多话要说,他对此应该有些见地,就算是想要写个不那么真实的历史,也需要足够的研究功底,起码知道那些人都是因为什么参战的,利益不同,诉求不同,造成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推演如何推翻这场战争结果的也大有人在,这方面的研究从来不缺少学者加入。 卡司觉得,眼前少年可能也会是其中一个,以他如今的热情看,将来凭着这场战争分析混成名人也是可能的,不过他么,就没那么高的热情了,原主也不是个热衷于此的,能够大略说出来几个大的参战国就算是了不得了,具体到过程阵营什么的,哪里能够说得清楚。 抬手推开少年的胳膊,卡司态度坚决“我的回答就是没有理由,至于为什么,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很抱歉不能给你提供思路,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哎——”眼镜少年的手还是松开了,看着滑开的袖口,再要伸手抓住,却已经来不及,他的手徒劳地伸着,目光中有着委屈和不甘。 “特里斯坦,你怎么会问那种人,无姓之人,有什么阵营可问,肯定是哪边儿给他高位,他就去哪边儿啊,他们那样的人,都是地位的跟屁虫。”一个看完了热闹的少年走上前来,手中还抱着一本药剂学,崭新的课本好像从来没被翻开过。 刚才他就是在课上睡过去的,快到下课才醒,就看了一场热闹。 “无姓之人?”特里斯坦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并不是几百年前就没有无姓之人的,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有,所以,那个时候,这些无姓之人做了什么?为什么历史上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是真的没有参与任何事情,还是隐于某些事情之后? 没有理会少年再要说什么的样子,他又坐回座位上,拿起羽毛笔刷刷地写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很专注,很投入,让人看了知道不好打搅对方,只能够闭嘴了。 法师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大,这里面有些地方用了一些扩展空间之类的法术,各种符文隐藏在地砖之下,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只有进入其中才能够感觉到魔法的玄妙。 卡司查询了课表,之后的一节课可选择的范围不少,有的看起来就挺有趣,有的却能预见的枯燥无聊。 有一节要在法师塔上的课,让卡司多看了几眼,是莎莫老师的课,一堂很有趣的实物课,在课上她会教大家辨别一些实物,这些东西有的具备魔法效果,有的则是普通物品,还有一些神奇物品偶尔出现,很受大家的喜欢。 卡司也觉得有趣,查看了一下法师塔的位置,就直接过去了。 法师学校之中有好几座法师塔,这些法师塔都是属于各个法师的私有物品,并不属于学校,这些法师的课程,他们可以选择在什么地方上课,莎莫老师不爱出门,课程通常都会选在自己的法师塔内,在这里,她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不会有人能够在她眼皮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每个法师塔就是法师的天然领域,在这里他们的能力能够得到最大的增幅,对外人来说,进入别人的法师塔,就像是把生命交到了对方手中一样,很有些风险。 瘦瘦尖尖的法师塔看上去就像是耸立的高峰,却没有山的厚重,更像是凸起的狰狞,而上面附加的各种防御及攻击符文都隐藏在砖块之下,暴露在外面的只有青灰色的砖墙,还有几个小窗口透出来的绿色。 正门是砖红色的,看起来便透着死板,如今敞开了半扇,一些学生拉着手往里走,她们表情轻松,说说笑笑的样子混没有把法师塔的危险性放在心上。 卡司随着人、流走进去,冯作为侍从,只能够在外面等候,这样的课程并不是他能够旁听的。 一进入法师塔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其中的宽广完全不同于外面所见的面积大小,一个小精灵不停地扇动着翅膀,它戴着一个滑稽可笑的绿色尖顶帽子,声音也有些尖细,外表却是玲珑可爱,但那偶尔显露出来的利齿,只让人对它的可爱都要打个问号。 “欢迎来到莎莫大人的法师塔,实物课在二楼,大家跟我来,来,踩在这里,对,就是这里,然后,嗖一下,你们就会体会到飞翔的快乐!” 一层大厅中划分出了几个区域,空出了中间的那一片,上面几个地方都有着圆形的显露在外的法阵,几个圆形的法阵又刚好构成了另外一个大型法阵的几个点。 不少闪闪光的蝴蝶在周围充当着装饰,充斥着丛林风光的木色紧贴着墙壁,上面还有着绿色的植物垂落下来,漂亮的紫色小花在其中吐露芳香。 卡司随着几个同学站到了其中一个圆形法阵上,下一瞬,他们就感觉到了自己在快飞升,像是一个无形的升降机,但脚下却是空的,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他们就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高到顶住天花板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全是书,以圆形包围的状态把他们圈在了一群书架中间,只有一面能够看到外界的阳光,也只有这一面有着桌椅,方便入座。 “哇,这可真酷!” 头一次来法师塔的人眼睛都是亮的,仰头看着那些几乎无法够到的书籍,高声“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些可都是我的珍藏呐。” 莎莫,这位漂亮的女法师从一个书架上一跃而下,她没出现的时候,谁都没现她在那里,当她跳下来,便谁都无法忽视她的年轻活力,如同她那漂亮的脸蛋一样,一眼就印入人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长,就当补昨天的不足吧!166阅读网 。 正文 1016 第 1016 章 有些大部头的书怕不是要比手掌还宽,也不知道具体能有多少斤,看起来都知道不好翻动。 书脊之上的文字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但看它们和谐排列的样子,也能知道这大概是其他种族的文字,有着独特的规律美。 莎莫像是一个爱炫耀的小女孩儿,介绍着这些书的来历“精灵族最喜欢收藏一些东西,这些书籍有些是他们当年收集起来的,我有幸看过了,这才能够复刻出来,说到复刻,这个符文真的是太好用了,你们一定要学,说不定哪天就能像我一样,攒出这样的图书馆来……” 她的话语没什么重点,拉拉杂杂,说到哪里就直接拐远了,学生们听了一个新鲜热闹,正经的知识点,大约就是一些更为实用性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再有几个人过来,时间就差不多了,莎莫挥了挥手,便有无数的金粉从指缝中洒出,不等大家看清楚那些金粉是什么,就看到金粉迅胀大,片刻后就成了一个漂亮的金色蝴蝶,来到大家面前。 “一人一个,跟着它们,不要乱跑。” 这样说着,莎莫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似乎是随便抽出来的,但当她打开,里面的东西瞬间弹了出来。 卡司以为是立体书那样的,能够看到一个“实物”,没想到书中跃出的东西真的变成了实物,那是一个果实,金黄色的。 “这是曾经的神界果实,据说食用后能够让人青春不老,以前很多国王都愿意祈求神明,只为了能够得到这样的恩赐,因此,它又被称之为神恩果,当年还有一个受到神明偏爱的国家,那位国王似乎有着神明的一丝血脉,他的国家之中就有这样的神恩果树,还要多亏了他,如今我们还能见到这种果子,只不过数量十分稀少。” 莎莫不紧不慢地说起了果实有关的历史,而那个果实就被众多学生一个传一个地看了起来,传到卡司手中,卡司敏锐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精神力似乎都为此跳动了一下。 莎莫这时候看过来,卡司站在学生们之中,没有高挑的个子,也没有过于出众的相貌,微微垂着眼帘的样子,迅把神恩果脱手给了下一个人。 对方没想到卡司这么快就看完,脸上全是喜色,拿到果子之后反复旋转观看,恨不得拿一个放大镜把所有的细节都收入眼底,认真记录下来。 莎莫看到笑了一下,说“小心啊,这些可都是私有物,如果你们有什么小动作,小心下次再也不能来上我的实物课了。” “放心吧,莎莫老师!” 很快有活泼的学生应了下来,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停留着一只金色的小蝴蝶,当有人异动的时候,就是小蝴蝶飞舞起来的时候。 刚才卡司精神力有感,他肩膀上的蝴蝶也想要飞起来,不过卡司的反应极快,迅转手,平定了自己的精神力,那蝴蝶扇了扇翅膀,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喜欢这种富有底蕴的课程,一看就知道莎莫老师是很厉害的!” 下了课,学生们66续续往外走,其中两个女生在前面说着话,其中一人欣喜不已,还在为了课上见到的东西而兴奋。 另一个女生也是激动难平,附和道“是啊,可惜这样的课太少了,如果是旁听生就好了,他们可以反复听这样的课,专门挑好玩儿的。” 如同这样有趣的课程,本来每个班的人数都是有限的,一一传看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但多了一些凑热闹的旁听生,就会把小课变成大课,传看物品的时间长了,也耽误课程的进行。 “就是,每次这些课程都会有很多人,烦死了。” 两人说着就开始声讨旁听生,因为知道这样的旁听生多半都有些权势靠山,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中一个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卡司。 卡司并没有穿跟他们一样的法师袍,身上也没有象征着学生的徽章,一看就是旁听生的杂牌配置,也难怪她们能够认出他旁听生的身份。 闹半天,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 卡司有些哭笑不得,刚才的课程的确是人多了些,也的确因为传看物品浪费了时间,但,把所有都归结于旁听生的错,也有些欺软怕硬吧,怎么不说是学校的错呢? 跟在卡司身后的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杂牌军系列的旁听生,其中一个也听到了这番“悄悄话”,冷哼一声“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说这样的话,一群爬虫。” 爬虫是骂人的话,飞禽走兽,最为尊崇的是飞禽,其次就是走兽,剩下的才是那些一辈子都不会脱离地面的爬虫,那是所有人认为最低贱的,必然会被踩在脚下的东西。 两个女生哪里被这样说过,当下就有一个红了眼圈儿,回头看了一眼,卡司正好在他们后面,她那一眼便瞪向了卡司,以为对方是说这些话的人,瞪完扭头就跑,另一个女生同仇敌忾地也瞪了他们一眼,高声“真是毫无绅士风度,不知道你们能学什么。”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紧追着前面的女生离开了。 卡司被瞪了两眼,莫名有些冤枉,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身后那个矮了半头的男生,对方的小马甲外配着一条显眼的金链子,双手插在兜里,有些不羁的感觉,见到卡司回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招呼道“兄弟,我是赖利,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应该见过几次,你是住在大公家的?” 带着些疑问的语气,表情却极为肯定,目光之中有种过人的自信。 听到后半句,卡司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接着自己来攀关系,然而,能够入住大公家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借用那样的权势。 “借住。”卡司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表明了寄人篱下的身份。 赖利的蓝眸之中闪过了悟,却并未收敛笑容“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不是吗?” “很有道理。” 卡司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无姓之人,宛若天然的同盟一样,只有无姓之人才能迅理解对方的尴尬处境,也只有他们,会在某些时候乐意为同类伸出援手。 这可真是可怜的友谊。 两人交换了一个笑容,赖利就洋洋洒洒说起来,已经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把自己认为好玩儿的事情跟卡司分享,他的语调总是带着点儿冷幽默的味道,不时就会出一些嘲讽之语,面对卡司却又态度极好,表现了乐于与之为友的善意。 这是当然的,难道是什么人都可以借住在大公家吗? 每一个无姓之人,不会被真正的贵族子弟看在眼中,但在他们每一个眼中,对方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 毕竟,能够被送到法师学校的可不会是毫无宠爱的无姓之人,这份宠爱便是最好的价值。 在这方面,子女也天然如同一些依附他人的女子一样会争宠。 下午的课程不会有更多了,一同离开学校的时候,赖利出了邀请“也许你可以试试,并不是什么非法集会,红酒咖啡历史悠久,是一个非常放松的聚会,可以忘掉所有的礼仪,只看重个人。” “是的,只看重个人。” 赖利再次强调了这句话,他的意思很明显,让卡司不要有被利用的负担,安安心心享受一个悠闲的聚会。 “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许会试试。” 卡司可有可无地应诺,想到对方说的某些事情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又觉得这样一个信息交流的渠道很有必要,没必要堵死了。 “那就说定了,明天晚上,也许我们可以同坐一辆马车,方便吗?” 赖利的询问有些别的意味,这是要到大公门口去接人? 变相暴露在大公的视线之内,对于一个借住在自家的人,对方的关系网可能不会去查,但若是出现在家门口,怎样也都会看到,哪怕只是一个视线,以大公的身份,就有无数的人会揭出老底呈送上去。 卡司微微皱眉,对方的来势汹汹,甚至有点儿步步紧逼的意思,偏偏每一步似乎又留下了足够的余地,等待一个“不”来拒绝。 “时间,地点,我会准时去的。” 卡司没有明着拒绝,却表现了不喜的态度。 赖利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没办法的样子来,说“不用对我这么戒备,多认识一些人而已,并不会怎么样,你去过之后就知道了,这真的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 “我会去看看的,在我想的时候。”卡司并没有为他的态度所动,但凡脸皮薄点儿,可能就会被直接打动,但,那并不是原主,同样也不是现在的卡司。 原主对大公很看重,在他没有得到想要的时候,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的目标,卡司没有这份看重,却也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弄来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打乱现在的平静生活。 虽然他也知道,这份平静只是假象,离大公被疯王毒死,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可以选择告密或者走剧情,两种选择似乎都不是太好,他暂时还不想太快做出选择。 消息,太少了,不足以让他下一个不后悔的判断。 “好吧,谨慎的贵族!”赖利并没有不喜,反倒是很包容地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卡司一个徽章,徽章的正面是一个酒杯,背面却并不是酒瓶或者咖啡壶,而是一只眼睛。 描绘得很圆的眼睛乍一看像是徽章背面的花纹,如同很多徽章会有的那样,其实,精神丝触动瞳仁位置,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是有预谋的接触,却不是针对原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大家能喜欢我是很高兴的! 谢谢大家支持!166阅读网 。 正文 1017 第 1017 章 “那么,期待下一次会面。” 赖利说着行了一个礼,进了早就停留在一旁的马车,哒哒的马蹄声远去,车子后面,卡司看了看那毫无家族徽章的车子开始想,这个赖利到底是哪个家族出来的无姓之人。 原来的剧情之中并没有这一位的出现,可能是由于原主的那种心理,从开始到最后,他都是孤军奋战,并没有和任何人合谋或者商量的意思,一切都秘密藏在心中。 如此,也就没有任何的帮手,这样的“孤”,再加上自以为的忠心,自然成了疯王手中的利剑。 想到疯王,就想到了霍克大公的那杯毒酒,也没有几天了吧。 对于霍克大公,无论是原主还是卡司,都不太了解,对方只是莉莉丝的父亲,一个并不太赞同他们婚姻的老顽固,这个人的生死会对今后的局面有什么影响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卡司不是救世主,也从来不认为知道有人即将遇害,他就有什么责任一定要去救助,或者最开始穿越的时候还会因为种种无法降低的道德标准而对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必要顺了心意才好。 到了后来,无数次的穿越也就是无数次的死亡,在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磨砺之后,生或者死,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了。 死亡不是结束,对他来说不是,对其他人来说,也不是。 无论是怎样的轮回,都有再次投入新生的机会,为了一次死亡而斤斤计较,已经不是他的性子了。 于是,需要考虑的就是利益。 在这种纯粹的理性思考之下,霍克大公果然还是如剧情中那样死了才好。 心中主意已定,卡司就收好了那枚徽章,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 “冯,你听说过那个聚会吗?” “不,并没有。” 冯展现了自己的“无知”,某些敏感问题,还是不知道的好。 卡司没在意对方说的是假话,看着那微微凝滞的眼神儿,就知道这个聚会恐怕真的是历史悠久。 回到大公府邸,卡司敏锐地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了,生了什么?” 卡司询问迎接自己的拉艾克。 拉艾克年轻的脸上有些不安,道“今天上午的时候莉莉丝小姐从楼上跌下来了,头上都流血了。” “什么,怎么会?”卡司愣了一下,马上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来,问,“那莉莉丝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请医师?” 有着凡力量的世界,一些小病只要有钱,还是很容易就能够治好的,更何况是这种外伤,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问题。 “请了……”拉艾克回着话,在他身后,管家已经出现,似乎是刚刚从楼上莉莉丝的房间之中出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儿之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不管他们这些服侍大公家族的老人是否如同大公一样不看好卡司和莉莉丝的未来,但对方能够表现出如此的紧张看重,还是让人满意的。 见到管家,卡司立马放下了追问拉艾克,上前一步询问道“不知道莉莉丝怎么样,我是否能够到她的房间看望一下?” 他的表现很有礼,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就冒冒然冲上去,充分重视到了对方的意愿。 “小姐已经睡下了。”管家回答。 “是,我不会吵醒她的,只是去看看,否则我不太放心。”卡司郑重回答,目光之中带着些恳切。 管家笑了笑,表情似乎都柔和了一下,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是默许的态度。 卡司立刻大步上楼,把两个侍从都落在了身后。 楼上房间,莉莉丝躺在她柔软的大床上,满脸的憔悴,她的头上缠了一条白丝带,遮住了伤处,微微颤动的睫毛之下,一双蓝眼却汇聚着风暴,这些,真的不是梦吗? 她看着自己的房间,房间之中的种种,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过去的样子,当她成为女大公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房间,更高的地位,更好的享受,死了丈夫也没影响她的地位和享受,之后的生活愈奢靡,直到…… “希望你们一家能够在天国团聚。” “其实我还是很看好卡司的,他真是一把利剑,只可惜,太容易折断了。” “都死于毒酒,也是很不错的结果。” “为什么你不能像卡司那样聪明呢,非要跟我对着干,有什么好处,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王,你,还有你父亲,都该死!” 喝下毒酒之后并没有马上迎来死亡,至少莉莉丝感觉自己是看明白了的,看到了那个人的疯狂,虽然贵族们一直都在背后叫他疯王,可是他们恐怕想不到,那个男人真的是疯了,他的眼中全是狂乱,他恐怕还会做更多疯狂的事情,就像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用毒酒杀死贵族这种不名誉的做法一样。 是谁,给了他那样的胆子,让他如此挑衅众多贵族,所以,真应该早点儿杀了他,真应该……她就不应该还念着那点儿亲戚情分。 想到以前曾经有一场刺杀因为她的不忍而阻止了,她就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一个巴掌抽死自己,真恨啊…… “莉莉丝,你醒了?” 才推开门,卡司就看到了少见的柔弱状态的莉莉丝,忙上前几步来到床前,他的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问“还疼吗?” “卡司——”莉莉丝的眼中忽然涌出泪来,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重大的打击压住了,出近乎求救的呼唤来,因为嗓子有些干的缘故,这一声中都透着些撕裂感。 卡司有些讶异,莉莉丝对他的感情是有,却从来不会表现得如此激烈,两人的相处,看似已经差一个名义,其实来往都是最多也不过是几个吻,还不会在人前,怎么突然露出这样的脆弱和依赖来? 精神力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现任何的不妥,还是莉莉丝,也没有被什么取代,所以……轻轻坐在床边儿,搂住了侧身扑过来的莉莉丝,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问“先喝点儿水,好吗?” “好。”莉莉丝低声应下,在拥有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多珍贵,看着对方对自己付出总觉得没什么,而失去的时候,好吧,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没有多伤心,哭了几场之后照样能够参加宴会,自在地把欣赏的目光放在其他的男人身上,也是后来的那个男人,赖利,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旗帜鲜明地招了国王的恨。 轻薄的衣裳之内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到了自己,莉莉丝自然地伸手,从卡司的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枚徽章。 在见到徽章的一刻,她脸色大变,狠狠地捏着徽章,质问“这是什么?” 卡司正扭过身从床头小桌上倒水,因为莉莉丝倚在他的怀中,他只能用半边儿身子行动,多有些不便,察觉到她翻兜的动作也没多做理会。 回头看到徽章,不太在意地说“今天认识了一个人给我的,一个集会的象征?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看看——先喝点儿水。” 莉莉丝神色稍缓,手里还捏着那个徽章,微微抬头就着卡司的手喝水,卡司见状,把杯子又放低了些,小心地喂着她,注意着她的动作,停手,把杯子放到一旁。 喉间被水流冲过才感觉到滋润,莉莉丝的嘴唇上还沾着水色,看着红润多了,再说话声音也和缓了一些“不要去,什么大不了的集会,我不许你去。” 她一向有些说一不二的霸道,这样说了之后,一般卡司都会应下的,这一次却有一会儿没听到回答。 抬头,看向卡司,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对方沉吟的样子,似乎在考虑怎么反驳她的话,心里多了些紧张,抬起身子来,揪住他的衣领,“不许去,我不喜欢这个集会,你不许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我明天就把徽章还回去。” 卡司并没有跟莉莉丝对着干的意思,他只是奇怪,这样一个无姓之人的集会,就算莉莉丝以前听说过,也不应该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那种反感和厌恶,很奇怪。 到底生了什么,跌破了头就会让性格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真的很像是穿越重生,然而灵魂上又看不出什么异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一个,已经是大世界了,从灵魂质量来说,大世界的人已经有了足够的“厚重”,不会轻易生如同小世界那样的穿越重生,而且这个世界又是有着凡能力的,对很多都足够包容,那么,预知? 觉醒了能力?哈,又不是能力,无论是魔法还是武力,都是要有天赋,再经过按部就班的学习,哪怕是各个教派推崇的神力,究其本质也就是另一种体系的魔法罢了,突然预知,还是太奇怪了。 “还?这是谁给你的?”莉莉丝意识到了问题,以前并没有在卡司身上捡到过这个,她的记忆里,对方也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人,那么,怎么突然就有了? 想到自己的“重生”,莉莉丝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她并不是愚蠢的人,只是霍克大公给了她足够的保护,让她觉得自己不用太聪明,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个人真的就好像不会思考了一样,只看到那些表面的东西。 直到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以前的平静生活怕都是别人把荆棘挡在了外面,之前是父亲,后来是丈夫,那两个男人给了她足够的保护,让她成为了温室里的花朵。 以后,绝不要这样,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掉了。 被紧紧搂住的卡司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某种变化,有些莫名,却还是轻笑着说了今日上学的种种,这是他们以前从来不会分享的小事情。 无形中,感情似乎又亲密了一层,少了些若即若离。 作者有话要说吐槽一下,最近文荒,又逢网不好,也是奇怪了,越是网不好,越是想看,然后翻到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看的一个言情,从头看,第三章弃了。 穿越者现自己原来是女配,成为男主不会喜欢的原配妻,女主是她家即将到来的表妹,然后决定远离剧情,正好听说母亲要给她议亲,对方就是男主,然后说不喜欢不愿意不行,便决定抓把柄之后再说不能说穿越事实,不能说做噩梦预知啊!一副死怕死怕的样子,疼爱你的父母难道就非要把你推入火坑啊! 如果那两个真的不露任何破绽,没有把柄,你嫁还是不嫁?非要来个定亲再退婚?想要白莲花也不是这样的吧。 跳着看了一下中间,貌似最后嫁了男主的兄长,很好,这是看戏不够还要近距离看的意思,完全看不出半点儿远离剧情,难道除了男主他家,世上就没男人了?能够理解各种巧合来剧情的意思,但这样一边儿叫着远离一边儿凑近真的看不下去。 另有一个,也想吐槽一下,主受穿到三流言情中成为男配,准备跳出剧情种田回家,然后莫名其妙引男主反派喜爱,注意,完全不是莫名其妙好嘛!种田就种田,系统就系统,非要把种田弄得跟天下大事一样,那你就躲到角落里安静大去啊,非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荡,还成天拎着个花盆来来回回,上什么班,去什么公司,自己在家躲着种去,二十四小时一份一秒都不要错过盯着自己的花盆就是,去什么父母家,参加什么宴会! 最想吐槽的就是参加别人宴会不带女伴带花盆,还是长出绿叶的那种,这都什么毛病?一边儿说别人不正常,一边儿自己也不正常,一边儿要融入,一边儿要跳出又弃。 终于知道为什么书荒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18 第 1018 章 “那个人是谁?” 莉莉丝追问,好容易轻松一些的气氛,因为她的追问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赖利,也是无姓之人。” 卡司故作回忆的样子说着,还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感觉,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莉莉丝今天的反应有多么不对劲儿。 无姓之人?赖利? 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莉莉丝心中充斥着愤怒,不是,才不是,那个男人有姓的,他,那个卑鄙无耻利用了自己的男人……还想要再说什么,看到卡司目光之中露出一些疑惑“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问这些,以前你都不会想知道的。” “……我就是想知道。” 莉莉丝一口气差点儿憋住,好容易才说出这样的话强行“解释”,却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反应怕是很不对劲儿,不好再问下去,又怕卡司拿着那个徽章真的去参加什么聚会了,直接把徽章扣下,不许他拿走。 卡司有些不愿意,他还没好好研究呐。 “别这样,如果不去,总要还给人家,不然的话,岂不是默认要参加?” 这也的确是个理由。 “那,你要保证,绝对不会去,我不许你跟他来往。” “这可真是霸道的要求,好吧,我答应,一定不会去的。” 卡司笑得无奈,应允下来。 确定他并不是在敷衍,莉莉丝才稍稍安心,又反复在记忆中回想,曾经有过这样吗?在她的记忆里,卡司并不认识赖利,就是赖利,那个哄骗了自己的男人,他好像也并不认识卡司的样子,怎么…… 心中还是充斥着不安,可到底受了伤,太累了,被卡司哄了几句,躺下就睡着了。 卡司看着莉莉丝睡熟,再次用精神力查看,确定对方还是那个莉莉丝,不是什么奇怪的穿越或者重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左右没什么头绪,卡司暂时把这件事放下,能够感觉到莉莉丝的变化,她似乎对自己更为信任并依赖,这对卡司来说是一件好事,也就大可不必急着去探究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危害。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司把拉艾克叫过来问了一下,确定莉莉丝摔伤之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生,完全就是一件小几率的事件,又放下了心,不是某种算计就好。 “您在怀疑什么?” 冯有些奇怪。 作为贴身侍从,他和拉艾克的命运以后就是绑定在卡司身上的,对方好,他们也好,很多贵族子弟会跟自己的贴身侍从如同兄弟一般相处,甚至他们对亲兄弟都不会有对贴身侍从的信任。 贴身侍从也是一样,深切知道什么叫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会做出有害于上的事情来。 混得好的贴身侍从,他们的子女甚至能够享受跟主家子女一样的待遇,有些干脆还会被收为养子或养女,享有极大的权力,他们完全没必要冒着天大的风险背叛主家。 “总觉得有些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个赖利,但他今天突然给我联系,在不清楚我是否加入的情况下,就给了我这样一个徽章,这应该是集会成员才能有的吧,还有,莉莉丝的摔伤,虽然她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强大,但,一个能够力战三五个成年人的战士,怎么可能在自己家中平白摔倒,还撞破了头,而且,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卡司露出犹豫的样子来,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应该说出来,见到冯好奇,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虽然这件事我不应该说,但,我认识的莉莉丝并不是回关心我在外情况如何的,她更希望我能够围着她转,而今天,她问了我很多其他的琐事,这些她以前从来不会关心的琐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我觉得她似乎认识那个赖利,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即便在侯爵那里受宠,但原主也是碍了不少人的眼,若是真正的傻白甜,恐怕早就被那些人陷害得失宠了,他的观察力不应该会因为现在的安逸而停歇,如果察觉不到这些明显的问题,有问题的反而成了他自己。 这也是卡司决定适当暴露莉莉丝的原因,对方目前带来的影响似乎是好的,但若是以后有什么变化呢? 这时候就给对方打掩护,万一将来坑到了自己,再想要翻身就不容易了。 就像剧情中霍克大公的事情,本来也不是原主害的,但他现了不说,还默默帮助疯王,最后这份罪责,难道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同流合污,是密谋害死霍克大公的吗? 有些事情,提前埋下伏笔,总比日后抓瞎的好。 冯作为贴身侍从,听到这些话应该把它们烂到肚子里,但他又是管家给的人,是出自大公府邸的,他的脸上有些犯难,迟疑着问“我是否可以把这些问题告诉管家?” 顾虑到现在主人的心情,他并没有直接说出一定要告诉的话来。 卡司似乎也有几分不确定,最终还是说“去吧,希望一切无恙。” 拥有非凡力量的世界,暗算人也不会只有刺杀一种方法,各种各样的法术并一些咒术,还有一些其他的神秘力量带来的方法,真的以为那些贵族子弟没事儿带身上一堆魔法护具就是为了防范物理伤害吗? 衣服领子上都要附加一圈符文的他们,真正防着的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手。 管家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声张,只是之后换了一个医师过来换药,结果显而易见,莉莉丝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霍克大公还是召见了卡司,在第二天的晚上。 书房里,难得见面的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亲近之感,恭敬行礼过后,卡司就安静站在了原地。 霍克大公坐在桌后,认真打量着卡司,忽然说“你知道,我并不赞同你们的婚约,也正是因为我,你们的婚约迟迟没有定下来。” 伯德侯爵一开始把儿子送过来就是有着目的的,因为成不成都不一定,也就没有说,后来见到卡司和莉莉丝相处得很好,就起了心思,不止一次跟霍克大公说过这件事。 霍克大公没有其他的子女,莉莉丝将来必然是女大公,她的丈夫,完全没必要拥有爵位,甚至拥有爵位意味着不好掌控,霍克大公一辈子的家产都有可能就此被别人谋算了去。 一个无姓之人,还是亲戚家的,情感上也会比较亲近,跟莉莉丝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相处得也很不错,似乎很好掌控的样子,又足够安分,没有做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不得不说原主做得很不错,本来不应该有失分项,但霍克大公对自己的女儿要求更高,希望她能够匹配同样强大的人,而不是抓着一个弱者当做附庸。 面前的年轻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止一次,霍克大公已经从管家那里听到了很多,对方的小心机只能算是小聪明,其他的……哪怕此刻卡司脸色不变,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也不能让霍克大公的眸中多上几分欣赏。 “一个无姓之人,配不上我的女儿。” 长久以来,无姓之人都意味着身份低下,哪怕有些如卡司这样受到宠爱,但能够为他们提供的道路还是太少了。 之前卡司被送来的时候,哪怕是伯德侯爵,也不好说什么非分的要求,只希望能够让他获得霍克大公的欣赏,以后当个骑士或者怎样,成为大公的附庸,总好过成为其他人的。 卡司的眼帘稍稍抬起,很快又垂平,睫毛扇动了几下,意味着心中并不是表面上平静。 霍克大公的眼中是看透一切的镇定,仿佛世间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收回了观察卡司的目光,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证明了自己对莉莉丝的关心,我很高兴。” 这是他唯一表露出来的一点儿喜欢,却也很快消失,因为最后一句话,“你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不要去奢想不属于自己的。” 说完这一句话,他就按铃让人把卡司领了出去,期间,并没有想要听他说一句话,显然,在他这里,卡司甚至不配开口对话。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表扬并警告,带着权力与生俱来的傲慢与不屑。 在这场见面之前,莉莉丝已经见过了霍克大公,并把毒酒的事情告知,对于自己重来一次的生命,更是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的女儿,受了苦的女儿,更值得怜惜。 疏不间亲,这个词决定了霍克大公不会对卡司的印象更好,这也是卡司没有预计到的。 面对莉莉丝,霍克大公就是一派的慈父心肠,笑着揉着她的金,说“我并不反对你和卡司,但他并不适合当你的丈夫,你经历过的事情难道不足以证明吗?他并不是一个强者,没有足够的权力,并不能够保护你,但当一个情人,他的情意还是足够肯定的,我会为你选一个强大的丈夫,他会保护你们。” 莉莉丝在经历过“重生”的愤怒激动之后,听到父亲这样的话,冷静下来一想,竟然没什么毛病,事实上这也是很多贵族婚姻的现状,是啊,这样卡司也就不用死了。 “您说得对,之前是我错了。”莉莉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地位身份,不匹配的结果只会是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是哒,就是那个,醉醉的看不下去。 说的很有道理啊,用一种强权压制另一种强权,说到底还是强权的世界,但,如果要翻身,底层又确实不太容易,唉,如果一定要现实得残酷,果然还是来点儿不正的三观更轻松吧,大约就是这样的结果,让幻想编织美梦,不要去理会逻辑的无情。 谢谢大家推荐的文文,一会儿就去搜搜看,感觉好多都没听过,也有可能是我再次遗忘了它的名字,唉,看文不看名,我果然还是好读书不求甚解的那个。166阅读网 。 正文 1019 第 1019 章 艾洛亚公主的宴会像是给所有无姓之人铺出一条极具诱惑的路,除了多情,这位公主对待情人还是极好的,能够在分手之后给一份不错的补偿,让后者不至于再次出卖自己的感情换取什么。 卡司本来也是可以收到一份邀请函的,但是冯的回复却是没有。 “没有?” 卡司有些意外,拜借住在霍克大公家的福,王都之中大部分宴会,只要不是特别有顾虑的,都会给原主一份邀请函,当然其中一部分原主会很自觉地不去,另一部分需要斟酌,其他的,几乎也没多少必须要去的那种。 无姓之人的身份就是这么尴尬,便是那些有些诚心邀请的,看重的也都是霍克大公的面子,而非卡司本身。 如艾洛亚公主的帖子,本身就是面对很多无姓之人的,也就不会漏下卡司。 接到这样的帖子并不代表对方对卡司有什么想法,而是表达一种看重,这种看重并不是因为卡司本人,所以不存在没有帖子的情况。 抬手撑住了下巴,卡司垂下了眼帘,认真地想,是谁藏匿了帖子?几乎可以想到的还有之后没有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自己,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受到怎样的排挤,这代表着他已经没有了某种登堂入室的资格。 一场场宴会,看似是贵族们无聊的派遣时间的方法,其实也是衡量很多人价值的隐晦表达,通过这样的宴会,自然规划出一些圈子,圈里圈外都明明白白,并非只是为了宴会的喧闹。 很多信息,只会在一个圈子里交流,圈外的人永远别想知道。 卡司没有看冯,但他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对方的些许不安,很显然,他知道一些内情,只不过这些别指望他说出来了。 楼上,莉莉丝头上的纱布已经揭下,少见的软弱已经随着那块儿纱布离开了她,她坐在妆凳上,面对着镜子,能够看到化妆台角落放置的那张帖子,来自艾洛亚公主,当然,并不是给她的。 对这样一位多情的公主来说,请来一些年龄相当的贵族女孩儿会变相降低自己的吸引力,她可不想为任何人提供其他的上升阶梯。 所以,王都之中,不会有年轻的贵族女孩儿收到艾洛亚公主的帖子,可能有这个殊荣的只有一些想要展情人的贵妇,还有那些已经无所谓名声的寡妇,她们都可以肆意地享受被年轻男子包围的快乐。 放下手中的梳子,刚好压在帖子上,她笑着对一旁沉默得宛若从不存在的贴身女仆说“这件事,我不希望卡司知道。” “您放心,他不会知道。” 女仆恭敬地回答,她似乎已经明白其中潜藏的意思。 卡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次日正常去法师学校上课,路上遇到了维克尔,对方只是斜乜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完全没有了上次打招呼的友好态度。 这是当然的,在他看来,卡司因为莫名的原因被厌弃在圈子之外了。 这可真奇怪,当他们能够参加的时候,很多都不会表现得荣幸,因为成为一位多情公主的情人也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当那位公主拒绝邀请表现出了某种厌弃,又会让他们奉为圭臬,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本能地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就此排斥那个人。 面对这种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卡司无奈地笑,权力的魅力就是这么大,这么无法反抗。 如果艾洛亚公主不是受到疯王宠爱拥有权力的公主,又有哪个人会这么把她的态度当回事? 又是一节药剂课,课上巧合地,卡司再次和上次见过的眼镜少年坐了同桌,同桌的少年不时埋头写字,还是那个笔记本,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卡司也没自作多情地打招呼,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节课的时间。 等到下课后,卡司再要走,又被对方叫住了“你,就是你,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权力之争的呢?” 他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关节,认真地询问卡司的答案。 莫名其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人,卡司并没有被拉住,完全也可以不去理会,但这时候可能是出于某种被冷落之后的证明,笑得很友好地说“欲、望之争。” “哦,这也的确是可以这样说的……”眼镜少年低下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有了些新的想法,又坐下来继续写着什么。 卡司见状,也没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特里斯坦,你怎么跟那个人说话,没听说吗?他连艾洛亚公主的宴会都没资格去,你应该远离那样的人。” 不等卡司走远,就有热心的少年去跟眼镜少年说话,一副熟稔告诫的口气,像是一个好兄弟。 如果真的是,恐怕就不会空出特里斯坦身边的座位了,要知道老师可是不会给他们排座位的。 从各人的座位上,大约可以看出些远近亲疏来。 “哦,是吗?艾洛亚公主的宴会?我没注意,我不是也没去吗?你去了?”特里斯坦回答得很奇怪,他像是一心研究的学者,并不在意外界的事情。 “唉,你这个木头脑袋,你我怎么能跟他一样,他可是无姓之人……”所有的鄙视似乎都暗含在“无姓之人”这个词上,旁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多说,宛如那是个恶毒的诅咒,并且已经足够恶毒,不需要任何的补充说明。 这样的言语明明不应该对卡司产生任何的影响,他见过足够多的世界,有过足够多的经验,人生的起起落落对他来说似乎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那一刻,莫名地,有些东西让他产生了某种共鸣。 无姓之人,宛如一出生就被打上了标签的罪恶,不应该是他以后注定要背负的东西。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莉莉丝,总算还是有点儿安慰,虽然男方从女方姓氏,听起来也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但有了姓氏之后,大可以不用受到这样莫名的歧视。 一整天的课程大部分都是比较枯燥的理论课,卡司中午没有回去,他遇到了赖利,面对笑容一如之前的赖利,很难说没有感受到一些安慰的。 “我以为你昨天会去的,没想到……我应该是佩服你的勇气,还是后悔自己的邀请颇为不合时宜?应该不是我的邀请让你心生厌倦吧?” 赖利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起了昨日的宴会,却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显然,这并不是卡司不去的原因,只是这样说来就莫名多了些亲切感。 “我并没有收到帖子。”卡司言简意赅,一方面莉莉丝明确表示不让他跟赖利来往,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赖利很有些问题,哪怕那枚徽章没有研究出什么特殊来,还是让卡司多了些忌讳,不愿意贸然接近。 “怎么会?”赖利很吃惊的样子,他捂住了嘴,抱歉地道,“我很确定帖子已经送到了府上,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失职的佣人,和遗失的帖子。” 有帖子和没帖子是两种不同的待遇,它代表了艾洛亚公主的态度到底如何,也会影响到周围人对卡司的态度。 “我会的。” 卡司点头,并没有很热情,徽章已经还回去了,他跟赖利本应该不再有什么接触,但人情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复杂,对方毫无恶意,主动邀请,堵死推脱,再要冷言冷语相对,自己就成了不近人情,脾气古怪了。 名声,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不仅是一种标准,也是一种量刑。 赖利并没有多说什么,还算愉快的一顿饭过去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作为这顿饭的旁观者,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莉莉丝小姐明确表示不喜欢您跟赖利来往。”冯咬着牙说出了这样的话,心中还是有着担心的,他知道自己是谁的侍从,也更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怎样调和两者之间的矛盾,才是他最难处理的问题。 柔滑的丝帕擦过拿过刀叉的手指,毫无污垢,比丝帕还要洁白的手指修长,扔下丝帕在桌上,收回手,掀起眼帘看向窗外,玻璃窗外,能够看到赖利坐上了马车,他似乎察觉到了来自这里的目光,回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是一个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的人,哪怕你明知道他别有用心。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会拒绝他的邀请,可同学之间的一顿饭,总还是很难拒绝。”卡司随口说着,开始想如果莉莉丝为此脾气会怎样,他从来没奢望过冯会为自己隐瞒一些事情,在带着他在身边的时候,就决定了这个侍从会是别人的耳目。 意料之外,莉莉丝知道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动怒,反而温柔地抚摸着卡司的脸颊,目光柔和地抱怨“你呀,总是这么不听话,就不能多听我的吗?” 如果每个女友都有这样的好脾气,恐怕世间会少了很多分手的怨侣。 卡司拉着她的手笑纳了这点儿好,下了保证之后还在想,莉莉丝的表现,还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呐。 “意志薄弱,毫无远见,这样的情人也许对你足够忠心,却无法匹配忠心之外的重担,你要学会的就是管理和控制。” 莉莉丝看着笑容温和的卡司,想到的是霍克大公冷酷无情的话,是啊,她的卡司就是这样,对她好,但总是做出错误的判断,他若是能够早些说出自己的现,也许他们最后都不会死于毒酒,而是有别的更好的做法。 相互依偎的两个人,看似和好如初,两颗心却已经背道而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推书! 宋看过一点儿就弃了,莫名违和,明明是古代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她说出来所有人都信了什么的 众还是头一次看,不过也没坚持看下去,没女主就好了,不是那种过尽千帆享受过爱情又分开,而是从头到尾都不要恋爱脑,也不要瞎撩的坚定自己信念走下去的那种 其他的会再搜搜看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20 第 1020 章 霍克大公并没有喝下毒酒,很多事情有了准备之后结果都是截然不同的,在这一点上,卡司并没有十分敏锐,即便他感觉到了莉莉丝的不同,但太过相信精神力判定的他排除了穿越和重生的可能之后,也没有太重视这件事,忽略了它可能带来的影响。 “这是我的女儿,莉莉丝,我最疼爱的女儿,今天她即将和……” 霍克大公站在台阶上,莉莉丝站在她的身边儿,一脸的娇羞笑容,在霍克大公的身边儿,另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他是即将跟莉莉丝订婚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卡司曾经见过的特里斯坦。 他的身高还没有莉莉丝高,但去掉了眼镜脱下了宽大到略显邋遢的法师袍之后,他整个人显示出一种贵族子弟特有的气度来,很般配的感觉油然而出。 特里斯坦,公爵之子。 莉莉丝,公爵之女。 两位公爵的子女的结合,相当于多了一个合作伙伴,能够进一步架空王权。 王都之中的风云变幻,就在不经意间完成了。 订婚宴很成功,特里斯坦牵着莉莉丝的手到台下跟人打招呼,这些宴会上的人很多都会成为他们的人脉,现在,及以后。 卡司并不在宴会上,作为无姓之人,参加这样的宴会显然太抬举他的身份了,原主的谋划,即便他并不是太看得上,但现对自己有好处也没有拒绝,以为必然会成功的,他总是对自己有一点儿自信,认为会比原主更强,然而…… 现实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了脸上。 月色明亮,优美的夜色让花园都格外寂静,似乎坐在这里,嗅着草木的清香,就可以忘掉所有世俗的烦忧,忽略前面必然的热闹。 被冰冷包围,好似自己也得到了足够的宁静,卡司反思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敢说有多好,至少不会更坏,但,自从莉莉丝变了,一切都变了。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心情不好吗?” 莉莉丝走过来,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混合着香水的味道,格外醉人的暖甜。 她走过来,很自然地趴在卡司的身上,压下身,双臂绕过他的脖颈,用一种很亲密的姿势从背后搂住他,柔软的双唇自然落在卡司的耳边儿,轻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跟特里斯坦说好了,他不会为难你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是那个不能见光的情人?” 莫名的愤怒袭上心头,卡司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感情,一瞬间他就从这种情绪之中出离出来,声音之中多了些冷淡。 莉莉丝意识到了什么,扒过他的头,试图亲吻他的唇,以温柔的方式平息对方的愤怒,在接受了霍克大公的教育之后,莉莉丝觉得为自己没什么能力的情人找一个保护者还是很重要的事情,而对方一时想不通也很正常,毕竟他那么爱自己,肯定不想跟人分享。 声音之中好似含着蜜,甜甜地哄着“别这样,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一个婚姻能够保证更多,也能够换到更多的利益,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呢? 原主努力了很久的东西,忍辱负重了很久想要得到的东西,轻易就被毁掉了。 即便付出的不是自己,但接受了原主记忆的卡司,似乎也能被这种情绪所影响,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同身受。 那是灵魂质量的差别造成的影响,如同高水位必然向低水位输送一样,原主的灵魂质量高于卡司,就会在某些时刻产生这种影响,这还算是比较明显的,好的,有些则是潜移默化,连接受影响了都不觉得,还以为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思想。 后者比前者更可怕,简直是把自己当做了别人的替身。 这种影响从一开始查看原主的记忆就会出现,却也因世界规则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 前两个世界,之所以没有现这种影响,一来是世界规则的严苛并不太允许这种非凡的力量出现,二来就是因为事情顺遂,更贴合了原主的希望,三来么,被取代的原主都没有现在这位的野心,也就少了更多的不甘。 并没有让系统解释,卡司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就好像学习了例题之后就能对一些类似的题型做出正确的解答,有些事情的道理是可以见微知着的。 “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如你所想,很抱歉,我并不能够接受你的解释,也不会接受你的安排,爱情,不会是权力的附庸。” 卡司推开莉莉丝,站起身,他的面容冷漠,现无形中受到原主遗留的情绪影响本身就让人不快,更何况还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是让人不快加倍,眼神之中都流露出厌恶。 那厌恶如同冷箭,直接射中了莉莉丝,让她怔在了原地,并没有马上追上来,只能看着卡司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特里斯坦手中还捏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红酒的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他的眼神也有了些迷醉。 莉莉丝回头,抚弄了一下披散的长,露出一个妩媚的表情来,说“没什么,一点儿小事。” 她并不愿意把这样的私事和未来丈夫分享,这本身就不是值得分享的事情,还容易引来嘲笑,连跟情人的关系都搞不好,可是太失败了。 特里斯坦好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卡司离去的方向,问“你的卡司呢?” “可能在休息吧,别提他了,这样的日子,我们应该去欢庆。”莉莉丝很快转移了话题,同时自然地走到特里斯坦身边儿,挽起了他的手臂,带着他转了方向,一同往前面去。 卡司在之后的日子里办了住宿,直接住到了法师学校,以不需要太多人手为由,只留了一个拉艾克在身边儿,以这种态度表明自己的绝不回头,也让霍克大公意外挑眉。 “还以为是个……”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会做到这样,女大公的情人可能不如女大公的丈夫地位更高,但比起很多人,已经是很好的位置了,不知道多少无姓之人会羡慕,就是那些小贵族,也只会在心里暗暗欣羡,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如此干脆地舍弃。 得不到,也绝不退而求其次,这一点意外地让人有些欣赏,但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也只是“愚蠢”而已。 起点并不意味着终点,明明有很好的选择,却因为赌气而放弃,最后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这个世界,并不是凡力量就能够高于王权的世界,而是无论怎样的力量都会为王权服务,6沉之战后,哪怕是神力也无法脱出去,成为一个法师,并不代表着世俗力量的提升,很多时候还要因为金钱问题受制于人。 在霍克大公停了卡司的零用钱之后,卡司很快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法师几乎就是金子堆起来的,知识是要钱的,做实验买材料也是要钱的,这些还不包含生活费。 在知道卡司跟霍克大公“决裂”之后,伯德侯爵还来了信谴责他的任性,希望他能够跟莉莉丝和好,暗示一个情人已经足够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宠爱的那个,他的希望也不是太高。 “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低头,爱情这件事本身就是自私的,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我会走出自己的路,哪怕你们并不认可。” 卡司在信中这样写着,等到信寄回去之后,来自伯德侯爵的生活费也断了,古往今来,大约很多父母都是用断掉零花钱的绝招来逼孩子就范的,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包括卡司。 “为什么要把法师塔露在外面呢?无论具备怎样的实力,都不应该暴露在炮火之下的存在。”卡司研究出了折叠空间技术,并不是很奢华,却足够使用,不仅仅能够用在隐藏法师塔这样的小事上,还能用在制敌上。 他用这一项技术跟莎莫法师换得了不少的启动资金,之后就是制造自己的居所,没办法,他已经付不起学费了。 “也许我可以资助你。” 看到了他的价值,赖利再次表达了友好,他愿意为卡司提供后续的研究经费,他的眸中有着探究,信封命运女神的赖利表示,命运女神的纺线打了个结,他一开始是准备解开的,没想到其后的走向如此有意思,就准备旁观了。 命运女神的信徒都是预知学派,他们似乎能够通过某种方法预感到未来会生的某些事情,但这种预知并不清晰,于是他一开始找错了目标,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不得错。 卡司接受了他的资助,自己赚钱还是太耽误时间了,不如节省些时间专注研究一些东西,放开手去开拓非凡的道路。 他成功了,在他五十四岁的时候,法师联盟已经独立于各个王国之外,成为了一方不容忽视的势力,而他,也成功当选了领导人,确定了未来的展方向,可以预见将来的辉煌成就。 再次见到特里斯坦的时候,对方似乎长高了些,也更加沉稳了,那种学者的风度化为了政客的老练,据理力争着一条条利益,在谈判的最后握手。 “很高兴见到你如今的成就。”他的高兴十分真诚,却在下一句问,“你还是不准备要一个姓氏吗?” “不需要。”卡司平静地回答,在此之前他已经回复了许多人同样的问题,他不需要一个姓氏带来的荣耀,因为连名字都不是他的归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推荐,会去翻翻看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21 第 1021 章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 梦中所见,在醒来全忘掉,却还记得那种感觉,那种印象,然后在某个时刻再次想起来,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宛若曾经生。 ——《莉莉丝日记》 “我真的以为那些都是真的。” 真实得好像真的有那样一个自己,经历过那样的一些。 莉莉丝看着窗外,她的窗户正对着后面的小花园,能够看到那一丛丛花木围拢出来的一小块儿草坪,还有草坪上的桌椅,似乎有一个人总爱在那里静坐,在阳光下阅读书籍,在花香中扭头轻笑。 “我以为,人生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让我能够不再遗憾,让我能够报仇雪恨……” 莉莉丝,王都之中最为着名的女大公,在她年过半百的时候,也开始喜欢回忆,回忆曾经的美好生活,回忆年轻的幸福时光,回忆某些转折带来的变化。 她的声音犹如梦呓,很轻,脑中想到的却是王宫法师给她的解释。 “那些并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不是邪神的法术,那么,就一定是梦,不一样的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好像某些特殊的精神法术,在其中经历过的事情,比如说重伤,醒来后,他可能自己都不会记得,但他的身体会呈现相应的伤痕,梦境,是最伟大的精神法术。” “梦境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莉莉丝觉得眼前开始恍惚,她猛地摇摇头,不,不是的,不可能是的。 如果承认是因为一场梦而放弃爱人,她岂不是会显得非常可笑?她所做的一切,到现在为止,推翻疯王,扶持新王,努力了那么多换得的各种联合妥协,岂不是都显得很可笑? 她不想接受这种解释,但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 “夫人呢?” 楼下,传来了声音。 随着回答,很快,特里斯坦就上来了,他才摘掉帽子,头长久被帽子压着,已经有了些不太明显的痕迹。 “你回来了?”莉莉丝转身,露出一个还残留着恍惚的笑,眸中却已经渐渐清醒,有了询问的意思。 “那边儿怎么说,同意联合吗?” 王国的情况不是很好,为了推翻疯王,在对方没显露出特别大的问题的时候,霍克大公掀起了政变,有人同意有人反对,不得不说,疯王没疯之前,没有暴露自己对贵族的赶尽杀绝之前,还是有不少贵族愿意支持他的。 局面并没有一面倒,反而有些势均力敌,最后还是莉莉丝,争取到了艾洛亚公主的帮助,这才能够把毒酒送到疯王的面前。 只不过霍克家族背上了弑君阴谋者的称呼。 便是莉莉丝这位接任的女大公也天然有了一个“玫瑰下的毒蛇”的称号,其中很有代表的一件事情就是她逼走了自己的情人卡司,随着对方的逐渐显名,莉莉丝也愈出名。 不知道有多少人传扬她的美艳多情,传言她跟卡司之间的种种缠绵悱恻的感情纠纷,很多三流的都以他们为主角,演绎了不知道多少爱恨情仇。 莉莉丝也看过其中的一两本,只是笑,如果真的有那样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推翻疯王,扶持新王,霍克家族主导了一场政变,也得到了最大的政治果实,而这,也是如今王国局面不好的原因。 不知道多少人看不惯霍克家族的强势,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家族暗地里惧怕他们的专断,人心散了,王国的政令不通,莉莉丝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不要指望新王,他就是个皮章。 能够在政令上盖章就是他最大的作用了,比起疯王还算有点儿治理国家的计划,从矮子之中硬□□的这位新王,最大的爱好就是贪酒好色,只要这两样满足了,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莉莉丝掌握了巨大权势的同时,也触怒了很多眼红的人,以至于不得不寻求外部的帮助,希望能够转移国内的矛盾。 特里斯坦轻轻摇头,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他说“卡司并不是一个好说服的人,他希望法师联盟能够独立,不参与任何王国事情的独立——我能理解他这种想法,真的。”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特里斯坦稍稍放松了后背靠着,比起当一个政客,他更希望能够当一个学者,可是人生不会给他太多的选择,作为公爵之子,有些事情就像是早就注定好的那样。 幸好,他的妻子,是一个更喜好权术的,有些事情他可以稍稍放手,不用太过操心。 莉莉丝微微点头,跟她一开始预想的一样,那个人有多决绝,从他在订婚宴的次日就离开就能看得出来,哪怕是伯德侯爵也不能让他动心回来,那么,什么都不能阻止他的离开。 “这样,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莉莉丝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在她掌权之后,公报私仇地让许多家族都倒霉了,如今,不过是再一次的血腥政变,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同疯王无法真正推翻贵族一样,那些贵族想要推翻新王的政权,也要看他们是不是有那样的力量。 王国中的法师指望不上了,自从法师联盟建立,这些法师就都在里面挂名,理论上不会在明面上支持任何政变或者战争,剩下的就是教派了,某些教派还是可以利用一下,比如战争女神,她的教义就很适合推广。 顷刻间,莉莉丝脑中已经想出无数个念头,跟特里斯坦核对之后,重新斟酌了对一些家族的处置,确定利益一致之后,计划很快开始实施。 其他的贵族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并不蠢,在有了异心之后就开始准备,有些家族甚至早早把自家有些天赋的次子或者三子送到了相隔一片海域的法师联盟,希望能够在那里得到延续。 内部小规模的战争,正逢外部王国之间的摩擦,开始了就不容易收尾,很快,王国就被战火所笼罩。 遥远的6地上,消息传递到这里的时候,战争已经开始了,卡司见到了熟人的信,那熟悉的笔迹,还有那个华丽的火漆玫瑰,鲜艳得如同快干涸的血色,透着某种死亡的味道。 “哦哦,老情人给的情书,怎么,你心软了?” 赖利的目光在那个火漆图纹上扫过,立刻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书信,远在彼岸的霍克家族,那位着名的女大公,对方的艳名伴随着那血腥政变已经让不少人为之色变。 卡司看着他,赖利的年龄比他大一些,整天忙于算计,活着也是命运女神信徒的特色吧,看到什么事情都想要掺和一脚,试图为命运的纺线延伸长度,编织出更为华丽的花纹,当年对他的事情如此,现在,对旁的事情也如此。 对方的家族落败在血腥政变之后,不得不仓皇逃走的赖利那时候真的是孤注一掷,把所有带出的钱财都用来支持卡司。 法师联盟能够有今天,对方的各种钻营也是功劳不小,因此,哪怕并不是法师,对方也获得了荣誉法师的地位,在这里立稳了脚跟。 多少年的支持,说是挚友也差不多了,唯一的不好就是各种脑补太严重。 “别信那些三流。”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卡司无奈地笑,“我和莉莉丝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糟。” 随船而来的不仅有这样的一封信,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姓霍克的小男孩儿,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很是机灵。 赖利看见孩子被侍从抱下船,到底没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三不着两的话,撇了撇嘴,放过了这一茬。 卡司打开信,通篇唯有最前面那个算是习惯用语的“亲爱的”能够看出些温情来,除此之外,就只有对这个孩子的交代,是莉莉丝的孩子,不过并不是跟特里斯坦的。 被送来这里的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避祸,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贵族子弟,都是为了避祸。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他们的父母在那一边儿大6打得生生死死,他们在这里,却可以和平地坐在一个教室之中听课,以后甚至还会因为同学关系成为朋友。 因为卡司自己就是无姓之人,在这里,无姓之人受到的歧视要小一些,甚至因为有了卡司这个榜样,更多的无姓之人也乐于成为法师,卡司致力于帮助他们达成这个愿望,只有当法师的数量足够多,法师联盟才能够更加稳固。 为此,他又弄出了魔法版的洗髓丹,能够排除身体杂质,更加凸显自身天赋,哪怕是微弱的天赋,只要有一丝丝对魔法的感应,就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增幅,最终混成初级法师的样子。 这项技术目前还在保密当中,但也不会保密很久,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就会公布出来,到那时候,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变化。 卡司不想管那么长远,早就说好了,联盟的领导人,当五年就可以换人,他希望在五年之后能够去其他地方看看,找找传说中的精灵族或者是其他,探究当年6沉之战的隐秘,这个世界很大,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比如,莉莉丝那种神奇的异状,他几乎能够判断对方是预知了什么,但这种预知的方式却又像是神启,是哪位神如此无聊,要点拨一个凡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喜欢!166阅读网 。 正文 1022 第 1022 章 【为什么大世界反而看不到神了?】 离开世界的时候,卡司的心中还满是疑惑,他的修炼跟一般的法师有些区别,但他也认真研究过这个世界修炼的方式,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科学的,哈哈,说起来也是有些好笑,但一个修炼方式如果有效,也可以称之为科学了。 这种修炼提升的等级什么的并不能够直观看到,如果每见到一个人都能够直接看到对方的等级,那一定是游戏,还是特意点击之后的效果。 修炼方式既然科学,修为,也就是法力是稳步提升的,推算下去,终有一天会成为神明,达到某种非人的地步,但,他并没有现哪个法神存在,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王权神权和法师的权柄能够达到某种平衡的原因,甚至王权大部分时候还会压制住后两者,让后两者为其服务。 这并不单纯是法师等级低且人少的原因。 另外,在他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哪怕是小世界也常常,呃,不能说“常常”,但神啊,魔啊,还是不缺少的,似乎各种大能者比比皆是,等到了大世界,从目前经历过的三个世界来看,反而很平常。 前两个现代世界就不说了,科技当道,本身的世界规则对一些凡力量就是不支持的,但到了第三个世界,明明有着种种凡力量,却反而显得很平常,人人更热衷于权力之争。 就是那些真正的法师,对自身的修炼也并不是十分上心的感觉。 卡司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他好像看到了一群厌学的学生,明明有着优越的条件,能够在重点大学继续深造,但是每个人想到的都是早点儿毕业,毕业就找好工作就赚钱,最终把机会浪费了,让自己也沦为平庸。 是什么导致的呢? 【灵魂质量的对比产生的结果。】 在这方面,系统的数据更多,可以说是专家了,然而,他的解释还是一贯的简明扼要,需要人再去做一下阅读理解。 卡司经历得多,有些道理,触类旁通,他如果慢慢想,大约也是能够想的通的,系统只是提醒了一句,就像是点破了某个关键点,让人一下子明白了解题的过程。 小世界各种神奇的事情,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都被他遇见过,而到了中世界,这样的事情就少了很多,等到了大世界,之前疑似的那个其实还不是,也就说明了灵魂质量不同带来的变化。 小世界的人灵魂质量肯定不如大世界的,一旦产生某些质变就会很明显,换而言之,就是大世界,或者中世界的人以灵魂形式进入装神弄鬼,也会被当做真的神鬼,不会被怀疑。 到了中世界,这种装神弄鬼的成本高了些,难度也高了些,只能是大世界那样的灵魂强度才能做到。 到了大世界,其上大约已经没有什么灵魂质量更高的存在了,神明,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如果有,人人都是。 如果没有,人人之上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异常的事情在小世界层出不穷,到了大世界反而普通了很多,几乎碰不到了一样。 说不好听点儿,小世界可以是实验场,可以是观察区,怎样乱搞都能够轻松修复,如同韩珍能够因为怨气构筑一个小世界雏形一样,理论上,这些大世界的人,谁都能够为自己构筑一个那样的“小世界”,也就是人人为神。 但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特殊,就好像那些小世界的人,生老病死,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质量很差一样。 好和差,这本来也是对比产生的结果。 所以很多人拥有这样的潜力,却没办法表现出来,潜力如果不开,那也只是潜力而已。 【那么,到了这一步,就是到头了?】 忽然间,有些倦怠的感觉,即便还有无数的世界等着去开拓眼界,但,之上没有了,那,似乎总是让人少了一些奋斗的劲儿,虽然他大约也没怎么奋斗。 一条阶梯,走在中间,能够知道还有前路,即便觉得疲倦,也有更多的期待,期待尽头的风景。 若是已经站在顶点,前路没有了,那么,哪怕周遭风景无数,也有一种失落遗憾的感觉。 【我的尽头就是这里了,再高层,也许还有,却不是我能够带你去的了。】 系统头一次说出十分具有人性化的话语,让卡司讶异了一下,甚至顾不得品味心中的遗憾之情,惊讶道【什么意思?要分开吗?】 【这是你的选择。】 系统再次高冷起来。 卡司想了一下,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一个微笑来,原来系统并没有主动解绑功能啊,或者说,自己这个系统的主动解绑功能也随着那些丢失的数据丧失了。 知道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那么,就一直合作下去好了,直到你我都厌倦的那天,直到有更新的目标的那天。】 卡司一步跨出,周遭的黑暗宛若镜子碎片,轰然炸开,丝丝缕缕的白光充斥着灵魂体,体内的空间之力都跟着活跃了一下,下一刻,一种厚重感压在身上,凭借系统,他再次进入了一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身体。 纤细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感觉到头上的疼痛,不是很剧烈,却在瞬间变成了心上的不舒服,身体似乎还残存着原主强烈的感情,那种心痛的感觉太强烈,强烈得像是要让人生不如死。 这是……那种悲伤和郁愤,差点儿让人跟着沉沦,这证明原主的灵魂质量远远高于自己,这才会如高处流水一般,冲刷着他的心情。 好在,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层屏障,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反复几次,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视网膜中才映照出周围的样子。 雪白的病床,这是医院。 又是现代啊? 略有些失望,刚经历过各种非凡力量的世界,就不想那么快投入这种平淡之中,不过还是努力坐起身,也就是低头的时候才现,呃,那并不太明显的曲线美? 病床上,身穿病号服的姑娘勾着头靠在那里,墙面上有一道凸起的蓝条,身后只有一个软趴趴平放的枕头,她这样的靠坐并不舒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难受,但是她似乎全无感觉,好一会儿才有了下一个动作。 “怎么起来了?头好些了吗?” 一个人从门外快走来,她的声音之中带着关切,脚步声到了床边儿才有了迟疑。 “白月,这件事,真的是何惠说的那样吗?你和陈家辉……”后面的话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她迟疑着没有说完,但那种不太敢伸手扶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某些不看好的意思。 才现成了女人,还来不及看看原主记忆和剧情的白月这会儿有些茫然,眼神之中的茫然透出来,瞬间就让来到床边儿的女子软了心肠,她们本来关系就不错,否则她也不会在知道那样的消息之后还特意过来,顺势在床边儿坐下,帮她调整了身后的枕头,尽量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无辜的,不然你怎么会去当小三儿,说不定是那个陈家辉故意害你,还有那个何惠也是,你们不就说了几句话吗?怎么就找到你头上了,肯定是看你长得漂亮,她自己比不过,这才……” 女子自说自话着,已经脑补了所有的过程,还顺势美化了之前生的事情,并且谴责何惠道“她就是个疯婆子,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言风语,胡乱怀疑就闹过来,不过她自己也没落了好,这会儿也在医院待着,不知道摔得怎么样了。” 白月一心二用,一边翻看原主记忆一边听女子说话,她的度很快,大致过了一遍记忆现原主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会儿是八十年代,对男女关系还都比较看重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大事,可真是谈得上轰动校园了。 是的,原主还有那个何惠,陈家辉,都是大学生,不一样的是何惠是工农兵大学上来的,她家中有关系有能力,便是工农兵大学,去的也是很好的学校,需要原主跟陈嘉辉那种条件不好的人辛苦考上来的学校。 陈家辉的条件是真的不好,他不是那种下乡知青,只不过是因为自身有些才干,又有些远见,在条件最不好的时候也没放下书本,这才能够抓住机会,从一个中学生直接当上大学生。 之后认识了何惠,现对方竟然能够那样轻松地活着,完全不用操心工作什么的,这才有些心动,想要凭借恋爱关系获得便利。 两人才确定了恋情没多久,也就是周围人都知道却还没见家长的程度,在这个年代,基本上就算是肯定结婚的那种了,陈家辉现了原主。 原主的条件更不好,下乡知青,却是因为家中孩子多,不受重视的那个,到了乡下吃了苦才知道要利用自身的漂亮争取更多资源,跟村长家的身有残疾的次子谈恋爱获得某些优待,又在高考后一飞冲天,否认之前的一切。 陈家辉只能算是大学之后她找到的第一个备胎,对方又帅又有才情又会哄女人开心,原主还是真的比较投入这段感情的,只不过剧情中,很快她就会现陈家辉能够有现在的这些,靠的是何惠的不计回报的付出,然后她就会寻找第二个备胎,第三个……努力把握自身,游走在众多备胎之中获得足够提高自己的资源,而她的备胎质量也会节节升高,直到某次修罗场送命。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就当是夸奖了,让我得意一下! 丹凤已经完结,之后我就能够专心存稿了,如果还存不下来稿子,一定是我太懒了。 希望五月份的时候能够填之前的坑,大家想看哪个先,说一下,我就先填,思路总在脑中回荡,欠账的感觉十分不好啊! 挖坑必填!自己给自己下的目标!加油!共勉!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殇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23 第 1023 章 这是一个人设不那么白莲,但外形十分白莲的女子。 “你还好吧,怎么都不说话,喝水吗?” 坐在白月床边儿的年轻女子说了不少,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还是个受了伤的人,一边问着,一边就动手去旁边儿拿暖瓶倒水,桌子上不知道是谁放的杯子,搪瓷的,上面还印着红色的字。 “这是你的杯子吗?我给你倒点儿水吧。” 女子说着就要动手,白月连忙伸出手拦了,那杯子可不是她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原主是跟何惠一起摔下台阶的,只能说对方把她拽得太紧,结果两个人滚葫芦一样都摔了。 “不用,我不渴,坐下跟我说会儿话吧,还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真是……”白月是不爱给原主背锅的,还是这样的锅。 值得庆幸的是每次系统到来都还算是早,这个时候白月还没有跟陈家辉露出什么太过明显的感情问题,处于暧昧来暧昧去,笑容眼神传递的那种,名声上还算是清白。 呃,如果不考虑那个她打算分,但还没来得及提出来的那个乡下残疾青年的话。 想到这里,白月很有揉额角的冲动,原主做事情可真有点儿不干脆,瞻前顾后的,非要用“拖”字诀跟人家拉开距离解除关系,怎么看都有些不那么厚道。 不过也多亏了她这种不干脆,跟陈家辉什么话都没说明白,这会儿还可以让自己来装装无辜。 “你放心,没事儿,这次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跟你没关系。”女子说着又坐下,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跟白月对视,很显然,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上纲上线的事情,这会儿谁沾上了不管是不是无辜,都要有些不好听的话,何况如白月这等美人,本来就有人爱关注,这会儿遇到了问题,还不都要说一些类似“苍蝇不叮无缝蛋”,“无风不起浪”之类的话。 她的名声就算不是全毁了,估计也没剩下多少,否则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位同学来看了。 女子叫叶婷,也是个下乡知青考上来的,她跟白月还是一个宿舍,两人最早来的,最早说话,较之同宿舍其他的两个女生,关系就更近一些,素来都一同出入,叶婷自问也是了解白月的,这才没有听信旁人的话,还是过来看了,因为她心底总是相信白月无辜。 不过还是免不了受旁人的影响,这才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些迟疑,并不是第一时间过来。 “婷婷,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除了你,都没人信我的。”说着话,潸然泪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白嫩的脸庞,顺着下巴尖儿滑下,摔在手背上,碎成片片,很快又留下来,湿了被面儿。 美人垂泪,泪如珍珠,憔悴支离,衬得这惨白昏暗的斗室,都有蓬荜生辉之感。 叶婷一时呆住了,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劝,掏出折叠整齐的手帕塞到她手中,道“好了好了,可别哭了,看你哭得这样子,我也心里难受得很。” 还不知道“颜控”为何物的时候,叶婷就已经中了“颜控”的毒,本来就不那么正的心立刻再次偏了些,劝慰道“你放心,没事儿的,我看学校的意思是要低调处理,还有,你和陈家辉每次见面都是正大光明的,好几次我都在呐,我能为你作证,其他人,我再找人问问,帮你去跟老师说,肯定不会怪你的。” 这一次的事情,主要就是何惠凭借女人的第六感,确定陈家辉是喜欢上了白月,这才过来找白月闹,她本来就无凭无据,陈家辉也不是傻的,没有承认这件事,只要白月脑袋不犯浑,不承认,这事最后也只能小事化了。 便是公安办案也要讲究一个实事求是的证据来着,还能真的红口白牙一说,就凭着白月漂亮,又跟陈家辉说过话,就成了勾搭了? 没那个道理。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像前几年了,说两句不好听的就要被狠狠整治一回,叶婷越说越是有把握,她的心一安定,主意也多了。 白月眼中还含着泪,却拉住了她的手,认真道“谢谢你了,婷婷,要不是还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柔柔的嗓音分明还带着哽咽的样子,微红的眼圈儿好像已经留存不住泪水,清澈的眸中全是自己的身影,叶婷看着就觉得心也跟着软了,愈想不通何惠怎么能够那么恶毒,这样败坏白月的名声,还差点儿把人给…… “头还疼不疼啊,你说她怎么这么狠,我都听说了,那么高的楼梯,怕不是真要把人摔死吧,还好还好,脸没事儿……她也活该,自己推人也摔了,真是报应来得快。” 叶婷解恨地说着,确定了立场,她的话语愈爱憎分明。 对这件事,白月没吭声,按照原主的记忆,当时是何惠推她,然而原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被推就直接拉住了人,还很聪明地把对方当了垫背,十分伤如果要分摊的话,对方怎么也要拿六分,彼此彼此吧。 叶婷又劝了一会儿,主要是让白月好好养着,不要着急出院,反正这住院的钱肯定是要何家掏的。 因为当时何惠闹得大,不少人都在围观,又是在学校里头,影响很不好,何家有人还是小领导,不想被这样的事情影响,早早就过来关照过了,医药费这块儿是不用白月操心的,算是“无辜受累”的补偿。 负责这件事的人是何惠的堂哥何广璨,大约是听到了白月醒来的消息,当天下午就过来看望了一下,希望能够息事宁人。 “这件事我也打听过了,是我妹妹不对,这方面,除了医药费用之外,我们还会额外补偿一些,希望你能够不要追究。” 不管怎么说,先推人的是何惠,一个故意伤人的问题跑不了,如果白月真的立身不正有个什么情感问题,也算是情有可原,但偏偏没证据没把柄,也就只能赔偿了事,希望能够小事化了。 白月低着头,手指掐着被子,听到这话,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似乎是鼓足勇气,才抬头说“我不要什么补偿,只要她不再来找我的事儿,还要对大家澄清,不是我的错。” 这是一个名声几乎能要命的年代,若是顶着“小三儿”的名字,只怕一辈子的际遇都不会好。 最郁闷的是,给原主背锅什么的,白月是不想的,所以哪怕她有其他的手段洗脱人们对于这个污名的记忆,她却还是想要一开始就不沾染。 白月是真的有一副好相貌,可良可妖,当她表现出如此纯良无辜小白花的感觉来,没有人会怀疑她有一副配不上如此样貌的心肠。 何广璨就是一个普通人,当下就被这样的故作坚强所迷惑,愣了一下应了“澄清是应该的,补偿还是要的,不要拒绝,就当支持你的学业了。” 白月的条件并不好,因为下乡的事情几乎跟家里头闹翻了,之后也断了联系,哪怕重新考上了大学,也并没有重新跟家里联络,第一笔学费还是那个残疾青年家中出的。 对方是个哑巴,两人暧昧的时候就有些隐晦,这笔钱给出来的时候,也是原主用了心思借的,说好了是借,自然就要还,尤其在不想以身相许的时候,就更要还个干净才能断了联系。 “我——”白月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迟迟没有出第二个音来,最后只是闷声说,“我不要占你们家的便宜。” 这句有些任性的话把何广璨给逗笑了,笑容一放即收,表情却缓和了许多,说“不是占便宜,这本来就是应当的赔偿,你就当赔偿金好了,也是你白受了委屈地补偿,你该得的。” 他话都说到此处,白月也没再吭声,一时半刻,还真是需要这笔钱,手指头抓得更紧了些,被子都皱了。 何广璨看到了,只当没看见,没再说什么,让白月好好养着不要担心医药费,扭头出了门就直接上楼了。 他的堂妹何惠就住在楼上,听说也醒了。 对方做的这事简直就是没头脑,把她爸气得不行,不让她妈过来看望,何广璨便受家里人托付过来看看,当然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碰了一下脑袋,连血都没留,撑死就是昏迷,这才没来看望。 比起头上还缠着纱布的白月,一头短的何惠精神看着好多了,她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呆,病房是单间,里面的水果糕点摆满了床头那个小桌,比之白月那里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她这里看着就好很多了。 “你看看你闹的什么事儿,以后可别听风就是雨的,好歹调查清楚,没有调查,没有言权,别被别人的闲话冲昏了头脑,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就是我妈也不会来看你的。” 何广璨知道这个堂妹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当初本来想着让她读书能够安分点儿,哪知道还能闹出事情来,可真是个看不住的。 “你——”何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听着这一长串话,一时半会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抓紧手指,那动作,莫名有几分雷同楼下的白月。 作者有话要说女神节快乐! 以前都不会弄这些,还总奇怪别人从哪里看的那些数据,一长串有的比正文还长,其实那时候还有点儿失落来着,受欢迎程度不如啊!现在才现,又一个一键感谢,之后就能看到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默默写文,你们默默支持,我会用更好的文回报大家的喜欢!( ̄3)(e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山之雪2o瓶、2o86453514瓶、庄周的鱼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24 第 1024 章 见她如此,何广璨只当她知道错了,也没再说,他这个堂哥比对方大了几岁,感觉就像是错过了一个时代,都不太理解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平时打交道少,又是个女孩子,有些话也不好往深了说。 “这次的事我问过了,那个陈家辉说是什么都没有,你误会了,我还问了其他人,都说两人之间没事儿,也不知道谁给你传的话,你自己小心着点儿,别冤枉了好人。” 何广璨是从政的,天然就会把有些事情往阴谋上面想,就好像堂妹的这件事,说不定是谁看不得堂妹和那个陈家辉好,又或者干脆就是讨厌白月,这才弄了这一出。 想到堂妹这个性子,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的时候一根筋,就是不对付的人说了什么,她都信的,真不知道脑子长哪儿去了。 “他骗人!他和……白月好了!”何惠突然反驳。 见状,何广璨愈无语,这是亲人的话都不信,就信不知道谁说的话,让人怎么说才好。 “别老说人家白月了,我看过了,人家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不是会玩儿心眼儿的人,你可安生些,没事儿了就出院吧,别在这里浪费公共资源。”何广璨看着何惠精神不错,直接转移了话题,就要收拢桌上的东西。 “你见了白月了?她没事儿?”何惠紧张地问。 她长得并不出色,遗传了何家的方脸庞,再加上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蒜头鼻,面容十分普通,属于女扮男装都不太会有违和感的那种,如今留着齐耳的短,头在耳后别着,愈凸显脸庞的宽大,伟光正得有些过分。 “总算还知道关心受害人。”何广璨这样说着,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不算太坏,可能当时就是一时冲动,不是真的要害死人,“已经醒了,我问了医生,没什么大事儿,过几天就能拆纱布了,幸好伤口不在脸上,也不大没缝针,要不然……” 说着又瞪了何惠一眼,这一冲动,搞不好就要冲动掉一条人命,那可不是玩儿的。 正因为如此,家里人才觉得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说好了谁都不来看,结果,只看病房的这些东西,就知道不是她同学送的,肯定是自家妈偷偷来过了。 何广璨有些无奈,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没缝针”,何惠明显松了一口气,似乎是也知道不那么严重放心了的样子。 看得何广璨好笑“当初推人的勇气呢?现在知道后怕了?” 要是真毁了容,事情想要小都不太可能。 “谁,谁后怕了,我没有。”何惠嘴硬不肯承认。 何广璨也没逼她,摇摇头,默默收拾东西,很快就把桌上的东西拢到了一起,一并装到布袋里,“走吧,出院。” 何惠身上除了磕碰的青紫,也没什么伤了,不想出院都不行,跟着何广璨离开了医院。 回到何家,少不得又是一番大批,真是差点儿出人命的事情,容不得不严厉,何惠头一次什么都没争辩,默默地低头听了,手指头搅在一起,怕不是要掐出一把水来。 那模样,也是少有的可怜,很容易就让立场不坚定的两位女性心软了。 “行了行了,我看惠惠也知道错了,不要说了,刚从医院回来,好好回去休息吧。” 何广璨的母亲第一个打了圆场,上前拉着何惠,把她送回了房间,还说了几句贴心话。 然而何惠什么都没听到耳中,她坐在柔软的床上,好一会儿都在呆,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之中,回不了神来。 白月并没有在医院常住,确定伤口没问题能够拆纱布之后,她就离开了医院,到了学校,这时候也没过去几天,还有些人为了之前的事情指指点点。 不过何广璨承诺的澄清的确是做到了,大字报贴在宣传栏,署名“何惠”,把事情完整说了一遍,不外是听到别人说然后就去闹之类的,其中含糊带过的地方有一些,只把白月和陈家辉没有关系这一点说明白了,也算是澄清了。 “我还当这次的事情不好办呐,没想到何家人挺能干的嘛!”叶婷陪着白月过来看,看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说,还问她,“你见到那个何广璨没,他是何惠的堂哥,看着可是讲道理多了,据说是在市政府工作,也不知道具体干什么,看着就不一样,可气派了。” 叶婷的语气之中颇有些神往,可以想象,见过这样的人,以后她对男友的要求会提高很多了。 同样的方脸庞,放到男人身上和女人身上,感觉就是完全不同的,何广璨也有个方脸庞,却是一看就为人端方那种,很值得信赖,帅气么,只能说是更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 “有了这个,她们就不敢瞎比比了,走吧,咱们快点儿去找老师报到,下午的课你上吗?还是在宿舍休息?” “上吧,已经没事儿了,不用总是躺着。” 白月和叶婷说着话,按照她说的先去找了老师,这个时候的老师格外负责,见到白月出院,还问了问她的身体怎么样之类的,主动说让她不舒服可以先休息,伤到头不是闹着玩儿的。 原主读的是哲学专业,并不是什么实用专业,在大学之中也算得上是冷门,对课程的要求也就稍微松一些。 白月没想换专业,哲学么,也是很有好处的,系统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对思想的提升很有帮助,前提是不要走入什么死胡同。 主动要求从今天开始上课的白月赢得了老师的好感,对方频频点头,还表示学习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要说,并且还隐晦地表示要看开些,不要纠结已经生的事情。 白月谢过了这番好意,走出办公室松了一口气,惹得叶婷笑“看吧,我就说没事儿,咱们老师最好说话了。” 白月抿嘴一笑,没有说什么。 陈家辉和白月并不是一个专业,只是在一些大课上有些交叉,何惠跟他们两个也不是一个专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何惠就没怎么专心在学习上,不过她也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了学校。 普遍都沉浸在学习中的大环境,突然闹出桃色新闻,还是这种经典的“原配打小三”内容,不少人都挺想知道后续。 何惠一到学校,消息就传到了白月耳中,于是,等到课后被堵住的时候,白月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心里还在想,对方这是不甘心要再打一次?总不可能是真的过来赔礼道歉吧? “你这人,有完没完,你又来做什么?”叶婷跟白月一个专业,两人座位都在一起,同出同进的,这会儿挺身挡在前面,只怕何惠再要伤人。 何惠道“叶婷,这没你什么事儿,这是我跟她的事儿,我跟她说话,你别管。”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叶婷犹豫了一下,瞎掺和好像真的不好。 白月看着何惠,敏锐意识到有些不对头的地方,那种重影……看着勾起唇角,把手上的书交给叶婷,“你帮我先拿回去,我跟她说话,看她要说什么。” 叶婷有些犹豫,只是最后还是接过了书,叮嘱道“你小心点儿。”看着她们走的方向是草坪,这才放心,没台阶,起码不伤人。 一同下课的很多人也在暗暗关注,但何惠和白月所站的位置是草坪,周围也没什么藏人的地方,让人想要听壁角都不可能,也只能远观了。 “你,你是谁?”何惠咬了咬嘴唇,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白月皱眉,眼中还有些讶然和警惕“何惠,你在玩儿什么把戏,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接说,我可没时间跟你闲聊,也不觉得我们有闲聊的必要。” 说着,退后一步,主动拉开了距离,像是随时都要走一样。 何惠忙伸手拉人,拽住她的胳膊,说“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不是白月,你是谁,你是何惠?” 她说着自己的猜测,目光之中的怀疑已经变成肯定,忽而说,“你以为你换了我的身体就能跟陈家辉好吗?他喜欢的是我的灵魂,不会被你迷惑的,何惠,你别自欺欺人了。” 已经背过身的白月一侧嘴角勾起,很好,果然是这样,灵魂跟身体不符,也是换魂没有多久才能现的症状,时间长了,灵魂就会“适者生存”,随之做出改变。 身体为容器,灵魂如水,是能够随之做出形变的。 所以,这是两人一起摔的那一下,把灵魂都摔出来换了个个儿,也有可能其中有系统横插一脚造成的变化,也许就是那样一个微妙的时机,因为系统要介入,生了什么神奇的反应,造成了灵魂的互换。 本来要互换的,只不过……如今看来,是何惠的灵魂没有了,而原主的灵魂到了何惠的体内? 如果系统不是一开始就选择原主,何惠肯定也有一些问题,一些必然作恶的可能,如此,也就不值得为其可惜什么。 “你在说什么?何惠,你疯了吗?”白月露出奇怪的神色,还有些微微害怕,要挣脱开何惠的手。 早有关注这里的人,现情况不对,已经动手,忙上来见义勇为,分开了两个人。 见到人多,何惠没有再说之前的话,只是看着白月的脸,满眼的不甘心,那是自己的身体,那个“何惠”,太狡猾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166阅读网 。 正文 1025 第 1025 章 白月站在人群之后,回望的眼神儿还是一片纯澈,她越是平淡如水,人淡如菊,何惠就愈恼火,张亚舞爪地被人拦在那里,活像一头怒的母狮子,短都跟着凌乱了。 “贱人,你不要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何惠恨得咬牙切齿,那是自己的身体,那么漂亮的脸,哪像现在这个,她一定很得意吧,换了一个身体,变好看了,还得到了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眸中全是痴狂,按照她原来的性格,并不会如此,但,有些情况下,人总是会冲动,会偏执,会一门心思走到死胡同里去。 看着她这样,大家越是拦着。 “有话好好说,之前闹的事情刚完,可别闹了。” “是啊,不是都说是误会吗?” “就算真的有什么,也私下里处理啊,闹这么大多不好看。” 说着这样的话,却到底还是有些公德心,都拦着,并不让何惠靠近白月。 白月又看了一眼,在众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自顾自离开了,等到何惠平静下来,周围人回头一看,咦,人呢?怎么都没有了? “这人,可是走得真快。” “怕挨打吧。” 最开始帮忙的人中也有了些非议,若是不心虚,何必跑那么快呢? 叶婷在宿舍还有些不安心,放了书正要出门看看,才开门就碰见了正要推门的白月,忙拉着她问“你怎么样,没事儿吧?我正说回去看看呐。” “没什么事儿,可能是对方有些气不过吧。” 白月这样说着,淡淡一笑,也没准备继续说什么。 在她看来,何惠如今的性格似乎不太符合原主,莫不是也如她初来那样受到了灵魂上的影响?如此对比,灵魂强度最高的就是何惠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何惠被挤掉了,留下两个都不太如她的,这可有点儿奇怪了。 还是说,系统一开始选定的就是何惠的灵魂,不管生了什么变故,她都是必然要被“吞”掉的那个? “她有什么气不过的,若说住医院,你俩都去了,你还更重些,她就是磕了一下,油皮都没破,你还流了血呐,差点儿没缝针。” 叶婷愤愤不平,拉着白月坐在床上,确定她除了手腕上那一圈儿掐出来的青痕就没了旁的伤,这才松口气,又拉着她说起了旁的,也说到了陈家辉,还委婉劝道“以后可远着点儿吧,再让何惠缠上来,可真是坏了名声。” 如今的事情就是这样,敢闹的别人总会以为她占着几分理,否则哪里来的底气闹,闹得多了,便是一开始清白无瑕的名声,最后也成了臭的。 “我知道,你放心,本来就没什么联系。” 几乎是毫不违心地说出这样的话,全忘了那个陈家辉曾经对原主表白过什么,乎情止乎礼,两人之间,也就是对方不停地说些骚话撩人,原主顶多就是低头浅笑,不反对默认赞同的样子。 这种相处模式,对原主来说是一种保险,便是别人看见了,她也大可以说是出于礼貌,不好骂人,处于羞涩,不好反驳,到了白月这里,就更是无债一身轻的感觉,不用太担心了。 晚上去学校食堂吃饭,白月和叶婷作伴,手挽着手一起去,最开始对这些女孩子之间的动作,白月还有些不太习惯,却又不好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差来,便任由叶婷主动,一次两次,渐渐也算是有了些默契,能够如同正常的好姐妹一样了。 叶婷家里的条件一般,属于中午能够点两菜一汤,还能保证一菜是肉菜的那种,白月的要差一些,一个村里的残疾青年,还是次子,哪怕是村长家的也没多少钱,给了白月第一年的学费之后,生活费就很少了。 便是中午的时候,原主也经常只吃素菜,还不好露出缺钱的窘迫来,只能推说是减肥,偶尔连晚饭都不吃的。 “你这样风吹就倒的美人灯,哪里需要减肥啊。”叶婷常常这样说着,然后很大方地把自己的菜夹到白月碗里。 白月轻轻地笑,两人的晚饭都很简单,一碟小菜,一个包子配稀饭,叶婷偶尔会吃肉包子,白月就经常是素包子,有的时候还是馒头。 “白月。” 男声在旁边儿响起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来,略长一些过耳根的,乌黑浓密,同样浓黑的大刀眉下一双眼明亮深邃,挺直的鼻梁配着一双薄唇,看上去还真是很帅气的人。 陈家辉。 见到两人一同回头看他,陈家辉冲着叶婷点了点头,之后就目视白月,对她说“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白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当然没事儿,有事儿还能坐在这里啊?”叶婷跟个小辣椒似的,直接呛起来了。 陈家辉被堵得一滞,对白月歉然一笑说“抱歉啊,之前的事,我也有责任。” “知道就好,还有,你以后保持距离,明明没怎么样,偏偏让我们白月惹了一身的麻烦,带着你的何惠走远点儿,就算是积德行善了。”叶婷一句不让,压根儿不给白月说话的机会,直接把话头都接了过去,宛若护犊子的老母鸡,非要把人啄走不行。 白月只觉得好笑,看陈家辉脸上神色变化,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来,赶在对方要冲着叶婷火之前拉了叶婷一把,说“我没什么事儿,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了,免得总是被人误会。”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跟何惠说清楚,不会让她再来找你麻烦的。”陈家辉宛若情圣,这样说了一番之后,也不等白月和叶婷再说什么,扭头就走了,那种毅然决然要扛起责任的样子,别说,还挺好笑的。 叶婷呆了一下,看着对方的背影,回味了一下那句话,突然说“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这是什么意思?算是代何惠道歉吗?” 白月说“行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话也算是说清楚了。快吃饭吧,回去还有作业呐。” 对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大部分学生都是很珍惜的,叶婷也不例外,闻言收回散乱的思绪,没再去想陈家辉的事情,大口吃起饭来。 学校里头有专心读书的,有漠不关心的,同样也有热衷看热闹的,陈家辉找过来这件事,明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却还是有人传小话传到了何惠的耳中。 “你说什么?” 何惠看着眼前的女生,对方跟原来的“何惠”关系不错,之前“何惠”去闹,也是对方传的话。 “没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你也盯紧点儿,不然又要被白月那个小妖精抢了去,看她那样子,一股子骚气,就不是个好……” “啪”,响亮的耳光直接刮在了脸上,被打蒙了的女生看着何惠,纳闷又奇怪“你,你打我做什么?” “你说谁小妖精呢?”何惠下意识这样问了,问完之后意识到有些不对,冷哼一声说“我和陈家辉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也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跟她怎么样,也不是你能看笑话的。” 换了这个身体,知道了自家家底之后,何惠很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这靠山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让贫下中农直接当上了大地主,除了对这身体本身的样貌身材都不满意之外,其他的,尤其是家中的环境,真是再好没有了。 她不想丢掉如今的身体,就不想说出实话,但又不想看到那个占了自己身体的继续在外面招摇过市。 第二次被何惠找到,白月并不是很意外,看她上次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还是不甘心,这一次,叶婷并没有跟白月一起,白月就随着何惠进了个空教室说话。 “你看,我身上的裙子好看吗?这可是百货商店的新品,你猜猜,要多少钱?”何惠头上戴着漂亮的夹,身上的裙子也是红底白花的鲜艳,再有脚上一双黑皮鞋,擦得都要亮的皮面儿,似乎把人都衬得精神起来了。 哪怕这时候没什么化妆品,但何惠唇上还是涂了些红,平凡的面容似乎也有了一些亮点,格外抢眼。 白月见她眼神儿之中的那点儿炫耀,当下就要笑了,这算是什么,真的把自己当成“何惠”,然后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自己了? 用着自己的身体,花着自己的钱,似乎,好像,大概也是挺打击人的。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我一会儿还有课,没时间听你废话。” 如果是看戏,白月大概不介意看看对方的各种虚张声势,但自己也要演的话,她却懒得配合。 何惠上前两步,凑近了些,在白月防备她要动手的时候,她恶狠狠地说“何惠,我就是告诉你,你以为占了我的身体你就占便宜了吗?等着瞧,我会让你知道,你才是吃亏的那个。” 威胁?白月感觉好笑,也真的笑了,轻轻一笑,扭头就拉开门出去,她,从来都不是吃亏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家都是推理大佬啊! 感谢老粉的支持!那下一个就更苏晓好了,等我哦!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7295326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29瓶、白夜玖14瓶、zrs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26 第 1026 章 陈家辉逮住机会,私下里又找过白月一次。 “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你是生气我上次没去医院看你?我这不是怕何惠现再……” 陈家辉努力想要解释,他对白月是很有好感的,对方的长相性格,都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不像何惠,风风火火,咋咋呼呼,自身也没什么底蕴才学,说话做事都显得粗俗。 若不是出身好,大手大脚,陈家辉可能根本看不上对方,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何惠对自己足够好,总是在他身上花钱,从衣服到吃食,自从认识何惠,两人交友之后,陈家辉都再没有饿肚子穿补丁的时候。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我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去看我。”白月认真地回答。 她的回答是很认真,却耐不住陈家辉更会脑补,他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样子哄道“白月,我的小月亮,别跟我赌气了,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头只有你,自从认识了你,我才感觉生活有了光……” “停停停,我真的不想听,也不是赌气,你别来找我了。” 确定这陈家辉很有些恋爱脑之后,白月就不准备多说什么了,无论怎么表态,对方都当她是赌气,这可真是要把人憋气死了。 白月转身就要走,却不妨陈家辉反应也挺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男女力量上的对比还真是明显,对方抓着不松开,她就挣脱不开,走不了。 “白月,你听我说,我跟何惠真的没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但我们相遇得晚,有些事情……”陈家辉还在努力解释,口吻透着些急切,似乎生怕不表白内心就来不及了。 这种大情圣一样的深情,白月只觉得麻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什么都不够干脆,还要怨别人不等你吗? 这样看来,剧情之中原主会找第二第三第四……备胎是多么地合情合理,这种人完全就是鸡肋,没有坚持感情的价值。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松手,不然我就喊耍流氓了!” 白月已经很不耐烦了。 陈家辉还把对方的话当做赌气的话,并不当真,并不松手还要往怀里拢,另一只手也要搂抱一样放在了白月的后背上。 “来——” 白月真的喊了,却没等她喊出来就被陈家辉的大手捂住了嘴,她干脆腾出一只手直接用书脊砸在陈家辉的头上。 她手上拿的书是哲学书,老厚的一本,哪怕不是什么精装,书脊砸人的时候疼痛度还是够的。 陈家辉条件反射地松了手,白月立刻拉开距离,重申了一遍“以后不要找我,我们没有关系!” 在她警惕的目光之中,陈家辉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还有些震惊,似乎被她的绝情所伤害。 这个人,光是自己就能演一出戏了。 再想想原主记忆之中的那些自说自话,或者原主的腼腆羞涩也是让他能够完美演绎的原因,每个人都想要一个白月光,当碰见外形合适的那个人,对方又足够谨慎没有露出任何不好的地方,那,她的沉默微笑某些时候就显得更加完美了,任何脑补的设定都可以加上去,完成最完美的恋爱。 哲学课程总是让人思考,白月以往也有静心思考的时候,但她思考的都是某些过于大过于缺乏条件的问题,最终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但在这段学习当中,她就开始思考一些小问题,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在眼前回放,有些感觉处理不够妥当,有些感觉还能更好。 而思考本身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能够不受控制的思想腾飞,并不会因为任何事情阻碍这个过程,怅然任由思想乱飞,再回到眼前,会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就在这种状态之下,才上完一节课的白月就碰到了过来堵人的何惠。 “你又来做什么啊?” 叶婷率先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看着何惠,觉得这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我找白月有些事情。”对着叶婷,何惠的反应还好,大约因为叶婷维护的是“白月”吧,看到别人维护“自己”,是个人都不会有什么恶感。 而这件事,又是不能够向叶婷告知的,也只能一脸痛心地看着曾经的朋友维护自己的敌人了。 叶婷还要再说什么,她的嘴巴还是很厉害的,有的时候就跟刀子一样,能够直接戳到人的心窝里去。 白月拉住了她,冲她安抚地一笑,道“不用担心,我跟她说几句话,上次不也没事吗?放心好了,她不会做什么的。” 在白月这样说的时候,何惠一脸的复杂,被情敌包容理解的感觉简直太堵心了。 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真的没事儿?”叶婷有些不放心,但想到上次其实也没生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不管怎么说也不好一切都为朋友做主,她倒是能出头,但为了这种事情跟朋友闹别扭,可就有些不理智了。 “好吧,如果有什么一定要叫人,或者快点儿跑。”叶婷叮嘱了一遍,看着白月那温温柔柔的笑容,总觉得对方跟小白兔似的,刀子来到眼前都不会躲,不然怎么就被何惠给推下楼了呢? 白月笑着一一应了,看着叶婷走远了,才收了笑容看向何惠,“这次,你还想说什么?” “叶婷知道你这人两张脸吗?我以前怎么没现,你竟然这么会装。”何惠气都不打一处来,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打脸了。 若是她,以前的她,只会柔和地笑着,然后任由叶婷为她出头,结交这样一个冲动冒失的朋友,为的就是对方能够出头扛事儿,把所有的不好都拦在了外面,什么不好听的不好说的,都有人做,她自然就可以清白无暇。 她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那次摔下楼前刺激了“何惠”一句,之后的结果……呵呵。 “我的脸是不是很好看,好看到你都不忍放弃了,你说,若是你的父母知道他们如此疼爱的女儿会因为一张好看的脸自此不认爹娘,会是怎样的心情?” 到现在为止,何惠还是把白月当做“何惠”,言语之中还带着刺激。 两人在花园的一角,这是老校区了,多少年郁郁葱葱,经历过战火还依然健在的树木让这一角完全被遮蔽,外人不仔细看的话都会忽略这里,而这里,也是上次陈家辉堵住白月的地方。 选择了同样的地方,该说这一对儿心里头还是有些心心相印的吗? “眼见为真,有什么不对吗?” 白月不准备再跟何惠伪装,却也不想说破某些事情,对方以为的刺激并没有刺激到点子上,她是真的不在意何家人会怎样。 何惠的神情更复杂了,忽然说“你一定还没去我家看过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完这一句,不等白月说什么,她先离开了。 白月怔了怔,她还以为何惠再次找上来是不肯罢休的意思,原来这是在做提醒吗? 原主的记忆中还真的有那部分内容,实际上,她现在可以说是对何惠了解最深的人,对方的记忆,可能的剧情,一个人的成长路明明白白摆在这里,要说对性格毫无了解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对方的某些行为她也是能够推测的。 刚刚认识到漂亮这个武器足够行凶获利,就因为灵魂互换不需要将漂亮当成依仗,何家的环境是极好的,至少比白家好多了,三代人在不足四十平米的屋子里,姐姐妹妹加兄弟,简直都要炸了锅,多少事情多少矛盾生不出来,想一想就觉得疲累。 原主长得是漂亮,但她的漂亮并非上个时代的主流,总是属于不讨喜的那个,再加上一个有些倔强不讨喜的性格,一开始,她其实并不是会把温柔笑容常挂脸上的,只是后来学会了伪装,所有的大度所有的善良,都磨灭在生活的磕磕绊绊之中,最后装出那样,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好感。 这样性格的人,她总是没有安全感,而漂亮,谁都知道,不会永远漂亮,这是一个会过时的资本,必须要及时变现。 如今,何家却不需要她的漂亮,哪怕长成无盐,她也能够获得很好的未来,不用操心前路,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定吧。 看着何惠的背影,白月忽然想,她大约是看开了,又或者等着看自己的动作,如果是后者,可能要让她失望了。 不久,白月就在校园里看到了陈家辉试图拉着何惠说话的样子,低头哄劝的模样像极了上一次对自己所做出来的,然而何惠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并不积极迎合,又不严词拒绝,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我听说,他们闹分手呐。”叶婷幸灾乐祸地笑着,“早就觉得他们长不了,何惠的性子太差了。” 陈家辉对个人形象的管理还是很好的,即便上次闹出了两女争一男那样的丑闻,别人也觉得他是无辜的,只是何惠胡搅蛮缠,可能多少还有一些女生认为白月心存勾搭,但没人觉得陈家辉是品德不好的那个。 白月扭头看了叶婷一眼,说“他们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 叶婷没听出话里有些不想说何惠坏话的意思,笑着应了,还说“我就是看个热闹——哎,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就爱无cp,所以就是无bsp;理解理解,书荒总是令人痛苦,有的时候茫茫然看了十几章了,突然就想弃,觉得无法坚持,唉,其痛苦书虫都懂。 最近想要找一本书,好像也是一个比较冷清的主角,大概姓楚,是个快穿主受文吧,可能大概,以上两条信息不那么准确,记得书中最强大的理由就是因为主角不是同性恋,这才成了受,有看过的吗?求名字。166阅读网 。 正文 1027 第 1027 章 何惠和陈家辉的分分合合,反复了好几次,陈家辉还来找过白月几次,白月当着大家的面儿没给陈家辉好脸,明确说了让对方不要再来找,算是把陈家辉的面子踩在脚下。 陈家辉大约是受不了,就没再找来。 反倒是何惠,偶尔会过来找一次,有的时候也不说什么,就是看看白月,目光之中都透着些奇怪,像是从来没见过白月一样。 有一次,她突然就说“其实你不是何惠吧。” “哦?”白月意外挑眉,看向何惠,她的眼中并没有闪躲惧怕,反而透着某种莫名的类似于敬畏的神色。 “我早就应该猜到了,你跟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其实,最开始认识陈家辉没多久,我就知道他和何惠的事情了,但他说的话那么好听,每次对我笑得那么好看,对我又那么关照,总会关心我的学习生活,我……” 哪个少女不怀春,偏偏,在最年轻最容易心动的年龄,下乡劳作,可以想见,村中的那些人,跟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城里人,有多么大的不同,那种时候,根本没有地方寄放少女心。 辛辛苦苦地算计,好容易考回到城中之后,本来就要展开新的生活,就有这样一个长得好又会说话哄人的男生凑上来,明知道不应该,但一腔情思还是那样放了上去,一放就有些收不回来了。 没有人天生是个坏人。 哪怕有那样的剧情,但这种演变也是缓慢的,在主流不推崇的情况下,主动朝三暮四,这本身就是一种违和,必然会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必然…… 白月嘴角噙着的微笑忽而停滞了片刻,剧情,是啊,剧情。 “介意睡一会儿吗?一会儿就好。” 被打断话的何惠好像还沉浸在那段过往之中,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人所在的是一个空教室,自从某次在空教室谈话之后,再找过来,何惠就会主动寻一个空教室,然后把前后门都锁上,两个人就在教室内说话。 “睡?” 不等何惠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白月对自己露出了微笑,她的笑容很好看,如果是自己,一定做不到…… 想着,她的眼神儿就渐渐恍惚,所有的景物好像都在旋转,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面前形成,把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让她的眼皮再也撑不住,直接闭上了。 往前倾倒的身体被扶了一把,安放在座位上,摆出一个伏案睡觉的姿势来,白月看着何惠,伸出了手。 食指对着何惠的眉心点去,灵魂之力随之眼神勾动,那个并不清楚的灵魂体被勾出了一个轮廓。 其中,似乎有一个闪闪光的亮点。 【那是什么?】 【女主光环。】 系统的回答及时而迅。 女主光环?这样的世界,怎么会有女主光环?大世界之中,每个人的灵魂质量都厚重了很多,也就意味着一些外来物无法轻易撬动灵魂,也无法深入绑定,偏偏—— 再则,若是真的女主,有了这样的光环,又怎么还会被轻易换魂?呃,也许系统的等级更高?想到刚进入这个身体受到的情绪影响,原主的灵魂质量怕是比自己还要高一些,女主么? 那,男主难道是陈家辉?真是看不出来对方有男主的样子啊! 下意识地,灵魂之力便去捕捉那个光点,对方毫无察觉地被勾到“手”中,白月从系统给出的数据上看到了更多关于女主光环的介绍。 【女主光环(中世界)佩戴者可拥有女主级幸运,际遇节节升高,拥有真心爱人,获得优秀子嗣。与佩戴者敌对的同性会被动降智2o%,与佩戴者敌对的异性会被动魅惑2o%。】 看上去倒像是个好东西,而来自中世界的女主光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大世界的人身上,除非,本来原主也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同样从中世界晋升上来的。 想到这里,再看何惠,白月的眼神儿就有了变化,从中世界晋升的,为什么会毫无特殊能力?只看她跟陈家辉谈的那个恋爱,除非陈家辉并非真正的男主,否则,女主就是这样的结果? 固然有大世界的灵魂质量更高不容易被魅惑的原因,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原主自己吧,她是否知道自己有一个并不那么合理的女主光环呢? 从她之前的表现看,似乎就是本世界土着,并非是来自其他世界,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中世界的女主光环? 轻轻地,白月又把光点塞了回去,有些奇怪,但并不是大问题,可能是某种意外? “我刚刚,怎么了?” 何惠揉着额头醒来,觉得身上有些乏力,连胳膊都麻木得不会动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些,看向白月,神色疑惑。 “如果以前的那些事情不开心,就不要再想了,对自己好点儿。”白月这样说着,对着何惠摆了摆手,先打开门离开了。 之后何惠没再经常找白月,快要毕业的大家都在准备工作的事情,白月读的哲学专业找工作非常困难,如果要找相关专业的工作就更加困难,叶婷为此愁得总是揪头。 “当初就不应该学这个专业,学得脑子都不好了,结果工作还不好找。” 坐在宿舍的床上,叶婷蓬松着头,盘腿坐在那里,松松垮垮的衣裳都展现出本人沮丧的感觉。 “你呢?白月,你找到工作了吗?找哪个方向的工作啊?” 几乎没有什么工作岗位是要求哲学的,这也是当初这个专业分数比较低容易进的原因吧。 “我,我还想继续学。” 这个时代,赚钱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白月是通过在报纸上表一些短文这才能够支撑学业,没有网络的时代,看似商机无数,却没有哪一个不需要实际行动的,想要凭着几个电话搞定赚钱大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其实,白月还想去弄一个神棍班,咳咳,气功班,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什么非凡能力,法则都不允许,可很多人还是会相信那些神奇的传说,还有很多则是动不动就相信外星人怎样怎样的。 如今气功班正是大火,不知道多少人都觉得盘腿一坐再来个莲花指,就能够感应到什么天地元气,再要不然,就有一些人盯着勺子,努力看,就想要凭着精神力把勺子看弯了。 这些尝试让白月看得好笑又觉得可气,就这样的骗术还能出书赚钱,问题是版权还比自己贵,什么鬼! 真正有用的能够在这个时代用的“气功”,她能给出上百份!她都还没赚钱,这些人倒是一个个都成富翁了。 “继续学?还学什么啊,你这么投入……”叶婷嘟囔了几句,大约是想到了白月的成绩,后面的话没再说。 白月的确是想要继续学的,然而哲学专业目前本校并没有研究生的课程,其他学校,呵呵,更没有了,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实用专业。 “所以,为了更赚钱,果然还是该开气功班吧。” 想了想可能要创办“邪教”,白月莫名还有些小激动呐,这种即将打江山的感觉是什么鬼。 一年后,白月的气功班已经成了所有老头老太太的心头好,不少闲着没事儿干的年轻人也跟着练,起个大早到林木幽深的公园之中进行有氧呼吸,闭着眼睛深呼吸调整自身的精神力律动之类的,比起动不动就跑到某个公共场合静坐的那些,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 然而,白月因为这个还是被有关方面约谈了好几次,有些东西如同瘟疫,就此散播出去,传染给了不少人。 几年后,白月就成了官方承认的气功大师,有证能收徒营业的那种,然而她的徒弟大部分都是军中来的年轻汉子,一个个没指望飞檐走壁,却也希望力大如牛,精神敏锐。 气功班正是挂牌之后,工作不太如意的叶婷也来到白月身边儿帮忙,两个好友一同奋斗事业,有声有色。 相较之下,何惠的生活就有些无聊了,她毕业后直接进入了政府部门,从小职员做起,几年后也成了正式的公务人员,跟她一样,陈家辉也努力成为了公务员,大约还是借助了何家的关系,两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白月还收到过消息,却没有去,这年头的婚礼也没什么排场,非要凑过去吃饭也没什么意思。 叶婷倒是还惦记着这件事,后来收到他们家孩子满月酒邀请的时候还说“我还以为他们走不到一起,如今看着倒是挺安定的。” 白月瞥了她一眼,心想,好歹也有个女主光环嘛,所以男主不爱颜色也是有可能的,想当初,那个“何惠”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光环才冲动地对白月下手的吧。 降智什么的,真是太狠了。 不过,中世界的女主光环到了大世界,还能亮几分,就是有待商榷的事情了,可惜了,不能好好研究,到底是跟灵魂绑定的东西,就是不好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我去搜搜看。 就是因为理由强大才突然记得住,否则早就忘了,_ 系统选定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白月,所以剧情才是白月的,而白月换魂到何惠身体内,则是因为那个女主光环,哪怕是中世界的,但保护灵魂的作用还是达到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028 第 1028 章 白嫩嫩的孩子有着纯澈的双眼,乌黑得亮的眼珠子转一转,周围人都不由得露出了笑脸。 “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好啊!” “可不是,这是逮着父母的优点长了。” “我看啊,还是像他爸……” 周围的一种亲戚都是夸赞之声,在这个满月酒上,哪怕是平日里关系冷淡的,也不会对孩子冷着脸。 何惠胖了些,面部的线条愈柔和,显出了母亲特有的美感来,可能是坐月子捂得,一张脸也白皙了许多,乍一看,虽然胖了点儿,却像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陈家辉站在她的旁边儿,一副好丈夫的模样虚扶着她的手臂,两人相携走来,还真的让很多人都暗暗点头,称赞他们的恩爱。 这几年,陈家辉在外的表现也很不错,风度翩翩,举止有礼,在何惠的亲戚这边儿,很是刷足了好感,最难得的是他还少了何惠偶尔的盛气凌人,很多事情很能体谅人,言辞上温和得体。 满月酒上孩子才是主角,现在还不兴大肆操办,主要都是两方的亲戚朋友,吃了一顿饭也就散了。 等到人一走,何惠就露出倦怠的神色来,看着陈家辉还在收拾东西,率下一句“先走了”,抱着孩子就出门了。 陈家辉无奈地快拢了手上的东西,跟了上去,“等等,我开车,一起回。” 何惠也没拒绝,等了他一下,两人一同走出去,俨然又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 生活不可能处处激情,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着,忽然哪一天,就现原来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何惠跟陈家辉是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然而中间还是有过波折的,只不过何惠不再如之前那样闹腾,对那些自以为得势的小三小四,很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她不是斗不过,也不是控制不住陈家辉,而是忽然某一天就觉得厌了,两个人就成了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只是共同养育孩子罢了。 老了老了,两个人又住在了同一个房子里,互不侵扰地过着悠闲的老年生活。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何惠还在回想,这一辈子,到底是差了什么呢?她总是偷偷关注“白月”,看着对方毕业,看着对方开气功班,每一样都不是自己会选择的,而对方都做得很好,她还想着,如果是自己,会怎样呢? 关注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似乎也被对方的理念影响了,“白月”一辈子不结婚似乎也挺好呐,没有必要非得要一个依靠支撑,一开始就可以这样独立的啊! 看着对方一辈子活成了许多人心中的白月光,而自己,最终只成为了一颗黏着碍事的白饭粒,忽然一下就觉得有些糟糕,什么时候自己成了现在这样呢? 跟何家的人不亲近,因为害怕他们看出破绽,跟陈家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因为知道他是真的曾经对“白月”用心过,而现在自己用的身体又是何惠的,这种纠结,无人可说。 当初想要争取的男人,如今却要跟另一个身体成为夫妻,当初说着爱的是灵魂,却一辈子都不能分辨枕边人到底是谁,爱都因此贬值了。 手上传来一些力度,遥望窗外的眼神儿拉回室内,似乎有无数的光斑在眼前呈现,让她一瞬间都看不清陈家辉的样子,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好看的笑容,何惠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是白月。” 眼帘已经支撑不住,但在完全黑掉的刹那,她似乎能够看到对方震惊的样子,不知道那张老脸上如今会是怎样的神情,有些好奇啊!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往天上走,这就是灵魂升天的感觉吗? 一股热度灼烧着,从头顶开始,有许多画面开始复苏,纷纷从眼前闪现,伴随着只言片语,充塞在耳边。 “拿着,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一个看不清面目分不清男女的人似乎把什么塞给了她,有一点亮光闪过。 “我当然爱你,整个世界我只爱你。” 有人把她拥在怀中,说着甜蜜的话,却让她感觉到胆颤和心冷,似乎并没有同样的能够回应的喜悦。 “所以,这就是你的宿命啊,被我所爱。” 同样的示爱的话,伴随着的拥抱是那样不容质疑,而她感觉到的只有迷茫,为什么,怎么会,不可能。 “无数个世界,可能就是因为此刻的相遇才有了意义。” 纷纷乱乱的色彩似乎放慢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出来都是怎样的画面,缭绕在她的眼前,仿佛过眼云烟,又像是那绚丽的晚霞。 “匹配就是最大的道理。” 一个人这样说着,话语坚定不容辩驳。 “如果你想,我会带你去,无论怎样。” 这一次的拥抱似乎有了温度,令人感到了一些暖意,也不再令心神不安。 “忘了我吧,把这些都忘了。” 似乎还是那个人,似乎还是那个声音,但她完全无法分辨男女,充斥着内心的绝望让她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内心中想要呐喊“不要啊不要”,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寂静。 一片寂静。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了,一种冷意不知道何时代替了灼热,遍布全身,灵魂之中,那一点光环闪亮,倏地,离开了灵魂大军,往一个方向而去。 天空之上,一个明亮的白洞吸引着所有的灵魂进入,越是接近白洞,灵魂的形状越是浑圆,宛若经过了淬炼,重新恢复到最初的纯白无瑕,所有的形态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光点,直接没入白洞之中。 中途脱离的还保有自身形态的灵魂很特殊,然而,灵魂大军之中,没有一个分神看她一眼,连那白洞也沉寂着无动于衷,任由对方离开。 远方,医院之中,产妇的家人在外面焦急等待,一个个都有些焦灼,已经好长时间了。 不时往里面探头,可惜帘子遮挡了一切,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忽然,门打开,一个护士走出来报喜“母女平安。” 所有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额上已经有了汗水。 一个老婆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一句“怎么是个女娃子。”再看其他人脸上的欢喜之色,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期待消失不见。 “现在能看看吗?”男人上前询问,不断搓手的样子透着些乡土气息,脸上的笑容却是质朴。 “稍等,马上就出来了。”护士说着,打开了门,很快,就有病床从里面推出来,盖得严严实实的产妇旁边儿,一个包裹起来的小婴儿正酣然睡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中了。 夜色迷茫,站在阳台观看星辰的白月忽而勾唇一笑,这个笑容很神秘,神秘到让她那苍老的容颜都多了一分魅力,让一旁陪着的小徒弟看得微微脸红,师傅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那种优雅风度,那种美人气场,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女都无法比拟的感觉,只要看到,无论她的年龄如何,面目如何,只会留给人一个感觉,就是美,那种勾动人心的美。 “原来是这样啊……”呓语溢出唇角,笑容愈醉人,白月的双眼明亮,看着天空之上的星,好像看透了世界的奥秘。 小徒弟忍不住问“师傅,你看出什么了。” 她是知道师傅观星的爱好的,虽然也没做出什么了不起的预言,但那幅星空画作还是让不少人啧啧称赞,还有人出高价要买下来,呃,最后也真的卖了,只能说金钱的效果还是强大的,师傅也没那么仙。 不过,不过也没有第二幅了啊!其实还是可以再赚一笔的嘛,偷偷的也好。 “我看出你以后会有一个小师妹,记得要代师收徒啊!” 白月这般说着,在小徒弟脑袋上抚弄了一把,把那一头短都弄成了蓬松炸炸毛,笑容愈温柔,没想到竟然是偷渡客啊! 当时还真没看出来,从中世界偷渡到大世界,不,应该是从中世界试炼场直接偷渡过来的,这可真是厉害了! 不过,大约不是对方自己完成的,否则灵魂溢散不会这么厉害,能够到让她看出来的程度,在她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也不会全无现,呃,是封印了记忆?应该也不是她自己完成的吧。 “这可真是奇妙啊!” 虽然是大世界,但这个世界的法则并不十分强大,这一点白月早就现了,明明是要展科技侧的样子,但还能支持“气功”兼容,本身就说明了自身的羸弱,否则以法则的霸道,出就是要被压制或者干脆轰杀的,除非特殊时期,否则绝不会选择吸纳。 这么多年,白月也明白了一些,法则并不是亘久不变的,如同并不是所有的大世界都十分强悍,而大世界也是能够成长的,成长的极限会是怎样,那就是系统也无法知道的事情了。 也许在另外一种体系中,对这些世界层次还有更为细化的分割,一级二级之类的,层级递进,也不知道最高级会是多少。 “什么奇妙啊?”小徒弟的话把白月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她笑了一下,又在对方的脑袋上呼喇了一下,就打撅着小嘴儿的小徒弟去睡觉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光环还能这么用。】 【……我也不知道。】系统的回答似乎都带着些窘迫,这大约也不是什么常识性的知识,不过补充一下数据库也是极好的。 白月琢磨了一下,这种假装“身份证”的能力,是主角板块光环特有的,还是所有的光环都有呢?下次如果再遇见,好好研究一下吧。 不过,当时不拿走果然是对的,当时只是不想便宜了系统,现在看来大约也是救了自己,谁知道能够做到偷渡的那个背后之人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防盗手段,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啊! 呃,系统当时也没蛊动,是不是也觉得那光环有可能烫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那是一个爱情故事,呃,就不需要再一个番外了吧。 一个普通女孩儿,有点自卑的那种遇到了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士示爱,她百般怀疑,不肯相信,无论对方说得多么动听,她都觉得另有所图,了解越多,所希望越多,最后就想要去大世界,而最终,为了保护她,男士在试炼场中死掉了,死前给她留下了女主光环,最后助力一把推她入了大世界,又给她的记忆下了封印,希望她能够活得更好。 于是就活成了纯天然的又自卑又很快懂得如何利用美貌又会轻信其他男人甜言蜜语又充斥着利己心思的原白月了。 看似矛盾的性格特点,其实只是因为复杂的人生经历。 以上,就不要再来一个番外了吧。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灵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29 第 1029 章 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已经感觉到袭面的烈风,这种时候睁开眼,怕不是眼球要爆,那种眼皮都笼罩不住,五官都要被风压迫移位的感觉,呼吸都憋在胸腔喘不上来。 好在大脑深处,一股暖流缓解着外来的痛苦,解放了部分被压迫的感觉,让感官还能够正常运行。 “对不起,我的孩子。” 一句呢喃从高空传来,很快就再也听不到了。 失重感让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情况? 努力调整了一下身体,总算让风并不迎面而来了,这才稍稍能够睁开一条缝,看看外面的样子。 黑色的凹凸不平的感觉,偶尔会有些黑亮的光,似乎黑暗之中凝视的眼睛,下方,一种凌乱且狂暴的感觉越来越近,危机感愈浓重,可能下一刻就会被下方那种古怪力量撕成碎片。 这什么情况? 极短的时间内,迅抓取原主记忆查看,很好,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知道个屁,下一个,剧情。 ——一个小反派的成长史? 没工夫细看,只是判断了一点,他注定要掉下去,幸运的是掉下去不会死,不幸的是,掉下去就注定以后会是反派了。 短短的时间之内,还来不及想到更多,身体就已经和那股力量接触,那是一种无形的能够迅侵入的力量,经脉骨骼,寸寸断裂的感觉怕是比死还难受,本应该随之炸裂的血肉却只流出了一些崩坏了一些,大部分还存在,最完好的部分就是头部了。 这也并非是因为头部坚硬,而是因为身体的种族特性带来的。 “砰”,并不是落地的声音,而是击打在泥潭之上的感觉,来自泥潭的柔和力量让身体好过了许多,同时侵入体内的力量也多了一股,有效缓解着之前的力量带来的伤害,把骨骼经脉再次续接,只是这一次上面多了一层黑色的与泥潭同色的光。 显露在外面的,就是脸部多了一个黑色的蛛网状的花纹,像是有人精心描绘在两腮,有种特殊的美感。 头部感觉到的撞击最明显,怕不是要脑震荡了,眼睛没有再睁开,能够感觉到一些泥点溅在了眼皮上。 疲软无力的小胳膊想要抬起来,却只是动了动手指,陷入了淤泥之中。 “又一个。” 一个声音这样说着,沉闷而冰冷。 “竟然没有死?”那个声音有了些讶然,却也并不持久,很快,就在婴孩儿即将彻底陷入泥潭之中的时候,一股力量把他托了起来,让他浮在了泥潭之上。 明明是黑色的泥潭,好像陷人的沼泽一样黏连,但在那股力量把孩子托起之后,之前还覆盖在孩子身上的泥浆如活物一般迅滑落,零星的几点也如水珠一样掉落,重新展露出孩子白皙的肌肤来。 很好,得救了。 脑中的暖流已经消失不见,意识到这件事就再也无法坚持,努力睁开的眼只拉出一条缝隙,看到外面的一片黑暗,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基因的开几乎到了极致,连同脑域的开,还有精神力等级体术等级什么的,如果纯粹当做一个未来星际世界似乎也是可以的,不同的是有延自古老的陋俗,同样也有属于旧神的传说。 那个陋俗很简单,每一个初生的孩子都会被送检,检测的结果几乎是决定一生的,跟所有的后天努力无关,天赋决定了地位和高度,可能有平民的孩子因为天赋好而一步登天,也可能有贵族的孩子因为天赋差而贬为平民。 当然,一般贵族的孩子不会被送去当平民。 贵族,据说是传承自旧神血脉的神子后裔,会把天赋差的孩子直接当做祭品,投入黑渊之中,希望以此来保持某种血统的神话,让所有的子孙后代都是天赋绝然的神子,而不是跌落神坛的平民。 所有被献祭黑渊的孩子,都是注定不名誉的存在,宛如天灾,只能够以毒攻毒,被废物利用,充当祭品。 这是一则古老传承的陋习。 可能是因为弱肉强食等演变而来,就好像自然界中,弱小的子嗣有可能会被父母先杀死,免于对方死于猎食者之口。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选择差的当做祭品,也是种群人口的科学利用,总不能把强者都当做祭品,那以后种群的未来就真的不可期了。 但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时代,是无论怎样的人,哪怕是平民都可以生活很好的时代,不愁衣食,不愁婚配,实在找不到对象的国家都是能够科学分配的,保证基因匹配度一定能够在8o%之上,可以满足下一代的优生优育。 尽可能的优生优育。 事实证明,无论基因匹配度达到多少以上,哪怕如贵族们之间的强强联合,最后也总有些天赋差的孩子会出现。 原主就是其中一个。 连名字都没有的时候就被扔入了黑渊之中,还是他的母亲亲自动手,随着的可能就只有那一句“对不起”了。 怨,恨,或者其他的一些属于婴灵该有的能量,再加上之前大约是旧神又或者别的什么残存在这里的力量,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里,这个黑渊诞生了一种存在,对方救了落入泥潭而未死的原主。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当这些身怀怨恨的孩子长大,就成了最好的不稳定因素,成为那个存在伸向外界的触角。 这是必然的反派之路,不取决于这些孩子的意思,因为当他们经过那□□的能量撕碎又被泥潭的力量填充弥合之后,他们就是属于那个存在的孩子,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必然会成为的触角。 感觉好像被寄生了一样。 “寄生,是什么?” 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似乎直接响在脑中,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然后看到了眼前在一片黑暗之中白得几乎能够媲美光源的人,他们有着幽暗的瞳仁,白色的毛,还有白色的皮肤,皮肤上位置不同的如同蛛网的黑色花纹,他们的身上没有丝毫遮挡,就那样赤、裸、裸站在那里,看过来的眼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并没有看他,很古怪。 呃,在这种环境之中,看得见和看不见之间的距离大约也没什么差别吧。 婴孩儿眨了眨眼,短短片刻之间,下意识修炼的精神力就开始有了些作用,“你们是谁?” “寄生,是什么?” 之前的声音再问,他们的嘴唇都没有动,婴孩儿甚至看不出是谁在说话,好吧,用精神力传音,可能本身也不用那么复杂。 但,是谁? 一种习惯,他还是想要看着那个提问的人说话。 似乎是精神力直接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一个人上前一步,很年轻的少年,似乎也是里面个子最高的少年。 “寄生,是什么?” 问题第三次出现。 这一次,很多事情已经有了感觉,婴孩儿眨眨眼,很是无辜的模样,精神力却在回答“好像就是那种突然出现在身体内跟我一起的东西。” 这可真是个险恶的环境,急需大脑封闭术! 好吧,他也可以用精神力做出屏障,不过哪怕这个世界法则允许精神力存在,甚至是宽宥的让他能够在短暂的时间修炼出足够交谈的精神力,但完全屏蔽自身的所思所想不被其他人窥视,还是差那么一点儿时间。 婴孩儿张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闭上了眼,睡觉,他还是个孩子,还需要睡觉才能成长。 放空所有的思绪,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没有,空的,白色的,茫茫然的空…… “寄生,是什么?” 第四次,那个少年提问,却并不是仅仅冲着婴孩儿的了,起码婴孩儿感受到他们的精神似乎交织成了一个局域网,呃,或者干脆就是建了一个聊天群,一个人问,其他人开始回答。 “身体里的东西?” “是什么?” “不知道。” “是大人。” “应该……” 零散的语句都很简短,甚至那不一定是特定的某个读音或者文字,精神力的交流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则是一种可以无视文字语言的交流方法,只要有一个念头,都可以化为具体的不会偏差的含义,令群里的人都能了解。 命名听到了,却要当做不知道,婴孩儿依旧闭着眼,放空思绪,好像真的什么疑问都没有,连剧情也没再触及分毫,他大概知道这种涉及系统的东西可能会被隐藏,但隐藏到什么地步,可是不一定,当下,最要紧的,还是修炼精神力,赶紧封闭一下思绪,不让他人窥视。 最郁闷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种封闭是否能够把“大人”摒除在外。 不能想,呼,我真的什么都没想。 人群中,一个少年忽而伸出手,戳了一下同样光腚的婴孩儿,绵软的小身躯总是有些可爱的,他的动作很快引了众人的注意,不断有人学着他的样子动手动脚,聊天群里交流的内容也从“寄生”上转移到了“新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喜欢! 大世界是根据灵魂质量划分而来的,世界越大,法则越强大,不是可以轻易撬动的,也就少了些乱七八糟的穿越重生,法则稳固,金手指外挂也就少了,这就让大世界显得很平淡。 这是设定的必然轨迹,越是强大越是坚固那种。剧透一下,大世界就是系统所能达到的最高层了。 每次埋伏笔自己都觉得好激动——然后下一刻就想说什么的,捂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羙家的袜子3o瓶、唯爱吾王2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0 第 1030 章 婴孩儿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睡觉,不,修炼精神力。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能保密的事情,不知道那种黑色蛛网到底做了什么,总之精神交织而成的聊天群之下,每一个人都没什么秘密,只要关注,就会知道。 于是很快就有人开始问“你在做什么?” “好像很好玩儿的样子。” 接着,不等婴孩儿回答,就有人学着婴孩儿的样子开始修炼,一秒会的那种,婴孩儿感觉到“聊天群”之中几个人的精神加强,就好像改变了自身的字体颜色,直接成了彩色加粗一样,非常明显。 “啊,好有意思啊!” “感觉,有些不一样。” 从来没接触过精神力修炼方法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好处,很舒服,咳咳,是的,之所以每个世界都会把精神力修炼列为特殊力量第一位的原因之一就是这种修炼最舒服。 好像整个人都被泡在了温水之中,不用考虑溺水的可能,可以自在地浮沉吐泡泡,宛若回到了最舒适的婴儿时代,连带着思绪都会因为这种舒适而放缓,同时还会自动形成一些对外界的预警层,外层戒备,内层放松,无论任何环境都值得拥有的舒适体验。 与之相比,其他的灵力还是内力或者是魂力的修炼都是不那么舒服的,从以上顺序也能看出来,在婴孩儿心中它们的排序到底是怎样。 其实灵力和内力有些半斤八两,灵力好于内力的原因是胀痛带修复,总不会太难受,内力则是暴戾一些,通常不配合武学动作还不好用,也就是说的锤炼必须跟得上,如此一来就比灵力麻烦多了。 魂力就是最疼的那个了,不把自己虐上千百遍,别想看到一丝增长,而这种增长的确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效果最直接的,却也是最疼的,完全被放在最后的。 在这一点上,婴孩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上进心,其他人如果知道这样的修炼方法,无论多疼,都会坚持下去,为了更高层的世界,为了更好的展。 “好有意思啊,我感觉更强大了。” “嗯,我也是。” 聊天群中开始修炼的人越来越多了,除了婴孩儿在外的十一个人,每个人都开始安静修炼起来。 漆黑的洞窟之中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的感觉。 一天后,婴孩儿终于能够封闭好自己不想为人知的所想,他也从突然插入聊天群中的一个精神力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很简单,就是数字十七。 方便明了说明了他的存在排序。 那个短暂出现,留下一个名字就消失的精神力就是那个大反派的吧。 保护好自己的思绪之后,十七终于可以仔细想一想剧情了。 作为贵族的天赋差的孩子,原主一出生就被母亲偷偷扔到了黑渊里,他的母亲则谎称孩子被偷走了,呃,因为当时原主所属家族正在经历一场大事,没有谁注意到这个本应该被重视的孩子,也就没有谁知道原主母亲生了一个天赋差的孩子,这件事的隐瞒有利于原主母亲的名声,也就这样瞒了下来。 这个空子最后被某个人给钻了,对方冒充原主的身份认祖归宗,不知道怎样做到的,但是原主后来碰到过一次,冒充者也是下了一定心思的,外貌上跟原主有八分相,如此一来两人一照面都有一种好像在照镜子的在意感。 原主认出了冒充者的贵族身份,下意识想要借用对方的身份混入某个宴会之上,探听某些消息。 结果么,自然是被反杀了。 这种完全是炮灰的悲剧走向,还是那种炮灰小反派什么的,简直已经是系统指定配置了。 十七心中暗暗吐槽,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惊喜的,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那种,过程么,大概还算是有些意思? 那个冒充者拿到的一定是主角模板吧,怎么有种意外的顺风顺水的感觉呢? 嗯,思绪回到眼前,眼前十七所在的就是黑渊底部,走出这个洞窟不远就能看到黑渊了,那个黑色的泥潭就是狭义上的黑渊,而广义上的黑渊其实还包括泥潭附近的这一片乱七八糟的洞窟。 目前十七所在的这个洞窟是最大的,也是离泥潭最近的,几个还不够格出去的少年都会在这里,等到一定的时间,他们就会离开洞窟,离开黑渊,到外面的世界之中,成为黑渊的触角。 这个“黑渊”说的就是那个半途插入并起名的那个了,对方的存在并不是具体的形态,也就被所有人认为就是黑渊,具有智慧的黑渊。 对方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反派的,最初就是因为不能动,不能出,类似这样的原因,派人往外走,试图把触角伸出去,这也可以看作是成长的必须,而很快,这一层含义就有些变味儿,可能是知道越多,越对自己的生活不满。 那种“我在坐牢,你们凭什么自由”的类似报社的情绪,对方最后产生了毁灭世界,让所有随它一起消亡,从头再来说不定就能出去了什么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想法,然后成为了大反派。 他伸出去的触角,包括现在的十七在内的大约二十来个孩子吧,哦,那时候他们也都不是孩子了,跟着成长了,懂得很多了,为了完成黑渊的目标,做了很多坏事。 跟冒充者相遇,原主就已经是经验老道的杀手了。 十七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吐槽,所以才说冒充者一定是主角模板啊,傻白甜人设反杀杀手什么的,真比剧本还夸张啊! 从剧本中回过神来,十七面对的最大的难题就是成长问题了,谁能告诉他泡泥潭是怎样的必需? 白生生的十一个人都浸泡在泥潭里,一个个跟做了什么疗养似的放松舒适,便是十七也不能免俗地被八摁在了泥潭里,他几乎都要哭了,才现黑色蛛网是活的,对方迅连通了泥潭,就有一些很舒适的感觉从身体之中弥漫出来。 “啊,下一次该我出去了吗?真不想离开。” 聊天群中,突然一个精神力这样“说”。 十七拉开眼皮看过去,是个子最高,一开始执着问他什么是“寄生”的那个少年,他的名字是六,在他之前的五个,都已经被放到外面去了。 之前的五个年龄跨度还是比较大的,而到了他们,差不多两三年一个,突然理解为什么黑渊会出“又”的说法了,从他的角度来看,频繁了。 “去外面看看也好嘛,据说会很好玩儿的。” “是啊,不然为什么他们都不回来?” 话题到这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是啊,为什么他们都不回来,十七没见过前五个,但六他们是见过的,想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聊天群的不好就在这里了,每一个人的思想,只要自己没有意识阻挡,就会无遮无拦地被所有人探知,完全无法隐藏。 “我想赶快出去看看啊!” 这样的呼声很快出来,还不是一两个人的呼声,显得有些喧闹了。 那种向往大约是不太令人喜欢的,主要是黑渊不喜欢,于是十七就看到了泥潭之中几个人被直接没过头顶,他甚至能够看到泥潭表面的泡泡,大约是他们憋不住了吐出的。 聊天群再次安静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所有人的思想都是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点儿,晚安!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1 第 1031 章 等到泡泡越来越多,就像煮开的开水的时候,几个脑袋再次冒了出来,具体来说是脸朝上浮了出来,一副被摧残得很痛苦的样子,表情都生动了许多,也不知道完全没入之后只是受到了类似溺水的惩罚,还是有其他的惩戒,反正聊天群依旧安静着。 趁着安静,十七继续修炼,他想尝试一下在这种状态之下修炼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跟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几个,黑渊大概是现了,又或者不在意,并没有插手。 以后的日子里,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回到泥潭之中浸泡,而随着这种浸泡,十七现自己在慢慢长大,很快四肢就有力多了,在此期间,并没有人教导他任何知识,他们彼此之间也不会对话。 直到六要出去那天,单独浸泡在了泥潭里,在他胸口的黑色蛛网花纹上似乎有流光闪过,他看着他们,突然张嘴,声音干涩地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然后,他就被一股力量托起,直接向上空而去,很快,那一抹白就消失不见了。 几人仰望着,完全看不到这个通道上方到底有什么,他们都是婴孩儿时候就被扔下来的,几乎没有记忆,也就愈好奇。 “上面是什么?” “很多新人吧。” “六刚才那样好奇怪啊!” “他出的音也好奇怪。” 刚才六说话的时候同步用了精神力,所以那句话及时翻译到大家的理解之中,但,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当下就有人也张嘴“啊啊哦哦”地出一些音,然后就有人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就那样嘻嘻哈哈起来,一个个做着古怪的嘴型,着各种各样的音,宛若来了一个噪音交响曲,让洞穴之中都热闹起来。 十七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个个小白痴一样,这都多大了,才学音。 不过,六刚才那样,是获得了任务,还是同步了某些传承信息? 想想看,如果凭借他们现在的样子,一走出去,到人类社会,分分钟就会被现是异类,怎样也要有伪装的,而最关键的,呃,衣服,难道要自己去偷吗? 脑袋里转着无关紧要的问题,十七很快再次投入了修炼之中,他急需要掌握能够改变自身命运的力量,就算是要当个小反派,也不能太早炮灰了吧。 十年的穴居生活如白驹过隙,等到十七快要出去的时候,他的后面已经有了几个小弟了。 在他前头的人66续续都出去了,不知不觉当了老大的十七要走时,也获得了一次众人的仰望。 被那股力量托起来的时候,十七还在想,每个衣服真是太不方便了,幸好度够快,否则都不敢想那些孩子仰头会看到什么,真是耻度太大了。 最要命的是,这些孩子的性别还不局限于男性,还有些女孩子,之前他每次观看都是尽量不抬头的,坚持两秒也就能够掠过那要命的画面了,现在被看的成了自己,真想改变这种局面。 力量并没有直接把十七送到外面,托举到一半的时候,就停驻了下来,十七手疾地现了一条锁链,直接抓住,身下的力量一空,他就只能依靠自己往上攀登了。 离开黑渊之前的泥潭泡让十七获得了不少知识,具体来说是他脸上的黑色蛛网吻储存了许多知识,会在相应的时候提点他,比如说刚才,就让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出去,如果不能够,那就直接再掉下去,等几年再出去好了。 十七反应够快,没有掉下去,下一步就是去找一个山洞,里面会有他进入人类社会所需的东西。 黑色蛛网纹所知的信息不多,又或者这种信息是触式的,不碰到相应的环境并不会表露出来,目前信息就到了这里,也很好的考虑了他们的接受程度。 唯一不同的就是文字和语言,这个是直接灌输到十七脑中的,那一刻,他能够感觉到属于黑渊的精神力,浑厚沉重,似乎真的能够把人拖到深渊之中一样。 以这种精神力质量来说,对方就算不是神明,比目前的自己还是强大太多了,想要翻盘不太容易。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出来了。” 十七很快找到了那个山洞,黑色蛛网纹对这些似乎有明确的指向,让他现了那个除非触碰,否则无法看出是山洞的地方,跟周围一样的黑色,简直就是最好的伪装。 只有触碰之后才知道,里面是空的,这是一个能够容人进入的山洞。 轻轻荡了一下锁链,十七投身而入,在他站稳之后,还能听到锁链撞击到洞壁口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十分响亮。 他的视力并不能够看到黑暗之中的东西,但精神力的存在能够很好地充当探测仪器,让他分辨周围的景物。 然后看到了一个很明显是人工扩充之后的山洞,一个只到膝盖的机器人守在门口,感觉到从隧道进入的人,头上的红灯忽而亮了起来“智能管家n14583为您服务。” “您现在需要一套衣服,请稍等。” 机器人说着开始活动起来,这款机器人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行动的时候能够听到一些噪音,整个山洞因此显得有些喧闹,它磕磕绊绊地来到了一个衣柜前面,打开之后从中挑选出了两件衣裳,最简单的衣服裤子,长袖长裤,完全不会出错的那种。 十七能够看到柜子之中还有很多衣服,很多,足够后面那几个孩子上来选择的了。 黑暗之中能够分辨东西已经不错了,再要分辨颜色难度有些高,十七判断了一下大概是深色的衣服,就直接套在了身上,马上就要进入人类社会了,再光着可是不行。 “您还需要一双鞋子,请稍等。” 机器人关好柜门,又去另一边儿的箱子里找到了一双鞋子,同样那个箱子里还有很多鞋子,都是均码,完全不会出错的常用款,找出配对的一双放到了十七的面前。 每一次把东西找出来,机器人都要在十七面前停留一会儿,大约是在确定他会不会穿,等到十七把衣服鞋子都穿好,对方似乎满意地夸赞了一句“您真是太聪明了。” 这种哄孩子的感觉,真的是智能管家,而不是智能保姆吗? “现在,您还需要一张身份卡,需要到政务厅办理,已经把您的资料送过去了,请在十日内领取,否则需要重新申请。” 这大约是智能管家的最后一件事了,说完了政务厅的地址,对方就退回到原处,头上的红灯也随之熄灭,似乎进入了休眠状态。 “还挺流程化的。”十七嘀咕一句,想着这一定不是黑渊做的,大约是某个先行者为他们准备的吧。 不知道是数字几,安排得也算周到了,起码,他们这样走出去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了,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了。 十七摸了摸脸上的黑色蛛网纹,从他所见到的人看,只有自己的蛛网纹是在脸上,其他人都在身体上,只要穿上衣服,不是过分裸露,基本上就不会被现异状,便是看到了,当做纹身也是能够看得过眼的。 但是,在脸上纹身什么的,实在是另类得过分了。 也不知道这种黑色蛛网纹所在的地点是有什么选择依据,还是随机,不过不管是哪种,都还是需要遮挡一下的。 十七打开衣柜,找出一个长袖衣服,扯下一条袖子当做围巾,把下半张脸都围了起来,这才大大方方地往外走,从这个山洞深处走,还有一条方便攀爬的道路,也是送入机器人和衣柜的路。 十天后,脸色苍白的十七从政务厅领取了自己的身份卡,身份卡绑定在一个智能系统上,可以选择的免费外观只有手表形态,黑色的腕表一点儿光泽都没有,扣在手腕上也完全没什么美观可言。 “你们这个村子的人可真白啊,是有什么特殊的美白方法吗?”政务厅负责放身份卡的女人这样说着,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她的面前还有一块儿屏幕,即便是说着话,看着十七,还是不影响她手头上的工作,快输入着一些东西,她的一只耳朵上还别了一个很像是耳饰的东西,似乎正在接收着什么资料。 从荒凉的黑渊所在到城镇再到政务厅,一路上只要是看到的人,似乎都是这样一心多用,十分繁忙的样子,他们对自身的利用似乎都达到了某一个极限,可以同时做许多互不干扰的事情,他们的大脑就像是有着无数已经分隔好的区域,能够同一时间互不侵扰地做许多件事情。 这也就令他们的工作效率特别高,还能同时做到工作学习娱乐生活四步并举,这还仅仅是普通平民能够有的天赋差的程度。 十七几乎不敢想象天赋好的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这样想来,能者多劳,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这里的贵族为何能够亘久长存了。 “水比较好吧。”十七敷衍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真不知道第一个出来的人是怎么安排的,这种村子的设定,简直是多说多错。 “是吗?那我改天要去看看了,唉,我都好久没有放假了。”女人抱怨地说着,但手上的各项工作都没有停歇,甚至还拿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耳饰”别在了另一个耳朵上,那“耳饰”上有一个珠子,三百六十度旋转着,“我新买的户外眼,好看吗?” 她笑着,并不算白皙的面容上一双眼月牙一样弯着,显出些可爱来。 并不觉得好看的十七点头“看起来不错。” 短暂的交流之后,十七离开,边走边在智能系统上搜索“户外眼”是什么,然后大吃一惊地现这时代的人还挺会玩儿,一双眼睛撑死了能够同时看两个屏幕,还容易得眼外扩的病,于是就有了各种“外观眼”,直接连接视神经,同时看几个屏幕什么的,简直不是个事儿,多装几个外观眼就行了,只要贴着皮肤,就可以连接视神经什么的……怎么不干脆在后脑勺再开一张脸呢? 十七不停地吐槽着新时代的审美,结果很快现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两面人,四面人什么的,还有直接整容把自己脑袋顶上都装上眼睛的,简直是外星人典范了。 明明建筑物还有些偏古典并非星际机械那种感觉,但个人审美上面,简直是天差地别,在头上装眼睛都不算什么,还有装在手上胳膊上的,简直就是审美大挑战。 法律禁令不许在腰部以下安装眼睛什么的,不知道到底是为了防范什么犯罪。 “您有一封新邮件。” 智能系统展开的虚拟屏幕上面,一个红点在闪亮,是个邮件,精神力扫过去直接点开,上面是一个地址。 十七很快明白了该怎样搜索地图,迅找到了路线,到了地方之后才现是一个外观比较老的楼房,扫描身份卡进入,并不需要其他的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o8645358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2 第 1032 章 “这么小就可以出来了吗?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都二十岁了。” “那是你蠢。” 刚一走入楼内,那种熟悉的被聊天群自动加入的感觉竟让十七觉得亲切,这些年他封闭自己所想已经成了习惯,倒不至于一下子露了馅儿,脸上挂上了两分笑,没看到人影,先在聊天群里问了“我的房间在哪儿?” 总共五层的楼房内完全是一个整体的感觉,最中间的就是客厅,上面的楼层每层都有几个房间,有些关着门,有些敞着,能够看到相差不多的内装。 “开着门的,自己选一个就是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十七吧。” 有个房间的门打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他的头有些长,前面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眼,双手撑着栏杆往下看,他在三楼,这个高度看下来,下面的人就显得更小一些。 “果然很小的样子。” 五楼上,也有一个人露了头,他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外表看上去十分落拓不羁,连那一头蓬松的乱都有了些科学怪人的感觉。 他的眼神儿不知道看哪里,只往下面看了一眼就缩回了脑袋,没再理会。 十七正要说什么,青年也转身回去了,“好容易休息,我要多放松放松,没事儿不要吵我啊!” 下一刻,聊天群就自动解散了,完全没有给十七说话的机会。 所以,这两位没见过的就是前面五位之中的两个吗?也不知道是哪两个。 现在人的年龄是很难从外表上做出判断的,在他们的生命到达极限之前,能够保持许久青壮年的样子,有些对外貌热衷的还会去做一些整形修饰之类的事情,以如今的医疗水平,这种手术毫无风险,方便快捷。 这也断绝了一些“以貌取人”的事情生,正规机构都会通过身份卡上的基因信息判断个人信息,便是娱乐圈里面,完全通过外貌取胜的也要强调一下纯天然之类的。 越是少什么,越是觉得什么难得,在这个世界,最难得的就是那种真吧,以至于一些低俗娱乐就以“真”为主,充斥着那种真实的恶。 十七在二楼找了一个空房间,房间之中有现成的床,门边儿还有一个待启动的管家型机器人,略等了对方几分钟,看着所有的东西都被重新收拾了一遍,十七才躺在床上,翻看起智能系统来。 最先看的就是娱乐新闻,这方面的推送也是最热门的,因为智能系统跟身份卡相连,被送过来的信息都会经过先一步的年龄筛选,不符合十七这个年龄观看的信息根本不会让他看到丝毫。 被灌输的文字真正对照上,感觉还是挺奇妙的,相应的,在看到一些文字的时候,就会有些知识点被唤醒,让他进一步想到更多的东西,半个小时之后,他已经能够毫无破绽地冒充一个普通人了。 没有了泥潭泡的优待,智能管家在晚饭时间送上了餐点,由机器料理机制作出来的饭菜,卖相绝对好看,口感也不错,就是吃起来似乎少了些烟火气。 吃完饭对着镜子,十七看了看自己脸上的黑色蛛网纹,随着周围光源的亮度下降,对方再次呈现出来,这种惧光特性倒是不影响日常生活,可以找一些白天的工种。 身份卡上一点儿钱没有的十七深刻地感受到了贫穷的滋味儿,幸好住房和吃饭上大约能够省一笔。 次日一早,一个精神力勾动十七,他顺着感受了一下位置,是那个怪人,对方的话语十分直接“你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还是由我给你安排?” 对方似乎经验老道,后一个选项透露出之前的那些人都是由他安排工作的,这也是正常,只是灌输了语言文字的条件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十七一样快适应。 而黑色蛛网纹所知似乎也很局限,离开了黑渊之后,对方就陷入了沉默状态,宛若不曾存在任何活性一样。 挠了挠脸,十七从床上起身,说“你安排的话都是什么工作?” “现在合适的有夜场看守,如果你够能打,还可以做一些保镖之类的工作,便是暂时做不了,建议你也去学一些,咱们这些人的天赋差,脑力不够,体力上就要更好,否则任务来临,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受到惩罚,如果因为能力不够而受罚,就太冤枉了。” 十七坐在床边儿,停下了动作,集中注意力听着,分析话语之中的一些意思。 “我不能做晚上的活,我的印记在脸上,很明显,没有光的时候就会显现。”十七想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大约还是要进行学习的,新世界的体术,应该有独到之处吧。 对方的精神力沉默了一下,最后说“那你想做什么?” “我还不知道,能多考虑两天吗?”十七现在对自身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定位,新世界的职位也有所不同,他需要多查找一些资料。 “可以,两天,两天之后,你要去赚钱回来,这两天就是你的适应期,你要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对方说完,迅断掉了精神力。 十七皱了皱眉,感觉对方后一句很有些警告的意思,以为自己是要磨洋工? 最初因聊天群带来的亲切感很快随着他们较为冷漠的表现而消失了,外面到底不比之前,这些已经不知道在外面厮混了多久的老油条,恐怕早就有自己的算盘。 原主之前能够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触角,他们难道感受不到吗?之前提到的“惩罚”,一定是有人遭受了什么吧。 别的不说,脸上的印记就是最明显的受控标记,唯一庆幸的是这玩意儿已经被十七用精神力隔绝开了,没让对方烙印在灵魂上,只在外面伪装了一层精神力,让对方依附,如此就有了一层缓冲,并不是真的被完全控制了。 但他们那些人恐怕并没有十七这样的手段,十几二十岁出来,至少也被那黑色蛛网纹控制了十几二十年,两者之间已经是密不可分,生死都在黑渊动念之间,被控制感就更强,受限就更大。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些人还有对被父母抛弃的恨,那么时间久了,恐怕这种恨也会转成被控制的恨,只不过碍于力量相差太大,他们并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但对一些任务,恐怕就不是太甘愿去做了。 黑渊放出孩子的年龄变小,是不是也因为外面的那些大的已经有些“不堪用”了呢?而他又急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这才加快了伸出触角的动作。 想到这里,十七决定跟前面这几个大的保持一定距离,他们可能未必有什么反叛的心和胆量,但坏事的可能总是因怠慢而起的。 他在房间待了一天,看了些资料,主要是各种找工作的信息,然后现这方面的信息相当匮乏,或者说已经被垄断起来了,多数求职者会找到某个平台,等候平台分工作,零散自主选择的要不然就是天赋极好那种,要不然就是差到平台都不肯收资料。 用人单位多是直接向平台和学校开放窗口,并不会主动布信息择取那些零散自主选择的。 十七的个人信息上采用的是通用信息,基础教育部分只有一个还算良好的成绩,其他方面就成了“文盲”状态,再加上天赋差,哪怕是印记都无法改变的天赋点在身份卡上显示出来,已经断绝了大部分工作的道路。 这年头,就是当个笑星也是要天赋良好的,还需要在精神感染方面拥有出色表现,至于什么网红直播之类的要求更是高了一大截,没有天赋,精神力不高,面容话术不好等都会毫无展,人们的品味要求还是蛮高的。 以昨天看到的一些免费的影视判断,十七已经感受到了工作压力会有多大,这不是轻松可以投入的行业。 其他门槛低的如写书等,貌似可以随便进入,但看看别人的文章,感受到那隔着屏幕都要压过来的精神力构造出来的身临其境,十七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本书下来,耗费的精神力恐怕不在少数,几乎等于精神力换钱了,这样的质量,可不是什么快餐文学能够追上来的,非要精制细作不可,如此一来,很难段时间赚钱。 纯粹的体力活有各种机器代劳,需要技巧的也有个人信息更优良的平民争抢,十七比较了一下,现想要找个好工作还真不是闭门造车的事情,明明社会更达了,但相应的更普通的工作职位反而不好找了。 第二天,在外面逛了逛街,感受了一下社会的变化到底带来了什么,再回到楼房之后,十七就主动勾连了怪人的精神力,表示需要对方安排一个工作,尽量是白天的,方便隐藏印记。 “行吧,这里有一个宠物店饲养员的工作,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对方似乎早有所料,很快拿出一份工作,了邮件过来。 “好的,多谢了。” 致看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正好可以看看新世界的宠物都有多大变化,说不定还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捉虫,一会儿就去找找改了。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不予岁4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3 第 1033 章 宠物店在附近的一条街区,并不是很远,方便了十七步行,其实也有部分便民免费公交的,只不过那种形似胶囊的车子总感觉不是很舒服,十七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实地走一遍,也方便记忆感受。 到了地方才现这个宠物店几乎可以当做动物园看待了,总共三层的楼,高度却有二十多米的样子,走进去现其实也可以当做四层算,最顶层是部分飞禽类宠物,还有一个顶层人造水系,里面生活着一些水生动植物。 是的,宠物并不局限于动物。 地下还有两层,主要是穴居动植物。 因为占地面积大,本身的宠物又多,饲养员除了披着仿真外皮的机器人之外,还有一些就是人工了。 “那些家伙的爪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仿真外皮都坏了好多了,相比还是人工更便宜一些。” 负责面试的管理员这样对十七说着,完全不觉得自己隐藏的直白含义会把人吓跑。 国家对贫困人口是有补助政策的,但这方面就是让人不饿死而已,钱,不可能的,东西,也都不会是好的,看似每一个人都救济到位,都是凭着身份卡去领取的劣等资源,但还是有一些不稳定因素会抢夺这些免费劣等资源,造成一些贫困人口的死亡。 一个工作机会就相当于一个家庭的活命机会,哪怕是用命去换,也总有怀着侥幸心理的平民愿意铤而走险。 看到十七面色不变,管理员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喂食的时候用精神力给它们顺毛,工作还是很简单的。” 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狮子,大约是狮子的动物那里有了点儿动静,狮子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样子,它的笼子外面,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饲养员脸色苍白,额上正在往下滴汗,不时还要看看狮子甩过来的尾巴,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约是完成了喂食的工作,对方转过身来,正好碰到管理员带着十七从过道走过来,咧着嘴露出一个疲乏的笑容。 管理员皱着眉喝道“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小心吓坏这些小宝贝,如果你再是这样的工作态度,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总会有新人接替你的工作。” “是,是,是,我会努力的,一定,下次不会用这么长时间了。” 饲养员诚惶诚恐,连额上的汗都来不及擦,落到眼睛里,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你们这些天赋差的,要懂得珍惜工作,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管理员说着余光看向神色不动的十七,心中有些乏味,这家伙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本来还要领着人再转转,这时候也不想走了,直接招呼了那个饲养员过来,“这是新人,领他去看看,尽快工作,不要让小宝贝们等急了。” “是,是,我马上就带他去工作。” 饲养员立马应着,生怕一声慢了惹对方不快。 管理员微微点头,脸上难得有了些满意的态度,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十七站在原地,看到饲养员在管理员走了之后总算直起来了一些身子,用袖子蹭着额上的汗,说“走吧,我领你去,先换个衣服,若是有什么,可能还能保住一条命。” 所以这蓝衣服就是防护服了? 觉察到这个工作有着不少的危险,十七多了些谨慎,歪头,有些天真地问“不是饲养员吗?难道会被打吗?” “可比打可怕多了,本来还应该要有头盔的,可是,你也知道,那东西太贵了,平时都是锁在管理员的柜子里,除非政府来检查,否则咱们谁都别想摸到。” 饲养员罗宾大叔这样说着,领着十七往一个小房间走去,这里就是他们的更衣室,新的制服是没有的,只有旧的,也不知道堆放多久了,似乎能够感觉到隐隐的潮气。 “你自己找一件穿上好了,之后可以带回家再清洗修补一下。” 十七找出一件看上去比较合身的套上,全都是外置弥缝,大致调整一下就能自动合拢天衣无缝。 有些新奇地扯了扯衣服,现的确很难扯开,十七正要问,就被罗宾大叔带着走了出去,边走边说“不要耽误太长时间了,不然做不完活,晚上会很危险。” 宠物店的这些宠物基本上都是已经确认过的危害性不大的宠物,但这种“危害性不大”也要看对谁而言,面向社会各个阶层的宠物店显然不会单纯只有那种连平民都伤害不了的宠物,还会有一些可以秒杀平民的存在。 这种秒杀是单纯的笼子无法防范的,还需要有隔绝精神力之类的防御手段,但为了保持宠物的活性,让它们心情良好,也不会完全禁断他们的精神力,还会有一些会泄露出来,对平民来说,会造成一些伤害。 最难的就是喂食的时候还要给它们“顺毛”,这种顺毛可不是拿着大梳子给刷毛什么的,而是用精神力梳理对方的皮毛,平民的精神力,锻炼最好的也就是这样了,并不能够真的对宠物的精神力进行调理,属于隔靴搔痒,有总比没有好。 宠物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其智慧也会高出很多,让它们保持心情愉悦,不仅是毛会更好看,就连性格也会更可爱一些。 种种原因之下,饲养员的工作就显得基础而重要了。 “咱们的工作也是很需要技术的,你刚来,先从最简单的照顾起吧,慢慢适应。” 罗宾大叔的心不错,给十七安排了比较简单的活,这方面他们也是看绩效的,难的活得到的工资高,简单的工资相对就少,所以即便同样是饲养员,工资水平也是不一样的,也就少了一些欺凌之类的事情。 因此对十七这个新来的,也没哪个闲得慌非要让他去做高难度的工作,也不会有谁看他做简单的工作不顺眼,工作的第一天,相对和谐。 十七的精神力修炼手段不同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精神力多半还是取决于天赋,差距一出生就存在,之后的时间只是日渐增加这种差距而已,后期的修炼都是一些简单的锻炼,增长的幅度并不是很大。 而十七的精神力修炼方法是从无到有,从有到优的那种,每一次修炼对自身的增长,在法则允许范围内都是最大值,如此不过几天时间,他就已经能够做一些高难度的“顺毛”工作了,工资相应也多了不少。 楼房内属于他的房间里也多了很多自己的东西,对这部分,怪人只要求他上交一个伙食费,据他说,只要在这里住的,有能力的,都会上交,多少并不限制。 十七也不是吝啬的,该交的费用还是承担了,之后的部分就全部买了东西,等到工作一些时日之后就请了假,表示需要回家探亲。 “回去,回黑渊?” 那个总是常在的青年很是讶异,很快拒绝了,“我觉得外面挺好的,不想回去看什么,你要去就去吧。” 怪人对此也没什么表示,最后十七就自己拽着一个箱子回去了,他如今还买不起什么空间装备,自己做的话也觉得麻烦,如今的箱子却很轻便,自带磁悬浮,拉着走一点儿都不费力,除了小心抢劫,没什么风险。 大箱子足有柜子那么高,拽着走的时候还是挺引人注意的,十七最近常在附近出入,也有些人知道他是楼房的新住客,来往都会打招呼,这会儿看到了就问他去做什么。 “回家看看,外面的好东西太多了,要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一些。”十七笑呵呵地回话,比起那两个不怎么出门的怪人,十七的亲和力还是很不错的。 “啊,是个好哥哥啊!” 邻居对此笑呵呵称赞,目送十七远去。 总共三天的探亲假,十七回去做了不少事情,先是修建了一条楼梯,这方面他还让弟弟妹妹们帮忙了,用精神力切割什么的,本身也可以当做锻炼的主课,实在不行还能直接拿工具开凿,这方面他也准备了充足的工具。 除此之外就是衣服,还有各种吃喝之类的,考虑到黑渊没什么实体,献上吃喝的时候十七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差这一份儿,同样给准备了放在了泥潭旁边儿的石头上,等到他们修建了一条小楼梯下来,石头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啊,这可真有意思,咱们是不是随时都能出去了?” 弟弟妹妹们穿上了新衣服,欢喜地蹦跳在并不十分美观的小楼梯上,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然。 十七看着穿着裙子的弟弟,到底还是没纠正对方的衣品,说“不能都出去,我在外面赚钱养家,你们要在家里陪家长,外面都是这样的,年龄小的要跟家长在一起,等到能够在外面买大房子了,咱们再全家搬出去。” 然而黑渊是搬不了的,不知道是什么限制,但,这种限制本身就让那个大房子显得很空旷,也许,在他之前,也有人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者黑渊本身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最后的尝试都失败了,这才恼羞成怒要毁灭世界什么的。 直接掀桌子这种暴躁做法,谁让他厉害呐。 “这样也好好啊,我也要快快长大赚钱。”弟弟妹妹们都很懂事,他们并不像十七,还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记得差点儿死掉的痛,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在洞穴里,所见所知所闻,都是眼前的这些,也就显得格外单纯。 在这方面,黑渊的教养是缺失的,完全就是放养的状态,孩子们也就格外单纯。 “那,现在就要有目标,好好学习,否则以后来不及的,我就吃了亏了。”十七把外面的事情说了说,一边说还一边安装能源灯,帮忙的还有一个小型的机器人,专门负责安装维修的那种。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在欢呼,黑漆漆的泥潭在浅白的灯光之下也有了粼粼波光,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小餐桌,小椅子,还有一些学习机,本来还想要尝试联网的,然而这里的区域很特别,大约是能够破坏身体的那层暴戾能量层的缘故,网络无法连接,这些机器也就只能够按照既定的程序走,让大家单机学习。 即便如此,比之以前的一片黑,除了泡泥潭就是睡觉的状态,也好了很多,大家都很满足,聊天群一片安静。 一旦学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父母之类的,这也不会造成大家太大的困扰,外面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会有婚姻,基因匹配度组合而来的夫妻,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基础,有的单纯就是为了快点儿生一个孩子应付差事,孩子之后可以扔给国家养,不会耽误他们什么,算是完成了公民义务。 在这种情况下,父母的存在与否,对孩子而言谈不上缺失。 本来还以为可能会碰见一些疑难问题的十七现这一点之后,表示大家也太看得开了,让那些因为单身家庭自卑的人情何以堪啊。 “你为什么还回来了?” 突然被单聊的十七讶异了一下,很快现是黑渊在主动问,忙回“当然要回来了,这里是家啊,外面多好,也是要回来的啊!你还在这里呐——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出去玩儿啊,是要等弟弟妹妹们都长大吗?” 十七也见过孩子被扔下来的情景,在他成长的这些年,并不是只有眼前的这些弟弟妹妹们的,还有一些孩子直接就在那层暴戾而古怪的力量撕成了碎片,直接化为了泥潭的养料。 每次泡澡似乎都是在洗血肉浴的感觉,还真是要让人适应一下心理才能平静呐。 “为什么不能建一个房子呢?那些不想要孩子的就可以直接把孩子放在房子里,不然在上面加一个网怎么样?” 有些想法早就有,但之前不好解释为什么脑中没有知识的孩子怎么想到这些,现在么,就可以稍微表示一下改进意见了。 黑渊一直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断掉联系,十七便继续传达自己的想法,他还有很多设想,在他想来,黑渊被禁锢本身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课题,如果能够研究出什么来,恐怕比外界的世界还更有意义。 只是这方面黑渊不表示,他也不能无师自通地一下子明白对方是无法离开啊,只能循序渐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灵2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4 第 1034 章 以十七的推算,最前面的一出去怕不是要有三十年以上了,这样长的时间,外界的种种变化都是可以传达回来的,黑渊不可能对外界一无所知,只看上面洞中准备的东西就知道了,前人余泽,十七并不是第一个拿东西回来的。 但,后面为什么没有继续? 是被黑渊阻止了,还是说那个“前人”出了事情放弃了? 十七没有怀疑过他们的忠诚,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在掉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原则上来说就是被粉碎了的,之所以没有当场死亡,则是因为精神力频率与黑渊有一定程度吻合,能够让黑渊进行部分寄生,这也就是黑色蛛网纹的由来了。 可以说黑色蛛网纹的存在比监视器还要更厉害一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黑渊的控制,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黑渊的分、身。 他们是他,他不是他们。 这种情况下,背叛是最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一定就是有什么变故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前人”死掉了。 而之后的人,在出去前才被灌输文字语言什么的,出去之后能够想到要往回带东西的都是少数吧。 何况他们还都不想回来。 比起黑暗简单的地下洞穴,外面的世界显然更有意思,缤纷多彩让人乐不思蜀。 十七在洞穴中歇息了两天,讲了讲外面的事情,并不是一味说好的,还说了生活的残酷,工作压力大之类的。 孩子们因此再次送他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是在送行,那种要哭不哭的小模样让十七满心的无奈,他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好了,你们好好学习,以后出来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至于跟我一样辛苦了,还能赚更多的钱,买更多的东西。” 光明的确是很重要的,在此之前孩子们的所思所想都很简单,但是看到这些新的东西之后,好奇多了,也多了,想要的就更多了。 “知道了,哥哥放心。” “哥哥我很快就能出去了,上次我试了,就差一点儿。” “等我啊,哥哥,我也很快的。” 一片和乐声中,十七踩着修建好的小路往上走,经过那层狂暴的能量层的时候,轻轻一叹,这玩意儿的成份太复杂了,短短两天,根本没办法研究更多,像是面对一块儿坚硬的岩石,根本毫无缝隙挖掘。 楼房之中,那个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的青年不在,楼上的房间门紧闭着,也看不到那个怪人,对方对的防范大概仅次于十七了,连房间都被某种仪器隔绝保护着,不允许外来的精神力窥探。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做法,但能够把保护升级到这种程度的,分明是对楼房之中的这些人也都不放心。 现这一点的十七挠了挠脸颊,完全无法理直气壮地鄙视对方的防范心理,若不是他主动“打孔”,恐怕也现不了原来防范得如此严密。 随手启动了房间内用精神力刻画的阵法,他的这个阵法就高明多了,一方面留出一个“孔”,方便外来的精神力找自己建聊天群,一方面又设置层层阻碍,保证那个“孔”在自家不在的时候不会变成窗户或者门,让人看到房间内的状况,可以说伪装得很厉害了。 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同样的心态,十七就没有再去青年的那个房间“打孔”,大致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就投入到工作当中。 宠物店饲养员的工作对十七来说还算轻松,对其他人来说就有些为难了,这一次过去的时候,十七就看到脸色似乎更加苍白的罗宾大叔,听他说这两天又来了几个新人。 每次来新人都是因为有“位置”,而这种随时有位置的情况。 “你也小心点儿,赫螺龟不是好伺候的,之前一个人就是把它惹火了,这才……唉,也是干了好久的了。” 宠物的能力大,脾气就大,偏偏它们还没有具备沟通的智慧,或者根本不屑与能力差的人沟通,动物世界的慕强心理更为强烈,他们这些饲养员本身所具备的能力,显然只能落到仆人那一等的,不会让宠物给什么面子。 “放心吧,我已经很熟悉赫螺龟的性子了。” 十七淡淡笑着,上了顶层就去把那只脾气的赫螺龟修理了一顿,求偶输了乱脾气,直接阉了好不好?精神力阉割,值得拥有。 很快,乖得跟小绵羊一样的赫螺龟出了如同婴儿哭声一样的“嘤嘤”声,很有些撒娇求饶的感觉,然而十七不为所动,弱者不配对话,呵呵,那就别唧唧歪歪了,弱者还不配有后代呐。 罗宾大叔不是很放心十七,干完自己的活之后专门绕道上来看了一眼,没敢进去,就在门边儿看了看,看着那个丑萌丑萌的赫螺龟伸出尾巴想要勾搭十七手腕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从它那黑豆一样的眼中,看到了一些泪光。 “还是你有办法。” 罗宾大叔终于认识到十七的能耐,之前还以为对方就是逞强,这才要照顾这样等级的宠物,没想到是真的有本事啊。 “也没什么,我的精神力刚好比它高一些。”十七对此没有多说,他不准备弄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精神力修炼方法广而告之,诚然这个世界的平民生活不是太好,但他们哪怕掌握了修炼方法,依旧不会比天赋好的人修炼更快,一种加增长精神里的方式如果传出去,只会让某种贫富差距增大,大到一定程度,如今的平民只怕还不如奴隶了。 如果可以,十七还是很希望世界和平的,和平的世界才有利于他的观察研究,否则自身都不安稳,想要做点儿什么也要面临材料不全的难关,还不如现在,只要努力赚钱就好。 “对了,我想要直播店里的宠物,店长会同意吗?”十七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有什么不同意的,都可以,你去管理员那里申请一下就好了。”罗宾大叔很随意地说着,“之前我也弄过,可惜没什么人看,后来就把直播设备卖给别人了,我这样的,大约是没有办法靠直播赚钱,你可以试试。” 直播的入门门槛低,但想要有点儿明堂却很不容易,容易模仿的不能长久,容易完成的吸引度不高,如果说直播兴起之初,随便唱唱歌就有人打赏,那展到现在,如果不是天籁之声,只会招来骂名。 “好的,我会去申请的。” 十七应了一声,当下就去管理员那里提交了申请,对方看了一眼就给了授权,这也算是双赢,如果十七的直播效果好,会有更多的人来买宠物,对宠物店的生意是没什么损害的。 “小心点儿,走神可是要命的。” 管理员提醒了一句,之前就有几个饲养员是因为一边弄直播一边喂食出了意外的,因为这种在正式上班时间直播的做法,连工伤补偿都是没有的。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管理员晃了晃手腕,刚才十七提交的那份申请已经被提交到了智能系统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符合规范,自主自愿的呐。 十七并非看不到那种隐藏的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不负责任的条款,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古以来的霸王条款啊! 回到楼房,看到难得在客厅仰躺着的青年,对方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见到他进来,侧头看了一眼说“工作怎么样?” “还好。”十七没有马上上楼,看了一眼青年身上的光照,是直接从顶层投射下来,边缘很好地收束着,尽可能地保证所有的光芒都集聚在青年身上。 见到十七眼中有些疑惑,青年笑了一下说“怎么样,这可是我的贡献,光疗仪!只要受了伤……”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型号,有什么好吹嘘的,除了你还有别人用吗?” 怪人的精神力直接连接下来,聊天群顷刻建立,青年也没再开口,直接用精神力说话,“你们不用是不用,不能说我没出力吧,再有,这在当年可不算是十分落后,如今也不过是落后二十几代而已,就是耗时长了点儿,又不是功能差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很好用啊,最多睡一觉的事情。” 十七眼神闪烁,光疗仪,看起来很像是主神空间那种瞬息间就把人完全复原的光柱啊,无论多么重的伤,哪怕是要死了,被那光柱笼罩一会儿,就能活蹦乱跳地出来…… 本来是往神学玄学神秘力量方面想的,如今看来,似乎也可以类比科技啊!具体的原理呢?调频?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呐!”十七赞了一句,直接在沙一侧坐下来,打开智能系统查找光疗仪的相关资料。 一边查看还一边听怪人和青年说话,知道青年的工作也是做直播的,直播赛车,如今的车子型号非常多,各种性能也令人眼花缭乱,青年这个直播一方面是为了满足一些人寻刺激又不敢自己上的心理,一方面就是借着自身能力推销一些型号不太受喜欢的老款车子,所谓的怀旧风,这样可以从厂家那里得到一定的“广告费”,但偶尔老款车子真是要赢很难,最终就是拼命赛了,可以说挣钱也是挣得很不容易。 每次都要有点儿伤,光疗仪就是因此被购买回来的,之后几乎是青年独享,却也成为他每次夸耀自己贡献的最大亮点。 作者有话要说愉快看文啊!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语相思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5 第 1035 章 三人难得闲聊,知道十七也准备直播之后,青年就表示自己有一套旧的设备,可以让他先用着。 “多少年的老款了,图像什么的还行,就是精神力体验方面感觉不太好,你也知道,赛车么,这种事情若是光看总会少了许多意思,但若是体验的时候卡顿,那就太要命了,我就咬牙换了新的……” 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青年还是很善谈,带着十七上了楼,让他在门口等了一下,一会儿就拿着两个十分小的球状物走了出来。 一个稍微大点儿的是摄像头,能够自主飞行的那种,跟个人智能系统连接之后,就受到系统管控,能够尽可能拍出想要的效果。 另一个小点儿的圆球就是固定在衣领上的采音装置,能够保证主视角音质还原,不会受到太大的噪音变频影响,同时还能吸收精神力给出的部分额外效果。 这部分额外效果十七最开始还不太明白,青年推荐他看了一个靡基猫的直播,就是很普通的唱歌表演,但却能让人感觉眼前呈现出种种符合歌词的幻象意境,如果说的话,对方就是单纯的歌声,但这个歌声能让听众脑中自动呈现出一个符合个人经历情感的v,感觉跟个人定制差不多,千人千面,非常有特色。 “当然,他的设备要更好,达到这种效果的完全没必要直播嘛,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青年一脸的仇富,恨不得把这种跟穷人抢饭碗的家伙拎出来示众,不过示众也没什么用吧,说不定还有不少人上去跪舔。 “一看就是个贵族。” “贵族?是什么?”十七忽然问,岔开了话题。 当今社会宣扬的主旋律绝对不是贵族,就好像电视新闻上总是能够看到一些大人物出现,但没有哪个人会揪着对方的姓氏表示这是传承了多少年多少年的世家里头出来的孩子,难怪这么优秀云云。 就是年轻人,也更愿意把家族的伟力归于自身,表示因为天赋出众,然后从小就一直优秀,从什么学校到什么学校,从什么成绩到什么成绩,总之就是那种普通人只能够仰望的程度。 因为脑域达到一定极限,他们甚至根本不用每天待在学校里学习,只需要通过联网,甚至是独特的精神力联网就能够完成学习交友等各项活动,如果不是体术课方面还需要面见,基本上就是传说中的人物。 这种情况下,连“贵族”这个词似乎都被遗忘在了历史当中,只有某些特别的时候才会被人感慨,果然是贵族的血脉之类的。 听到十七的问话,青年也不意外,的确是个很少见于世俗和书面的词,不过嘛,“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钻研一下《贵族年谱》,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来历。” 他的笑容依旧,但眼神却冷淡起来,显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了,这也难怪,普通民众没有到黑渊扔孩子的惯例,能够做这些的只有贵族,因为天赋差被扔掉什么的,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最大的否定吧。 很容易就让人想起来的时候心情不那么愉快。 “谢谢提醒,我会去看看的。”十七纯真道谢,这种听上去就生僻的书名,显然不会是好找的,有人提醒,的确是省力了。 青年看了一眼十七,现他好像是没听明白自己某些意思,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最后摆摆手说“算了,你去忙吧,我也要休息了。” 房门在眼前关闭,同时散掉的还有聊天群。 十七没说什么,拿着直播设备回去研究了一下,现其中隐含的不仅仅是科技,还有一些富含能量的符文,用精神力刻印在方寸之间,作为单独的零件插入设备之中,这算是——能量卡?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叫法,不过看起来还算得上新鲜,若是能够,还是应该去上学的好,可惜费用问题还是挺令人烦恼的。 平民的基础教育显然不会包含这么高深的课程,而知识的费用,想要完全免费的只能是最基础的基础,真正重要的关键的都不会是无偿的。 生活,学习,剧情的改变,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比起兢兢业业工作赚的钱只能给黑渊做一定的软装,果然还是一夜暴富更令人期待吧。 次日上班之后,十七就开始了直播,一开始没什么人气,显然宠物喂养这个直播主题在很多人看来都是过时的了,如今宠物店里都没几个做这个的,到底还是赚钱更重要,尤其在直播之后工伤完全自付的情况下。 十七倒没这个顾虑,但人气迟迟提不上去也是明显的事实,为了争夺更多的关注,他还附加上了卖惨人设,什么被遗弃,被收养,好心人家中还有一大堆弟弟妹妹,他不想占用太多资源,便要自力更生,还想要送弟弟妹妹上学什么的。 博同情的卖点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有用的,能够有钱有闲看直播的,总不会是穷得叮当响的,加上十七的容貌还不错,眉心隐约的忧郁,照料宠物的认真,再加上一些宠物在他的精神力影响下“瑟瑟抖”的乖巧卖萌,在一大堆用精神力动人的直播之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清粥小菜的确是素了点儿,但对大鱼大肉吃多了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美味的调剂。 渐渐地,看直播的人就多了,也有了一些打赏分成。 十七再一个休假回黑渊的时候,还专门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把部分黑渊入镜,当然必要的伪装还是要有的,穴居什么的,简直是倒退到了原始文明,不符合和谐主旋律。 高科技带来的软装效果还是很出众的,一些光源影射完全可以代替粉刷墙壁装修,只是几个按钮,想要什么风格就有什么风格,整体换装完全达到了轻轻一按即可的快捷方便。 可爱的弟弟妹妹们也高兴出境了,他们的黑色蛛网纹都被做了伪装,有的还在脸上贴了漂亮的贴纸,抱着可爱的玩偶,好奇望向镜头的样子也是很可爱的。 录播了部分之后,十七就收了直播设备。 “会是什么样?他们会喜欢吗?” 十七之前已经解释过直播是怎样的兼职,弟弟妹妹们对此很是好奇,轻松说几句话录下周围画面就能赚钱什么的,在他们意识到钱十分重要之后,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轻易了一些。 “也不是很容易,不过总有人喜欢。” 没有做出错误的诱导,十七简单应付了两句,就把下头的十八十九叫到了眼前,“这次跟我一起出去吗?” “嗯,专门等哥哥回来的。” 十八十九两个进来的时间差不多,年龄个头都相差不大,并肩站在一起乍一看感觉跟双胞胎似的可爱,彼此也常在一起,很有默契。 “好,那我们就一起走。” 十七笑了笑,摸了摸十九松软的头,每次看到那灿烂的金,总会想到阳光之类的美好,同样想到的大约就是《贵族年谱》之中某个少见的金传承的家族吧。 被遗弃的天赋差的孩子逐年增多,算是神之血脉的退化吗?还是说这些被遗弃的能够通过那层能量层活下来的孩子逐渐增多,算是另一种血脉被动增强的模式? 传说中的旧神血脉是否真实存在,所谓的神子后裔最初的最初是不是也是这种经历过某种“不凡”之后幸存下来的人类呢? 黑渊的存在,是某种必然,还是间隔一段时间的苏醒,又或者是旧神遗忘了曾经的复苏? 大世界隐藏的奥秘到底是什么?这个明明在走科技路线的未来,是不是也隐藏着某些未曾掘到极致的神性? 十七想要知道的很多,然而这些大约都是不能从黑渊那里得到答案的,某些时候,在问题出来之后,他就能够意识到,一些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因为能够解答它的时间已经把一切掩盖。 如果他的时间之力再强一些,或许能够看到一些,但,付出所有的力量只为了看到一些过去的影像,解答心中的疑问,这个学习历史的费用可是太昂贵了,很不划算啊。 时间之力理论上是无穷无尽的,但是能够被掌控的却并不是如此,可能是因为他的灵魂现在还是属于“人”的范畴,并没有上升到“神”的领域,查看一些东西也就有了很大的局限。 他可以选在最后一刻尝试着看一下,引的后果就是其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如果不幸到负面状态叠加,危险性还是蛮大的。 单方面跟黑渊进行了“愉快”的畅聊之后,十七就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他们果然能够离开那层能量层了,宛如破茧重生一样,还没离开黑漆漆的山洞,两人脸上的笑容就已经灿烂得比拟阳光了。 有十七领路,两人直接跟着到了楼房,找了敞开门的空房间住下,两人住了一个房间,之后就开始商量直播的事情,他们对此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真是怕了你们了,我赞助你们一套设备吧,只有一套,你们一起用吧。”青年很是大方的地又拿出一套旧物,显然他的直播设备已经更新换代不止一次了。 “就当是给弟弟的礼物吧。”他笑着,笑容中似乎也有些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下去就不看了,掘新书也是很有意思的嘛!期待更好的推荐!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兮2o瓶、1yyu5瓶、无木鱼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6 第 1036 章 十八十九两个兴冲冲搞起了直播,两人都是才出来的,很多事情都没什么经验常识,跑到大街上直播一通,没几个观众还得了不少吐槽,但也正因为突然有人宛如原始人一样冒出头来,便有不少“专家”想要强出头过来指正,一来二去,竟然也有了几个固定观众,就是收入不多而已。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高兴极了,钱到账之后就去买了东西,花了个精光,还给十七买了一个玩具棒,就是挥舞起来会biubiubiu闪闪亮的那种,还会散微弱的精神力牵引,能够惹来一些昆虫的靠近,至于是蝴蝶还是蛾子就看运气了。 十七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吸引来的是一种绿色的小昆虫,翅膀有些透明,整体并不难看。 “挺好玩儿的,我还是第一次玩儿。”十七鼓励了两人一下。 “我的呢?我也是哥哥,怎么没有?”青年突然打开房门冒出头来,对还在客厅的几人说话。 客厅被当做公共区域,是不会禁止精神力扫描的,而各个房间之中的精神力防护也是对外而不对内的,青年哪怕关着门,知道外面的事情也不奇怪。 “当然也有了!”十八和十九两个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孩子,这方面大概可以证明一下人性本善这个命题,不知道是被抛弃的,不知道还有更好的,一个个孩子都是那样安贫乐道,他们本就什么都没有。 如今有了的这些就好像都是附加的一样,哪怕全部送出去也不会心疼,了大不起就是回归初始状态嘛,没什么关系。 这种大气和放得开手的疏阔性子,也是很让人喜欢的。 另一个玩具棒被十九直接扔了上去,青年伸手借住,把手的位置有一个温感开关,握着的时候就直接启动了,biubiubiu一通响,也有不少绿色的小飞虫随着棒子所向飞舞,乍一看,还有点儿像是仙女棒的感觉。 “哈,看我的厉害!”青年也是孩子心性,忽然就玩儿了起来,挥舞着棒子从楼上直接跳下来,落地轻盈无声,手中的棒子直接往十七这里招呼来了。 十七忙抬手防御,猝不及防之下似乎有两分手忙脚乱,十八十九对视一眼,一人摸出一根棒子,“别想欺负十七哥哥!” 两个一同冲上去招架青年。 “好啊,还想一起来对付我,来啊,看我们谁厉害!” 青年丝毫不惧,反而玩儿起了性子,当下就跟三个打了起来。 聊天群还没关,楼上一声淡淡的“幼稚”,只有十七留意到了,却只当没听到,厚着脸皮喊着招式名字偷袭青年去了。 这场幼稚的游戏最后是两败俱伤的结果,青年的体术很好,一个打三个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十七之前还以为自己还算不错了,没想到体术还是落了下风,这也正常,每个世界他对的武力都不痴迷,无论怎样努力也都带不走的力量,想也知道不会付出太多。 不是自己家的地不操心。 真正活动起来就知道强弱了,只是普通玩闹,用上精神力就过分了,他也没追求胜负,于是就成了第一个败下阵来的。 “十七哥哥也太弱了。” “我觉得我都可以当哥哥。” “的确是弱了些。” 青年也是讶异,完全没想到能够在这个年龄走出黑渊的十七会弱成这样,多看了躺在沙上的他一眼,没有多追问。 十七的直播观众渐渐多了,他表示自己想要上学还想要让天赋差的弟弟妹妹也上学,从贫穷少年卖惨人设跳到了励志频道奋斗主题,还是有不少人支持这种向学少年的。 主流价值观摆在这里,富人是不介意分出一些钱做善事的,力所能及的帮助,又不费什么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十七很快收到了一些小礼物,还有人认真询问他的天赋到底是怎样的等级,如今的天赋等级是可以细化的,当然这种细化最大的价值就是让人知道自己能够奋斗到哪个程度,具体比较起来,还不如上中下三个档次更为简单方便。 十七又从观众的口中了解到了天赋测试仪,也是一种便携小巧的仪器,探针刺入之后直接进行分析,并不需要提取血液什么的,不到一分钟就能给出完整的建议,包括以后学习倾向于哪方面,甚至可以有具体的学校推荐,这方面还具备出推荐书的资格。 特意买了一个回来测试,十七先测了自己的,他本来并不抱什么期待,剧情中都有说啊,因为天赋差而被遗弃,既然是天赋了,总不可能突然变好吧,然而结果出乎意料,红色的a+就像是在嘲笑多年前那个丢下孩子的母亲。 十七皱着眉又叫过了十八十九两个,挨个测试过去,现他们的天赋也都差不多,一个a一个b,给出的建议都是侧重精神方面的学习,这是因为他的那套修炼方法,还是因为那层古怪的能量层给他们所有人都做出了改变。 “哥哥,有件事,我需要看一下你的天赋测试结果。” 十七找到了青年,在对方皱眉不解的表情中得到了允许,看到了对方的测试结果,鲜红的a,让青年也愣了一下,喃喃出声“怎么可能?” 比起他的吃惊,十七则是看着那个建议表上面写明的体术方面,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的精神力修炼方法导致跟他相识的孩子们都会在精神力方面有优秀表现,但在之前,那些并不知道这种修炼方法的孩子,则会因为那层古怪的能量层在体术方面更为优秀? 这是一种推测,缺乏更多的样本,十七暂时也只能这样想了。 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启直播之后,十七亮出了自己的测试表,有些难过地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天赋差才被抛弃的……” 不用说再多,这一句就已经能够包含很多想象了,尤其是看直播的人中还真的有贵族家庭的孩子,他们最能明白某种隐性竞争的残酷。 “不要沮丧,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啊!” “是啊,我看你的建议表上说的是精神力方面,这个很好学的,非常快。” “体术才快呐!” “精神力才快!” “体术!” “精神力!” “……” 一场争吵很快就偏了方向,十七好像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样,对着摄像头笑了一下,很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说“没事儿的,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起来的,也许我更优秀的话,我的父母也会更喜欢我,我不是怨他们什么的,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抛弃我,我就是,太想要一个家了。” “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就算是不想要孩子也可以扔到正规的培养机构啊!” “国家是可以出钱养孩子的,他们是法盲吗?” 屏幕上一片征讨之声,如今国家的政策真的是方方面面非常周到的,除了强制匹配结婚这一点让很多人权组织诟病,但其他方面,比如说生一个孩子就获得自由,不会有人追着你再匹配什么人,不愿意养孩子也可以,国家负责教养什么的。 正常来说,以十七如今的年龄,硬是赖到国家培养机构里也是可以待上两年的,还可以从那里获得一些资源提升自身。 总的来说,未成年人还是可以期待一下以后的幸福的。 又因为卖惨收了一些打赏之后,十七就把直播关掉了,一旁已经进屋的十八和十九两个早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进来的了,这一波骚操作把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关掉直播之后十七自然露出的满意笑容,之前那个泫然欲泣又强行忍住的小可怜是谁? 我的哥哥是戏精啊! 看着两个偷偷开门进来的弟弟,十七昂了昂下巴,示意有事儿说事儿。 “哥哥,你不是说我们才是一家人吗?你还要找什么家人?” “你傻啊,没看出来是骗人的吗?” “啊,那是不是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肯定打赏更多,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样,这样,也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又没做坏事,也不犯法啊!” 两个孩子的性格其实还是不太一样的,小天使和小恶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搭档,蛮配。 十七冲着他们笑了一下,再次卖哥哥人设,“不这样,哪里能够有钱买东西,你们忘了弟弟妹妹们还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吗?我还想要改变一下家装,需要更多的钱,既然出来了,就要赚钱养家啊!这才是责任!” “嗯,知道了。” “我一定会的!” 两个小的被忽悠得热血上头,完全忘了进来是要做什么的,扭头就出去了,直播还要继续,他们也要试试新的方法了,不能完全当做好玩儿来做,这也是赚钱的事业呐! 看着被轻轻掩上的房门,十七嘴角的笑容还没消散,诱饵已经扔下去,就看会不会有效果了,虽然也有些大海捞针的感觉,但,他有一种预感,某些相遇,一定会是必然。 作者有话要说是啊是啊,每次都很难找到喜欢的。 大家喜欢就好!很高兴我喜欢的你们也喜欢!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逢考必过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7 第 1037 章 血缘本身就是最强的牵绊,这种牵绊造成的因果也会顽固无比,不容易消散,在十七没有做多余的事情转嫁因果的时候,相遇就成了必然的一环。 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一个邀约信息,有些突兀,却明确说明了有关身世问题。 街角的餐饮店里,很清净,装修极好的环境照顾到了顾客的问题,入座之后可以打开透明屏障,隔绝内外声音的同时也不影响自己观察外面。 十七过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做了一个青年,整齐有型的服装透着些小帅气,青年平凡的容貌都因此显出几分飒爽来,见到他,打开屏障,露出一个可亲的笑容来。 “你好,我是容里,这是我的信息。” 投射过来的光芒直接连入十七的智能系统,得到系统提示没有问题之后,十七才打开扫了一眼,以他这样的精神力一眼之下,很多东西都可以看完了。 等到他入座之后,对方再次关上屏障,不过几秒之后,就有一套食物从餐桌下升起,热腾腾的味道还很香。 容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直接说起了自己的来意“多年前我接了一个寻人委托,如果方便,也许你可以跟我去核对一下个人信息,也方便你寻找父母。” “免费的吗?”十七已经捏住了餐具,问了一声,透着点儿犹豫。 “是的,免费,即便不是,对你来说也不会损失什么,若是万一我还有类似的客户跟你的信息相符,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寻人的渠道。”容里的话说的很明白,并不会主动帮助十七寻找亲人,只是多一点儿希望而已。 没有理由拒绝,这正是十七等待已久的机会。 略作犹豫,十七就应了下来。 一顿愉快的午饭之后,两人就直接去核对信息了,也是这时候,十七才弄明白这个容里算是哪边儿的,应该算是他父亲那边儿的吧,按照他的母亲给出的说法,孩子是丢掉的,于是父族的力量就开始寻人,只是出于对的保护,未成年人的信息很不容易查找,所以这个委托就成了一个长期的悬赏委托。 “之前的许多年,我们也在找,但这太难了,而且婴儿的夭折率,如果没有很好的照顾,还是很高的,这几年再抓紧起来,也是因为成人之后信息会更好查找,然后就碰到了你的情况,我们之前做过模拟人像,你的容貌很符合,再有孤儿的情况……” 容里介绍的还算比较清楚,事情也的确是合情合理的,在这方面,他没什么欺骗十七的必要。 “模拟人像?”十七轻声问。 “就是一种技术,方便排除,大概率上能够筛选一下。”容里简单说了一句。 在他说的同时,十七也在查系统找资料,看明白对模拟人像的介绍,不得不感慨果然时代在变化,科技在进步,失踪孩子有什么难找的,不就是失踪了吗?用父母的脸来推测孩子的脸,再容易不过了,起码能够给出最相像的几个可能,于是,那个冒牌货就是这样被找上来的? “不会有整容吗?若是怎么办?”十七问。 “所以这才会核对信息啊,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了,如果在这一环没问题,我们把你送过去之后,他们也会再核对一遍的,那时候核对的就是基因信息,这方面的作假,现在还没有那个水平。” 基因是最难改的,错一丁点儿,得到的结果可能就是千差万别,这也是最关键的防伪手段了。 十七一边听容里介绍这些,一边观察着容里带他来的这家实验室,层层安保还是挺严密的,外人想要进来做手脚怕是不容易,又想到最后一层的基因核对,到了那一步都没问题的冒牌货恐怕也不是什么外人。 “你之前说这是悬赏委托,那么,是有很多人都接受了吗?”十七被探针刺了一下手指,他看着那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对方正小心地移除探针,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容里也在盯着,看到最后的结果,笑容无法克制,“是啊,所以才要抢时间啊!” 十七微微点头,他之前对冒牌货来历的推测可能有些过于复杂,说不定就是很简单的想要冒领悬赏,呃,大概还要来个里应外合之类的,不然最后一关的基因检测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但,如果一开始就是那一家人的某个私生子的话,这一关似乎也完全没必要做手脚的样子。 “恭喜你,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容里脸上的笑容真切,这一桩委托拖了这么的多年才完成,其中付出的心力都是不少的,幸好最后成功的还是他们! 剩下的事情就是争分夺秒把事情报上去了,丢失一个孩子,找出十个八个什么的,绝对不是不可能生的事情,先入为主总是好的。 因为确定是要找到的人,也知道对方以后的身份恐怕就会翻天覆地,容里对待十七的态度更多了一些小心,还跟他闲聊了一下怎样抢在同行前头之类的话题。 当年负责放任务的人并不是十七的生身父亲,也就是说他们的信息要送上去需要经过一层一层的转递,事实上容里这个小公司也是属于末梢的那种,上头还有其他公司,如此一来,信息传递过程中不被泄露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再有就是十七的安全问题,容里建议,让对方先在实验室委屈两天。 “这里的安保是最严密的,能够保证就算是轰炸也会纹丝不动,等到事情落定,有人来接,你就可以离开了。”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在嘴边儿了,若是这时候放出去出了什么事情,容里都无法接受。 “可是,我还有工作……”十七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很符合那种暴富小市民的心态,完全还没调整过来,无法接受自己立刻坐拥十亿之类的。 等到容里又劝了好一会儿,十七才“勉强”同意对方的建议,还给家里了一个信息,说明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以及这两天不会回去的消息。 “所以,以后哥哥就有钱了吗?” “应该是的,你们在家等我,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们。” 虚拟屏幕对面,十八十九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听到十七这样说,一同露出有些期待的神色,“所以,我们以后就都有钱了!” “那我现在就可以不工作了吗?” “你可以试试看啊,如果你没钱我会不会给你。” 十七笑呵呵表示,绝对不会纵容这种“米虫”想法,未成年什么的,作为注定的反派,还是对自己有点儿清醒的认知吧,那种舒适生活不适合他们。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哥哥笑得好冷。” “哥哥这个表情,太可怕了!” “知道了,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是啦是啦,不会懈怠的。” 简单的聊天之后,很快结束了通话,一旁的容里眸光闪了闪,问“你的弟弟妹妹们,也都是孤儿吗?” “是啊,我们都是一家的,自小都一起的,他们也都是婴儿时候就在了,有几个还是我看着长大的。” 看一群光屁股小孩儿长大可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十七颇有些感慨地回忆了一下那些个不懂事软趴趴的婴儿,简直像是某种黏糊糊的软体怪,沾到身上就扯不下来的那种,还不能大力,真是麻烦啊! 想到曾经跟那么多小孩子肌肤相亲什么的,十七就想抖一下,他可真是怕了。 “这样啊……”容里感慨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如十七这样被下了委托找寻的贵族家孩子是非常少的,那些被抛弃的就是真的不要的,家里人都知道的那种,自然不会寻回,哪一天看到了,恐怕还要先入为主以为是要来复仇的。 若不是十七的生母想要个“不会生出天赋差的孩子”的名声,把扔掉孩子的事情伪装成丢了,恐怕十七也没有如今一步登天的好运。 真的是蛮好运的,就在十七被寻回之后,一家公司才知道了消息,负责人脸色铁青地捶了一下桌子,恨声说“就慢了一步。” 在他面前,一个跟十七差不多相貌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的表情沉静,完全不如负责人那样愤怒懊悔,轻声说“还有机会,递上去吧,最后的真假。” 负责人愣了一下,架在耳朵上的外眼先转了过来,盯着少年,口中喃喃“你是说……” “父亲会帮我的,你把消息递上去,之后的事情就跟你无关了,佣金照旧。”少年气质沉稳,没有笑容的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冰,冷得吓人。 “那,好,我这就递消息上去。”负责人没再多说什么,飞快地忙碌起来,外眼时不时还瞅一眼少年,对方已经站起身往外走,随着他的步伐,门开了又合拢,等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之后,负责人泄了一口气,嘟囔“这些大家族……” 若不是刚才演那一场,恐怕对方就要对自己问责了吧,明明是他们太过吹毛求疵这才拖延了进度,被人抢了先,可不是他的责任,这一点,还是要明确的。 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录下的刚才的那一段儿,负责人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很种田的!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月无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8 第 1038 章 丢了一个儿子,冒出两个儿子,这种局面恐怕不是一个尴尬了得。 同时出现在客厅的两个少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八成的相像宛若照镜子一样,十七颇有些新奇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个时间点,还真是巧了。 管家已经拿到了基因检测的结果,两份都可以说是正确的结果让他的笑容都挂不住了,这种情况简直…… “找回来了,还是两个?” 衣着华丽的妇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表情怪异,看似平静的眼神之中全是惶恐,她完全不想要找回那个儿子,一个天赋差的儿子,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是的,这是他们的资料。” 女仆已经贴心地送了相应的资料过去,一个版面上分成两栏,左右对比十分明显,一眼就能够看完。 “都是a级天赋,很不错。” “a?你是说a?”妇人为这个多看了两眼资料,果然,都是很不错的天赋,这样的……不,不可能!一定有哪里不对,“基因检测结果呢?” “问题就在这里,都没有问题。” 资料翻到后面,很快就看到基因检测结果,这个结果同一时间就被传给了男女主人。 妇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眸中却已经掀起了风暴,假的,都是假的。 “既然这样,就让他来决定吧,我已经无法分辨了,你知道的,这件事已经让我难过很久了,我的精神已经不允许我再思考这些,就让他来决定吧,我相信他一定会认出我们的儿子,他总是那样英明。” 说着这样的话,妇人抬手扶住了额头,似乎已经开始头疼的模样,眼帘之下,双眸深处却全是森森冷意,无论是谁,她不会放过背后那个兴风作雨的人,哪怕,那个人可能是她真心相爱的丈夫。 脑中已经思考了好多个报复的方案,表面上还在和女仆说着话,宛若一朵柔弱而不堪风雨的花朵,妇人总爱以这样的形象示人,这是他最喜欢的形象,时日久了,就成了她最爱的伪装。 “既然都一样,那就都留下来好了。” 男主人那里可没有想那么多,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时间长了一定会给人漏洞钻,但既然进来了,什么时候放出去,怎么出去,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跟十七一同等候的少年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望的样子,之前还期待的眼神儿很快黯淡下来了,一副被遗弃的小模样,再看十七,竟然还有些怨意。 “我能拿到多少钱?我是说,如果我不要这个身份,是不是可以得到很多钱,就当做抚养费了?”十七表现得十分功利,张口就是要钱,比起另外一个想要感情的,他这样显然不太令人有好感。 管家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的要求反应了上去,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喜人的,男主人那里同意出一笔钱,在十七签字承诺放弃自身的继承权之后,当然这并不是逐出家族,一个天赋a的少年人还是值得培养的,以后他可以作为旁系那样,享受相应的权利义务。 “好的,我接受。”在冒牌货讶异的目光之中,十七爽快答应了下来,要求就是那笔钱尽快支付,并且为他提供一块儿地皮,不是别的地方,就是黑渊附近。 黑渊那里太显着了,总有些贵族会去那里扔孩子献祭旧神,希望旧神能够回收劣等,赐予优等。 因为这种不名誉的事情,他们大多都是悄悄来,但只要想想多少婴儿在泥潭之中粉身碎骨,就知道那片地方并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 所以十七选择了一个靠近的地方,管家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附近,有些古怪地看了十七一眼,怎么会选这样的地方? 在他所知道的信息之中,十七被遗弃的村子就在那附近,所以这是要造福村子?这种感恩的心还是值得肯定的,而且对方如此干脆放弃继承权,本身也是很明智的选择。 很快,一套合同就给了十七,相应的手续已经完备,简直就像是他们早就料到他的所需一样,这种工作效率——十七抿唇一笑,道“谢谢了。” 第一个走出客厅的时候,十七余光还看到那个少年有些探究深沉的眼神儿,嘴角的弧度愈明显,一个身份,一个继承权,对他来说真的有用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如果不能化为实质的能够被他带走的力量,其实也都没什么区别。 眼界不一样,价值观不一样,所需不一样,彼此是无法理解的。 十七也不准备报复又或者调查,无论冒牌货背后是怎样的算计,基因检测这一关的通过,本身就证明他的那位生父可能并不是那么“干净”,何必要和他们作对呢?又没有好处。 长久地活着添堵,不好吗? 有了钱,很多事情都可以做起来了,他的父亲大概还不算真的绝情,额外还给了一个房子,一份能够长久获利的分红,还有一个几乎算得上是万能的助理,方便了十七行事。 “我要在这里建一个游乐园,最好是那种能够扩充的,立体的,全方位的那种,里面还要包括餐饮住宿等,宛如一个小世界那样……”十七对助理说着自己的想法,他对那片地的规划。 助理听得连连点头,只在一些具体的方面提出建议,包括招揽人手,还有筹备公司等等,对于游乐园这个项目,他心里并不是很看好,就在附近的黑渊,本身可能就会让一些人忌讳,不愿意过来这边儿,而且这里本身也并非是人流密集的区域,这很可能赔本。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的任务并不是阻止,而是辅助完成,等到对方的钱都霍霍完了,他一定会接到新的任务。 “你这样,很快会重新成为穷光蛋的。”青年陪着十七现场查看,目光却总是往黑渊那个方向看。 助理已经去安排事情了,荒地上,只有十七和青年两个,十七眼中全是兴奋,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想要的游乐园是怎样的,青年却没多少激动,百无聊赖地四下看着。 “你忘了那里了,这里不会有多少人来的。”他忌讳提起“黑渊”这个词,外面的很多人都是如此,那是一个充斥着神秘也被人忌讳的地方。 “为什么不会?越是禁忌越是吸引人。”十七这样说着,“我还可以把那里打造成景点,就怕黑渊不同意,这件事还是要等等,等我问过了之后再说吧。” 青年听出了一点儿意思,忽然问“游乐园,是给他建的?” “是啊,外面的世界这么有意思,他如果不出来看看多可惜,如果他不愿意动,我就把这些搬过来好了,我相信这个游乐园一定会建得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的,到时候,他不出门就可以看到了,你说,在下面挖一个地道怎么样?我之前就想过了,也没有多远,我们自己挖都可以。” 十七兴致勃勃,他还有很多规划,如果把这里展成市怎么样,如果这里展得更好,真的成了着名的旅游景点,那,还会有人来这里弃婴吗?不管这是不是另一种进化的方式,本质上的残忍还是决定了会有很多无辜的婴儿丧命于此。 如果反派注定要灭世,让他少一些手下也是好的,总的来说,十七更希望世界和平,唯有和平才能让人安心于自己的喜好,而不是在混乱之中疲于奔命。 “……很好的想法。” 青年看着十七,目光复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连嗓音似乎都有些干涩了,他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吗? 来自于黑渊的那种精神力,本身就不是能够隐藏一些情绪的,这让他们恐惧,不愿意接近,然而…… 十七什么都没有说,只以笑容回应,无论成与不成,哪怕是多拖延一段时间都是好的,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他想要学习的东西,这方面,万能助理已经给他找好了学校,以他如今的天赋,多学习一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还要送弟弟妹妹们都去学习,希望他们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以后找到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跟我一起建设这里……” 在眸中闪烁的全是希望,已经规划好的蓝图于此刻在荒地上展开,整个世界仿佛因此变得梦幻起来,指点着上面的一些地方,时不时做出更改移动,随着一次次调整,游乐园的雏形逐渐完整。 青年跟他一起看着,什么都没说,看着看着,他似乎已经忘了附近的黑渊,忘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记忆带来的恐惧,绚丽的光线交织出来的梦幻蓝图,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让他的脑子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宛若已经停摆的钟表,永远铭记着这一刻的宁静。 十七偶尔回眸,看着青年所在的方向,在他身后,就是黑渊的所在,他,会看到吗?会期待吗?会因此而产生变化吗?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笑容也透着期待,他希望看到一些变化,不为剧情,不为和平,只为他也许能够从那变化之中知道更多。 每一个提升的契机,可能都是源于一种新的知识补充。 他期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o!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39 第 1039 章 最开始,也曾有人这样许诺,会把所有的美好呈现在他的眼前,然而最终陪伴的还是黑暗。 游乐园的欢声笑语并不遥远,那种哪怕隔了隔音罩又或者别的什么防护罩依旧能够感觉到的热闹气息,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洞穴之中已经换过了好几回软装,如今正在的是海底世界的那种,充满梦幻的蓝色之中星星点点的闪亮,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鱼类的投影,缤纷多彩,呼吸之间都有着柔和的水汽。 “真有意思呐,你去玩儿了吗?我上次还没玩儿够。” “我觉得那个很好吃的,叫什么来着,还想再吃一次,这一次一定你要吃七彩的。” “我希望快点儿长大,长大后就可以不限制游玩时间了。” “我也是,我也是。”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踩着欢快的步伐从隧道进入,把游乐园里那种欢乐的气息也带了回来,他们讨论着里面各种好玩儿的游戏,才回来就开始期待下一次去的时间,好久都没有安静下来。 黑渊沉默着,他也看到过了,这条隧道,不知道是怎样修建的,完美规避了能量层带来的隔阂,让他也能够去看到游乐园的样子,看到许多人的样子,曾经很期待看到的,如今似乎也都无所谓了。 有些茫然,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执念。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了解您,更深地了解您,也许,我能够称呼您为父亲?” “父亲?” 似乎,以前也有个孩子这样称呼过,他离开没多久就回来,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之后就对他说,以后他的父亲就只有他一个,然而,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再也没有回来。 他背叛了他的信任,同样辜负了自己的承诺。 “不,我没有孩子,你可以称呼我‘黑渊’,这是唯一的称呼。” “好的,黑渊。” 十七从善如流,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让对方不快并不会给自己更多的好处。 他答应得太快了,反而让黑渊有些失落,精神力连接着,这种失落感传递过来,让十七差点儿失笑,明明很想要,却说绝不要什么的,他的脸上扬起笑意,精神力的回馈也趋于喜爱和愉悦,情绪上的传递有着感染力,黑渊也没那么多怅然所失的感触了,直接拉着十七的精神力融入了自身。 那是一种类似灵魂出窍的体验,十七觉得自己轻飘飘,整个灵魂都被带入了对方的精神世界之中,这当然是一种错觉,有些东西一旦灵魂离体就无法隐藏,他如今只是大部分精神力融入了对方的精神世界,一片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神力的感应之中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然后有了孩子的哭声,有了血色,有了一些其他的存在,并不会刻意关注,但这些存在本身就带着些联系,那黑色的蛛网纹,如同一条条枝蔓蔓延出去开出的花朵,自然而然成为了黑暗的触角…… 还不等十七看到更多,他就被“弹”了出来,那种“弹”力让他有点儿懵,“回”到身体之后还晃了晃头,觉得天旋地转。 “太久沉溺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能看到这么多。” 黑渊对自己的精神世界有着完全的掌控,对方这样说着,带着长辈对小辈的爱护。 “是,我知道了。”十七毫无反抗,他大概意识到了一些,黑渊本质上未必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产物。 还记得曾经听系统说过“小世界无限可能”,如果某种可能从小世界时候就在潜伏,等到世界一步步晋升,成为大世界之后,那这种潜伏下来的力量是否还会复苏,或者直接更改本身的形式适应现在的规则呢? 这部分知识,恐怕黑渊也不清楚吧,对方显然并没有“黑暗”之前的记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空,还是说每次“复苏”的都不是本尊,也是令人费解的问题了。 没过多久,十七就送上了另一件礼物,结合他所知的知识制造出来的傀儡,一个能够容纳部分黑渊精神力的傀儡。 “也许您可以试着出去走走,我们一起啊!” “……好。” 罗利格斯家族之中的阴谋并没有影响十七的学习生活,作为这个庞大家族的旁系,还是那种后来认回来的主动放弃了继承权的旁系,“不知上进”四个字简直是天然的标签,直接贴在了十七的额头上,让每一个知道他来历的都心生感慨,还没见过这种直接把暴富机会往外推的。 相较来说,另外那个叫做乔的就聪明多了,得到罗利格斯的姓氏之后就飞快投入了学习之中,各项成绩出类拔萃,无论是谁都无法掩盖对方的光彩,一度把他的弟弟,那个在他之后出生的品学兼优的弟弟比成了渣滓。 所有的东西都禁不住对比,同样有些东西也是对比无法挽回的,比如说失去已久的母爱,谁都知道罗利格斯夫人,那位总是迎风流泪的柔弱美人,对这个空降的长子是何等心疼,为了他已经心痛不知道多少回了,母子两个同框的画面,总是一个流泪,一个沉默心疼的样子。 母慈子孝的戏码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过时,这种一家和乐的气氛在几年后瞬间转变,乔罗利格斯中了基因毒素,失去了优良的天赋,对方爆出是罗利格斯夫人下手,对此,那位柔弱美人痛不欲生,然后又有人爆出乔只是一个冒牌货,并不是真正的罗利格斯,而是某个旁系玩儿的阴谋,希望夺得更多的权力。 精彩纷呈的反转一度让罗利格斯这个姓氏占据所有的头条,一并被提上来的还有并未改名的十七,同一时间被寻回的真假王子,这种标题还是挺有怂动意味的。 “你是我的儿子吗?” 罗利格斯夫人的眼睛微微红肿,似乎是为前段时间的新闻伤透了心,她看着十七,伸出来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之中都有些脆弱,不敢信,不愿意信,又或者…… “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不应该反悔,我有钱就够了,不需要多一个母亲,您也是,并不需要另一个不那么优秀的儿子,您的二儿子很好,很优秀,不需要一个哥哥,无论是压住他的光芒,还是陪衬他的荣光。” 仅有两个人的房间之中,十七的话语几乎没有掩饰,从一开始,他做的那些就是为了钱,而不是为了亲情。 眼中晶莹的泪水终于落下,罗利格斯夫人用手帕捂着嘴,不愿意泄露自己的哭声,这是她的儿子,她知道,这是她的儿子,然而,她知道得已经太晚了,有些感情,已经不能挽回。 “很遗憾,辜负了您的期待。” 十七说完最后这句话,起身告辞,他并不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来此,只是作为一个罗利格斯的旁系亲属,过来探望病重需要关爱的罗利格斯夫人。 他刚刚离开房间,就有一个青年进入,对方看着无声哭泣中的母亲,面容上有些无奈,抚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不要想那么多了,母亲,哥哥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不想为乔辩解什么的,也不想去问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青年的立场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母亲。 “不,他不是你哥哥,他是个冒牌货。” 罗利格斯夫人抓着儿子的手,抬起的脸上双眼的红肿清晰可见,“你的父亲,都是你的父亲——”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不仅是因为精神力已经现了那个男人正在靠近的身影,还因为,自己的儿子被教育得太好,并不是一个能够隐瞒秘密的人,尤其是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若不是他,我的儿子怎么会跟我不亲,那是你的哥哥啊,你的哥哥——” 在心里一遍遍反驳着这句话,表面上的表现却是那样的痛心疾,让那个走进来的男人也不由得心疼,急忙上前安慰。 青年见状很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父母,关上门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因为那过于悲愤的转折,又或者是某些过于深重的怨怪之意,末了摇摇头,那样深厚的感情,大约是自己还不能够完全理解吧。 脑中想到的已经是怎样平息这件事情,在他的哥哥废了之后,他就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个时候,十七已经离开了这座大宅,可以想见,他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那位夫人可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够推出一个转移视线的靶子,她就不会再纠缠了。 被扔掉的儿子,怀疑可能会复仇的儿子,怎么比得过一直在身边从出生就是天赋优秀的儿子呢? 这个题目,一开始的答案就十分明确,只能说那个冒牌货打错算盘了。 剧情中的结局大概也是如此吧,在原主死了之后,死于算计的冒牌货,听起来还不错,不过自己的作用……算了,不当杀手就是最大的改变了。 “你想回去吗?” 套着仿真皮的傀儡这样问着,他普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硬,连精神力中传递的话语都不见温情。 “不,我觉得黑渊就很好,从小长大的地方,才是家。” 十七笑了一下,自然地拉着对方的手臂,问“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还想去什么地方呢?我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走吧。”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似乎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傀儡先迈步离开,十七紧跟而上,比起掺和罗利格斯家族中的那些事儿,跟随自己的研究目标,显然更值得期待。 相随相伴的脚步声打破了长街的寂静,花墙之内的哭声无法传递到这里,也无法动摇人的心防,被投入黑暗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期待黑暗之外的光明,投身黑暗,难道不是一种更省力的选择吗? 当然,要投身他喜欢的黑暗,作为光明的交替而存在的,更为广博包容。 作者有话要说十七并不是第一个试图感化黑渊,给黑渊带来改变的。 在多疑的夫人眼中,所有天赋好认亲的都是在心存算计。 哈哈,晃晃也没还有更多啊!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o8645352o瓶、莲逝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40 第 1040 章 科技越达,世界越广大。 第一次乘坐精神力飞船的时候,总有一种瞬息万里的感觉,真正意义上的瞬息万里,这种旅行方式很节省旅途时间,能够让人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到真正感兴趣的项目上,而不是在飞船上盘算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可真是太酷了!” 少年人满目闪亮地看着周围,哪怕他并不能够从刚才的瞬息之间看到更多的景色,却还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什么不一样的风景。 “还好吧,快下来,飞船很快就会回去。” “哦哦,好,好。” 结伴的两人很快从飞船上下来,他们的精神体轻飘飘的,完全没什么重力的感觉,一个念头之间,可能就直接飘出去很远。 还不太适应的少年人脸上带着笑容,嘴巴就一直没合拢过,好玩儿似的来回飞了几遍,穿花拂柳完全不会阻拦他的脚步,就是要停下来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快而直接。 “这可真是太好了,若是平时也能这样就好了。” “那你就成幽灵了。” 吐槽的眼镜少年这样说着,下意识托了一下有些下滑的平光镜,被少年人看到之后大肆嘲笑“你的精神体也真够执着的,这都什么年代的复古装扮了,咱们就不能时尚点儿吗?” “时尚?喇叭裤吗?” 瞥了一眼少年人那个开了花的裤腿,条条絮絮拖拖拉拉,幸亏他们都是精神体,这些外物都是想象中的,否则……恐怕早就寸步难行了。 原始森林的景色还是很美好的,前提是忽略一些荆棘还有那些肆意出没的蛇虫鼠蚁,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反正看那五彩斑斓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惹,保持完好的自然界总是遵循“鲜艳有毒”的定律,偶尔那么一两个反其道行之的伪装,他们的运气大概还没有那么好,刚好碰上。 “哈,你提醒得对,我其实是可以换一身衣服的。”想象了一下,少年身上的衣服立刻成了一套闪亮套装,亮得光的外套上面印着更为光亮的字,有些刺眼的字。 眼镜少年瞥了一眼,“黑渊骑士团”,嘴角的嘲讽笑容忍不住又要展露一下,“这又是哪个团体,让你这么喜欢?”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黑渊骑士团啊!多酷!你一定没听过他们的死亡音乐,酷毙了!” 少年说着原地摆起了一个手捏麦克风的姿势,摇头晃脑高声怒吼起来“这一定是死亡,只有死亡才能给我黑暗,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宁静……” 环境优美的原始森林似乎都被他的歌声震惊了,周围窸窸窣窣地,不少蛇虫鼠蚁都开始大逃亡,不远处,一声悦耳的轻笑响起,眼镜少年瞬间脸红,侧头横移两步,行动表明自己跟少年并不是一伙的。 “这可真有意思,是最新流行的曲子吗?” 出笑声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一身从脖颈包裹到脚的裙子,连手腕都被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遮挡,能够看到漂亮的丝带在胸前系成了繁复的花纹,配合着精美的妆容,女孩儿就像是花朵之中的精灵,美丽极了。 脸上不觉有些泛红,眼镜少年只用余光去看,清了清嗓子,正要说什么,来一个好点儿的开场白,就看到自己的同伴,那个冒冒失失刚才还在怒吼的少年撩了撩头,低沉着声音说“那么,你爱上了我吗?拥抱黑渊的我?” “哈哈,这可真有意思。” 女孩儿能够看出对方是在模仿,似乎是真的有兴趣,笑个不停,两人很快熟络起来,一旁的眼镜少年愕然,这不应该啊,难道现在的女孩儿都不喜欢斯文败类了吗?他偷偷摸出小镜子照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自己还是那么帅啊! 前面的两个人却已经就黑渊骑士团展开了很多话题,少年的喜好一向那么肤浅,所有酷的另类的他都喜欢,女孩儿大约是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一时间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是这样吗?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有机会我也要去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游乐园旁边儿的景区吗?收费贼贵,里面贼黑,啥啥没有,还不如复古的鬼屋好玩儿。 “啊,你跳过吗?被阻止了?” 真以为跳下去就能成神啊,蠢货,那就是加了一场精神弹力网,他跳进去又被弹上来了,还得到了一个纪念性质的卡片,上面写着“很遗憾,黑渊并不想吸纳你。” “是吗?那他们很有天赋啊!” 有什么天赋,明明是a级,却非要搞乐队,结果呢?成天怒吼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竟然还真的有人喜欢,标榜暗黑曲风,却全是喜感精神,这是欺骗消费! “是吗?真的有神吗?” 有个锤子啊,就是一个噱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相信神,若是真的有神,大概也就是他们之于原始社会的人吧,如果遇到什么原始星球,也许他们能够上去冒充一下神明。 呃,这个还是很有搞头啊! 许多年后,因为一个偶然的想法,眼镜少年投身到了探险家的行列之中,跟一般探险家希望寻宝不一样的是,他是希望现一个原始星球,然后在上面冒充一下神明,引导一下文明进程之类的。 令人遗憾的是,在他投身这个行业之前,周围的星球已经都被开得差不多了,必须要去很远的地方才有可能找到新的存在生命的星球。 主星上,黑渊游乐园旁边儿,那个着名的景区旁,一个已经填平了的深坑之下,如星空般绚烂的软装之中,一些青年正坐在小椅子上谈论着这些年的经历。 不知不觉百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而他们,也都有了各自的事业生活,不复曾经的苦大仇深。 不乏一些人之前还玩儿过什么报复戏码,只是到最后也都剩下徒然无味,说到底,错的是传承下来的陋习,那种文明之中的糟粕观念,父母也有错,就是错在太要面子了。 看开了之后也不是不能释然,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而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已经好多年了,一直没再见到他,还有十七,他们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可能去玩儿了吧,无所谓,总会见到的。” 生命的漫长让他们对时间的虚耗没什么概念,少了些紧迫感,也许正因为是无聊,即便当初的倡议人不在,他们还是坚持了这种每隔几年就回到这个真正的黑渊聚一聚的惯例。 谈论着正在大火的黑渊骑士团,谈论着正在筹备之中的黑渊学院,立志给天赋差的孩子一个新的出路,正是他们的心愿。 被谈论的黑渊正躺在床上,天花板的位置就是透明的,能够直接看到外面的星空,如果觉得不过瘾,还能够让四壁都模拟成银河的状态,真切感受在星空畅游的舒适。 他的手虚握在腹部,些许光点在手中凝聚,那是一个正在逐渐成型的小世界,只差一步,就能圆润自如,自行演变万物。 差了什么呢? “差了一些光。” 他很明白,这是他永远无法提供的元素,光啊——看着星空,每一颗星星的闪耀都有着无尽的光辉,然而那些光,并不是来自于它们本身,所以它们大多沉寂。 总要先有一个光体,才会有生命,而这样的光体,并不是哪里都会有的。 “其实,也没必要存在生命……” 沉思中,法则做出了更改,一些黑暗弥漫上,让那光点也瞬间黯淡,像是一个不停吞噬周围光线的黑洞,无限幽深。 最终成品出来,就是一个圆润的沙砾大小的珠子,纯黑色,不反光。 一个盒子中,已经有了两颗差不多的存在,看着这三个,黑渊的目光深沉,精神力分出一丝投入最新的那个之中,感觉又像是在将自己禁锢,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黑暗,宛若作茧自缚的深渊。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感觉,所以,又失败了。 挫败感让他的面容都有了一丝变化,果然,还是太无聊了,总是失败失败什么的,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毁灭了吧,完全没有意思。 周身渐渐弥漫上层层黑雾,把自身包裹的同时也向四周侵蚀,被黑雾沾染过的地方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一点点消失。 “陪我来玩儿游戏吧,这个新出的游戏很好玩儿。” 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门之隔,表情有些无奈的青年连通了精神力,建立了聊天室。 黑雾蓦地停驻,像是急刹车一样,被黑雾笼罩的人也重新显出身形来,他的身体也腐朽不堪,一块块黑斑如同某种传染病让他脸上的皮肤都剥落下去,露出黑的机械内里。 “哦,马上。” 沉声应着,黑雾像是长了手一样快抓出一个完好的仿真人模子,瞬间转移上去,破损的那个就被藏了起来,伸手拉开门,对上青年的还是那样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如果哪一天觉得无聊,就去精神旅游好了,还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 游戏间隙,青年这样说着,似乎是在邀约,又是在告别,他比想象中更没耐心,或者说,长久的陪伴也会让人害怕,因为不确定哪一天就会彻底崩盘,在黑色蛛网纹逐渐扩大之前,他先一步离开,规避令他恐惧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黑渊的本质决定了毁灭是主旋律,不是自己就是世界,这是只能拖延不能改变的未来。 意识到这一点主角果断撤了,否则就是自己也跟着陪葬的结果,黑渊是能够浸染灵魂的,那种黑色蛛网纹本身就应该是烙印在灵魂上的,只不过之前被精神力及时阻隔了,而这种阻隔也会随着对方的强大而变得不堪一击。 被迫投入黑暗阵营绝对不会是选,及时止损就很有必要了。 眼镜少年等探险家可能就是文明的火种,等待着新生。 黑渊制作出来的小世界缺乏必要的光明因素,很可能成为魔物的圣地又或者演变诞生成恶界,一切皆有可能。 夫人以天赋论断判定两个都不是自己的儿子,于是就以阴谋手段对付留下的,至于另一个,挡箭牌什么的也可以利用一下,母子亲情也是利用的筹码,奈何被看破,这时候也意识到可能这个才是真的,然而不可追回。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狐不归14o瓶、19号晴天35瓶、行香子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41 第 1041 章 烟花三月,正是细雨迷蒙的时候,转眼间晴好就多了一抹灰蓝,摇摆的柳枝旁,不仅有着荡漾的湖水,还有着弱柳扶风的美人,一柄海棠花伞下,浅绿春衫的美人就好像是那拂柳伊人,随风飞扬的裙角像是那飞舞的柳叶,片片翩翩。 长街之侧,二层的小楼上,酒旗招摇,持着酒壶的青年一手搭在窗台上,看着湖面细雨如雾,不经意也看到了那艳丽的海棠花,如破晓之日,炸开黎明,无端端多了许多畅想之思。 “那巨剑山庄的庄主莫不是真的不治?” 春雨无声,酒楼内的交谈就显得响亮了些,哪怕他们已经放小了音量,但楼内更静,也就愈凸显出江湖人的粗嗓门。 “肯定的啊,獒龙哪里是好对付的,更不用提他手下的那只鬣狗,当真是逮谁咬谁,不死不休,这次巨剑山庄这个跟头是栽定了,别想着复仇了。” 声音又压低了些,大约不是惧怕那巨剑山庄,而是惧怕那獒龙,最后的那句语调轻扬,好像自己就是那獒龙的手下似的,莫名还多了点儿骄傲的感觉。 楼上的青年听到这里,轻轻放下了酒壶,壶底跟桌面碰撞,出了很轻的声音,并不为楼下人所注意,他们的话题还在继续,说到巨剑山庄如今真的是没落了云云,又感慨如今的江湖如獒龙那样的人也成了强者如何如何。 “船家——” 清亮的女声如黄莺初啼,青年下意识转移了目光,重新看向了窗外,雨水击打在湖面,激起一层层的雾气,一艘小小的船从雾中而来,正是常在湖上穿行的那种,载物,也渡人。 不远处,其实还有一条长桥,不过那桥面狭窄,这样的雨天,地上积水,路面湿滑,怕是行走不易。 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船家撑着杆,行止沉稳,并不因有人呼喝就加快节奏,维持着自己的度,船却更加清晰了。 随手在桌上放下几两碎银,青年从窗户一跃而下,如大鹏展翅,倏忽而至,斜斜地,竟是直接跨过长街,落在了湖边儿,就在他刚刚落定,那船家也到了近前,树下举着海棠花伞的美人侧目看来,眼眸之中似乎还蕴了湖面迷雾,多出几分朦胧之色。 “正巧也要搭船,还望姑娘勿怪。” 青年爽朗一笑,展露的白牙让他的笑容愈阳光,驱散了周围湿潮的冷意。 “没什么的。” 嗓音清亮的美人这时候颔低眉,似有几分目光犹疑,却还是在青年率先跳上船后,轻移莲步,也跟着上了船。 船舱窄小,两侧各有长板充当座位,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拂拭,长板已经微微亮,青年快步进了舱中,他适才并未打伞,丝上已经有了细小雨珠,若是轻轻擦拭,便会如水流下,浸湿长。 走在后面的美人见到舱中青年,犹豫了一下才收了油纸伞,提着裙角进入了舱中,各自对坐,抬头相见,别有尴尬。 “姑娘也是要到对岸去的吗?” “是啊。” “好巧,我正要往巨剑山庄一行,就碰到姑娘了。” 青年笑着搭话,说到这里,便见那姑娘持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因为用力,指上微微白。 注意到这样的细节,青年却也没多说什么,许久未曾听到应答,只当从未说过话,抬目看向了船舱之外,在酒楼上就看到湖面迷雾随风聚散,到了船上,只觉得这雾好像更大了些,连船舱之中都氤氲着一层,看人都不那么清楚了。 船行在水面的破波之声,伴随着一些鱼跃之声,细雨击打在头顶的声音,青年嘴角的微笑一直不曾褪去,他微微眯着眼,似乎有几分愉悦地享受着雨天游湖之美。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听说巨剑山庄独具三分水色,若是能够天天推窗见湖,果是美不胜收。” 青年饶有谈兴,这般说着。 船舱之中,只有两人独坐,各自错开少许,听得青年说话,因舱中狭窄而偷偷侧伸出去的双腿微微收拢了一些,美人抓着伞柄的手再次收紧,迟疑着道“还,还好吧。” 见她如此拘谨,青年微微摇头,大约也意识到了男女大防的要紧,没再继续说什么。 片刻后,船到岸,他又是第一个从船尾跃出,随手抛下一两碎银直入船头船家怀中,“算我二人的,不用找了。” “诶——”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船家眉开眼笑地应了,也没理会美人想要拒绝的挽留,无奈,再次撑开油纸伞,海棠花盛开,浅绿的裙角如颤然的荷叶,飘落在了岸上,缓缓往一栋门楼行去。 巨剑山庄辉煌的时候也曾以山为庄,后来,渐渐没落了,也就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到了这温柔入骨的湖边儿,成了独具三分水色的名不副实的巨剑山庄。 当年也能举办英雄大会,尽邀天下英雄共论是非功过,如今,不过是连三流帮派都争斗不过的被欺压的末流。 大浪淘沙,年年代代,总有些人会被江湖遗忘。 巨剑山庄就是这样一个即将被遗忘,却还保持着些许特色没有完全被忘掉的那种,也许再过一代人,就彻底成了某个时代的背景板,而今,却还有些余烬未息,尚有余温。 青石板每逢雨天就会格外湿滑,又因为常在湖边,多有水汽的缘故,上面的绿苔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层,增加了行路的难度。 多增了屐齿的木屐并没有合理地计算摩擦度,行走起来,时不时就会被滑一下,脚步便愈轻缓,每一步都要落实了才行,这便显得格外笨拙,没了习武人该有的轻灵之感。 不过,不轻灵,也是应该的。 巨剑山庄最拿手的就是以之闻名的巨剑,讲究的就是浑厚如山,其势万钧,自身没点儿力气,还真拿不动那足有三十多斤的巨剑,那样沉的剑,被拿起都可算得上是极大的负担了,可想而知挥动的时候,那是跟轻灵毫无关系的雄浑厚重。 若是身体不好,再要学,真是要命的事情。 这样的重压之下,有些事就显得很正常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就是这反抗的路数不那么对头。 “这样的天,主子怎么又出去了?” 廊下才收了伞,便有彩衣的婢女上前接过,又有人边抱怨着边拿了干帕子帮忙擦拭肩头,细雨蒙蒙,总有些不按规矩走的,身上多少还是湿了一层。 骤然被包围起来,还有人特意拿了玲珑小巧的烟熏上前,一边熏衣服,一边去湿气,温香袭来,瞬间驱散了冷意。 外衫被褪去,又换上了一层深蓝色的,略显厚重的颜色压不过一张好姿容,哪怕内里还是轻薄得好似风一吹就走的浅绿,此时此刻却也安分守己地垂下,一副沉稳坚毅的感觉。 “可是来客人了?” 略有些沉的声音,面色上也不那么好看。 婢女围着,正在帮他卸掉钗环,几个簪子拿掉,重新束了,换了簪冠,刚才还柔柔弱弱拂柳一般的伊人,瞬间就成了斯文俊秀眸如寒星的郎君。 另一个婢女手上还拿着巾子,擦去郎君脸上多余的胭脂色,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显出几分羸弱病色来,与刚才的娇妍相比,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若是不熟悉的人见了,怕是会以为见到了相似的人,并不会想到男扮女装上。 “是来了一个,说是老爷的故旧弟子,正在前面说话,怕是听说了獒龙的事情,这才找上门来。” 口舌灵巧的婢女简单说着,前厅的事情宛若就在眼前一样。 “嗯。”郎君沉声应了,没再说什么。 “主子可要去见见?”婢女问着,手中却不停歇,为郎君整理着衣服上的配饰,又多加了一层袍子,一来二去,那最内层的浅绿就很不显眼了。 “自然是要见的。” 郎君这般说着,收拢了手臂,宽袍自然垂落,把一双骨节略显粗大的手遮住了,男子的手很难完美装成女子的,如果有破绽,也就在此处了。 角落的铜镜之中,能够看到自身形象,郎君微微点头,如果这样还不过关,那也只能继续双胞胎妹妹的谎言了,体弱多病的哥哥,再有一个寡言内向的妹妹,巨剑山庄的下一代就是肉眼可见的必然没落了。 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事实,偏偏巨剑山庄的庄主就是不愿意承认,一味沉浸在往昔的辉煌之中,不愿意就此罢休。 哦,不愿意就此罢休的其实还有原主,不过,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确定毫无破绽之后,巨剑山庄的少爷,也是下一代的庄主邵元和就大步走出暖阁,往前厅去了。 前厅,正端着婢女递上的茶盏浅啜的青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字画,如此风雅,竟不像是江湖人的手笔,他正要问什么,便听得脚步声渐近,放下茶盏,抬头就看到从廊下走来的华服青年,昂阔步,自有一番舒展姿态,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想法很好啊!奈何主角的性子很难去出生入死,为了别人。 光明神什么的,不是那个身体没那个元素啊!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灵5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42 第 1042 章 “久等了。” 脚步还没迈过门槛,声音便已经先传到了厅内,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过过分热情,也不会太过寡淡,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形容,大约也就是春风如沐。 青年目光平视,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这样的高度,视线水平,四目相对,便有些认真的思量。 “不算久,也是刚来。”青年这般笑着,抱拳行礼,道,“途径此地,原说拜会师父故人,不想正逢此事,若是有什么,兄台可直言相告,在下必不吝助拳。哦,我师乃是山叟,在下名孔笙,还未请教兄台?” 山叟?这个名号放在当下的江湖可能没多少人知道,却在上个时代也算得上是有些名头,自然也不是什么煊赫人物,若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的这个徒弟孔笙了,对方之后很是出名,连带着他的师父山叟也成了隐士高人一样的人物。 孔笙此人如今正是初出江湖,还没有什么名头,宛若游侠浪子一样,也是从巨剑山庄这里,成就了一番名声。 心中几个思量,面上却是分毫不露,邵元和谦和地笑了一下,说“既是故人弟子,便不必如此生疏,称呼我名‘元和’就好,于这山庄之内也可随意行走。” “元和此言,甚得我心!”孔笙爽朗大笑了两声,反倒如主家一样,率先返回厅上,邵元和跟在其后,一时间,竟似对方反客为主。 两人在厅上聊了几句,都是初识,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三四句后,孔笙便提出了拜见庄主之意。 “本是应有之意,不过近日来,家父情绪不佳,已经闭关多日不肯见人,若要拜见,恐怕还要再等几日,还望孔笙勿怪。” 邵元和脸上带了几分薄愁,言语之中也有些气力不济之感,层层华服之下,似是非常虚弱的感觉。 才是初见,孔笙感觉到了对方体弱,却又不好多问,当下点头应了,便在邵元和的相邀之下直接在巨剑山庄住了下来。 安排好孔笙这边儿,邵元和就回到了后院。如今庄主伤病,并不能理事,整个山庄都是邵元和说了算,在很久之前,后院便已经容不得杂音,如今更是铁桶一样,一点儿消息都不会传出。 几个婢女早早准备好了热水,待邵元和沐浴更衣之后,脸颊之上也多了些红润之色,内衫之外披了一层宽袍,侧仰在塌上,由着婢女为他一点点擦干长,些许水珠在雪白的颈部停留,愈衬得肤如霜雪。 另有婢女捧着铜镜在侧,邵元和余光之中便能看到自己如今有些过于精致的眉眼,男生女相。 这是庄主最看不上的一点,除了原主的外表,就是原主的体质,便是原主的武功,都是经常被挑剔的点,之所以如此挑剔,一方面是要求高,一方面么,原主隐约能够理解一些,换了如今的邵元和,就更是明白不过了。 原主的母亲是庄主年轻时候强娶来的,对方心有所属,婚后的生活一直不那么自在,都说爱情是最难隐藏的感情,爱一个人的时候眉梢眼角都能体现出来,同样,不爱一个人,当事人是很难装作不知道的。 在古代提这种热烈的感情似乎有违当下的内敛习惯,但事实上,于江湖中人来说,从来不缺少体察这种细腻感情的渠道,看似大大咧咧,若是没有一点儿心眼儿,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庄主年轻的时候也有些风流心思,一头栽在了这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上,越是付出多越是希望得到回报,而最后的结果,总是看着不像自己的儿子心中猜疑,又不好说出来撕破脸皮。 这一口气,憋来憋去,爆出来的结果就是一个死了,一个暗恨。 古代又没什么靠谱的验亲手段,原主的母亲又因为探知了庄主的怀疑心思而自戕,只留了一封说不上害还是爱的血书,剩下两父子心中纠结。 父不父,子不子,若不是还有一个共同的想要让巨剑山庄再次兴盛起来的目标在,恐怕不等外人来,便已经是分崩离析了。 这一次,庄主被獒龙所败,有其必然,也有其内因。 “他怎么样了?” 随口一句,侧头看向窗外,室内寻了暖炉,格外燥热一些,连带着那雨气也被逼退到更远的地方,能够看清窗前的花木,翠绿如新,分外动人。 “庄主还在养病,今日未曾醒过。” 婢女回了一句,手中的动作未停,干净的帕子捂在湿上,感觉到潮意就会被扔到一旁盆中,再从另一个托盘之上取了一条干的来,继续轻轻吸水。 脚踏处,还有一个侧坐在那里的婢女,正捧着邵元和的脚在腿上,仔细地为他修剪指甲,按摩脚心,直到揉得脚心微热,方才移过身侧的脚搭来托着,那脚搭下也是暖盒,融融之意透过一层层干布浸入脚心,格外舒适。 “还没醒?”邵元和挑眉,有些意外,这可是扎扎实实昏睡一整天,怕不是醒不来,而是不愿意醒吧。 獒龙何等人,倒退若干年,一个混混而已,便是如今,也不过是三流帮派的头子,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欠,却打败了还有些余热的巨剑山庄庄主,仅这一份战绩,就足够对方再扩扩名头,也足够巨剑山庄蒙羞的了。 庄主如此,其他人,又如何? 哪怕同样是想要重兴名望,原主所想跟庄主所想,也是不同的,一个希望在此基础上稳步提升,一个则希望彻底跌落谷底再触底反弹,最好的就是直接打掉庄主那傲然姿态,看啊,你的巨剑用得好,可是你败了啊! 我便是用不好巨剑,但我能让巨剑山庄的名头更上一层楼,难道不是胜得更为打脸吗? 父子之间的这点儿勾心斗角,不足为外人道。 剧情中,本以为能够控场的原主并没有控制住局面,因为孔笙的敏锐,很多事情一开始就露了痕迹,乃至于原主想要在江湖上搞事情的盘算被孔笙给坏了,巨剑山庄因此再没了什么名声可言,原主也含恨而死。 又是一个可悲可叹的结局。 “稍后,我去看看。” 头干了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简单用丝带绕了长,就那么披散着往东院去了。 巨剑山庄搬来这里也有三十多年了,许多房舍因为无人居住多有陈旧,宛如巨剑山庄的招牌也透着一股子陈腐的味道,回廊是后来新建的,反而好些,几个主院之间都有回廊沟通,便是这种雨天,行走在廊下也能免除雨水当头的凉意,然穿梭而过的风到底是不曾放过谁。 邵元和在前面走着,后面便是两排婢女,左右各四,这一脚出八脚迈的做派更像是那些闺阁小姐会有的,并不应该适用于男子,然,原主是早产儿,自幼体质便不如,又有那样一个酷烈的父亲,本就不康健的身体配上并不适合体质的功法,从幼时起就是个体弱多病的模样,快十岁了都还没脱了奶嬷嬷的怀抱,等到母亲去后,更是不与父亲亲近,来来回回,也多是婢女当道。 如今这些婢女,都是从小就陪他长大的,比之后来自幼训练的那些,多有亲近,来来回回也比旁人更尽心一些,职责之外多了些护犊子的感情,生怕一眼看不到哪里就有问题了。 这些婢女,说是下人,却又多了些亲情的感觉。 行走在廊下,感受着偶尔侧面袭来的雨丝,一点点翻看原主的记忆,一些小细节被提出来,调整以后的处事方法,邵元和终于来到了东院。 门口有人守着,看到邵元和过来,连忙开了门,一室清冷,比之外面的温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不……罢了。”轻轻一叹,止住了一半的问话,不用问,肯定是庄主在闹别扭,习武之人,内有炉火,这样的天气,对他们来讲并不算什么,就是再冷几倍也无碍,然对一个年龄已经不小,还受了内伤的老爷子而言,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 “去移几个暖炉过来。”婢女之中已经有人意会,当下就吩咐起来。 随着邵元和的进入,八个婢女也迅各司其职,把屋子布置起来,须臾之间,便已经有了些热乎气儿。 躺在床上的庄主一动不动,被子拉到脖颈处,一张脸端正朝上,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抽了一下,似乎要说话的样子又忍住,那一副爆裂脾气,若是往常,见状早都要骂起来,他最是看不惯自家儿子如此娇气做派。 当年为了“治一治”这“矫情”毛病,还专门把人扔到冷水里浸着,过后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没去了,如今的畏寒体质,也多有这位的功劳。 不是打骂,就是虐待,这父子亲情还剩几分,也是可想而知。 便是如今的邵元和,看过这些之后也不得不感慨,这种境遇之下长大的原主竟然还能有跟庄主一样的目标,简直是再孝顺不过了。 换做他,分分钟离家出走,直奔星辰大海。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真的很长了,真的! 大家也是啊!心想事成,一帆风顺,前程似锦,生活快乐,身体健康!所有的好的祝语都要有效!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雅雅1o瓶、子潇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43 第 1043 章 屋子里亮起来,那眼皮子下转动的眼球也就愈明显了,装睡装得这么不走心,简直辜负自身的武学根底。 邵元和只当看不见,一旁的婢女已经搬过了椅子,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保证不会接触到丝毫的冰冷,室内也暖和起来,白皙的手指从袖子中露出来,端起一旁的热茶,袅袅热气拂面,苍白的脸色也温润起来,多了些柔和之感。 “外人都说巨剑山庄的庄主已经不治,”顿了一下,看到那眼珠子似乎都停滞了转动,浅啜了一口热茶,温暖了肚肠,放下茶盏,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暖炉,捧在手中,道,“还有不少人都在向往那獒龙是何等样人物,说不得,这巨剑山庄也会为人作嫁……” “放屁!” 暴起的咒骂打断了邵元和慢条斯理的话,床上那人直接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着邵元和,好像他再多说一句,这边儿就会巴掌招呼一样。 周围的婢女紧张起来,她们身上都有些武功,当下便有几个靠拢到邵元和身边儿,一副随时会帮忙阻挡的样子。 邵元和摆摆手,不动如山,看着庄主那怒冲冠的样子,轻笑“行了,既然庄主不愿意让他们的话坐实,就请起身好生用药吃饭,光是躺着,可是打不败那獒龙。” “混账东西,若不是你不成器,何至于此!” 庄主眸中还是怒意冲天,人都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会把自身无法达成的愿望直接放到下一代的目标之中,全不管下一代人是否愿意,如此一来,便有许多怨怒平生,大有“你若是优秀,我便不至于受辱”等意思。 “您成器,撑起巨剑山庄了吗?” 淡淡一句,邵元和轻松再次惹得庄主怒气更胜,却是一时间骂不出什么话来了,只知道瞪着他,“你你你”没个下文。 被指着的邵元和眼神儿都没往那里多看,施然起身,道“我在这里,您大约是吃不下饭的,我先走了,希望您早日养好身体,那獒龙还等得,巨剑山庄的名声怕是等不得。” 手中的暖炉顺势交到一旁婢女手中,邵元和当先,缓步离开了房间,他才刚走,便有人把饭菜并汤药端了上来。 憋了一肚子气的庄主接过汤药就要一饮而尽,被烫了一下嘴方才缓下动作来,中间几次想要砸碗,又忍住了。 已经走在廊下的邵元和轻声吩咐“等他用完饭后,就把孔笙来访的消息告诉他,既然山叟与他有旧,能够听到故人消息,多半会舒心一些。” “是。”婢女应下,轻声道,“主子费心了。” 又是激将,又是想法子给人顺气,这一番心思,偏不能够好好的,父子两个,每次见面,都要一顿生气,不是这个生气,就是那个生气,不然便是两个都生气,久而久之,这种不合简直是明面上的事实。 但多了这句话,却又似多了两分不为人知的温情脉脉。 若真的不合,怕不是气死对方才好,哪里管他舒心不舒心,又哪里管他死活。 “有什么办法,我也就这么一个亲人而已了。” 轻声一叹,目光瞥见一道阴影,天光已经晦暗,又有雨丝绵绵,这一道影子比邻廊柱,若是不留意也就错过了。 “该点灯了。” 这般说着,看向远处回廊,已经有人挑杆点灯,红色的灯笼投射出朦胧的光影,在雨雾之中,如荧荧烛火,飘忽不定。 脚步声渐渐远去,廊柱旁,孔笙闪身出来,靠着廊柱摸着下巴寻思,这父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他自幼无父无母,被山叟看中收为弟子,深知这恩情之重,彼此之间的关系自来融洽,还从未见别人父子之间竟是这般,也是有趣了。 如此看来,大约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吧。 孔笙心中对人总有深深戒备,无论是见到谁,见到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怀疑,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为对方心有恶意,早早就做出了探究的准备,非要眼见为实才可安心。 脚步一转,孔笙身影一晃,动作灵巧地飞檐走壁,快回了所在的小院,才落地不久,就听到有人来问,正是寻他去见庄主的,时间刚刚好。 巨剑山庄已经是江湖势力的边缘了,但是比起獒龙那等人还是要好上一些,如今消息只在附近传递,再等几天,便会有更多的人过来,无论是有意打探,还是借机图谋什么,如今都还太早。 “今日可还要出去?” 婢女拿出一套翠黄裙裳来,这日雨后初晴,正是个外出的好天气。 邵元和正在喝茶,看到婢女熟练地取出女装,只觉得额上神经都跳动了一下,原主这毛病可真是……周围的婢女没说什么,眼神儿之中都透着些跃然,还有的已经打开梳妆盒挑选合适的钗环。 “嗯。”面不改色地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便有婢女过来帮他换衣,一层层换上裙裳之后,长披散,俨然是个正待梳妆的小娘子了。 邵元和并没有耳洞,但巧手的侍女弄出耳夹来,轻轻扣上,不仔细看绝对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钻孔而过。 喉结部位倒是不用特别关注,邵元和自来体弱,连带着喉结也并非十分凸显,交领微立,便完美遮挡了那不明显的凸起。 换好衣裳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少女渐渐显露出娇妍之色来,邵元和的心中格外复杂,女装大佬这种梗他还真的没玩儿过,没必要没特殊情况的时候,故意装扮成女装,在他看来很有些没事儿找事儿的意思。 男男女女什么的,变与不变都不影响正常的生活,非要在这上面找换装的乐趣,这种玩儿法,果然还是他无法理解的。 不过,原主的习惯已然如此,只要是出去就会假装成莫须有的双胞胎妹妹,因是女子的关系,会在外面惹上一些没必要的麻烦磨炼自身的武力值,又会因是女子的关系获得一些理所当然的弱者优待,想象一下原主总是背负的压力,想象一下总是被父亲嘲笑不如女子的心理,似乎也能理解对方这种减压方式。 “带上一些吃食,中饭便在外面用了。” 抿上口脂,再细细修饰,邵元和轻声说话,浸染了嫣红的唇多了一层水润之色,显出几分勃勃生气来。 女装跟男装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轻盈的裙裳,叮咚的环佩,连颜色都明快而轻松,好像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一般,暂时忘却了属于男装该背负的重任。 “踏青啊,太好了!” 婢女欢呼起来,雨色虽美,却也难免填上一分阴霾,这样的晴空万里,反而让人心旷神怡,想要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 “带一半的人好了,剩下一半留在院中,到底还有外人。”年龄最大的涟穗说着便安排下来,自奶嬷嬷走了之后,这院中她就是个女主管,与一般的婢女又有不同,说话十分管用。 这老成持重的意见也颇得邵元和赞许,哪怕看到一些婢女脸上略有失落,却也没有冒冒失失就说都出去之类的话,这院中秘密不少,仅仅男女装一项,就不是能够随便暴露出来的。 实在是古代的衣裳也是能够分辨等级的,如他身上所穿的裙裳,看着轻薄无暇,普普通通的颜色,却是婢女根本无法接触到的,更不要说上身。 如此一来,外人一看便会觉得古怪,如何一个院中竟有两样衣裳,若有个妾侍在侧或也可遮掩,但又没有,多少便会让人生疑。 剧情中,衣裳这里也是令孔笙生疑的地方,他倒不是特意去翻,只是偶然跃入院中,刚好看到了才换下来未及送去清洗的女装,又知道这是谁的院子,这才有了疑惑。 针对这一点,邵元和却没什么好方法,他才来不久,一下子改掉原主多少年的女装习惯,岂不是明明白白令人疑窦丛生,他身边的这些婢女,少说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相随,有些大的变化,就会显得古怪。 涟穗要留在院中,跟在邵元和身边儿的就是四个略年轻些的婢女,她们脸上已经跃动着喜色,脚步都轻盈许多,快快地收拾着外出的东西,如采蜜蜂一样忙忙碌碌。 邵元和已经装扮停当,坐在那里看着,脸上浮现出温和笑意,见到涟穗在旁,叫了她说“昨日里我得了一本功法,你拿去看看,以后都可改练这本,效果当更好些。” 涟穗等婢女自小练武,习练的却是最基础的内功心法,费时费力效果也并不明显,十几年也就能够当个三流武人,还要看对方是否有更高明的招式,真正打起来,落败的可能也是极高。 若是一辈子都在内宅之中,大抵没什么,但若是真的入了江湖,真是生死难料。 涟穗微有奇色,却也没说什么,温声应了,接过邵元和递过来的书册,上面墨迹很新,分明就是昨日写就。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灵5o瓶、苏慢慢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166阅读网 。 正文 1044 第 1044 章 邵元和外出的时候还加了一条绣花披风,从回廊经过的时候微微敛眉,眼帘低垂,一副淑女模样,眼角却看到那一颇为熟悉的衣角,心中吐槽,孔笙这家伙莫不是属耗子的,怎么哪里都有他。 四个婢女各自拿着东西,左右各二跟在身后,她们的武功都不太高明,根本无法察觉孔笙的存在,若不是邵元和已经修炼了一些精神力,也无法每次准确逮住对方的衣角。 不得不说,孔笙这个能够揭穿一些真相的人,还是挺有主角命格的,起码这一身的功夫就很不错,又有极高明的敛身术和轻身功夫,怕是比猫还要多些敏捷,轻易不会被人察觉。 “孔公子?” 一个下人现孔笙的身影时,对方正在园中闲逛,昨日里的雨下得很透,便是今日放晴,很多地方的泥泞还深,并不能够踏足,加上花瓣叶片之上的雨珠,行走其中,很容易就会沾一身湿,并不是逛园子的好时候。 孔笙站在花前,手指轻轻拈着一枚花瓣,不堪风雨的花朵已经有些凋零的意思,花冠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花瓣将落未落,摇摇欲坠。 “哦,我在园中逛逛。” 孔笙解释了一句,见到下人并无疑色,又道“昨日才见了庄主,看着精神尚可,倒是少庄主,似乎有两分体弱……” 巨剑山庄中的下人多是一些死契,生死都随主家,却又没经过世家规整的调、教,因为习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感染了江湖人的舒朗大气,行事做派少了些唯唯诺诺,看着舒服,却也因为庄中缺了女主人的约束,多有些口舌不严。 孔笙询问的这个下人就是如此性格的,听到问,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当下就说了一些关于少庄主的事情,比如说自幼体弱,常年养病,不等孔笙问,还说了那个常常外出的少庄主的双胞胎妹妹。 “孔公子若是多住几天,就会看到,小姐是常常出去玩儿的,怕是也觉得宅子闷吧。”下人说得毫无异色,在他看来,这种不太符合大家闺秀的外向,其实也不算是个事儿。 “哦。”孔笙点点头,没有再问。 门口传来一阵阵喧闹,似乎有什么人在大声嚷嚷,孔笙内力深厚,耳力就更好一些,听到他们提到几个词,似乎是在说不配什么什么的,听起来像是闹事的。 下人不知道生了什么,当下就撇下孔笙跑去看,完全没有一点儿镇定从容的意思,看着他跑得裤腿上都甩上了泥点子,孔笙也快步跟了上去。 昨日跟庄主相谈了几句,对方态度挺好,听话语跟自家师父关系也是不错,如此一来,这故旧之亲,总还是要维持一下,若是真的有什么,这时候也要帮一把手。 江湖人天生就有些扶贫帮弱的心,如今的巨剑山庄宛若“孤儿寡母”一般,孔笙总不会看着别人欺上门来。 “几位若是来探病的,我家庄主如今身体不适,不好见外客,还请诸位改日再来,或是留下拜帖,翌日自当回礼,若是要当恶客,却是当我巨剑山庄无人了。” 管家一夫当关,若干青壮下人在他身后成扇形堵住了门口,并不让那些闹事的人进来。 “便是我等就要当这个恶客呢?莫在这里唬人了,庄主不是生病,而是伤重起不来了吧,若是有个能说话的,只管叫出来说话,若是不能,就不要怪我等非要争个地位高低了。” 堵在门口的是附近的一些江湖帮派,如今出面的都是跟獒龙等同的三流帮派,往日里跟巨剑山庄无仇无怨,怕是还多有仰望,这会儿是闻见味儿了,纷纷围上来想要分食。 若是他们成功,从此再无巨剑山庄,若是不成,也不过是一帮人的风向标,能够让他们再想想如何对待巨剑山庄。 江湖就是如此,前浪被迫,不死就要逆风而起。 孔笙赶过来的时候,两边儿已经快要交手了,看着那些人拿着刀棍,分明就是恶客临门,孔笙也没客气,上去一通拳脚把人挨个打了出去,站在门槛内,看着外面倒成一片还在咒骂不断的人们,冷面而斥“这就是恶客的结果。” 他才出江湖,也不会放什么狠话,这样一句话已经是极限,而他还不太懂立威的套路,出手留有分寸,不过是养两天就好的皮外伤,更多就是淤青红肿,并不伤筋动骨,于这些江湖混混来说,那就是“弱”的表现。 哪怕对方的头头已经栽了个跟头,却完全没觉得这是什么厉害人,无视对方的话语还要再冲上来,口中还不干不净骂着“什么巨剑山庄,有本事拿巨剑出来看看啊,也让我看看是什么神兵,或者干脆改名叫做拳头山庄,我听着还更顺耳呐。” “你们,还不配见。” 话语从后传来,个头略显高挑,并不矮于几位壮汉的美人从后而来,前人侧目,自然让出她的身形来,翠黄明亮,周遭人的眼中也跟着一亮。 孔笙站在门口,正对着美人,眼中带着些期待,巨剑山庄的小姐,对方的巨剑不知道使得怎样? 他此来,一是帮着师父走动一番看望老友,一是为了讨教武功,天下武功,从没有闭门造车就能天下第一的,若要有所进益,必然要有所交流,从亲朋故旧开始交流,可以点到为止,输赢都不伤感情,正合孔笙的性子。 他是那种又想要武功增进,又不想要跟人生死相搏的,便走了这种温吞路子,而不是像很多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四处下战书挑战,万一碰见那个不高兴的,直接死战,有个万一他岂不是冤枉。 被众目集中的美人并没有露出怯色,也少了那日同船的拘谨,手臂扬起,便有一点金芒闪过,再看时,便见到那领头的捂着右胸口,血色从指缝之中渗出,身后墙上,桃花钗头已经染了血色,滴答而下。 不知道多长的簪子,竟是没入砖墙之中,只留下了一点血染桃花。 “下一次,是心口。” 美人面色平淡,不动如山,然在场之人,再无一人敢聒噪,敢上门闹事也不是不会功夫,刚才那一下看都没看明白,真正的不明觉厉,真正面对的那人更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额上都冒出了汗来。 “好,今儿我魏五认栽,我们走!” 咬着牙带着人离开,自称魏五的还真是有两分硬汉气质,而随同他的那些个,则完全就是乌合之众的样子,听到要走,一个个腿脚麻利,扭头就跑了。 孔笙看着那簪子,琢磨着,刚才那一下流光太快,他竟是也没看太清楚,自问若是自己,躲还是能躲,本能这玩意不会辜负习武多年的身体素质,但想要反击恐怕就要迟滞片刻。 他还在想着,邵元和已经进门,经过他的时候,余光看了一眼,双手自然垂下,长袖遮盖了双手,四个婢女紧随而过,目不斜视,却也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孔笙,适才他拦在最前面,还是被她们看到的。 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仅这份做派,就容易让人有好感。 邵元和回到后院迅换装,在他男装进入前厅之前,已经让人把孔笙请到了厅中用茶。 “这次,还要多谢孔笙了。” 以茶代酒,邵元和先行示意,敬了一下。 孔笙并不客套,喝了一口茶,才交浅言深地问道“恕我冒昧,这般局面,元和可是有什么难处?” 恶客上门,管家并不能应对,却无人请少庄主出来,这本身就代表着某些事实,比如说少庄主撑不起台面,又或者根本不会武功。 两次相见,孔笙都觉得这位少庄主过于文弱,厚重衣裳都没能撑起架子来,反而更显羸弱不堪,竟不像是江湖人了。 邵元和轻轻一叹,摇头苦笑“孔笙可知巨剑山庄因何得名?” 顾名思义,巨剑山庄就是因为巨剑而得名,当年仗此巨剑横行江湖的先辈创下基业,然后代子孙不肖,再没有哪个能够匹配那般巨剑,一来二去,名头衰落,羞于江湖,从原来的所在地搬到这里,未尝不是想要渐渐隐没的意思,可是总有些后代不甘于此,想要复兴,便有了如今这般尴尬局面。 孔笙默默点头,他的师父山叟既然让他来拜会老友,自然说起当年巨剑山庄的辉煌过往,他来的路上,也打听过一些,并不是全无所知,而昨日见到的庄主还罢了,看着是个雄壮汉子,可惜卧病在床,而少庄主…… “这巨剑并与之相配的剑法,对使用者的要求太高,我自小体弱,并不能够挥洒自如,便是家妹,也多有羸然,走不了雄浑刚健的路子,想要继承祖上就成了难事一桩,偏家父执拗,多有不谐。” 一言以蔽,邵元和并未多说,却隐晦告知了现状,如今的巨剑山庄只怕是要失传。 孔笙默然,这并非不可理解的,一代一代,江湖上曾经有多少门派,最后又剩下几个,那些消失了踪迹的,除了灭门之类,便是因为无人继承了,这方面的难点可以说是一直存在,最难的就是如巨剑山庄这等,并不广收门徒,非要靠血脉传递的,若有一代不济,之后就是青黄不接,断了传承。 “可曾想过收徒?”孔笙顺势问了一句,问完又觉得不妥,似乎有探问他人功法之意,忙摆手道,“我并无他意,就是……” 邵元和抬手止了他的解释,脸上浮现些笑意,“孔笙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只可惜……”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邵元和指了一个方向点了点,正是东院所在,轻轻摇头,便说明了所有。 孔笙一叹,也不好说什么,只想着此来怕是要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都不要夜刷,早睡对身体好,真的!睡眠质量很重要! 在这一点上,努力想要消掉的黑眼圈足够证明。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乔十一1o瓶;阿俏5瓶;玉修罗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45 第 1045 章 大部分人都不太希望跟自己无关的人不劳而获,听到别人的幸运,羡慕的同时,大概还会有些浅薄的恶意,“如果不是那样就好了”之类的,尤其这种幸运若是从自己这里得来的,更会觉得无法接受。 宁愿让无法使用的功法就此断掉传承,成为历史的微尘,也不愿意让别人得到功法就此扬光大,扬名立万。 孔笙虽然还没在江湖中怎么走动,但他已经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为了一本功法打生打死都不算什么,更有那种“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恶意,宁可毁了都不让别人得到好处。 这种事情总是让人感慨的,一方面感慨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人,如此损人不利己,一方面又感慨若是自己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同样的选择。 怀抱着这样的感慨,孔笙在三日后提出了告辞,之前还郑重问了一遍,是否需要帮忙解决獒龙带来的麻烦,具体来说就是要不要他去挑战獒龙一次,打败他,同时表明巨剑山庄也是有些亲朋故旧能够帮手的。 “不需要。” 邵元和轻轻摇头,他的态度沉稳得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让孔笙无法怀疑对方的能力。 “你这两天已经做得够多了,受累。” 自魏五那日试探后,巨剑山庄一下子就成了热闹的地方,不断有人过来拜访,用意也多是为了功法和那柄传承下来的巨剑山风,山风在名剑排行榜上可占前二十,算得上是当世数得着的神兵利器。 仅仅这一柄剑便如金山般闪耀,何况还有与之相配的功法剑术,能够传承过百年的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如今看到狮子弱了老了病了,想要来啃一嘴吞下好处的可有不少呐。 对这些人的上门,邵元和早有预案,让他想不到的就是孔笙这个远道而来的故人弟子能够如此尽心尽力,积极应对了。 与之相比,他自己倒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并没有太过紧张,也对打那些人的事情并不太积极。 邵元和对原主总有些偏向,因为共情,又或者用了对方的身体对某些事情感同身受一样,他一向都不太喜欢那些使得原主沦落至此的剧情中人的,哪怕可能是原主先作恶,最后也算是恶有恶报,但对那些高举“正义”的剧情中人,他也是很难有好感的。 对孔笙,最开始也是如此,不准备报复,因为人家只是揭露真相,并不算错,但也不准备多么亲近当成好友,剧情在先,他很难不带任何偏见去与之结为兄弟,为了不让自己太纠结,索性远远打了就好。 这是最开始的想法,甚至还带着一些不喜,即便主人家表示能够随意走动,但真的随意到四处偷窥探秘,总还是让人觉得不太舒坦的。 就好像请了朋友到家中做客,对方却乱翻抽屉衣柜之类的地方,怕是恨不得当下就把人赶出去吧。 这种窥秘欲本身就算得是一种病了。 结果,遇到事情又现这人的优点,就因为师父跟庄主是故人,他就能够尽心尽力帮忙,完全不求回报的那种,甚至不去考虑若是獒龙等人有后手,自己是否会被陷进去之类的问题,说来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了。 “这是礼物,还请收下。” 邵元和推过去了一个盒子,盒子精美,让人看到之后就会暗生欢喜同时想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孔笙下意识就要打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盒盖,邵元和嘴角还带着笑弧,轻声道“以后再看吧,现在打开,岂不是没有惊喜?” 完全不想要什么惊喜。 心中就像是猫爪子不停地抓,一下一下,不是很疼,却十足地痒,好像爪子边缘的毛也都在不停地挑逗一样,十分难忍。 孔笙的目光一会儿就瞟一下盒子,一会儿就瞟一下盒子,却还要分出心神应付邵元和的离别之语,一心二用得也是辛苦。 邵元和嘴角上翘的幅度更大了一些,让一旁的涟穗把盒子包裹成包袱,直接递给了孔笙,孔笙接过挂在身上,包袱自然落在背后,看不着了,却能感觉到包袱下坠的重量,心中又是满足,又是瘙痒,抱拳行礼的时候都有些不专心。 “孔笙珍重。” “珍重。” 孔笙心中已经在猜测盒子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银钱,食物,还是某些较小的利器?再看一旁的高头大马,更多了几分感慨,他是万没想到还能在走的时候收获这么多的。 这两日,在邵元和看来是孔笙积极帮忙,在孔笙看来,却是多了些比斗的机会,那些人一看就比自己弱,顶多是某些招式上有些出其不意之处,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一个个刷过去,都是经验啊! 刷经验,还能得礼物,简直是再好没有的便宜事了。 邵元和目送孔笙策马离开,直到看不到了,这才回转。 东院之中,还赖在床上装病的庄主听到动静迅坐起身来,看着邵元和面带微笑的样子,闷声问“你还是给了?” “给了不好吗?” 邵元和反问,没得到庄主的回应,对方怔怔地看着盖到腰部的锦被表面,墨蓝色的暗花一圈圈旋转着,好像他无望而又试图脱困而出的思绪,让他的头脑渐渐空了。 “我自来认为,人不应该为外物所累,这些都不是根本,也就无所谓在或者不在,如果为了外物辛苦,所得皆为外物,所失,不止外物,得失之间,宛若搏命一赌,实在是不值。” 功法如名望,都是为了配合人的,万万没有人配合其存在的,人变而物变,非物变而人变,若那物是世界,最好的结果也当是世界为人而变,并非人为世界而变。 适应世界的目的是为了改变世界适合自己,而非真的就是为了适合世界而已。 适合一个世界,不代表适合另一个世界,如此下去,只会自绝生路。 邵元和的声音平淡,并没有多少强调的意思,但也正是这样平静的神态,平淡的态度,让人一眼就能够明白他的心中所想,看似羸弱的身形,撑起那厚重华服的同时,也坚守着无人可破的强大心理。 庄主若有所感,回头看过来,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样,看着那个背光的,站在门槛处的人,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身影已经破开了门的界限,投射下巨大的阴影。 连他自己,也在这阴影之中,无从逃避。 “你……长大了。” 他这样说着,目光迅收了回来,似乎是被对方身后的光照了眼,眼睛之中都感觉到一些刺痛,不自觉冒出了些泪感,又被他强行忍住,刻意睁大的眼看向被面,那墨蓝的花愈深暗。 权力的交接来得快又自然,这一天之后,庄主真的开始放手一些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很多已经都在邵元和的掌控之中,但明着掌控跟暗着掌握,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感觉。 “啊,感觉一下子忙了好多,主子最近都没怎么出去呐。” 婢女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转向邵元和的目光也多了些期待,大概每个女孩子都想要玩儿一个扮装游戏,无论装扮的是谁。 邵元和轻笑,这段时间,这些婢女又要习武又要学文,还要管账管人,可是忙了许久了。 “好啊,那就一起出去玩儿,上次的踏青还没有到地方就回来了,这一次,干脆去远点儿的地方好了。” 合拢手上的账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怪那么多人觊觎巨剑山庄,底蕴到底是厚,不算那些参股的部分,其他的店铺田庄,就足够再弄几个巨剑山庄出来了,这还是因为庄主管理不善,已经多有亏损的剩余。 这段时间,邵元和大致整合了一下巨剑山庄的资产,处理了一些在眼前的部分,剩下的一些,就要去外地看看了。 “真的啊,太好了!” 婢女欢呼着,已经去找合适季节的女装了,连去哪里都没问。 见到她们如此,邵元和本来不想要女装的话也就没说,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庄主伤病已经好了,他只是不太想见人,不想去面对自己败于獒龙的事实,并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败得那么容易,是因为有人已经把他的习惯招式提前告知了对方,因为对他的熟悉,这些招式的顺序甚至能够让獒龙形成预判,赢得格外轻松。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太容易显露却又会在关键时候坏事的药物了,并不是太明显,所以庄主直到最后都没现那药物的存在,只当是自己年龄大了,才会心神恍惚,并手足乏力。 在这种前提之下,对于儿子要一并出游的提议,他在拒绝无果之后也就同意了,还有几分顺水推舟的意思,在这边儿失了足,总有些不太好出门的意思,若是能到外地重新开始…… 某些思想,大概也是能够隔代传递的,想来当初把巨剑山庄从山下搬到水边儿的那位也是一样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2858o74、唯爱吾王2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46 第 1046 章 悄无声息地,巨剑山庄的牌子还挂着,人就已经到外地溜达去了。 能够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必然不是只在一处有房产的,外地还有不少的商铺,大大小小的,当初巨剑山庄也是有着类似全国采买那样的跨地域商队的,后来的很多年渐渐没落了,卖了一些,丢了一些,剩下的不多,却也是比马大的那种。 最开始选择的地方就是产业比较多大泽,在这里不仅有商铺还有地有田庄,另外还有一处比较隐蔽的庄园,在半山上,多年不住,有些荒废了。 “这里我就来过一次。” 庄主故地重游,看着其实没什么感觉,去过一次的地方,时隔多年去第二次,恐怕都想不起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况,大抵也就是记忆中模糊的感觉吧,似是而非的熟悉。 陪着庄主进入其中,邵元和是没什么感觉的,第一次来,看着大抵还好,不好的地方也不用自己去收拾,自有下头的人干了,也没那么多好挑剔的。 “既然还好,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房子并不是很破败,当初都是留了人看着的,只是距离远,久没人来,看房子的人家后来大约也不太尽心了,又或者出了别的变故,总之没见到人,看到的院子状况也不是太如意。 管家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一同来的除了青壮下人充当的护卫队,就是涟穗这个能够担得起大管家职责的婢女。 江湖上用人,多看能力,也不会因为男女有什么偏见,主要是武功的存在把一些力量的强弱对比模糊了,有的女性还会因为更合适的武功各方面显得更强势一些。 总的来说,还是实力为尊。 涟穗改练了邵元和给的功法之后,内力大有长进,一些招式,哪怕还是原来的那些,用出来的效果也是大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里里外外都能摆得平,很快就把这个山庄管起来了。 日子一安定,几个婢女就撺掇着邵元和出去玩儿,理由也是现成的,都好久没有出去了。 邵元和只想翻白眼,感情路上走的这些地方都不叫“出去玩儿”是吧。 不过,赶路和旅游,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也没多说什么,由着几个婢女来来回回地给他换装,她们对这事可是比邵元和上心多了,各色各样,都要尽善尽美才好。 “可惜了,这次出来得急,好多东西都没带。” 婢女感慨着,衣裙钗环,样样色色配起来都是时间精力的消磨,而搭配好的那些没有带来,重新搭配就要再费一番心力。 从这个方面来说,也只有有钱有闲的大小姐才会如此优哉游哉地玩儿换装游戏,一般的人很难满足自己的这点儿奢望。 “没关系,重新置办就是了,我看这边儿的风情很有些不一样,明儿去买些新的来才好。” “再有那个柜子,也当另选一个,之前那个专门做的就不错。” “佩饰上似乎也有些不一样的讲究,改日我去打听了,专门重新做来。” 叽叽喳喳,几个婢女当下就热闹起来,一屋子的人,讨论着这边儿流行的种种服饰特色,很是有些意犹未尽。 都是年轻姑娘,谁不喜欢这些,邵元和含笑听着,他要做的也不多,时不时伸个手臂配合穿衣,或者安静坐着配合化妆,完全可以暂时把自己当做木头人,等到最后一切装扮妥当,看着镜中美人,心情也是愉悦。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不按性别来的着装,总好像非要扭曲人的心理一样,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儿,什么样的性别就按着什么样的世俗生长,非要那么累把自己活成一个斗战胜佛,怕是也没一个西天安放。 但美总是没什么人不喜欢的。 男的,女的,在美面前,总是要低眉折腰的。 原主这张脸生得的确是女相了些,可能原来的气场也并不那么阳刚,换做女装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最难得的是,男装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娘气,这就更不容易了。 自幼练武,虽然武功不那么对路,却也有了一个好身板,挺拔身姿,无论是女装还是男装,都更加凸显独特气质。 淡粉色的纱裙穿在身上,边鬓角也有几朵小小的粉色绢花,逼真的花朵配着金饰独有的璀璨光芒,再有珍珠的点缀,真是柔美极了,让人一眼看到就能想到满山桃花的浪漫。 眉心处还贴了一点金蕊,平白多了许多仙气。 穿着这一身儿,邵元和行走在山间,他的身后几个婢女跟着,这一次她们是想要补上上次的踏青,几人还拎着食盒篮子,并一些工具,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打些野味儿新鲜一下。 “以后咱们就在这里了吗?” 涟穗这次也跟着出来了,言语之中有些试探,住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也有两个月的工夫,看着像是要定在这里一样。 “喜欢吗?” 山中幽静,比起水边儿的感觉又是另外一重,山林之密,总能够遮挡一些闲人的目光,似乎也远离了江湖的纷争。 如今的江湖上正有不少的事情,少了原主掺和的那一笔,该有的正魔大战还是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新一任的武林盟主选举,又有什么这个排行榜那个排行榜的推出,好像总有一只手非要搅动一潭池水,不许它平静无波。 “还好吧。” 涟穗其实是在对手里的权力不太确定,是暂代还是一直就这样掌握下去,若是没有个确切的说法,心都定不下来,好像手中所拥有的随时都会被拿走一样,若是知道暂代,可能会更放得开,起码对事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有些事就能旁观了。 “若是喜欢,就在这里不走了如何?就此隐居也未尝不好。” 巨剑山庄的功法,邵元和早就研究过了,实在是太挑人,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就是一个大拖累,除非是想早死,否则还是不要深入学习的好,而其他的,他能够拿到手的,也都不是太厉害的那种,看起来也不太适用。 而高级功法的特点,就是其中附加上了一些类似精神力的运用,就是内功运行上也并不是全然损伤经脉,会留下暗伤的那种,看原理更贴合某种“道”,换而言之,在这个世界,以武入道还是有可能的,仅从功法上看。 法则上么,就要禁锢一层了,并没有“道”之后的法则,显然这还是个武侠世界,而不是修仙世界。 知道了这一点,难免有些兴致聊聊,武功再好,也不是很实用啊。 关键是许多个世界以来,邵元和很少真刀真枪跟人比拼武功,能够用计谋搞定的时候就会用脑子,能够用能力搞定的时候也不会动拳脚,来来回回地习惯了本身的能力,武功就有些鸡肋了。 不能广泛适用也就缺乏通用性,名次自然排在了后面,也就难怪邵元和不是很感兴趣。 若不是还有一个仗剑江湖的梦,恐怕连研究都提不起精神来。 “隐居吗?”涟穗顿了一下脚步,后面几个婢女已经说起小话来,随着山中景色渐多,她们也渐渐分散了一些,谈笑着,前面还跟着邵元和的也就是涟穗而已,两人一前一后,错了半步,透着些亲近。 邵元和转过身来,粉色的裙摆旋转得花儿一样,侧头看向涟穗,手中拈着一枝横到眼前的花枝,上面白色的小花成串,悠悠伸过来,颇有几分意趣。 “是啊,怎么样呢?” 他的声音清亮,透着些悠然自在的感觉,又有几分漫不经心,好像无论什么样的决定其实都很无所谓一样。 涟穗并未多想,颔说“若是主子决定了,自然是好的。” 她们这些婢女,来了之后就知道生死都是巨剑山庄的人,平日里的待遇又很好,自是把命都卖了进来,哪里还会想很多,有自己小心思的都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满脑子的愚忠,并没有自己的意见。 涟穗也不是什么思虑很长远的人,若是,她早早就会反对女装,纸包不住火,一时的心里痛快,总会留下漏洞,将来就是后账。 见她如此,哪怕早有所料,邵元和心中也是默叹,当家作主什么的,他还真的不是很乐意,这些可都是责任啊。 于山中转悠了一圈儿,看了看山势地貌,又享用了一场有些野趣的午餐,邵元和就带着几个婢女回返,进门前,他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呼吸一下林间的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遍,然而,看到端坐在堂中那个脸色骤变的庄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轻轻晃了一下头,能够感觉到钗环叮咚,手腕上,还有着一串耀眼的链子,分明是女儿家的装扮,却撞上了老父亲,怕不是要得一顿痛打? “你是谁?!” 庄主先这样问着,继而眼中震惊,从来没有父亲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哪怕这个儿子他总有些看不惯,但……“孽障!” 气得脸色当下就青了,人也微微后仰,显见得这是要晕过去了。 “唉——”轻声叹息,邵元和迅扶住了人,眼神却有些无奈,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东窗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幽兰丶鳕玥5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47 第 1047 章 “是谁那时候说我若是个女孩子就不用习武练功的?” “是谁说若是我为女子便不会管我的?” “是谁说我还不如一个女子的?” “偶尔,我其实也是想要满足一下你的心愿的。” 已经换回男装的邵元和难得并未穿着一身厚重颜色,青衫滴翠,仿佛还带着山中林木的清新,连带那浅淡的眉眼之间蕴含的云淡风轻的笑意都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奈何,已经靠坐在床上,再次拥起被子的庄主感受不到这份美好,看着自己的儿子,宁可相信昏倒前是自己眼花,然而对方竟然承认了,连掩耳盗铃的机会都不给,简直要死。 尤其最后那句话,说得那样无奈,感情是我逼你的? 庄主气得,伸出来的食指都在颤抖,连带着胳膊也不那么稳定,看得邵元和愈无奈,还是江湖人呐,一点儿都没有见多识广的处变不惊,从这一点上来说,巨剑山庄这么多年没什么起色也还是蛮正常的,领头人心理承受能力都不行啊。 “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衣服,能够遮蔽身体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天体运动爱好者,这样一比,是不是还觉得蛮幸福?” 邵元和有些无奈,他是一点儿也不想为某些女装大佬证明的,然而摊上了,没办法,总不能自打脸说那绝对不是我的爱好吧,简单的事情,还是简单点儿了了吧。 握住庄主的食指,安抚地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又将手拉下去,给他安稳地放在了胸前,顺便拍了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道“只是生了一个儿子,还能看到女儿什么样,是不是也不亏?我其实就是彩衣娱亲,也让你体验一下儿女双全的感觉。” “孽障!娱你个头!” 庄主大声叱责着,手再次抬起想打,却被邵元和先一步躲避对方喷溅出来的口水避开了,那副不经意透着点儿小嫌弃的表情,更是把庄主气得内伤,这是什么冤孽啊!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庄主怒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才好。 当天下午,庄主就亲自把邵元和的屋子搜了一遍,什么女装啊饰啊,统统找出来扔到院子里,当下就点了一把火。 火势熊熊而起的时候,庄主脸上的恨色才稍有消减,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邵元和,问“你想明白了没有?” “想什么?”邵元和看着火,好像什么都没想,反问道。 “看着这些,你就没想明白吗?”庄主指着那火焰,似乎是另一种形式的杀鸡儆猴。 “唉,”邵元和看了看火焰之中正在缓缓黑的衣饰,轻叹着说,“反正现在还有钱,您想要这样糟蹋,就这样玩儿吧,您开心就好。” 庄主黑着脸“你什么意思?” 邵元和无奈地看着他,说“知道你烧掉的东西有多贵吗?我就想说,如果真的不要了,卖掉还是能够回本的,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要知道,女子的东西一向都是很赚钱的买卖。” “你——你你你——” 庄主再次气得抖,已经完全不想和不肖子说话了,真是要被活活气死。 看着庄主拂袖离开,涟穗有些担心地上前问“主子,这样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大不了以后不扮女装了,没什么事。”邵元和表面十分平淡地说着,在一众婢女担心且失落的眼神儿中,心中格外庆幸,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摘掉女装大佬的帽子了,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大约是被“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态”了这件事给刺激的,庄主召回了管家,取代了涟穗的职责,连带着邵元和身边儿的婢女,都被对方以终身大事的名头安排了几场婚姻。 邵元和确认了婚姻双方还算匹配,婢女也没有什么终生不嫁的意思,就乖顺地当了个孝顺儿子,陪送了一笔笔嫁妆,把这些最熟悉原主的婢女当做妹妹一样嫁了出去。 到底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的情分,除了矢志不嫁的涟穗,其他人都安排走了。 “涟穗,真的没有合适的人吗?”邵元和再次问,希望得知对方的心意。 涟穗轻轻摇头,为邵元和奉上一盏茶说“主子就这么想要打我走吗?” 对方很是敏锐,总觉得这一系列变化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似的,眼神之中都透着担忧。 那担忧的目光就像是温泉水一样,让邵元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是啊,再不嫁人,可就是老姑娘了,虽然咱们江湖人不讲究太多,但若是年龄大了,可是很难找到岁数相当的,以后涟穗莫不是要养一只小狼狗?” 透着调侃味道的话语格外轻松,涟穗不由得绯红上脸,却也笑着应了,“那也没什么不好啊,总不用我先看着别人走了。” 午后的阳光被竹帘遮挡在外面,室内地面上投下些阴影,有些落在人的身上,平添几分幽静。 不远处的冰盆努力散着冷意,却还是无法完全驱散夏日的炎炎,然而这些对室内人来说又不算什么,练武之人,若连这点儿冷热交替都无法调控,那内力也是白练了。 “我啊,就想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看着主子娶妻生子,以后我也可以当一个很有脸面的老嬷嬷呐。”涟穗轻声说着,悠然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美好的愿景,脸上不觉露出恬淡的笑容来,让那张清秀有余的脸也焕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邵元和不太能够理解对方这种平淡的愿景,却也不会打着“为你好”的理由强行改变,之前的那几个婢女,也都是他询问过对方意愿之后才嫁出去的,还给了她们一个“妹妹”的身份,哪怕都知道是养女,但这种名义上的养女,到底还是给了她们一个可以依靠的娘家。 这也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了,最美的青春,不应当在他这里虚耗,也不需要为任何人消磨。 “随你吧,你也是我的妹妹,以后可就不是你为我扮装,而是我看着你的新装了,每天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就好。” 既然那些出嫁的婢女都给了妹妹的身份,又何必吝啬涟穗一个,因为她不愿意嫁人,并未随着那几个婢女一起认亲,邵元和单独给她办了一场,也不大办,就在山庄之内走了一个过场。 被迫多了一个“女儿”的庄主很有些“且看他”的意思,已经多了七个了,也不差这一个,冷着脸接过了认亲的茶,大约是被邵元和气得过头了,如今看这些都很平平常常,对涟穗这个养女也没什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难为。 这件事过后,邵元和再没扮过女装,庄主一方面认定这些婢女果然还是祸害,一方面又要在对方回娘家的时候捏着鼻子跟女婿寒暄,几个女婿都是年龄相称的年轻人,只是没什么名气,有的甚至最开始还算是护卫队里头的。 邵元和为了嫁妹,特意把他们都提拔了一下,有的还给了新的功法,除了嫁妆之外的帮扶也来得不留痕迹,不过几年间,巨剑山庄名声不显,这几个年轻人却在江湖上渐渐有了名头,连带着巨剑山庄的八朵金花也出了名。 万万没想到巨剑山庄会以这种形式出名,许多年后,庄主再见到几个女婿女儿,笑容真诚了许多,还有些落寞,却因这种出名并非因为巨剑山庄本身。 “看开些,说不定过些年就有好消息呢?” 邵元和这样安慰着,他迟迟没有娶妻生子,庄主也不催,或者他心中还有那个结,天知道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儿子。 父子两个每天都要斗两回嘴,庄主每次都被气得够呛,承受力却越来越好了,从第一次被气昏,到后来的吹胡子瞪眼意思意思,心宽体胖,也想不太起当初的抱负了。 过了些年,果然传来了好消息,踩着巨剑山庄名头往上爬的獒龙,他连带着他的那个二流帮派都被一个年轻人挑了,倏忽几日之间,风流云散,连獒龙也在败了之后不知所踪。 江湖传言是巨剑山庄的继承人做的,听到消息的庄主一脸莫名,儿子还在眼前,孙子完全没影,哪里来的继承人? 寿宴之上,看得一个年轻人过来拜见,庄主这才知道,当年给了孔笙的那份功法并未所托非人,对方的确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能够传承这份功法的弟子,看着年轻人稚嫩的脸庞,庄主百味杂陈,最终只是托起了对方,认下了这个关门弟子。 庄主百年之后,邵元和把巨剑山庄的产业分了分,留给涟穗一份,其他的都给了那个继承了巨剑山庄功法的师弟。 “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这几年已经代表巨剑山庄在外行走的师弟养出了一副好气度,曾经看着还略显单薄的身板如今已经成了典型的虎背熊腰,他的个子又高,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有压力的感觉。 “巨剑山庄的传承就看你了,这些事,你索性一并管了吧。” 邵元和痛快撒手,走得毫无留恋。 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师弟眼中的愕然缓缓收敛,他的师兄,总是如此出人意表,却又似在意料之中,连神兵利器都能轻易给出,传家功法都毫不吝啬,这样的人,或者本来也应如此明月清风。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快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2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48 第 1048 章 缩在墙角的几个乞丐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勒紧了裤腰带,他缩在那里,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团,蓬松凌乱沾满了灰尘的散之下,一双眼滴溜溜转着,对街面上的人一个个扫过,试图寻找某些机会。 在他旁边儿的几个乞丐靠着墙角眯着眼睛晒太阳,面前的破碗之中干干净净,像是在审问路人的良心。 叮铃,几个铜板落入碗中的声音让年轻乞丐一个机灵,他看到了那个牵着马嘴角含笑的青年,对方的步伐稳健,莫名可亲。 捂着肚子的手搓了搓,他太饿了,猛地一步窜出去,就要抓住那个青年的衣角叩拜,口中还道着“可怜可怜我吧,好几天没吃饭了……” 跟他一样的还有几个年轻的,他们都不如老乞丐的得过且过,不知道是谁率先抓了碗中的铜板,紧跟着就到青年面前求恳,许多只手,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此起彼伏地伸过来,试图抓着什么。 青年身侧就是马,退无可退,颇有些无奈,正想要上马离开,至少避开这些胡乱抓着,连马毛都不放过的手,忽而腰上一紧,再看他的钱袋已经被一只手抓住,狠狠地拽了下来。 裤子都差点儿被拉掉的力道,青年腰部有力,奈何腰带没那么结实,不想大庭广众掉裤子,他也只能快抓住那个手腕,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同时,他也跃到了马上,马毛被抓,本来就有些难耐,如今得了负累,当下就跑起来,快离开了这一片儿。 等到离开了这里,马儿停下来,马背上的青年才放下那个还紧抓着自己钱袋不放的家伙,现对方的个子还挺高,刚才竟是被拖着一路,脚上的鞋子已经不见,还露出些淋漓血色。 眼中有些抱歉,即便是小偷小摸,也不当被虐待,这也并不是他的本意,再看对方的脸,分明还是个小少年,就是个子高了些。 青年带着对方到了客栈之中,把人洗洗刷刷之后又给对方上了药,在此过程之中,那小少年一句话都没说。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不是有意害你受伤的,等养好了再走吧,这几天我管你食宿。” 青年拍拍对方的肩膀,这会儿洗干净的小少年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双眼之中更显灵动,好像明珠终于拂去尘埃,当然,他没明珠好看,皮肤还要黑一些,但一双眼看着就透着机灵劲儿,并不让人讨厌。 下意识地,青年顺手摸骨,眼中略有惊叹色,真真是巧了,还是个练武的材料。 一会儿伙计送了饭菜上来,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少年吃了十几个馒头,那狼吞虎咽的架势,生生把他吓得不饿了。 “行了,别吃了,再吃就要撑死了,这是饿死鬼投胎啊!” 及时叫停对方狂吃的行为,生怕吃出点儿好歹来,青年随后还给请了大夫来看,看完的结果很令人意外,十几个拳头大的馒头,竟然还没吃饱。 这就让人有些好奇了,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个名叫元宵的小少年就是因为太能吃被赶出家门的,自来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元宵背后也是这么一个故事,不同的就是他家里头也是没办法,正好碰上饥荒,偏偏他又巨能吃,亲爹也养不起大肚汉啊,最后就说是要把人卖了,当个下人也好过饿死,结果他自己志气,逃出来了。 这之后,就这么一副瘦麻杆样子,来来回回,竟是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莫不是肚子里生了虫?”青年孔笙这样想着,还起了些探究的心思,把小少年带在身边儿,一次偶然,又现对方的力气很大,竟是随手一下就把马举了起来,百十来斤玩儿一样的,可谓是天赋异禀了。 想到包袱之中的那部功法,孔笙思量了又思量,最终决定就选定元宵好了,对方有点儿小机灵,又是习武的苗子,又有天生神力,就像是上天送到眼前的最佳人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我这是代人收徒,你记得,你的师父是巨剑山庄的庄主,你学武有成之后就去打败獒龙,之后再去巨剑山庄认亲,可记得了?” 孔笙说得认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是再没想到邵元和对自己信任如此的,竟然会把这样的大事交托到自己手上,为了不辜负,他也会尽心尽力。 可怜孔笙自己才出徒没多久,就替别人调、教起了徒弟。 元宵是个会抓住机会的,不然也不会在最开始准确抓住孔笙的钱袋了,他又有一股子执念,抓住机会就不会松手。 一个初当师父,一个初当徒弟,各自新鲜自己的新身份,你来我往倒是结下了一段师徒情谊。 不过几年,眼看着就可以出师了,孔笙也是感慨,打量着无论吃了多少还是显瘦的元宵,说“记得,先去收拾了那獒龙,再去巨剑山庄,也好去认一认你师父,他若是冷着脸,你只当看不到就好了,且记着这功法的恩。” 孔笙大概能够猜出送功法一事是邵元和偷偷做的,而对方的用意也就是想要给巨剑山庄找个传承,至于庄主同意不同意,那就是他们要头疼的事情了,反正他这里是管不着了。 元宵早就品味出这其中恐怕有些事情,却也猜不到是如此,只当以后那巨剑山庄是要自己来继承的。 穷人乍富的感觉,哪怕那财富还没到手里,看东西却也大气了许多,最后打败獒龙之后,对那个二流帮派也没怎么搜刮,倒是在江湖上落下了一个好名声。 等到再入了巨剑山庄,感觉又是不同,怎么,竟然还有一个师兄是庄主亲子,这,这,这以后巨剑山庄还能落到自己手中继承吗? 元宵这个关门弟子当得心生忐忑,便是得了师兄给的神兵山风,也没有多少安心,有那么一阵儿,练功习武之余,还常往涟穗那里下功夫,想着若是娶了巨剑山庄的小姐,大概赢面也能多两分。 早早惦记上了对方还不知道多少的嫁妆,毕竟那几位姑爷的显贵,也是看见过的。 涟穗聪明,现了这一点,轻笑着点拨“可别费这些力气了,且去外头,闯荡闯荡名声,等到人们看到你就想到巨剑山庄,或者说到巨剑山庄就想到你,那这些迟早都是你的。” 被点出那点儿小心思,元宵一度很是不好意思,哦,他如今也不叫元宵了,庄主说那名字太俗,给了个大名,直接随邵姓,邵元凯,走出去,报出名字也能觉出几分响亮来。 邵元凯不是太明白涟穗的意思,但看对方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就照着在外面走了一圈儿,也不过是做些铲奸除恶的小事,没去掺和正魔大战的大事儿,一圈儿走回来,沉寂多年的巨剑山庄也算是重新被一些人记起来,结交了一些朋友,后续也有6续上门拜访。 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巨剑山庄再度热闹了几分,看到庄主脸上那欣慰又感慨的笑容,邵元凯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以后,每年里,他都会在外头逛一大圈儿,很是在江湖上刷了一把名声,连带着他手中的巨剑山风也更多了几分光辉。 几年后,他已经很能够代表巨剑山庄了,也上过排行榜,收过英雄帖,邵元凯就像是找到了合适的舞台,一日比一日闪耀。 “你好,你很好……” 庄主看着这个意外得来的关门弟子,再没想到巨剑山庄会因为对方而再次兴盛,愿望似乎得到了满足,又似乎并不满足,目光跳过坐在床边儿的邵元凯,看到了那个站在那里还远了一层的邵元和。 “元和,你……”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那只手臂垂了下去,眼睛也渐渐闭上了。 邵元凯回头,只看到垂着眼的师兄,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不那么亲近,也不那么悲伤,冷冷清清,好像置身在冰雪之中,与这里隔了一个世界,无法触碰。 等到丧事办完,还没缓一口气,一并交托过来的巨剑山庄账册,就让邵元凯懵了一下,这是——梦想成真得太快,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早就与你说了,这些,他都不看重的。”涟穗站在邵元凯的身边儿,轻轻叹息着,只留下背影的那个人可真是绝情啊,说走就走,绝不回头,只剩下他们,长久无法忘怀。 邵元凯很想翻白眼,你说了吗?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到?余光瞥见涟穗那样子,他在巨剑山庄日久,也是知道这位巨剑山庄的小姐是认的,当下唇边儿就挂上了一丝冷嘲,这是什么,有情成兄妹? 一年后,跟涟穗成亲的邵元凯满肚子愁肠,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处处红艳的婚房内,一身红的两人面对面之后并没有什么羞色欣喜,邵元凯面上像是糊了一层浆糊,干得硬邦邦的,对着新娘道“你就是不放心我,想要亲自守着巨剑山庄的财产吧?” 涟穗笑得含蓄内敛,似乎微微点了一下头,手中的荷包砸在了邵元凯的额头,红色的,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嗔道“这是要好好算账?还睡不睡了!” 一夜,邵元凯还是糊里糊涂想不明白,他这个人啊,有些事情上颇有些野心,有些事情上又不上不下,一生有子有女也没忘了这个话茬,之后却也没机会再提起,直到涟穗去世前,才再次问了起来,眼中全是纠结,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 老夫老妻一辈子,竟还如此,涟穗笑容都无力,她怎么就看上这么蠢的一头小狼狗了呢? “可真是个白眼狼,白对你那么好了。” 多年前的玩笑话历历在目,涟穗面上含着笑,谁能想到当年竟是一语成谶,看着这人在眼前一日日成长,不知不觉竟是看到了心里头去,也就是这个傻子,总在想着有的没的,就是这样也没再养个小的,跟她相扶相持一辈子,还没分清真情假意,可真是个糊涂蛋。 “你对我哪里好了,可说清楚。”都快成了老头子了,还不依不饶,并不显老的脸从来没帅气过,却也不显得愚蠢,偏偏,这个问题上,总有那么几分得过且过。 床上的人已经闭了眼,再也不会睁开,不会拿着荷包砸他的头,让他昏头昏脑地过了一辈子。 “你不说清楚可不行,我还等着听呐。” 邵元凯抓着那只手,十指相扣,又不敢用力,感觉着那温度一点点褪去,他伏下身,靠在她的耳边呢喃“可等着我啊,我还要找你说清楚的。” 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光,打着转儿地留恋不下,情啊,爱啊,他说不出口,就想着听她说,这人啊,怎么就不肯跟他说呢? “非要让我记挂着,你就是故意的。” 声音已经沙哑,泪水似在倒流,虎背熊腰的汉子,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成了那个缩在墙角的乞儿,弱小,无助,徒劳地等着某个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机会。 窗外静静站立的子女没有一个出声音,他们已经从那些微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呈现出悲痛的颜色,却又为屋中的无声担忧,这许多年的平平淡淡,又有几个意识到父母之间的深情? 这一刻,是属于屋中两个人的,不容他们涉足。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166阅读网 。 正文 1049 第 1049 章 天生神族。 这一世,一开始就是神。 并不是西方的神明,更像是东方的那种,有些地方又模糊了界限,无法从色服饰等外表上判断东西,有一种融合的美,又似异域旁通。 “这招摇山上百二十族,你囚鲕又算得了什么,竟然如此张狂,几时轮得到你们说话了,看你样子,也不过是囚鲕小鲵,怕是还没长成吧?” 红金两色为主的服饰极尽奢华,说话的少年有着一头淡淡的金,并不长,只到耳侧,自然打卷,勾在耳垂处,显出几分婉转妩媚来,让少年多了几分雌雄莫辨之美,但他眉宇之间的昂然之色,绝不会被错认为女子的温婉。 半人高的花木之前,一个黑衣少年站在那里,并非纯色的黑这一看有些乌漆嘛黑的脏乱感,与这风景如画的招摇山很是差了几个频段,更比不得他面前一身金红的少年艳丽,连同他的长相都略显寡淡,微黑的肤色,小眼睛淡眉毛,乍一看跟美完全无关,像是地上的石头一般不会引人注目,偏偏他又没有站在一个石头的地位上,便显得异常突兀刺眼。 而他自己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听到这样的话,冷哼一声,小眼之中就显出一些不耐来,被微风拂乱的灰色头似他那烦躁的心境,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聒噪。” 两个一言一语,各不相让,很快就有刀兵相见的意思,两人都忽略了一旁地上那个迟迟未曾起身的灰衣少年。 他们都是神族,生而为神,却不必承担什么职责,于天地间大约也同人一样普通,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在一定的年限,他们都会拥有自己的小世界,而他们自身的展也是看自己的那个小世界是否能够成长的,若是能够顺理成章成中世界,他们就会有跳跃式的成长,若是不成,大约就要更长久的时间才能长大了。 不过,长大这件事对他们本人来说其实也不是很迫切。 少年形态已经能够完成很多娱乐,并不需要对长大报以希望,如果有什么,大约就是不甘心同龄的人比自己先长大吧。 培养世界本身就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他们对此都很热衷,于是,用各自的小世界比斗也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灰衣少年一开始是侧卧着的,看姿势就知道是被推倒的,后来改成了坐着的姿势,然后是蹲着,然后横挪了一下位置,也不悄悄走了,就在花树旁,看着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吵到没结果,就是小世界比拼了。 这还挺新鲜的。 原主的记忆在一一印证,灰衣少年看着他们取出了各自的小世界,用一种很玄幻的好像隔空取物的方式,呃,也不太对,似乎是从隐藏的小空间之中直接拿出了东西来,就好像是从储物戒等地方取出东西一样,不同的是要先划破空间,露出一个取东西的通道来。 那个过程一晃而逝,还不到一秒的时间,但让灰衣少年看了,却有了更多的联想,这算是随身小世界?还是说有一个随身空间能够防止小世界。 不,似乎也不对。 空间叠加是很复杂的问题,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好的,哪怕是天生神族,但是体会一下自己体内那微弱的神力,也知道神和神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我这个小世界是舅舅才给我的,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金红少年显摆着,他手上托着一个熠熠生辉的——呃——水晶球?大概就是这样的形态,但能够看到那个球体之中的不同,的确是一个小世界。 这种水晶球的形态,还真是一言难尽,似乎就像是小孩子喜欢的弹珠,就是更大了一些而已。 黑衣少年冷嗤了一下,他的手中也捏着一个水晶球,纯黑的颜色,比起金红少年那个淡金色的球体,显出了几分黑暗来,然而并没有什么邪气,到底是神族,并不是什么魔族,对这方面还是有忌讳的吧。 “比就比,不比就算了,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你舅舅能够比过天神不成?” 虽然都是神,但能够被称为天神的只有那一个,不仅仅是招摇山这里,还有其他的几个地方,或者说这整个世界,也只有那一个人能够称为天神,就是一手开创了这个世界的神明。 多么不可思议啊,他竟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一直统御着这个世界,掌控着世界上的一切。 怎么知道他还活着呢? 很好判断,看天气。 神的世界严格意义上是不应该再有什么四季变化的,风霜雨雪也都是代表着天神的心情,普通的时候就是很普通的晴朗天空,若是有个什么变化,就能看到所谓的朝霞晚霞之类。 若是情绪不好,那就是风霜雨雪轮流来,再有晴天霹雳什么的,秒变暴风雪,骤起龙卷风什么的。 关于这方面的具体学问,有些神一直在研究,甚至为此开展了一些八卦话题,比如说怎样能够博得天神的好感,或者干脆就直接触怒天神。 总的来说,这位“都知道他在,然而从未见过的”天神是个很特殊的存在,现在的所有神明,据说都跟对方有些血脉关系。 就拿现在所在的招摇山来说,百二十族,每一族都说是天神血脉,但多寡不同,表现在外的就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其中囚鲕原型灰黑,有鳞且双足四趾,尾如翼而微羽,目狭而气傲,算是比较着名的张狂神族了。 属于那种无理也声高的。 金红少年则是盘鸾,好美食好华服好争辩好比斗,属于张狂神族之二,论起傲气来,并不输给任何人,又有一种屡败屡战的坚忍不拔,算得上是很难搞的那种,一旦惹上,没完没了。 招摇山中,两个神族一个比较偏爱天空,一个比较偏爱潮湿水边,通常来说并不会搅和在一起,如今碰上,只能说是巧了。 灰衣少年蹲在花木旁,一边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真的拿出小世界比拼,一边在心里想着原主这是作的什么大死,非要招惹这两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主也是神族,但比起这两个种族明确的神族,他这个神族就是父母不详的那种孤儿,大约是某个神族贪于享乐,最后又不负责任吧。 神族并没有太高的节操,除了这个种族划分听起来很厉害,其实七情六欲也都跟人一样,有些地方还要比人少了些礼仪道德,乱那啥简直是常见的,而他们的子嗣并不会轻易得到,就让产子这件事多了些物以稀为贵的感觉。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特别不堪的,都会生下来,至于生下来之后怎么处理,那就是各有不同了。 同种族的或者天赋高的,当然要养着,不同种族的天赋低的,可能就会被弃养。 原主就是个被弃养的孤儿,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可怜,但想想那些族内的其实也是放养,就会觉得没什么了,再者,所谓的弃养只是不知道父母,其他方面,饿不着冷不着的,便是那些神力,天生就有,之后想要修炼的方法,如果有个关系好的,也不是不能问到一二,上进的路还是有的。 但要像眼前两个少年一样随手就拿出小世界来,还是不太容易,哪怕对大部分神族来说,小世界基本可以普及到人手一个,但对被弃养的没有亲戚的那部分来说,还是太难搞到手了。 为了搞到一个小世界,原主就想出了这种偏门的办法,找到两个合适的容易被挑拨的人选,若是他们比拼小世界,就如眼前这样,他很大可能就会获得一个残破的小世界。 小世界比拼是一件很凶险的事情,这个凶险是对小世界里的人而言,两个世界会因为各自主人的驱使碰撞融合,这种“融合”是一种强取豪夺,在完全重合的时候,各自努力从对方的小世界身上撕扯一些“东西”出来,得到最多的自然是赢家,只不过偶尔赢家也会比较凄惨,会丧失自身小世界的纯粹性,后续的培养方案可能不太理想。 输家就更惨了,小世界中最有价值的东西被掠夺走,对小世界里的人来说大约等同于一次末世,还是不带升级那种末世,什么有价值的资源都没有了,活下来的生命最终也只能面对死亡,就算熬过去了,可能也会因为那种“融合”生异变,变得不那么令人喜欢。 大部分人,咳咳,有钱的富裕的那些人都不会再要这种残破的小世界,可能就会直接丢掉,因为它们培养起来太花费时间和资源了,就好像大部分人养宠物都愿意养新的好的,而不是残的病的一样。 原主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准备捡一个残破的小世界回来,有总比没有好嘛。 先有,再想去不去培养,或者再用一个残破的小世界跟别人换取旁的东西,说不定也能废物利用,有些人丢掉的瓶子都是有些人赖以生存的来源,这样一想,似乎还有两分心酸呐。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无论是骗人还是被骗,在愚人节都是很不错的体验吧。 谢谢地雷! 很好的建议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2858o74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itty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50 第 1050 章 眼前,两个小世界已经开始重合,像是一个模子套上另外一个刚好匹配的物件,真巧,连大小都差不多,然而这种差不多并不是因为世界展程度相差不多造成的,而是一种“规格”。 就好像摆在店铺里的商品如果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同一种类,会有一些标准化的一模一样的外包装一样,小世界也是如此。 在制造小世界,或者说捕获小世界之后,就把它“压缩”,呃,或者更合适的说法是具现为一模一样大小的球体,可能有的差别大约也就在毫厘之间,这是一种相当普及的“手法”,也就造成了很多小世界都如同批量生产一样的大小。 实际上,每一个小世界未必就是一个球的样子,一些特殊的小世界甚至都不会有特殊的具体的形态,但在被捕获/制造之后,就会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方便抓取的形态和样子,便是如今圆溜溜的水晶球了。 如同孩子们都爱玩儿的弹珠一样,这些小世界也不过就是一些孩子手上拿来玩儿的比较大的弹珠罢了。 小世界重合并没有任何奇异的状况生,或者说真正生变化的都是世界之内,灰衣少年把身体中的神力集中在双眼上,能够看到那个属于金红少年的小世界之中已经侵入了十分明显的黑色。 不知道黑衣少年的小世界到底是什么,看起来很像是魔界的感觉,十分黑暗,但并不邪恶,而那种黑色侵袭之后,连带着原来还光明的小世界也逐渐笼罩上了黑色的烟雾,看不清楚里面生了什么,仅有的一些能够看到的人类和建筑,都是在惊恐害怕的亡命奔逃之中。 比较意外地现,金红少年的小世界并不是类似于修炼或者武侠,亦或者单纯的古代世界,熟悉而又陌生的现代服饰,包括那些外墙闪亮的高楼大厦,分明就是现代世界啊。 这种展还真有些奇妙,拥有这样小世界的金红少年,对科技恐怕也是了如指掌吧,至少这个小世界中诞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那么,他是怎么看待科技侧的展的呢? 目光在对方的短上绕了一圈儿,角度问题,一个闪亮的耳钉这时候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感,是十字架模样的,挺潮。 这算是被自己的小世界影响了? 记得大世界的人是不能逆行到达中世界或者小世界的,也就是说哪怕他拥有一个小世界,也不可能亲身进去体验一下里面的种种,在旁观的状态下——该是怎样的旁观呢? 天如穹盖,掀开可看吗? 还是说任意挑选角度大小,如同缩屏放大一样? 又或者把视角固定在某个人身上,造成一些小意外小惊喜,如同用放大镜跟着一个蚂蚁聚光一样? 心中对小世界的持有愈好奇,不自觉地,灰衣少年停驻在金少年身上的目光便长了一些,被对方捕捉到,看过来,招呼了一声“金裕,过来,你看看我是怎么把黑柒打败的。” “罗步阳,你可真是会说大话,不过才开始比,你就知道你赢了,我看你是输定了,只怕你输不起。” 小世界虽然也算是普及的东西,基本能够达到人手一个,如他们这样的人,人手两个或者三个,但无论多少个,都是十分重要的资源,输一个对他们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足够铭记了。 黑柒抱臂而立,一脸的傲气,余光看到慢吞吞站起来的金裕的时候,直接伸手拉过,本来两人的位置就比较近,他这样一伸手,还没站稳的金裕直接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栽到对方的怀里。 “你等着,等我赢了,就把他的那个小世界给你。” 神族未必是不聪明的,黑柒能够感觉到金裕对于小世界的渴望,大大咧咧这样说着,颇有示好的意思。 罗步阳听了冷哼“大话说得太早了吧,你有什么底气,囚鲕小鲵,也只会拿残破的小世界讨好人吗?有本事拿个更好的来,在这里装什么装。” 被一句话揭了老底的黑柒脸上顿起怒色,穷,真的是很容易让人窘迫的。 囚鲕一族本来就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神族,号称拥有神龙血脉,而神龙又拥有天神血脉,七拐八拐也算是他们拥有天神血脉,但实力的低微仍然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并不高的实力,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若不是还有一个种族繁衍的优势在,能够从人多势众这里找回场子,恐怕这百二十族还真的排不上囚鲕一族。 在这种情况下,从黑柒的名字上也能感受到某种随意,完全就是排行啊!虽然是比较靠前的排行,但“黑”本身并不是一个很好寓意的词,也并非着名姓氏,这本身就说明了对方的血统并不那么靠近嫡系。 同样的,罗步阳也是一样的意思,别看他表现得极其嚣张,似乎有些背景的样子,却也是那种真正的嫡系所不太在意的存在,否则也不至于连个跟随的人都没有,孤零零跑到这里来。 换句话说,若是真的十分厉害的人物,也不会跟原主一个无权无势毫无关系的人相识了。 有些门槛,总是存在的,完全接触不到,再怎么有心计,怕是也很难套上近乎吧。 两个小世界还在“融合”中,黑柒和罗步阳两个却谁都按捺不下来脾气了,眼看着就要动手,周围的神力已经隐隐有些冲杀的意思,还被黑柒拉着手腕的金裕忙道“啊,是不是要分开了?” 他故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瞅着那两个逐渐显露出分开痕迹的小世界,的确是有些分开的意思了,错了些位置,并不那么严丝合缝了。 刚才还是一个“球”,这会儿就要变成两个,周围还都有着光晕的感觉,仅从视觉效果来看,这种漂浮球也挺好看的,更不要说实际上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两个人顿时注意力都集中过去,心中祈愿加油自不必说,然而结果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被污染的淡金色球体已经没有最初的熠熠生辉,灰暗得就像是生了病,虽然还是圆形没变,但在上面已经有了明显的灰黑色的“污迹”遮挡了视线,那是被掠夺走一定东西之后留下的空洞,会在球体表面以黑色显示出来,实际上对世界之中的人来说,并不会看到这样的黑洞。 黑柒的黑色球体上则多了一块儿彩色的瘢痕,那是掠夺过来的东西,说来,是他赢了。 只不过看场面,倒像是两败俱伤一样,毕竟那种黑色也很像是从黑色球体之上掠夺而来的。 “你这是什么小世界,怎么会比我的厉害?”罗步阳完全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你不用管,我赢了就是了。”黑柒刚才已经上前几步,当下手疾地把两个世界都收入手中,“已经破了的这个,以你的财大气粗,应该是不要了吧——金裕,给你,以后这就是你的了。” 中间的短暂停顿完全没有给罗步阳说话的时机,黑柒转手就把那个已经有些破败感觉的水晶球给了金裕。 金裕有些无措地借住,动作颇有些忙乱,目光看向罗步阳,手也做了一个微微伸出的姿势,似乎是想要把水晶球还回去的样子。 罗步阳咬着牙道“破了的我才不会要,但要给也是我给,什么时候轮到你给金裕了,何况还是这样破了的,真亏你好意思给。” 两个人又争起来,争不过又开始神力冲突,这一次就比刚才激进了些,站在一旁的金裕直接跌倒,之前他就是在神力冲突之下跌倒的,然后两个人才收敛了神力,比起了小世界。 水晶球差点儿脱手,金裕抓得紧紧的,在两人意识到再次殃及旁人之后,又不太甘愿地收敛了神力,罗步阳输了比斗,心中不高兴,也没什么情绪搭理金裕,撂下几句狠话全了面子就直接跑走了。 金裕一副想追又不敢追的样子,做足了无辜者的模样,面上显出几分惴惴之色,看向黑柒说“这是怎么闹的?我把小世界拿去还给他吧,总不好这样就拿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本来也是要扔的嘛,就当你捡的好了。”黑柒看着自己的小世界,高兴地笑眯了眼睛,没怎么在意金裕的话,随手把小世界抛向高空,然后又接住,真当个球在玩儿。 “这样,总是不好吧。”金裕又婆妈两句,惹得黑柒不耐烦先走了,剩下他一个人,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小世界,轻轻叹息,还是那样为难的感觉。 左右的确没人,但他这些也不是白演的,天生神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神,这个看似偏僻的地方,生的这一幕,只要有人想要知道,就一定会看到,他的所有表现都会成为某种证据,被某些有心人收入眼底。 原主就是因为这个坏了事儿。 一次尝到甜头,后面还继续弄些挑拨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被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点儿可不是夜宵的好时候啊! 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雅雅1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51 第 1051 章 罗步阳的舅舅的确是个大人物,帮助天神管理天宫的那种,可能在天神看来就像是下属一样,人数众多,毫无记忆的必要,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实权人物了。 他或者不在乎什么甥舅关系,但外甥出了些事情脾气什么的,有时间也会关注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然后就现原主在其中的□□作用,而因为原主的不谨慎,他是真的没想到有人能够回溯时间看到曾经生过的事情,还是那种图片声音全不缺的视频格式,可能还会有快进慢放暂停重播之类的功能,他的细微表现最后都被人观察到了,结果自不必说。 那个时候,他招惹的已经不仅仅是罗步阳和黑柒,还有他们关系网的其他人,这两个种族实在是太好斗了,也太好挑拨了,有心对无心之下,他已经得手好多次,还用两个残破的世界融合成了一个新的世界,实力大增。 看似成功的风光之后就是东窗事的倒霉。 有了这样的剧情,有了这样的“先见之明”,如今的金裕再蠢也会把两面为难的表相好好演下去,起码不要让他成为幕后主谋那样的大黑手,让这个意外纷争再自然一些。 毕竟,被人忌讳的并不是原主得到了几个残破的小世界,而是原主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 神族之中,可以正经起比斗,哪怕各自都打得鼻青脸肿,也无所谓,但若是用这种完全见不得光的手段,就会令人不齿了。 这并不是说神族都是什么光明伟岸的人物,只是他们不会把阴谋诡计用在其他神族身上,于是彼此之间的相处,就显出几分纯善美好的感觉来。 在这些神族之中,当然也会有心理阴暗的人,但他们都会下意识隐藏自己的本性,不会在其他神族面前表现出来,原主的“坏”,并不算不上唯一,且手段还有些粗糙,外人一看就明白了,定罪都不需要太多的证据。 如今的金裕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就只能将伪装做到完美,好在他也不准备如原主一样继续如此得到残破小世界,那么就可以更加完美,一次意外事件总好过很多次,破绽也就更少。 确定该表演的都演到了,金裕就拿着那个残破的小世界先回家了。 他在招摇山上也有一个小屋子,是他自己建的,神族出生之后并不会有极为弱小的婴儿时期,更像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孙猴子或者是哪吒那样,该会的都会了,能够自己处理吃喝拉撒之类的事情。 搭房子也是一个是否能够熟练使用神力的过程,从生疏到熟悉,只看房子的外观也能感觉出来。 粗糙的底座是最开始神力生疏时候的作品,如同劣质的水泥地一样,并不十分平整,最开始的那个顶棚同样不怎么好,但在之后经过了加固美化,如今只能在一些接缝处看到曾经留下的粗糙痕迹。 木头门是后来换过的,平整光滑,有着木头自然的纹理,走入里面,能够看到一些木质家具,都是经过神力打磨的,跟门一样挑不出什么毛病,木床之上并没有什么雕花,却有一些花瓣构成的被褥。 经过神力的加工之后,这些花瓣本身的材质生了变化,形态还是变大了的花朵模样,但摸上去却像是碰到了上好的蚕丝制品,柔软温凉,还有着淡淡的属于花朵的芳香,可以想象,晚上的时候窝在这样的被褥之中,会是怎样的享受,说不定还可以梦一出春晓。 能够享受的时候,金裕不会艰苦朴素,当下就脱了外衣躺在被褥上,开始观察手中的小世界。 里面的那些人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大约是在之前的那段时间现危险已经过去,这会儿已经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不,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看的时候,可能是身处现代的习惯,金裕下意识看了时间,这时候再看就现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年。 小世界之中的时间跟他现在的时间并不一致。 金裕侧躺着,看着放在枕边的水晶球,视线落在里面的时间上,是了,就应该不一致的,不然怎么培养? 属于原主记忆中朦胧的概念,这时候忽然清晰并实质化了起来,这是必然要有的时间差,不然按照世界形成展的顺序来说,岂不是要几千几万年才能有现在看到的展程度?这对需要通过培养小世界而成长的神族来说,岂不是需要更漫长的时间? 理论上来说,神族的寿命是比较长的,然而这种长也并不是无限的,且有着类似修仙世界一样的规则,修为低下的寿命会有一个极限值,反倒是修为高的,能够获得相对更长久的寿命。 如果把这看成是成长的一部分,大约可以理解为神族的低领夭折率吧。 “现在,让我来看看到底怎么培养吧。” 金裕伸出左手,按在球体之上,神力悄然进入,随着他的神力进入能够看到一些呈现在水晶球表面的变化,那种光晕稍微明亮了一些,连带着上面的黑洞似乎都有了些收敛的错觉。 小世界之中的人来来回回,却没有一个现有什么不一样的,还有一些人仰头看天,伸着懒腰说“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是啊,前段时间的污染过去了吧,也不知道是那些黑心企业……” 零零碎碎的话语之中对之前的“日食”现象做出了深切的阐述,对那种黑暗之中呈现出来的各种诡异怪物,只当做是海市蜃楼一样的光学现象,毕竟,除了被吓到的,还真没有人被那些怪物直接袭击致伤致死的。 某个私人医院里面,却有一些肢体残缺的人静静躺着,一个个都好像是死了一样,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暴露在外的残缺上能够看到清晰的齿痕,只是看就知道那咬人的怪物会是怎样庞大的身形。 地下三层的冷柜之中还保存了不少这样的残缺肢体,这是那些怪物一口咬下之后留下的残骸,被妥善地保存起来,留作后用。 “这上面的病毒很有意思,目前看来能够有效促进细胞增生……” “我们希望还能研究出一些新的东西,不同的病毒会带来怎样的效果……” 神力渗入之后似乎就融入了空气之中,流动的空气也没有放过这个医院,冷柜之中的不用说,在外面的,那些裸露出来的伤口外观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内里的数据已经开始改变,这是在“排斥”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目力直观所见并不能够完整呈现神力投入之后的变化,金裕在投入神力之后,很快就闭上了眼,用精神力去看。 大约神力和精神力也有某种关联关系,又或者本来这里对精神力就比较优待,金裕现自己的精神力虽然跟神力一样微弱,却也是能够马上投入使用的那种,方便了他观察小世界对神力的吸收情况。 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效果,就是他的神力太少了。 身体之中的空乏感传来,金裕很快收回了手,这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有些白,感觉浑身无力,放松了身体躺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办法动弹。 精神上也有一种空虚的感觉,似乎是用力过猛的样子,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枕头边的小世界,很快再次闭上了眼睛,进入睡眠当中。 一觉醒来,外面还是大白天,以为自己睡过一个黑夜的金裕忽而反应过来,除非特殊情况,否则这里是没有黑夜的。 “这可真是麻烦了,没有黑夜,感觉睡觉都不安稳啊!” 精神力和神力都恢复了一些,金裕却还不想起来,躺在床上打量家具,现实在是简单了些,有一个算作是桌子的,再就是这张床,简陋得完全不像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侧目再去看身边儿的小世界,里面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样子,大概推测一下,金裕知道自己睡的时间不长,看来神力的恢复还是很快的,全部用完之后再恢复,似乎也没什么增长的样子,跟灵力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啊。 皱了皱眉,这样下去,神力该怎么修炼? 再看向小世界就多了些深思,如果是必须依靠小世界的培养才能够进入成长的下一个阶段,那,这事情还真是有点儿难度啊。 在他原来的计划之中,这个小世界可未必能够留在手中。 “罢了,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金裕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那个小世界就出门去了。 罗步阳是盘鸾,华服美食什么的,连所居之处都极尽华美,在接天木上的居所如同一个缩小版的宫殿,仅仅是外观上,就把金裕那个小房子比成了地上的尘埃。 仰望着那个没有多少枝叶的接天木,金裕轻轻起跳,便有神力自然托在脚下,飘然而上,站在宫殿外凸的平台之上,他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看着那个正在屋中生闷气的罗步阳。 “呐,我的神力不多,只能做到这样,你看看,可还要什么补上,我帮你一起找。” 捧在手上的小世界并没有恢复最初的光彩,但因为神力的注入,外层的光晕多少还是能够稍微遮挡一下那丑陋的黑洞,看起来,似乎真的顺眼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早点儿更,夜宵也早点儿吃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郭爱华1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52 第 1052 章 罗步阳的目光看过来,他的房间也是一室的,正对着大门的就是床,稍微侧一些隐藏的心都没有,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迁怒“你不是跟那个黑柒跑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笑话我吗?” “我的神力不高,你也知道的,本来想弄好了再给你,可是尝试了一下,现不行,神力耗尽之后还昏睡了一场,似乎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你看看,可还要什么,我帮你找,这件事,本来也有我的关系,若不是我,你也不可能跟黑柒吵起来……” 金裕面色赧然,还在说着准备好的台词,完全不把罗步阳的话放在心上,完全的答非所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个黑柒不讲理,咱们先认识的,他怎么都要排到后面去,他凭什么管你跟谁交好,你跟我做朋友,他有什么资格反对?” 罗步阳当下也被拐走了心思,起身上前拉过金裕,两个并排坐在大床上,他还在说着这些道理,试图得到认同。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金裕有两分小心翼翼地问,目光关注地盯着罗步阳的脸,似乎他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脸色,他这里就会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我——”刚才小嘴还叭叭叭跟机关枪似的罗步阳这时候卡壳了一下,反正的话都是他说了,如果都是黑柒的错,他还真的没有跟金裕生气的道理。 垂眸看到金裕手上还托着的小世界,当下就一拍他的手臂,眼看着小世界就要落地,金裕忙弯腰一接,重新抓住了。 “你还拿它做什么,扔了扔了,看见就烦,我又不是输不起,何必还捡回这样的垃圾。” 神族似乎都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如罗步阳这样的更甚,有了残缺就完全爱不起来,哪怕之前还是爱不释手,这会儿就是丢之唯恐不及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原主的思路其实没什么错,比斗输了的,也多是要把小世界丢了的,只不过没有固定的垃圾场,大家丢得都很随意,原主显然没有“捡钱包”的好运气,便寄希望于掌控下的比斗,然后迅拾取什么的,也是很有心了。 抓着小世界,金裕重新做好,看到罗步阳还要冲着小世界火的模样,冲他安抚地笑了一下,说“这个总是不一样的嘛,你不是说了这是你舅舅才送给你的吗?我看你也很喜欢的样子,哪怕输了一次,也还是跟其他的不同,若是留着填补好,哪怕以后不用,也是个纪念啊。” 温声细语地说着,金裕一边在努力贴近原主的表现,一边想,生活的智慧还真是哪里都少不得,哪怕是神族也少不了一些小心思啊。 “有什么好纪念的,难道我舅舅只会给我这一个,以后都不给我了吗?那是我没要,我若是要了,多少他都会给我的,什么稀罕玩意儿。” 罗步阳一脸的不屑,却到底没有再让金裕扔掉了。 “那是当然的,你舅舅一向对你很好嘛。”金裕一脸羡慕地说,他的羡慕神色恰到好处,并没有过于流于痕迹让人为难,却也不会让粗心大意的罗步阳看不明白。 罗步阳看见了,正要说什么,金裕已经转移了话题,重新说起来如何填补的事情,还表示自己并没有培养过小世界并不知道需要什么,之前只是用神力填充了一下,之后要怎么做,还要让罗步阳说,他会帮忙找东西的。 “也没那么麻烦,我去找就行了。”罗步阳知道金裕是个什么情况,孤零零一个,连同族都找不到帮忙的,他能去哪里找,又能找到什么,心里头看不上,面子上也就流露出来一些。 金裕似乎有两分失落的样子,却还是积极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忙的,让罗步阳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再招呼他。 一来一去之后,两个人竟是又好了起来,罗步阳拿出了其他的小世界让金裕赏玩,他总共有五个小世界,母亲送的,长辈送的,光是舅舅送的就不止这一个现代小世界,还有一个古代的。 “每个小世界都是有些不一样的,我看过好多,不同的小世界需要的东西也都不一样,像是这个吧……” 罗步阳拿起了那个古代小世界,里面的人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古代人,没什么武功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循环往复的忙碌生活,景色倒是真的很不错,随着罗步阳轻轻一点,还能让其中的景象投射出世界之外,宛若展开了一个全息屏,周围的景色瞬间就变成了里面的那种,宛若置身其中。 “这个是我比较喜欢的,我的房子就是仿照了里面这个大殿,但是还有些不同,稍微小了点儿。”说起“小”的时候罗步阳皱了皱眉,当时他就图快了,又觉得太大了没用,这会儿再看,有个人来,似乎就显得格外局促了,似乎需要再扩大一些。 投射出来的景色是城镇旁边儿,能够看到一些田地乡村,还有直通城内的官道上往来的马车商队,城门敞开着,从他们的位置,也能看到一些繁华景色。 说话间,罗步阳已经拉着金裕走入了城门之中,说是“走入”,更像是一种意识的“前进”,金裕能够清楚分辨自己大约就是走了两步的样子,却已经从城外进入了城里,还前进了到了中心位置,进入到了那个古代宫殿之中。 “我偶尔会给他们下一些仙雨,然后这里的植物就会长出一些更好的,还会有一些很聪敏的人出现,他们写的文章很不错,做的饭也好吃。” 罗步阳又拉着金裕走了几步,景色自然就过渡到了膳房,一些厨师正在准备着供给皇宫的饭菜,一盘一盘的菜6续被端出,在桌案上被分派……烟熏火燎之间,忙碌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罗步阳和金裕的存在,这也是当然的,他们并不是实际上出现在那个场地之中,只是一种投影罢了。 但随着罗步阳伸手悄然端起一盘边缘的菜,金裕忽然现那菜竟成了真的,刚才好像还隔了一层的菜随着被托出,冒出了真实的香味儿,罗步阳眼中含笑,递了一双筷子过来“会用吧?来,尝尝。” 金裕有些惊喜地接过来筷子使用,故意做出有些笨拙的样子,也没装得太生疏,神族的学习能力是极强的,很多东西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若是做得太笨,罗步阳也不会高兴有这样一个朋友,掉价。 “咦,怎么少了一盘,谁碰了?” 分派菜的宫人立刻现菜的数量不对,实在是太突兀了,若干小圆盘整整齐齐排成行列,突然边缘少了一个,这个长方形立刻就缺了一角,怎么能够不明显。 “不知道。” “你放错了吧?” “自己找去。” 其他宫人的回话很不友好,那个宫人脸色难看,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快把其他菜盘装入食盒当中,缺了的那个食盒也被合起来了,放到一边儿,直接被安排给了某个宫中不受宠的美人。 金裕品尝着口中的美味,这些陌生食材还挺好吃的,看向罗步阳,对方一边吃着一边嬉笑道“我以前都是一拿拿一套的,吃完了随便把盘子扔哪儿,反正会有他们收拾的。——可惜了,这些菜还是杂质太多,不好多吃。” 两人一筷子一筷子地分吃完一盘菜,罗步阳就熟练地把盘子放在了某个碗碟堆积的地方,多了一个帕子在那一盆的碗碟之中完全不算什么,根本没人现。 “还想吃什么吗?这里有些小吃还是挺好吃的。”罗步阳吃了点儿东西,开了胃口,又想着再吃其他的,带着金裕在城中转了好久,等到把这个城中值得称赞的都吃过了,又说还有其他地方的美食可以吃之类的。 “真好啊,我若是有个小世界,就专门弄美食,一定很不错的。”金裕自然而然地表达了渴望。 罗步阳听得嘲笑“那怎么可能,若是专门弄美食,你的小世界可是培养不起来——”不等金裕问具体,他又忽而说,“也不对,似乎是有专门弄美食的,我听舅舅说过,有个食神,她就有好几个专门弄美食的世界,各有不同,每逢神日,都会有食神之宴,被邀请的神都能吃到世间难寻的美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尝尝。” 神日若干年一度,在这个没有黑夜的世界,想要准确判断神日,大抵还是要看天色,每逢神日都会有漫天花雨,天空之中也会有极美丽的星光闪烁,那种时候大概就是跟过年放烟花差不多的感觉吧。 “食神之宴,听起来就有很多好吃的。”金裕这般说着,有些向往地问,“你舅舅不能带你去吃吗?” “啊,具体的还不知道,大概是轮不到我的,舅舅也有自己的孩子啊。”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罗步阳难掩失落,周围的景色顺应他的心情,也在顷刻之间散了,重新恢复到正常的景色,两人还是在室内,左右也没走几步,还在床边儿。 顺势坐在床上,往后一仰,自然翘起腿来,脚上绣花精美的鞋子就映入了眼帘,罗步阳一脸的惆怅,轻叹“这样一想,还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啊!” 床上几个小世界零散着放在那里,主人家这时候显然没有心情去欣赏了,金裕颇有两分艳羡地看了一眼,问“食神之宴的名额多吗?你也可以自己争取一下啊!” “谁知道呐,唉,不说这个了。”罗步阳很快打起精神,说起了别的话题,金裕奉陪着,一番谈天说地之后,罗步阳的心情好了很多,金裕也比较满意地告辞离去,跟预想的有些不一样,没有白得一个小世界,但,总也算是有些新的消息满足了期望,让金裕想到一些别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166阅读网 。 正文 1053 第 1053 章 一开始原主就走了歪路,并非是没有正路的缘故,只不过那正路很难被原主这种神力低下的人走罢了。 小世界的获取方法有制造和捕捉两种,制造自不必说,像是第一个大世界遇到的韩珍一样,凭借一腔怨气,也能弄出一个小世界的雏形,虽然偏激了些,但若是往恐怖侧展,似乎也是能够快成型的。 事实上,金裕一直都有个猜测,若是他们都死在里面,可能那个世界就会真正成型了。 这种“制造”很取巧,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就好像每个人都能学习,但学习之后的结果却是不一样的,有人理科更好,有人文科更好,有人艺术更好,这种多样性也表现在“制造”小世界的可能性上,各有侧重,在没有前人经验引导的情况下,恐怕不太容易。 金裕仔细观察过小世界的法则,许多地方都有漏洞,并不是那么完美,但这种不完美本身也是一种进步的可能,某一方面的填充多了,可能就会引导世界往某个方向展。 而充斥着漏洞和不完美法则的小世界,似乎把制造的难度降低了,但其实从无到有,最是艰难。 剩下的比较方便的,也是这个世界大部分神族掌握小世界的来源就是捕捉了。 世界并不等同于星球,如果一定要个更具体的比喻,世界大概就如同天空之中飘飞的泡泡,大的旁边儿跟着若干小的,捕捉就是把周围的那些小世界以神力手段禁锢成一个规格,拉入这个世界当中,成为神力寄托成长的凭依。 从这个角度来讲,拥有小世界的神就是半路出家的创、世神,他们会对小世界未来的成长进行一些侧重和规划,具体会呈现什么样子,就要看他们的心意。 创造,还是毁灭,拥有大权之后的认知不同,以后这个神的成长方向也会相应地生一些变化,这种关联性并不是很强,相当于一个借助培养小世界自我认知的过程。 目前大部分神还是倾向于创造的,毕竟创造更有意思,毁灭就透着些无聊了。 这也是自身拥有的神力过于强大的关系。 以金裕如今的神力,捕捉太困难了,倒是制造,看起来更难,却也并不是毫无捷径可走,只是原始积累更加困难一些,但金裕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尝试一下。 怎么说,他也是曾经创,世过的,还建立过佛国神国,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小世界了。 如今回味起来,好像自己曾经还是蛮辉煌的。 每时每刻都是白天,神族不用睡觉也没关系的样子,金裕就没回家,从罗步阳那里出来直接就去找了黑柒,招摇山上的景色不错,各族各有喜好,没事儿也不会凑在一起搞事情,相对来说就显得平静而祥和。 囚鲕喜欢水,金裕直接往水边儿而去,正好看到黑柒又在和人比斗小世界,这也算是经常的事情了,这种比斗本身也是一种资源掠夺,能够快培养小世界,比起按部就班地投入资源,也是一种“穷则生变”的好方法。 黑柒不出意料再次赢了,这种赢总是带着常胜的感觉,每次都会掠夺回一些资源填补自身,一次又一次的填补,他的小世界也会比别人的成长更快,最后也可达到同阶无敌的可能。 对面那个更年轻的少年一身青衫,颇有些文雅之气,乍看上去也看不出是哪族的,被赢了之后,看到自己小世界表面显露出来的那种丑陋黑洞,眼中一下子冒出了泪花。 “哼,给你个教训,输不起就不要比!” 完全没有赢家该有的风度,黑柒这样冷嘲着,看着对方连那个破了的小世界都不收拾了,一甩袖子就跑了。 黑柒也不理会,把那个破了的收入掌中,一转头,就看到了找过来的金裕,金裕脸上露出点儿混杂着忐忑的笑容,得了黑柒一个白眼,冷言道“你不是去找罗步阳了吗?又来找我做什么?” “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不能来找你吗?” 金裕略显出几分讨好来,笑着跟黑柒说话。 “哼,你还跟那个罗步阳是朋友呐!”黑柒不那么开心,冷着脸。 “罗步阳是罗步阳,你是你,不一样的。”金裕柔声哄着黑柒,原主所认识的朋友实在是没有几个,除了这两个,他还不知道能够从谁那里找到小世界观赏把玩,也只能厚着脸皮过来和好了。 黑柒脸色略缓,看似孤狼的未必一开始就想要做孤狼,实在是那张嘴不留情,人缘儿过于不好了,这才“孤”了下来,有机会找个朋友,他也没什么好厌烦的。 对于金裕主动找来,他还是有些高兴的,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直接把那个破了的小世界扔到了金裕的怀里,看他接住道“你拿去玩儿吧,已经没用了。” 球状的小世界已经不知道在这一扔里颠倒了几个来回,然而世界之中的人却没什么感觉,整个世界平稳如初,金裕看了一眼,是一个古代世界,没什么武功的样子。 这一次,球状表面的黑洞非常多,断断续续,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废了一半,这是因为这个小世界抗打击能力低,还是因为黑柒的世界成长了,或者跟古代世界和现代世界的不同有关? 心中已经有了些数据,却还不具体,金裕希望得到更多的相关信息。 “你不要了吗?我听说,世界也是可以融合的,那样也许成长更快一些。”金裕这般说着,又如昨日收到小世界一般踟蹰,却比昨日少了些惴惴不安,神色坦然多了。 黑柒看都没看说“融合的能有什么好的,我就培养这一个就好了。” 他手中的小世界还没收回去,还是那个黑球,刚才掠夺而来的彩色瘢痕正在快分解中,似乎很快就会成为一样的黑色。 金裕好奇地看了一眼,说“你的小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怎么什么都看不到,里面有人吗?” “养人干嘛,还不够累的,我养的都是怪物。” 黑柒白了金裕一眼,也不避讳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小世界中的东西是什么,还不忘补充一句,“它们太丑了,我都不看,也不让你看了。” 这得丑成什么样,才让主人都这么嫌弃,不过话说你都这么嫌弃了,还那么起劲儿地培养到底是图哪样啊! 金裕心中一堆吐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看着黑柒,表情颇有几分纠结之后的无可奈何。 黑柒瞬间意会了这种表情下的话语,嗤笑两声说“好看有什么用,厉害就行了,到现在为止,我没输过,还会一直赢下去。” 没有再跟金裕多说什么,黑柒就说要去找人比斗,问金裕去不去,金裕正愁没办法多看几个小世界,当下跟了上去。 黑柒找人比斗也不是毫无目标的,他之前都打听好了,谁的小世界是刚得的,实在是他的小世界物种单一,其实并不是很厉害,但若是从弱小的一步步掠夺下去,最后总会成长起来的。 虽然这种成长的满是怪物的世界大概没什么用,但成长就是成长,与之神力相关联的黑柒也会感觉到神力的增长,自身的成长,这也就是黑柒最大的目的了。 “等我厉害了,我就捕捉几个小世界送你。” 同样是穷神,黑柒就很明白金裕想要什么,也没胡乱许诺,在他眼中,已经被他的小世界掠夺过的小世界就是没用的,送过去都算是添头,不值一提。 “那我就等着你厉害了。”金裕笑眯了眼睛,这样的朋友,多几个也不嫌多啊,这份心就很好。 “你就看着吧。” 黑柒之前的情报工作不错,找人一找一个准儿,逮着对方就说要比斗,招摇山上的神族说是与世无争也不确然,这种比斗还是很容易让人热血的,几乎没有拒绝的,当下就跟黑柒比起来,然后就输了。 大部分神输了之后是不好意思把自己那个已经被掠夺过的世界收起来的,最后也就都落到了黑柒手里,黑柒转手就给金裕了,顺着水边儿走了一圈儿,金裕就收获了七个小世界,也是收获满满了。 最开始的愉快也成了些许不安,金裕拦住了还颇有兴致的黑柒,不让他继续跟人比斗,理由就是收获太多会不会惹来众怒,若是他们找了更厉害的人过来,黑柒不就惨了。 这也的确是需要考虑的,虽然一般少年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们告状,但若是有那小心眼儿记仇的,这还真是说不好的事情。 “行吧,那就先到这里好了,我的小世界也要消化一下。” 黑柒的那个小黑球上面已经看不出本色了,各种彩色瘢痕挂在上面,乍一看好像连光晕都变成了彩色的,漂亮了许多。 可惜,这样的光只是某种资源充裕的表相,并不能够真的照亮小世界内部,看不到里面的怪物到底是怎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2166阅读网 。 正文 1054 第 1054 章 金裕抱着自己的七个残破小世界回去,一路上连一个闲杂人等都看不到,整个招摇山安静得似乎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树枝上繁茂的花朵轻轻碰撞生的簌簌声。 这也是正常的,招摇山上的神族每个都有着自己的喜好,并不是人人都喜欢群聚,也并不是人人都喜欢热闹,而招摇山又太大,再加上一些神力隐藏隔音方面的作用,以金裕如今的神力,想要主动现其他人,也是不容易。 他也没急着找什么人,怀中的这七个小世界才是最让他惦记的。 有了现成的,就不用费心去制造,能够彻底研究一下了。 七个小世界之中有两个是同样类型的,都是古代世界,正好方便对比研究,还可以尝试进一步融合一下,若是能够合成一个更好的,哪怕失败,对他也是一个经验。 “你又跟那个黑柒出去了?” 罗步阳等在金裕的房门口,金裕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隐藏怀中那几个明晃晃的小世界。 一眼瞥过,罗步阳的脸霎时沉了下来“这些都是他给你的?” “呃,他不要了,我就想研究一下。”金裕一下子有些卡壳,被堵在房门之外,总觉得这模样似乎有些奇怪。 “研究什么,有什么好研究的?”罗步阳很是不屑,却到底没有伸手打落那些小世界,但看它们的眼神儿却很不友好,似乎像是看到了黑柒一样,有一种要干架的气势。 金裕尬笑了一下,把几个小世界兜到袖子里,腾出一只手来拽住罗步阳的衣袖,“你来跟我一起研究一下吧,我看还有两个也是古代世界,若是有什么你用的着的,先把你的小世界补起来啊!” “我才不要!”罗步阳很是不屑,跟黑柒有关的,他才不要,却也没抗拒金裕那微弱的力道,跟着一同进了屋。 屋子地方不大,这大约就是放养和弃养的类同之处了,自己建造房子什么的,除了那种精益求精的,很少有人会花太多的心思。 神力消耗干净带来的昏睡感觉就跟死了一样,而且全部耗完之后重新恢复的神力还不会有什么增长,显然让人感觉很不好。 正对着门的就有一张靠着对面窗户的桌子,侧面才是床,房间内的摆设完全谈不上对称之美,门窗相对,对着床的还有一个窗,仰头看天花板上也有一个偌大的窗,完全没什么遮挡。 如此一来,整个空间的采光是足够了,但是外面跟里面的差别也不太大,风几乎是自由流窜的。 对这样的环境,罗步阳没什么感觉,他的小宫殿建在接天木上,连门都没有,除了不是对流风,屋内也足够通透。 金裕关了门,风霎时小了些,招呼着罗步阳坐在床上,一同被放在床上的还有那七个小世界。 上面都有着大大小小的黑洞,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美丽,罗步阳嫌弃地坐远了一些。 “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想要补出来一个完整的吧?” 到底还是好奇,七个,这数量一下子就比自己的多了,罗步阳的目光盯着停下滚动的某个小世界,想要看看都是怎样的世界,会不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金裕也不掩饰自己的穷,大大方方说“我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融合一个小世界看看,我想要很久了,之前还想着自己制造一个试试……” “制造?太难了。”罗步阳皱起眉头,嘀咕着,“我就从来没想过制造,捕捉的不也一样吗?” 说到后一句,罗步阳又想到了,金裕没什么亲人,显然也不会有什么长辈捕捉小世界之后送给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说“那你要怎么做?我也没融合过,不知道怎么帮你。” “我也不知道,先试试好了。” 金裕已经有了些想法,但还要具体看,他把小世界一个个拿起来观察,专注而认真,罗步阳一开始还不愿意碰这些黑柒的“战利品”,但看金裕研究得认真,没注意自己,就也拿起来一个小世界看,那是一个西方玄幻的小世界,里面各种穿着黑袍子的魔法师,还有一些宗教信仰什么的,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颇有些孩子心态,罗步阳在那个大教宗祈求神谕的时候弹进去一丝神力,制造了一些明光,看着对方欣喜异常激动兴奋的样子,他的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容,像是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喜悦。 又在某个烧烤好的食物上动念,火堆上已经冒出香味儿的食物霎时间不见了,围着等待享用美食的几个佣兵当时警觉起来,一个个持剑拿刀的,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还真是有趣极了。 烧烤的香味儿弥漫在室内,迅唤醒了金裕的沉思,看到已经拿着烤肉开始咬的罗步阳,眼神之中全是无奈,这也算是吃货了。 无意中对上金裕的眼神儿,已经张嘴咬在烤肉上的罗步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咬下去了,擦着烤肉的皮松了嘴,辩解道“我先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好吃我再给你弄一个。”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忘了这东西按照他的逻辑,其实也算是黑柒的。 “没事儿,你吃吧,我这会儿不饿。” 神族的身体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一个脑袋一个身体还有四肢什么的,但内在其实并不一样,具体来说就是他们的内脏器官是不同的,这方面金裕已经用精神力观察过了,保留着的与人类相同的器官就是胃了,其他的,看起来也要呼吸的神族其实并不是在呼吸,更像是感知,感知周围的一切。 大脑之中并没有具体的脑部组织,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神识海,蕴藏着神力和精神力,两者的界限并不十分分明,这也是一开始金裕就能使用精神力的原因,它似乎是神力的伴生,只是量不一样,质上也微有差别。 进入胃中的食物也会被消化,这是一个转变为能量的过程,理论上是能够作为神力的补充,实际上对神力的增补,目前看不到任何的影响,可能也是吃得少,或者这种转变很细微,不容易察觉,或者是因为杂质太多,增增减减,不增不减。 所以,“饿”这种概念,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或者说这种“饿”是神力不足带来的虚乏感,并不是真的需要食物补充某些营养和身体消耗的能量。 因为大家都有小世界的缘故,这种基本的概念也不用太过细究,说出来都能明白。 罗步阳眨了眨眼,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当下再一口咬下去,切着刚才的牙印一口咬下来,简单咀嚼之后就吞到了肚子里,食物自带的热量落到胃中,有一种异样的踏实和满足感。 见他吃得欢快,金裕也没多说什么,他已经研究了几个小世界的法则,因为这几种类型的世界他都去过类似的,见过相关的法则,与记忆中的相互印证,很快就能找到一些法则链接的规律。 每一个小世界好像都被一张大网包裹着,这个大网就是各种各样的法则,它们表现在外如同一根根链条,链接的节点就是大网交叉的地方,有大有小,总的来说会构成一个十分复杂繁琐的图案。 这个图案未必对称,也不一定会有清晰可辨的花纹,但上面的每个节点都代表着每两个,至少是两个法则链接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若想要从中拆卸下来一种法则,需要的工作颇为繁琐,需要把这个链条途径的所有节点都做出拆分,还要是不会崩溃的拆分。 这可是一个细致活,比绘画魔法阵难多了,需要分析一些拆分下来的法则是否能够链接在一起,毕竟,不是所有的法则都能够随意链接的,这里面就有一个逻辑问题,还有一些可能造成灾难的组合。 金裕没有急着动手,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制造小世界的想法,通过观察这些,也会对一些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的法则做出判断,接下来,他就要做出一些尝试了。 罗步阳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这大概就是富翁不会想着怎么省钱的感觉,吃了些东西,现没什么了,他就开始说黑柒的不好,顺便说明跟自己在一起会有什么好处,后来还许诺了以后若是再有小世界可以给金裕一个,说完了又强调了是不那么重要的人给的才会送给金裕。 金裕听了笑得很无奈,不那么重要的人谁会送给你小世界,这可是比较重要的资源了,只看罗步阳如今也不过五个,就知道小世界也不是俯仰可得的,君不见,今天输了的那几个还有哭鼻子的吗? 这么大的人了,可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哭泣。 送走了罗步阳之后,金裕就准备动手尝试了,先从融合世界开始,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法则的手段。 融合就是将两个小世界接壤,并不像比斗那样用神力促使它们重合,那种重合不能持久,哪怕是赢家也会带来一些影响,若要融合小世界,本身就希望变动的幅度最小,如此才能得到最完美的融合。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羡慕体重总是稳定的! 哈哈,努力中! 之前留言推荐的那些吧,也没有更好的了,唉,看书总比写的快,文荒的无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佛前茶64瓶;2o8645354o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55 第 1055 章 相似的小世界会将变动的可能压到最低,先相似就决定了它们的法则雷同,其次相似的小世界之间也会有些自有引力,这就好像大世界本身对中小世界的引力一样。 世界和世界之间,有着各自的磁力场或者是什么类似的引力场之类的,相似的世界之间,这种吸引还会稍微强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小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升级变成中世界了,有可能它吸纳了附近相似的小世界增补了自身,实现了双赢。 如果把每一个小世界都当做独立的公司来看待,那么两个小世界的融合就好像是加入了新的合作者,从国内的公司直接变成了跨国的公司,实现了某种质的飞跃。 但这种飞跃并不是一定的,胜负盈亏,两个世界的融合更多的还是平级不变,升级,不那么容易。 对这一点,金裕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他也见过某个光明神为了提升世界是如何丧病,竟然连丧尸病毒都引进了,不怕就此造成灭世,只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 放到他现在的状况上,也是相似的,融合世界是有着失败风险的,哪怕是两个相似的世界,也只能说融合起来可能会更容易,而不会是一定成功,如果有个什么,可能就是两个世界的同时毁灭。 就算达成了最好的融合世界的结果,也必然会有一些人或者生物,在这个过程中悄然消失。 放到世界层面的变化,对世界之中的个体来说,总是透着些残忍。 他们无从干涉这样的变化,也只能够接受这样变化带来的结果,无论是好还是坏,只能被动承受。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有多么愤懑。” 金裕轻轻叹着,手中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把两个世界放在了一起,神力充当了最好的黏合剂,两个世界接壤,外层的光晕最先融合。 水晶球也无法维持最开始那种晶莹模样,开始了变形,像是某种胶状物的碰撞,又或者是两个气泡的融合,一些水润的光泽让表面多了些凹凸,看向世界之内,似乎也有些悄然的变化默默生。 并没有关注世界之内的人物,金裕最先看的就是法则,两个小世界都有着完整的法则,相似的法则,在生触碰的时候,最先生变化,微弱的链接似乎衍生出一些分支来,试探着融合在一起,然后就是其他节点上的变化。 最初的节点位置也生了改变,好像某条系满绳结的长绳,因为要开辟一个分支,那些绳结也为之让路。 让路还不是全部,最开始那个完整的网络图案,因为这种分支而开始了变化,有些链接会直接断掉,一条法则会因此崩溃一半左右,新来的法则如果有相同的,会迅填补这个空白还好,若是没有相同的,法则会继续崩溃,直至消失。 金裕观察着这些法则,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视野内只看这些法则,就会现它们好像一行行流窜的数据,把整个屏幕都占满了,很多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崩溃掉了,有些则是重新链接,像是有一只手在调控,把图案彻底更改。 很多法则,金裕都还不知道具体是哪方面的,又是怎样的名字,就随着这一次融合彻底崩溃了,好在最稳定的那两条法则已经固定下来了,时间和空间,其中相对稳固的竟然还是空间。 时间上则有着差别,两个小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融合的时候,一个是秋天,一个是夏天,不过三个月左右的差距,放在这种时候就是很要命的,还在变形中的两头大就很有意思了,一边儿是夏日炎炎,一边儿是金秋飒爽,接壤的部分更为有意思,似乎有一条中轴线一样,东边日出西边雨。 不过这种情况也都是暂时的,很快,时间法则崩溃了一半之后重新链接,那条中轴线也就不存在了,东边的金秋很快波及到了西边儿,西边儿的并不怎么受到世界融合影响的地方,就会现今年的丰收有点儿早。 西边儿的热也会波及到东边儿,大家会现这个秋天的秋老虎格外漫长,似乎还在夏季的感觉。 这种影响也是相对的,离接壤处越远,受到的影响就越慢越小,因为时间相差不是太大,也没有一下子冷气来袭的感觉,大部分地方还是平稳度过了。 空间法则的融合更为顺畅,两个水晶球一接壤,最先触碰的就是空间法则。 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法则图案,但主线一旦提炼出来,剩下的那些也都成了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金裕最先盯着的本来是时间法则,然后才注意到空间法则竟然是最早稳固下来的,虽然水晶球还未重新定型为圆形,空间法则却已经能够贯穿始终了。 时间,空间,如同经纬,它们两个法则链条稳固下来,这张网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其他法则的融合程度了。 世界的融合,说起来也是法则的融合,在这个过程中,一样是适者生存。 观看着这个过程,金裕不自觉把精神力投入进去,整个人好像也融入了这一片混战厮杀之中。 他经历得多,这时候想到的也就多,时而觉得自己如同阵前小兵,必要勇往直前,奋力占得上风;时而觉得自己如同孤胆英雄,身陷敌营举目四望,竟是看不到友军所在;时而觉得大浪淘沙,自己就似海上浮舟,一人持桨,难平四方;时而又觉得高空悬日,自己就是苍天,俯瞰天下万物,不悯蝼蚁。 思绪纷杂错乱,纷纷扰扰之间,好像已经百年千年过去,神识海中也在掀起滔天巨浪,一阵一阵,偶有风平浪静,更多还是海岸潮声。 每当一个新的节点铸成,就会有一个新的感悟生出,不等细细体会,又顺着法则之线进入下一个阶段,拐点,岔路,似乎每一个都要走一遍,许多思绪还未理清就如肥皂泡一样在阳光下消散,又如冰雪消融,宛若从未生出。 很凌乱,又似一种新的秩序在悄然形成。 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所有经过的法则都是知道叫什么管什么怎么改。一瞬间,又觉得周围茫茫,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着本能在继续前行。 这种状况,似乎很久,又似乎很短,金裕收回精神力的时候,那个奇形怪状的两头大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水晶球,光晕熠熠,还有一些黑洞存在于表层上,却不那么丑陋了。 没有黑夜,时间仿佛也被白日模糊了,金裕一时间无法判断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的头脑很满,又像是很空,整个人就在虚实之间挣扎,眼神都有些直。 “这就是融合吗?” 有些干哑的声音似乎很久不曾开口,金裕自己都被这陌生的音质惊了一下,眨了眨眼,呆滞的眼神重新灵动起来,看向那个新的小世界,还是小世界,并没有因为融合直接晋升为中世界,这也是在预想之中的。 世界若是好晋升,区分也就没了意义。 还是古代世界,日升月落,王朝更替,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士农工商,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王朝已经换了一个新的,之前看过一眼的人都没什么踪影了,服饰上似乎也有些变化。 多了些新的建筑,也多了些新的人,其他方面,一眼看过去,似乎都是一样的,但金裕知道不一样,有些植物有些动物,已经彻底没有了。 这就是融合带来的弊端,两个世界若有不同的物种,很难达到共存,在融合的过程中,重要的就是融合。 一样的人,没问题,一样的土地,没问题,一样的或者不一样的房屋,只要是根据一样的原理建造出来的,也都是没问题的,这其中的数理化才是最基本的限制。 但,若是有不一样的物种,该怎么办?你说鸟是天上飞的,我说鸟是地上跑的,两方都接不上,最后的结果就是彻底没了这种鸟。 这也是一条法则,细化到某个物种的法则,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法则更为细化,比如说决定了鸟是长翅膀还是长鳞片的法则,决定了水色该是怎样的法则,包括一些变化,比如说水达到怎样的温度才能够变成蒸汽,比如说光达到怎样的角度才会生折射。 一条条细化得如同绒毛一样的法则支撑起了图案的美观,也让整个世界变得愈丰富有趣,也给了一些未来更多的可能。 “小世界,无限可能。” 直到此刻,金裕想起曾经从系统那里听到过的话,忽然对这句话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无限可能,的确是无限啊,每一个分支看似都不那么完整,薄弱得如同绒毛一般,跟那些真正的羽毛没法比,但也正是如此,每一次补充增减,都会变化出一种可能,如果真要细数,这种可能就是无限的。 “古代和古代如此,若是其他的组合呢?” 古代加科技,是否就是曾经的历史,古代加灵力,是否就是某个修仙世界,低级不要紧,一点点成长演变,才是世界最大的魅力。 金裕双手捧着新的水晶球,看进去的目光之中都是欣喜,他已经想到了更多的排列组合,很想马上尝试一下,理智却又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关注自身。 刚才那个融合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全心投入的关系,他的神力得到了一定的增长,他需要仔细探查一下,确定这种增长是稳定的,不会随着神识海回落而减少,如果可能,最好还是尝试一下其他的修炼方法,这种增长本身,也给了他一些新的灵感,需要尝试。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2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川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56 第 1056 章 神力不同于灵力,这并不是能够通过自身修炼增长的力量,这么说吧,空气中并不会漂浮现成的如同灵气一样的神气,也就无法通过吸收灵气的方式修炼转化,增加自身的神力。 它也不同于来自血脉的魔力又或者别的什么,神力按理说不应该跟血脉毫无关系,所有的力量都要有一个源泉,如果不是从外界吸收增加自身,那么多半就是血脉,这像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但细究起来,它又好像真的跟血脉没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就是天生神族的世界,全都是神族,没有人,没有妖,没有魔,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智慧种族,类人外表,有智慧的,都是神,也就是说神和神之间,无论是怎样的组合,最后得到的也都是拥有神的血脉的后代,那么,这些后代,理论上的神力应该是相差无几的。 但实际上,他们的神力并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这当然也可能涉及物种特殊性的相关法则,算作世界一开始就如此规定,但更可能的只是说明神力跟神血没什么必然的关系。 那么这种神力就好像是修仙世界的灵根一样,具有某种随机大小的属性,也许还代表一些父母的优良等等,但从本世界传说来看,所有神族统统来源于天神血脉,问题来了,天神只有一个,难道他自身的血脉本身就是各有不同? 怕不是要分无数个血管分别存放吧。 不,也不对,本质上,神和人是不同的,内部器官都不一样,血管什么的,说不定天神真的有无数个呢? 呃,也不太对,这个世界的天神且不说,看没看过,神话也不多,但是类比盘古的话,双眼化日月,身体化山河,精血化巫族……这么想想,这种创、世神本身就不能以常理推论,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做到各个部分的血肉化作不一样的神族呢? 不,还是不对,天神还没死,没到血肉化神族的地步,也就是说血脉后人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血脉后人了? 如果是创、世神,也就是唯一神,在天地间,在本世界只有一个神的情况下,这位天神该怎么繁衍下一代?连个相似的人都没有,所以…… 脑中的思绪来了一个急刹车,他好像想到什么不可说的地方去了,不能继续想了。 金裕收回野马一样跑远了的思绪,重新回到眼前问题,神力性质的不同决定了可能的修炼方法都不太管用,他自己的灵感倒是有一些,却还不具体,如果投入研究这个,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答案,反正也不是着急的事情,这个世界总体来说还是蛮和平的,用不着急着增强个人实力,研究世界融合反而更有吸引力。 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剩下的五个世界上了,融合成功的新世界,金裕个人觉得需要稳定一下,也值得保留纪念,毕竟是第一个融合成功的嘛! 那么剩下的五个世界,两两融合,还有十种可能组合,一个魔法,一个西方,一个现代,一个仙灵,还有一个比较原始,看起来相关度都不高,也没太多的相似性,怎样融合提高成功率,对成功一次的金裕来说已经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一理通,百理通,反复尝试论证当然是有必要的,但那是资源丰富时候才可以考虑的,他眼前的这几个小世界来之不易,哪怕黑柒还会再去比斗,但他也无法肯定会拿到更多。 比斗嘛,总是有输有赢,他总是在赢的时候拿好处,等到黑柒输了,他难道能够替他赔吗? 如果不能,就要明白便宜占一次就够了,不要得寸进尺。 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也就是说这几个小世界就是目前仅剩的资源了,再要融合,重点需要的就是特殊性。 比如,两个完全不搭界的世界融合起来,会生怎样的变化,又或者在这个过程中,法则会有怎样的突变。 不一样的失败肯定能够给出更多的经验教训,反倒是成功,容易让一些小问题直接被忽略过去,无法形成典型,明晓更多。 金裕一旦研究起来就不是太注意时间了,投入研究法则上面,本身就是一种很容易忽略时间的事情,在没人打搅,光线好,神力也充足的时候,更是把外界的一切都忽略了。 “你这是做什么了?” 黑柒不如罗步阳那样消息灵通,见到开了门的金裕一副虚乏样子,还有些诧异。 神族除非自己喜好,否则绝对没有什么亚健康带来的气色不好,或者是生病之类带来的变化,金裕这种好像大病之后的样子,也就让人奇怪不已了。 “啊,没做什么,你上次不是把那些残破的世界都给我了吗?我就研究了一下,你看看,这是我融合好的世界。” 融合总是有失败的,金裕第二次融合就失败了,两个小世界霎时烟消。第三次侥幸成功,融合出来的世界还算稳定,但看起来太古怪了,那是魔法和仙灵的融合,说实话,完全不同的两种法则,能够成功金裕自己也是十分意外的。 五个世界决定了必然会有一个落单,金裕想了又想,留下了现代世界,不管怎么说,现代世界的美食还是能够满足口腹之欲的,里面明确的时间也方便了金裕计时。 融合完好的新世界被金裕单独放置在了桌上,他这里家具少,为了方便不与床上的混杂,他才单独放在了更远一些的桌上。 也幸好是如此,否则第二次融合失败引的冲击波就会毁掉第一个融合好的新世界了。 事实上,第三次的成功说不定也和第二次的失败有些关系,因为那两个世界都是靠得比较近的,似乎也受到了冲击,眼看着就要玩完了,才被金裕着急忙慌拿起来融合的。 金裕递给黑柒的就是第三次成功的那个新世界,魔法和仙灵什么的,真是看到多少次都会觉得奇怪,宛若一场大杂烩,完全不走心的世界。 法则构成的图案也是显得凌乱纷杂,看着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心情烦躁。 金裕之前听黑柒的意思,似乎对融合世界有所了解,专门拿这个问他,也是希望得到一些建议。 黑柒只是看了一眼就做出避之不及的样子,说“离我远些,这玩意儿,你都是怎么弄的,不怕炸了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融合失败的后果,金裕一听就想了起来,脸色不那么好看,融合失败也是要算因果的,这个还真是一开始没想到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太难理解,想想看,这些小世界之中都是有人的,哪怕是原始世界,里面也有一些最初的人类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生物,融合失败之后毁了两个世界,也等于一下子让金裕背上了两个世界的因果。 好在这也是能够抵消的,融合成功的世界会有相应的功德,可以抵消部分因果,但这个抵消却是相当不划算的,融合成功一次能够得到一个新世界,也就只能得到一个世界的功德,如此失败一次就要用成功两次的功德来换,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 “有炸的,也有成功的,这个,还算是成功吧,我看了,已经稳定下来了。”金裕摸摸鼻子,说得很没有底气,这种大杂烩的小世界也是能够被承认的吗?这成功还真是来得巧合。 黑柒皱着眉,表情一点儿都没变好,排斥道“反正离我远点儿,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被它伤到。” “还好吧,也不伤人……”金裕越说声音越小,失败那次,若不是他反应快,那种冲击还真的不一定只波及最近的两个小世界。 顷刻间,两个小世界湮灭,分明是反派的感觉啊! 即便知道因果已经抵消,但是想起来这一茬,还真是无法坦然说这都是实验必然有的牺牲,研究必然有的代价。 动植物也就算了,里面的智慧生物人类,才是让金裕比较纠结的点,他觉得自己立场还是比较正的,总是站人类的,但…… 让黑柒进来,顺手把那个不惹他喜欢的小世界放在桌上,金裕把床上那个现代小世界移到枕边儿,拉着他坐下说话。 黑柒这还是头一次过来找金裕,观察了一下室内就没再看,实在也是没什么好看的,空荡荡的屋子,一眼就看完了。 “你以后可别弄这个了,很容易出事,真当自己是不死的了?”黑柒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别有深意。 金裕愣了一下,没从原主记忆中现类似的说法,忙问“融合失败也不至于就死了吧?” 黑柒给他说了说,说的都是具体事例,的确有几个,因为神族的寿命算是比较长的,哪怕是神力最为低微的,活个千年也都平常,所以有个死人就格外引人瞩目。 再有这几个死人都是因为研究过融合世界,融合还失败了什么的,虽然他们过程中也有过神力快提高的好处,但看到弊端,也就没人去做了,所以也不清楚他们死亡到底是不是当场死,又或者怎样。 金裕想到了那些因果,很有可能是被因果拖累死的也不一定,他也差一点儿,若是第二次融合失败的话,一个世界的因果,足够倒霉死了。 呃,也不一定,说不定神族还有什么特殊手段能够避免或者拖延。 黑柒对此是排斥的,也没弄过,不知道更多,见状金裕也不好问更细,当下代过这个话题,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我族长辈要去捕捉小世界,我得了他许可,能够跟去看看,你要不要也去,说不定还能捡一个小世界回来。” 黑柒递过来的邀约很有吸引力,金裕当下就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3166阅读网 。 正文 1057 第 1057 章 囚鲕是招摇山上的大族,这得益于他们的繁衍能力,每一次都能生很多卵来,还真是比别人省了不少事情,起码一次性得到的孩子至少都是两位数的,这样虽然他们并不会比别人多生几次,但一次顶几十次,总还是会让数量扩大到一个谁也不敢小瞧的地步。 哪怕,他们族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顶梁神。 黑柒的长辈还真是“族中长辈”,完全没有多少熟悉的感觉,跟着黑柒到了集合地点,看到的就是那位族中长辈带着几个小辈正在说话,往常空落落的招摇山这时候好像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其他族中的一些人也都在,都是长辈带着小辈出门的模式,看上去倒像是学校组织的春游。 在人群中还有一些兽类,多是走兽,也有飞禽,充当着脚力,黑柒羡慕地看了一眼身有彩翼的风鸟,在代步上,风鸟可以算是中上档次的那种,最为讨喜的就是那漂亮的羽翼,明媚灿烂,哪怕并非神族,也有着让神族倾倒的美貌。 平日里一身黑衣,连培养的小世界都是黑暗的黑柒,竟然会喜欢这样肤浅的美貌,这样说来,他跟罗步阳其实也是有着成为朋友的基础的。 “盘鸾就是那样爱炫耀,有什么了不起的。”黑柒口不对心地说着,目光从场中唯一的风鸟身上收回,顺便鄙视了一下坐在风鸟身上的那个盘鸾。 动不动就上升到种族鄙视上,也是够了。 对招摇山这种招牌式的吵架方法,金裕不置可否,他这个连自己什么种族都说不清楚的家伙,显然没资格鄙视他人。 “好了,人都到了,走吧。” 一个领头的,并非囚鲕,这般说着,抬手在半空中一划,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涌动,却又在眨眼间平息下来,他眼前的那一片如同被划开的幕布,露出一个漆黑的缝隙来。 他双手抓着两边儿的“白”,像是真的抓住了有形的幕布一样往左右两边儿扯开,黑色的缝隙越来越大,呼呼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很冷,在他身后的几个直面黑洞的少年急忙让开了几步,即便如此,眉毛上似乎也凝出了些许冰霜,霎时变得有那么几分花白的苍老感。 “闪开些。” 一旁的长辈急忙说着,把几个少年往旁边儿一拢,让开了那个风口,直到裂缝被扯成了一个圆形,里面的风不再那么冷了,他才松开禁锢,由着几个性急的少年闷头往里面冲。 很快,里面就传来惊呼的声音,不是很惨,应该是在惊讶某种奇观。 周围的神族都按捺不住了,一个个急着往洞口那里走,有的长辈也是急性子,当下就一挥手,把自家小辈都携带在一起,带着就直接进去了。 有了这么一个做示范的,后面的也不好慢慢走了,当下都跟着一起。 囚鲕族的长辈也是如此,他一招手,金裕就感觉到某种束缚缠绕在身上,下意识想要挣扎,很快又放松,因为他看到身边儿的黑柒跟他一样,表情却是泰然自若,眼中还闪动着兴奋之色。 片刻间,囚鲕族的长辈就已经带着人跃入了黑洞之中,眼前蓦然暗下来,一片黑暗之中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惊呼声。 金裕感觉自己的视觉似乎失灵了一瞬,再回过神来,能够看到的就是漫天的黑,仿佛从白天直接跳转到了黑夜,不同的是天地都是一样的黑,最亮的就是身后那个跃进来的洞了。 其次,大约就是从天到地,几乎把他们包围的闪烁繁星。 束缚减弱了一些,金裕感觉脚下踩实了,看不到地面存在,却像是在虚空之中有了一个无形的板子,让他们能够站在一个水平面上,观看周围的种种。 “所有人站在这里,不要乱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负责。” 囚鲕族的长辈完全不是好说话的样子,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了一句,便直接离开了。 其他族的长辈大约也是如此,小辈们在这里就被放下,而他们自己则飞身出去,手摘星辰。 不一样颜色的光从手中牵引出长线,目标明确地向某个星辰而去,光线会在“抓住”之后亮一些,转瞬间就从远处回收,这时候他伸出的手掌中就会多出一个光球,随着那光线的回收,光球的形态也越来越稳定,最终成为一个水晶球的样子。 他的手再一松,那个水晶球就直接落在下面,下面的若干小辈就跟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争先恐后去抢。 金裕被推了一把,黑柒示意他也去抢。 “这样,行吗?” 作为一个蹭车的外人,能够看到这种捕捉小世界的奇景已经是很不错的体验了,若要再去抢夺稀少的资源,金裕觉得自己好像逃票还要蹭吃喝的那种,感觉不是太好。 “有什么行不行的,谁管你。” 神族的后代虽然被重视,却也多是放养,就好像囚鲕族长辈说的那样,“自己负责”,所以若是自家小辈抢不过别人,那也是“自己负责”的范畴,他们是不会在别人家小辈没有破坏某种规则的情况下越俎代庖,代为出头的。 看到金裕还磨磨蹭蹭,那边儿小世界已经落下好几个了,人群攒动,时而东西,他却还是一动不动,黑柒有些急了,“你等着,我抢了给你。”话音还没落地,人已经冲上去了。 比起抢夺,这更像是一个游戏,天上那些青年样貌的长辈不时扔下一个光球来,下面这些小辈就叽叽喳喳,你争我夺,抢球的架势也不凶恶,时而也会结伴,时而也会配合,很快,之前还整整齐齐,宛若按照种族划分的站队位置就变了,若干小团体各自配合展开争夺战,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就是这规则有些松了,在抢夺的时候不仅能够动用神力,还能够使绊子,互相打几下的也是经常的,唯一的准则就是落手为安,拿到小世界的若是快把其收起来,就能够免于被夺。 “哎,这个怎么收啊?” 有的少年还小,头一次来这里,之前却连基础都不做全,好容易拿到球有些急眼。 “笨蛋,划开空间啊!” 有人隔空喊了一声,不过不等那个小少年把球收起来,就有人借机把球直接夺走了,转手间就收入了空间之中,展开一无所有的两手亮了亮,挤眉弄眼地笑,一脸的得意。 小少年差点儿没哭了,他就是差了那一下。 天上的几个长辈分神看到,嘴角都带了笑意,然后又是几个小世界扔下来,不约而同就扔在了小少年的附近。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这个“天降小世界”,被砸了两下的小少年就直接被若干人压在了地上,一个垒一个的压,实打实的分量让他说话都困难了一下,同时,几个小世界再次被瓜分一空。 “太欺负人了,你们等着。” 小少年欲哭无泪,叫嚷着,远处大约是他的朋友,又或者同族的兄弟,也跟着喊“少欺负他!” 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多了些喜感,气氛愈轻松愉悦。 金裕一直没进去,就在一旁看着,听到那个“划开空间”的提示之后,想到怎样破开这个空间的,突然明白了一点儿什么,想象着之前那位长辈的动作,自己也动手划动空间,看似很简单的动作,其实很艰难。 手指所点的瞬间就能感觉到被空间法则抵住的样子,若不是他还有一些空间之力,基本不可能往下划,但若是继续下去…… “停手!” 天上一声暴喝,雷鸣一样,所有人下意识听了一瞬,一直在外围没怎么挤进去的黑柒这时候顺手抓住了就在一旁的小世界送入自家空间之中,他的动作快准确,没引起一点儿其他的波动,附近的几个只瞪了他一眼。 金裕下意识停了手,有些茫然地看着天上,总觉得这一声是冲着自己来的。 见到他这样,上面那位似乎缓和了情绪,落到了他身前,问“你刚才是做什么?” “我,我就是演练一下划开空间,不,不行吗?”金裕心虚忐忑,声音似乎都小了很多,弱了些生气。 见到被问的是金裕,黑柒忙跑过来,一副支持的样子站在金裕的身边儿,胳膊碰了碰他,似乎是在暗示“别怕”。 “你那是划开空间吗?你那是破坏空间!”青年长辈口气威严,年轻的脸很是压得住,颇有压力的目光深处似乎都有几分好笑,大有“这是谁家熊孩子,怎么放到这里了”的感觉。 “都是小辈,可能还不太懂,不过能够做到这样,也是有天赋了。”另一个青年也落了下来,同时关注的还有几个,捕捉小世界的事情也停了。 经过几个长辈异曲同工的红白脸,金裕总算明白自己刚才是做错什么事了,人家划开空间是为了得到一个随身小空间,他划开空间分明是在劈开空间法则,有点儿强行分叉的感觉,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一旦空间法则出问题,那些长辈或者没事儿,这些小辈,连同金裕自己,大约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了解了所做的错误尝试,再学习了怎样是正确地开辟随身小空间,金裕目送青年们再去天上捕捉小世界,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了黑柒默默递过来的一个小世界,送入了刚刚在几个长辈指导下开辟的随身小空间,长吁一声,虚惊一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神族的实践教学。 存稿1 谢谢地雷!谢谢大家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依依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58 第 1058 章 之后的事情没有什么波澜,黑柒和金裕都没有再去抢,只是在默默观察青年长辈们捕捉小世界的方法,黑柒还说要自己捉一个试试。 比起长辈们的好高骛远,他们只在原地也可以捕捉附近的,黑柒也的确成功了一次,还不等他高兴,就现自己捉到的其实是已经成型的小世界,并且还是表层带着黑洞的,分明是残破的小世界。 了解之后才知道,地上这些其实大多都是被他们随手扔掉的,并不是专门划开空间扔在这里。 划开空间和划开空间也是不同的,除了金裕一开始那样的错误做法之外,还有一种理解也是错误的,自己划开空间开辟的小空间其实就是一个神力构成的相对稳定的小空间,能够当做随身空间使用,神力就是锚定,同源的神力能够感知,唯一相同的那个才能打开。 这种唯一也是有时效性的,若是长时间不被打开,作为锚定的神力也会随着时间消散,到时候空间里面的东西就会被自动抛出来,就好像那些过期的保险柜不再保险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划开空间弄出来的这种随身空间事实上并不是一个真实的空间,而是在空间法则的允许范围之内,在其上挂了一个小箱子的感觉。 而眼前这个空间则是他们所在世界的外层,如果一定要硬性理解,就是那种星球之外的外太空的感觉,在这里,所在世界的法则会相对削弱一些,同样其他小世界的法则也会比较羸弱,方便捕捉。 同样,他们丢弃不要的小世界,哪怕是随手丢在了地上,又或者什么地方,一定时间之后就会自动被他们世界的法则所排斥,出现在现在这个空间的底部。 所以黑柒在附近捕捉上来的才会是那种残破的小世界。 当然,如果被丢弃的时间足够长,又有一些机缘,这些小世界也会自我恢复,逐渐补充自己,甚至吸引同源相似的小世界过来融合,也能补充自身的资源。 这算是世界的自我进化吧。 没有神族会理会这些,他们只要知道这里地下是垃圾场,上面是新鲜的“果子”就可以了,至于道理,难道天生神力不应该吗,需要什么道理? 金裕早就现了这边儿的理论薄弱,他的一些疑问,并不会有人解答,只能依靠自己。 好在这一次他的举动有些出众,吸引了一些长辈的注意,回去之后也获得了几个长辈的善意,知道了他们在什么地方,允许他有疑问的时候可以去问一问。 还有长辈告诉他下一次可不能这样胡乱尝试了,万一惹出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这种告诫并不是多余,一般的神族尝试这个,没几个会在意,因为做不到,然而一旦有人能够做到,触动法则,所有的神都会关注,这意味着什么? 天才的崛起? 还是神族的未来会有什么变化? 不知不觉,金裕的关系网就扩大了一些,他甚至还见到了罗步阳的舅舅,对方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触动那里的空间法则的。 金裕心中攒了许多疑问,碰到机会就说了一些自己在融合小世界时候现的事情,最为不幸的是,因为他之前并没有学会开辟自己的随身空间,前面融合的那两个小世界,等他回去已经消失不见了,被此方世界排斥出去了。 知道这一点儿而特意不去提醒的黑柒那时候还幸灾乐祸地笑“没了就没了,一个就够了,你就培养这个好了,还是新的呐,融合的不好。” 于是此刻再说起这个话题来,连个参照物都没有,金裕说得不是那么顺,毕竟有些东西,知道是那么一回事儿,了解是怎样的,但要通过语言讲述出来,就有些困难了。 好像感悟,任何人的感悟都是极为自私的,不存在批量成为教科书的可能。 罗步阳的舅舅也没深问,只是后来又送给了金裕几个残破的小世界,默默表示了某种支持他实验的想法。 此举被黑柒知道了,叱责对方这是心存歹意,差点儿没直接动手把那几个残破的小世界给扔出去。 金裕也不是不明白对方的老奸巨猾——东西给你了,机会给你了,哪怕有风险,但我又没逼着你做,如果真的出了事,可是怪不到我的身上。 但若是真的成功了,他难道能够不念这份好吗? 然而阳谋就是如此,你明白是明白,但最后还是会照做,哪怕知道其用心,但这份饵总是自己吞的,怪不得人。 不得不再次做了一个因果木偶以防生变,金裕投入研究之后就是不知日月,因为罗步阳舅舅源源不断送来的残破小世界,他的样本足够丰富,也真的有了些研究结果,证明了自己的某些理解是正确的。 而这些研究结果也加深了对世界的剖析,在一些实验完成之后,金裕就开始了制造世界,他抽出几个世界的法则,重新更改世界之中的法则链接,确定不会因为抽出的法则线而导致世界崩溃,然后用这几条法则做基,构建自己想要的小世界。 “为什么不能制作中世界啊?” 得到了新的小世界之后,金裕并不满足,他还想要更高级的世界,然而一次都没有。 【法则是世界的基石,然而世界不仅仅是法则。】 系统的回答一贯的简明扼要,金裕想了想才大略明白,也就是说小世界算是最开始的点,从这里开始,必须要经历过一条线才能够到达下一个点,不存在跳跃式转移,或者无论怎样的跳跃也都要有一条转移的线,这条线才是小世界走到中世界必然的历程。 若是简简单单能够被制造出来,那么中世界和大世界,或者也不过是别人掌中的玩物。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安慰很多,毕竟已经到了大世界,若是连同整个大世界一起,都是别人手中的球,那可真是……升级,没升级,也没什么差别了。 神日那天,罗步阳的舅舅带着金裕去食神之宴,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金裕吃了一惊,还不明白怎么自己就那么重要了,仅能够带一个的名额轮得到自己吗? “你是在故意炫耀吗?”罗步阳酸溜溜地看着金裕,专门过来送消息的他心情很复杂,本来是自己不嫌贫地交了一个穷朋友,结果转眼间这个穷朋友就现了很多以前没人现的东西,得到了足够的重视,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地位就在自己上面了,这可真是反转来得太快,闪了腰了。 金裕很快意识到自己大约太专注研究和外界有些脱节了,当下就把罗步阳领到屋子内,他的实验成果,并不会摆放在屋内,都在随身空间里放着,因此屋中还是原先那样的空洞整洁。 罗步阳观察了一下,没看到什么惹眼的东西,心绪似乎又平静了,笑着叮嘱他“记得可多吃些啊,据说食神的东西极为美味,真想尝尝啊。” 眼中全是欣羡,对于他这样的年轻神族来说,华服美食什么的,绝对是永远都不会腻的追求。 “不能悄悄带回来吗?”金裕没去过,也很好奇。 这一问得了罗步阳鄙视的一眼“想什么呐,怎么可能带得回来,你可别丢人了,食神之宴上据说还有很多同层次的神呐,可要给咱们长脸啊!” 啰啰嗦嗦讲了不少听来的规矩,罗步阳这才不太放心地离开,金裕看得好笑,这种恨不得以身代之的表现还真是直白得可爱啊。 为了一个名额明争暗斗阴谋诡计频出之类的戏码,可谓是屡见不鲜,金裕早就腻歪了其中的细节,如今再看到罗步阳这种明明很想取代,却还是不能的无奈羡慕,也只能感慨一句纯真年代了。 高居云端的食神可望而不可及,那一袭红衣鲜艳得刺目,在宛若西方天国的地方,那一抹鲜红像是某种极致的渲染,让长桌上的各色美味都愈地活色生香。 宴会桌就在食神的眼皮子底下,十二个人围桌而坐,金裕一眼看去,看不到罗步阳的舅舅在哪里,似乎并不是在这桌,但其他地方,也并没有桌子了,而且,食神这样的人物,难道单独陪他们这些小辈吗? 他看不清其他十一个人的具体容貌,却能看出来他们都是年轻的小辈,来自不一样的世界,服饰各有不同,但说起话来,大约也不应该是相熟的语言,却并不妨碍他准确听懂。 年轻人总是爱说话的,稍稍满足了口腹之欲之后,他们就开始了交流,有受宠的小辈来过很多次,知道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儿,大人们会另外开桌,看似在上陪坐的食神其实只是一个分、身而已。 同一时间,无数长桌,无数高坐雪白王座的红衣食神,在无数空间之中品尝近乎完全相同的盛宴,穿梭往复的白衣人寂然无声,食物的芬芳弥漫,所有人的食欲都如蒸汽一般在空间的上层弥漫,氤氲交织,形成一片片雪白的云…… 吃到酣时,金裕举杯,品尝着那惊心动魄的墨色酒液,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味道,并不是苦,却惊心,并不是涩,却动魄,百味之中无一味,心仿佛都被这股味道系住,让人想到了恐惧的紧张和焦迫,如有无数的危险在包围,而他,无处可逃。 “这实在是一种不能多喝的酒,若是喝多了,怕是心魔都要上来了。”一个宽袍广袖的年轻人说着,语气颇为感慨。 “不知道这酒什么名字,我倒是想了一个好名字,‘恶魔之侧’,感觉一定很不错。”年轻的笑声毫无顾忌,透着几分轻浮戏谑。 “恶魔可不这么觉得。”另一人说着,嘴角翘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金裕默默又啜了一口,酒液挂在雪白杯壁之处,能够看到那并不是墨色的黑,而是一种黑的紫,他看了一眼那个用金扇子挡着脸的红衣女子,对方眼睛弯起弧度似乎从未变过,一直都是那般饱含笑意,然而,他却只觉得冷,食神么? 这种手段,也是大世界会有的吗? “那些云,都是食欲吗?” 回去之后,金裕有些谨慎地问罗步阳的舅舅,态度小心,注意着对方的神色,他不太确定这一点是否是所有人都能现的,若是太过,恐怕对自身也会有诸多疑点。 哪怕拥有着原主的记忆,他也是一个外来人,若是表现太过,表现出太多不符合这个层次该有的认知,谁都会对他有怀疑。 这些天生神族,不知道已经当了多少年的神,金裕目前所展现出来的那些,对于世界,对于法则的理解,只能说是他们并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而是专注于自身的成长,而不是关注外物,关注世界,若是他们真的投入精力研究,难道不会得出更多的结论吗? 金裕经历过很多世界,有眼力,有经验,有知识,但是谈不上多么系统全面,很多事情可能就是略知一二,有所猜测,有所疑问。 这些天生神族,他们没有去过太多的其他世界,但他们小时候就会拥有小世界,一个或者几个,或者很多个,投入神力,精心培养,各种各样的小世界开拓了他们的眼力,让他们拥有更多的掌控的经验,还有很多陌生的知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自己对神力的理解,这是金裕所难以媲美的。 若想在一两年之内掌握他们百年千年的经验,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真正把人都看扁了。 他从不会小瞧任何人,也不会盲目自大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研究小世界之后把自己的结论抛出去的原因,因为能够换来更多的知识,增长自身的底蕴。 “是啊,这才是食神嘛!” 罗步阳的舅舅最开始有些诧异,看了金裕一眼,随意地应了他,显然在他眼中,这些都不算是什么事儿,看到金裕还有些不解地思考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欲、望太多,于神,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而这种能够去除欲、望的地方,总还是太少。” 金裕若有所思,不,并不是太少,而是渠道太少,无从接触罢了。 既然能够有食神专属的大世界,那么,其他的欲、望之神总是存在的。 食神之宴,在这样的宴会上,也许还会多几个接触其他世界的渠道,可惜,处于各自的私心,他们并不会暴露自己的世界所在,一场宴会,言笑晏晏,宴会之后,各奔东西,再难相见。 “我知道了,我们也可以自己培养的,特殊的有要求的世界。” 定制一个这样的小世界,然后再把它慢慢培养长大,也许总是不能培养成为大世界,但,若是成为中世界,也会有些用处吧。 罗步阳的舅舅眼中闪过精光,欣赏地称赞“很好的想法,希望你能做到。” “我会努力的。”金裕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他需要更多的支持,继续自己对世界的研究,小世界,无限可能,他是否能够掌握所有的可能呢? 宛若奢望,却也是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大长章! 存稿2166阅读网 。 正文 1059 第 1059 章 水晶球一个个铺陈在地面上,每一个水晶球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晶莹光泽,各种色彩交织着,袅然多姿,如一场磅礴宏大的幻梦,正在演变着白云苍狗,桑海桑田。 “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唉,一点儿都不想来。” 小皮鞋踩在地上寂然无声,露在外面的脚踝白皙生嫩,被浅青色的裤腿衬得愈白净,白净得都有些青的感觉,罩在外面的薄纱刚及裤长,一条鎏金的腰带颇为出彩,与之相应的是一张略显寡淡的脸。 狭长的眼中没多少神采,似乎还没睡醒,整个人都带着些慵懒的感觉,拖沓着步子走进来,看到一地七彩斑斓的水晶球也没让他的心情更好一些。 还是个少年,懒于任事。 “行了吧,这样的差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想要,若是让你小叔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另一个少年说着毫不客气地在他额头上打了一下,打得对方向后仰头,眼睛也下意识闭上了。 “去去去,告状精,你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么不讨喜。”不耐烦地挥开对方的手,他显然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 “行了,不讨喜就不讨喜吧,我还真怕讨了你的喜欢,你好好看着吧,多用心,能够感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那个少年没那么多话好跟他聊,这样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半点儿没有督促的样子。 看着人走远了,他才懒洋洋坐在地上,随意盘着腿,两手撑着下巴,看着铺陈成堆的水晶球,嘟囔着“哪个闲得慌了,非要这样来,要是回到以前多好,各自管各自的,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又不是不会成长了,至于这么着急吗?” 神族的历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说长,那是每次几百年几千年地一年年累积而成的,当然会很长,但说短则是因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其实没有生多少让人记录不休的事情。 历史第一件,就是天神历,谁也不知道天神哪里来的,反正就是来了这样一个人,可能就是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让他成为了天神,开创了神族的起始。 第二件,就是神族历了,这个时候天神已经完全不出现了,天宫都被隐没起来,只有一些曾经的天神属下,那些天宫真正的管理者会出现,但他们也不会管束别人,总的来说,所有的神族都在一种松散的放养状态下成长。 在这个时候,成长是跟培养世界相关联的,并不是说一定要培养世界才能成长,而是这如同一个促进剂一样,会加神族的成长。 这也正常啊,神族没老师,父母有了跟没有一样,未必会比族中长辈更可亲,这样一来,天生天长的神族想要学习一些知识怎么办呢?只能从那些小世界之中来了。 现在已经不可考谁是第一个把小世界当老师给孩子的,总之这样一代代传下去,神族历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神族在一定的年岁之后都会获得长辈赠予的小世界,他们会把神力与小世界关联,在培养小世界成长的时候一并加自己的成长。 那个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自负盈亏,有小世界就好好培养,培养不好了,比如说比斗输了资源什么的,就会被扔掉之类的,换一个重新培养,如果没有小世界,就想办法得到,然后再培养,大抵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其实没有也不妨事,总会成长的,就是比别人慢一些罢了,对部分要强的神族来说,慢就是错了。 所以那时候基本上就是凭借自愿,努力奋进的就成长快,懈怠偷懒的自然就会缓慢一些,也没人会追着你逼着你上进。 现在可不一样了,神历。 第三件,神历。从某个转折点之后,他们就开始统一管理了,就像现在这样,把一些小世界集中起来,由一些人轮流管理,而其他的一些人则在试图培养更高级的中世界。 这种成功实在是不太容易,而这种成功之后,他们还有培养大世界的企望。 他所在的这个屋子,其实就是一个中世界,不一样的是,这是存放很多小世界的中世界,他需要负责的事情,就是在管理这里的时候,认真地用神力勾连若干小世界,加自身的成长。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啊,慢慢来不好吗?” 他嘴里嘀咕着,心里头还有些不甘愿,如果懒是一种病,他已经病入膏肓。 坐姿不那么端正,人往后靠着,靠在若干水晶球上,有些别扭地睡着了,白皙的面容被七彩的光晕映衬着,显出宁静的美好。 接天木上,一个辉煌的宫殿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宫殿没有大门,敞开着的门口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聚会长桌,与宫殿的外观并不相符,这个长桌更有现代的感觉,连同桌子正中的那个造型花都更具有庄重典雅的气质。 “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一次的实验,有问题吗?” 主位空着,说话的是左手第一位的青年,他的声音沉稳,气度从容,并没有什么威逼的意思,但空气中沉凝的压迫力一点儿也不少。 “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就算是不成功,也不至于伤到根本。” “现在的问题就是人选,这个人选还需要一定的筛选,如果成功自然是好事,如果不成……”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长桌左右都是沉默,如果不成那个人可能会当场就死了,因果,让两个中世界合并为大世界的因果,实在是太沉重了。 “其实,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的,咱们现在有什么不好呢?就算是真的成功创造了一个大世界,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地方走一走罢了,这种事情,难道不能够找到新的空间道路吗?何必非要这么冒险自己创造呢?” 一件事情,有人赞同,总有人反对。 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表达不同意见了,在创造中世界的时候,有人就这样提出来过了,这部分人,一方面是有些守旧的思想,一方面又很是得过且过,他们更害怕的是风险,而不是渴求成功带来的利益。 “这个问题咱们已经反复论述过了,大世界并不是最终,这一点,也是咱们都能够认知到的,那么,再往上是怎样?在现有世界动手脚,一旦有问题,就是所有都消亡,大世界不能捕捉,那么创造一个来实验呢?” “实验如果成功,我们不仅可以展望更高一层的世界会是怎样,说不定也能找到天神的下落。” 提到“天神”,现场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早已经活在传说中的天神,从神族历就从未现世的天神,并不在天宫之中,这是神族历就在隐瞒的秘密,到了现在,可能也没多少人关注了,但对他们来说,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 青年的黑之中已经有了银丝,两鬓似乎也能看到隐隐的霜色,他忽而开口道“神,并不是永生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不允许永生,那么,是不是有永生的世界呢?不仅仅是为了野心,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如果最开始只是野心,只是好奇,那么,在寿命似乎能够看到终点的时候,就是另外的一种渴望了,如果真的有永生,找不找得到天神又有什么要紧呢?也许他自己也是可以成为天神的。 漫长的岁月磨灭了最初的印象,天神到底如何,他们已经不是那么关心了,如果说还会记忆,那就是一种历史,但因为历史而主导行为,却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似乎再次达成了共识,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这本来就是反复说过的事情,若是想要翻脸,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充其量就是还有些退缩畏惧,不想迎来任何不好的变化。 “那么,何为。” 一个人提出了人选。 其他人,有的皱眉,有的点头,有的放松,还有的似乎有些反对意见,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中央的花朵之上,一个投影凭空生成,上面正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躺在若干水晶球上酣睡的场景,那些缤纷缭绕的光晕动摇不了他的心,眉目平静,正在梦中。 在所有人都积极投身某件事,热情如火的时候,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懒虫,实在是太令人蹙眉了,怎么会有这样不求上进的神呢? 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资和神力。 似乎有一声叹息溢出唇边,反对的话再也无法继续。 “那么,就他吧。” 定下了人,就是实验了,如果成功,何为就会是那个大世界的天神,如果不成功,因果重压之下,他就会跟那两个中世界一起消散,连一丝浩渺烟气都不会留下。 不久后就会被送到关键位置上的何为,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睡觉,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成为了天神,可以随意安排之后的人生,那可真是美妙极了。 “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睡觉,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再也不用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睁开双眼,让这一场梦长而无终。一侧的唇角微微勾起,愉悦浸染在眉目间,楚楚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3166阅读网 。 正文 1060 第 1060 章 风雪交加,天空黑压压地,似乎有无限伟力加身,不是禁锢,而是打压,在这种打压之下,还有轰然雷声,沉闷地击打在心头,撕裂天空的闪电像是一场天罚,欲将出控制的一切都撕个粉碎。 “天要亡我?” 皱着眉,看向天空的眸中一片深沉,那黑如墨的眼如镜,倒映着风雪雷电层出不穷的天空,更为深邃的地方,似乎有什么隐没在这些之后,让他看不清楚。 隐隐能够感觉到,这是一种打压。 是的,打压,而不是对抗,他是相对弱势的那一方,生死似乎都被天攥在掌中。 “我为此界,此界为我,天为何物,欲压乎?” 便是玉石俱焚,也不能让那天得逞。 他有这样的决心,也有这样的能力,随着他的动念,接天木下已经有了动静,山川崩裂,河水倒流,湖海泛滥,四宇不宁。 闪电似乎闪掉了一半,闷雷也断续了片刻,时间虽短,却很快被他察觉到了,明明他才是笼中被缚的弱势一方,却硬是挣得了一口喘息之机,哪怕那压力更大了一些,让他的唇角已经溢血,却也没让他更难受。 眉宇舒展,唇边也重新浮现了笑容,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的“根系”愈深沉,牢牢抓住了整个世界的“命脉”。 他是唯一神,天地间,便只应有他的声音。 他是此界神,此世界,就只能是他的所有。 “我为神,天神,非天生我,我当掌天。” 这一句话,似乎太过违逆,随着“掌天”之说,压力更大,他还能够表面平静地站在这里,不过是已经无法更换姿势,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让他顷刻化为飞灰。 不甘吗?当然。 不平吧?肯定。 他创造了这方世界,“天”又凭什么过河拆桥?,既然要拆,就把所有都拆了,他才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 长久的僵持总不是个办法,最终有了一个结果。 随着这结果落定,天神当即烟消,并不是真的死亡,而是神化无数,成为了这方天地的神族,天生神族。 属于天神的记忆似乎已经消散,重获新生的神族却不是全然的白纸,他们知道更多,明晓更多,也能改变更多。 获得一个小世界的时候,只是一个意外,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如何继续这个意外。 “你拿的是什么?” “小世界。” “呃,有什么用?” “只要把神力投入,就能够加神力的增长。” “听起来很不错。” “你要试试吗?” “从哪里能弄到(小世界)?” “这里。” 展露在面前的星空如同一场幻梦,实在是太美了,第一次见到黑夜的人,会沉醉在夜色之中,茫然不知己身所在,乐而忘返,更不用说,还有那璀璨迷人的星,每一点闪光都好像是在遥遥招手,呼唤着渴望着。 只要在看到的一瞬间,就会生起一个念头,这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 神力流转,手抓星辰。 成功抓取的星星会被塑形为水晶球的模样,晶莹的球体之中,能够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是我的世界。” 我是这个世界的神。 世界之中所有的一切,生死都在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也太让人沉浸了。 所有的外物都失去了该有的意义,所有的乐趣都在小世界之中,每日每日地看,神力不自觉地浸入并掌控,掌握着每一次变化的契机,掌握着每一个变化的根本,在神力增加的过程中,所有的一切似乎又重新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我还需要一个新的小世界。” “我希望看到更多。” “我希望知道它们为什么不同。” “我希望明白它们如何成长。” “我还需要……” 太多围绕小世界而来的渴望,太多的未知让世界重新充满了趣味,空间的意义在不断被探索,小世界已经不能满足所有的愿望。 “为什么没有中世界呢?” “这个大世界之外还有什么?” “如果创造一个新的大世界会怎样?” “会有新的完全不一样的天神吗?” “天神,是去了其他的世界吗?” 轰然炸开,仿佛绚烂的烟花,在刹那间构筑永恒的美,仿佛是水中的倒影,于光影中构筑幻梦,所有的一切,从最初到最终,从最终到最初。 天空之中,似乎有什么睁开了眼,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它就是看了一眼,很快又轻轻合拢了眼皮,不再去看外物的种种。 所有的一切在它闭眼之后恢复平静,消失的重新出现,新生的再度消失,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时刻,从那个时候开始,重新来一遍。 这是一个新的展,应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希望不要太刺激,再让它醒来可就不好了,它还不想醒,想要继续这个梦。 “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人选,该决定人选了。”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合适,不然咱们再研究一下,或者多创造几个中世界备用,如果不成的话,还能很快开始下一次。” “再者,用这个孩子,不觉得太残酷了吗?若是,或者我们可以培养那些中世界的人,能够跳出自己的世界成为神,本身也是很好的事情不是吗?” “唔,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是啊,我看到有几个修炼有成的,从他们之中挑一个飞升成神,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那么,选哪一个呢?” 几个人选一一出现在眼前,各有优劣,最终两鬓隐隐有了霜色的青年从中挑出了一个何姓修士,“就他吧,看他的性子,应该比较合适。” 道法万千,他选择的却并不是那么激烈的道,自身平和,似乎也少了些与人相争的劲头,不是那么容易出错的一个人,同样也不是那么出彩。 对这个人选,长桌左右都表示满意,然后,便有负责这个中世界的人开始准备一场“飞升”。 用接天木做成的天梯垂下,自然穿透界壁的天梯就象征着一条无限通途,何姓修士再怎么中正平和,也为这一幕稍稍激动了一下,修炼多年,能够飞升,难道不好吗? 还没有走上天梯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想仙界会是怎样的美好,却不知道,自己最终到达的会是神界,一个跟他想象中不那么一样的世界。 某个中世界中,还在睡梦中的何为翻了个身,他想要继续梦境,然而似乎是睡的地方不太舒服,让他不得不稍稍调整一下位置,撩开了一只眼皮,眯着那只小眼睛,好像看到了一些什么,转个身就继续睡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天怎么可能黑着,我是想要去捕捉小世界了吗?” 心中一动,梦境就此拐弯儿,拐到了某个岔路上去。 何姓修士已经被接引上来,上界的空气就是不同的,完全没有灵气,这可真是糟了,习惯了灵力之后,突然来到这样的世界,感觉就像是自己重新变成了普通人一样,难得地有了一丝不安神色。 “不要担心,神界就是这样的,修炼的都是神力,你现在还没转化过来,所以有些不习惯,很快就会好了。” 负责接引的青年温文有礼,脸上带笑这般说着,声音柔和,让人听了就颇有好感,何姓修士是他所在世界第一个飞升上界的人,不知道上界到底是怎样的风俗习惯,笑着点头道谢,并没有多问什么,样子十分沉稳。 长桌左右,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安了心,这样的性子就好,若是咋咋呼呼,恐怕最后什么都做不成。 灵力和神力的转化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完全不同的两种力量其实也谈不上转化,事实上,修士和神族并不是一个族类,仅凭这一点,一些利用就显得理所当然。 神族之内禁止一些阴谋诡计,但在神族之外,对他族之人,便少了这许多束缚。 等到何姓修士体内的灵力被转化为神力之后,等他稍稍适应了这个神界之后,负责接引他的那位就把一个实验交给了他,让他负责最关键的那一步。 “这也是必然的,如果成功,你就是那个世界的天神了。” 这是很富有诱惑性的,隐去不说的失败之后会怎样,大约也是众人都能想得到的事情了,何姓修士有些犹豫,修炼多年,对某些事情,不热衷不代表不知道,他明白了,这是必然的。 他没有拒绝,接下了这件事。 然而,能够创造中世界本身都是多少次失败才能缔造的成功,大世界,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创造出来的。 失败,意料之中。 “那么,再找一个人选来吧。” 青年很快这样决定,他不愿意放弃,为自己,也为其他。 还在一堆小世界之上酣睡的何为挠了挠脸颊,即便在梦中,似乎也在为不舒适的“床”困扰着,就不能平静地睡觉吗? 现实中一个个水晶球的坚硬度都在考验着他的懒,明明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可是睡梦之中却总还是想“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似乎他已经能够看到胜利,并提前享受胜利的欢愉,然而眉心却有了拢起的痕迹,还是太不舒服了。 与之相对的,他梦中的种种拐了一个玩儿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可真是太无趣了,为什么总是这样?就不能有一个新的展吗? 然而,新的展又是怎样的呢? 不能脱,便只能沉沦。 即便是大世界,也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是与这场幻梦长眠,还是于沉沦中睁开双眼,世界禁锢选择,选择导向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完! 存稿4166阅读网 。 正文 1061 第 1061 章 巴掌大的雪花每次落到脸上,彻骨的冷,眉毛上,头上围着的皮毛外面,都已经有了些许冰霜,那是因为身体的热气而融化的雪,很快又在寒冷的风雪之中冻成了冰,晶莹闪亮。 天地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限的白,连树都是白的,如同被冰雪层层包裹一样,却并不显出多少璀璨来,因为没有光,不是完全的黑暗,但能够辅助视线的光弱得可怜,好像已经被阳光抛弃的天地,唯一剩下的些许朦胧,就是全部的光。 “雅妮,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风雪之中行路极为艰难,每一步踩下去,雪都要高过膝盖,寒冷已经无处不在,缠绕着层层皮毛的脚上,也已经被冻得失去了对热的感知,不,应该说反而感觉到了一些虚幻的热。 因为这个,本来应该严严实实罩住整张脸的皮毛也被扯了下去,方便了呼吸的同时,也让整张脸都成了异样的苍白,似乎有一层冰霜凝在了脸上。 落在脸上的雪化开,不等完全滴落脱离,就又被冻结起来,以至于那张脸胖了许多,厚了许多,如同带了一张过于大且难看的冰面具。 被皮毛包裹着看不出男女的矮个子停了下来,她开始脱掉围在头上脖脸上的皮毛,然后把这些皮毛缠在身边一个身材格外臃肿的人身上,她的动作不快,每一下都透着些后继无力,但却格外执着,她知道自己走不下去了,而队伍不可能等她,唯有让妹妹活命,妹妹一定要活命。 “不,姐姐,我们一起,我们可以一起的。” 被拉住的雅妮本来应该是沉默的,但这时候她像是忽然被那皮毛上的温度烫伤了一样,猛地抬手止住了矮个子继续脱皮毛的动作,并且动作僵硬地把那个已经被她脱下的皮毛缠在了她的身上,胡乱缠得,只露出了眼睛。 对方本来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还要说话的口鼻被那带着些许汗味儿的皮毛一堵,差点儿就要直接往后倒去,幸好雅妮的手还拽着皮毛,被那皮毛拉了一下,人没有倒在雪地里,却也昏了过去。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一旦停下,就是死亡。 最恶劣的还不是环境,雅妮抬头,能够看到队伍,事实上她们还没有脱队,身后还有一些同样包裹得看不到面目的男人,不断有人路过她们身边儿,但没有人为她们停下脚步,这里太危险了,在不熟悉的野外,总有许多渴望血肉的怪物会趁火打劫。 一路上,也正是因为那许多的怪物,他们才会迅减员到现在的模样,队伍之中的老弱妇孺,是一开始就被舍弃的,剩下的那些女人,也6续倒在后面的路上,她们甚至总是第一个被怪物袭击的。 恃强凌弱,不仅仅是人类的习惯,那些怪物也有,就好像捕猎者总会选择最容易得手的猎物一样,这样的冰雪天,对人类是考验,对那些怪物也是考验,他们和它们,都需要食物度过这漫长的寒冬。 雅妮和她的姐姐赫秣,是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女性了,然而,她们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如果说有,大概就是身上的皮毛了。 一个包裹都没有在身上,一方面可以说是帮她们减负,让她们能够轻身跟上队伍,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害怕因为她们的折损,让本来就不多的物资被迫减少。 为了以后的安顿,他们很看重那些物资,又有能力背负这些物资,相对的,哪怕是赫秣的男人,都没有在乎自己的女人是否跟上队伍,而是跟着领走在了前面,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本来也很难分辨,他们穿着的都是差不多的皮毛,在大雪中,近乎白色的皮毛很容易就混杂在雪色中,无法分清谁是谁,也就不知道那些男人到底都在想什么。 雅妮没有多少力气,她早已经被这漫长的赶路耗费了所有的体力,随着赫秣的昏倒,她顺势也停了下来,这时候,她的腿已经很难打弯儿了,连蹲下都做不到。 “姐姐,醒醒,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宛若被厚口袋包裹的手轻轻拍打着赫秣的额角,她的头脸已经被重新包在皮毛之中。 冰冷的刺激还是足够的,赫秣挣扎着睁开了眼,她努力想要推开妹妹,却手足乏力,那一下轻得像是不存在一样“快,快跟上去,他们会好好待你的,快去!” 她努力催促着,眼角余光能够看到已经没有人再越她们了,这意味着,她们已经落在了最后,意味着,死亡就在不远处。 “不用担心,这里已经好多了,那些怪物也是有地盘的,咱们应该是离开那里了,不会马上就死掉的。” 只要不是冷死。 雅妮的体力很不好,但还是努力扑腾着,用手,用胳膊,用身体,把周围的没有被冻牢的雪往周围赶,尽量腾出一个仅容两人的圈子来,又把周围的浮雪压在周围低矮的雪墙上,随着墙体的渐渐增高,风被隔绝在了外面,只有头顶上还在飘飞的雪花,却因为风的缘故,并不是每一片都能找到她们两个。 “雅妮,你真聪明。” 一开始,赫秣没明白妹妹扑腾什么,但看她那样认真,便也跟着她的动作开始努力,不然怎么办,前面的队伍已经看不见了,就在这里等死,似乎又不是那么安心。 好不容易在战败后活了下来,不是被当做奴隶,也不是被当做食物,跟着自己的部族,离开了家园,离开了怪物的追捕,好容易走到了这里,哪怕天气恶劣,风雪交加,就这样躺在地上放弃活着,还是让人不甘心的。 雪墙已经很高了,她们蹲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风了,然而雅妮还没有停手,她在试图造一个拱形的天顶来,让这里完完全全成为一个雪包。 那样,大约能够保持一些温度,不至于太冷,能让她们存活的时间更长一些。 赫秣看出来了,她也是个聪明的,只不过时代的限制,让她无法想到更多,何况,这些建房子之类的事情,本来都是那些男人干的,他们更有力气,也更有能力,最重要的是还有工具,而女人,只需要在合适的年龄找一个男人,以后就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就好了。 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似乎就在家务活和子女之中度过了,其他的,也许还会有哪个疼她的男人会为她摘一些果子,给她一块儿现成的烤肉,却不会给她任何承诺,保证她的生活一直平稳安定。 摘掉了厚口袋一样的粗糙手套,雅妮露出手来,她的手被冻得像是红萝卜一样,毫无美感,但还有些温度,她用这些温度温暖那些雪,在它们快要化了的时候当做黏合剂一样的存在贴上新的雪,一点点,把那个天顶合上了。 雪包内,彻底黑暗了。 温度似乎也稍微高了一些,雅妮还露着手,不时去戳开气孔,不让它们被雪堵住。 微弱的光从那里透出来,赫秣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忙替代了雅妮,“我来吧,你歇着。” 妹妹的身体一直不好,她作为姐姐,有责任对妹妹更好。 在以往的平静日子里,她总是做得最多的那个,在父母去世之后,在族人逼迫雅妮选男人的时候,在雅妮固执地想要成为领夫人却被族人嫌弃的时候,她总是把妹妹护在身后,试图用并不高大的身体为妹妹撑起一片平静的天空。 没有多少好听的话,她也总会嫌弃妹妹这个那个,骂她懒,责备她得罪人,但拿着东西赔不是,又去求情的那个人,也是她。 危难时候,放弃了自己的儿子,抓着妹妹逃走的也是她,愿意把身上所有的皮毛脱给妹妹,让她能够活下去的那个人,还是她,总是她。 赫秣从来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比起几岁的儿子,她的妹妹跟她的时间更长,她会优先选择妹妹,就像是一种本能,她只是姐姐,有时候却做了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她对她的妹妹极好,或许方式不是令妹妹满意的那种,却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她从来不夸耀自己所做的事情,这会儿却守着那个气孔抱着妹妹骂她“你为什么不去跟上他们,你一定能活下去的,他们就快要停下来了。” 完全黑暗的时候是不能够赶路的,不知道地形,不知道深浅,在这种不熟悉的地方,摸着黑乱走,可能走到最后一个人都剩不下,他们每到完全黑暗前,就会停下休息,那时候,会有简单的帐篷,会有食物,能够休息…… “已经死了好多女人了,领没那么多选择了,他一定会跟你好的,到时候你就是领夫人了……”赫秣喃喃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再看现在,又难过,只觉得一口气憋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在骂妹妹,但跟以前的每一次“骂”都不一样,心口似乎被堵住了,总感觉眼睛湿润,若是还有风,恐怕眼里都会结冰吧。 呼出的气还是热的,口鼻见的冰在没有风雪援助的情况下渐渐化了,雅妮用快要冻僵的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甩开,轻声说“我不要当领夫人了,我要当领,带着姐姐一起活。” 泪水,无声流下,赫秣的眼红了“你怎么总是这么蠢……”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每次都要吸气收腹安慰自己还没怎么变形的快乐,一定很多人懂!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不予岁6o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62 第 1062 章 蠢吗? 可能有点儿,但,总有些地方是应该做出选择的,比起那些根本不会珍惜她,善待她的人,难道不是眼前的亲人更值得托付吗? 雅妮想到很多,原主的记忆交织中,最为大的比重从来不是眼前这个宛若黑白背景的姐姐,而是那个领,其他的还有祭司,连她的姐夫也获得了足够的比重,还包括那些被原主以为嫉妒自己的其他女人,有可能当领夫人的那些女人——这一想,好像谁都比这个姐姐记忆更深刻。 然而在剧情中,先于原主死去的女人不用说,每死一个,原主都在暗暗开心,领夫人的人选又少了一个。 她就这样计算着,一路都在暗暗惦记还剩下几个女人活着,可以说,她是队伍之中唯一一个知道具体男女人数的那个。 她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儿,不是因为帮扶姐姐或者天生亲近,而是因为危机来的时候,可以多一个挡箭牌,把身边人推出去然后自己活下去,也是她默默盘算很久的预想。 这个预想并没有化为现实,在最接近安稳的时候,她的姐姐撑不下去了,把能够脱下的皮毛都缠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冻死在冰雪之中。 而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姐姐的微笑,还暗暗抱怨这些皮毛的沉重,拖慢了她的脚步。 心中还有着窃喜,她成了部族之中唯一的女人,一定会受到更多的重视,也许,就可以成为领夫人了? 年轻的领英俊而能干,每次都是捕猎最多的那个,站在祭司之前,迎接众人崇拜的目光时,是那样光彩夺目。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以至于这一次的战败也没有让人埋怨他,还有不少人觉得是因为某些不存在的意外。 战争中死掉的人,被当做奴隶的人,被当做食物的人,都在被他们遗忘,几十人随着领迁移来到了这里,在领和祭司的指挥下重建房屋,时刻准备着东山再起。 原主这个女人,在这时候是不怎么重要的,这里太贫瘠了,常年风雪,没有多余的资源能够养人,她总是吃得最少的那个,当然,她干的也不多,因为这些男人暂时还不想她生孩子。 等到安定一些,有多余的口粮养孩子了,她也并没有当上心心念念的领夫人,因为领要同甘共苦,不能亏待了陪着自己的兄弟,于是她就成了几十人的女人,要负责为他们都生孩子。 这本来是一个并不让人喜欢的决定,然而因为是领决定下来的,她又难得受到领单独的关切问候,误会了她以后的男人还有领,她竟然同意了。 结果,在她连续生了几个孩子之后,领带着人迎来了神子,神子很快取代了年老的祭司,被对方推举为继任者,最后也成了祭司,那个时候,皮肤白皙眼眸明亮的神子早已经跟领成了令人欣羡的一对儿。 那个时候居住地已经重建,他们甚至还跟其他的部族有了联合,深觉被领背叛的女人想要报仇,然而联合别人报仇最终自己成了炮灰什么的,也实在是屡见不鲜的故事了。 剧情如此眼熟,如果主角是那个神子,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穿越而来的神子,被领厚待,然后用所学所知来改变环境,改善生活条件,最后两人成了一对儿什么的,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至于这个过程之中悲剧的女配炮灰什么的,她们不都是活该吗?男人都不喜欢她们,她们还要硬贴上去,不是犯贱吗? 为了爬上男人的床,还要使手段什么的,难道不是阴险到活该被打死吗? 女人啊,老老实实生孩子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非要去和男人抢男人呢? 跟几十个男人在一起还不满足,还要更好更优秀的领,不是贪心太过,恶心人了吗? 真是让穿越而来的男人都瞧不起啊! 真爱平等啊,所以,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有什么错,比起能力,他其实优于很多女人了吧! 现在的雅妮几乎能够想到那个疑似穿越者心中的台词,他当然是无辜的,现代社会过来,天生就喜欢男人,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有勾引任何人,就是对领格外好一些,格外喜欢跟领在一起什么的,也没有先表白,最后领也喜欢他,先跟他表白,他才接受,两情相悦,这本来就是应该皆大欢喜的事情啊! 他带来的粮食种子,他拥有的奇思妙想,他做出的策略谋划,只是追求一个公平的真爱,有什么应该被鄙视的地方吗? 他对女性很温和,并没有歧视任何的女性,只不过是不喜欢她们跟自己抢男人罢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领是一对儿的情况下,他对小三小四的厌恶,难道不应该吗? 至于领为了他的这点儿厌恶做了什么,那又不是他要求的,能算是他的错吗? 恐怕他在嘴上埋怨的时候,心中还觉得甜蜜吧,自己的男人主动弄死令人厌恶的痴缠者什么,哪怕在这样原始的世界,也如霸道总裁的天凉王破一样,让人心动不已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做错,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雅妮觉得她可能还是受到了原主的一些影响,莫名就有了些立场,但,那个领还是渣男没错了。 至于那个疑似穿越者到底如何,白莲和绿茶,都是植物,什么品种,很重要吗? 雪包之中,相互依偎的两姐妹抱在一起,所有的皮毛一层层裹在她们外面,双重的厚度让她们安然度过了漫漫寒夜。 次日一早,从留出来的空洞看,外面的雪似乎小了一些,有光亮在,也让人更加安心。 “快点儿起来,他们说不定还没走远,咱们赶紧追上去吧。”赫秣对男人们还寄托着希望,她从没想过离了他们的生活,这也算是对部族的忠心吧,如同藤蔓依附大树一样的忠心。 在这种原始的世界,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单薄到不能存活。 “不去,我不准备跟着他们了。” 雅妮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赫秣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头脑好像都跟着停摆了。 “不,不跟——不跟怎么办?” 迟疑着,她这样问,大约是昨天妹妹的选择温暖了她的心,原以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突然又能继续活了,她的心中是感激的,便没有马上骂她。 “不怎么办,那么多部族,难道我们就只能守在一个部族吗?我们又不用对领宣布效忠。”雅妮说得轻描淡写,女人们不受重视,她们更像是男人的附庸,也没有人会要求她们对哪个领忠心。 按照正常的部族之间的战争,如果女人们完全不反抗的话,除非是特别残暴的部族才会杀女人,否则她们还算是粮食之外的重要资源,毕竟,女人能够生孩子,这点是男人做不到的。 不排除一些部族也会把女人当做生育机器一样交换买卖,但在大部分部族之中,女人也会受到保护。 “你,你什么意思?” 赫秣还是晕头晕脑地,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饿了,饿到头都昏了,完全听不懂妹妹到底是要怎样,心中升起了熟悉的感觉,她的妹妹又要搞事情了。 “这一路上,他们那么多男人,都没怎么保护我们,你看看……”雅妮随便列举了几个例子,最开始逃亡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公允地说,还是有男人保护女人的,而代价就是男人死了,女人也没活更久。 一来二去,事情就成了雅妮到来时候看到的那样子,大家都对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漠不关心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裹得跟熊似的那两个是女人,所以,哪怕没有怪物威胁,也没谁停下来帮她们。 “那,那要怎么办,我们什么都没有。” 赫秣眼中呈现出恐慌,凭着这些皮毛,连口吃的都没有,能活吗? 雪是小了些,但还在下,这种时候,外面恐怕只有雪能吃,寒气会随着进入体内,降低身体的温度,其他的,大约就能当水吧,怎么可能让人有体力活下去? “先撑几天,总会有办法的。” 雅妮并没有太好的主意,她昨天没睡都在修炼精神力,这个世界虽然对精神力还算宽泛,让她稍微有了些能力,但安全感还真没有多少,原主记忆中那种怪物实在是有点儿强了,快到眼睛无法捕捉的度,能够跟周围景物融成一色的能力,还有坚硬的皮甲外壳,哪怕有精神力,也未必来得及当做攻击力使用。 “真的不追上去吗?我们可以先试试。” 赫秣头一次在妹妹面前展现出软弱来,不复以前高声责骂妹妹的样子,没力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妹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雅妮看到她眼中深深隐藏、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畏惧,无奈地笑了一下,这种时候若是她还伪装原主,恐怕她们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从头围到脸上的皮毛挡住了她的笑容,赫秣只看到妹妹的眼弯了弯,那跟自己并不相像的好看眼睛之中似乎流淌出一些温水来,让她的情绪舒缓了很多。 “姐姐,我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2 这个可能有点儿长。166阅读网 。 正文 1063 第 1063 章 一片茫茫,有了阳光,雪地里好像更刺眼了,低着头走路的时间长了,再看别的地方,总觉得眼前不是黑就是绿,很有些雪盲的风险。 姐妹两个互相搀扶着对方,在这皑皑风雪之中,她们如同海中孤岛,唯有彼此可做倚靠。 明明隔着厚厚的皮毛,都触碰不到对方的温度,但这样相伴走着,似乎也能够无惧风雪了。 雅妮对方向的估量并不是很准,剧情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参考,想要看到更多的细节并不可能,她知道剧情中原主所在的部族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与附近的某个部族联合,但那个部族的具体方位,她就无从知晓,毕竟她只会是一个守在部族之中的女人,而不是那些往来奔波的男人。 能够用作判断的太少,剩下的就凭运气了,也并不是全靠运气,实在不行,想办法扒树皮也是能够多坚持一下的。 再不行,还可以往回走,等她能够开一个护住两人的精神力护罩,往回走哪怕经过怪物的领地也不怕对方的攻击。 有了这些作为前提,雅妮就无惧碰运气这种事情。 赫秣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没有为这件事抱怨妹妹,也没再责骂,那一夜之后,她知道妹妹的固执是为了她,对此事再没有多问。 两人默默走了一阵儿,雅妮的精神力先现白雪之中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她紧紧挽着赫秣,正要避开,然而已经太晚。 只是修练了一晚上的精神力还是太弱小了,可扫描的范围也小,等她现的时候,那个白色的东西已经扑出来,直接冲着两人而来。 雅妮瞳孔微缩,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让赫秣死了,还不如拉着赫秣跟上那个部族,起码不会马上就死。 把人扭到身后挡着,雅妮的精神力也凝成针准备攻击,却现那白色怪物并没有展露尖牙,快到近前的时候猛地一转身,尾巴鞭子一样抽过来,却不太疼,瞬间把两人紧紧缠绕,挂在了尾巴上。 雅妮的动作因此慢了下来,精神力稍稍放松,只要不是马上弄死,跟着怪物走反而有些好处,说不定怪物巢穴之中更暖和,还有更多食物呐,不被马上杀死,就有转机,说不定储备粮的日子更好过? “别怕。”赫秣还有些昏头昏脑,连自己被挂在尾巴上拽着跑都没在意,反应过来就是安慰妹妹,却不知道她抖得几层皮毛都无法遮掩。 白色怪物的移动度很快,即便对方有意把尾巴稍稍竖起,如同扬起一面旗帜一样,但雅妮和赫秣还是没少受罪,风驰电掣一样连路都没看清,就被拽到了一个地方。 “喝,停下,让我看看你抓了什么?” 怪物随着呼喝停了下来,尾巴随之一松,雅妮和赫秣落了下来,两人叠压着,矮个子的赫秣被压在了下面,饶是雅妮的反应稍快一些,却也没让自己的动作更灵敏,身体动作跟不上脑力命令,还是把赫秣压得出了□□声。 “女人?两个?” 那个声音有些意外,她走过来,也是个女人,白色的皮毛层层包裹,一张脸只露出了双眼,相似的装扮之下,也只有那一双更漂亮的眼能够对性别判断起辅助作用。 雅妮迅起身,赫秣也没什么大事儿,一层层的皮毛起到了很好的缓冲,并没有被压伤。 两人站起来,看着这个皮毛雪白的女人,对方的态度有些倨傲“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都能听懂的语言,只不过音有些奇怪,赫秣一向都挡在妹妹前面,这一次也没例外,哪怕还没搞明白状况,但看一旁在女人身边儿温驯的白色怪物,眼中也带了敬畏,并没有轻视对方一个人,反而小心地跟对方说话。 “我们是跟部族失散了,您的部族能够收留我们吗?” 看不到对方的脸,也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那双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她似乎微微点了头,然后说“跟我来吧。” 赫秣当下高兴地拉着雅妮就走,完全没想过对方是不是欺骗,也没想过那个白色怪物的温驯到底代表着什么。 雅妮没吭声,跟着走的时候却在想,这是怪物被人驯化了,就像狼变成狗,鸡不会飞一样? 路过那个守在洞口的怪物时,她还多看了一眼,那白色怪物卧在那里,闭上眼睛和嘴巴,藏好利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雪堆,这种伪装太强悍了,若不是精神力,仅凭肉眼恐怕无法分辨。 山洞并不大,仅容一人通过的样子,走进去一段之后就能看到扩大的空间,显然山腹之中更适合居住,里面有着热气,还有光源,并不比外面寒冷黑暗,几个女子穿着单层的皮毛正在做一些手工,看到领路的女子进来,有的跟她打招呼,有的则无视。 领路的女子也没理会她们,喊了一声“白雪”,就有一个女子从某个小洞穴之中走了出来,看到包得头脸不露的雅妮和赫秣,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来“这是你从哪里捡来的?” “是白,它去外面抓来的,它总能找到女人。” 领路女子说得不是太高兴的样子,说到这里,忽然道“我还没看你们什么样子,露出脸来。” 她的语气像是命令,雅妮不太喜欢,但赫秣反应快,刚才还左顾右盼满脸忐忑惊奇,这会儿马上拉下包裹在头脸上的皮毛,因为室内比较热,皮毛上的冰雪也开始化了,小冰碴子伴着滴水,脚边儿很快湿了一小块儿。 学着赫秣的样子,雅妮也拉下了包裹在头脸上的皮毛,顿觉呼吸都顺畅多了,她的面容相对赫秣要好看一些,但在这个山洞之中,却算不得什么,这些女子大多皮肤白皙,眼神明亮,不乏极为漂亮的那种。 雅妮和赫秣的肤色则相对黑,她们的部族之前生活的地方并没有这么冷,一路上的减员也有一些是因为寒冷,每次醒来都会在原地留几具尸体什么的。 “还行吧。”领路的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一下子和缓多了,却还在抱怨,“又多两张嘴。” 白雪的笑容从头到尾都亲切许多,跟领路的女子,叫做白冷的说了两句,就招呼雅妮和赫秣随她去一个洞穴之中梳洗换装。 赫秣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督促雅妮跟着做,雅妮想要问点儿什么,最后想想还是没怎么问,只知道这个白石部族是一个女性部族,她们被白的族群守护着,能够得到白它们捉来的猎物,并不缺乏食物,相对的也就不用在外面去冒险。 雅妮微微皱眉,这不就是被怪物豢、养在这里了吗?真成了储备粮? 看白雪笑容犹在的样子,显然她们并没有受到怪物的迫害,不过也不一定,谁会一下子把所有的底亮给别人。 雅妮没在剧情中看到这个部族的存在,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到底距离领那个部族多远,如果就在附近的话,也许是之后的之后,原主死了之后才会接触到的部族? “怪物,不,守护兽不会吃我们吗?” 赫秣还在担心,被抓过来的感觉,她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白雪笑着宽慰“放心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刚来的总会担心这个,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它们不会吃我们的,除非是尸体,不过那个时候对我们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食人并不是稀罕的事情,相较于吃活的,吃死的这些怪物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尤其是它并不会主动杀死再吃,而是等她们死了再吃,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死了的那个也不会感觉到什么痛苦。 雅妮在一旁腹诽,这怪物还挺重口味啊,新鲜的不吃,等到老了死了再吃? 白雪也没对她们说太多,告诉了她们怎样取用山腹中现成的热水之后,就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小山洞住着,同时还送来一些吃的,两碗热腾腾的肉汤,一闻到那个味道,雅妮的肚子都在响。 “吃点儿东西先休息吧,你们可以多休息两天。”白雪善解人意地安抚着,宛若一个圣母在散光辉。 赫秣感激得都要落泪了,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柳暗花明,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雅妮的反应就相对沉默了许多,她从来不信这样的好事,怪物养着一些人就为了等她们老了再吃?她无法勉强自己相信,态度也就无法亲热起来。 “她们的生活可真是好啊,若是咱们一开始就在这个部族之中就好了。多亏了你的那个梦指引,这一定是神的恩赐!” 等到人走了,转过身儿来的赫秣还在不停地感慨着,同时把热汤递给雅妮“你多喝点儿,趁热喝,暖暖身子。” 刚才洗浴的地方也用了热水,但那个温度其实并不太热,白雪说得很有道理,怕是冷过头了再碰热的皮肉会掉,所以用的是温水,洗过之后还换上了她给的干净皮毛,但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到底还是太冷。 雅妮喝了一口,肉汤之中没见多少肉,但味道还是不错,等她喝完一碗,现赫秣还留了半碗,问了她还要不要,得到拒绝之后才一口喝了下去。 这一晚,赫秣睡得很安心,哪怕主洞之中时不时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她也没被打搅,倒是雅妮,一边修炼一边提心,最后什么都没有生,很平静地过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3166阅读网 。 正文 1064 第 1064 章 白石部族之中只有女性,她们会在天气转暖的时候跟附近某个部族的男人来往,之后若是有孩子,男孩儿是可以交易的货物,看会不会有部族需要,至于被买回去做什么,她们就不管了。 女孩儿则是需要留下来养育的,因此,白石部族天然就会对女性更好一些,因为这是能够留在身边的,反倒是男孩儿,有些女人还会把自己生的孩子献给守护兽食用。 是的,守护兽,那种白色怪物,当然能够吃更为鲜嫩的婴儿,它们不会主动去吃,但若是送到它们面前,也不会被拒绝。 唯一例外的就是女人了,哪怕是女婴,都不在它们的食谱之上,反而会得到一些保护。 雅妮就看到过女孩子穿着单薄的皮裙,抱着男婴喂给守护兽,女孩子笑得嘻嘻哈哈,随意撸着守护兽的皮毛也不会被反击,哪怕是踩在对方身上,这种程度的冒犯,都会得到温和的对待,若是不小心要摔下来,也不要紧,守护兽的尾巴会成为救援绳,快及时地勒住她们的腰,让人平安落下。 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女孩子爱跟守护兽玩闹,她们不惧怕这样的怪物,哪怕看到那个怪物吃了男婴,也只会得到她们喜爱的眼神儿。 原始,蛮荒,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山洞内的女人会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取用热水洗涤衣裳,把怪物送来的猎物分割烹饪,把堆在墙角的木头一点点劈砍成干柴,还会鞣制一些皮革做鞋子什么的。 她们有说有笑地集体做家务,偶尔也能听到哭声,大约是某个第一次生育的女人舍不得自己的男婴。 “你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儿,前提是你要能养得住,不依靠部族,离开这里,带着你的男孩儿离开,你若是能活下去,尽管走,没有人拦着你,若是不能,你就要遵守规矩。”白雪露出较为严肃的表情来,一贯的笑意看不到的时候,这个人也是有些领导人的威严的。 全不似昨日那个好脾气的被白冷呼来唤去的模样。 一些人围在那个似乎还残留着产后气息的小山洞外面,刚才还抱着孩子的年长妇人,这时候把孩子放在了床上女人的头边儿,很有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白雪站在比较近的位置,宛若一个领,其他的女人则围在外层,她似乎注意到了看热闹的人中有雅妮和赫秣两个新来的,冲着她们微微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所有来到白石部族的女人,我们都欢迎,这里不愁吃穿,不用操心被买卖抛弃,但,先你要守规矩,如果一定要跟男人生孩子,那么生下来的男婴就不能留下,如果觉得喂食给守护兽太残忍,你可以选择交给那个男人,或者卖出之后换得你所需要的东西,不需要交给部族,但,若是你执意要留下男婴再养大他,非要坏了我们的规矩,那么就离开这里,我们的食物不需要养那些不遵守部族规矩的人。” 几个看热闹的女人之中有人附和“就是这样,我们的食物凭什么要养你生的男孩儿,守护兽又不喜欢男人。” “带着你的孩子滚出去,以为部族没有男人,就治不了你了!” “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最后还要坏我们的规矩,真是坏了心的人,我们部族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责骂声中,那个女人的哭声渐渐小了,毕竟一开始她就知道这里的规矩,又没人逼迫她跟哪个男人,是她自己愿意,也是她自己愿意生孩子,否则这里的女人也会告诉她不生孩子的方法,但…… “要不说就不应该收留你们这些外来的,总是闹这些麻烦。” “既然离不了男人,就去别的有男人的部族好了,留在这里做什么?” “又怕被男人欺负,又不想遵守规矩,外面的女人怎么都是这个样。” 人群中开始有这样的声音,听得赫秣尴尬不已,她是外来的,总觉得那些话好像都在戳她一样,然而心里又有些委屈,昨天知道了这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她就没准备再生孩子了,如果离了男人也能活,她其实也不是非要男人不可的。 这里的生活那么好,她是不想要被赶出去的。 赫秣才来了一天而已,都有这样的想法,那个躺在床上第一次生育的女人,也不是待在部族里一两天了,当然更舍不得离开,一想到外面,不,她忽而不停摇头,红肿着眼伸手去推那个未曾被清洗包裹,还有些血糊糊的男婴,“把他拿走,随便怎样都好,我不要他,我要留在部族里,不要赶我走。” 她喊着再次流下泪来,出抽泣的声音,这一次却不是为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而是为了恐惧,害怕被赶走的恐惧。 见到她这样的态度,白雪缓和了脸色,另一个负责接生的妇人表情也好多了,她抱起孩子,手法还算老道,却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感觉,随便拿了一块儿皮毛把孩子一裹就要往外走。 围在山洞口挡住了出路的人连忙让开,随着她的离开,一些人也离开了,零散几个听着白雪安慰那个女人。 “我知道你生孩子很辛苦,差点儿没了命,自然对孩子看重一些,但这种辛苦其实是不必的,部族并不要求你一定要生孩子,也不要求你生女婴,如果你不愿意再承受这样的辛苦,可以不用生孩子,你可以随便喜欢男人,之后喝药就好了,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 看白雪的年龄,她并不像是生育过的人,但她的话却柔和动情,似乎是颇有感触的样子。 说话间,又一个妇人端了一碗药过来,说是喝了能够快点儿好。 床上的女人艰难撑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喝下了那碗药,哭着说“不生了,我以后都不生了。” 山洞外的女孩子在笑,她们接过了那个男婴,蹦跳着送去给了守在山洞口那里的守护兽,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撕咬,脸上的笑容格外开心,就像是那些千辛万苦终于讨好了自家宠物的铲屎官们。 她们还会盛来水喂给守护兽,用干净的皮毛为它擦拭嘴角的鲜血,丢弃那些破碎的骨头,把守护兽周围的场地清理干净,来往忙碌,伴随着阵阵的欢笑声。 主洞之中,燃烧着的火上正烤着一些肉,不时被翻转一下,女人手中拿着领一块儿肉,把一些散着诱人味道的粉末洒在上面,随着加温,烤肉的香味儿弥漫在洞内,许多小山洞里也有人走出来,像是要集体聚餐的样子。 白雪从那个女人的小山洞中走出,看到还在附近的雅妮和赫秣,走过去对她们说“一会儿跟着大家一起吃饭吧,我们都是轮流做饭的,两日后,你们也要跟着做饭,若是有什么不会的,现在就开始学吧。” 赫秣忙应道“我会做,我会做,没问题的,马上学!”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拉扯妹妹,暗示的味道很明显,因为不会做饭的就是妹妹,她以前说过很多次,但妹妹就是不学,什么都不会,还想要当领夫人,自然会惹得部族之中的人不喜了。 白雪再次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往雅妮那里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赫秣的动作在暗示什么,说“你们姐妹的关系真好,不要担心,就算是不会这个也没关系的,可以做别的,并不是强求一定要做什么,你们刚来借着这个机会认识认识大家,过些日子,你们也可以自己领了东西做饭,我们的食物是不缺的,不要浪费就是了。” “不浪费,不浪费,不可能浪费的。” 赫秣连连保证,她的眸中愈明亮,这个部族真是太好了,这一定是神的指引,所以妹妹才会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不要这么紧张,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白雪又跟赫秣聊了几句,赫秣嘴里藏不住话,很快就把两人的事情都说了,什么自己生过一个孩子,什么妹妹还没男人,听得一旁的雅妮都忍不住要去拽她,不让她继续说了。 偏偏,赫秣完全没体会到这个,也没什么的概念,把经过的那些事不停地说了出来,白雪安静地倾听,偶尔提问,她的态度温和自然,很容易就让人放松了情绪,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赫秣还跟她抱怨起了雅妮的心高气傲,什么非要当领夫人之类的也开始往外说了。 “姐姐。”雅妮不得不紧急叫停,她还没准备再扮演原主的人设。 说了那么多,赫秣已经觉得倾听的白雪很亲近了,听到她话中不乐意的意思,笑着跟白雪道“瞧见没,就是这样的性子,怪不讨喜的。” 白雪没有什么鄙视不喜的样子,笑着反驳“这有什么,女人就应该活得更快活——雅妮,你现在还想当领夫人吗?” 调侃声中,白雪和赫秣大笑,两个似乎一下子有了些当姐姐的共通点,雅妮面上满是无奈,似乎还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心中的警惕感却越来越高了,这个白雪的表现实在是太有经验了,如果不是天生的情商高,能够对任何人投其所好,那么就是足够多的事情培养得她如此,如果是后者,会是这些日常培养出来的吗? 对她谈话中那些涉及心理学方面的小技巧,雅妮并没有多少怀疑,在心理学出现之前,难道别人都不会研究话术技巧吗?总是先有人这样做,且做的人多了,才会有人去总结这门学问的。 所以哪怕是看似十分落后原始的蛮荒时代,有这样的人才,也是比较正常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1166阅读网 。 正文 1065 第 1065 章 吃饭果然是交流感情的大好方式,一顿热乎乎的烤肉结束之后,赫秣已经有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是“新来的”,最早的那个已经来了三年多了。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部族,当时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被守护兽抓走的时候,感觉真的要死了,没想到还会活得这么好!” “是啊,谁能想到呢?在这里想要吃多少肉都可以,不用给男人留着,自己流口水,也不用为了男人忙这忙那还要挨打,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白雪那样说,但我还是想要生个女孩子的,不然白石部族的人会越来越少的……” “如果生了男孩子,卖掉好了,就卖给他的父亲,一般来说,男人总是要的吧。” “养男孩子有什么用呢?又不用打猎,也没什么咱们做不了的活儿,这样挺好的。” “只要能够安稳,在哪里都行的,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赫秣高兴地加入聊天之中,雅妮坐在一旁听着,现她们哪怕是外来的,也完全不排斥白石部族的这种规矩,是啊,自己都未必能活,还操心自己生的男婴,实在是心太大了。 恶劣环境之中,道德的底线总是会降低很多。 她们大多都是被白的族群带来的,她们其实分不太清楚这些守护兽每一个都是谁,它们都是一个样子的,也就是那个高傲的白冷,才会给它们起名字,当然,她叫得准不准,她们都不知道,只知道“白”是她提到最多的一个。 她们通常也就能够看到一个,经常守在山洞口的那个,其他的都看不到。 “那,它们都在哪里呢?” 雅妮问,她还是对这些白色怪物有些在意,路上袭击它们的,虽然没看清,但谁知道会不会是这种怪物的同类呢? 怪物留下女人,总会让人有些联想的。 从美人与野兽,再到储备粮,两者之间的差别总是让人在意。 原谅她不太能接受她们那一套守护兽的说法,这个世界好像并什么神明相关的法则,而这些人,也并没有跟白色怪物相似的血脉,她们之间也不存在必然的契约关系或者是实质利益,这种联合本身就显得奇怪,让人放不下心。 “不知道,大概就在附近吧,反正不用操心,它们总会送食物过来,别看那个白冷总不拿正眼看人,但她似乎真的能够跟守护兽沟通,总会在食物快要完了的时候告诉它们,然后就会有新鲜的肉了。” 一个女人说着,说话的时候,她手中还在揉弄藤条,要压出其中的丝来绕成线,再用线做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床上的铺盖,比如说身上的衣服,赫秣在一旁也在弄,两人都是熟手,闭着眼睛不看都不会弄错。 “是说白冷负责食物吗?”雅妮装似好奇地问。 “算是吧。”女人不是太肯定了,这方面她们都没留意过,食物储存在一个山洞之内,除了轮到做饭去取食物的人,其他时候是不会有人去的,那个山洞在更里面,和这个山洞连通的是一条一人通过的小路,那路又在白雪所在山洞的后面,如此一来,无论是谁都要经过白雪那一关,并不会有人私藏食物的可能。 白雪说的自己开伙的意思是她会按照人头把食物分给个人,这样虽然也能多领,说是饭量大什么的,新来的女人都会在大锅饭时候和之后自己开伙的时候多领一些,但如果是吃不了腌制起来就算了,若是被现浪费,也是要有惩罚的。 有规矩,有惩罚,部族表面十分宽松的生活之下也并不是一点儿管束都没有的。 而这种管束反而让人安心,若是真的什么都随便,恐怕白石部族早就不复存在了,不会再有现在的人数。 吃饭的时候雅妮留意了一下,如今部族之中也就五十几人的样子,就是一个小部族,因为都是女性的原因,战斗力几乎等同于最弱小的那一档,不过有守护兽在,也可以算是最强大的那一档吧。 “不会有别的部族欺负我们吗?”雅妮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 一直没什么心眼儿的赫秣这时候也跟着问,还补充了原因,“我们就是因为战败不得不迁徙,这才跟部族走散的,路上还被怪物吃了不少人,有些害怕了,咱们部族不会有什么战争吧。” “放心好了,没问题的,守护兽是最强大的。” 说话的女人脸上满是信心,她就是来得最早的那个“新来的”白叶子,原来是附近某个部族之中的女人,属于受压迫受剥削还觉得应该应份那种,她的部族领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在知道了白石部族之后,就对这些女人起了心思,动战争的结果就是败得尸骨无存。 守护兽是吃人的,不吃女人不代表不吃男人,随着领出战的男人都被吃了,那些寻来的留守部族的人也没有逃脱,被守护兽追到了部族里,然后所有的女人都被带来了,男人都被吃掉了。 白叶子原来叫做叶子,是来了白石部族之后改的名字,多了一个“白”,她就完全把自己当做了白石部族的女人,对曾经的部族满心满眼的看不上,然而她并不懂得更多,无法回答雅妮她那个部族到底有多少人,让雅妮无从估算那些白色怪物的数量。 白叶子的部族当时也有不少的女人,都被带回来了,但留下来的没几个,有的是离了男人不能活的那种,后来跟着其他男人去了别的部族,这方面白石部族并不禁止,于是她们就走了。 还有一些是丈夫儿子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对白石部族有着天然的仇恨,想着搞破坏报复什么的,被白石部族的人现之后赶走了。 再剩下的那些愿意归心的已经不多了,其中几个还因为生孩子死掉了,就算是白石部族的汤药对这种事情上也显得有些无能为力,这也是正常的,正因为生育下一代的难度,女人才显得更为珍贵。 谈起自己曾经的事情,白叶子毫无留恋,那个部族跟大多数的男性部族一样,都是不太重视女人的,做得多吃得少,哪像现在这个部族,不用操心吃喝,还有用不完的热水,快活多了。 如今剩下的大部分新来的,哪怕是赫秣这种新来了一天的,只要不是跟白石部族有仇恨,看着这里的生活,大约都不想回到过去。 雅妮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否则早在心中疑虑的时候,大可以走掉了,之所以不走,不外是这种生活很有安乐的感觉。 为什么明知道可能成为储备粮还会接受,因为储备粮在储备期间也是有人管吃喝的啊,不用自己操心吃喝,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吃喝就是生活的保证啊。 日子就这样安稳过下去,赫秣和雅妮跟着轮着做了两天饭,基本上都是赫秣动手,对这个也没什么硬性要求,自己私下调换是可以的,之后赫秣熟悉了一些,现单独开伙的也不少,她就跟着选择了这种。 做大锅饭还是太累,倒不如自己开伙省心,便是做得不好吃了,也不会被挑剔。 赫秣从白雪那里领了食物之后,就开始跟雅妮单独开伙,她们在自己被分到的小山洞旁边儿垒了一个简陋的灶台出来,雅妮有想法,还弄了个黏土柜子,放东西看起来整齐多了,也足够结实。 其他女人看了,也有学着弄的,因为这个,雅妮都显得受欢迎多了,还被白冷讥讽了一句“哗众取宠”,她最开始还不明白对方怎么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动不动冷哼什么的,后来现皮肤似乎捂白了,又听到赫秣之外的女人称赞自己漂亮,这才想到她可能低估原主的美貌了。 想要当领夫人这个志向,本身也说明对自身的某项优点有所期待,如果不是才能上,只能是美貌了。 因为没有镜子,雅妮只能从水盆中看到自己的样貌,五官秀丽,看起来的确是个美人的样子,但她见得多了,也没觉得多么出众,然而她这种淡然的态度,本身就增添了一种不一样的气质。 赫秣对自己妹妹的改变没有多想,只当是生活变好了,人也自然变了,又或者是神启之后的变化,只有高兴的,也不再总是提起以前怎样怎样了。 不知不觉中,天气渐渐转暖,往外走的人多了,赫秣也想出去走走。 山洞内提供的食物就是肉食,其他的蔬菜水果什么的都是自己准备的,如果没有提前晒干的蔬菜水果,那就什么都没有,便是那些调料,也是她们自己种植的采摘的。 赫秣和雅妮来的时间不太好,什么都来不及,只能吃肉,还借了别人的调料,多么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吃,哪怕是赫秣也觉得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了。 雅妮就更想出去走走了,她还想要找找附近的部族,看看这里到底算是什么地方,跟她们原来的部族有多远,如果可以,她还希望提前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子,看看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或者,她能够做点儿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2166阅读网 。 正文 1066 第 1066 章 白雪并没有禁止大家往外走,而是跟她们说了守护兽守护的范围是哪里到哪里,如果出了,生命安全需要自己负责,便是范围之内,她们最好也结伴,免得遇到一些意外没办法求助。 这种意外包括跌入山洞,碰了毒草,被某些昆虫咬伤……自然环境对人类其实真没什么优待,而是人类不断地在适应环境,总结出一套套生存的办法。 白叶子对这方面算是很熟悉了,那个范围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出去,她和赫秣的关系不错,便主动要带着姐妹两个出去转转。 随着天气转暖,雪花便渐渐化开,地面上湿漉漉的地方也多了,还有一些薄冰,在阳光下散着耀眼的光。白叶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触手的地方已经磨得十分光滑,看得出用了很长时间了。 一边走,她一边对她们说附近的植物都有哪些,还带着赫秣去看了她们种植东西的地方,主要是一些能够调味的植物,被移植到了这里,还有一些初级版的粟米之类的,光秃秃的,完全无法分辨到底是怎样的。 白叶子仔细察看了之后说“这附近有些小型的动物,要注意防着点儿,再就是一些虫子,它们总是抢着吃这些,很烦人。” 赫秣附和着她,她以前从来没种过东西,只知道采集现成的,然而来了这里,植物之中很多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哪些更有用,便只能当个好学生,老老实实听讲。 雅妮一心二用,听着白叶子讲的东西,还在观察周围,不时询问一下附近的部族有哪些。 “主要有两个吧,我其实没怎么去过,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他们会在外边儿等着,若是你要去的话,朝着那个方向走说不定能够碰到人,小心些不要出边界,就不用担心被其他的东西攻击。” 白叶子指了两个方向,不等雅妮再问,又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说“你要是去的话,也要小心了,我怀疑他们那些男人其实有掳走女人。” 听到这话,赫秣紧张起来,抓住了雅妮的手,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不被人掳走,雅妮也靠近了一些,配合着对方同样压低声音问“你看到过吗?” “不是看到。”白叶子既然说出来了,就没准备再藏半句,手中下意识捏着植物的茎用指甲掐了掐,轻声说,“有认识的女人出去了就不见回来,我听她说就是找男人的。” “说不定是跟着男人一起去他的部族了。”赫秣这次反应快,女人就应该跟着男人,这是她习惯了的规矩。 而且白石部族也不阻碍女人跟着男人走,去了再回来也是可以的,总的来说,只要不留下男孩儿,其他的,都很自由。 雅妮没吭声,看白叶子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不然她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果然白叶子撇了下嘴角,说“不是的,她的东西都留在山洞里了,其中还有她很喜欢,若是要走肯定会带走的东西,不可能是自己要走的。” 见她说得肯定,赫秣还是不太信,却不怎么敢提出反驳来了,哼哼着没吭声。 雅妮问“有去过那个部族的女人见过她吗?” 如果见过,那就是男人掳走了女人,若是没见过…… “没有……吧。”白叶子不是很确定,对上雅妮的眼神儿,总觉得不老实回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一样,别扭地说,“我没有找人打听过。” 认识,知道对方喜欢什么,但又没打听,这种关系本身就不好单纯说好还是不好了。 “一般都不会打听太多的。”似乎是为了给自己辩解,觉得唯有说些什么才让心中不那么别扭,白叶子补充道,“要是问得多了,她以为你要跟她抢男人怎么办?我都不知道她找的男人是哪个。反正,你要是去边界那里就小心了,别让人把你掳走了,下一次,不一定还会能被守护兽带回来。” “不去,不去,绝对不去。” 赫秣立刻应了,找男人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不能比这里更好,何必找呢? 她自己应了还不算,看着雅妮,拉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你也不许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 雅妮本身也没想找男人,她想要去看看,主要还是对守护兽的好奇,这个边界如此明晰,总不可能是守护兽自己说出来的吧,那么,白雪是凭什么如此确定的呢? 如果说是用人命试出来的,雅妮可不信,虽然这时候人命的确不值钱,但一个方圆多少的边界要用人命试验出来,在她们并没有掌握行之有效的数学方法之前,该用多少人命才能堆出这样的一条边界线? 或者,守护兽的数量比她想的十几头更多,能够成百,然后用什么方法,也许是粪便,也许是尿液,落下几个点,让人能够连出这样清晰的边界线? 再有那些男人,真的只有两个部族的吗?若是还有多的呢? 如果真的如白叶子所说的那样有人被掳走,白石部族还是不管不问的态度,那么那些能够去了又回来的女人意味着什么,总不能说明她们不如被掳走的那个受欢迎吧。 而且,如果她们能够常来常往,难道不会现被掳走的女人吗?好歹也是一起吃过大锅饭的,如果现了之后,回部族求援会是怎样的呢? 雅妮问了一下白叶子,想要知道求援会不会得到白石部族的帮助。 “应该吧,不过,已经回来了,还求援什么?”白叶子没太跟上雅妮的思路,也不太明白她具体要问的是什么。 问题转回部族之内,雅妮如今只见过白雪这么一个管理者,还有一个白冷,对方似乎真的是跟守护□□好的样子,来来回回总会看到她对那些守护兽呼喝,偶尔会奖励地摸摸守护兽的脑袋什么的。 除此之外,并不见其他约束女人们的人,难道白石部族就只有白雪一个管理者吗? 而白冷是负责外部事物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不知道这些。” 白叶子被问烦了,摆摆手说着,现手上的植物汁液,忙在兽皮群上蹭了蹭,见蹭不到还有些烦躁的样子。 赫秣扯了扯雅妮,不让她再问这些没用的,又说好听话夸着白叶子“懂得真多”,她其实不太会夸人,但多说几遍,那种讨好的意思总是令人愉悦的。 白叶子看了雅妮一眼,大有些不跟你计较的样子,道“从我来就是白雪在管,她管得挺好的,你是想要当领吗?” 大嘴巴的赫秣除了神启之梦那段没说,其他的事情都说了,包括以前的妹妹想要当领夫人,现在的妹妹想要当领什么的。 她说话并不会特意避开雅妮,雅妮每次听到都觉得跟公开处刑一样,那种话说起来的时候大约没什么感觉,但听别人复述的时候,怎么都觉得中二气息爆表,太不成熟了。 又不是竞选,没必要这样自我宣传,有些事情,果然不说只做就好。 “啊,可以吗?” 心中已经转过几个念头,雅妮脸上却没什么感觉,连装羞涩脸红都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风问。 她这样大方的态度,白叶子反而不好嘲笑了,想了想说“不知道呐,以前没听过,不然你先改个名字试试。” 连守护兽都被叫做“白”,又是“白”石部族,白叶子觉得加上一个“白”字才更像是部族内的人,那样的话,也许能够当领? “你知道哪些人是原来白石部族内的人吗?我比较比较,说不定我跟她们比,我更好呢?” 雅妮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对这个话题还来劲儿了。 赫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但很快又想到了妹妹以前的样子,好吧,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白叶子想了想说了几个人的名字,雅妮一一回想,不过才想了几个就没有了,这几个还都是年长的女人,除了白雪白冷,并没有跟她同样年轻的,这一想,似乎还真的挺有竞争力? 等到在外面走了一圈儿快要回去的时候,趁着白叶子在一旁小便,赫秣说雅妮,不让她动那个“坏念头”,理由就是“白雪对咱们挺好的”。 又责备她不应该跟白叶子乱说,如果对方跟别人说了,让白雪听到了怎么办,她们以后该怎么面对白雪。 说来说去,总之赫秣又捡回了妹妹总是给自己惹麻烦的那种头疼感,她已经想到该怎么给白雪赔不是了,表示那些话都是胡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什么坏心,不就是想要帮着分担,让部族更好吗?”雅妮半点儿不怵,完全不认同赫秣的观点,却也不准备跟她多做争辩。 也就是两句话的工夫,白叶子回来,赫秣就不说了,她看出了妹妹的态度不认真,很敷衍,但……吞了吞口水,她本来还有一箩筐的话,这会儿也不准备当着白叶子再说,若是妹妹烦了,事情闹大了,更不好见白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3166阅读网 。 正文 1067 第 1067 章 每日里一些愿意吃大锅饭的人会在最大的主洞聚餐,这也是出入的重要门户之一,相当于一个客厅,其他的小山洞就是各人的卧室,旧的走了新的来,白石部族的流动性比较强,小山洞看着不多,却还够用。 白雪的小山洞就在洞口附近,这样一来,进进出出,都要经过她的眼,山洞是没有门的,有些讲究的可能会自己编织一条草帘子挂上,碍于工艺又或者方便,这种草帘子也只有上半部分,谁从那里过,都能看到。 雅妮早就现这一点了,想要夜晚偷偷去查看什么,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倒是白天,如今天气暖和了,人人都往外走,来来回回的,还不那么明显。 被赫秣拉着老实了几天,雅妮就要求和赫秣分工合作,出门之后就不再一起走,这时候雅妮就会去看看那个守护兽,碰到人只要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就好了。 她之前试探过,这些家伙对精神力十分敏感,稍稍靠近就会有反应,这也限制了雅妮的行动,让她在使用精神力扫描的时候都要注意避让开它们的存在。 是的,它们,足有十几头的样子,雅妮一开始的试探没掌握好范围,还引起了这些家伙的骚动,大晚上的,虽然看不到,但听到它们来回跑动,好像要找出“敌人”一样,也是让人心惊。 提着心两天,现无论是白雪还是白冷都是毫无异状,雅妮又放心多了,这证明她们并没有行之有效的和守护兽沟通的方法,或者说那种守护兽并不会把事情告诉她们,如此一来,主从关系就很奇怪了。 没有共同的利益,不会是合作者,又不存在主从,无论哪一方为主,那么,这样一个部族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又是凭什么让那些守护兽任劳任怨地把自己的猎物分出来养活这些女人? 因为赫秣的反对,雅妮没有冒冒失失往边界去,而是在某个要去外头部族的女人身上附着了一部分精神力,通过对方来了解外界。 两个男性部族都不是剧情中的那个,这也让雅妮放弃了亲自去看看的想法,把注意力放在了守护兽身上,这种怪物和白石部族的关系,总是让她很在意。 探查还没有出结果,白雪就先把雅妮叫过去了。 “我听你的姐姐说你还没有找男人,是不喜欢吗?” 她拉着雅妮坐在床上,她的小山洞雅妮还是第一次来,一眼扫过也没什么特殊,除了那个通向后面山洞的道路,其他的也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而已,颇为简陋,但桌子上却有一个漂亮的玻璃杯。 雅妮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看着那个杯子,如果原始人都能烧制瓷器,那么意外烧出玻璃的概率有多大? 即便能够做出来,又做得这样好,概率有多大?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呼吸都稍稍停滞了一下。 “你很喜欢这个?”白雪是个很细心的,顺着雅妮的目光看到杯子,笑了一下说,“想要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的表现好,就能够得到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都很好看。” 女人总是对美丽的东西动心,美丽而稀少,就愈有让人渴望的价值。 雅妮心中一动,她似乎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些暗示,放大了这种心动,表现在脸上的表情就热情多了,“要怎么做?” “听话就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白雪笑容温和,她似乎总是这般亲近,但这一句话却总像是在拐骗无知少女。 “好,我都听你的。”雅妮爽快应下来,在赫秣的说法和她之前隐约的表现之中,她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只顾利益的人。 白雪带雅妮和另外两个年轻女孩儿离开山洞的时候,白冷就在后面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忌恨的样子,看得人十分不舒服。 “别这样,总会有新人的。”白雪笑着宽慰她,抬手就要拍拍她的胳膊,然而被白冷躲开了,对于白雪,她似乎也有着刺。 白雪无奈地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三个年轻女孩儿就往外走,雅妮离开山洞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在小山洞口站在草帘子外面的赫秣,对上她的眼,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女孩子长大了总要走这一遭的,我就是带你们见识一下,免得将来被男人骗了。” 白雪宽慰着,很有些过来人的意思。 两个年轻女孩儿似乎一直都是在部族之中长大的,闻言笑得脸都红了,显然,她们似乎也意识到“长大了”该做什么,对此行有着比较清楚的认识。 其中一个还乐颠颠说着“怎样才能表现得让大人更喜欢呢?” “顺着他们,不要怕就好了。”白雪笑容轻松,带着三人绕了半圈儿,到了后面守护兽族群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两头等着,它们活动之后,才让人现。 这个时候,它们的皮毛已经不是纯白色的了,开始随着周围的景物多了一些杂色,静卧的时候能够再次完美融合到环境之中。 好像变色龙一样的能力,让雅妮总怀疑它们跟逃亡路上的那些怪物是同源的。 再次尝试了一回被守护兽用尾巴系着,感觉并没有很不好,那尾巴足够长也足够粗,绕上两圈儿就固定得很牢固了,相较于第一次被带来时候的风驰电掣,这一回它们似乎温柔了许多。 两个年轻女孩儿被一只守护兽带着,剩下白雪和雅妮成了一组,守护兽只有一条尾巴,就把两个人勒在了一起,面对面,胸贴胸,举起的手臂都不知道落下来的时候该放在哪里。 白雪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只是对雅妮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守护兽的度还是很快,周围的景物好像一道道杂乱的线条飞向后,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大家还一阵眼晕,两个年轻姑娘下来的时候几乎腿都软了。 白雪状态好些,先看了看雅妮,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就去扶着那个快要晕倒的。 雅妮没在意她们,而是看向面前的圆形建筑,暗灰色,乍一看像是岩石的色彩,却因为那个圆形的穹顶而显得特殊,还有那个横平竖直的门户,里面的光可不像是山洞中的萤石,那一条条的光带,分明是现代感的东西,还有那笔直的通道,上面那种好似轨道一样的花纹…… 这应该是科技时代的产物吧!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呐,不过还好了,看惯之后就没什么了。”白雪笑着招呼大家进去。 之前还有说有笑有期待的两个年轻女孩儿这时候表现得怯生生的,并不肯先走,老老实实跟在白雪的后面。 雅妮还要跟落后一些,跟着她们进去,过程中并不用精神力去触碰什么,如果守护兽就是这里的人带来的,那么他们很可能也会精神力,他们的建筑说不定也会对精神力更为敏感。 精神力本来就是一种操控方式。 等她们全部进入之后,身后的门悄然关闭,雅妮现了,但没回头看,毫无异样地跟着三人的脚步。 白雪一边走一边说着“我们现在能够拥有的都是大人们的赐予,对于大人们这样的神灵,我们需要虔心供奉,如果能够让他们高兴,我们的存在就很有意义了。” 扫到后面的目光也会掠过雅妮,白雪说得颇为真诚,似乎她就是自内心这样想的,“我们现在所能有的一切,包括守护兽的保护,都是因为大人们才能得到的,我们要感恩,无论大人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何况,他们只是要让我们快乐,要知道,这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机会,为大人们奉献自己的身体,能够表达我们的心意,我们也只有这些了,远远比不上大人所赐予的万一……” 幽深的通道两侧有着白色的光带,隐藏在墙壁之中的照明让这个通道莫名多了些圣洁的味道,伴随着白雪有节奏的话语,润物细无声地进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雅妮走在最后,看不到前面两个年轻女孩儿到底是怎样的状态,但她能够看到白雪偶尔回头的满意笑容,显然对自己的话很有自信,确定能够让身后的年轻女孩儿都乖乖听话。 来到通道尽头的房间,她们跟着白雪走进去,按照她的话沐浴,水从天花板上淋下来,整个房间似乎就是一个沐浴间,身上穿着的衣裳很快湿了,脱下,扔在地上。 水的味道是变化的,一开始没什么味道,很快变成清爽的似乎隐含着花香的味道,很好闻,两个女孩儿面容陶醉,雅妮留了个心眼儿,给自己面部来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隔绝了这些气味进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学着两个女孩儿的样子,面色酡红,宛若醉酒,顺着白雪的指引去了不同的房间。 房间之中并没有什么男人,只有雅妮一个,没了参照物的雅妮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便呆呆地在原地不动,眯起的眼睛似乎有些迷离,昏然入睡的样子。 一声轻笑之后,她感觉到房间中的另一个精神力突然出现,然后便有触手状的东西往她的身上缠绕……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那时候想到了天神大概是如同希腊神话之中那样繁衍后代的,跟各种动物,然后有了各种神族。 存稿1166阅读网 。 正文 1068 第 1068 章 触手? 没有衣服,接触的感觉很清晰,像是树藤,又像是那种守护兽的尾巴卷住的感觉,上面有一些毛刺的样子,略有些扎人。 雅妮反应极快地伸手抓住触手的一端,她的面前这时候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大略是人的样子,对方全身上下都是褐色的,头顶还有着绿色的小树叶,鲜艳碧绿,让人一眼就看到了,连那双暗绿色的眼睛都不能抢走的风头,透着点儿可爱。 这种头上种草带来的熟悉感,让雅妮差点儿恍惚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两者的精神力相差太大,这是对方的精神力对自己产生了影响。 “咦,还有精神力?” 对方也现了雅妮还有精神力,“他”把雅妮抱在怀中,那如同触手的树藤收放都极快,相对而言,雅妮的动作却总是跟不上脑子,实在是这个身体就是原住民的身体,她可以通过修炼来改进身体素质,但没有这么做之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人的身体而已。 一个暂时的灵魂容器。 触碰到对方的肌肤才现那并没有树皮的粗糙坚硬,同样也没有常温动物该有的温度,似乎还有些冷意,像是摸到了冰冷的墙壁。 “他”似乎很喜欢雅妮的温度,贴得更紧了一些,那些触手并不是“他”的手,或者应该算作毛,头? 雅妮能够看到“他”身上那些隐藏在短毛之下的花纹,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长着绿苔的树干上粗糙的纹理。 “你是谁?” 你是什么?雅妮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拼命是没问题能够保全自身,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有敌意啊。 没有敌意就可以交流,尤其在都有精神力的情况下,善意的交流也许能够化解一些误会和不必要的麻烦。 不同种族之间的文化都不一样,繁衍方式应该也不尽相同,目前,对方似乎只是在贪恋自己身上的温度,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单纯抱着,肌肤相贴,这样近的距离,雅妮的精神力稍稍探出,便能够触及那些溢散的念头。 精神力不自觉勾连之后,就会有一些信息被传递出去,甚至精神力的主人都不会意识到那些念头已经被外放。 雅妮能够确保自己的念头不会外放,这是基于她对精神力的掌控程度,即便弱小,却也不是被完全压制的那个,对方却似乎不在意这个,不那么精细,抱着雅妮之后就很满足了,暗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神情愉悦。 “你不怕我,很好。” 精神力的交流免除了语言不同的阻碍,“他”对这种对话方式并不生疏,大致可以判断对方也是经常这般“说话”的。 光溜溜被“人”抱着,雅妮也没觉得尴尬,刚才装出来的酡红还残留了一些,让她似乎有几分羞涩的样子,然而她的心中平静无波,当身体都可以视为衣服,那么身体之外还穿不穿衣服,其实也没必要太在意。 对方移动了一下,“他”的精神力也如涟漪一样往周围扩散,房间很快变了一个样子,从刚才冷硬的单身宿舍一下子变成了浴池,浴池中并不是水,而是稍微粘稠一些,如同胶水儿一样的物质,“他”自然地沉浸其中,被“他”抱着的雅妮也浸入其中,才现这种胶水儿是有着一定温度的,很舒适,像是泡温泉的感觉,还要更舒服,那些胶水儿中似乎还有什么,会给她的身体按摩,让每一寸肌肤都能够放松下来。 “她们都很喜欢这样,你也很喜欢吗?让我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放松。”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偏头,头上绿色的小叶子也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随风摇摆一般。 雅妮拒绝了“我并不想检查,任何检查都不要。” 蠢蠢欲动的触手们霎时偃旗息鼓,静止不动的样子像是失宠了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雅妮觉得“他”头上的绿叶都不那么鲜亮了。 这样就同意了? 雅妮十分意外,是自己遇到了意外好说话的“人”,还是说这个种族本来就是这种老好人的样子。 “检查其实对身体没坏处的,按时检查身体是一个好的习惯,你应该知道大部分疾病都具有隐藏性,及时现它就是可治愈的,现晚了可能会要命……” 树人,姑且称他为树人吧,循循善诱地讲着检查身体的好处,在他的叙述中,似乎这算是一项已经普及的福利。 雅妮看似在听,其实已经有些走神儿,从开始到现在,跟我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都做好准备大战一场,跟黑恶势力斗争到底,底牌都准备好了,手都扶着桌子了,结果你告诉我这饭是白吃的不用给钱,呵呵。 树人没意识到雅妮的心不在焉,说了很多之后现自己好像说多了,不好意思道“好容易轮到我见女人,我有些兴奋了,你喜欢什么,我可以送给你,下次你还可以来,我可以给你一个通行证。” “你叫什么?”雅妮问。 “尼兹。”树人这样说着,再次抱住了雅妮,低声自语,“我喜欢你的温度和触感,很舒服。” 两人之间的胶水儿被排挤开,却还有着微妙的粘合感,这个本来比较纯粹的拥抱,因为裸、露的身体状态和环境,而显得有些暧昧。 雅妮的表情更微妙了,难道其他房间也是这样的? 疑问在嘴边儿却没有出口,如果不是,她完全不想要提醒对方。 “尼兹,我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很特别。” 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人形怪物一样,看一会儿现也没那么糟糕,不就是肤色奇怪了一些吗?不就是外形特殊了一些吗?到底也是有头有身体有四肢的人形,总还不是太离谱。 如果是个拼接怪,十分伤眼的话,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交流了。 经过上个世界的神族生涯之后,虽然大部分法则包括那个身体的神力不能够带到这个世界通用,但某些东西总是理通则法通的,雅妮灵魂内本来就有一丝空间之力,又学会了怎样正确地划开空间,制造随身空间,如今换一个世界未必能够弄出平稳的随身空间,却足够弄一个空间炸弹出来粉碎敌人。 把对方拖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然后击败什么的,其实是一种十分英明的对敌策略。 如果那个领域本身就不稳定,随时都会如同炸弹一样四面开花,那就更好了,只要把敌人拖进去就行了,不用做多余的事情,看着就好。 有了这种利用空间的方法当做杀手锏,雅妮才如此大无畏地深入敌营,她从来不是大无畏的勇士。 尼兹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成为空间炸弹的实验品,还在愉快地跟雅妮交流,即便他的精神力高,一开始似乎有些高冷强势的感觉,但交流之后就无法掩饰本性,分明就是一个有些天真的少年。 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知道一点儿,又懂得尊重别人的个人意愿,对自己所知毫不讳言,包括这个养殖星的事情。 是的,这里是个养殖星。 主要养殖的就是那种白色怪物,被尼兹称之为“白犬”,所以这个星球就是一个养狗乐园了? 尼兹所属公司培养的白犬具有保护女人的特性,这一点是被他们广泛宣传大肆推崇的卖点。因为女人是一种珍稀资源,大部分智慧生物都可以尝试跟女人繁衍,根据尼兹掌握的资料表明,人类女性是具有普遍适应性的优质繁衍对象。 换句话说,具有买卖的价值。 不过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并不是他们特意饲养的,他们现后也很意外,只是检查之后现这里的女人进化状态不太令人满意,连精神力都没有,怎么具备买卖的价值呢? 所以他们准备静观其变,希望能够看到其自然进化到比较好的状态之后,再考虑买卖的事情。 而出于白犬的特性,一部分女人就被它们集中到一处保护起来,成了现在的白石部族,这也不排除可能是尼兹所在公司为了方便随时检查,记录进化过程,特意搞出这样一个部族来。 包括附近的一些部族,也都在尼兹所在公司的观察之下,并不随意干涉,希望能从这种自由展之中找到一些更好的饲养女人的方法来。 家养和散养什么的,总还是有区别的。 很好,有价值的商品。 “所以,并不是你们统一了语言?” 在雅妮的要求下,她得到了一件新的衣服,是一条漂亮的裙子,尼兹对此还表功道“我早就准备了好多,以后慢慢给你,他们说只能一次给一件,不能给多了,影响太大。” 雅妮默默点头,她已经明白对方说的影响是什么,不影响人类自然展的进程,尼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种族,但对他们来说,这个星球的时间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所存在的巨大时间差保证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看完人类的进化史。 从原始社会到飞向太空,尼兹所在公司有足够的耐心,到果实完全成熟的时候再来收割,这个过程中并不会揠苗助长,只是派遣尼兹这样的工作人员,做出观测报告什么的,并管理白犬之类的。 因为白犬能够被精神力沟通,它们的成长本身也不用太多的外来干预,唯一要预防的就是竞争对手的阴招,星际时代的商业竞争,有的时候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2166阅读网 。 正文 1069 第 1069 章 雅妮正要再次点头,忽然抬头,看着尼兹问“那种专门抓女人吃的怪物算是吗?” 逃亡路上,最先死掉的是女人,那些怪物一开始就是冲着女人下手的,这点当时没察觉,只当是捕猎者都会挑最弱的来,虽然也有道理,但这时候回想,似乎还差了一些意思,毕竟都穿得跟熊一样,仅从外表上看,是完全看不到谁弱谁强的,都差不多嘛,但被怪物精准撕咬的总是女人,那些男人多是救助女人的时候被顺便“吃”掉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既然能够在从雪包出来的次日就碰到白犬,也就说明那个范围是白犬的活动范围,可以算作边界外的狩猎区,吃人的怪物因此止步,让雅妮和赫秣侥幸存活,也是可能的。 “专门抓女人吃?” 尼兹很吃惊,老实道“并没有人观测到这样的情况啊,白犬不会那么做的,其他的……这个星球没有其他的比白犬更厉害的了,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白犬是守护兽啊,不需要与其他动物厮杀,只要跑得快就好。” 所以,所谓的“守护”就是关键时刻,尾巴绑着女人就跑吗? 雅妮已经被带着跑过两次了,算是很熟悉这个套路了,马上就想到了这里,从这个角度来讲,白犬这个守护兽还真是守护得很“水”,怪不得也不怎么受重视,完全就是放养的样子。 不过,能够用一个星球来养殖一种动物,尼兹所在公司的实力还是值得称道的,呃,如果是常态呢?一个星球单一作用什么的,这样算,这个大世界分明就是星际世界啊,她如今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的一角。 在这种原始状态下,还真容易把什么都原始了,雅妮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实在是并不是每个世界都能够顺利走入星辰大海。 “我亲身经历的,不会骗你的。” 大约是尼兹表现得太和善了,他外表带来的天然畏惧已经再也找不回来,雅妮的语气不太好,很自然地表现出自己不喜欢被人质疑的情绪来。 尼兹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解释道“我并不是怀疑你的话,我就是觉得不可能,白犬不会放任这种事情,而这个星球上的白犬已经很多了。” 不想影响太多,所以尼兹他们只弄了一个白石部族方便观测,但并不意味着只有这里才有白犬。 在现人类存在后,为了方便对比观察,他们对白犬下过命令,不让外地的那些距离较远的白犬随意伤害人类,还对它们做出了一些规范,于是这些守护兽之前并没有怎么进入人类的视线。 事实上,原主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存在过白犬这种怪物。 相较于整个星球,人类所占据的地方还是太少也太小了,很容易就会被绕开,处在一个相对真空的环境之中,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原来那个部族战败被迫迁徙,恐怕也不会接近白犬这个真相,这里面的阴差阳错,其实还是有些运气成分的。 雅妮颇有些感慨,这一次大约算是被剧情给捉弄了,着眼于原主的剧情并没有涉及到星际的部分,于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没有剧透给她。 尼兹只是一个观测点的普通员工,并没有观测整个星球的权限,他负责的只是白石部族附近的一片区域,剩下的两个区域由另外两个员工负责,在他们上面还有一个主管,对方拥有着最大的权限,包括和公司对接。 “那就先不要告诉你们主管。” 如果那种怪物真的也是白犬,并且是竞争对手投放的类似“病毒”之类的污染源,那么,权限最高的主管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有人类的来历,如果是自然进化的,恐怕早就被现了,不会在白犬投入养殖之后的一段时间才突然现了人类的踪迹,这本身就存在疑点。 再有各个部族的人类距离那么远,为什么他们的语言相似,只是口音略有不同?看白石部族就知道了,里面的女人其实都算得上是“新来的”,都是白犬从狩猎区带回来的,来自各个部族,但她们之间的交流几乎可以算是毫无障碍。 统一的语言,这也是一个疑点。 其他的生活资料,生活方式上面,似乎也都相差不大,但因为现在的文明展程度太低,这种相似性也不好说不是正常的。 刀耕火种,这种不约而同的选择也算是展的必然了。 再想到剧情中这个时间段即将出现,或者已经出现的神子,如果不是尼兹所在公司要加人类的展故意弄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就是有什么人也在插手这个星球的事情,迫不及待想要摘果子了。 转念间,雅妮的脑中就已经灌满了阴谋论,然而所知太少,她也无法推测幕后黑手,只是觉得那个主管并不可信。 “为什么啊,我们主管挺好的,我刚入职,他就教了我很多。” 尼兹真是个完全与肤色不符的小白,语气天真而疑惑。 “你刚入职,几天?”雅妮问。 “三天了。”尼兹老老实实地回答,又抱住了雅妮,蹭了蹭她的手臂,似乎十分留恋那种触感和温度,目光之中满是不舍。 “刚来就到这里了?”雅妮继续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尼兹惊奇地看着她。 “为了今天还做了不少的准备?” “是啊,我问了他们,他们给了不少的意见,我开始还以为你会怕我,他们都说一定要——咦,你是怎么保持清醒的?哦,对了,你有精神力,我都忘了,你是怎么有精神力的……” 分分钟忘了之前的话题是什么,一点儿阴谋感都没有的尼兹完全不介意自己已经离题千万里。 雅妮也不准备纠正他,既然对方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只是小职员,又是这样藏不住话的天真少年,她就不用说太多,免得对方转头就给她卖了,连公司秘密都保不住的,他到底是怎么面试通过的? 不,不对,对方可能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做平等的人。 在他的眼中,女人就是商品,他对女人的新鲜感存在于这种商品的稀少,听过没见过,当然会有好奇,卖玩偶的商家会不会自己先抱一抱玩偶,感觉一下手感或者舒适度呢? 卖小吃的商家也会自己先品尝一下是否能够入口,再考虑买卖的事情吧。 入行之前,对商品做出准确的判断和估量,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工作,这样想,对方也是很尽忠职守呐。 而他从头到尾说的那些,其实并不涉及公司机密,公司就是这样的公司,知道它是卖什么的也是个宣传啊,以后需要买就会找到,公司拥有多少多少资产什么的,只能证明对方的实力如何,并不会形成负面效果…… 大约是刚才灌进去的那些阴谋还在起着作用,雅妮这会儿看尼兹的眼神儿都不对了,这家伙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你会帮我隐瞒我有精神力的事情吗?” 雅妮看着尼兹的眼,暗绿色的眼睛看上去极为冷血,让人联想到狼,或者总是藏着毒汁的蛇,有一种随时都会出击猎杀的感觉。 “为什么要隐瞒?”尼兹好像完全不懂这件事的意义。 雅妮笑“你是真的不懂吗?我不想被卖掉。” “好,那我就帮你隐瞒,不过你下次要来看我,我给你通行证。”尼兹迫不及待地要求下一次见面的约定。 雅妮看着他,她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她是真的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那些溢散的念头只流露出情绪,比如对方这时候的情绪就是隐藏着期待的高兴,零散的念头不成语句,也找不到恶意,有种安全无害的感觉,让人自然就放松下来了。 但这种感觉是否只是更高级的精神力做出的假象呢?理论上讲,更高级的精神力不会控制不住自身的零散念头,是对方不在乎,还是这种溢散本身就带有感染力? 从淋浴时候的气味,到进入房间之后的感觉,对方精神力的突然出现,房间之中的一层假象……雅妮快把这些都过了一遍,想着脑细胞都要死掉几个了,她对分析人心,还是不太擅长。 雅妮突然抱住他,似乎也有些不舍的样子,精神力波动了一下,“我真的不想被卖掉。” “不会的,我保证,你一定不会被卖掉的。”尼兹信誓旦旦,安抚地拍了拍雅妮的后背。 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刚刚好的力度如果不是对自身掌控极好,就是之前的资料足够详细,又或者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 雅妮想了很多,精神力似乎都随之散了一些,几个念头散落,抱着她的尼兹好像更高兴了一些,头上的小叶子都精神抖擞了,目送雅妮出去之前,他要求雅妮把一滴血滴在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片上。 血滴融入之后,卡片变得柔软贴肤,随意贴在身上就可以自由进出这里,包括那个通道外面的门,还有这个房间的门,不会有走错路的风险,因为通道会随着通行证而调整。 她只会走那一条道路,只能够进这扇门。 “我会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尼兹再次叮嘱,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真实样子会吓到人,所以他并不会走出房间,而是留在房间内目送雅妮出门。 “好,一定。” 雅妮应得很干脆,她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能够再来当然更好,既然知道了这个星球并不是全部,她便想去看看更为广袤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3166阅读网 。 正文 1070 第 1070 章 告别而出的雅妮是最后一个,淋浴那里已经没有了水,白雪和那两个女孩儿等在那里,她们脸上都还泛着红晕,似乎刚才真的经历了必然的成长。 雅妮被三双目光注视着,脚步略显停滞了一下,让她们看来,就像是某种腿软的征兆,白雪温和笑着“还要休息一下吗?等你好点儿再走。” 这个房间就是个淋浴间,只是大了些而已,并没有准备坐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要休息就可以坐在地上,雅妮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轻轻摇头,没说什么,但脚步继续,走的意思很明确。 走出了这个淋浴间,又是之前那个通道,一回生二回熟,这时候两个年轻女孩儿也不怕了,其中一个还缠着白雪问“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啊,我觉得大人一定很喜欢我。” 另一个女孩儿抿着唇不吭声,眼睛里似乎已经藏了话,怕人现,连忙垂下了眼帘。 白雪笑着看了说话的女孩儿一眼,柔声道“如果大人们话,我就会带你来的。一切都要看大人们的意思哦。” 女孩儿脸上露出笑容来“我感觉很舒服,大人也一定觉得很舒服,他一定会让我再来的。” 那样子,简直把“喜欢”挂在了脸上,自我感觉良好。 雅妮如同进来的时候一样走在最后面,看到前面三个人的眉眼,当下就明白了,白雪可能是有着通行证,并且还获得一定管理权的那个,另一个不说话反常沉默的,可能也获得了通行证。 白雪大约是一听就明白了,若是有通行证,就不会多问“什么时候”,所以只用这样的话敷衍女孩儿,反倒对另外那个不说话的女孩儿笑得颇有深意,大有我什么都知道的意思,肯定自己的权限大过对方。 果然能够拥有管理地位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尤其白雪,她的情商着实有些高。 雅妮比照着那个沉默的女孩儿,也不怎么吭声,白雪也就没专门问她们两个,倒是那个女孩儿看过来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大约是在猜测雅妮是不是也得了通行证的样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台上台下,都是戏。 还在缠着白雪说话的女孩儿说着那个她见过的大人如何如何温柔,从她的描述之中,雅妮听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一个格外英俊,至少不是头上长草皮肤黑褐的人,对她格外温柔什么的,但说到具体的事情上,她的描述明显不清楚了。 这并不是源于女孩子的羞涩,而是她的精神被影响了,完全记不清具体的经过,很可能是处于幻觉之中的她配合了对方的一些检查,这些检查之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不要深思了,总之不是储备粮,生命健康还是有保证的。 依旧被白犬带着回来,过程中都没怎么说话,风太大,再者这一段路程似乎也的确让人疲惫。 被放下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儿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盖的困倦神色,便是白雪也有几分强撑着的感觉。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简单地说了一句,就走在了前头。 山洞门口,白冷站在那里,她似乎一直都在等着,看到她们过来,脸上嫉妒的神色几乎无法掩盖。 这时候的人,还真是少有几个掩盖情绪的,表情语言都显得过分直白,便是勾心斗角的手段都青涩稚嫩。 雅妮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白冷总是对漂亮的女孩儿没什么好口气,那时候她还当这人就是纯粹的红眼病,见不得别人长得好看,虽然她自己也不差,但现在看来,分明是早知道这种“宠爱”不能独享,因此早早嫉妒上了,偏偏又无从防范。 她和赫秣刚来的时候,也被对方不喜了一阵儿,现她们容貌不佳,才从不喜变成了无视,现雅妮捂白了之后好看了,又从无视变成了讨厌,这人的情绪也是意外地好懂了。 她跟白雪差不多的年龄,应该也是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吧,一个有了通行证,一个没有,偏偏她们都把这件事视为某种荣耀,本能地“争宠”,最后的结果大约就是看对方实在是有些不顺眼。 不等雅妮更深入地钻研白冷的心态,现她看过来的眼神儿,白冷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可是到底也没上来说什么,还先她们一步离开了洞口位置,好像她本来就是要路过的一样。 “她可真奇怪。” 爱说话的那个女孩儿又来了兴致,看着白冷的背影说,“总是那个讨人厌的态度。” “你管她做什么,快去休息吧。”沉默了一路的女孩儿有些不耐烦,她是个聪明的,也大概理解了白冷的心态,不愿意去想对方的事情。 雅妮跟在她们两个后面,一直被忽略着,直到看到等在洞口里面往外张望的赫秣,这才露出笑容来,快走几步,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 “到底是去哪儿了,这一整天,我一直在担心你,这衣服是……”赫秣看着雅妮的新衣裙,跟她之前那个颜色差不多,但料子一触手就不同。 雅妮自己没在意,她们四个洗过之后都没再穿原来的衣裙,都是新的,也就没谁特意提起这件事。 见到周围有些耳朵已经竖了起来,雅妮用力握了一下赫秣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拉着赫秣快步往两人的小山洞走。 当天她们没再出去,赫秣几次想要说这个话题,都被雅妮打断了,这才明白了一点儿什么,等到次日出了山洞,这才重新问起来。 雅妮不清楚白雪知道多少真相,便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那些她一两句话就能理解的,说给赫秣听,她可能根本不会懂,她并不关心天上多少日月星辰,也不关心是地上多么广阔,更不会去想这个星球到底意味着什么,外面又是怎样的世界,对她来说,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幸福,甚至想要一辈子继续的幸福,其他的,都没什么意义。 但雅妮不一样,知道了自己所来到的世界还没真正见识到全貌,连一半都没有,她就不甘心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所以,她总会走的,碍于这个身体的寿命因素,她可能并不会等赫秣死了才走。 分开,就是必然的了。 “白雪带我去见了大人,大约就是领的样子,他可真好看,我很喜欢。”回忆着原主是怎样表示自己对原来部落领痴恋的,雅妮照着样子做出来,脑中想到那个黑褐色树皮一样的身体,还有那种坚硬度,大约她真正喜欢的就是对方头上那个好似更能表明情绪的小绿叶吧。 努力投入感情,演绎起来,完全谈不上困难。 赫秣有些担心地看着雅妮,问“他对你好吗?” “当然好了,你看,这裙子不好看吗?他还说有很多更好的东西会给我……”松开赫秣的手,雅妮拽着裙角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看起来还是草丝的裙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材料,柔和轻盈,穿上之后整个人似乎都轻了一些,裙摆旋转的时候,似乎身上已经不存在衣裳,没了任何的束缚,随时都能乘风而起。 感觉真的很不错,这种并不属于经验所知的材质也让雅妮对这个大世界充满了期待,会不会有更多的惊喜呢? 每一种现都让人心生欢喜,每一次认知都让人积累知识,每一次增加的知识都能让他某一方面更为强大,似乎命运也就在这一次次中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这种感觉才是最为美好的。 “……对你好就好。”赫秣似乎想要说什么,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离开了原来的部落,经历过生死的逃亡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很多,没有了以往拽着妹妹就骂的底气,也没了那种无所畏惧的安然。 全部都是女人的部落,哪怕有着看起来很强大的守护兽,无法交流也无法掌控,赫秣到底还是无法安心,她对这个部落的归属感是有的,但没有根基,外来的,没有跟她成为小家庭的男人,没有她生下的有着两人血脉的孩子,总是让她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似乎随时都能够被人赶出去,如同她们来时那样突然。 雅妮停下了旋转,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儿赫秣的不安,重新站定,拉着她的手说“不会有什么事的,这里很好,我们会一直住下去。” 男人是靠不住的,给赫秣找一个男人并不是好方法,同样孩子也是,生养孩子需要的时间太长,而她未必能够等那么长,那么,就让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守护兽吧。 既然白犬能够被贩卖,那么也意味着它们是可以听懂命令并且专属于某个人的宠物,找一只白犬,让赫秣作为主人,她走的时候也就可以更安心了。 在此之前,她一定要跟尼兹的关系更好一些,心中那个朦胧的计划揭去了一层迷雾,愈清晰,雅妮看着赫秣不自觉露出的笑容,毫无愧疚之意地在心中道了一声抱歉,她总是要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1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川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071 第 1071 章 仗着身上有通行证,精神力也算是报备过的事情,之后的日子里,雅妮就开始大胆地对白犬做起了实验,它们大约对通行证也是有所知晓的,本来就不会攻击女人的它们还会因此对雅妮退让一些。 在不用精神力的情况下,它们也会分辨一下雅妮的呵斥是要达成什么效果,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南辕北辙,并不那么一致。 用了精神力号命令之后,情况就好了很多,它们能够准确理解一些并不复杂的命令,却不会因此产生更多想要交流的,智慧似乎还处于浅层阶段,像是孩子只对吃喝感兴趣,又像是老人,不会贪恋任何形式的游戏,懒洋洋看着试图充当主人的女人。 如果要做更深层的精神控制,应该不是难事,唯一郁闷的就是这些家伙的精神阈值比较高,雅妮目前还没有做主人的资格,如果真的要控制,会比较吃力。 也会更加显眼。 把整个星球作为养殖星,不可能不放上一些监控的设备,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原因,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事情,可能都在他们的所知之中。 雅妮还不知道尼兹是怎样的种族,拥有怎样的天赋,而那个地方所拥有的科技又到了怎样的水平,是否是她所熟悉的那些,能够快被她所掌控……这些关键点都不知道,她的计划再完好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在这种时候盲目自大做出什么事情来,只会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糟糕,她所掌控的空间之力和时间之力,是杀手锏,不能轻易暴露。 本来她还想过在这个世界尝试弄个随身空间什么的,就是捉不到小世界,也可以试试自己制造,上个世界后期研究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弄出小世界的雏形了,这取决于她对法则的掌控,掌控得越好,就越容易制造出小世界来。 当然还要有一个完整的能够自圆其说的逻辑链条。 除非是力量强大到容纳某种非逻辑的法则存在,否则这一条是基准,就好像画圆时候找到的那个中心点,看似不重要,但圆最后圆不圆,都要看周边线条和中心点的距离是否保持一致。 在法则和逻辑链条之外,就是生物构成了。 这一点本来也囊括在了法则和逻辑链条之内,但生物构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除非捡现成的,否则都要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经历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会进化出一些出计划之外的优秀物种,这是一个小世界适配的过程。 很多时候可能会现我本来想要弄一个恐龙世界,结果最后展成了人类社会什么的,完美印证了“优胜略汰”外,也是一个世界适配的过程,能够随世界展而展的生物才有赢家的待遇,然而这种待遇也可能随着下一阶段世界的展而取消。 世界可能会对某个物种或者某个存在表示青睐,但在这个物种或存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世界的青睐也会旁落别家。 某个角度上来讲,世界就像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渣男,总在找符合自己心意的那朵花,而他的心意总是在变,看似遵守某个规律,偶尔却会给人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雅妮有的时候也像是那个渣,明明提出制造大世界的是她,后来变心的也是她,沉浸在对小世界的研究上,不可自拔。 通过制造小世界,她现了小世界特有的魅力,在培养到一定阶段之后,那就像是一个活物,拥有属于自己的意志,像是个调皮的孩子,不断在找存在感,又像是叛逆期的少年,就是要跟你对着干。 某个时候,还会回复到听话乖巧的状态,说怎样就怎样,听从你的指派。 而中世界就会缺乏一些活性,如同垂暮老者,它明明知道怎样才能进步,却就是有些推不动,似乎什么都无法挑起它的兴趣。 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又表示“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那种感觉,大约就像是在面对一个耍赖皮而不承认的老人,你能拿它怎么办呢?只能是原谅它了。 现在想来,雅妮都觉得手痒,总觉得她应该还可以再研究一下,制造小世界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最难得的是会获得功德。 在功德加持之下,很多小事情都会变得更加顺遂,本来就畅通的思路更像是上了高一样,再没什么能够阻挡,如虎添翼的感觉,真是让人爽到要飞。 若不是那个制造大世界的计划真正出炉,雅妮恐怕还会在上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当神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她那时候都在期待下一个神日的食神之宴了,那可是个交朋友的好时候,如果能够翘到其他神明所在的世界中去…… 这个诱人的念头想过很多次,最后都被她理智放弃了。 如果整个世界都在某个神明的控制之中,以神明之身主动跳进去,不是想要挑衅争夺就是自投罗网了,她还没有那么不智,让自己去受制于人。 现在想来,也是遗憾了。 再次见到尼兹的时候,雅妮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她反复想过自己之前的表现,还是一切太仓促了,并没有让她做足心理准备,如同贸然暴露的精神力一样,某些问题上,她也无法解释。 这一次,她就安静多了,反正尼兹爱说,她只要听他说就好,对一些事情绝对不表两次疑问,便是什么都没听懂也要装作听懂的样子,却在对方自以为聪明戳破她不懂装懂的表现时恼羞成怒,然后再被对方的详细讲解哄好。 如此一来,上一次很多被说了一句就能被她所理解的东西就可以解释了,除了天生聪明之外,就是她不懂装懂了。 这也好理解,什么都摇头说不知道,不要面子的啊! 虚荣心实在是古今通用的女人专利。 尼兹对此可能真的是没什么经验,没现雅妮查漏补缺的小心思,还在不断地说,大约这个地方太寂寞了吧,他有着专门的办公室,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说话的人,而这里的网络又处在本地网的状态下,为了无人监管之下的专心工作状态,他们公司也是尽力了。 这样寂寞的环境之中,喜欢上猫猫狗狗都是正常的,何况还是一个人,一个能够跟自己毫无语言障碍顺利交流的珍稀女人。 几次之后,雅妮就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尼兹是真的白,他从没有怀疑过雅妮,而他所掌握的也如他自己所说,权限太小,并不能够弄清楚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而这个情况他又不愿意越级上报,毕竟那不是他监控到的,空口无凭,也难以让人信服。 然而雅妮怀疑的就是主管,能够做到里应外合在这个养殖星投入那种怪物而不被监控全星球的主管现,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吗? 这样一来,对主管隐瞒现怪物就很有必要了。 否则就要说明是怎样现的,雅妮就不能被隐瞒了,再探问的话,她的精神力也会获得关注,之后也不能逃避身体检查,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问题恰巧是雅妮所不想面对的,也就只有隐瞒了。 尼兹对这件事表示得不那么情愿,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雅妮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立场不一样,选择自然不同。 警报声响起的那天,雅妮正在跟尼兹看影片,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还真是很不错的,其实雅妮最想看的是纪录片,了解外面的世界很有必要又足够客观,奈何这边儿的片子都是为了娱乐需要,最切合实际的就是战争片了,那恢弘的大场面,有些还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通过尼兹的讲解,也能让雅妮了解更多。 雅妮被尼兹抱在怀中,两人坐在一个十分舒适的小沙上,宛若坐在军舰之中,周围都是忙碌来往的士兵,正在为一场大战做准备。 警报刚响起的时候,尼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片子里的声音,实在是相差不多,等到现片子突然被退出,而警报还在响,这才明白这是真实的警报。 “这是怎么了?” 雅妮有了不好的预感,说着就要站起来。 “这是战时警报?不,怎么会?” 尼兹判断出来了,却还不敢置信,这个养殖星所在十分偏僻,也正是因为偏僻才有高薪,养殖星所在星域属于星辉帝国,其实力屈一指,已经几千年不曾起过战火,周边几个星域不是弱小就是附属,也随着安稳许多年了,便是星际海盗都不会贸然到星辉帝国捣乱,怎么突然会有战争? “你在这里,我去看看。”尼兹来不及细说,反应过来连忙往外跑去。 他离开得匆忙,门还没关,雅妮悄悄把精神力探出去,很快听到一些凌乱的交谈。 “必须马上撤离,战时条例,附近的飞船都会被征用,如果不快点儿,咱们就走不了了,这里已经被划为交战区域。” “怎么突然有战争了?” “天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快走,快点儿去控制台!” “该死,先把那警报关了,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一片混乱中,看不到什么人影,为了避免被人现,尼兹带雅妮过来的这个娱乐室在最角落的地方,雅妮想了想,悄然走出,离开了这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2166阅读网 。 正文 1072 第 1072 章 “准备好了吗?” “那……女人怎么办?” “来不及(放下)了,就这么(带着)走吧。” 树藤乱飞,交织成了一张大网,控制台的各种按键几乎都被点亮,前面的屏幕已经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了,许久不动的飞船必须经过一番排查才能启动,这个过程中又少不了关于责任的互相推诿。 “那些白犬不用带吗?这一批的很好,已经成熟了。” “来不及了,白痴,还要我说几遍,快点儿,若是不能在封锁前离开,咱们说不定就都要死在这里了,你想在战场上吃灰吗?” 现在的战争已经很难看到尸体了,一通炮下去,多是灰飞烟灭,那些尸体都变成了灰,想到战场上的灰尘构成,就有人出了恶心的声音。 整个飞船上的控制人员少得可怜,加上主管,只有四个人,主管的树藤飞舞着,不时鞭策他们一下,他们的树藤则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不停。 “这破飞船,就不能有个好点儿的吗?” 他们的飞船是商用的,比民用要好一些,但也就是一些而已,且这个型号已经是十分老旧的款式了,如今市面上想要找个配件都不那么容易了,若不是他们这里实在是太偏僻,恐怕也能有更新的物资补充。 主管想着这些糟心事,表情愈不好,头上的小绿叶边缘也有些焦色,他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一边儿的人也在喋喋不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有了战争,星辉帝国不是很厉害吗?这都是最平稳的星域了吧,连星盗都不会来,怎么突然就打仗了呢?” 因为被限网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办法接收到一些实时通报,这个战时警报走的是军方管控渠道,为的是方便附近一些人及时撤离,他们这里因为太远,还会有一定的延迟时间。 早已经把这些专业知识交给老师的几个人都无法计算这个时间到底是多久,却也知道如今真的是没什么时间了。 这么远,他们能够走的航线只有一条,只能去往分公司方向,而那个方向也在交战区域内,也就是说,说不定分公司早一点儿接到消息,这会儿已经撤走了。 “这帮该死的,消息这时候才来!” 主管那里还掌握着一条与分公司联系的渠道,这时候才送了消息过来,哪怕警报已经关掉了,他却似乎还能听到那催命一样的声音。 平时觉得没什么,甚至还算得上是优点的“延迟”,这时候真是要了命了。 不到一分钟,飞船开始升空,带来的巨大轰鸣如同天空的怒吼,惹得下方不少的人都在抬头看。 赫秣也从山洞中走了出来,跟其他女人一样看向天空,天空上什么都没有,她们的目力不足以看到隐形的飞船,在她们眼中,晴朗的天空中连一只飞鸟都没有,很平静。 “是要下雨了吗?” 有人疑惑。 隔了一座山的距离,一个部落的人都在仰头看天,有人脸上还带着笑意“等一场雨下来就好了。” 他的面前的田地之中已经种下了种子,想到那百斤千斤的亩产,似乎已经能够看到丰收的景象了,到时候就不用总是在烤肉和果子之间纠结了,没有主食的饭总像是没吃一样。 “这样的天,应该不会下雨啊!” 祭司看着天空,他的眼睛已经昏黄,看不清更远的地方,但那照在脸上的温度让他明白这绝不会是雨前该有的天色。 “总会下的,听神子的,总不会有错。”一个男人这样说着,随手抹去了脸上的汗珠,脸上带着笑容,看向在田地边儿站着的神子,还有他们的领。 年老的祭司满脸的褶子愈深刻了,笑着点头“是啊,听神子的,不会有错。” 他的年龄已经太大了,剩下的路,还要他们自己走,这时候冒出来的神子,谁管他是不是真的神子,只要他能带来更好的改变,让他们都能活下去,怎样都可以。 他可以给他更为尊贵的身份,还能带着整个部族的人捧着他,只要他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好处,怎样都可以。 情况不可能更糟了,只要不是死亡,他们总还有未来。 唯一可虑的就是女人了,之前的逃亡路上,所有的女人都死了,以后……老祭司的眉头皱了起来,却又在神子转头之际放松,笑出一脸的慈祥,看着并肩而立的领和神子,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了,他已经老了,老得快死了,管不了了。 年轻的神子回头,满眼都是众人的笑容,他们对他那样友善,他也要回报更多,要绞尽脑汁想一想,还能做什么改变呢? 穿越者的优越感让他仿佛头顶光环,只觉得世界的改变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也许许多许多年以后,他也会成为什么着名人物,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天空中,一片云悄然改变了形状,如同被利箭穿过,划出了一条轨道,刚刚,飞船从那里脱离,直接进入了宇宙中。 趁着所有人都在控制台那里,雅妮回到了尼兹的办公室,她上次随着尼兹来过,通行证上又多了一个点,进入后,她熟练地翻开办公系统,在这上面能够查阅到飞船的构造图,这是她故作好奇之后,尼兹专门弄进来给她讲解的。 每每相见就会抱到一起的两个人其实纯洁得很,话题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是尼兹周围的事情,他会从飞船上的种种布置到他喜欢什么样的布置,从工作上的各种流程到他最喜欢哪种食物…… 偶尔,尼兹也会问雅妮喜欢什么,雅妮表示就喜欢听他说这些她完全不懂的东西,于是,尼兹说得更起劲儿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所学都给雅妮讲一遍。 他当然不认为雅妮能够全部听懂,即使对方有了精神力,也足够聪明,但某些事情没有相关的基础是听不懂的,就好像让小学生直接接触大学的课程,还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就直接看微积分的结果只能是有听没有懂。 尼兹只会讲自己现在用得上的,感兴趣的,偶尔还会说当年想要考某个学校没成功,后来去了某个学校学了什么什么,如今都觉得没有用之类的废话。 抛开那不同凡人的外表,对方也就是一个刚毕业就找到了高薪工作的幸运儿,因为这份工作的无聊性,恐怕这个幸运还要打个折扣。 飞船的构造图在眼前展开,三维模式的图上能够清楚看到每一个部位的大小和准确方位,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些隐藏的布置,尼兹讲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个飞船真的是很老旧的商用飞船,仅有的那些隐藏布置,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看来,就像是飞机必然要配备的降落伞包一样简单明了,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然而雅妮不一样,她经历过的星际世界不是一个两个,见过的各种机械也不是一个两个,有些东西一理通百理通,她未必知道建造一个飞船的具体细节,却对一些装置的作用有所猜测。 飞船总共配有十个紧急逃生舱,商用飞船的标准配置是二十个,空出来的十个不用说就是装备不齐。 还有防护装置,能量充足的情况下应该有三层能量罩,现在只开启了两层,因为能量不足,需要省着点儿用。除此之外,商用飞船还有几个小型能量炮的炮位,如今也缺了一半左右。 这真的是一个应该淘汰的商用飞船了。 雅妮皱着眉,外面的情况到底怎样且不说,如今却不是一个进入紧急逃生舱的好时机,她早就想过利用紧急逃生舱,但,这种舱位必须要设定投放时间,也就是说需要经过控制台。 再者,外面如果真的生了战争,进入紧急逃生舱几乎等于自寻死路,能量炮可不会特意规避紧急逃生舱,一炮下去,被迫休眠在紧急逃生舱之中的人只会是炮灰,各种意义上的炮灰。 好运离开攻击范围,这种幸运从来不在雅妮的考虑之中。 从办公室出来,雅妮往尼兹的房间走,看到淋浴间中的白雪和白云,略点了点头,就要从她们身边儿走过去,那两个房间的门都是开的,显然太着急赶往控制台的人没有来得及关门。 “你,你看到了吗?”白云犹豫着问,眼中全是惶恐。 白雪也不复以前的从容,她的脸上没了笑容,看向雅妮的眼中还带着些紧张,生了什么? 雅妮停下脚步问了一下,才知道刚才两个人才看到树人的真实样貌,大约是他们太着急,把某些伪装给忘掉了。 没有时间理会女人是不是被那样的样貌吓到了,那两个就匆匆离开,剩下白雪和白云走出房间汇合之后讨论这件事,还透着些惶惶不安。 飞船起飞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她们还不知道这时候已经离开了生活的星球,不过这也不是接下来的重点了。 “一直都是那样的。”雅妮这般说着,想了想,也停在这里,也许这样的陪伴会让人安心,反正回到房间她也不可能做更多。等消息,等时机,还需要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3166阅读网 。 正文 1103 第 1103 章 房间中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江美莹对着冷清的房间轻笑了一声,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来到窗边儿,手一伸,拉开了窗帘,目光向下看去,树木的阴影并没有想象中茂密,她的目力很好,能够看到稀疏之中那个石桌石凳所在。 石桌上,一小堆未曾被夜色吹走的粉尘如同一个玲珑的土坡,在灰白色的映衬之下毫不起眼。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江美莹的眼中有些微光闪过,她大约能够猜到这个人是谁,一个新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可选择的范围也就那几个,对她的态度不自然的,转变突兀的,顷刻间,就有那么几个怀疑目标被列入名单。 “这世上,谁能拒绝爱呢?” 无论是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还是正义自诩的武林盟主,亦或者是含霜履雪的仙家人物,更甚者是心如铁石的天上神明,总有那么一些是他们无法不为之动容的“弱点”,这个“弱点”就是爱。 爱人,或者被爱。 没人能够逃脱这两者,也就没人能够逃脱她。 “我拒绝不了被爱,你们也无法拒绝爱我。” 喃喃自语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江美莹看着外面,夜色深沉,零星几点路灯根本无法照亮全部,昏黄的光线下,连蚊虫都少了飞舞的动力,怕也是困了。 重新拉上窗帘,隔开了跟外界的一切,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江美莹回到床上,随意地踢开拖鞋,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好像一个睡美人正在等待真爱来唤醒,她所需要的,从来都是爱。 隔壁房间,正在沉睡中的正牌男友什么都不知道,度过了一个自以为很美好的夜晚。 学校中,乔俊硕按部就班地学习,原主在计算机上的确是有天赋的,他取代原主之后并不能够直接获得这种天赋,这并不是烙印在身体上的能力,也不是身体自带的会被血脉开的能力,便只能以自己的脑子来学习记忆。 好在如今的科技水平并不算高,计算机水平也很普通,随便做点儿什么便很有天才之感,只不过因为他如今过于普通的外表,没有人会真正把他的成绩看在眼中,算是一个低调的天才。 乔俊硕也完全不想要显摆这方面的能力,在学习之余就是做几个小游戏来赚钱,他对未来的规划也是普普通通的那种。 多少个世界,想要出风头也都出过了,想要得名利也都有过了,过尽千帆回头看,想要的似乎也就剩了“简单”二字。 哪怕依旧背负着父母的期望,独子的重任,但他如今其实也不是太看重那些属于原身的亲情,好当然是要还的,但还多少却也吝啬了许多。 以前得了人家一块钱,可能会还出去一万块,如今,只要不是连本钱都不给,也就无所谓两块还是三块了,甚至只给一块,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经历了太多事情,感情上自然就淡了。 就像是喜欢吃的东西,天天吃,顿顿吃,反复吃,也会吃到呕吐,他的喜欢,本没有那么长久,本没有那么浓烈,到如今,也成了淡淡。 这种情况下,乔俊硕就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一些不求上进的事情,比如说在图书馆里拿着本消磨时间,在网吧里,打着游戏消磨时间,又或者干脆在网上各个1untan地闲逛,看一些八卦消息,跟着几句“大神”级指点,暗自装一装高人。 偶尔还会客串一下神棍,出一些类似“预言”的东西,这对他也不是很难,医卜星算,到了他现在的地步,什么都会一点儿,准确度么,起码每天的天气预报是绝对没问题的。 从江美莹那里知道的情况不多,却也足够他了解对方的深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没有能力制衡对方的时候,想要从对方口里知道更多消息的梦还是别做了。 那一晚之后,乔俊硕就彻底放弃了观察江美莹,很有些放飞自我地跟着周围人一起忽视课业,该逃课逃课,该玩儿玩儿,不过三四天,周围就有了两个狐朋狗友,还有个贴上来的“大哥”,能够玩儿的场所也更多了些。 “小四,看不出来啊,你这球技不错啊!” 台球厅里,绰号“小四眼”,简称“小四”的乔俊硕轻松地击中了一颗球,看着对方滚到球袋里,“大哥”,也是他们寝室里的校霸老大丁盛竖起了大拇指,很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是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个书呆子呐,没想到球打得不错嘛!” 一旁拿着酒瓶的小弟在一旁说话,他们三个都是同一个寝室的,还有一个是个独行侠,也是品学兼优好学生范畴的。 以前乔俊硕也被看成那样的好学生,大学里这种好学生还是比较稀有的物种,后来他们看到网吧里头逃课的乔俊硕在游戏里大杀四方,这才现看错了人,之后再攒局就试着叫了一下,一两次后,乔俊硕就也成了小弟中的一员。 另外两个小弟也跟着附和,他们也都是附近大学的,跟丁盛是高中同学,跟乔俊硕并不是太熟悉,说话就浮于表面。 丁盛来了些战意,在台球上,他还没有认输过,正要上场,就听到有人叫乔俊硕,是个女生。 整个台球厅摆了五六个案子,一字排开,来人从门口方向走过来,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好像皎皎明月,踏云而来。 “乔俊硕,你可真是让我好找。”江美莹仿佛很熟的样子直接这样说着,语气中似乎还有几分娇嗔之意。 丁盛最先迷于对方的容貌,是个美人,其次就是那种气质,走路的姿势也没比别人多一条腿,但看着就是好看得不得了。 如果一定要拿一个词来形容,以他浅薄的文学功底,能够想到的就是古文之中的“身姿曼妙”,并不是“弱柳扶风”,没有那样柔弱飘摇,那勃勃生气本身就富有某种感染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美莹,你找我做什么?”乔俊硕是真的诧异,心里头还有些咯噔,他已经用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方法规避,但,还是被察觉了吗?稳住,不要慌! 表情上还有些不知所以,目光下意识就转到了最先反应过来站直身体的丁盛身上。 丁盛很快接过了话“小四啊,这是谁?” “高中同学,”乔俊硕先回答了丁盛,又补充了一句,“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大学同学吗?还是一个专业的呐。” 计算机系少有妹子,少有漂亮妹子,成天对着电脑的,按照外头的话说,不是大油脸,就是满脸的青春疙瘩豆,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如江美莹这样的美女很是少见,一入校就引起了新闻,只不过这种新闻的时效性都比较短,专业内的会多注意一些,专业外的不特意打听的,也不会在意这种消息。 丁盛就是个外专业的,他是花钱上来的,学的是最冷门的历史专业,考试都是靠人帮忙才低空飞过,平时在学校的时间远远少于上网的时间,这样的人对校内那些具有时效性的新闻还真的不怎么关注,于是,这才是第一次见到江美莹江大美女。 说来也是遗憾,因为某些原因,大的校花评比并没有评上江美莹,而现在的资讯还没到智能手机的程度,某些信息的传播面有些狭窄,江美莹的美名流传并不太广。 对乔俊硕那句话抱怨完,江美莹就把目光转向丁盛等人,冲着他们绽放了一个美丽笑容之后道“我是江美莹,计算机大二的,你们好,我找乔俊硕说两句话,不打搅吧?” 她的语气平和,但那种出于上位者的习惯还是很难更改,哪怕说的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当下就让了一步,要让乔俊硕跟着她出去说话的意思。 这些小细节,以前的时候只觉得是美女被捧出来的骄傲自大——没有人会拒绝她们的要求,潜意识就让她愈自尊身份,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对方对蝼蚁表现的平易近人。 “不……”丁盛才说了一个字,乔俊硕就直接抢答“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 他的态度相较起来,不近人情。 丁盛玩味地笑了一下,这可不是对待一个美女的态度啊,他呵呵了两声,说“美莹啊,这可不行,我们正玩儿着好的呐,你这不是要让小四重色轻友吗?若是不能在这里说,不如你改天说。” 江美莹怔了一下,没想到丁盛是这样的回答,也就是说他刚才也是要说“不行”的了?很少被拒绝的江美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尴尬都还来不及上脸。 乔俊硕感激地看了一眼丁盛,不等江美莹反应过来,直接说“我们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你已经有了男友,有什么事情找你男友就好了,我还不准备当备胎。你我就不是一路人,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一句话就把当年的态度剧变很好地诠释了一下,也算给进入大学以后互不干扰的状况做了一个结尾。 注意到丁盛和几个人眼神闪烁,江美莹有些失落地说“你一定要这样认为吗?” 乔俊硕没有再理会她,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而有了他的那些话,周围人看江美莹的目光也多了些揣测,有了男友还找备胎,若是个更好的大约能够理解,但看那人的样子,个子都不够高吧,什么眼光? “那,改天说吧。”自己给自己做了个交代,江美莹转身就走了,有些落寞的样子惹得不少人的目光迟迟无法收回,还有机灵的直接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没想到啊,你小子!”丁盛拍了拍乔俊硕的肩膀,看他的目光很有些负责,怎么就没个美人对自己这般呢?备胎也认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猜对了! 江美人,雪羽神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66阅读网 。 正文 1103 第 1103 章 房间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江美莹对着冷清的房间轻笑了一声,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来到窗边儿,手一伸,拉开了窗帘,目光向下看去,树木的阴影并没有想象中茂密,她的目力很好,能够看到稀疏之中那个石桌石凳所在。 石桌上,一小堆未曾被夜色吹走的粉尘如同一个玲珑的土坡,在灰白色的映衬之下毫不起眼。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江美莹的眼中有些微光闪过,她大约能够猜到这个人是谁,一个新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可选择的范围也就那几个,对她的态度不自然的,转变突兀的,顷刻间,就有那么几个怀疑目标被列入名单。 “这世上,谁能拒绝爱呢?” 无论是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还是正义自诩的武林盟主,亦或者是含霜履雪的仙家人物,更甚者是心如铁石的天上神明,总有那么一些是他们无法不为之动容的“弱点”,这个“弱点”就是爱。 爱人,或者被爱。 没人能够逃脱这两者,也就没人能够逃脱她。 “我拒绝不了被爱,你们也无法拒绝爱我。” 喃喃自语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江美莹看着外面,夜色深沉,零星几点路灯根本无法照亮全部,昏黄的光线下,连蚊虫都少了飞舞的动力,怕也是困了。 重新拉上窗帘,隔开了跟外界的一切,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江美莹回到床上,随意地踢开拖鞋,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好像一个睡美人正在等待真爱来唤醒,她所需要的,从来都是爱。 隔壁房间,正在沉睡中的正牌男友什么都不知道,度过了一个自以为很美好的夜晚。 学校中,乔俊硕按部就班地学习,原主在计算机上的确是有天赋的,他取代原主之后并不能够直接获得这种天赋,这并不是烙印在身体上的能力,也不是身体自带的会被血脉开发的能力,便只能以自己的脑子来学习记忆。 好在如今的科技水平并不算高,计算机水平也很普通,随便做点儿什么便很有天才之感,只不过因为他如今过于普通的外表,没有人会真正把他的成绩看在眼中,算是一个低调的天才。 乔俊硕也完全不想要显摆这方面的能力,在学习之余就是做几个小游戏来赚钱,他对未来的规划也是普普通通的那种。 多少个世界,想要出风头也都出过了,想要得名利也都有过了,过尽千帆回头看,想要的似乎也就剩了“简单”二字。 哪怕依旧背负着父母的期望,独子的重任,但他如今其实也不是太看重那些属于原身的亲情,好当然是要还的,但还多少却也吝啬了许多。 以前得了人家一块钱,可能会还出去一万块,如今,只要不是连本钱都不给,也就无所谓两块还是三块了,甚至只给一块,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经历了太多事情,感情上自然就淡了。 就像是喜欢吃的东西,天天吃,顿顿吃,反复吃,也会吃到呕吐,他的喜欢,本没有那么长久,本没有那么浓烈,到如今,也成了淡淡。 这种情况下,乔俊硕就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一些不求上进的事情,比如说在图书馆里拿着本消磨时间,在网吧里,打着游戏消磨时间,又或者干脆在网上各个ntan地闲逛,看一些八卦消息,跟着发几句“大神”级指点,暗自装一装高人。 偶尔还会客串一下神棍,发出一些类似“预言”的东西,这对他也不是很难,医卜星算,到了他现在的地步,什么都会一点儿,准确度么,起码每天的天气预报是绝对没问题的。 从江美莹那里知道的情况不多,却也足够他了解对方的深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没有能力制衡对方的时候,想要从对方口里知道更多消息的梦还是别做了。 那一晚之后,乔俊硕就彻底放弃了观察江美莹,很有些放飞自我地跟着周围人一起忽视课业,该逃课逃课,该玩儿玩儿,不过三四天,周围就有了两个狐朋狗友,还有个贴上来的“大哥”,能够玩儿的场所也更多了些。 “小四,看不出来啊,你这球技不错啊!” 台球厅里,绰号“小四眼”,简称“小四”的乔俊硕轻松地击中了一颗球,看着对方滚到球袋里,“大哥”,也是他们寝室里的校霸老大丁盛竖起了大拇指,很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是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个书呆子呐,没想到球打得不错嘛!” 一旁拿着酒瓶的小弟在一旁说话,他们三个都是同一个寝室的,还有一个是个独行侠,也是品学兼优好学生范畴的。 以前乔俊硕也被看成那样的好学生,大学里这种好学生还是比较稀有的物种,后来他们看到网吧里头逃课的乔俊硕在游戏里大杀四方,这才发现看错了人,之后再攒局就试着叫了一下,一两次后,乔俊硕就也成了小弟中的一员。 另外两个小弟也跟着附和,他们也都是附近大学的,跟丁盛是高中同学,跟乔俊硕并不是太熟悉,说话就浮于表面。 丁盛来了些战意,在台球上,他还没有认输过,正要上场,就听到有人叫乔俊硕,是个女生。 整个台球厅摆了五六个案子,一字排开,来人从门口方向走过来,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好像皎皎明月,踏云而来。 “乔俊硕,你可真是让我好找。”江美莹仿佛很熟的样子直接这样说着,语气中似乎还有几分娇嗔之意。 丁盛最先迷于对方的容貌,是个美人,其次就是那种气质,走路的姿势也没比别人多一条腿,但看着就是好看得不得了。 如果一定要拿一个词来形容,以他浅薄的文学功底,能够想到的就是古文之中的“身姿曼妙”,并不是“弱柳扶风”,没有那样柔弱飘摇,那勃勃生气本身就富有某种感染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美莹,你找我做什么?”乔俊硕是真的诧异,心里头还有些咯噔,他已经用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方法规避,但,还是被察觉了吗?稳住,不要慌! 表情上还有些不知所以,目光下意识就转到了最先反应过来站直身体的丁盛身上。 丁盛很快接过了话“小四啊,这是谁?” “高中同学,”乔俊硕先回答了丁盛,又补充了一句,“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大学同学吗?还是一个专业的呐。” 计算机系少有妹子,少有漂亮妹子,成天对着电脑的,按照外头的话说,不是大油脸,就是满脸的青春疙瘩豆,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如江美莹这样的美女很是少见,一入校就引起了新闻,只不过这种新闻的时效性都比较短,专业内的会多注意一些,专业外的不特意打听的,也不会在意这种消息。 丁盛就是个外专业的,他是花钱上来的,学的是最冷门的历史专业,考试都是靠人帮忙才低空飞过,平时在学校的时间远远少于上网的时间,这样的人对校内那些具有时效性的新闻还真的不怎么关注,于是,这才是第一次见到江美莹江大美女。 说来也是遗憾,因为某些原因,大的校花评比并没有评上江美莹,而现在的资讯还没到智能手机的程度,某些信息的传播面有些狭窄,江美莹的美名流传并不太广。 对乔俊硕那句话抱怨完,江美莹就把目光转向丁盛等人,冲着他们绽放了一个美丽笑容之后道“我是江美莹,计算机大二的,你们好,我找乔俊硕说两句话,不打搅吧?” 她的语气平和,但那种出于上位者的习惯还是很难更改,哪怕说的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当下就让了一步,要让乔俊硕跟着她出去说话的意思。 这些小细节,以前的时候只觉得是美女被捧出来的骄傲自大——没有人会拒绝她们的要求,潜意识就让她愈发自尊身份,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对方对蝼蚁表现的平易近人。 “不……”丁盛才说了一个字,乔俊硕就直接抢答“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 他的态度相较起来,不近人情。 丁盛玩味地笑了一下,这可不是对待一个美女的态度啊,他呵呵了两声,说“美莹啊,这可不行,我们正玩儿着好的呐,你这不是要让小四重色轻友吗?若是不能在这里说,不如你改天说。” 江美莹怔了一下,没想到丁盛是这样的回答,也就是说他刚才也是要说“不行”的了?很少被拒绝的江美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尴尬都还来不及上脸。 乔俊硕感激地看了一眼丁盛,不等江美莹反应过来,直接说“我们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你已经有了男友,有什么事情找你男友就好了,我还不准备当备胎。你我就不是一路人,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一句话就把当年的态度剧变很好地诠释了一下,也算给进入大学以后互不干扰的状况做了一个结尾。 注意到丁盛和几个人眼神闪烁,江美莹有些失落地说“你一定要这样认为吗?” 乔俊硕没有再理会她,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而有了他的那些话,周围人看江美莹的目光也多了些揣测,有了男友还找备胎,若是个更好的大约能够理解,但看那人的样子,个子都不够高吧,什么眼光? “那,改天说吧。”自己给自己做了个交代,江美莹转身就走了,有些落寞的样子惹得不少人的目光迟迟无法收回,还有机灵的直接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没想到啊,你小子!”丁盛拍了拍乔俊硕的肩膀,看他的目光很有些负责,怎么就没个美人对自己这般呢?备胎也认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猜对了! 江美人,雪羽神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66阅读网 。 正文 第 1104 章 再次看到江美莹的时候是在网吧,对方笑盈盈递过来一瓶绿茶,自己手上也拿着同样的一瓶,透着凉意的水珠还在瓶子外面晶莹,她的笑容就像是裹了蜜糖一样让人无法抗拒。 “呐,现在还没有时间吗?” 游戏刚好告一段落,上面的血字还没消下去,乔俊硕也算看出来了,这人很有些执着的念头,不知道是上次的那些话没有糊弄过去,还是说她已经通过某些蛛丝马迹确定了就是自己,总之,在她没有翻脸之前,面对这样的“高人”实在不应该太得罪。 上次扫了她的面子,这次若是再扫,对方真的翻脸的话,乔俊硕甚至不确定自己的系统来不来得及救他。 抬手拿起才放在桌上的绿茶,站起身来,跟在江美莹身后走出了网吧,网吧是在某个大厦里面的,外面还有一个大厅被设为了茶座,两人没走远,直接在茶座找了个地方坐了。 “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乔俊硕似乎有几分不耐烦的样子,语气却并不强硬。 江美莹脸上还带着笑,似乎没什么脾气一样,说“上次聊的还没聊完,不继续聊吗?我还很想招揽你的,实在是看着顺眼的神仆没有几个啊!” 乔俊硕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沉,上次还在说“下属”,这次就直接说“神仆”了,一方面大概能够说明对方的身份的确是神,但,“神仆”比之“下属”,似乎又降级好多的样子,这是已经不耐烦了吗? 他沉默着,没有做出无用的反驳,对方能够找到他,第二次找到他,又说得如此肯定,必然是有了些证据,反驳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江美莹伸出食指,她的指间一丝气萦绕着,乔俊硕的目光一凝,那是他的精神力,可能只有头发丝那样粗细的一丝,但,不会错认。 肩膀好像都垮下去不少,乔俊硕直接说“你没别的事情要做了吗?这么闲?” “啊,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喽?” 江美莹大约深谙人心,一下子就把乔俊硕的犹豫不决点明了,但她明明知道,却很快又一笑置之,并没有硬逼着对方做出决断的样子。 “机会我是给你了,选择权嘛,你要不要猜猜,我愿不愿意给你啊?”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披肩的卷发反射着柔和的灯光,她笑得如同海中女妖,带着某种魅惑的气息。 乔俊硕对这种人有些没脾气,你说数学,对方非要说语文,好像理科和文科该有的代沟,让他摸不清江美莹的真实心意是什么,甚至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在生气。 这也让他的拒绝很难说出口,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大约是无关紧要的,从上而下,总比从下而上要简单,哪怕对方为此封印或者舍弃了很多力量,但如果真的要硬拼,肯定也会有更多的手段。 他就不同了,目前掌握的知识,通过替身木偶小试牛刀,也就能够达到勉强对话的程度,连时间都撑不久,其他方案,如果对方是从小世界一步步升上去,升到比自己更高的地位的话,那她的手段只会更丰富。 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乔俊硕从来不是那种硬拼的人,遇到不对,掉头就跑才是他的常态,有的时候甚至那种不对只是心理感觉的不太好,他也会选择迅速避开可能的危险。 这种情况,他其实也是想要避开的,但当面拒绝,太打脸,恐怕会引来不可测的后果,出口前就不得不谨慎小心了。 “都是你的心意,我不猜,也猜不准。”乔俊硕平淡地拒绝,忽视那普通的外表,这样的他似乎也很有大将风范,镇定自若。 “那就随我喽。”江美莹似乎彻底放开了自己伪装的温柔大气,媚眼如丝,语气也愈发勾人。 乔俊硕点头“随你。” 江美莹把自己那瓶没打开的绿茶往前递了一下,乔俊硕愣了一下,接到手中又看了看她,见她目光盯着瓶盖,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拧开又递了回去,这才收到一个满意的眼神儿。 喝了一口冰凉的绿茶,似乎也觉得舒畅,江美莹勾起红唇,轻笑“那么,在我离开之前,给我你的答案。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下次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说着起身离开,施施然的样子不骄不躁,看着背影也足以让人静心。 乔俊硕看了一会儿,直到人都不见影子了,还回不过神来,皱着眉,总感觉这态度有些古怪啊。 也许,她的战斗力并不高,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有把握? 爱,需要爱,那么,通常来说,都会被默认战斗力不高的吧,如同爱神什么的…… 胡乱想了想,乔俊硕到底没想过硬拼一个可能,过了眼前这一关回头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不定跟她多联系联系,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比如说大世界之上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后面的日子,昙花一现的江美莹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丁盛还惦记着问了几次,发现没什么结果,干脆自己去打听了,他的那些小弟还是消息很灵通的,马上就知道了江美莹跟她正牌男友的种种,两人现在如胶似漆,真跟新婚小夫妻一样,哪里还有旁人插足的余地。 哪怕小弟们都在说“大不了抢过来”之类的话,丁盛却没那个兴趣,他本来就是见色起意,很浅薄的兴趣,色不在眼前乱晃,也没哪个心思,说到底,他这个校霸还是太懒了点儿,对“色”上不那么上心。 “有主的就算了,麻烦,天下间又不是就那一个漂亮美人了。”丁盛这般说着,但下一次见到江美莹来找乔俊硕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那种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惋惜的复杂目光。 乔俊硕有一次听到他的自语,“这美人是够美,就是眼神儿有点儿不好啊,小四那把排骨,哪里有我的健美,她倒是牙口好。” 江美莹应该也同样听到这句话了,当时只翘了下嘴角,过后却对乔俊硕说“你这个大哥还是蛮有意思的嘛,可惜了……” 她选择交好的人都有一定的标准,乔俊硕算是观察她时间久的了,却也没有看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标准,可见她有意在模糊这一点,哪怕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非凡人,却也故意这样做,这人,的确算得上是城府深了。 因为不知道标准,对她的行为也就愈发摸不着头脑,若是能够早点儿观察出什么,乔俊硕也就不用冒险用替身人偶了,还被捉住了一丝精神力。 “有些知识你不用心急,成为我的神仆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某些东西,一旦知道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若是不知道,总是雾里看花,看不明白的,便是我告诉你,你也很难理解。” 江美莹洞悉了乔俊硕那点儿利用的小心思,却也不避讳跟他说一些事情,谁都是从弱小时候过来的,看着这样的人,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被说教的乔俊硕微微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就像对古代人将微积分,他们可能根本不理解问题是什么,也就自然无法理解解答是怎样的道理,高屋建瓴顺过逆流溯源,有些事情在上头的人看来很简单,但在下头的人看来就的确是个难题了。 而某些道理也都成体系的,若是单纯说结果,不明白还是不明白,若要说过程,可能就需要长篇大论,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显然,江美莹还没有乐于助人到循循善诱的程度。 即便如此,以她的眼光,还是能够看出乔俊硕的状态是怎样的,特意点了他一句“系统的存在,有利有弊,弱小的时候的确是很好的助力,但若要更强大,抛弃是必然的。” 乔俊硕默默点头,这点儿认知他还是有的,甚至系统也知道他们可能会在大世界就拆伙,之上的世界已经不是系统能够去的地方了。 这也让乔俊硕有了一个猜测,系统的天花板被限定在了大世界,是否因为系统的那个主神,就在大世界之上的一层世界,所以才把这个穹顶加在大世界? 相关问题,他也询问过江美莹,较之以前,两人的交集多了些,还被江美莹的男友借题“吃醋”过,不过也就是小情趣而已,如今的乔俊硕,实在有着很让情敌放心的外表。 “还好吧,反正我和它也合伙过,也闹翻过,现在么,不算是仇敌,却也不那么和睦就是了,这次能够过来这里,还是找它开了后门……总的来说嘛,关系应该不好不坏。” 江美莹的性格有些多变,与其说是性格多变,不如说是她本来就有些喜怒不定,高兴的时候关于自己的话题就会多说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她不高兴的时候,只有相对情绪不高昂的时候,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多半会给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自己意会。 有一段时间,乔俊硕问得频繁,很是影响了对方发展蓝颜知己,没少得到那样的眼神,不得不说,连生气都比别人好看的江美莹被那么多人爱着,也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 此情玲珑的某个背景板——江美人。魔教教主,武林盟主都爱她的玛丽苏版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少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少光30瓶;莎莎11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05 章 被江美莹的正牌男友私下约谈的时候,乔俊硕其实是有些莫名地,想了想才发现这位大约是感觉到什么,真的有些危机感了。 “你觉得,美莹到底是怎样的人?” 男人一脸忧郁,带着点儿沉思,还有某种欲言又止的犹豫,忽而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乔俊硕看了一眼男人,对方是江美莹的学长,也是他的学长,有着一张足够充当门面的校草脸,也不缺乏高大的身材,强健的体魄,为人处世,乔俊硕没有刻意了解过,却也风闻过一些好评。 他和江美莹是出了名的校园情侣,总是被不少人的目光注意着,有着不逊色于明星的容颜,注定无法被忽视。 这样的人,又有好的成绩,光明灿烂的未来,怎么看也不会是需要在男女之事上忧愁的那种,总会有无数的女孩子愿意为了他“倒贴”的。 “你想说什么?我对她,并不是那么了解。”乔俊硕觉得这场谈话很古怪,两个男人背地里谈论一个女人,这么闲吗? 男人给了乔俊硕一个“你别骗我”的眼神儿,直言不讳地说“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你对美莹也有好感,却碍于……一直不曾表露,但,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美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不用特意否认这一点,这只会让我怀疑你的气度。我希望你坦诚相告,也只是希望从你这里多了解美莹一些,你难道不希望看到我们关系更好吗?” 他的话说到这份儿上,好像如果乔俊硕否认就是心理阴暗,非要看他们两个矛盾不和一样。 乔俊硕看着他,目光一时古怪,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男人这时候却自信多了,显然以为自己了解的才是真理,就是一个碍于自卑不敢表露爱意的竹马而已,不堪为敌,他这个正宫有信心摆平。 “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乔俊硕也不想跟他纠缠这些,男女情爱上的事情,有和没有都是说不清楚的。 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堵了一句,男人停了片刻才找回原来的话头,“美莹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希望她能够开心快乐。” 乔俊硕眼镜片后的眼很自然地翻了一下,这狗粮塞得,还是堵上门塞的。 “可能因为感觉到的爱不够多吧。”他随口一句,却也不算是完全的敷衍。 现在他了解到的情况就是江美莹不知道什么原因受了伤,需要很多爱来弥补伤害,这种疗伤方式固然新颖了一些,但若是照着神明的方向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乔俊硕也是做过神明的人,大致能够推测出对方这样的做法的确行之有效,就是不知道这个弥补需要多少爱,想来很不好量化,也不好言说了。 “怎么可能?”男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一直很爱她,我对她的爱从来没减少过!” 那也不会更多了。乔俊硕面无表情,对这个男人堪称自白的话没什么反应,凡人和神明,严格意义上来说物种是不同的。 别看很多地方的神明都是从凡人一步步晋升来的,但神性区别于人性的根本并不是他们的眼界提升有了不同,而是一开始有了那份神性之后,自身的生命形态,哪怕一开始是凡人的,也会被改变。 如果把神性理解为传染病毒,还要是丧尸病毒那种程度的,大约就能够理解了,哪怕中了丧尸病毒没有死,最终进化了,分支出来的两种,无论是异能者还是丧尸王,都算是另外的一种生物了。 这并不会因为他们同样的人形而能够简单地归结为同一种存在。 到了江美莹那个层次所需要的爱,如果因为对方一个凡人就能够补完的话,那她这个神明大约可以算是无敌的了。 质量不够,数量凑。 江美莹所做的就是广撒网,网中的鱼自然是多多益善。 咖啡有些苦涩,乔俊硕沾了沾唇就放下了,他素来不爱苦的东西,人生艰难,还是多找点儿甜蜜比较好。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被特意拦下约谈,这可并不是乔俊硕喜欢的样子,若不是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实在是不好看,他也不会坐在这里。 咖啡厅有靠窗的位置,也有这种比较私密的小包间,乔俊硕一开始是想要坐在靠窗位置的,但是男人选好了小包间,大约是觉得跟“情敌”问那些话丢面子吧。 不过,两个男人坐在包间喝咖啡,也够古怪了。 再次后悔踏入这里的乔俊硕抬眸看去,就见男人陷入了反思之中,像是一个被洗脑洗傻了的,完全没想过江美莹的博爱完全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眼神之中无意带上了些怜悯,也不知道江美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竟然会让一个优秀的男人这般死脑筋。 这样的神明,似乎还挺邪性的。 到了江美莹那个层次,已经没有阵营之分了吗? 乔俊硕想着这个问题,也不理会已经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男人,直接离开了,走出咖啡馆之后,就看到对面的树下,江美莹正冲他招手。 “怎么样,我好吧,一听到他可能找你麻烦,就马上过来帮你解围了。” 乔俊硕来到她面前,就听到对方这样表功,脸上的笑容还真是自得极了。 “确定不是来偷着乐的?”不觉间,乔俊硕的心情就轻松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容,看起来可亲多了。 “是啊,就是来偷着乐的,可惜啊,没有达成修罗场成就。”江美莹似真似假地摇头叹息,十分遗憾的样子。 乔俊硕明知道对方算是个“大佬”,但一时间还是有些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手,很想在她嫩白的额头上狠狠地敲一记,怎么就那么皮。 江美莹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正常情况下,她真的很爱笑,看得出,现在她的心情很好。 “凡人的爱,我是说,这些大世界的人的爱,真的对你有很大帮助吗?” 受了男人的影响,乔俊硕一张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了就自觉失言,有些懊恼,这种问题,可谓是罩门了,一般来说算是神明的弱点或软肋,对方应该不会回答。 出乎意料,不等乔俊硕为失言致歉,江美莹就笑着回答“没办法啊,这里比较好脱身嘛!你是不知道,每一个玛丽苏其实会有多么烦恼。” 说到后半句,她做出苦恼的样子来耸了耸肩,那表情可真是有些招人嫉了。 乔俊硕瞬间无语,却还是下意识分析起了她话中的真假,好脱身,这可能是真的,应该也有好进入的原因吧。 不然,对方所在层次,或者就只比大世界高了一层,所以才会选择这里,而若要去中世界小世界,可能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就算有主神主动给后门,付出大于收获,她也不会去自讨苦吃。 这样想着,乔俊硕问起了别的问题,在江美莹心情好的时候,十个问题她也会回答一两个,这个比例也不低了,知识从来都不是好获得的。 乔俊硕很容易满足,他的问题五花八门,历来积攒的一些疑问,乱七八糟地都问了出来,有些涉及他经历过的世界,有些涉及一些升级知识,江美莹也会在听的时候问一些问题,两个就好像面试官和求职者,你来我往地进行答辩,互相从对方的问题之中了解一些真实。 一问一答之间,有些消息不经意就泄露出去,无论是乔俊硕还是江美莹都是如此。 存活于世,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哪怕已经离开,但这些痕迹落在身上,一点说起还是比较容易被察觉的。 在这样的友好交谈之中,乔俊硕就知道江美莹很可能是他曾经在中世界听说过的某个背景板江美人,一个非常玛丽苏的让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都爱上的女人。 江美莹也知道了乔俊硕曾经经历过的某个大型解谜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从中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没有跟乔俊硕细说,只是说“那应该是一个神明的监牢”。 之后不等乔俊硕再问什么,她就匆匆离开,大约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懒得跟他废话了。 对这一点,乔俊硕也是很无奈的,他大致能够猜测出江美莹的战斗力没有自己高,但战斗力之外的自保之法有多少就是他无法清楚的了,如果一下打不死人,那不如不要打,否则平白树敌还要添麻烦。 再有,他也从来不认为死亡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从神明角度来讲,天知道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江美莹到底是不是分、身或者替身傀儡那样的东西,以对方的层次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能够瞒过感知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他现在甚至都不太敢用精神力,被对方抓住一丝精神力就像是留下了信标一样,已经很倒霉了,若是再被抓到更多,天知道会不会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直接就能够控制自己了。 现在的虚与委蛇除了得到更多的知识,也是想要从对方手中找到那丝精神力,这是最好的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轮回30瓶;莎莎、晓筱悠然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06 章 江美莹对男人是很有一套的,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女生缘也很不错,俨然有点儿万人迷的架势。 可能是她一直想着拉拢乔俊硕,另外也不介意对方看到自己真面目什么的,乔俊硕就不止一次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找备胎还找得光明正大,她的正牌男友还毫不介意,这份功底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了。 “这有什么,你要知道,情爱之事,最妙的就是那份不可捉摸的无定。”江美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说,“当年我总以为人人都爱我的美貌,后来么,才发现有些东西还是美貌打动不了的,然后……” 眼珠一转,视线落到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已经竖起耳朵的乔俊硕身上,“然后嘛——你想不想知道?” 红唇如火,含着诱惑的气息,那股热流几乎让身体都随之颤栗,乔俊硕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拉远了一点儿距离,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子灼热似乎已经潜藏在心底。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悸动,就好像是整颗心都被无形的线牵扯住了,随着对方的呼吸而疼痛。 “你不喜欢女人吗?” 江美莹贴近一分,逼问着,目光却含情脉脉,看着乔俊硕那张普通至极的脸,“真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呐,一定很符合我的心意。” 说话间,她的手中又出现了那丝属于乔俊硕的精神力,笑得饶有深意,“我从这里感知到了呐。” 如同呢喃的话已经在耳边,乔俊硕身上的热度却瞬间冷却,看着那丝精神力,镇定地扶了扶眼镜问“你是怎么保存的?” 精神力并不是一种恒定的能量,如果没有阵法或者某些特殊的方法,根本无法保存他人的精神力。 而能够存到现在,如果不是她本身的能力特殊,就必然有什么特殊的装备。 他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感受那丝精神力是否还完好,但江美莹的速度更快,手指轻轻一绕,精神力就已经消失不见,她的唇角含笑,说“你呀,心思太多,我可不能让你得逞。” 吴侬软语,好像是在说着什么醉人的爱语,江美莹几乎要倚靠在乔俊硕的怀里,两人的座位又那么接近,落在别人眼中,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现实版本。 “美莹!” 一道男声传来,江美莹和乔俊硕循着声音传来处看去,正看到江美莹的正牌男友夏飞,对方身边儿还站着一个吃着冰淇淋的可爱女生,最为搭配的身高差,看起来也别有萌感。 “啊,是你啊。” 江美莹脸上的表情似乎冷了一些,身子稍稍坐直,却没改变多少外人的印象,倒像是被打搅谈恋爱的不快。 夏飞大步走过来,连身边儿的女生都忘记了,来到桌边儿才冷静了一些,克制地说“我有事要说,跟我来一下好吗?” “飞哥哥。”吃着冰淇淋的女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忙跟过来,用颇有些敌意的眼神儿看向江美莹,看到乔俊硕之后,又回给对方一个嘲讽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你这样的女生就配这样的男生”。 夏飞被她主动挽着手臂之后下意识甩了一下,女生一手还拿着冰淇淋,被这么一甩,竟是没留意,冰淇淋直接扣了。 坐在外边儿的乔俊硕就成了倒霉的那个,冰凉的感觉有些刺激,江美莹见状也顾不得理夏飞,连忙拿出纸巾就要帮乔俊硕清理倒在他大腿上的冰淇淋。 乔俊硕避了一下,同时夏飞也一把拉起来了江美莹,他努力克制着怒火,却还是把人拉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乔俊硕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清理,那个跟着夏飞的女生,愤愤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再看乔俊硕的时候抱怨了一声“你可真没用,不会把自己的女友抢回来啊!” “别瞎说,我跟她可没关系。” 神仆什么的,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职位,他可没想过真的听凭摆布,不过这个女人啊,也是够厉害。 刚才她被夏飞拉走的时候,夏飞大约没注意,乔俊硕却还是注意到了她唇角的笑容,显然,今天约在这里,包括刚才那个故意让人误会的样子,恐怕都是她算计好的。 之所以这个角色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大约是因为夏飞根本不会相信他们假戏真做,如此就有了很大转圜空间,那个男人那么聪明,一看就明白他就是江美莹故意气他的道具,生气也就有了分寸,不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而不明白这一点的,只有这个真的生气了的女生。 当然,乔俊硕也是看到那个笑容才明白,想明白也只有摇头的份儿,他难道能拆穿吗? 来来回回,他们小情侣很快就会和好,到时候道具不多嘴还好,若是多嘴,也就是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嗤,知道配不上吧。” 刚才还对江美莹横眉冷对的女生这时候倒是很看得起江美莹的样貌了。 乔俊硕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对方给了他一个白眼,“看什么看,以为我会对你说对不起吗?给你,没有更多了。” 小巧的粉色钱包之中被抽出几张红色大钞来,直接怼到乔俊硕胸口,反射性接住钱的动作太快,乔俊硕按住了对方的手,女生反应极快,另一个手直接就扬了起来,同时还道“流氓!” 乔俊硕往后仰了仰,躲过了她的手,捏着大钞小声说“机会给你了,快去找你的飞哥哥,哭诉受委屈了。” 女生委屈的脸色都僵住了一瞬,那一下神色有些奇异,看了乔俊硕一眼,没再说什么,掉头就往夏飞所在跑去,他们本来也没走远,就在那里站着说话,这边儿的动静…… 对上江美莹的视线,乔俊硕扬了一下手中的钞票,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夏飞是听不到的,不过江美莹嘛! 嗔怪的眼神儿飞过来,江美莹似乎在宠溺地说“你就会给我找麻烦”,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欣然,平淡无波的爱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在利润最大化这点上,她跟任何一个奸商都没有区别,总要把别人的所有都榨干了才好。 误会,刺激,挫折……在每一次小矛盾之后,爱都会越来越深刻,就像是陈酿的酒,有了更醉人的味道。 乔俊硕没再看那两女一男的戏码最后该怎样收场,有了钱干脆去男装店换了条新裤子出来,旧的也很大方地不要了,走出商场的时候还在想,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也大约有了一些想法了。 意外在商场见过的女生过了两天就出现在大学里,以交换生的身份,据说是某家小公主,从国外某大学过来的,会在这里读一年。 “喂,上次谢谢你。”小公主谢芷晴在图书馆碰到了乔俊硕,拿着书小声过来说了一句。 乔俊硕看了看她,好记性没忘记这人是谁,笑着问了一声“看来是你把人拉走了?” 谢芷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可算是让我赢了一局了。” 这傻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输得彻底,想必夏飞就算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她拉走了,也会对江美莹牵肠挂肚地想,反而让感情更深沉了。 乔俊硕没准备掺和这些事情,只是笑了一下就没再说话,谢芷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来着,看到图书馆老师经过,又闭上了嘴,没一会儿,又换了位置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年,两年,大学毕业之后,乔俊硕就没再学什么,跟父母说是在外地某个公司上班,其实自己则闲在小公寓里,只在每个月月底定时把股市上赚的钱打一些给父母当做生活费。 江美莹也没继续深造,如他们这样的人,这些普通的知识已经无法满足所需了,更何况,江美莹本来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爱,她的社交很广,进的大公司也是人际关系复杂的那种,工作之余还会有很多安排,除了跟各种男友约会之外,还要去酒吧等人流密集场所,扩展蓝颜的数量。 这些人里,乔俊硕知道一些,身份高的不外是什么海龟什么老总什么富一代,身份低的从外卖小哥到酒吧保安,还有那种无业游民小混混类型的蓝颜,其人脉之广,简直算得上是大小通吃。 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几个关系不那么正常的女人也在江美莹的闺蜜范围之内,真正体现了爱是不分性别的。 那些人简直如同入了邪教一样,对江美莹的爱视作一切,哪怕有些都知道别人的存在,却也不会想独占什么的,只会想着自己配不上。 乔俊硕有的时候都会感到毛骨悚然,这种若说是爱的力量,也未免有些恐怖了。 不过,这些人之中总也有些还算正常的存在,某一天,乔俊硕忽然感觉到心神一松,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窗外那片天空,不远处的高楼在望,并没有什么好风景,笑容轻缓,那丝精神力终于被毁掉了,那种被人牵着脖颈的感觉也没有了,好轻松啊。 不知道江美莹那边儿是怎样的情况,希望下次相见她还能露出愉快的微笑。 ※※※※※※※※※※※※※※※※※※※※ 且看下回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钟离伊月50瓶;云狐不归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07 章 “夏飞,你怎么……” 被绳子束缚住的江美莹看着站在床边儿的夏飞,在夏飞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一个个进入了这个房间。 “你们,你们怎么……” 江美莹一脸的吃惊,眼神之中却没有多少的惶恐,拇指粗细的绳子,看起来捆得很结实,只能让她如同砧板上的鱼一样动弹乏力,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有些情趣爱好者,也会把绳子当做必要道具,说不定还会绑得更紧一些。 在没有获得这样的实力,只有美貌,还要在系统的辅助之下用美貌去完成任务的时候,江美莹其实已经吃了很多苦,苦到后来她已经无法体会到某些纯粹的乐趣。 看起来充满了爱的她,不过就是一个空壳,需要更多的爱来填充她的力量。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当年和主神闹翻的时候那是真的要翻脸,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是能力不够,还希望能够把对方彻底干翻,但最后么…… 总之,被绑起来绝对不是她喜欢的套路,这令她想起了弱小无力的时候是怎样凭借着美貌来求活讨好。 发自心底的厌恶。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把我放开。” 江美莹还没意识到剧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以为就是普通的黑化,这也正常,毕竟总有些人会在爱意深沉之后转为黑化,她也是经历过的,维持着慌乱的表相想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也是给他们最后反悔的机会,心中却冷静想着要怎样把这些令她厌恶的男人一个个摆脱掉,一定要用那种最为虐心的方式,最好还要虐身,能够展现出来的痛苦总会让她更愉悦一些。 “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话是这样说着,似乎十分恳切的样子,但对上那一张张冰冷的脸,却迟迟没有下文。 没有人说“我不听”,她却也没有具体解释,而是催促他们把她放开。 五个男人围在床边儿,竟是把一张双人床占了个满,其中一个男人问夏飞“一起?” “好,一起。” 夏飞应下。 江美莹听到这里脸上更加紧张,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软化一下态度配合一下,还是直接弄断绳子方便逃跑戏码,精神力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下一刻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五个男人听着这样的叫声,却没有一个心软,同时把自己的精神力侵入对方的脑中,被别人的精神力侵占,还是这种暴力侵占,那种难过真比五马分尸还要惨,如果一定要把过程的痛苦程度比较一下,可以媲美凌迟,只不过一个是精神上的,一个是上的。 完全没有预料的江美莹像是糟了重锤,又像是有人把她的脑浆都用刀子开始搅和,还是很锐利的刀子,不容她逃避,无论她在床上怎样翻滚都无法挣脱自救,她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溃不成军。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本体,而是借了主神的一个后门,夺走了一个现成的躯壳和身份,因为世界等级的限制,在这里的也并不是本体的全部精神力,只是部分。 这些部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本来是够用的,一个普通的现代社会,纵然大世界的人本身都有着不弱的灵魂质量,能够发展成不弱的精神力,但没有启蒙之前,任何一个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就是启蒙之后,她也不会把他们的那点儿精神力看在眼中。 但,一对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被这样来一下,哪怕每一刀都不致命,但这样一刀刀钝刀子割肉,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应对,最后只有被撕裂精神力的份儿。 这种情况下,本来被她隐藏的属于乔俊硕的那一丝精神力也失去了原来的保护壳,在这样的绞杀下直接碎掉了,那本来就是很小的一丝,擦着边儿就消失掉了。 “抱歉,美莹,我也不想的,但我太爱你了。” 夏飞心疼她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明明是那样狼狈,却让他更爱了,他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话。 “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满足,总是在找备胎吗?” “为什么?” “因为你并没有掌握跟她同样的力量,对她来说就不是同类人,自然无法让她的精神得到满足,所以,你需要的不是跟情敌比较,而是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用你们的精神力来战胜她,任何时候,胜者都是能够享有战利品的。” “美莹她不是战利品!” “哦?那你能够拒绝彻底拥有她的诱惑了?” “……”不,他怎么能够拒绝? 最后,他从乔俊硕那里得到了一份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之后又找到了几个同样志同道合的人,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能力足够。 多么优秀的人,被江美莹反复挑挑拣拣之后,竟然也失去了对自己的自信,意识到这一点,他才明白,如果再不做点儿什么,也许某一天自己就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优秀的人有着相似的想法,哪怕沉湎于江美莹的爱,也更希望能够把这份爱牢牢地握在手中,分享不可避免的话,也不要让她再找别人了。 五个男人,有志一同,凭借一个修炼精神力的方法,一点点提高着自己的精神力,如果是天天都在一起,江美莹总还是会发现一些端倪,但谁让她太贪心了,总想要更多的爱,就不得不花时间在更多的人身上,无法顾及到一些已经到手的绩优股。 在后来者分走江美莹注意力的时候,在江美莹为其他男人微笑的时候,有这么五个男人在默默地修炼,能够被江美莹挑中的作为爱意的供给者,都是在某一方便特别有执念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咬钩,就不会松脱。 对江美莹来说,属于质量上乘也不用花太多心思的网中鱼,对他们来说,既然已经得到,就决不允许自己再失去。 当他们都放下自尊同意分享的那一刻,让利如此,愈发执着,这注定的矛盾,也终将成为江美莹的恶果。 疼痛渐渐平息,五个男人看到江美莹脱力之后,再次确认了她的精神力的确已经被搅散了,这才放下心来,彼此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额上也都冒了汗,他们修炼精神力的时间不长,哪怕本来就是人中龙凤,能够得到一定的世界青睐,但能有今天的结果,说到底也是出其不意,配合得当的结果。 “不管美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你们若是有不同意见,可以离开的。”夏飞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轻柔地为江美莹擦汗,没有马上解开她的绳子,生怕还会有什么反复。 “早就说好的,不会变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坐享其成?” 一个外表略有些邪魅的男人这般说着,勾起一侧嘴角,翘起的弧度好像在嗤笑某人异想天开。 “别以为只有你才爱美莹,我也是很爱她的。” “就是,你不过是跟美莹相遇更早而已,若不是我们,你有能耐留住她吗?” 话题到此,大家也算是表了态,各自坐在床边儿,对自身的狼狈不管不顾,专注地看着江美莹,确定她的状态。 精神力被搅散,对普通人来说,是会变成疯子或者植物人的,但对江美莹来说,她这种程度的精神力本身的坚韧还是能够有一些抵抗的效果,只不过因为对方的做法过于粗暴,给她留下了喘息的同时,也搅散了部分记忆。 醒来后的江美莹有些茫然,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而在看到她眼神儿之后,几个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该用怎样的戏码,于是绑架获救一女多男的玛丽苏剧本就这样展开了。 五个男人有始有终地对江美莹好,哪怕她偶尔发脾气,都会好好先生那样应对,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努力给她,为了她的生活不被人非议,五人还分别与她结婚,同时费尽心思瞒住其他人,不让外界的眼光刺激到她幸福的生活。 江美莹就像是深藏在城堡之中的公主,在他们圈好的地方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直到身死。 “哐——” 精神力重新回归的那一刻,眨眼间就被梳理整齐,在大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就如同电影快放一样迅速经历了一遍,仰躺在白色松软皮毛之上的美人忽而睁眼,长如蝶翼的睫羽之下,一双眼中的黑色充盈着愤怒。 只有一霎,愤怒又消散,眼中再次盈起了笑意,“乔俊硕么,真没想到,竟被打了眼。” 江美人也是从小人物一步步走上来的,但她的晋级之路更多依靠了外力,即便如今当上了神明,也不敢说百分百掌控所有,于是这种被人逆袭,不,也算不上逆袭,就是被人反手一刀的情况,不能说是没经历过的,但,多长时间了,到底还是疏忽了。 “也是掌控力弱了吧。”她这样想着,又闭上了眼,只是一局罢了,不至于让她斤斤计较,过往的经历早就教会了她放下,否则,再不能有今天的。 ※※※※※※※※※※※※※※※※※※※※ 被草叶割了手,是否会转手斩草除根? 固然有小气的神明,但更多的不会为此专门寻找耗费更多的心力,若是遇上了,顺手使个绊子倒是可能的。 江美人回收了精神力,一眼就知道其中是谁下了黑手,只不过这种间接黑手让她没什么心思去紧追着报复。 昨天开始更新苏晓了!就是那个种马男之女的!来点儿小甜文,调剂一下! 。 正文 第 1108 章 略显荒凉的草棚子,耷拉下来的茅草几乎能够戳人眼,半弯腰看着草棚之中的羊群,十几只,大大小小的都有,松软的白毛像是天上的云,看着就想要摸两把,哪怕有些上面已经沾了灰,却也不妨碍这种萌的魅力。 “四儿,还磨蹭啥呐,过来吃饭了。” 后面屋子里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呼唤,被招呼的小少年约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站在栅栏外头,看着草棚子里的羊。 那些羊十分怕人,挤在一起,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奶奶今天带回来的羊真好看。” 四儿眼中似乎还残存着刚才的纯真,嘴上说着话,又看了一眼羊群,目光之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个羊有什么好看的,快来吃饭。” 屋中的人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对方走到了门边儿,已经探出半边儿身子往这边儿看来,四儿应着,又磨蹭了片刻,这才扭头往屋里头跑去。 地面上是踏平的土,偶尔还会冒起点儿灰尘,长裤的裤脚连同鞋子的表面,便总像是脏兮兮地,蒙着一层无法褪色的灰。 四方桌,正对门口的地方被空了出来,墙上挂着一幅牧羊图,年画水准的,红红绿绿,用色大胆鲜艳,哪怕随着多年的时光褪了些颜色,也依旧有一种民俗之气扑面而来。 穿着红肚兜的童子拿着鞭子,在她身侧,一群羊老老实实被驱赶着,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条蜿蜒的小路,还有路边儿正在等候的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回头看来,脸上带着笑容,却半点儿看不到慈爱,倒像是某个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鬼,正等着主动送上门的食物。 那童子也并非一般年画常用的男童,以古代的重男轻女来看,脸上带着甜笑的胖乎乎的女童,实在是少见,一定有,也多半是童男童女里头配对用的,单独出现不太多。 实际上,男童女童小时候,穿着红肚兜的时候,几乎也是差别不大的,男童也有梳两个小辫儿的时候,还有那种朝天揪,可爱又有活泛劲儿。 但这幅画中的童子,一看就能知道是女童,不是因为那有些可笑的红脸蛋,也不是因为额心的那个红点,还有那两个看起来就可爱的小揪揪,本应该藕白的脚脖子上,一条穿着小银铃的红绳子,漂亮的蝴蝶结直接为女童做了妆点。 再有就是这幅画的名字了,那有些古怪扭曲的字体总是让四儿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分辨之后大致判断,应该是“羊女”二字。 老妇人在右手坐着,她有点儿驼背,花白的头发随意用布巾包裹着,因为年龄太大,头发已经稀薄,就让那浅色的布巾显得可怜巴巴地服帖,乍一看,倒像是个光头似的。 在她对面的是个吃饭都不忘拿着长烟枪的老头,长条凳子很窄,却够长,对方坐着还能翘起一条腿来,加了绑腿的裤子挺像小脚裤的,再配上那手工的布鞋,一种田间老农的气息扑面而来,然而,他是不种田的。 烟锅里似乎被他吹得冒泡,发出些“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一手持着长烟枪,一手还捉着块儿鸡腿,一口烟一口鸡,啃得满嘴流油,烟嘴儿上都是油光锃亮的。 “吃个饭磨磨唧唧的,一点儿都不像你爹。” 老头这样说着。 “行了,我孙儿你训什么!”老妇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老头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老妇人早就给盛上了饭,一碗碗白米饭看起来就诱人,更不要说最中间的那一盘鸡了。 老妇人动手撕下另一个鸡腿并若干鸡肉放在四儿碗里,已经冒尖的米饭又被压下去了一些。 唆了唆手上的肉味儿,老妇人给自己也撕了一块儿鸡肉,说“还是王老五他家的鸡做得好,别人家就没有这香味儿。” “他要不是有这手艺,早多少年就活不下去了。” 老头说着,又撕了一块儿鸡,整只鸡本来就不大,被这样撕了几下,眼看着就剩了骨架。 四儿已经坐到座位上,按照原主之前的样子,匆匆扒起饭菜来,碗里的还没吃完,就眼巴巴看着所剩不多的盘中肉。 老妇人看得好笑,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又动手给他撕了一块儿最大的鸡肉放到他碗里,“慢慢吃,奶奶肯定要让我孙儿吃饱。” “嗯。”四儿含糊应着,大口大口咀嚼着,吃相颇有几分不雅,却透着些香,让人看了也更有食欲。 一家三口,并没有父母,而是爷爷奶奶,受着孙子吃了饭,老头打着哈欠带着长烟枪就往外走,溜溜达达的样子,似乎是要去散步的样子。 老妇人也不管他,自己一个人三两下就把吃得精光的碗碟摞起来,收拾到了外头厨房里去。 简单搭起来的灶台没什么东西,家中几乎是不怎么开伙的,吃食几乎都是买了吃,也就一口大锅,方便做米饭。 旁边儿因此放了一个米缸,再一个就是水缸了,葫芦瓢浮在水上,用的时候舀出来就好,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到水上似乎有些油花的样子,连葫芦瓢的手柄处都因为总是沾染油迹而深了色泽。 四儿如原主的习惯一样回了自己屋,他的小屋就临着外头的厨房,从那破了洞的窗户那里,能够看到厨房的动静,见到老妇人在洗涮碗碟,他扭头就开始观察屋子。 跟原主的记忆中对照,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比较受宠的农家小少年的房子,墙上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一张床,一个柜子,柜子里都是些衣服,还有一个木匣子,打开来能看到一些算是被珍藏的儿童玩具。 七巧板,九连环,虽然都是较为廉价的物料做成的,但精巧程度半点儿不差,还有一些珠子,不知道是玩儿什么游戏的,更有几个骨头状的东西,被琢磨得精巧,应该也是一项玩具。 四儿凭借自己的眼力,确定那骨头是动物骨,想到草棚子中的羊,说不定就是羊骨做的,倒是小巧可爱。 天黑得早,就是老妇人刷碗的工夫,外头就已经黑了,厨房点上了灯,这边儿也跟着亮了些。 “四儿,洗洗脚,热乎乎的好睡觉。” 正是秋季,天气渐渐凉了,热乎乎地泡个脚,睡觉才更舒服。 被端到面前的木盆里是兑好的水,老妇人殷勤地让四儿做好,捉过他的脚,放在盆里一通揉搓,洗干净擦了之后还不忘放到嘴上亲一下脚心,逗得四儿痒得躺在床上笑,她的脸上也带了笑。 “我四儿生得金童一样,以后就是个享福的命。” 老妇人这般说着,自己坐在床边儿,就着这水也洗了洗,之后就安置四儿睡觉,看着他呼吸平稳之后,才走出去。 房间没有独立的门,那边儿做了什么,总是能够听到的。 四儿装作睡着,听着老妇人在对刚回来的老头唠叨“这羊多了也不好卖,这一趟怕是要走远一些了……” “行吧,没事儿,不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吗?” 老头砸吧着嘴,不当回事的样子,听声音似乎还有几分困倦。 “我想着,既然要走远,不如一次多弄些,正好那边儿荒了,羊多,以后可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多少年没见这么多羊了……” 老妇人拉长的声音之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 “行行行,都依你,依你,快睡吧。” 老头已经不耐烦了,话才说完就听到了呼噜声。 四儿翻了个身,这家,说是家穷四壁也不为过,墙上除了那个能放在门厅装门面的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家具也老旧得很,似乎是靠卖羊为生,逮得野羊? 看老妇人老头的身量,倒是看不出来还有捉羊的力气,不过也许人不可貌相? 不吃不知柴米贵,却能顿顿吃肉,这家底似乎也不是很贫穷的样子,若说有钱,似乎也不见让孩子读书上进。 说是农家,却不种地,与村中人也隔了一层并不亲近,看居住地就知道了,隔了一段距离住在山脚下,这可算得上是偏僻了。 原主对父母没什么记忆,似乎从小就没见过,倒是奶奶,亲得不行,爷爷都还要排在后边儿,除此之外,村中的孩子并不跟他玩儿,看到他远远就躲开了。 因此,原主只跟着奶奶行动,以前小总在屋子里还有周边儿玩儿,还会跟羊玩儿,后来大了点儿,还跟着奶奶出去卖过羊,赶着那么几只走很远的路,去过一次他就不爱去了。 孩子么,总没有什么长兴,尤其走路磨脚,实在是太累,便只在附近玩儿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看,除了被养得有些娇气,明明是个穷小子,偏偏宛若少爷脾气,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错事,那,最后被报复,未免有些不应该吧。 剧情之中那突然举起正义屠刀的衙役们,到底是因何而来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啊! 四儿想了想,又把思绪回到最近,若是推测不错,这一次卖羊回来,他就会多了一个童养媳,这个,恐怕不太好改。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六一快乐! 我都忘了六一了! 。 正文 第 1109 章 次日一早,还不见晨光,老头就出门去了。老妇人也早早起身喂羊,并不是所有的羊都被牵走卖了,还剩下几个小羊羔,棉花糖一样,在草棚子里瑟瑟发抖。 四儿吃了早饭也过来看,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与羊玩儿的时候还多些,农家孩子,似乎都是这样,实在是大人没时间陪着玩儿,再没有同龄的玩伴,小动物就成了玩耍工具。 好一点儿的如原主这般,或驱赶,或以青草引逗,坏一点儿的,拔鸟毛,烧黄鳝,撕蚂蚱翅,又有哪些是他们不会做的。 孩子并不是天生残忍,只不过缺乏某种同理心,反而更多好奇探究,这才会做出令人所不忍的残忍事情来。 原主好些,也好得有限,拽着羊毛迫使其低头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还曾想过让羊驮着跑,奈何实在是负重不起,最后也只打了一顿作罢。 草棚子中的羊几乎都被他玩儿过,看到他来便有些条件反射地瑟缩,也是能够理解的了。 回顾了一下这些“游戏”,实在是没什么好玩儿的,然而老妇人在场,四儿也只能拽着某只羊出来,听着小羊羔奶声奶气地咩咩叫,他的眼中也有了些笑意。 “你在这里玩儿,奶奶出去一趟。” 老妇人见状,满脸欣慰,拍下手上的碎草,摸了摸四儿的头,又回了屋中,似乎是取了什么东西,片刻就出来了,走出院门还不忘把门反锁,听得那铁锁挂门的声音,四儿撇了撇嘴,这算是留守儿童了。 见那羊儿满眼的恐慌,四儿一松手,它就哒哒哒跑回了羊群里,总共四只小羊羔,你挤我我挤你的,凑成一团大云朵。 招猫逗狗早就不是四儿的乐趣了,见状也不理会他们,扭头自己回了房,往床上一躺,假装睡觉,其实在努力修炼。 这个世界对于精神力似乎较为宽松,让他修炼起来颇有几分进展神速,昨日一晚时间,就让他能够扫描周边了,虽然范围还不够大,只能局限在屋子周围,但这只是一晚而已,若是时间再长点儿,总会探知更多。 老妇人快中午的时候回来的,拎着一只烧鸡,大叶子包裹着,外头扎了绳子提着,那股子香味儿就像那潜藏不住的油花,从叶子的缝隙处散出来。 “四儿,吃饭了。” 铁锁跟门板触碰的时候,四儿就起来了,探头看到老妇人,脸上挂了笑“奶奶,可是买了烧鸡?” “你鼻子倒尖,快出来吃,专买给你的,你爷爷那个老东西,吃东西都不知道让一让的,趁他不在,可要让我的孙儿吃点儿好的。” 不仅是烧鸡,还有一包糕点,方方正正的小纸包一打开,就看到那酥得掉渣的小方块儿们整整齐齐地立了个二层楼。 “奶奶也吃。” 四儿卖乖地说着,主动拿起一块儿糕点往老妇人口中塞,对方张嘴吞了,转头就用沾了油的手捏了一块儿给四儿喂到嘴中,“你多吃点儿,这好东西,可是不容易买呐。” 含糊说着话,咽下口中的糕点,喝了口水,顺了嗓子的干,老妇人又唠叨起来“那些个商家,一个个都奸猾似鬼,才多长时间,前一阵儿这糕才多少文,如今又是几文翻上去,这才多少天,真真是一日日往上叠,再过多少日子,饭都要吃不起了。” 说罢这个,又说到那烧鸡是越来越小了,卖肉的那里的熟食又是怎生地偷工减料,如今的味道都不如以前好了云云。 四儿一边吃,一边听她说话,从她口中这些琐碎的信息之中提炼出关于外界的种种,偏于市井琐碎,却也能够听得出,如今的世道算不得盛世,或者说对于这样的贫家,总还是少些出路。 都说穷文富武,如家中这般情形,少吃两口好吃的,送孙儿读书,难道不是一条更好的路子吗? 四儿想要提这个茬,却没什么好借口,目光一转,转到那幅画上,指着那两个字询问“奶奶,那画的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那字对不认识的人来说,也的确就像是画一样,就在老树旁边儿,像是胡乱纠缠的藤蔓。 “啪”,手背上挨了一下,四儿皮薄,当下就红了起来,不受控制地眼中就有了泪,回看老妇人的眼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老妇人板着的脸忽而又松懈下来,看着四儿那样,忙拉着他的手在自己手中揉了揉,她的手中满是粗糙,揉起来不比砂纸好几分,但这种缓和的态度却是四儿要的。 “奶奶,你做什么打我!” 四儿委屈得泪珠滚滚,一双眼愈发水灵,扁着嘴诉苦。 “早跟你说了,不可对祖宗无礼。” 老妇人这般说了一句,见四儿不解,叹口气道“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以后……唉,可得早点儿准备起来了。” “什么?”四儿满眼不解,我就是想要找个读书习字的由头,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是什么?要准备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想那么多,奶奶必都给你安排好,我的孙儿必是吃喝不愁的。” 老妇人把四儿搂在怀里,四儿忽略那些汗臭味道,还在想该怎么破局。 老头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四儿每日里悄悄记着时间,足足一个多月,他们的伙食硬是没什么下降,每天必有一顿肉,或鸡肉或猪肉或其他野味儿的肉,老妇人总能够带回家来。 还曾有人到门前来找老妇人出去做事儿,他们并不登门,只在门口说话,四儿曾听到一些,多是“中邪”之类的事情,老妇人大抵就是个神婆的角色,出去帮了忙,之后就拿了礼回来。 不过这种事情不常有,老妇人却天天出门,隔三差五,还会牵一头羊回来,如此,一个月工夫,草棚子里又有了十几只羊。 四儿装作无知问过老妇人羊的来历,对方只说小孩子不用操心这些,就拿好吃的堵住了他的嘴。 到底还是小孩子,总不好太出格,四儿也没再做什么。 老头是在夜里回来的,古代的天色一黑下来就非常黑,天上虽有星子,那光却太遥远,照不亮归家的路。 “来了来了,别敲了,四儿都睡了。” 老妇人披衣起身,去开了门,门外老头背手站着,在他身边儿,还有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哎呦,你这吓我一跳,哪里来的……小丫头?” 一把拉过那个黑乎乎的身影,老妇人接着带出来的光仔细看了看,虽瘦得脱了形,一张脸活似个骷髅头,一双眼中却有些光彩,反射着烛火莹莹,透着几分灵性。 “你不是早说要找一个么,我正好看到了,就带回来你看看,若是不行,碰见了再找。” 老头说着就往院子里头走,这一路疲累,他一副没力气说话的样子,懒得多费唇舌。 “行吧,明儿试试吧。”老妇人说着拽过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看她身上衣服破旧得几乎可以当抹布,皱了皱眉,拽着人到草棚子那里,指着里头说,“你先住这里吧,明儿我再安排。” 简单安置之后,灯光就灭了。 从敲门声响起就醒了的四儿听了这片刻对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一开始这带回来的小丫头就是个童养媳,闹半天,这还没定。 不过这个挑选劲儿,听起来还挺摆谱的,不行就换,这口气倒是有些大啊。 那,不行的会不会再被卖了去? 四儿并没有肆意放任精神力扫描周围,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到底是怎样的状况,反正明儿就能见到了,不必急于一时。 如果真的存在神婆的话,对老妇人就不能轻忽视之了,在这方面,四儿从来都很小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早饭后,老头主动说要带着他去集市转转,老妇人当下就摸出钱来递给了老头,让他买点儿好吃的给四儿。 “行了,亏不了他。”老头头都不回地应了一声,带着四儿就往外走。 四儿实在没什么理由提意见,跟着老头后面就出去了,外面天地广大,一走出院子大门,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村子,一栋栋房子长蛇一样绕着圈儿,一条条小路纵横,有牵着牛的,带着狗的,还有小孩子拿着长杆骑马过街,欢笑声老远就能听到。 集市就在村子外头,算是两个村子之间的地方,邻近的村子都会在这里摆开摊子,时间久了,就有了些固定的小房子,简易的商铺,还多了管理分账的人,看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经过村子中的那段路,老头沉默着走入集市之中到了这里,他才活泛了一些,跟某些商家点头问好,看得出来也是个常客了。 四儿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被塞了些吃的在手,都是乡下简单的小零食,豆饼之类的,还坐着喝了一碗汤,热腾腾的汤里见不到两块儿肉,但那熬汤的大锅里面却有着大骨头,闻起来就香。 正是刚收获后,大家手里头都不缺吃的,还有些闲钱,集市里头也就显得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不停的吆喝声,还有一些对价钱的争议声。 “你在这儿等着,爷爷一会儿来找你。”老头留下几文钱给四儿,又跟吃食铺子的老板招呼了一声,自己就跟着两个人走了。 四儿早就看到那两个人跟老头挤眉弄眼,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儿,他故作乖巧地点头,等到老头走了,自己歇了一会儿就趁着人多悄悄出去溜了一圈儿。 ※※※※※※※※※※※※※※※※※※※※ 哈,不剧透! 。 正文 第 1110 章 集市之中的买卖五花八门,各种日用百货之外,也少不了一些不正当的行业,三两个人在拐角处支下摊子,仅仅一个赌大小就能够博得满堂彩,一层层人围观在那里,希望从中获利。 老头也是其中一个,还是主力的那个,他混在人群之前,身体力行地在那简单的四方木板旁占了一个位置,几文钱几文钱地来回,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这几文钱的来来回回而变化着。 在众多沉迷赌博的人之中,老头算是很有定力的那个,他总共就准备了五十文钱,单独用红线穿成了一串,等到钱都输完了,就会收手。 没有赢的那一说,中间或者能够回来一些,但最后总还是输的,这一点老头看得明白,不过,赌博哪里有不输钱的,他也看得开。 旁边儿一个赌输了不情愿的拍着膝盖怒骂“你们肯定做了手段,不然怎么我总是输?” 老头也输了,笑呵呵拍着他的肩膀劝“赌博哪有不输钱的?” 把仅剩的红线往怀里一揣,老头起身就要走,拉着他过来玩儿的两个也笑呵呵“老哥大气,下回还来啊!” 碰见老头这种能够输五十文都不翻脸的,在这种集市之中算得上是大户了,也不怪他们能够克服某些避讳,跟对方称兄道弟的。 “好,下回再来,下回再来。”老头应着,穿出了人群,回摊子上找到了四儿,又跟老板买了些吃的,这才往回走。 已经知道老头是去赌博了的四儿都没问对方到底做什么去了,跟在背着手的老头后面,明明是爷孙两个,却也各自不搭理,就这么默默回去了。 正好是快中午的时候,一回到家,四儿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小丫头,瘦得一把骨头,老妇人那肥大的灰衣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一起身,就只能看到架起来的衣服了。 “五丫,去买点儿肉来,给你说过了,还记得不?”老妇人从半开放的厨房里探出头来,招呼着小丫头。 小丫头把择了一半的菜送到厨房去,应着声就往外跑,看得出,这一上午她适应良好,对上四儿打量的目光,也没多少不自在。 “看什么看,多大点儿,就知道看丫头片子了。” 老头这会儿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扭头给四儿后脑勺来了一下。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老妇人正好看到这一幕,护崽地喊了一声,手中的铲子挥舞着,像是要冲出来打人似的。 “行行行。”老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再看四儿就有种“离远点儿”的烦人感。 问奶奶的过度保护惹得爷爷不喜怎么办? 答随便。 四儿就像是没看到老头的脸色一样,往厨房门口站了站,探头看“奶奶做什么好吃的呢?” “个小馋猫。” 老妇人说着捻起一块儿肉直接塞到了四儿嘴里,微甜的口感一下子让人感觉到愉悦,农家手艺不够精致,但在这些家常菜上却别有一番滋味儿。 说话间,五丫已经买了鸡回来,依旧是那样的一提,老妇人拎着掂了下分量,有些不满地说“这鸡是越来越小了。” 片刻后,五个菜上桌,足有三个都是肉菜,卤肉,鸡肉,还有一个肉炒的菜,剩下两个一盘清炒鲜菇,一盘豆腐汤,清汤寡水的几片叶子染得汤水都是绿的,其中那发黄的豆腐着实没什么好颜色,味道还算得上清爽。 四方桌,对门口的那面贴着墙,并不坐人,剩下的老妇人和老头占了左右两边儿,门口这边儿只有四儿,他坐下之后看不到那小丫头,问了一句“她不吃吗?” “别管她,咱们吃完了才是她的,你吃你的。”老妇人态度执拗,四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惹她不快。 从昨日到今日,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忌惮感,就像是被人监视着一样,让他不敢有什么异动,举动行止,都尽量与原主保持一致。 桌上的肉菜总是最先吃完的,别看老妇人和老头的年龄都不小了,他们的牙口却好,三个人分食了三盘肉菜,又喝了些豆腐汤,便是鲜菇都只剩下一半的时候,老妇人用筷子扫了那几盘剩汤水到鲜菇盘子里,拿去厨房喊五丫吃饭。 五丫也不挑,拉过盘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会儿半抬起脸来,嘴角边儿都见得光亮。 “倒是个能吃的。” 老妇人发现四儿偷看,扭头就对他说“这丫头给你当童养媳,以后让她照顾你。” 这并不是商量,四儿疑惑地问“童养媳?” “就是以后长大了也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老妇人的解释简单易懂。 四儿一副恍然样子点头,被老妇人笑了两声也不介意,见她扭头走了,这才凑到快吃完饭的五丫面前,从袖口里拽出一块儿肉来,“这个给你。” 没有人不馋肉的,五丫悄悄看了看外头,见没人注意,飞快把肉塞到嘴里,又用盘子挡着脸,飞快嚼着,等到一块儿肉下肚,再看四儿眼神儿就亲热多了,还许诺“奶奶都跟我说了,我以后好好照顾你,你也会对我好的。” 小声音挺柔,却并不娇气,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大眼睛也弯弯的,像是在笑。 走到草棚子那边儿的老妇人侧头瞥了一眼,见那两个已经头凑头地说起话来,笑了一声“这机灵劲儿可是随了他爹了。” 想着,随手往石槽里多放了些碎草,又嘀咕“见天吃也肥不了,愈发卖不上价了。” 家中多了一个五丫到底不一样,四儿有人能够说说话了,也清楚了五丫的大概来历,这年头,女娃子不值钱,五丫前头几个姐姐有被卖的,也有被吃的,说起这个,五丫还觉得自己幸运。 “不然能怎么样,总不能吃哥哥吧,姐姐的肉挺香的。” 她眼神儿之中都透着遗憾,似乎自己没能吃到实在是太亏了,对亲人的肉都能垂涎,这丫头也是够凶残的了。 “要不是遇见了爷爷,下一个就该吃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烤着吃。” 说到自己的时候,五丫还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她才来没几天,身上的肉还没养出来,瘦骨嶙峋的,看着就不好吃,眼神儿之中流露出的嫌弃被四儿解读了个清楚,心里头就愈发不知道啥感觉了。 “那边儿都荒了,若是打仗呐,好好的地里全是草,人都没得吃,要是奶奶在那儿就好了,变成羊还是可以吃草的。” 五丫口中的话让四儿一激灵,“你是说人变成羊?” “是啊,奶奶说了,我们这行当叫羊女,正是做这个的,这可是大好事,让那些没吃的的人都能填饱肚子,这可是积德的事情。”五丫说话的时候眼中亮亮的,像是决定了以后的志向。 万没想到这么轻易就从五丫口中知道了这个大事,四儿有些意外,但看五丫一副没心眼儿的样子,应该不是她故意试探,那,“草棚子里那些都是人变的了?” 今儿一早,那些成年的羊又被赶出去卖了,剩下的还是那几只小羊羔,四儿说着就要去草棚子里看。 “你不知道吗?”五丫有些奇怪,看了四儿一眼,却还是跟着他一起到了草棚子外头,看到那几只小羊羔,还点着某个跟他说,“这个长得好,看着白生生的,肉应该挺好吃的,可惜了,奶奶不让我吃,说是羊肉脏……” 看来看去,五丫吸溜了一下口水,昨儿的肉味儿回味起来,一下子又饿了。 四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几只小羊羔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但在五丫眼中,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本来面目。 “你能把他们变成人吗?”四儿小声问。 那几只小羊羔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当人时候的记忆,听到这话也紧盯着这边儿,发出好像求饶一样的“咩”声。 五丫摇头,说“奶奶还没教我,等我学会了,便给你看。” 昨日的一块儿肉可谓是刷爆了五丫的好感,她对四儿的要求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想着怎么满足才好。 被小丫头“宠”了的四儿收敛了失望之色,摸了摸五丫的头说“不着急,你慢慢学。” “嗯。”五丫挺高兴地享受摸头杀,再看四儿的眼神儿之中更多了些柔和,这人对自己可真好。 四儿不会知道,昨儿那块儿肉是五丫长这么大吃的第一块儿肉,这种“第一”总会让人记忆深刻,再加上老妇人的一些洗脑话语,这个童养媳可谓是忠心耿耿了。 老妇人回来的时候知道五丫跟四儿说了这些,也没责怪五丫,反而把四儿拉到身前,给他讲了些古,说明家中的营生就是如此,还说了买卖时候的随机应变。 “若人价钱高些,就当人卖了,若是羊卖得更好,就当羊卖,总不会亏了就是。无论旱涝,种地经商,总不如咱家吃喝不愁。” 老妇人说的时候似乎颇以此业为傲,听得四儿有一句话迟迟问不出口,若是当羊卖了,被人杀了吃肉可是怎么说。 “我也能学吗?”四儿做出些许激动的样子问。 老妇人面露为难“咱家这个传女不传男,你这一辈就你一个,可学不了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好的,不学就不学吧,五丫学了也一样,等她以后养你就好,奶奶都安排好了,不会让我孙儿吃亏的。” 被哄劝半天的四儿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闹着非要学点儿什么,老妇人年龄不小,哪里禁得住这么闹腾,最后软了口气,同意送他去学徒,以后当个掌柜什么的,也开个铺子。 。 正文 第 1111 章 村子里头并没有什么好营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就像是木匠,泥瓦匠之类的,勉强算是技术工种,也会收学徒,学到手艺混得好以后比之种地的到底是不用看天吃饭,好了些也有限。 在此之上会收学徒的,又显得比较高级的技术工种的,就是跟着店铺掌柜学一些知识,从小学徒一步步升级,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掌柜。这种店铺就多了,生药铺子、首饰铺子、裁缝铺子、钱庄银楼……在里面当学徒,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比起外头那些卖手艺的又好了些。 若是运气好,识字算数上有些能耐,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些个乡下人说不明白的大福气。 老妇人就是这种典型的乡下思想,觉得这种铺子里的学徒可比什么泥瓦匠或者木匠好多了,确定四儿心意不改,一定要学什么之后,就咬着牙找了关系把他送到了一个茶叶铺子里当学徒。 对老妇人没想到“读书”这点,四儿思忖着,应该是跨度太大,农家子读书出头的并不多,且这边儿好像教育业并不是太发达的样子,让一个无知村妇懂得让孩子读书上进,实在是要求太高了些。 能够当学徒,在她们看来,就是很有出息的一条路了。 这样想来,四儿也没抗拒去当学徒,好歹是能够走出来看看了,虽然不是很远,但镇上和村里,来往的人都不一样,也算是长见识了。 说来惭愧,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局限在一隅之中,所知甚少,也不知道外头是不是还有人如老妇人这般,这也让他愈发不敢贸然行事。 “这当学徒有什么好的,吃苦受累的,且等他腻了,我就把人领走,这段时间,你可给关照着,别让人欺负了。” 老妇人在村里不那么受人待见,但在外头,还是有些能够说上话的老闺蜜的,被她摆脱的这个婆子就是一个,李婆子是做媒婆的,常年走街串巷,还会兼职接生之类的事情,在镇上的名气不小。 有她出面,帮忙说一个学徒的差事,也就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的事情。 李婆子看着慈眉善目的,听到这样的话,嘴角的笑也没变形,连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定不会让你孙儿受欺负的,谁还不知道你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里舍得放出来,如今孩子大了,出来见识见识就是了,又不是养不起,做什么受人磋磨。” 学徒并不是什么好行当,这年头给人当学徒是要拜师父的,这一拜真个要把自己的命都给出去一半,挨打挨骂,不给钱白干活,都是应该的,谁让你要学的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呢? 短的三年能出师,长的不定多少年都出不了师,还要在人家手底下受苦,比下人的好处就是命还值钱,不会随便被弄死,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不就是么,我就是这样说的,这孩子啊,大了就知道闹腾,等他知道好歹了,也就知道再没有不对他好的,我给他都安排好了,这辈子再不愁的。” 老妇人拍着大腿,说得高兴,倒是有那么点儿“酒逢知己”的意思,跟那李婆子聊得愈发投机,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大起来。 四儿就在屋内,刚才认了个师父,对方还在旁边儿指导着大家认茶,听得外头那聒噪,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吭声。 “别人要说这话,我是不信的,也就是你了,本事大,什么都能安排得妥帖。难得来一次,走,去我那儿喝两口,我可才成了一桩事,人家给的喜酒,也让你沾沾喜气。” “往日就罢了,今儿还真是该喝点儿,我给四儿找了个童养媳,以后还要你帮忙成礼呐。” 老妇人应着,跟着那李婆子,两个有说有笑地就走了。 声音远去,屋子里不知道谁吁出一口气,四儿看了看那郑师父,对方捋着颌下那两缕胡须,轻咳了一声说“都记住了没?” 总共五个学徒,稀稀拉拉说着“记住了”。 便是有那么两个面色犹豫的,这时候也虚张了口,并不敢说不记得。 郑师父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个考过去,指着分装好的一样样茶问名字问产地问年份,他速度快,回答的人下意识也紧张起来,知识不牢靠的立刻就显出来了,被小竹板在屁股上狠敲了几下。 五个人中两个都被罚了,却没有四儿,他答对了,郑师父对此还有些意外,本来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提了个简单的问题,也好,大家都好糊弄。 学徒是没工钱的,有些为了当学徒,还要往这边儿送钱,四儿不属于这种学徒,自然就被排斥在外,闲着的时候,也没人跟他说话。 四儿心里想,这怕不就是老妇人故意在门外说那些话的原因吧。这样被排斥,若是小孩子,还真的坚持不下去。 学徒是不能随便回家的,在这边儿住下来,日常跟伙计一样被指派来指派去干各种杂活,四儿被关照过,所做的不多,也就愈发不受人待见,特殊待遇什么的,总是有点儿招人恨。 那李婆子还真是说到做到,见天地过来看看四儿过得怎样,可有想回家之类的,几次四儿都发现老妇人就在附近,躲着没见他,大约是想要让他后悔什么的。 四儿只当不知道,通过李婆子传达了自己对奶奶的想念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学些东西,每个新世界都会有些不一样的,哪怕是看着相似度极高的两个世界,有些出产也是不同的,便是这茶,有些就是他从未听闻过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个世界果然是有些神异的,并不独独老妇人一个。 那茶,就有道家必备的云雾茶,郑师父自己私藏了一些,冲泡的时候被四儿见了,的确是神异,那热水缓缓冲下,制成绿针般的茶叶游鱼一样在水中翻腾,随之腾起的蒸汽会如云雾一般凝聚片刻方缓缓消散。 整个过程,就好像在看一个微型的瀑布景观,让人一看就能想到那句“日照香炉生紫烟”,真如飞瀑入潭,雾成云烟。 据说顶级的云雾茶还会有各种颜色,最上等的就是紫色,中等的则有橙红等色,下等的也有飞绿映蓝等色,最次等的便是郑师父能够偶尔拿出来品一品的这种不入等的白色。 四儿没那个福气喝这样的茶,却有幸从那茶香之中感觉到一些不同,的确是让人闻了能够心旷神怡的那种,并不是心理安慰。 有这样的物件,再听到市面上传言的“中邪”等事,也就不认为都是迷信作祟了。 镇上较之乡村,风闻之事到底更多了些,来往的客商从小镇经过的,都会留下一些路上的见闻,有聪明的专门卖弄这些不明来历的见闻,广而告之,以此混点儿赏钱,也算是说书的雏形了。 四儿坚持着当了半年的学徒,就表示能够出师了,还想要到大城市看看,美其名曰“游学”。 这半年中,四儿每月只能回来一次,老妇人一开始还气他,后来就稀罕他,主动找他看他,还让五丫给他捎带东西过去。 五丫长胖了些,看着也秀美多了,跟着老头往外跑生意的时候十分精明,被老妇人夸赞为“持家的好手”,亲自带着出去了几趟,如今虽则年岁还小,却也能独当一面了。 “游学是什么?”五丫有些不明白。 “游你娘个腿儿!”老妇人这边儿恨得咬牙,“真是个祖宗,捉了我的心肝去了,这才安生回来,不求你孝顺家里,不求你光宗耀祖,就安安生生在我眼前,我这老婆子还能看你几年,这就要往外跑,真是扯着我的心不嫌疼啊!” 老妇人的巴掌几次扬起,又被五丫挡着拉着都拦下来,再看四儿,一双眼瞪着,她脸上皱纹多,这会儿做出怒目表情,真个如庙里头的狰狞佛像一样,吓死个人。 话糙,理却在。 古时候的交通可不发达,一个不好,那可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管老妇人做的买卖多不好,但她养家养子可没一点儿对不起原主的。 “奶奶,别生气,我就是想着咱们换个地方住,只不过还没定数,这才想着自己先去看看,若是能够,咱们在城里安家多好,城里头什么都好,我赚了钱,领你去城里头吃喝,不比在这里好?——王老五家的鸡我都吃腻了。” 四儿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偷眼去看老妇人,五丫就站在老妇人身边儿,手里还拉着她的胳膊,听到这话,忽而笑了“我也吃腻了,若能换个味道尝尝也好。” “什么腻不腻的,真是好日子过多了烧的,他家的鸡最好吃没有了!” 老妇人这样说着,怒色到底还是缓了缓,是嘛,又不是孙子独个跑了,而是要带着全家一起走,这个,还是可以商量的。 在一旁看戏看半天的老头敲着烟锅说“想出去就出去走走,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爱往外头跑嘛,孩子么,长大了都这样,你不放心,咱们跟着就是了,又不是不能动弹了,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老妇人一听这话立马气就来了,只不过这回是对着老头的,“你倒知道了,刚才你咋不说呢?专在这里等着是吧……” 任由老妇人骂着,老头也不回嘴,一会儿消停了,可算是能说说怎么去城里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东水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12 章 说去也不是立马就背上包袱走人了,总要先探探路子,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游学上头。 老妇人觉得四儿从没出过门,不同意他自己出去,生怕让人骗了去,理由也是现成的。 “你咋知道现在人都什么手段,知道那人是怎么变成羊的吗?碰你一下就该着你倒霉了,还有那下咒的做符,一个个黑了心肝的,拿根针都能算计人,看你这就是肥羊的样子,哪个会放过?” 老妇人就是在这个行当之中混的,严格来说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越是如此越是知道水深。 “让你爷爷去,他屁都不懂一个,干巴树皮肉都没有二两,哪个也不会理会他,让他去走一圈儿看看,若是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先租个十天半个月的,让你去住住……哪里都不如家里好,你还小,光想着外头花花,哪里知道安稳的好。” 说着说着,老妇人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同意了这次瞎胡闹。 老头敲着烟枪,有些不满,嘟囔着“说来说去,还成了我的差事。” “爷爷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我跟爷爷一起,若是碰见什么,也不怕。”五丫艺高人胆大,跃跃欲试地提议。 老妇人一想,应下了“也好,路上若是有个什么,也不怕没人照应。” 这话就算是说定了,四儿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晚饭后在草棚子外头悄悄跟五丫说话,道谢之余,也让她小心些。 “没啥事情,就是盗匪,见到我们这样的也多不招惹的。” 这年头,没人是傻子,看到一老一小,若是没点儿金银耀着眼,也不会主动上前找麻烦,谁知道都是什么人呐。 自来到这里,四儿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去镇上,城里还要更远,他还真的不知道路上到底是怎么个状况,有没有盗匪,有没有陷阱,有没有其他不可量的意外,最后也就只能多叮咛几句。 “行了,你且放心吧,这件事必给你做成的。” 五丫摆摆手,一副不用多说的样子。 四儿看她这份豪迈,总有种角色颠倒的感觉,得亏做事前先说动了五丫,不然他在家中的话语权竟是还不如这个小丫头片子。 不,也不能说是小了,这一年多伙食好了,营养跟上了,五丫的个头很快窜起来了,比四儿还要高一些,似乎年龄也要比他大三岁,清秀有余的脸上眉毛被剃去了一半,面容便少了些美色,出门在外,若是换上男装,假小子似的,也能省许多麻烦。 她做事本来就利落,学成了那放牧的本事,愈发能独当一面,加上四儿在镇上,就她常在家中,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更好了些也是正常。 两个又说了两句,便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四儿这边儿躺在床上一会儿,方听得老妇人屋中呼吸渐渐均匀,感情隔墙有耳,那边儿一直听着呐。 次日一早,老头就和五丫出门去了,四儿起来都没见到人,吃饭的时候难得被老妇人白了一眼,“你也是大了,就会算计奶奶。” “奶奶说的什么,我可没有算计,我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不如五丫管用了。”知道老妇人看明白了自己和五丫的一唱一和,四儿故作出一副失落样子,偷眼看她,果然又见得她神色和缓。 “行了行了,你个小滑头,装什么装,且等我老眼昏花你再卖弄。”老妇人嘴上不客气,下巴却已经抬起来了,显然对自己的火眼金睛很是得意。 她照例挎着个篮子出门,反手就把门锁了,四儿听得锁门声,往外头看了一眼,他个子见长,院墙便不够高了,垫着脚尖能看到那包头的碎花布渐渐远去,声音也远了。 四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习惯性又走到草棚子那里,羊儿们已经换过几批了,小羊羔似乎也不是最初的那几个,一想到这些都是人来着,四儿就觉得这次的人贩子角色有些超纲,都有超能力了,还当什么人贩子。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超能力,四儿听五丫讲解过,这是魇术,学起来有些不容易,但做起来就很简单了,直接往人脑袋上拍一下,甚至不拘必须拍中额心,只要是脑袋就行,拍那么一下,就直接把人拍得昏在地上,再爬起来就是羊了。 活像是把妖精打得现了原形,又像是拍花子拐人现场。 不同的是,被变成羊之后,这些人不会有太多的意识,始终处于一种蒙昧状态,一定要说就是比较聪明敏感的羊,但也不能够体会到人的话语都是怎样的意思。 这个时期,若是被杀了也不会显出人形来,便是肉的风味,都不会与羊不同。 等到再从羊变成人后,对之前的事只会有模糊的印象,却也不能够说清楚,不虞会暴露施行魇术之人。 五丫曾当着四儿的面儿,拿草棚子的羊给他做过大变活人的现场教学,四儿隐约能够感受到魇术是巫术的一种,但却无法学习,其中有些晦涩的部分如同门槛,直接把他拦在了门外。 在此之前,四儿知道的巫力更类似念力,什么万民之念之类的,更有关气运等玄妙不可尽言之学,而这种魇术,究其根本,似乎也是对巫力的一种使用,但这种巫力就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让人摸不清来处,总不能是凭空产生的吧。 本来还有一种猜测是依靠血脉传递,虽然这与之前所知的巫力传承不符,却也可以这样强行解释一些力量来源,但,五丫跟他们一家可没什么血脉相连,偏偏她也能学会,这就让血脉之说站不住脚了。 想来想去,四儿都没什么好的解释,也就愈发不知道从何琢磨其根本了。 很多力量都是如此,不知道其中来历的时候很难把握核心,也就无从自学,而巫力本就是极为玄妙的一种,在这方面,哪怕四儿曾经接触过几次,依旧觉得一无所知,再碰见这种新类型的魇术之力,就愈发心痒难耐。 老妇人是不肯教他的,传女不传男是她的原则,五丫倒不介意说一说,但她自己都什么都不懂,完全是知道怎么用就用了,至于这力量怎么来的,难道不是老妇人传给她的吗? 因了老妇人的这份传承,五丫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全不见其他童养媳那种怯懦软弱的样子,那股子干练飒爽看起来倒是格外顺眼。 四儿试探过几次无果之后,就决定把这件事放一放,总还是有时间慢慢研究,先把目光看向外面好了。 这边儿比较闭塞,若是能够到城中居住,一来算是避开剧情之中那不知为何而来的讨伐杀戮,二来也能多接触一些奇人异事,方便探究这个世界到底存在着怎样奇妙的力量。 仅仅魇术一项,已经让四儿眼界大开,还不知若是再有其他玄奇,会是怎样的奥妙变化。 每获得一点儿新知识,每见识到一点儿与众不同的事情,都会让四儿格外振奋,有种不虚此生的满足感。 抱着这样的心态,四儿对外总能够保持足够的好奇,希望有更多新的发现。 老妇人对此总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只有孩子,才会总会外头那样好奇,拼命地想要探头出去看看,对他们这样的大人来说,闭紧了门户就很好了,外头怎样的风风雨雨不管来源,都进不来就好了。 也正是这样的看法,老妇人就总对四儿不放心,明明他从来也没惹什么祸,当学徒的时候还得了郑师父不少夸赞,但她总觉得若是一错眼看不到,他就会生出点儿事情来。 因着这点儿不安,对去城里一事,她总是忧心忡忡,难得晚上有了反复,睡不好觉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老头和五丫回来,老妇人脸上才再露出笑容来,不再对四儿横挑鼻子竖挑眼,脾气都像是温和了许多,把老头还吓了一跳“这是哪里的药吃错了。” “错你个头!”老妇人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笑呵呵问五丫路上可好,五丫自拿了水瓢先喝了一口水,才开口道“城里果然是好的,买卖都看着更红火嘞,可惜爷爷不让在城里头卖羊,要不然说不得要多赚一些钱回来。” “傻丫头,那道宫就在城里头立着,去城里卖羊,怕不要被人教训一顿,老头子还没活够,可不想找这不自在。”老头哼哼着,很有些不高兴地往条凳上一座,半倚着桌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翘着脚指头示意老妇人看那鞋上的窟窿眼儿。 “可听你爷爷的,这才是经验之谈。”老妇人夸着,瞪了老头一眼,“去去去,早给你备好了新鞋,去换了出来吃饭。” 五丫点头,放下水瓢说“爷爷说的我都记下了,再不会错的,那城中的道士也不知怎样个厉害法,等四儿去了,咱们看看长长见识。” “看什么看,不怕丢了眼珠子,快,去端了饭来,这一路可是没饿到。”老妇人喝了一声,又指派五丫干活,转头又瞪了一眼四儿,“可算是遂了你的意了,去了可不许闹。” 四儿憨笑着,也不催问什么时候去城里,只等着饭上来了,多给老头和五丫夹了块儿肉,得了老头没好气的一瞥,五丫一个笑脸,这才安安生生吃饭。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雨霓为霄55瓶;白夜玖23瓶;唯爱吾王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13 章 五丫如今有了自己的一个房间,就在四儿边儿上,饭后她拉着四儿到了那个房间,从兜里摸出一把铜钱来,哗啦啦放在床上,床上的薄褥子不隔音,那闷响伴着清脆的声音听来格外动人。 “你猜,路上我捡了几只肥羊?” 五丫的脸上满是笑意,颇为得意地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战绩。 四儿是知道她的习惯的,一向喜欢顺手牵羊,真的就是顺手牵羊,看到那无依无靠的就会轻轻拍那么一下,然后一头羊就有了,这样赶着赶着,说不定走一路能赶上一群。 若不是她还知道这样动作的时候避着些人眼,早就成了黑夜之中的明灯,引得人来伸张正义了。 “必然不少。” 家中没什么积蓄,老妇人和老头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根本不会为以后多考虑,只看他们住的房子多久没有修补,多久没有换新衣,就知道这两人的简朴都填补了哪里。 四儿说着开始数那些铜钱,他教过五丫数数,五丫也能数到五十,但更多了就不耐烦了,这床上的铜钱少说也有百来文,她肯定是不耐烦数的。 四儿在数钱,五丫就去拿绳子来,满五十个她就串起来,很快铜钱就变成了三串多,五丫把那零头的几个铜钱捏在手中把玩,把那一百五十文的三串推给了四儿,“给你。” 四儿有些无奈,五丫对某些认知根深蒂固,比如说跟老妇人学的女人养家的那一套,赚钱了就给四儿花,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吝啬,就是四儿每次都不好意思拿,却又拗不过她。 翻出一个匣子来,把钱放进去,里面这样一串串的铜钱还有一些,都是五丫这一年多赚的,都被四儿收在这里。 “别放着了,拿去花吧,我看城里可是不少花钱呐,爷爷的钱都不够花。”五丫扔起铜钱又接住,独自玩儿着一抛一接的游戏。 “知道了,这次出去就花了。” 知道她的性子,四儿也不跟她争辩,总是争不过,对这样认死理的人,他还真是有些麻爪,有些时候他都觉得五丫是不是哪里的思路不通顺,怎么就能死活说不通个道理,一点儿个人私欲都没有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个贫家出身的孩子。 也不像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喜欢的漂亮衣服,漂亮首饰,在她这里都没什么市场,时至今日,头上那根小银簪,还是四儿给她买的,她自己竟是什么也没添置过。 就是衣服,也是过年时候奶奶给买的,她自己也从没添过,这种态度,若是看看老头,大约就能理解了,对方也是这样的,从衣服到鞋子,缺什么都不会自己买,全等着老妇人看到想到买到。 四儿也是无奈,他是不太想要接手一个童养媳的,但看五丫的样子,似乎也不能不要她。 且看以后吧。 老妇人把草棚子里的羊都卖了,手上的钱充裕一些了,这才带着一家人上路,走的时候她想了又想,还是烧香拜了拜,把墙上的画取了下来,卷起来放到竹筒里,单独收进了包袱里。 “怎么还单独带着画?” 四儿有些不理解,他也是头一次看人这么收拾包袱的,吃穿用度,一旦出门,尤其是古代交通商业都不太便利,这些东西总是要多带的,免得路上不趁手还没地买,若是出远门,少不得还要考虑住宿不便,看是不是背上一卷薄被子。 偏偏他们倒好,除了一人多一套的衣裳,就是两个肉饼,算是把所有都带齐了。 “你懂什么,哪有不带着祖宗就走的,这一走少说也要两三个月,这家里头别的都不要紧,唯有这个是必要带着的。” 老妇人白了四儿一眼,专门把画交给了五丫,让五丫背着。 五丫似乎是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使命感,狠劲儿点了点头,小脸凝重,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样子。 四儿摇摇头,老人啊,真固执。 牛车晃晃悠悠地,载着四个人根本就走不快,老头也不着急赶,鞭子空晃,他拿着长烟枪吞云吐雾,斗笠下的表情悠然。 老妇人在车内却要忙碌多了,给四儿和五丫讲一些路上禁忌,其中还包括自己怎么从土匪窝里活着出来这样的事情。 通过这些故事,四儿才知道老妇人年轻时候多能耐,曾经一个人把一个土匪窝的人都变成了羊,也是年轻任性了,给当地制造了个恐怖传说,惹得风头大了,又糟了人教训什么的。 亏得当时遇见了同行,这才得以幸免,这同行并不是把人变成羊,而是把人变成驴,这种牲畜选择上似乎跟自家的魇术有关,两个也没深入交流,都怕泄了自己的底,便宜了别人。 四儿听得遗憾,若是他,当时肯定要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是不是除了羊和驴,还能变成别的,弄懂了原理,也许还能充当一下变形术。 “就你想得美,你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想着弄懂了就杀人灭口。” 自从四儿执意当学徒之后,老妇人对他虽是疼爱,但说话的口吻完全变了,总是夹枪带棒地,怼他都成了常事。 “奶奶说的对,四儿就是太不会防人了,奶奶放心,以后我盯着他,定不会有错的。”五丫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四儿摸摸鼻子,闭上了嘴,好吧,他现在实在是不如五丫招人待见了。 老妇人见状,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五丫,说“以后可就教给你了,你可看好他了。” 两个这一番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五丫才是个男子汉。 这一茬过后,老妇人继续讲,这一讲就说到了道宫,道宫算是庞然大物,属于传说中那个层次,他们的幻术什么的,据说连皇家都极为看好,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听说过皇家举行的什么宴,当时道宫的幻术就演绎了一番天宫景象,颇为出名。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只能够通过那只言片语,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情景。 “道宫那么厉害,他们收弟子吗?”四儿有些跃跃欲试,他是真的想要接触一下这方面的事情,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很难触及世界的真相,每当到了对精神力相对宽容的世界,就会发现法则的捕捉更困难了一些,就是因为世界层次高了,法则似乎也更厉害了,不是那样的力量能够随意触及的了。 “啪”额头上挨了一下,老妇人张口就泼冷水“你就别想了,祖宗多少辈都没命进道宫。”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就是个天才呢?”四儿小声反驳。 老妇人拿眼瞪他,他闭紧了嘴巴。 五丫事不关己,从来不管老妇人教训四儿的事情,但对上四儿的目光,就会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好像在表示她相信他这样的意思。 当时四儿没再追问,直到几年后老妇人去世,他才明白那幅画意味着什么,真的是祖宗多少辈都在画中了,一看就知道。 这一路上实在是不太平,前年才有旱灾,今年又有水灾,老天爷总不想让人太太平平地过,再加上个贪官污吏的,路上就少不得要多一些盗匪来。 对上这帮人,人少的就直接成了随车的羊,到了下一个地方,直接卖了,或者遇上下一个盗匪,直接用羊买命,若是再不行,就只能硬来了。 一般也没什么好硬来的,逮着一个照着头一拍,看着对方倒下变成羊了,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个厉害,他们不知道其中禁忌,也不想招惹这样的人,当下就各自歇火,把那羊又变成人,各自走开。 若是再不行,总也没有人愿意打头,最后也还是互相忌惮着离开,结果总是没差。 四儿只看这一路状况,就知道五丫他们是怎么赚到钱的,实在总有些没见识的撞上来,有些远远看到跟车的羊就直接跑了,还让老妇人显摆过,说是羊女威风不减什么的。 实际上,四儿明明听到那些早早避开的人喊的是“羊婆”,大约又和某些恐怖传说一样,说是羊婆吹口气就把人变成羊了。 这么着进城前在村里头卖了羊,发现路费都赚回来了,算是没白跑一趟。 老头在城中看好了房子,是在贫民窟里头,环境看着不好,但是房子的确是便宜。 对住宿地点,老妇人也不挑剔,在墙上挂了画之后,就算是暂时安家了。 四儿当日就找了活干,离了那小镇,他也算是稍稍能够放开手脚了,算数识字都能暴露出来,说是自己学过的,也不怕人看了奇怪。 大城市里只要有点儿能耐还是不愁没饭碗的,知道四儿找了工作,能赚钱了,老妇人脸上神色淡淡,五丫倒是为他高兴,只在私下里说话的时候才说出老妇人的苦闷来,“奶奶说在城里头不能拉羊卖,要犯忌讳的,还要去拜拜山头,看能不能做个道婆混饭吃。” 道婆和神棍算是差不多的意思,都不是什么好职业,比之神棍还多一层龌龊,总要弄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四儿问了缘由,坚决不让老妇人和五丫做这个。 “本就是我要来的,没有让你们跟着吃苦的道理,如今又不是没钱,何必做那些事情。”四儿义正言辞。 老妇人冷哼“你那点儿钱一天让我吃几顿肉?” 很好,口腹之欲大过天。四儿愁眉不展,看样子普通的工作也不行啊,赚的钱不够多,养家难啊! ※※※※※※※※※※※※※※※※※※※※ 端午安康!放假快乐! 。 正文 第 1114 章 都说三百六十行,但哪行哪业也不是平白来的产业,想要做大做强,就要从小开始,一点点开始,要发展的时间,还要有本钱,而四儿如今最缺的就是钱,不仅没本钱,也没劳力。 “我这么一大把年龄,成天推着小车卖吃的,你可真是孝顺我。” 老头第一个否了卖小吃的建议,哪怕四儿努力做出来的吃食的确不错,但他可不想为了这个奔波,安安生生吃饭睡觉抽烟赌博不好吗? “便是有个什么好方子,别人难道不会强要,你能抗得过谁?” 老妇人指出的问题很关键,没权没势,平民老百姓,想要留点儿好东西,还真是不太容易。 五丫也不赞同“何必这么累,都是卖嘴的事儿,难道做道婆就不好吗?你不是很向往那些个道人吗?道婆和道人,又差在了哪里?” “道婆做的事情是害人的,是……” 四儿想要解释一下,就算不从功德上说,法律也是不太允许这些事情的。 “杀了人赖刀子了?”老妇人冷哼一声,说,“你且放心,我出手,再没有被捉过,五丫也跟着学学,以后也有个防身的手段。” 把害人当防身,把进攻当防守,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但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可真是多了去了。 “与其让你们去当道婆,莫不如我去当个神棍,总不让你们少吃一口肉就是了。”四儿反复劝说无果,自己也有些恼了。 “你行吗?”五丫很有些怀疑,打量了一下四儿那小身板,他被养得很好,从小就没吃过苦,顿顿有肉少不了干粮,皮肤白嫩,哪怕五官平凡,却也端正,就是太年轻了,实在是少了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妇人把四儿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说“也还成吧,不过你会算什么?你那嘴皮子工夫,行吗?” 四儿被这一家子都要气笑了,“明儿街上走一圈儿就知道了,行不行的,总是让别人来说的。” “成吧,你有这志气,总是好的。”老头说了一句还算公允的话,算作支持。 老妇人也微微点头,看向五丫,五丫露齿一笑,回看四儿,四儿总觉得哪里不对,莫不是自己被这俩做套给哄了? 事已至此,也不能真是信口开河吧,四儿对做神棍没啥心理负担,他骗人起码还有个底儿,不至于没了下限害了别人,若是让老妇人和五丫上,这俩心中哪个都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命,真个如草芥一样,想怎么折就怎么折,若是过错大了,少不得还要在衙役刀下走一回。 老妇人找了根木棍,扯了一块儿蓝布挂在上面当幌子,上头那字是四儿写的,没写什么“铁口直断”之类的话,而是明码标价“一卦百金,一日三卦”,透着点儿玄奇的味道。 “啧啧,你这是没见过钱啊,心真大!”老妇人不怎么认同,却也没说让改,是好是歹,随着他去吧,最好自己知难而退,城里头的生活有什么好的,就这窄院子,怕还不如家里的草棚子宽敞。 五丫却是极为支持“四儿肯定能行的,奶奶放心好了,明儿我跟着他一起,定没问题的。”脸在幌子后,冲着老妇人眨了眨眼,老妇人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行吧,你看着,我就放心了。” 坑蒙拐骗,五丫在这些事上总有些令人惊喜的天赋,用老妇人的话说,那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什么都先紧着自己。 四儿正看着字迹是否端正,没留意两个在幌子后的眉眼官司,保证了一句“放心好了,我这是开张吃三年,绝不会落空的。”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精神暗示一个肥羊过来挨个宰,只当是劫富济贫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但总比道婆动辄害人要好多了。 第二日五丫做男装打扮,跟在四儿身后如同一个童子样,四儿也不特意扮老,这时候的化妆工具缺乏,想要装一个鹤发童颜,首先就要拉远距离,然而这对他们来说,技术难度高了些。 四儿穿着一身自家做的道袍,素色斜襟,多余的装饰半点儿都没有,宽宽大大,走起来颇有几分衣带当风的架势,平白带点儿“仙气”,装扮好了一挺胸抬头,拿捏出气度来,让老妇人看了也是眼中一亮。 “竟不知你还有这等天赋,可比那唱戏的扮相好。” 一句话就让四儿差点儿破功,鼓了鼓腮帮子,到底没说什么,大步在前,第一个出了门。 五丫拿着幌子跟着,错后半步,模样还真像一个道童。 看两个走了,老妇人神色复杂“四儿还真像个道长。” “嗤,什么道长,坑蒙拐骗?”老头嗤之以鼻,“那些个道长,哪个正眼看咱们,也就这些年消停,若不然,咱们这辈子都不敢进城。” 道宫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那些歪门邪道的头顶上,只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来气,被发现了只有打杀的逃亡生活,躲躲藏藏明明一身本事却饿得只能啃草的生活,现在想来都是一肚子怨气。 “哪里来的一股子酸气,好像你少来了似的,谁穿着破道袍进城讨饭来着?”老妇人毫不客气地揭老底,那段时间,真是有点儿能耐的都装成是道家的,非要来个道家一统才好。 也就这么点默契,硬生生败坏了道家的风气,只看如今,道宫已经多少年不见什么名声了,怕不是名存实亡了吧。 到底,这天下,还是朝廷的。 老妇人脸上又带出笑来,宛如看着两条恶狗争食,最后两败俱伤,虽然她没能力捡回两条狗肉,但,看着它们惨了,她就高兴! 一出门,五丫就给四儿透了底儿,她和老妇人想做道婆也不是平白想的,上次来的时候五丫就听说了某位贵妇求子心切,对方的家人私下里收着各种方子,这些方子可不是真正的药方,有的就是偏方,或者那些草头方,不乏求神拜卜之类的事情。 “我那时候就想着,这钱也太好赚了,跟奶奶一说,奶奶就说了方法,只管教那妇人倒出家底来,便是最后不成,也有法子回她,只管教她做贼心虚,没处说理去。” 五丫也不隐瞒,只把老妇人的方法说了,就是让那妇人拜羊神,说是羊为阳,重阳气,可得儿,其中还辅以一些吃不死人的药食,过个一月再看,若是得了自然好,若是不好,便推说心不诚或者药食上被人弄了鬼,总能把责任甩开。 这只是表面上的,其中还有一层毒,却是种胎,老妇人能用魇术让那妇人得一个怪胎,那怪胎必是生下来就死的,也必然不会是个好模好样的人形,总能让那妇人有苦说不出,若是一尸两命,就更能灭口了,连后续的麻烦说嘴都不会有。 四儿听得脊背发凉,即便早知道老妇人和五丫忽视人命,但看五丫兴致勃勃说起这些毫无惧色的样子,又觉得这等反社会人格出现在古代也实在是要命。 幸好她们还没什么权势,否则剖腹取子,烹子为食的恐怕又要多那么两个。 “这城中求子的妇人不是一个两个,若是真成了,哪里需要惦记买卖,钱财长着脚就来了。”五丫说得不无期望,眼中都像看到了那金钱雨的美景,乐呵呵的。 四儿张嘴,正要说点儿什么打岔,就听得楼上一人笑问“那一卦百金的,你倒是说说,你能算出个什么来,我看看这百金值还是不值。” 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倚栏的纨绔模样,正看向他们,嘴角含笑,眼神嘲弄。 二楼上的莺声燕语,随着袅袅音波荡漾而出,分明一派醉意正浓,平白找个消遣。 四儿脸上先带了笑,这可真是个肥羊了。 五丫迅速板了脸,一副肃然道童的样子,随着四儿往楼上走。 这二楼上的纨绔有些家底,其姐是宫里头排得上号的妃子,他虽不敢号称国舅,在这小城也是愈发尊大,平白什么官员都不入他眼,日常也没什么上进的项目,真个土皇帝一样,获得自在逍遥,每日里巡山一样,必要在这城中溜达一圈儿。 四儿要用精神暗示的时候,才发现对方身上有层护罩,正好阻隔了他的精神力,若要突破,怕是会有些动静,当下就言明了那玉佩之威,颇有些盛赞的意思,不等那纨绔自得,话语一拐就说道法相侵,若有那玉佩在,他却是算不准的。 “你这眼光倒是不错,看来真有几分本事,这是道宫供上的玉佩,我这枚还是家姐给的,珍贵无比……”纨绔如被骚到了痒处,只把那玉佩赞了又赞,少不得又说了一些道宫的相关事情,凭借此类“秘闻”卖弄自身权势。 四儿在一旁听着,却是越听越失望,哪怕那纨绔再怎么说道宫玄奇,但连点儿具体的事例都没有,还是透着点儿虚,信不得了。 等到玉佩解下,四儿用精神力说话,让他的声音直接在纨绔一人脑中响起,总还是神棍那些套话,虚虚实实左右都正,但仅仅这一手,就透着不凡,让那纨绔乖乖送上了百金之数,他是真拿金子给的账,让四儿和五丫都惊了一下,还真是个肥羊啊! 回去的路上,五丫还在说“果然是城里好,羊都更肥一些。” ※※※※※※※※※※※※※※※※※※※※ 谢谢大家喜欢,会继续努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嘉懿、32649667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15 章 “还真有傻子!” 古代货币以贵金属为主,金银类都是按照重量来衡量价值,或者说,基本遵循这个原则,百金,真正意义上应该有“百两重”,可是那样重的东西,拿出来用是极为不方便的,也是不符合那些纨绔少爷们装模作样的风度的。 小小的金票是用纯金制作的一个小板,比手板宽一些,短一些,又比牌子长一些,宽一些,宛若一张加长的扑克牌,就是有些厚度,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文字花纹,乍一看都不太明白文字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拿着金票在手,翻来覆去地看,大约是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值钱东西,眼神都放着光。 五丫先灌了几口水,袖子当毛巾,一抹而过,解释说“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东西,这上头的字说是那银庄的名字,花纹是什么押什么的,反正就是不让弄假的,我还想着要不要拆开看看,可,实在是太好看了。” “拆什么拆,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等你和四儿有了孩子,就传给他,这么一代代传下去,就是祖宗的家底了!” 老妇人说着就把另一个金票一手夺过,亏得这金票加起来重量都没过百两,不然怕不是要闪到一把老骨头了。 五丫跟着老妇人进了屋,两个一道把钱藏好,再出房间的时候,看着这破陋院子,老妇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来“我四儿这么能干,以后可不用愁了,奶奶也能安心闭眼了。” “奶奶放心,还有我呐。” 五丫不甘示弱,她总希望得到重视的,恨不得家里所有人都把她视为顶梁柱才好。 四儿也不跟她争,明白她多半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心理有些放不下,总觉得被倚重就能更有价值什么的,往常她的种种表现也算是暴露无遗了。 老头在一旁抽着烟,跟四儿一起笑看着老妇人和五丫的欢笑,这一刻,小院中的气氛格外美好。 有了这些钱打底,四儿就不再做神棍那些事情了,既然这个世界有道宫那样的神秘力量,总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老妇人也不再逼他,有能力不做,和没能力强做,是两回事情。 四儿得以又能正常上工,他对掩饰自身的气质还是有些把握的,尽管后来又曾见过那纨绔,对方却是没再认出他来,那时候,他还在对人吹嘘自己遇到一位少年道人,如何如何了得等等,得到的也都是周围人不信的眼神儿。 道宫不出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古代的人少有长寿,四十年,不少人已经一辈子都活过去了,保不齐还有在这短时间内来了两三轮的,年长的,不曾见过道宫早期显赫的,早都忘了他们是怎样的威风,以一教之势而称宫,几凌驾于皇权之上,哪里是人轻易能够想到的只手遮天?年轻的,只是耳闻,不曾亲见,也只把那道宫当做神仙事,说归说,真信的也没几个。 就好像那玉佩,在懂行的人眼中,知道是能够抵挡精神力攻击的好东西,一定程度上也能保护灵魂,但在那些不知道的人看来,顶多就是个珍贵的玩物,甚至还觉得那玉质并非极品,拿出去炫耀都有些不好张口。 长此以往,也许再过一些年,便没人再记得道宫如何了。 四儿体味出这一层凛冽寒意来,脑中盘旋的只有“末法”二字,的确是末法,否则他可能早早就会发现这里的灵气足够修炼,必有神异,而现在,那微末灵气,便是真的努力吸纳,一生勤恳,也未必能够过得了练气三层,如此低的层次,他通常都会选择放弃修炼灵气的,性价比太低。 至于那些还能显出些神异的茶,恐怕也亏得有一棵好茶树,至今没有枯萎吧,但,也不会太长时间了。 估算着这些事情,四儿算是消了对道宫的些许向往,在老妇人的催促下,跟五丫成了婚。 童养媳最后还是成了媳妇,与四儿的预期不符,却也不至于不可接受,本来古代的名义就很重要,早早定下的名头,若是五丫别有他意,他自会成全,但对方一心想着成亲之后的掌家大权,四儿又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定她,成婚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不敢说爱,几年相处,总还是有份感情在的。 婚后第二天,五丫就从老妇人手中接过了掌家的事情,穷家,又没什么亲朋,亲事简单不说,连掌家都容易了许多。 五丫梳着妇人发髻,也学老妇人那样,用块儿花布包住了一些头发,再有一根几乎是秃秃的银簪,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十足。 四儿总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看着她自此忙碌着家中里外,不知不觉,竟然也跟老头一样闲了下来。 城中生活到底还是比村里头好,起码这吃穿二字上就多了许多方便,老妇人本来就不爱做衣服做饭食,如今什么都能买了,她自己也不想着回去了,从金票中分出一部分,拿出来买了这小院子,好好打理一番,也就这么住下了。 几年后,老妇人在睡梦中离世,去的时候,老头就在她的身边儿,先一步死了,嘴角干涸的血色证明了他并非正常死亡。 四儿不解,还要再查证一下,五丫却很平淡地要把人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棺中安葬,只道“不用查了,肯定是奶奶干的,她早说了,死之前便把爷爷毒死,免得独留他一个世上孤苦,棺材也不用两个,一个就够了,爷爷在下面,奶奶在上面……” 不知道五丫什么时候得到的这些嘱咐,说起来头头是道,四儿找到了装毒药的瓶子,就在老妇人手心握着,紧紧的,怎么也抽不出来,证实着事实正如五丫所说。 两个合力把两具尸身安置好,又到左邻右舍报了丧,白布挂上一条,当天就把棺材拉到外头葬了。 晚上,四儿还没平复心情,守在那个跟乡下模样相仿的厅堂之中烧纸,五丫扛着锄头拉着他就要去刨坟。 “咱们可不能这么埋了,是要烧了的,白日里不好弄,这会儿去正好……”她一边带着四儿往外走,一边跟他说这些忌讳什么的,又是“尸变”,又是“走魂”,听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四儿到现在都没摸清楚魇术的门道,全把五丫说的当真的听了,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火葬也是葬,在四儿看来也没差。 他的表现倒是让五丫满意不少,回去的路上还在夸“奶奶说的对,你就是个老实的,必不会对我二心……咱们以后死了,灰也化作一处。” “……行吧。” 四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生同衾死同穴都不足秀恩爱了吗?非要把骨灰都烧到一处? 再想到老头是怎么死的,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待遇,这么算来,感情还是短命好一点儿啊!至少省了毒药钱啊! 五丫向来有成算,四儿完全不怀疑她以后会说到做到,如同老妇人那样,喂毒药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似乎一眼可见的死亡方式,并没有让四儿恐惧,反而对五丫多了些好奇,她的心理到底是怎样的呢? 回到家中还是深夜,五丫把留下的一点儿骨灰和了水调和成灰黑的颜料,拿了一根很旧的羊毛笔,沾了骨灰做成的颜料往厅堂上那幅画上涂抹。 画还挂在墙上,并没有被拿下来,五丫仰着头,垫着脚尖,努力抬着胳膊往上面画,并不要四儿帮忙,四儿能够感觉到,在五丫专心致志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她和画之间流转。 那根毛笔就是桥梁,让一画一人合为一体。 他的目光惊异,这幅画太过特殊,又被老妇人精心保管,他早就觉得应该有什么大用,但无论他用精神力扫过多少次,就是用灵力也刺激过一回,最后都没什么效果,都是一副很普通的画。 但现在……魇术,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简直就像是黑魔法了,只需要足够邪恶的仪式和足够丰盛的献祭,那些本来意志不坚定的疯子就能换得超出凡俗的力量。 他一时有了些忌惮,并不是因为这力量强大,而是这力量的根源很难被把控。 五丫并不会画画,日常也不会怎么用毛笔,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歪歪扭扭的,她在羊群之中涂抹,连一只完整的羊都没画出一半,只约略勾勒出了几根线条,大致能看到里面藏了一只羊的样子,只露出脊背的羊,她便已经是满头大汗。 四儿没有打断她,看着她一笔完成了这只隐藏的羊,随着她的笔尖离开,羊也好像刹那间被做旧了,上面多余的水色消失,灰黑的线条也跟周围别无二致。 恍若错觉,四儿似乎看到画上那穿着肚兜的女童笑得更甜美了一些,仿佛在为多了一只羊而高兴,那模样,跟五丫第一次把挣来的钱交给他的时候一样。 五丫是因为展现了自己的能力而高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高兴,她呢?她是为了什么? 四儿定睛去看,他的记忆力很好,仔细与记忆中初见到的画对比,变化不大,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那路边等候的老妇人嘴角张得更大了一丝,这让他的神色愈发不好看了。 “好了,这样以后想奶奶了,咱们看看画就好了,祖宗们都在上面了。”五丫收好了笔,拍着手看着画,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的额上还带着没擦的汗,看过来的眼中却已经多了些“快夸我”的意思。 “嗯,挺好的。”四儿知道是老妇人的吩咐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以后有了子女之后,他不允许五丫把魇术传承下去,两个为此大闹了一场,若不是后来战乱爆发,恐怕再不会和好,即便如此,后面的那些年,除了互相扶持,也再没了之前的友好气氛。 这辈子,四儿死得早,他从来不修肉身,却又在战乱时候为保家人强耗精神,才四十多就不行了,临死的时候拉着五丫,非要她答应绝不传魇术于人,不仅是子女,还有外人。 五丫瞪着他答应了,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是个疯婆子。 四儿忽而笑了“也不要那画,不要画羊……” 最后一句话竟是这个,儿女都没念一声,看着四儿眼睛闭上,五丫的手掌也举了起来“我早就想打你了,活着的时候总是不忍,这次可算是能痛快了!” 这般说着,这一巴掌,到底还是不响亮,轻飘飘拂过去,那面皮上还带着温热,那人还像是睡着了一样……眼中一下酸涩。 外头的子女闻声进来,看到的就是五丫双目圆睁着的样子,她高声喝,好像是跟谁吵架,“听到没有,把我们两个一块儿烧了,骨灰埋了就好。”她没说那画,那画早被她揣在了怀中,一并的还有一瓶毒药。 细白的瓷瓶落地摔了个粉碎,五丫用尽最后的力气,又瞪了四儿一眼,嘴角溢出血来,“总是……不……让(我)……省(心)……” 一片哭声之中,她重重地倒在了四儿身上。 火舌卷着黑烟,呛人的烟雾之中,黑红的火焰之中,似乎有一条道路显现出来,如同火焰化身的老妇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双眼狰狞地看向路的那一端,同样如同火焰所化的女童正赶着一些灰黑的影子往前走着,她看见了,又或者没看见,那道路的尽头连着老妇人的舌头,或者说那条道似乎正是老妇人那伸长的舌头…… “咩,咩——” “周围好像有羊,是羊叫声?” “哪里来的羊叫,别是你馋肉了吧!” 满目的悲伤还未化开,训斥了一句自家的懒婆娘,汉子看向冲天的火光,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村人责备他不孝的声音,骂吧骂吧,他又哪里能够想到自家那个要强的娘会服毒呢? 一阵大风忽来,火焰之中的种种幻象随着火势被压,全部消失不见,再烧起来的时候,烟就少了许多,很快原地就剩下了一堆灰烬,再也分不清谁是谁非。 ※※※※※※※※※※※※※※※※※※※※ 大长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16 章 皇宫的灯火在夜色中璀璨,倒悬银河映天宫,煌煌森罗万象生。 “师叔……” 年轻的道人回看一眼,红色的宫门还未完全关闭,似乎能够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在一片白玉阶梯之后…… “不必说。” 走在前面的道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不让他说下去,有些事情,是他们永远无法承认的错误。 多少年前,道宫最为煊赫的时候,也是这片天地最乱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的妖魔鬼怪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四处肆虐,民不聊生,龙气四散,野蛇称王,兵荒马乱。 没有了活路啊,是真的没有了活路,道宫出世,为得太平,辅助天运之主登顶天下,收拢天下龙气,重聚龙脉,肃清妖魔,这是何等豪气干云,气势磅礴?为天下生民,为苍生太平。 道宫当此重任,定龙天下。 钉龙天下。 以道宫气数,皇朝运势强行定龙。 被钉住的龙脉似乎还在地下嘶吼,无形的气流似乎总在周围涌动,努力牵绊着道人的脚步,打乱他步伐的节奏,让他的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多少人的死亡完成了这件壮举,多少人的牺牲让他们以为必有万万年的太平。 龙脉不会再乱,龙气不会再散,多少妖魔鬼怪被绝了根基,皇朝平稳,又怎么不会太平呢? 应该太平的,也的确太平了,哪怕灵气衰减,道法寒冬,道宫式微。 若以这些为代价,值得还是不值得? 脚步继续向前,前方,黑暗的地方,似乎有一盏灯火若隐若现,目视灯火,若有一条路于虚无之中成形,落在眼前,一片黑暗,依旧黑暗。 道人加快了脚步,灰色的纱衣被寒风吹拂,如一层烟雾,让所行之路都遍布尘埃,一步一步,走向最黑暗的地方去。 年轻的道人快步跟上,他看着道人的背影,踽踽而行,莫与同路,莫名的悲意酸涩了眼眸,胸腔之中似乎有一股气,欲吐不出,欲咽不下,哽在喉间,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我们的道是走出来的,前人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走出从未有人走出的道,我等难道连另开一条岔道的能耐都没有吗?若如此,可不必再走。” 道人没有回头,大步走着,被风吹起的纱衣依旧是灰蒙蒙的,却像是带走了一切尘埃,留下一片清爽。 “是。”年轻道人的声音忽而激昂起来,重新振奋起情绪,再次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渐行渐远。 山间道路崎岖不平,一条小路不知道是谁走出来的,蜿蜒向前,一眼看不到尽头。 树旁路边,一位老妇人站在那里,回看着小路的一个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 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女童渐渐从迷雾之中显出身形来,她脚步轻快,手里还挥舞着一根柔软的枝条,如鞭,空甩。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给你,小丫头,快来叫一声奶奶,这魇术,奶奶便教给你。” 双目纯真的女童好奇地问“魇术?魇术是什么?” “魇术啊,就是让你能够越来越厉害的术,你可要?”老妇人笑呵呵地看着女童,眯起的眼睛之中一片乌黑,垂涎欲滴。 “要,要!” 女童欢呼,下一刻,她的脑门就被老妇人拍了一下,那一下,有什么东西就深深根植了进去…… 一幅画卷就在枕边儿,女童醒来看到,展开看,就发现梦中所见都在其上,还包括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自己。 “把人变成羊吗?听起来就很好玩儿……” 一只,两只,三只……女童长大成为少女,少女嫁人成为少妇,少妇又成为老妇,当生命终了的那一刻,她忽而明白了一点儿什么,面对已经学会魇术的女儿,那些明悟却没办法再说出口,眼中焦急,看着她,口中支吾。 “娘,你放心,我定会按你说的做。” 女儿保证着,在白日里用土葬掩人耳目,晚上又去挖尸烧骨,把那灰调水化开,在画卷上画下了第一只羊,就在女童身前不远处…… 一代如此,代代如此,魇术就这样传了下来,中间也曾做过好事,在饥荒年间,有一代魇术传人就把活不下去的村人都变成了羊,带着他们到山中吃草为生,等到年节好了,又把羊变成人,就近为村,依旧过活,所有的人都觉得大梦一场。 曾有人利用此术作恶无数,曾有人为此术杀亲弑母,曾有人用此术坑蒙拐骗,也曾有人用此术救人性命……无数种选择都没有断绝这一门魇术传承,只是大约邪术伤德,能够流传此术的血脉越来越少了。 无奈之中,有人便另寻他法,重走一遍羊路,再寻一次祖宗,得了异血传承之法,限制虽多,却也多了一条活路。 画卷上的女童笑得开心,她面前的羊群越来越多,羊女之名愈发名副其实,然而,她前面的路也越来越短了,她能够看懂老妇人眼中的垂涎,看明白了那份贪婪,可是,都太晚了,她的灵魂已经在画中,她后辈的灵魂也被拘于此不得而出。 年复一年,日日羊苦。 那近在咫尺的威胁已经让人绝望,却不料,那忽来的火,竟是烧了这传承千年的画。 “哈哈,哈哈……” 火焰中,女童在笑,她总是在笑,依旧在笑,伴随着她的笑声,还有些“咩咩”之声,已经变羊的灵魂再也不能恢复,在羊群的包围之中,女童看着那路最终断掉,眼角似乎笑出了泪,随风散了…… 幽蓝的花如火焰飘忽,没有一定的形状,忽左忽右的蓝焰缥缈而幽美,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忽而有一声轻咦,打破了无声寂寂。 素白的手展露出来,才发现那下滑的黑色衣袖,柔滑微光,恍似点点暗蓝细洒,让那白皙的手愈发显得诡异而突兀。 手指纤长,每一片指甲都似精心修剪过,优美的弧度让那翘起的指如莲花绽放,其中一根略有不谐,一片指甲突兀地断了,断裂的口子细细一线浅红,很快,那红又成了黑,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恶鬼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随着他的声音,周围那几朵蓝焰向外扩散,霎时,亮了一片,蓝汪汪的一片,好似满池的蓝莲,而那人,被黑色所隐,只露出了那么一只手,便已成了天地的主宰。 “竟然断了一条?” 似乎有些意外的情绪于平淡的语气之中滋生出来,手指翘起,那一根断掉指甲的手指独独翘得最高,让那裂痕显露出来,有点儿丑。 “也就是一条罢了。” 这般说着,话语之中似乎有些无所谓的意思,片刻间,那短了一截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长,恢复到之前的长度,那一条细细的黑线消失不见,弧度的边缘是几乎透明的白。 “这样就好看多了。” 手指向上平伸,若展示般一一翘动,每一根手指都形状优美,甲面上倒映着周围的悠悠蓝焰,好像每一片指甲上都被描绘了动人的蓝莲,幽幽之火,赏心悦目。 声音之中似也带了一些满意,手自然垂落,黑色的衣袖滑落下来,遮住了白皙的手,随着这个动作,周围的蓝焰收敛,蓝光再次暗了下来,一片纯黑之中,再也看不到那素白的手。 虚空中,似有一些透明的线纵横而出,每条线都会串过很多地方,明亮,缤纷,如同枝头的果子,都有着诱人的芬芳。 森罗万象。 万象森罗。 每一种力量都不会是毫无来源,每一种力量都必然有它的来处,至于它的归处,谁又知道那会不会是一张已经张开的网,正以逸待劳,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存在。 【总觉得那魇术有些古怪,就好像那幅画,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压住时间线,压住空间,主动停留在系统中转的空间之中,这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没有一点儿时空之力,还真是不能这样于虚实之间暂时休憩交流。 活了一辈子,还没活明白,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只不过,还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哪怕只是解答心中的疑问也好。 【万象森罗。】 系统的回答更显智能了,起码它不是忽视不是无语,不等他再追问,系统很快又补充说,【不要问我了,我只知道这么多,那是万象森罗道的一……支……】 大概不知道怎么用量词,系统的回答很有些不确定。 【万象森罗道?】他重复着这个词,没有再追问,却在这重复中品味到了一些什么,万象森罗么? 万象,可理解为世上存在着的所有现象,森罗,纷然罗列,可理解为丰富的内容和足够多的存在,那么,这个道,是个综合道了? 道,可理解为对天地的感悟,也可以理解为对力量的感悟,那么,万象森罗道,这本身就是一种足够多的道合并为的一种大道吧!就好像有人把时空之力归为一种,但其实也可以分割为时间之力和空间之力一样。 魇术,就是万象森罗道其中的一支吗? 仅仅是这样想,似乎就能想到那是怎样庞大的道,那种道,会把人撑爆吧,那似乎不应该是能够修炼的道。 他见过的所有神所有仙,似乎都是侧重于某一个方面的职司,便是如此都足以统御一个世界甚至多个世界,那,掌握着万象森罗道的会是怎样的,又能掌控什么? 【总有一天……】 ※※※※※※※※※※※※※※※※※※※※ 这会都明白了吧! 就是储备粮啊! 做人的时候把别人变成羊,死了之后连自己也成羊,救不了。 恭喜大家猜对了! 。 正文 第 1117 章 银河倒悬,天宫如幻。 “那就是幻天宫了,这次的任务很明白,一定要抢先夺得幻天珠,不可让它落入玄明天帝之手。” “这,可怎么上去啊?” 询问的声音很小,仅限身边人知道,可是队伍最前面的几人还是回头来看,说话人被看得一缩脖,这种任务,跟找死有什么区别,难道他问得有错。 山峰如同刀削,一道长瀑从下而上,宛若银河逆流直贯长空,那幻天宫掩映在云霞之中,万千红紫为星璀璨,只见那美轮美奂的天宫如同明月高悬,犹如皓日当空,吸引着万千目光。 蜿蜒山路之上,一行人,足有二十多个,穿着利落的衣裳,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上那神仙居所。 “幻天宫正在举办昊天会,这个时候,银河倒悬,人间可至天宫,机不可失,只有这几天时间,必须要找到方法进入昊天会中。” 前面的人在制定计划,说到这里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众人,直接说“就这样,各自寻找方法,昊天会上见机行事。” 他并没有再具体安排下去,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御风而起,一柄银灿灿的长剑忽而出现在脚下,银光闪烁,须臾之间,直接消失在夜空之中,看方向,正是往那倒悬的银河而去。 在他之后,陆续又有飞剑而起,一看就与他如出一辙,一行人紧跟而去,剩下不足十人还在原地磨磨蹭蹭,左右环视。 “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高玩了,虚的话也不用说,结伴什么的也没必要这么早,这次的任务大家应该都没什么冲突,不如先各凭本事,进入昊天会之后再看是否合作。” 静默片刻,一个青年率先开口,在那些人走了之后,他向前两步,站在山崖边上,此处已经无路,遥望那通天银河,他回头对众人这般说了一句,算是为那些人的行为做了解释,之后就飞身而起,宽袖兜风,长袍也随风而扬,脚下全无一物,却也稳稳当当往银河所在飞去。 剩下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年长的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留着雪白的胡须,看着便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 其他的也多是飘逸古装,男俊女美,出色表相之下,也是多有倨傲,并不服人的样子。 几人抬手,都能看到腕上一条同样的银带,大约能够显示任务和时间,几人看了看,也没在这里多说闲话,各凭本事,从这里飞跃而下,直往那银河而去。 这是第二拨。 一个样貌甜美的女生有些迟疑着说“那个,我还没有飞行法宝,赶路什么的不在行,有人能和我结盟吗?我的能力或者能够帮助进入昊天会。” “什么能力啊?” 有人就问。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四人,脸上都有些为难之处,听到有人这般说,便想着寻找一些机会。 “……魅惑,我之前曾得妖族血脉,如今正是妖族天下,便是凭借血脉,也能多得几分好感。” 女生和盘托出,并不具体,却已经足够表明自己的意思。 有两个男人面色微动,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主动说“我们兄弟两个攻防都不错,若要逃跑,也能带你一程。” 总共四人,他们三个表态完毕,女生点头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人,也是个青年,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误入修仙片场的书生,连那装扮也不似仙家出尘的味道,有种儒家的规矩。 青年腼腆一笑,清雅的容貌似乎透出几分贵气,“我的能力很一般,不会拖后腿就是了。” “也行吧,这本来就是个合作的本,大家能够互帮互助是最好了。”那主动说话的男人迅速掌握了话语权,他这样说了之后,其他两个也没反对,女生皱了皱眉,弱弱抗议一句“我的能力恐怕不能魅惑别人太多,带一个两个还行,若是多了,别人也会起疑的……” “没关系,到时候看吧,都是同伴,目标又一致,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男人很有主见地这般说了,把事情定下来,没容人反驳。 比起那几个下山的潇洒漂亮,他们就透着点儿艰难了,看到男人取出攀岩用的工具来,其他人也跟着帮忙固定,好在他们都有些非凡能力,力量速度都远超常人,很快就弄好了这一套东西。 绳索随便垂下,男人第一个下去,以绳索借力,偶尔踩一脚崖壁,拉一把绳子,如大鹏展翅一般盘旋而下。 另一个男人没有抢着第二个下去,让了一步,让那个自称叫做流烟的女生先行。 “谢谢。”流烟说了一句,便也借着绳索而下,她的动作更轻盈灵巧,若蝴蝶翩然,若不是时不时还要借力绳索,恐怕会更具美感。 “你断后,没问题吧?” 看流烟已经下了一段距离,那个男人看了一眼青年,犹豫一下,还是这样说着要往下走。 青年笑着点头,抬手示意,让他先行。 他也并不谦让,见到青年一笑,就直接跳了下去。 此时,青年才走至崖边,遥望一眼那倒悬的银河,扭头又看了一眼身后,在山峰阴影之中,一个男人躺倒在那里,睡意正酣,一手做枕,衣袖之下露出一条银带,与那些人所带一模一样。 “幻天宫,幻天珠,玄明天帝,昊天会……” 几个关键词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没时间细细看原主记忆,直接来个关键词搜索,玄明天帝不知道是谁,目前没有听闻,如今是三帝共治,天、地、人/妖三方分野,唯有这三位才能被称作天帝,分别是尚元天帝,冥天帝,无方天帝,可从未有一个玄明天帝。 而幻天宫,就是尚元天帝的宴会场,除了昊天会等几个特别的日子,其他时候,并不能与其他三方连通,并不会对外开放。 那个幻天珠就是幻天宫的核心,甚至有传言说整个幻天宫都是隐匿在幻天珠之中,而这个幻天珠就在尚元天帝的掌控之中,可幻化万界四方,具有极为强大的威能。 原主是一个修道之人,在人间也有偌大的门派作为根基,算得上是大派掌门,有着足够的能力,但在这片天地却不够看,这是一方妖族为主的天地,人族实为弱势,富裕繁华的地方还好些,很多地方,人族都过得极为原始,甚至为妖族豢养,沦为爪牙。 矛盾有,但还不是太过激化,毕竟,三位天帝的管理还算得上是公平,便是偶有倾向,也不至于太过偏颇,惹人怨尤。 昊天会是三方连通的盛会,可以比拟人间的佳节,还是春节那种档次的,这种时候,也会有一些人间道人能够收到昊天会的请帖,与会同欢,很有些普天同庆的意思。 原主,清微,就是一个十分荣幸接收到了昊天会的邀请,兴致勃勃赶来参加的那种,他特意提早出门,一路上跋山涉水都没能让他兴致削减,而来了这里之后,又发现了那些特殊的人。 之后,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其他原因,他都在其中参与了一把,只不过天然立场所在,他当然会维护现在的和平环境,不会想着改天换地之类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沦为了马前卒。 跟那些高玩作对,就是反派吗? 他们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大事? 玄明天帝,到底是谁? 疑问在心中堆积,刚刚来就碰到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一个好时机啊,思绪飞转,向下看时,似乎还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青年嘴角一翘,既然如此,就加入进来好了,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清微身形一晃,从山崖处直接到了半山腰,下方的人并未察觉上面突兀出现的人,隔了一段距离,他并不能够看清楚。 伸手捉住了绳索,清微做出循绳而下的样子,等那男人落地之后,又等了片刻,方才落在地上。 “好了,走吧,到了前面再说。” 看似挂在眼前的银河还在很远的地方,望山跑死马,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流烟和那两个男人跑在前面,流烟的身法飘逸优美,两个男人的就单纯是速度快了,只不过并非逃命,他们保持着犹有余力的速度,一边跑还不忘一边说笑,对这次任务谈及了一些,但也不是太清楚的样子。 有意思,他们似乎也不清楚玄明天帝是谁。 清微听了一些,便没有再跟,控制着速度跟三人拉开一段距离,他有请帖,必然不是一条路进去,至此便没必要同行。 前方三人开始还没发现,等中途休息的时候,流烟才问道“那个人呢?没跟上来吗?” “没来就没来吧,咱们没时间耽误,这次的任务总共只给了七天,时间太短,还要先找到玄明天帝是谁才行,这可是不容易。” 男人并不乐观,面色严峻,没工夫再担心别人。 “要是有个大佬就好了。”流烟小声嘀咕着,她是真的很想躺赢的。 。 正文 第 1118 章 第一拨人算是合作多年的精英团队了,他们借助帮派令建立了帮派,每次出任务都会预知部分任务信息,之后再由首领分派由哪些人出任务,保证组合的最大效用。 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如此,九人之中,有人能够支配飞虫,搜集周围的信息,有人能够化身为水,必要的时候隐蔽刺杀也是可以的,有人掌握傀儡术,随身最大容量能够携带三个人形傀儡,牺牲一个人形傀儡位就可以带很多动物形及昆虫形的傀儡,方便一些细小的操作。 有人防御极佳,有红尘镜,可以摄周围景色入镜中替代真实景物,也可摄人入境,暂做幻境,囚困一二。 有人攻击最强,三尺青锋天下行,不见鬼神天地惊。其剑法学自大家,又有可称神器的缥缈剑,来无影而去无踪,其快其险可为天下先。 有人能够伪装他人惟妙惟肖,有人能够巧言令色不辨真假,有人能蛊惑人心从其所欲,还有人能够算计布局伏线千里。 这九人配合起来,少有完不成的任务,对眼前这个等级的任务,顶多也就是谨慎,而不是多么防备。 “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玄明天帝是谁姑且不论,这个时间点儿对方恐怕还没冒出头来,但幻天珠是确实无伪的,咱们只要能够找到幻天珠,无论是想办法带走,还是毁掉,都算是完成任务了。” “说起来容易,但这个幻天珠可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可化身为水的长波轻轻叹了一声,见到同伴不解的样子,他说,“之前首领预知的那部分太简短,我还没看出来什么,但是刚才听到与堃给出的一些信息,我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与堃能够掌控一些飞虫为己所用,无论是传递信息,还是探听消息,都是极为方便的。 此刻,九人已经入了银河下方的幻天集,这是每次昊天会都会形成的集市,经过多次昊天会规模已经不亚于一座城池了,在这里无论是寻找洞府还是交易货品,都是极为方便的。 他们租赁了一个房间,就在这里商量进一步的对策。 “你以前来过?”何铭铭一语中的。 长波点点头,表情很是无奈“我来过这里的后世,确切的说,这里算是传说中的那个神话时代,三帝权天下,九州未曾分。” 接着,长波就具体讲了讲这个神话时代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比造人传说之类的晚一些,确切地说,那造人的尚元天帝还在,功德之盛,天下莫能逾越。 冥天帝相对低调一些,据说算是地府的创始人,只不过这种说法在后世也是颇多分歧,并不确定冥天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算是很有神秘感的一位。 无方天帝就更是厉害了,定万界而分九州,牧万族而独尊。从他开始,再也看不到这般“囫囵如鸡子”的原始天了。 “按照后世所说,他们的力量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便是神明,也不仅止于创、世灭世那种,更有万物之始的感觉,而他们所掌控的权力则是天生而有,也就是那种生而知之者,本身就是天道代言人,甚至还可能就是天道的分、身。” 他们都是修炼者,听到“天道”,莫不肃然起敬,脸上的表情都更认真了几分。 “这些话以前都说过,咱们也都分析过,这些世界都是真正存在的世界,只不过咱们投入的是其中的某一段投影,从时间之中截取的部分,在这之中,咱们完成任务,本身就是为自身的修炼积累的一丝天运,其重要性,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那,无论任务怎样艰难,为了自己,总是要完成的,何况,这只是时间投影,并非真实,还是有完成的可能的。” 九人之中的临时队长柯酒说着习惯性往嘴里灌了一口自带的佳酿,扑鼻的酒气凛冽清香,是他熟悉的味道,让他稍稍放松了眉宇间的宁川。 见到众人神情都微微放松,柯酒看向长波,问他“你继续说,你是去过这里的后世的,那,那位玄明天帝是怎么回事儿?” 任务是阻止幻天珠落入玄明天帝之手。 这个任务本身就能够拆解为两部分入手,一部分是夺得幻天珠,这也是大部分人最开始的思路,但如果幻天珠就是幻天宫的基础,或者说整个幻天宫就是幻天珠,那么这个“夺”可就太费劲儿了。 这时候便可以从第二部分入手,知道玄明天帝是谁,找到他,击杀他,或者残害他,哪怕只是引走他,让他成功错过幻天珠这个机缘就可以了。 前一部分可针对幻天珠入手了解,后一部分就要加深对玄明天帝的了解了,如果知道了具体的经过,哪怕只是稍微动动手脚,说不定就能让他错过这个机缘。 同样是修道之人,他们对“机缘”也最是了解,就像他们拼命在此积累“天运”一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机缘在侧,不至于错过吗? 思路是没有问题的,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转移到了长波的脸上,看到的却是对方的苦笑“问题就在这里,若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一个玄明天帝,也不会看到任务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过三位天帝的名头才想到这是曾经去过的世界。” 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变,纵览大局的柯酒更是顾不得喝酒了,面色严肃地问“怎么,后世没有玄明天帝的传说?” 哪怕是神话时代,如这等冠以“天帝”之名的,都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物,怎会一丝一毫的传闻都没有? 长波苦笑着细细说来,他当时去的是此时之后,后世已经把三位天帝的传说拍成了电影电视,广为传播,其中不少虚拟的爱恨情仇,修道者的记忆力不要太好,有些事情只是一眼晃过,现在想来都如还在眼前。 当时长波的等级低,任务难度也很小,休闲时间很多,边玩儿边做任务,也就干了不少玩物丧志的事情,当时看了就是娱乐,未曾细细注意,如今对照起来一比,竟是从未有见过玄明天帝之名。 “当时未曾考究,若是细细寻找,说不定能够寻到只言片语,蛛丝马迹,但,这会儿想到,也是后悔莫及。” 早知道还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神话时代,那他一定会用心牢记所有的资料,还会主动搜寻更多,可,那时候哪里知道呢?那时候他还在单打独斗呐。 “现在还未有第四位天帝之名,可见这位玄明天帝此时还未被冠以天帝之名,必然是后面有所举动这才得名,这时候以玄明天帝来打听没什么消息也是理所当然,说不得对方这时候还是无名小卒,为此花费时间也是徒劳无功,且先进昊天会之后再看,说不得就能有什么收获。” 柯酒分析着,把这件事暂时押后了。 “如今幻天集上还有人有请帖,千面可化作此人模样,跟良雀配合伪装,我们充当随从,一同进入昊天会为先。” 与堃已经打听到那位拥有请帖的消息,是个妖某代,天生好命,本身的能力并不如何出众,他们可以先混进去再取而代之,就可以替换掉对方的身份。 这是有着成功经验的一套配合流程,千面和良雀都点头,他们两个一个是能够化身别人,一个是能够模仿语言,两人配合可谓是万无一失,便是再高几个等级的大能也会为这样的小道所惑。 九人之前也是配合过的,这个组合的队伍,各人该做什么事情,心中大致有数,如今听到柯酒稍微安排一下,纷纷点头,表示没问题,接着就开始行动。 第二拨人这时候也到了幻天集,他们没有九人组那样的配合默契,还在各自行动,有的是两三人为一组合,有的干脆就是独行侠,效率就要稍微慢一些,几个还在探听消息。 等到第一拨人混入昊天会的时候,第三波人,流烟和那两个男人,这才进入幻天集之中,他们是才晋升不久的修道者,第一次接这个等级的任务,心中都有些忐忑,便是流烟,也没多少熟练度,找人询问消息的时候都透着几分生涩,速度也就更慢一些。 在此期间,本来还在后面的清微已经先一步进入了昊天会中,他并未从幻天集走,速度就快了许多,抢在第一拨人之前,请帖化作扁舟,舟渡银河,直入幻天宫中。 “素心门掌门,请往这边儿。” 双脚离开扁舟,扁舟就再度化为请帖落入清微手中,银光闪闪,仿佛沾染了星光。 唇红齿白的童子笑着迎接,引领着清微往一处行去,言语之间介绍着幻天宫的种种,告诉了他安置的院落如何,又有几时正式开始大会,还说起了下方的幻天集。 “若是掌门有所不便,还可居于下方的幻天集之中,上下院落宫舍都是一样的,只下方繁华些,上面清静些。” 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天宫清冷,也有人就喜欢集市里的热闹,小童介绍得熟络,清微轻笑着递出了好处,此时也无灵石货币,便把那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儿送出去一个,小童愈发笑容可掬,小嘴抹了蜜一样又说了不少好听的。 。 正文 第 1119 章 “我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幻天宫是这般的。” 清微附和着,同时打量着四周,幻天宫之中到处都是仙气缥缈,那薄薄的烟雾一样的灵气几乎可以凝聚成露,浓郁醉人,有些花木,甚至看不清是从地中长出,还是就依托着着灵气生存,时隐时现,自由灵动。 小童很是得意,不等清微试探着问,就把幻天宫的一些优点介绍到了,免不了说一说的就是幻天珠了。 “掌门抬头看看。” 小童略带卖弄地示意清微往天空上看。 幻天宫已经是在天上,但在幻天宫的上空还能看到一层天幕,按照常理,这等时间,天幕应该是垂挂星辰的暗蓝若墨,但幻天宫中的光明如昼,天空之中也有多彩云霞聚散,星辰如白子,时而闪烁,更有圆月亦或者圆日一轮,散发着恒定而并不刺眼的光芒。 “掌门可看到幻天珠了?” 天空之中,除了那云雾星辰日/月之外,再有就是一些飘散云雾之中带来的虚影,其中或有些植物花木,偶有些零散花瓣飘扬而下,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是星辰,还是日月?” 清微有所猜测,空中之物,也唯有这两者最是光芒,哪怕那光芒温和并不刺眼,但总有所不同,较为特殊。 “掌门看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可是不知道的。” 小童笑得狡黠,这般作答,并不说出答案。 “你这童子,尽卖关子,可告诉我哪个,这个便也送你了。” 清微从袖中摸出一物来,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一些,为了这次昊天会,他之前特意炼制了一些小玩意儿来。 炼器这块儿,并不是妖族不精通,而是人族更爱其精致实用,所炼之器流传到外面的少,物以稀为贵,便显得格外有价值一些。 小童虽是生活在天宫之中,但他们不过是天帝随手点化,晋升基本无望,日常也就能做些洒扫接引之类的杂活,昊天会可谓是他们最风光的时候,总能够被外来的人尊重些,也更乐意卖弄。 一艘小船被托出,小小一个,精致美观,小童一看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捉,清微却下意识收了下手,让他捉了个空。 不为故意引逗,实在是这小船过于眼熟,若是没记错,这小船竟是他在之前的某个世界用过的,能够横渡时间长河,穿梭世界之壁,在当时引为神器,便是现在,他也不敢说掌握了时间之力的他能够再次炼制出这样的东西来。 一时间,不知其中因果,他竟是不想给出了。 小童似乎看出他要反悔的样子,忙又伸手捉过,一把藏在怀中,加快了语速说“掌门可莫要小气,我告诉你就是了,这幻天珠,无处不在,无物不是,尘沙砖瓦,都可能是它所化,花木琼枝,也都可能是它所隐,大至九霄宫殿,小到灵烟渺渺,处处是它,处处不是它,若要找到真身,恐怕要让天帝来认,咱们便是碰运气,也是摸不到边儿的。” 约莫觉得清微有悔意是因为给出的东西好了,小童像是偷腥的猫,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每次昊天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找到幻天珠,掌门若是有意,大可找一找,天帝早就说了,若是谁找到了,那幻天珠便送与谁,那可是天帝之基,掌门莫要错过了。” “天帝之基?” 清微轻声重复了一句,从原主记忆中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眼睛微微睁大,天帝之基,是天帝之基! “果真如此,怎还闲放着,三位天帝不想要吗?” 清微好似随口发问,脚步依旧轻缓,随着小童来到了一处院落,小童一边把他引入,一边说,“谁知道呐,怕不是要凑一个四方寰宇?” 道家的数字从来不是平白说的,每一个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小童提到了“四方寰宇”,清微便发散了思维,这是要凑足四位天帝? 这也是最浅显的理解,未必是正确,再要问,小童就叫苦不迭了“那些我哪里知道,掌门可莫要为难我了。” 说罢,眼巴巴看了一会儿,发现清微似乎不准备再给东西,当下就要离开,被清微叫住,说要拿个旁的东西把那小船换回来,小童捂着胸口摇头后退,“掌门可摸捉弄,给了我的就是我的,可拿不回去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直接化在了烟雾之中,随风消散,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清微有些可惜,他其实想要仔细看看那船,是否就是自己曾经用过的那个,可惜……轻轻一叹,环顾院落,花木桌椅,各居其位,并不甚精致,却透着一种随意自在的意思,看起来就舒服。 屋中的陈设简陋,有一张柔软大床,也不知是怎样的织物,柔滑轻软,躺上去的时候如坠入云中,怕不是真的云霞织就。 桌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乍一看这屋子,就显得格外简陋。 清微稍稍感受了一下大床的舒适,平躺着开始想那天帝之基,原主记忆繁多,他之前没工夫细看,这会儿提出天帝有关,便知道那天帝之基是个什么意思了。 如果把天帝理解为圣人,那这幻天珠大约等同于鸿蒙紫气那种成圣基础,有了这个才能成天帝,没有就压根儿不可能迈入天帝那一档次。 而天帝,几乎可以理解为天生圣人,三位天帝从有名字的时候就是天帝,之前怎样一无所闻,宛若天生天帝,莫不是也有类似幻天珠这等天帝之基方才如此? 如果是这样想,那这故事可就真的有点儿玄幻了,平凡小子捡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一日成了天帝。 现在神话都不敢这么编了。 然而这似乎是真的。 再有四方寰宇的说法,如今有三位天帝,莫不是还要凑齐四位,如此一来,幻天珠,幻天宫,昊天会,玄明天帝,似乎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 这个昊天会就是一个遴选会,主要由尚元天帝主持,其他两位天帝默许,广邀来宾,不仅是为了热闹,也是为了让幻天珠自主选择未来的天帝,所谓有缘得之。 那个有缘人就会成为第四位天帝,补齐天数…… 后面的事很难再推测,至少目前看起来,这样才更说得过去。 也不知道幻天珠是怎样的选择方式,那些外来人,是否又能晓得其中的奥秘,哈,有好戏看了。 清微这样想着,眼中多了些兴味。 银河下端,一片银光璀璨,走入其中好像步入星河,灵气冲刷之下,醺然欲醉。 流烟目光熠熠,傍着一位妖族青年,笑着问他“这就是星河啊?可怎么上去?” 妖族青年之前喝了些酒,已经有了些醉意,脸上红润,他笑着扔出请帖来,那请帖银光一闪化为一艘二层画舫,上面有着颇为古老的雕纹,似乎代表着来者身份。 他单手揽着流烟,脚下一蹬,直接飞到船上,身后若干随从,也随之而起,其中有两个男人也赶紧跟上,其中一人还不忘小声说“乖乖,这可厉害了。” 在此之前,他们谁都没发现那请帖还能变化,这层次可就有些高了。 流烟也感觉到了,于船上询问那青年,直言表示自己就是头一次见这等场景,着实新奇。 青年也是乐意显摆,妖族大都有这样的心态,爱炫耀,当下就说了其中缘故,“这星河并非真的星河,不过是接引长梯而已,并不是请帖化作舟船,而是以帖为渡,当为舟楫。” “哦。”流烟面上有些恍然,心中全然不懂,她当初若是修道容易,就不会专门换了妖族血脉了,这可真是为难人了。 她眼中一派纯澈,明白还是不明白,一双眼总是瞒不过人,见她如此,那妖族青年哈哈笑着,在她头上抚弄一下,“若是不懂就罢了,我也不懂,不过是好玩儿而已,何必知道那许多。” 妖族血脉之中便有传承之法,懂还是不懂,哪怕未曾开启灵智,也能顺着本能修炼,道法那玩意儿,不就是道法自然吗? 这个时代,所有的修炼都是凭借本能,人族那种摸索出一定规制,按部就班的修炼方法反而是“笨拙”的,为妖族所不屑。 他们两个在那里谈情说爱,后面跟着来的两个男人一边欣赏着外头的银河风光,一边感慨“妖族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他们之前还以为流烟说的魅惑是怎样魅惑,没想到就是找了一个有请帖的妖族,然后直接表示他们也想要去昊天会,却没有请帖,想要当个随从跟着进入。 结果那妖族青年就跟傻子似的,笑着就同意了,这就同意了! 从头到尾,两个男人瞪大了眼睛表示根本没看到流烟用魅惑术,这算是什么,好感度天然封顶?还是说妖族就是这样豪爽直接,乐于助人? “总之,能够进入昊天会就好,之后的事情,各凭本事吧。” 不是不能够躺赢,但参与度还有作为都会导致评分降低,影响最后所得天运,这可是关乎自身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不积极主动。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786618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改错字! 。 正文 第 1120 章 同一时间,伪装成妖族的九人一行也顺利进入了昊天会,同样被接引小童领路,也同样从小童口中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幻天珠?哼,凭你们能找到吗?别想这种好事儿了。” 小童个子不高,倨傲得恨不得鼻孔看人,从头到尾,这几个给他的东西都不怎么样,略显嫌弃地收下之后,就暴露了真实态度。 挂着友善笑容的江月清擅长魅惑人心,她用的并不是魅惑术,而是修炼功法的副作用,类似于佛修就会给人光明普度的感觉一样。 她刻意半蹲着身体,尽量把两人的视线拉平,目光之中都流露出友好来,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真的不能告诉我们吗?难得有机会来一次昊天会,还不知道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如果不能找到幻天珠,可能就永远不能找到了。” 他们在替换妖族身份之前,也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这个幻天珠,真的就是谁找到是谁的,甚至这个昊天会,本身也就是一个寻找幻天珠的大会,每一次收到请帖的莫不是有为青年。 而每次收到请帖来过一次的人,基本上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广撒网式的聚会,并不是纯粹的精英云集,年年人头不换。 这对他们的替换潜入提供了好处,每年都会有新人,甚至年年新人未必都互相认识,也就没人能够戳穿他们的身份。 但不好的地方也来了,想要找一个经验老道的人打听消息,就不那么容易了,连那个妖族青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可就麻烦了。 “哼,你以为你们能找到吗?不要想得太好。” 小童依旧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有点儿胖乎乎的小爪子却伸出来,虚合了一下,示意他们出点儿血。 “给他。” 柯酒言简意赅,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从来都是如此。 他们这趟过来不是没有带东西,但自己的东西总是拿出来心疼,若要用别人的,就不得不提悲剧的一点了,妖族的储物空间那是血脉传承带来的天赋,也就是说他们活着的时候,除非自己愿意拿出来,否则只能等死了爆出来。 有的甚至死了都不会爆出来,吝啬至极。 江月清略显心疼得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之中摸出一个环形玉佩来,这是一个能够抵挡元婴期一次攻击的玉佩,必要的时候是能够保命的。 小童一把抢过,掂量了一下揣到怀中,指了指一旁的院子,说“昊天会期间,你们就住在这里。”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他的身影就消散了,融入烟雾之前,似乎还能看到他嘴角那恶劣的笑容,故意的。 “这小鬼!” 宁自在那个暴脾气当下就挥动拳头,冲着小童刚才还在的地方来了一下,然而什么都没打中,只能听到那若隐若现,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的“哈哈”声,显然戏耍了他们之后,小童极为得意。 柯酒抬手扶额,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家伙,看到江月清一脸失望,他说“东西回头补给你。” “不用了,没什么的。”江月清连连摆手,收敛了脸上的心疼之色。 柯酒不愿意多说,抬手止住了她的推辞,看向宁自在“与堃的飞虫在这里都不能动,用你的昆虫傀儡试试,不用刻意做什么,随便听听就行了,如他这样的小童,应该还有脾气好的。” 宁自在点点头,这个他也是做过的,随手摸出一些昆虫傀儡来,抛出之后让它们往上来的方向行去,如同普通的昆虫一样,找个地方停下不动,然后遇到行人的时候再跟着听。 几人回到院中,大致观察了一下院落,就留下宁自在和与堃两个观察傀儡昆虫传来的信息,如同视频图像一样,画面声音都能够传递过来,只是这里灵气太浓,便有了些干扰,画面声音都有些不太清晰,多了许多的雪花点,好在不影响信息提取。 柯酒等人也散开,交朋友的交朋友,探查地形的探查地形,快到晚间回来汇总各自的发现,很快发现这个幻天宫很不简单。 “并没有边界,我尝试了两个方向,都走不到尽头,无论怎么都能看到宫殿建筑,且并不是循环或者走了回头路。” “听说这幻天宫连通三千界,咱们上来的地方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更多,无法一一尽览,以请帖为凭,作为界域标记。” “那小童很有些问题,画面虽然不太清楚,但能发现,所有的小童都一模一样,性格却各有偏重。” “他们所说的东西也都差不多,好一些的会说得更具体,坏一些的,就是咱们碰见的那个了,跟给出的东西有关。” “三位天帝,已经能够确认冥天帝和无方天帝并不会参加这个昊天会,至于尚元天帝是否出现却不一定,要做好强夺的准备,投影之中,天帝的力量应该会被削弱为一个分、身那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幻天珠所得全凭运气,若是能够得到,就会成为第四位天帝,补齐天数。” “幻天珠可能化作任何东西,任何存在,日月星辰,花鸟鱼虫,亭台楼阁,甚至是那小童,都可能是幻天珠所化,要想找到,实为不易。” “神物自晦,目前为止,并没有人知道幻天珠具体怎样,若是触到手中,它不显出形来,也会失之交臂。” 事实的确如此,就是从现在开始,一寸寸土地地摸过去,若是摸到的时候幻天珠并不显出原形,他们肉眼凡胎,分辨不出来,到底也是要错过的。 屋中一时沉默,最后的问题最是关键,七天时间,如今第一天已经要过去,他们就是把六天时间全部用笨办法摸排,也是不容易的。 “日月星辰,先从天上那个排查吧。”柯酒也没什么有效意见。 江月清脑子灵光,轻叹道“问题在于,幻天珠这个东西,它是固定不动的,还是说它会随机移动,如果是后者的话,咱们查过一遍,它再跑过去,灯下黑,还是找不到,那岂不是……” 良雀紧跟着说“活动的,还是珠选人,难度太大,而且,玄明天帝很可能是被幻天珠选中之后才成为天帝的,也就是说这一对儿是命中注定的组合……” 不知道玄明天帝是谁,不知道他有什么特色,具体来说是吸引幻天珠的特色,他们就是想要做诱饵都不行,而若瞎子摸象,真能摸到幻天珠吗? 柯酒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难度就在这里,现在还没什么具体的办法,也只能从笨办法开始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先查吧。” 大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提出问题并不是为了为难他,只是想要提出自己的观点,集合众人之力,想出更好的方法来。 “我算是知道这个任务为什么难了。” 长波感慨了一句,这个任务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乍一看简单得好像伸伸手就能完成的寻物任务,然而实际上,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哪怕那个天帝未必还有原主百分之一的功底,但对他们来说也是大人物了,让他们不敢也很难搞出大动作来,然后无论是任务目标还是任务目标对应人物,都让人摸排不到,难,难啊! “难不难的,总要先做起来,修道之路,哪一步不难,末法时代,能够有这样的机缘,咱们已经是万万人之中的幸运了,再要为此进一步,必然要争一些东西了,财侣法地,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一丝天运总要靠自己!” 柯酒说着拔开酒葫芦,狠狠喝了一口酒,清冽的酒水流入腹部就成了火一般的灼热,让他的双眼都蒙上了一层热气,“天下争锋,舍我其谁。若没有这般心念,大可不必继续,到咱们这一步,也是普通人中的神仙中人了。” 这一番话,发自真心,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跟着站起来,胸腔中好像有一股不灭的火焰在燃烧,已经看过了那么多世界的神仙中人,他们自己,难道真的就满足于现在的能耐了吗? “天下争锋,舍我其谁!” 士气跃然而起。 院落内的光亮似乎没什么变化,然而天上的云霞悄然隐没,墨蓝的天幕不知何时展开,圆月星辰,都更明亮了几分,歌声渺渺,从远处的宫殿传来,金钟玉罄,开启了昊天会的首日。 花瓣如雨,缤纷闪烁,彩衣的仙女衣带飘飘,于空中飞舞,环佩叮咚,似和乐而起,浅淡香气,飘散到每一个院落之中。 “昊天会,开始了。” 带着流烟等人的妖族青年站在院中仰头,他们都看见了天中的舞蹈,还有那随着舞蹈而起的若虚若实的又一个金霞掩映的幻天宫。 “那是什么?” 流烟便如没见识一样,看着那天空中的幻天宫问,这跟她在幻天集看到的现在所在的幻天宫一模一样。 两个,幻天宫? 随着仙女的舞姿,那天空之中的幻天宫愈发逼真,也渐渐放大,以泰山压顶的架势逐渐落下来,在一些人或恐慌或新奇的目光之中,从天而降的幻天宫和现在的幻天宫合二为一,好像一层春风拂过了身体,从头到脚扫过了身体的每一处,须臾的醉眼迷离之后,天空宁静下来,地面上却多了许多娇笑妩媚的仙女。 乐声,已在身边。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78661820瓶;莎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1 章 “这是什么?” 流烟情不自禁地抬手接住了一片飞花,淡粉色的花朵未曾凋零一片花瓣,保持着完好的花型,落在手上的时候,那淡淡的清香一出,眼神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似乎坠入了一个美梦之中。 “哈哈,这就是昊天会啊!” 妖族青年高声笑着,他的一只胳膊还揽着流烟的腰身,微微仰脸,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仙女,“天上天,地上天,二者合一,乃为幻天,非虚非实,非真非假,当在若即若离之间,不远不近之属。” 什么什么?流烟一脸的茫然,这是某个道家文章?现在妖族都这么厉害了吗? 不是传承一点全靠血,之后学来自动通? 怎么还要理解这些? 在他们身后,一众随从之中,两个男人却是在琢磨这句话,其中一个道“这是幻天宫的名字由来?” “是说跟‘幻’有关系?这才算是幻天宫真正开启?” 另一个也在寻思,两个对视一眼,再看这个现状,都是茫然,“我们要找到的幻天珠到底是在哪个幻天宫里,还是说两个都是?” 头大如斗。 一人高的院墙并不能真正遮挡什么,许多个子高的,左右环视,就能看到附近的院落之中的大致情况,随着这乐声,还有两个幻天宫的重合,仙女的出现,不少人都走出了院子,准备看看到底是怎样开始这个昊天会。 一些人大约是第一次来,有些茫然,有些大约是听说过这里面的情形会是怎样,已经开始与人交流起来,还有一些,更是带着些倨傲之色,看着周围茫然不知所措的人群。 清微混在众人之中,也并不显眼,他的周围大多都是妖族,但妖族也都幻化得跟人一样,只凭一些爱好保留着一些特别的装扮,看起来顶多是有些玄奇,也并不古怪。 “你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昊天会的?” 住在附近院落之中的人主动跟清微搭话,适才两人同时开门出来,听到动静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浅笑,如今说话便平添几分亲近。 “正是,还未请教尊驾是……” 清微见面前青年并未有奇装异服,一身白衣,气质卓然,本应有几分冷淡的,笑起来却如冰雪消融,一股暖意醺然。 白衣青年笑着整了一下衣袖,正经道“人族,长歌。” “人族,清微。” 清微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自我介绍,那“人族”犹如自报的国籍一样,又让两人对视一笑,朗然之中,更多两分好感。 “清微此来,可是为了那幻天珠?” 长歌主动询问这件要事。 清微微怔,这昊天会千年一次,如今已经举办过好多次了,即便一开始说出了昊天会的目的是为了那幻天珠择主,天长日久,如今也没几个还记得这幻天珠是关键了。 实在是这珠子不好找,千年复千年,新生的小辈哪里会记得这个。 妖族还好些,寿命长,总有些年长的还记得让后辈完成心愿,但人族,便是修道有成,寿命也不过千年,至今未曾见万岁者,还有更多连百岁都难成,如夏虫难以语冰,可没几个会惦记幻天珠的。 再者,幻天珠这是说是广为传播,也就是妖族之中,人族崛起时间晚,所知也少,这幻天宫,清微都是收到请帖才知道,而那幻天珠,若不是那些人说起,他更是从未听闻,怎么这人,开口就问幻天珠? “那倒是不曾,这种好运之事,我总有些不信。” 清微诚恳说着,他固然也想过幻天珠找上自己之事,但这事好想不好说,说来未免有些自大。 何况,自家事自家知,他对幻天珠的确有兴趣,研究的兴趣,真正留下来,他的灵魂未必能够负载太多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听那小童的意思,幻天珠似已有灵智,更不是随便能够往自己灵魂中塞的。 而若不塞,最后就是给了系统,主动或被动,总是有去无回,还不知道用在了谁的身上,如此,莫不如不要。 贪欲,并不会在清微身上久存。 “我倒是愿意相信的。”长歌直言不讳,此来就是为了幻天珠。 不等清微问询,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时而与仙女交错,得对方妩媚一笑,又有若干酒水果子,长歌来者不拒,还直接拿了一个仙女的托盘,把若干物品都放在其上,跟清微到了一处风景极好的亭子坐下。 酒壶拿了几个,长歌直接弃酒杯而不用,对着壶嘴就喝,酒水清澈,汇成一道细线,流入口中,如清泉叮咚。 “好酒!”长歌自己喝着,还不忘劝清微多喝,“这昊天会千年一次,下一个千年,咱们可未必还能喝到这等仙酿了。” 清微也不客气,跟着品尝起来,他喝得就要满多了,自斟自饮,那小酒杯也就是一口的量,缓缓喝来,品其芳香。 “这幻天珠,能决定第四位天帝归属,由不得人不奢望,自我知道消息之后,便是日日悬盼,终等到这一日,再不能错过。” 长歌很快喝完一壶,交浅言深,说到此处,颇有些感触,“我人族处境艰难,皆因没有天帝在上,若有帝尊,必然能好过很多。” 清微一笑“长歌此话多谬,人族自强,若因帝尊在上,而不思努力,又有何未来可言?不如不有,依旧如此艰难,总有一日,当如长风破浪。” 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当然有,哪怕人族自己之间也有不少矛盾,动辄杀人害命的难道少了?若是因此就非要两方你死我活,便是多了一位帝尊,三比一又有什么胜算? 若一定要以此来论,未免太过牵强。 长歌微微摇头,并不赞同清微的话,却也没再争辩,须臾便道“昊天会已经开始,我看那边儿还有几人,却要过去认识一下,清微可要与我一同?” “不必,我在此看着就好。”清微拒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也就是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长歌手上挑着一个酒壶,往远处去了,行走间,烟雾聚散,看不见脚下地面,真如飘行一般。 清微看着他跟人攀谈起来,这些烟雾似乎有些隔离的作用,这样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清微并不能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似是相谈甚欢。 视线转移,其他地方还有一些人也在三五成群,有妖族放肆,直接搂着仙女在怀,仙女也不介意,流苏微颤,笑容娇柔。 “还以为当如大宴,不曾想,竟连个宾主都没有。” 清微自语。 这般开放式的宴会感觉,实在是不太正式,起码也要来个主席台致词吧,再有,那长歌从哪里得到那些消息,看他四处串联,势在必得的样子,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稳赢? 安静坐了一会儿,长歌取来的那一盘子东西还在,清微便没着急离开,坐着品酒吃果子,那每壶酒都不相同,味道多样,果子也有十几种的样子,每一种的滋味儿都值得细细品尝。 体内的灵力会随着每一口酒,每一口果子的进入而活泼一些,像是在欢迎这些食物的入内,连运转起来都比之前容易许多。 清微回忆着原主修炼的样子,细细对照,又按照自己所想,稍稍换了一下周天路线,尝试对比优劣,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现成的有力量的身体了,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从无到有修炼起来,灵力又是修炼最少的,想法却有许多,难得有时间,干脆一一尝试起来。 以前所想的一些方法,经过这些世界想到的一些方法,所学到的所领悟到的,这会儿一样样试来,只把那甘美酒水和果子当做灵丹妙药,若有什么不对,直接喝一口吃一口,缓解一下,继续尝试。 这具身体真的很不一样,连灵力,看似相同,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清微缓慢地品着酒,慢慢分解其中的细微之处,这些灵力之中,似乎杂着一些别的东西,与此世法则有些关系。 是不是每一个世界,若能存有灵力,灵力的成分也是会有微妙不同的呢? 看似相同的历史都有着不一样的拐点,那么,看似相同的灵力,难道真的会如出一辙的一模一样吗? 他之前对力量的体悟没有这么细微,看到相似的就直接归为一种,有些力量严格来说还是他自己定义的,没有人教导,如同鬼力,说是阴属力量也行,说是极阴的灵力也行,称作鬼力不过是为了简便省事,但中间所蕴藏的东西,未必真的就是单纯与鬼有关。 感悟过自身之后,再尝试吸收外界的灵气补入,从中的变化体察功法不同带来的影响。 没有一种功法是一成不变的。 天地有变,力量有变,功法便不得不变。 这也是所谓的适者生存了。 清微独坐亭内,看着外面热闹欢宴,听着那连绵不绝的乐声,微微眯起眼来,似已沉醉其中。 与他的清闲不同,其他诸人,都在争分夺秒,希冀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幻天珠的所在,改变它本来的归属。 。 正文 第 1122 章 “几位,可是人族?” 被叫住的时候,千面正在队伍正中,他伪装的妖族角色,让他们能够顺利凭借请帖进入昊天会,但真正进来之后,除了千面还保持着那个伪装之外,其他几人,已经自若许多。 在昊天会中,他们见到的妖族,除了喜好华服美食,更为张扬一些,其他方面,似乎也跟人族没什么两样,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太多的差别。 忽然被人这么一问,几人都是一惊,以为露出了什么破绽。 “别误会,我就是问问。” 白衣青年面带微笑,一般穿白衣都会显出一种冷峻感来,再有修道之人,莫不冰肌玉骨,面无表情之时,便如冰山寒峰,自有一股凛冽寂寂,但他这般一笑,却如春风拂面,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好感油然而生。 “你是?” 柯酒站在前面身侧,如同一个正常的随从一样,主动上前发问。 “人族,长歌。” 长歌主动介绍了自己。 听到他这样说,几人对视一眼,面色稍微放松,纷纷也说了自己的名字,柯酒在最后补充了一下,“我们几个也是人族。” 他这个“几”说得概括,像是包括千面,又像是不包括。 长歌扫了前面一眼,眸光微闪,笑道“我此来其实是想要问一下几位可对幻天珠有何想法?” “不知长歌的意思是……” 柯酒没有回答,反问,带着点儿试探的感觉。 长歌也没掩饰,直接说了自己的那一套论调,这位虚席以待的第四位天帝,就是给人族准备的,他们人族本就势弱,能够来昊天会的并不多,若是不联合起来,很容易就错过了这一次机会,而人族的寿命实在是太短,千年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换句话说,就是有这个机会,也未必还是他们这些人了。 “机缘难得,这样的机会我是不想错过的,我也不隐瞒自己对幻天珠的企图,但在得到幻天珠之前,总还是要多些力量,免得再落入妖族之手。”长歌言辞恳切。 “你不是说,这第四位天帝必然是人族吗,那又何必担忧幻天珠落入妖族之手?” 良雀找出他话中漏洞。 长歌笑了两声“天下事,哪里有绝对的,天数有偏向,便有人力来扭转,妖族对第四位天帝到底是怎么个看法,只看今日昊天会,足有半数以上是妖族之人就知道了,人族势弱,若是再不能齐心,真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 几人历经多世,并不会为他这些话语所动,哪怕他说得已经足够感人。 良雀又问“你不是说那幻天珠是择天帝之物吗?也就是说若有人得到幻天珠,立地便为天帝,联合或不联合,又有何用?莫不是你有什么计划,能够准确找到这幻天珠?” 这最后一问,最为关键。 柯酒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但注意力已经极为集中,准备听这长歌怎么说。 长歌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唇边酒色未干,朗声笑道“几位莫不是怀疑我别有居心?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昊天会,所依仗的不过是比别人多一些消息罢了,我愿意拿这些消息与大家分享,只想要得到一个公平竞争,而非拼运气的机会。” “运气之事,何其不公!” 长歌对此似乎颇有苦楚,面上都带出几分愤懑郁结之色来,“我一生蝇营,走至今日,莫不步步带血,可见是运气不好的,若是立地成帝,我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但我还是想要搏一搏,便希望若有人能找到幻天珠,与我一个探问的机会。若是不能,落入人族之手,也好过落入妖族之手。” 他话中的意思并不分明,却还是让一些人琢磨出来了,得到幻天珠,并不能够立地成天帝,或者说可能还要被问一下本心,同意之后才能立地成帝,若是不同意,幻天珠也不能扭转人意,强行让人成为天帝。 只不过,一般人,哪怕是无欲无求那种,被这样的馅饼砸到,也会吃过之后再说好不好,不会拱手让人。 所以,长歌话中又有“谁都可以,人族就行”的意思,算是退一步,求一个不让仇家痛快了。 也不知道他与妖族有怎生仇怨,竟是这么看不得人好。 这番话,对清微这等得到原主记忆的人来说,实在有些莫名,便是人族和妖族之间有矛盾,但也不至于如生死仇敌一样,非生即死。 其他人可能觉得长歌略有偏激,但也算是能够接受他的这种说法,一样米养百样人,说不得人家就跟妖族有仇恨,所以才如此呢? 对柯酒他们这些中途插入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他们了解到的背景就是人族妖族,同族之间尚不可能一片和平,两族之间,有矛盾,有仇恨,多正常啊! 他们正愁没什么地方下手,听长歌意思,似乎已经串联了很多人,当下就认了联盟,同意了分享他的消息。 长歌大喜“如此,几位跟我过来可好,还有几位,正要一起商量一个计划来,我有些想法,还想要跟大家说说。” 柯酒几人早有默契,当下柯酒就带着陈静和与堃过去了,陈静天生不能说话,一颗心便格外灵慧一些,他的红尘镜更有映遍天下红尘,其心不移的说法,很多时候,能够照见本心,自己的本心,他人的本心,有他在,不仅能够防御,还能最大限度不被骗。 与堃常年与消息打交道,对某些消息的敏感度更胜一筹,也是探听消息时候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柯酒跟着一起,就是想要知道长歌聚集的这些人到底怎样,若是有必要,他可以随时夺得主动权,喝酒论交,武力服人,他这个队长的脑子也不是摆设,总能够在大局上把控一二。 其他人则按照之前计划,各自打探,看还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昊天会上许多人之前都并不相识,天下之大,何止九州,从无方天帝的称号上就能感觉出来,又有多个世界,各有不同,若是碰见一个,多说两句,也是极为增广见识的事情。 清微略研究了一会儿体内力量,便很快珍惜起这样的交流机会,找了顺眼的小团体聊天去了,这时候,几乎已经看不到还落单的人了,最少也有两人相聚,多则十几人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并无人管束,很多个性之人,便多有放浪形骸之举。 有坐而论道的,还有一同游戏的,欢欢笑笑,这个不限边界的会场因此愈发热闹。 清微就加入了一个五人小团体之中,听人讲“本源”之事,这人并非此界中人,他们世界修炼的力量跟灵力也有些不同,自称为真元之力,升级之后,便是仙元之力,又有神力,却是另一种香火得道的路子,并不与他们同。 “这本源,莫不是本源之力?” 这却是从字面上理解“本源”的说法了,正合了清微所想,他便示意了一下,在旁边儿坐下,跟着加入了论道之中。 这昊天会也是玄奇,明明是不同世界之人,所修炼的力量也多有不同,但他们说话聊天,却似同一种语言,但看每人嘴型,便知道其实还是不同的,但不知道通过了怎样的手段,所有人听到耳中的都是自己熟悉的文字语言。 一些语音上有争议的词组,以手虚划,会在半空之中浮现出来,明明是不认识的文字,但看一眼就知道具体的意思,再不会有什么误解。 这般交流下来,明明之前彼此都不相识,却像是有了极多的默契。 “是也不是。”那人沉吟着,不知道如何讲,想了想才说,“这本源,是一个人最本质的存在,修炼或者不修炼,都是在的,但修炼的话,便能在某一个程度自行触摸到这个本源,能够把它舍出来,另行存放,再隐去,就可不死不灭,与之同寿。本源不会随时间而消亡,只会维持原状。” 清微听得微微皱眉,这倒像是巫妖命匣了,他听说过那种存在,痴迷于修炼的巫妖舍弃了肉身,提炼出一种存在,就是命匣,如名所示,它保持的是命,有这个命匣存在,巫妖就是不死不灭的,若是没有,或者命匣损坏,巫妖便要死亡。 “本源被损坏,人会死吗?”有人提问。 “不会马上死,会有感应,但这次死了之后,就是真的死了,无法再复生。而本源若在,死了也可复生,说是不死之身也可以。” 听起来的确有些相似,略有一点不同而已。 清微没有急着发言,听他们继续说,这五人竟有三人都不是一个世界之人,他们各自说着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体系,都能让清微听到一二相似之处,这让他有了更多畅想。 “此为小道,若不为天帝,一切终为虚妄。”其中一人如此大话,当下就让还在领悟之中的众人有些不满,这不是废话吗? 清微看向发言人,对方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没说,是要鼓动大家去寻幻天珠吗? ※※※※※※※※※※※※※※※※※※※※ 不剧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向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3 章 天帝是他们已知之中的某种极限,就好像很多说着逆天的人,其实还是在这片天空之下生存一样,天帝就像是那个天空,所有人都在天空之下,仰望上去,天帝这个位置自然是格外地好风光。 不过,对天帝而言,那个位置真的就已经是极限了吗? 清微去过很多世界,也不是没有当过神的,但他处于神那个位置,能够看到的还是大片大片的未知,甚至就连已经掌握的,也并不是所有的都是他所擅长的,只能说是他制定的规则之内的允许。 这就好像是法律制定之后,即便是参与制定法律的人,也不敢说所有能够钻的空子都堵住了。 一张大网,织就它的人,是否清楚每一个网孔之间的差距呢? 然而,网中的存在,却不会想那么多。 “如今天帝之位只余一人,难道我等就要都为这一人之位汲汲营营吗?我孔真不为也!” 孔真,也是第一个提出“本源”说法的人,这般回应了那煽动之言。 “说得好像你想当就能当似的。”发话之人有些不满,被人这样驳回来,还看到周围人对孔真多有钦佩之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天帝之位,当然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但今日如此,未必千年万年之后还是如此!” 孔真自信满满,那种强大的自信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他所修练出来的力量带给他的,而且按照他的本源之力修炼法,本源不灭,便是有一日他死了,他日亦可卷土重来,便如愚翁移山,却连子孙都不需要了,他一人之力,此生,来生,生生,叩石垦壤,寒暑易节,哪里又有不成之事呢? 既得无穷时,便尽无穷力。 他日问天地,可掌九霄宫。 “亿万斯年,当见天帝。” 孔真此言一出,昊天会上,便有琼浆玉液化作无限雨丝淋漓而下,颗颗水滴如集月华在内,又纳日光于心,外则如星辰之光,闪烁明灭,落在身上,顷刻间便被吸纳,世间万理,须臾之间便已过无数。 “天降甘霖,竟是天降甘霖。” 看着那银丝万道,累累贯串,斜垂而下,无数妖族之声欢呼若颂,甘霖天降,比之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更为罕见,几乎只在“传说中”。 若说帝流浆是能够为妖族开启灵智,一夜顶数十年苦修的恩赐,那这甘霖已经不在恩赐的范畴了,所谓天地有感,便是如此了。 无数的银丝包裹着孔真,像是已经把他整个人做成了一个茧子,外人不能得见正颜,其中无数好处,难以想象。 位于孔真外侧,清微所在之处也算是银丝稍微浓郁一些的地方,外头的银丝都会从他这里飘过,却又很快被孔真那里吸引,像是磁石,源源不绝,他们这些身处周边的人,能够得到的好处要少于看到的。 清微吸纳了几滴甘霖,并不费劲儿,只要接触就会吸收,身上的衣裳不能阻挡这种吸收,那看似如雨滴的存在,其实还是无形之物,连发丝都不会打湿,却让人的识海之中波涛翻涌。 每一滴的融入都带来了无尽的天地至理,其中能够顷刻间掌握的并不多,以清微之能,也不敢说自己明了十分之一,但那种感觉却是酣畅淋漓,大有水到自然渠成,仅仅几滴,就是不知多少年的积累,等到时间足够,有些道理也只会掌握。 那并不是拘泥于某个世界的道理,若说放之天下四海皆准,未免有些夸大,但其用途的广泛性,却也是远超预料的。 清微知道其中的好处,再看向那银茧的时候,眼中也多有几分贪念,但他很明白自己的位置,看似触手可及的银丝,若是真的使用手段去抢夺,于心中便是生了魔障,他日必要有所还。 早早明了因果,对清微来说,便多了些无为之态。 正如孔真所说“亿万斯年,当见天帝”,他不用潜藏本源,却也有着足够多的时间,这样长的时间,怎样的道证不得?此世不成,那就下一世,此界不可,那就下一界。 何必非要一个幻天珠,博一个立地成帝? 万千银丝,分出来一小股,笼罩着清微,清微讶然,脸上笑容浅浅,天地有感,当证其心。 大部分妖族还在欢呼,在雨丝之中歌舞,还有一些也注意到了花树下的这些人,注意到了那个银茧,眼中多有羡慕之色,还有些好奇过来打听,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但却没有人妄动。 有些东西,并不是能够劫掠的,便如这甘霖,是谁的便是谁的,除非有同样的心境,否则难以分得更多。 片刻后,甘霖消失,天空中还有些花朵飘然,却已经不见了那银丝之雨,很多人怅然若失,颇有些可惜,更多的人却是把仰慕的目光看向孔真。 银茧消散,孔真再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容,依旧是那一副斯斯文文,随时都能上堂讲课的模样,但此刻的他,在众人眼中再不相同。 “微言大义,能有天地同感,来日便是天帝了。”大家齐齐拱手恭贺着,这样的好事实在是羡慕不来。 便如孔真的那句话,难道之前清微不曾这样想过,难道他一直不是这样做的吗?是,的确是,便是那句话,也不是多么艰难,他人也能说出,但,出自他人之口,是否还会有这等天降甘霖呢? 到底还是不同的。 其中若有所差,便是那一丝运了。 这一段,并不在清微的剧本之中,原主在最初被那些外来者吸引了注意力,后面便几乎是一直在当小反派,跟在他们的身后,步步随行,又哪里记得论道之重,更甚于一颗不知是否能到手的幻天珠。 同样,也没有天降甘霖。 想到这里,清微再看向孔真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探究,他所作所为,还不至于改了剧情,那,是这人有何不同吗? “同喜同喜,诸位同道,既有此喜,当细思所得,再来论过。” 孔真并未放弃论道之想。 “正要听听孔兄高见。” 适才的银茧大家都见到了,这样的机缘,这样的好处,不知道又对道的理解精进几分? 没有人提到口出狂言的那个人,好像他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大家都知道身边儿悄然走掉了一人,却没有谁提起。 清微有心留意,却很快被叫住了,“除孔兄外,这位兄台所得也颇多,不知其中有什么感悟。” 听了半天,若是什么都不说,倒像是占了便宜一样。 清微笑着对发问人回话,他当然也是有所得的,多少个世界的所知,零零散散的知识,不成体系,不成篇章,也在那些银丝之中重新整合,各个科目的分类合并,所有的力量似乎都总为一谈,其中所得,哪里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尽的。 若是天帝此刻出现,清微都敢不自量力地过去试探两招,若肯拼得这一身飞灰,也能剐下天帝血肉来。 自信,自得,自要显露出来,与众同乐。 见他乐意说,周围还在观望的一些人又在五人之外围了一圈儿,一圈儿之外,有些妖族也过来旁听,求道之心,并非人族独有,如此一来,这一侧忽而成了会场中央,正正经经是个论道会了。 外围,还有很多人族,长歌也在其中,看到这边儿情景,他的脸上说不上是悲是喜。 “果然,当是人族大兴。” 长歌最后这般说道,似是在总结这番天降甘霖的含义。 并不是发发大誓愿就能得天地所感,若是这般,大话者当比比皆是,如今这般,只能说他们还是差了一层运。 并非不会,并非不能,可,偏落后于人,不是差了运,又是什么? 柯酒等人,也是同感,看得颇有些感受,他们辛辛苦苦,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为的是什么,不还是为了赢得自己的天运吗? “这场甘霖,对咱们的好处也是不少,其他的就莫要想太多,坏了自己的心境。”柯酒提醒着,他们几人也获得了几滴甘霖,算是有所得,但比之那些人,到底还是不如。 何铭铭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忽然说“我越来越想知道‘万象森罗’到底是什么了,怎能有如此大的威能,这些,真的是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个片段投影吗?” 周围一片沉默,他们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对那样的神器,除了叹一声神奇,怎可能弃而不用? “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答案的。”柯酒这般说着,看向那一片越聚越多的论道之人,眼中一片火热,亿万斯年,当见天帝,他们,会有那样一天吗? 斜对角处,流烟等人也在观望,流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起来说话的人是谁,惊叹“他怎么站到那里去了,难道不找幻天珠吗?” “刚才那场甘霖,只怕好处不下于一丝天运了,能有这般机缘,他的天运必然不少,咱们可比不了,还是要赶紧找到幻天珠才是。” 男人理智得残酷,这般说着,不再去看那人所在,论道,也只有修为更进才能论,否则,说什么?夏虫不可语冰,没见过冬日凛冽壮阔,又去与谁说? 流烟眸中的闪亮霎时熄灭了大半,她其实真的想要躺赢的,只不过,那样所得的天运必然很少,天地至公,总不会给她太多的空子可钻。 她倒是不可惜听不到那些道理,天下间,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若必为弱者,那听不听也就无所谓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泩箬夢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4 章 因为一场天降甘霖,昊天会好像变成了论道会,一些人加入了孔真等人的论道团体之中,开始还只是三五个人的小团体很快变成了主会场之一。 剩下的一些人,有些还在坚持及时行乐,大梦证道,有些则秉持着初心,还在四处寻找幻天珠,希望能够以更宏大的场面为自己加冕。 长歌就是那些并不放弃的人之一。 他们分散在四处,努力发现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 “幻天珠是唯一的,也就是说在昊天会上,如果看到独一无二的东西,那么就有可能是幻天珠所化。” “也有可能是相同的吧,化作一个相似的,对幻天珠来说也不难。” “幻天珠最大的能力就是幻境,若是能够勘破幻境应该会更占便宜。” 开始还是在说怎样寻找幻天珠,很快,话题就开始偏转,即便是柯酒等外来者,也很乐于听到一些八卦,希望从那些八卦传说中找到幻天珠可能的隐藏方式。 这个世界的历史实在是太漫长了,昊天会都不知道举行了几万次了,千年一次,这般算下来,谁也不知道最早的那一段历史会是怎样的,也就无从说清楚三位天帝的来历。 而幻天珠,跟三位天帝是同一个时期的,甚至还出现得更早。 “这是能证道之物。” 长歌跟柯酒一直在一起,他嘴上说得很希望找到幻天珠的样子,也的确是为此合纵连横,颇有些急功近利的感觉,但真正找起来,柯酒就发现对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他似乎并没有很用心的样子。 或者说,看似极为用心,但更多的都是在引导,而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想要当天帝什么的。 他们之间的约束力本来就很匮乏,以“求一个公平”的说法来糊弄人,也就只能够表面上糊弄,柯酒总觉得他另有所图,可看不明白到底是要什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希望知道这人是不是就是那位玄明天帝。 “好像很多圣人都会有伴生灵宝一样,三位天帝也有各自的伴生灵宝,那也是他们的证道之物。”长歌看出柯酒的不解,笑着给他解释了什么叫做证道之物,但他这种解释也很模糊,不能具体阐述幻天珠怎样产生证道的作用。 柯酒追问了一句,这些世界都是真实的投影,在其中得到的知识,也是真实的复刻,好像那些甘霖,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能吸收其中的好处,只不过作用有些微末罢了。 “如同刚才的天地所感,当天帝证道的时候,他们神魂相连的灵宝就是证道之物了。”长歌明明不过一个修道者,但在这方面的知识似乎很全面,继续说道,“若是他们的道与某些东西有关,也可能凭空凝聚而成一个证道之物,幻天珠,就是这样的一个证道之物。” 柯酒听出了猫腻,“你的意思是,幻天珠是某一位天帝的证道之物,那,那位天帝呢?他又为什么不要幻天珠,放它自择天帝?” 长歌笑着摇头,似乎在说自己也不知道。 话都说到此处,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能知道,那后面必然还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说罢了。 柯酒很明白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没有再问,但愈发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恐怕还要更高,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一些峥嵘头角,但却还无法看到全貌。 幻天宫无边无际,无人能够探到边界,便默认没有边界,但其实,还是有的。 虚薄的光雾构成一个圆球形状,仙女歌舞的时候,昊天会开始的时候,圆球之中,上下颠倒,底座相连的两片宫殿花园便旋转起来,身处其中的人看到的是另一重一模一样的宫殿从天而降,跟地上已经存在的那一片重叠在一起。 但跳出其中,看到的就是另外的一幅景象,处于下方的好像倒影的宫殿旋转着,直到跟上面的宫殿重合,两层虚幻变成一层真实,圆球之中,便只有了这一片宫殿。 天地四方皆为圆弧,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走,都无法触碰到的边际,其实就是一个圆弧,把人导向另一个方向,然后是下一个方向,再下一个方向,不会很快让人绕回原点,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圆,不存在边际的圆。 长波化身为水,最开始是想要顺着宫殿内的河流寻找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还能以潜藏的方式听到一些轻易听不到的事情。 他以前经常用这种方法偷听,也总是能够听到一些特别的事情,成功的经验让他习惯了这样的手段,他的水化身也愈发用得纯熟,念头一动,便可随波逐流。 “真倒霉,竟是开起了论道会,他们竟全都不想寻找幻天珠吗?” “你那边儿怎么样?” “唉,这些妖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玩乐,看他们的意思,恨不得这昊天会永远不要停。”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妖族对幻天珠的兴趣不大,只能看人族的了。” “若是真的能够成天帝,咱们自己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把这等好事让给别人?” “第四方天帝当为玄明天帝,你知道玄明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 长波的水化身经过这里,意外听到那几句话,故意放慢了速度,听着他们的对话,长波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一眼看去,对这些人是妖族还是人族有些分不清楚。 一般来说,妖族都会用些鲜艳的颜色彰显个性,看起来颇为张扬,人族就相对谦逊一些,内敛低调,这会儿在花树旁说话的这几个,并没有多么华丽夸张的衣服,神情上似乎也还算普通,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楚到底是人是妖。 “不可见其暗,不可知其能,不可寻其所在,不可显其名。” 连着四个“不可”让水下的长波听得头都发昏了,那些话经过了水流,听到耳中竟然有另外一种玄妙之感,头不自觉就有些晕晕地,一时没留意,竟是随着水远了些。 清醒了再度回去,已经看不到那几人身影,似乎又混入了人群之中,长波到了远一些的地方,从水中出来,他还记得那几人样貌,准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江月清是最先发现不对的,碰上长歌这样的人,可谓是极为特殊的了,不是什么人都想着串联的,尤其是这好处还是独一份不能分享的,串联最大的利益也就没有了。 但长歌说得其情可悯,多少也让人信了几分,可是再看到其他的类似长歌那样的,以不同的方式煽动周围人一起去寻找幻天珠的那人时,江月清就发现了不对。 她自己是最擅蛊惑人心的,最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怂恿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正因为擅长,熟悉,看到那人的行事,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好像在照镜子的感觉。 如果我是他,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现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但也清楚,这似乎意味着幻天珠之中有什么隐患,或者说某些不得不存在不得不要但又让人想要甩包袱的存在,呃,这种感觉,真的很像是甩包袱啊! 但,如果真的要甩,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呢? 是有什么限制条件吗? 陈静不能说话,大部分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木雕人偶,跟宁自在的傀儡人混在一起,都不会被人一眼发现的那种。 偶尔他会如同自恋一样拿出小镜子来照着看,镜子之中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些景物,还有一些不会轻易暴露在人前的隐秘之所。 他看到了朦胧的烟雾,烟雾中似乎有一个在发光的半透明的圆球,大了些,但,也许就是幻天珠呢? 可是,它在什么位置呢?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傀儡术做成的东西外表都有着一层假皮,完全看不出跟真的有什么差别,但,有些东西,存在就显得特殊。 “这里怎么会有虫子呢?” 流烟看到花枝上的傀儡虫,第一时间是厌恶,凡是女孩子,就不会喜欢看到花心之中的虫子,花枝之上的也一样,尤其是她正要伸手去擎花枝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皱眉。 继而才想起来,不对,这里是昊天会啊!昊天会上,怎么会有虫子? 看似像凡尘的地上土都不是真正无名的土,土中也不会有各种不可言的脏污,泉水之中一片澄澈,连点儿微生物都找不到的干净,与会之人,各个清凉无汗,连毛孔都看不到的清透。 这种环境之中,虫子? 怎么可能。 凝神刺过去,流烟窥破了傀儡的真相,她想到了一起来的那些理论上的队友,看看左右,思绪又发散了,会不会是其他人呢? “怎么了?”两个男人一直没跟她分开,虽然是临时组队,但流烟的各方面都还不错,他们希望多培养一些同伴的默契,也许以后还能一起行动。 “一个傀儡虫,他们可能已经有收获了。”流烟咬了咬唇,如果真的是躺赢了,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呐。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47瓶;霾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5 章 傀儡虫僵直在树枝上,它的小爪子还牢牢地抓着花枝没有松开,但在宁自在的感知之中,这个虫子已经废了。 宛若星图一样的黑幕之上,各种各样的亮点是他散落出去的傀儡虫,这些东西细小不容易被察觉,彼此之间,距离不用太远,能够把末端尽可能地扩散到更远的地方去。 当时是以宁自在为中心点扩散开的,整个星图应该是呈放射状被点亮的那种,但,现在看来…… “这个地方,近乎重叠的地方,是因为什么?” 傀儡虫不是真正的昆虫,不可能产生交、配等,正常情况下不会玩儿叠罗汉那一套,那么,那两个几乎要重叠在一起的亮点,是因为什么? 每个人所知的消息再次汇总的时候,柯酒已经跟长歌分开,静静地坐在小亭子里听大家讲述自己的发现。 “我看到了一个发亮的圆球,应该是幻天珠,但很大,并不会是一个很小的物件。” 用神识传音的陈静最先说了自己的发现。 “有几只傀儡虫近乎重叠,不是自身的问题,应该是……路线?”宁自在说得不是很肯定,傀儡虫应该是沿直线探查的,但也不排除因为一些状况拐弯聚集,但这种重叠,总还是不正常的。 “具体怎样,我还要过去看看才知道。” 因为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就先过来汇总一下消息,说不定就不用再去查看了,毕竟是很细微的点,未必关键。 “有人在怂恿大家寻找幻天珠,并不是我们的人,那种感觉,像是在甩包袱,又或者有什么催促着,迫切地赶时间。” 江月清为人更仔细些,尽量细致地说明自己的感受,这是很主观的感受,她希望能够让其他人感同身受。 “我听到了一些话,也许有关。”长波复述了自己听到的话,他觉得这是个关键。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这的确是个关键啊! “我一直以为天帝的称号就是随便叫叫的个人喜好,原来还是早就注定的吗?”良雀没得到更有用的信息,爱热闹的性子却不愿落于人口,这时候就开始边想边说,“尚元,算是元一之上,‘冥’主地府幽冥,无方,是说天地无边无际吗?那玄明,这个意思可就太玄妙了。” “不可见其暗,不可知其能,不可寻其所在,不可显其名。” 听起来就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是‘隐’吧。”柯酒判断着,也不是很确定,但既然这样说,那么这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确定的。 首先,如同长歌分析的那样,该是人族。 其次,无论他之前是什么人,之后必然是玄明天帝。 这一条大概可以忽略,第一条也算是他们知道的,那,总的来说,这个信息有了跟没有似乎也差不多,想不到更多的线索,却也能知道有另一支人希望这个玄明天帝快点儿露头。 任务的隐藏难点又暴露出来一个——有一支人马跟他们的目的刚好相反,而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是谁主使。 能够促成另一位天帝的,只能是天帝吧。 想到这里,柯酒的脸色一沉,如果真的如此,那可真是要糟糕了。 “我比较好奇,既然是证道之物,那,是否说明已经有人证道玄明天帝,但最后却离开了呢?舍弃了自己的证道之物离开?这更像是所有的开端,现在的关键。” 千面一身鲜艳,维持着妖族的装扮,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珠宝展示架加服装展览会,身上的服饰具有着鲜明的妖族特色,格外出众。 “证道之物?”江月清等人还没听柯酒提起跟长歌的谈话,并不知道这一节。 柯酒简单说过之后,江月清第一个疑问“这个长歌,到底是什么人,他是那一支的人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一支想要快点儿找到未来的玄明天帝,为此放弃自身利益,鼓动其他人寻找幻天珠,而不要为论道耽误时间,辜负昊天会的好时机,这一支,很大概率是某位天帝主使。 长歌一开始也很像这一支的人,便是现在也很想,为了唆使他人寻找可谓是兢兢业业,唱念做打都上来了,卖人设不要卖得太好,但他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是不是也有点儿不正常呢? 江月清擅长的是蛊惑人心,自己对人心就总是怀疑,对所有的人所有的行为都抱有这样的态度,就难免会想到更多。 “我也有这样的疑虑,但,不妨先把这个消息纳入。”柯酒语气沉稳地说着,他们所知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因怀疑而错失关键消息,是最不可取的。 假设为真,然后再按照真假两种可能走,如果找不到更多的消息来补充,可能他们这个任务也就失败了。 柯酒表面上还是一派镇定从容,内心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就算是失败,也没什么大的损失,至少这个环境还是挺平和的,实在不行,有机会二刷嘛! 人生之中又哪有一帆风顺的,修道之人,若是连这点儿挫折都禁受不起,那还修什么,混吃等死就是了。 大家嘴上没说,心里头对这次的任务也有点热没底,简单聊过之后就各自计划下一步的探查工作,希望能够在七天结束之前,完成任务。 昊天会会连开十天,夜以继日,不知疲倦。 下方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光源,有些花也会发光,还有通体幽光的草茎,水中也有粼粼波光,建筑物上面的琉璃瓦也会反光,还有殿内的灯光,珍珠等物的宝光。没有明显的光线变化来区分日与夜。 能够准确判断日夜的只能看天上,天上的星辰几乎不变,那日或月也总在高悬,但天幕的颜色会变,白天便是晴朗的蓝,浅或深,偶尔还有火烧云般的美景,晚上便是一片沉静的黑,只在星辰圆月的周围能够看到泛起的暗蓝。 清微最开始还记得要关注那些外来者的动作,但在论道会开到中间的时候,几乎已经忘却其他,一门心思沉浸在众人的理论之中。 不同的世界,或者有不同的力量形式,不同的修炼方法,但在道的本质上是不会变的,他们论的也就是这一点。 最开始光是人族的时候还显得稍微肤浅一些,更为具有历史的渊源并不能够被人族所记录,等到陆续加入的妖族多了,他们说出来的事情也就更多了,不是具体的修炼方法,而是具体的某种奥秘。 通过长辈,通过传承,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也并不怎么重要,就好像是富家子弟对钱不那么放在心上,但在清微听来,很有些微言大义,黄钟大吕般发人深省。 经过甘霖连贯的知识脉络再补充上这些,宛若从涓涓细流变成了一道山泉,有了连绵不绝之势,也可在小山头上圈地自嗨了。 无形中,似乎有一个进度条已经形成,在一点点统计到底进行到了哪里,那种一点点前进,每一秒都觉得比前一秒更为渊博的成就感,让清微都忽略了时间。 他一直在人群之中,等到发现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时候,却是已经到了第六天了,这时候他才想起还有那些外来者呐。 被他忽略的外来者可是一刻都没闲着,他们这种程度的修道之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算不得什么事情,在孜孜不倦的辛勤之下,甚至还偷偷抓了人在偏僻的宫殿之中囚禁逼问。 成功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清微见到柯酒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某个宫殿正中,流烟等三人也在,见到清微过来,流烟还招呼了一声“你也找来了啊!咱们的进度还都差不多。” 第四天的时候,他们两拨人就合并了,是流烟先找过去的,带着那两个男人,表示自己找到了一些消息,然后自然而然同心协力。 但那所谓的消息,其实还是有些令人心虚的,于是流烟就急需要找一个垫底的人,显示自己还是有功绩的。 被流烟的热情招呼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清微还是带着微笑上前,道了个恼“我本来也说探听消息,但是论道不知日月,竟是差点儿错过了。你们这是找到了?” “找到了,问题还有点儿麻烦。”流烟直言不讳告诉了清微这中间的问题,幻天珠想要自立。 是的,被所有人当成死物的幻天珠其实有了自己的灵智,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第四位天帝,但这却是其他三位天帝所不允许的,于是矛盾点就来了,昊天会就是两方的一个妥协,如果在幻天珠自立之前,有人在昊天会上找到了它的本体,那么它就成为玄明天帝的证道之物,成就一位天帝。 反之,三位天帝将接受它成为第四位天帝的事实。 这是一个时间的比拼。 于是,任务最大的难点不是阻止某个人族,还要阻止幻天珠的野心。 清微听得一愣,还真是……没想到啊! 走近了他们,清微正要看看那个被柯酒郑重对待的圆珠是什么样子,这一刻,他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是那个接引小童的声音“你帮我!” ※※※※※※※※※※※※※※※※※※※※ 哈哈,脑洞很不错,点赞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啾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6 章 圆珠在宫殿正中,如同一个中心点,走近了才发现与其称之为“珠”,不如称之为“球”,球体比篮球略大些,表面一层光晕,完美遮蔽了球体之内的景象,只能感觉到其中似乎还有什么存在。 “你今日帮我,他日,我必助你。” 接引小童的声音听不出来自哪里,但从那种紧急的感觉来说,应该就是柯酒他们面前的这个圆珠了。 柯酒正用一个纱网状的东西往下罩,他的手虚压在上,似乎是要压制圆珠,其他人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贸然插手,但围拢的方位,恰好把圆珠包围在中间,不允许它有机会逃脱的样子。 “不能触碰吗?” 清微一眼看出了关键,他走过来,在流烟身边儿站定,流烟还挺高兴的,说“是啊,是啊,这珠子可真是能耐,根本碰不得,好像并不在这个空间一样。” 她已经完全是看戏的状态了,知道自己插不进手去。 对于柯酒等人得到幻天珠这件事,她也并不垂涎,这种跟世界有大因果的东西,柯酒等人就算是拿到手中,若想带走也只能交给万象森罗,而交给万象森罗的东西,如这种看起来就十分重要的,是别想要再拿回来的。 完全就成了任务物品,直接无偿上交了。 因为这个原因,流烟对此事并不积极,反正到这里,只要他们谁都碰不到幻天珠,幻天珠在这一天之内也不可能成为玄明天帝,那,拖时间就是了,任务也可以算是完成了,非要拿到手,很没必要。 想想看,自己辛苦找来的材料锻炼的法宝,为了这个不可能落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而付出,损坏了谁赔? 付出收获不成正比,何必呢? 看戏就好。 不仅流烟是这个态度,那两个男人也是这样看的,从他们的站姿就能看出来,完全是防御圆珠逃跑的样子,眼中都没多少贪念。 跟柯酒一伙的,也没有柯酒那么积极,只在外层围拢而已。 “这还真是挺奇怪的。”清微这样说着,略有些好奇地样子往前倾了倾身,似乎是想要看清楚珠子内部是怎样的景象。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江月清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多看清微一眼,只在对方进入之前看了一下,之后就没再理会。 流烟的态度实在是太容易误导人了,他们都是宽袖长袍,轻易也看不到手腕上代表着任务者身份的腕表,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脑洞大开要怀疑有人混入,实在是清微切入谈话的语气也太熟悉了。 甚至江月清这一波先走的人还以为他们十分熟悉,也是合作者之类的。 “放心好了,这一波稳了。”流烟觉得这次的任务好像也不是很难,似乎也有些躺赢的意思了,心情十分放松,主动跟清微介绍起来柯酒的厉害之处来,面对清微这等气质好的人,她总会有些偏向,不自觉就热情了许多。 本来应该严峻的场面,被她的“解说”弄得多了些娱乐性,清微脸上一直都带着轻松的笑容,似乎是在看好戏的样子。 “你能在今天成为天帝吗?” “不能。” “那就不要着急,慢慢拖着时间就成了,他们待不久的,再有两个时辰就不得不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 “你相信我就是了,我若是这会儿做什么,不说对他们打不打得过,一旦暴露出来,你再想要找人求助也不能了。” 清微似乎对圆珠很好奇,目光盯着珠子,还笑着问流烟寻找的经过。 流烟是个善探听的,跟柯酒等人汇合之后,就把他们那里的各种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一面佩服一面感慨地说给了清微听,其中还不乏夸赞的话,同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不到什么的。 两个人完全就是一副站着聊天的架势,惹得流烟身旁那两个男人翻了好几次白眼,却也一个字没说。 流烟看起来极为没脑子,但他们走到这一步,还是流烟做的决定多,甭管是不是歪打正着,反正这一次任务肯定没问题了,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能过去了。 “据我所知,昊天会都举行了好多次,多少个千年过去,你为什么还没成天帝?” “哼,你以为天帝是那么好成的吗?” 接引小童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就是幻天珠本珠的身份了,再决定僵持之后,就把大部分力量放在了防守上,有了具体的等待时间,似乎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心情也轻松了些。 “我必须化万为一才能当天帝,否则,天帝只有一位了,我那么多,怎么当?” 小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便是刚才求人帮忙,他似乎也是如此,清微耐心地跟他聊着,才知道幻天珠也是很无奈的,作为证道之物,它的强大是必然的,但天赋属性决定了它可以拥有万千化身,“万千”只是一个虚指,真正的化身还在这个数字之上,而每个化身都保留有一种情绪,同样的年龄之下他们的成长是互相拖累的。 没有灵智之前,这些都不算什么,反而还很好用,但有了灵智之后,整合就是个困难的事情了。 就好像要把一个人格分裂症完全治好,只合并或保留一个人格,正常人都没有自己杀自己的爱好,那,便只能融合了。 幻天珠的所有事情都是集体共知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每一个都知道融合有好处,也不是每一个都甘愿被融合的。成为别人的附庸,还是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一般人都会选前者吧。 除了几个特别极端圣母的情绪主控的化身,其他的化身都强烈要求自己做主导,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统一路漫漫。 “现在还剩下十几个,等我完全融合了,就可以当天帝了,玄明天帝之位,必然是我的。”幻天珠信誓旦旦。 清微想到自己见到的小童,还有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接引小童的表现,一时间情绪复杂,这么大的小不点儿当天帝,完全是拉低了天帝的身高吧。 忽然知道为什么其他三位天帝反对了,绝对不是因为证道之物当天帝太打脸,开了坏头的缘故,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跟这样的同伴共事,万一别人以为天帝都这个身高,这么幼稚,可怎么办? 再者,一个立志要当天帝的幻天珠,还那么贪财,说得过去吗? 柯酒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修道之人很难再落汗,这般表现说明他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形似凡人了。 “行了,不要再试了。”何铭铭皱着眉看了一眼腕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柯酒再不收手,恐怕仓促离开的时候还会落下一件法宝。 柯酒也知道自己无法坚持了,很是不甘心,但……双手近乎颤抖着收起了那个纱网,也就在他刚收起的一瞬,便有一股拉扯力要将他们带离。 在他们弱小的时候,这股力量完全感觉不到,眨眼之间就已经换了地方,现在么…… “你——” 柯酒发现还有一人并未身形虚影,那是因为—— “是啊,我就不是你们的人。”清微笑着这样说,而他的周围,那些人已经完全不见了,在快要离开时候的虚影残像也都消失不见了。 圆珠跳了一下,似乎是高兴,很快又回到原位,像是一个小童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蹦。 廊柱后面,门后面,椅子后面,桌案后面,屏风后面……殿中零散的摆设后面,忽然有小小的脑袋冒出来,正是那个接引童子……十几个接引童子。 一模一样的面容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从藏身之处走出,慢慢走过来,像是要拉起另一个包围圈。 “你这人真是狡猾,根本就没帮我,白赚我一个承诺。” 一个小童说话,其他的小童要么做鬼脸,要么羞涩地笑,要么狡黠地眨眼,还有做些噘嘴吐舌小动作的,各有各的可爱,还有那种臭屁状鼻孔朝天的,若不是面容真的好看,还真撑不起这样的动作来。 “那,现在兑现承诺好不好,我想知道之前的那位玄明天帝到哪儿去了。” 清微笑眯眯问,完全不理会小童的不满,他的态度难道不是帮忙吗?若不是他提供了确切的时间,还有防御的提议,说不定小童会不会急着反攻,万一被抓到了错漏,可就直接被带走了。 小童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在事后反悔这个承诺,只不过还是有些不痛快罢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到清微的问题,有些讶异,有的小童已经开始偷笑了,像是占了大便宜一样。 “你可不要后悔,我的承诺可是很珍贵的。” 小童别扭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我就想知道这个,不后悔。”清微是真的很好奇,能够当上天帝,以这个大世界的容量来说,也可以算是他所见过最大的了,这样的存在,还会消亡吗? “哈哈,那当然是到更高的地方去了!”一个小童笑起来,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真的占了便宜了。 站在清微面前的小童补充说“我是属于这方天地的,他若要带走,牵扯太大的因果,便把我抛下了,独自离开,我们的关系,可以算作父子吧,我继承他的位置也是应该的,偏偏他们都不同意。” “可不是,那张死人脸……” “我最讨厌那个笑着的了,太讨厌,跟你一样……” 七嘴八舌的声讨连绵不断,像是几百只鸭子不停地叫着,清微听完点头,谢过了小童的如实告知,就离开了。 “这人,真奇怪。” 小童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怀中的器物,是他给的,那么,他有些不舍地抽出手来,精致的小船上光晕一闪,直接消失,空了的手掌虚握了一下,目光之中似有虚光闪动,“两清了。” ※※※※※※※※※※※※※※※※※※※※ 宝船是注定要到主角手中一游的。 冥冥之中的因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月无霜、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7 章 虚空之中,一片茫茫,黑暗无边,无有去路。 “我看不到前路。” “那你还要走吗?” “当然要走,总要走出一条路的。” “……” 轻松的话语之中已经有了些决意,总有些时候,在平平常常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最是无法改变。 不用赌咒发誓,不用咬牙切齿,也不用情深义重,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又有什么不可抛。 既然可抛,还要深情,未免太过。 “如果可以,你就来当这个玄明天帝好了,玄明,玄明,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大手之上没什么温度,好像这个人在成为天帝之后,就已经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存在,跟以前不一样,有些生疏,冥冥之中,一道线被斩断,那个刹那,幻天珠化出了身形。 “这许多年,怕是我也限制了你。” “我走了。” 一句之后,再不见回头,那个身影直接投入一片茫茫之中,连一片衣角也未留下。 被抛下的幻天珠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滚动到池子边儿,那个时候还没有幻天宫,这一片暗淡无光,幻化出来的身影捡起了地上的本体,轻轻抛了一下,再借住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出现了很多人,跟他一样大小,一样高矮,一样胖瘦,一样面容,表情却不相同。 在出来之后,机灵的迅速离开,有些傻乎乎站在原地的,都是迅速被“吞噬”的。 天地之间,霎时便开始了一次大逃杀,随着他们的追与杀,一片乱象。 无方天帝站出来阻止,冥天帝给出了幻天宫,尚元天帝提出了昊天会,在三位天帝的主持之下,幻天珠的所有化身都被变相拘谨在了幻天宫之中。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玄明天帝呢?” 曾有人这样问已经成为玄明天帝好多年的幻天珠,当时的他已经不是童子模样了,相貌清隽的少年郎走到哪里都是投花的对象,他轻轻笑着,在心中答道,为了活。 不然呢? 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下一个人,是会把自己抛下,还是会直接毁掉? 既然跟此方世界因果最深,那,何必走呢?就在这里,千年万年,看着这方天地变成什么样子不好吗? 他已经记不起上一任玄明天帝的样子,但那个背影似乎总在眼前闪现,那永远不会是他的选择。 万千世界,遥若繁星,远观即可,何必亲临。 雪白的空间之中,几道身影出现。 “这就回来了?”流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有点儿晕这种传送,玉手扶额,似乎还很不舒服的样子。 柯酒铁青着脸,任谁最后发现被摆了一道都不好受,哪怕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这片空间之中,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也在其中,他似乎也十分头晕,双手抱头坐在那里,算是现场众人之中最为失态的一个了。 “这个才是真正的任务者,那个人是土著居民。” “土著?” “土著!” “土著怎么会那么厉害,而且……” 有人把目光看向了流烟,流烟缩了缩脖子,她也看到最后的场景了,所以,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开始就在的,我们都看到了,真的……” 她的目光看向身边儿的两个男人,之前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回来之后还是之前的站位,看起来便很方便。 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摆着手说“也没什么嘛,反正他也没影响咱们,总有些人特别聪明会发现的,这应该也不是你们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吧。” 按照老师的说法,不要以为这些投影之中的人就都是傻子了,土著也是聪明的,如果他们的行动太过大大咧咧毫不遮掩,也会引来针对,甚至因为投影之中天道不全,可能还会直接引发天道攻击。 天道攻击可不是简简单单来几个雷劫就能说得过去的,那可真是动辄得咎,做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真正的“呼吸都有罪”,上一届就有一个人,被天道攻击了,最后侥幸活着回来,哭得像是个孩子,还表示自己都有心理阴影了,以后再也不去了什么。 那算是个典型的例子,但在这个例子之外,也不乏一些聪明的土著意识到了不同,当然他们不会想到太多,但因此被防备阻挠,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尽可能地,他们都会入乡随俗,尽量不暴露外来者的事实。 “算了,任务完成,不用想太多了。” 长波安慰着柯酒,柯酒还是黑着脸,甚至比刚才脸色更难看了,他环顾一圈儿,看向几人,除了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算是早有预料,其他人,都还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任务完成了?” 他反问了一句。 被他这样一问,所有人连忙抬起手查看自己的腕表,为了各种意义上的方便,这些腕表的提示是被关闭了的,于是,这时候看了才发现…… “擦了,一定有错吧!” “怎么可能?我难道不是躺赢的?” “混蛋啊,这是怎么算的啊,分明我们走的时候,的确没有玄明天帝啊!” 任务失败了。 柯酒看到他们纷纷失态,自己反而好了些,“任务要求不可让幻天珠落于玄明天帝之手,如果幻天珠就是玄明天帝,那么,一开始这个任务就是要抢夺的,换句话说,不可让幻天珠成为玄明天帝,也不可让其他人成为玄明天帝。” 难度在,无论是谁拿到幻天珠之后都可成为玄明天帝,于是…… “这应该算是无解任务吧。” 江月清心塞塞地说,这种情况下,怎么完成。 “我就说了,肯定跟我没关系的,那个人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啊,撑死就是看热闹了,可能是好奇吧。”流烟小声嘀咕着,很快甩开了包袱。 “算了,回去再说。” 他们并不都是一个队伍里的,柯酒这样说着,率先带队离开。 门外,几个老师正在那里闲聊,等到柯酒他们过来提交任务的时候,才问一些具体的情况,同时迅速地复盘。 到了高级任务,什么都不能记录,他们只能够凭借记忆开始描述里面发生的事情,而且高级任务的话很难提前做准备,能在出发前知道大概的背景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差不多可以说,高级任务是很随机的,这次去过的地方下次未必会有人再去,但也不意味着绝对不可能再去。 如长波那种,到过这个任务世界的后世就是比较少见的事情。 老师们会采集这个信息,然后进行分析,同时把分析结果公布于众,希望下一次有幸进入这个世界的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当然,也可能下次进入的人并不需要完成同样的任务。 投影世界是会变化的,他们把这一点认为是因果影响,改变了过去从而改变未来,这并不是科技社会才有的观念,修道之人,其实更为注意这一点。 高层的题库之中很快收录了这个任务,任务的难点被记录在册,清楚明白。 “从已知的高级任务之中,还无法看出万象森罗的具体目的,但有一点,似乎能够确定,这些高级任务都跟某些重要的物品,还有重要的时间节点有关,可以假设,如果改变了这件事,会给万象森罗带来好处,具体是怎样的好处还不明确,单从这些事情上分析,似乎还有更为深远的影响……” 已知信息不明确,想要分析一个本来就摸不清什么来路的东西也就愈发困难,但又不能不去分析,万象森罗,这样的神器,真的就没有器灵,真的就慷慨无私地为了他们培养弟子大开方便之门吗? 因果,因果。 天上掉下的,难道不会是陷阱吗? “还是需要更多的信息,我们的大衍天数,还不能推断这件事的始末。” 话到此处,一片沉默,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用,甚至还因此打破了家族宗门的界限,有了新兴的学校老师? 利益太大,无法割舍,最终也只能投身其中,只希望不是抱薪助火。 他们并不知道,被命名为万象森罗的神器,其实只是某个偷懒的家伙的收集器罢了。 每一个被他们认为是投影世界的其实都是真正的世界,只不过那些能够被二刷三刷的低级任务并不都是在一个世界之中,宛如多胞胎的平行世界因他们的“改变”而产生,又在产生之后继续为他们服务,每刷一次得到的不同结果,都是对某一种“道”的推演。 万象森罗道。 道法的最初源于贪心,希望兼容并蓄,无有不会,然而,越是要多,越是要全,越是很难专精,同样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万象森罗道,这并不是一人之力能够完善的道法,而能走到最后的必然已经在神明之上。 牧万界而得道,这才是万象森罗的本质。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掌中玩物,随着心意而动,蚍蜉撼树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终会铺平前方的道路。 似有一人,看着那幽蓝浅笑,明灭之中,无数生死轮转,浅淡的幽蓝浮起,落在前方,再次跳动的蓝焰如莲盛放。 ※※※※※※※※※※※※※※※※※※※※ 谢谢地雷! 谢谢喜欢! 宝船是幻天珠送出的,只不过各个世界时间流转不同,主角收到得早了,所谓的因果早定,便是那时候的果注定了这时候的因。那时候的果也可为因,这时候的因反而是果,这边是因果轮回之妙了。 幻天珠觉得那一问自己占了便宜,之后便用宝船还了,算是两不相欠。因为清微并没有真正出手,只是给了一个信息,所以也不可能得到更为贵重的回报。于是就是一个随手得的物件了,好玩儿但不贵重,所谓等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8 章 【真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 经过了很多世界,也不是没有拜过师父,但他们的眼界决定了看问题的范围不可能太广,而昊天会上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论道后期,在那些外来者走了之后,清微这个唯一的外来者又回去继续论道。 最开始,还有不少的人敝帚自珍,不愿意说一些对大家都有用的事情,后来说得多了,听到自己以为很珍贵的东西其实只是别人的小技巧,赧然之外,也会努力想要说一点儿与众不同的东西。 在众人之中,希望做到更好,希望获得关注,算是最基本的社交需求了。 清微都不能免俗,何况那些本来就十分年轻,蠢蠢欲动的优秀青年呢? 无论是哪个种族,他们最后论道的时候都开始吐露一些干货,清微在一旁听着,收获颇多。 过往的许多事情都有很多得到了一些解释,便是那完全不合理的“黑土”,似乎也能找到某种原形的感觉。 万千世界,总共有些相似之处。 而比起守善城那种复杂繁复的镇压方式,另一种就厉害了,直接用轮回之力来消磨。 还是孔真提出来的,对方是从某个世界之中看到那一幕的,轮回如磨盘,所有进入其中的灵魂都会被碾碎然后重塑,那种“黑土”之力也是如此,被碾碎重塑,一次分解不行就第二次分解,第二次分解不行就第三次分解……无数次的分解之后,总会达到稀释的效果,让那种恶变得不那么污染。 “孔兄真是见多识广。” 清微听到“本源”的时候还没怎么怀疑对方的身份,但听到“黑土”之后,就觉得这人未免太过见多识广了。 在他所知之中,能够这般见多识广的人,要不然就是无限世界的任务者,要不然就是某些还愿者,再有就是这次那些外来者一样,自带任务,却不知道是谁的手下。 孔真笑得平和,“不过是认识的朋友多一些,各种奇闻异事,我本来就有兴趣,听到的多了,自然会见识更多一些,见怪不怪嘛!” 清微想到对方的表现,的确不像是无限穿越任务者该有的样子,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个孔真实在是有些淳朴了。 如清微这种人,便是他自己,都不敢说初心如故,更何况是那些人,经历过许多个世界,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危机,有多少人还能保有本心,不为外物所动? 孔真却像是一个真正的修道者,还是那种最传统的修道修心,自身持正,这样的人,不敢说清流不同污,却也不像是混杂在大染缸中的那种。 交浅言深,孔真似乎奉行“事无不可对人言”,别人问什么,能说的,知道的,他都不会隐瞒欺骗。 看着对方讲学的样子,清微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可亲的师长。 “多谢孔兄讲授。” 最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一同对孔真行礼,彼此之间,礼仪或有不同,但在他们心中,对这个人的敬重却极为真诚。 昊天会的最后,大家约好了相见的方式,每个世界之中都是能够找到界门的,还能够通过一些大能炼制的法宝穿梭到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算是远距离旅行了,这种联络只要有固定的地点,能够设定星盘,就不怕迷失。 除了空间风暴的可怕之外,就是虚空迷失更为令人担心,其他的,对很多妖族来说都不是个事儿。 有强悍的妖族还能够凭借肉身穿越虚空,直接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后来坐在清微身边儿的就是这样一位能妖。 清微很高兴地跟对方添加了联络方式,昊天会关闭之后,还跟对方多有交流,两个,一人,一妖,结了伙伴一样,到处旅游,一度清微都被传说为那妖族青年的道侣。 然而,看似已经是成熟的妖族青年,脑子里就是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完全没有感情线的感觉,清微知道后,清者自清,也不为此与之疏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愿意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几千年后,又是几次昊天会之后,玄明天帝终于出现了。 清微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盛事。 “这可真漂亮啊!” 万千世界,同一时间,天花乱坠,金灿灿的花朵如雨洒下,每一朵花落到身上,都会让人头脑一清。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在那些天花融入身体之后,似乎有无限的大道至理化作一曲曲乐声,让人一时间忘却了所有。 “终于等到了,这第四位天帝。” 孔真仰头看着天空,漫天花雨几乎遮挡了那一片蓝天,但他的眸中似有几分感动。 “终于?” 清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孔真看着他,轻笑“尽可能多接一些天花吧,很有好处。” 清微见他不想说,也不再问,孔真的这一世已经要终结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停顿的间歇,不悲不喜,倒是认识他的人,愿意为此来陪伴他,希望送他一程,哪怕,他不久还会再出现。 重生,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也没告诉过他们,他到底重生了多少次,保持着青年的外表,但心却已经沧海桑田。 一直跟清微作伴的妖族青年已经化作了原形,直接飞到天空上,用巨大的体型作弊,他好歹还知道帮着点儿同伴,并没有遮挡他们这边儿的天空,但在别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各施手段,飞跃到他的身体之上。 “好。” 清微应声,也飞身而起,同时用精神力去勾天花,这样也行!成功之后,愈发自得,精神力化为无数丝线,如网一样,顷刻间收揽了周围一片的天花。 孔真朗笑而起,整个人瞬间变大,法天象地,不断生长的身高好像要把这一片天空都撑破,他也毫不避讳努力伸展身体,试图遮蔽更多的地方,收揽更多的天花。 被遮挡的人都来不及咒骂,迅速飞身而起,你来我往,光华闪烁,顷刻间,便有无数的法术被施展出来,有的还是神通,热闹极了。 等到天花不再降落,万千世界也都知道了第四位玄明天帝已成,很多人想到了昊天会,这一个千年,怕是不会再有那样的盛会了。 清微也觉得有些遗憾“还记得,就是昊天会上方才有幸结识孔兄,更有付玉,若非是他,我也很难在各界逍遥。” “付玉那种方式,还真不是多少人能受的。” 付玉便是那能够肉身穿越虚空的妖族,他每次穿越虚空的时候都要化作原形,这种情况下,体表的任何事物都不会受到保护,清微想要借助对方之力,就只有钻入对方口中。 付玉的原形非常庞大,几乎等同于一艘星舰,嘴巴也大,口腔内足够容纳一个宴会厅了,这种情况下,只要交付一定的信任,还是很容易搭乘顺风车的。 奈何,最难的就是这个信任。 孔真扪心自问,他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置于他人口中,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清微,这一想,似乎不当付玉的道侣都可惜了。 正想着,重新化作人形的付玉落下来,没了那一片阴影,天空好像霎时都晴朗了一些,他快步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这次可是赚了!” 清微和孔真也没细问他得到多少,说说笑笑地,谈起了孔真之后的安排。 “并不用安排什么,我死之后,这具身体会自然化掉,回归天地,下一次复生,我并不能掌控具体的时间地点,大略估算了一个范围,我已经提前做了安排,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孔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早就习惯了每一次的寿尽而亡,在这方面,他的经验之谈对清微也很有启迪。 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因为肉身寿命到了,但如果每一次死掉,下一次复生之后都要从头修炼,那所需时间不够的话,很可能还会如这一次一样死掉,那成长就不太容易了。 孔真既然有“亿万斯年,当见天帝”的豪言壮语,自然不是总会在低阶循环的那种,他有一种方法可以固存现在修炼出来的力量,哪怕因为世界不同,力量所属不用,会有些差别,但他修炼的本源,且直接称之为本源之力,可以作为一个转化器,无论是怎样的力量,都可以经过本源转化之后化为他新的力量。 也就是说看似每一次复生都是从头修炼,其实前面的部分几乎可以以日代年,找到保存过的力量,分批次融入之后,直接拔高复生后的修为,即便每次转化都会有些损耗,但比起自己重修这些力量所用的时间,还是大大地缩短了。 哪怕每一次的生命只有一百年,但这一次的一百年修炼了一百五十年的力量,下一次,就会是二百年,在下一次,可能就是三百年……如此反复循环,每一次都会有进步,总有一天,当有天帝之力。 清微讨得了他固存力量的方法,这很有助于他自己每次穿越之后快速提升实力,但,研究之后发现并不适合他,首先没有本源转化器,其次便是没地方存。 存到系统之中是必然要被“提交”的。 【可惜了,若是能够待得更久一些就好了。】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清微还是无限遗憾,真是可惜了。 系统并非发表任何意见,干脆直接地把恋恋不舍的灵魂送入了下一个世界之中。 ※※※※※※※※※※※※※※※※※※※※ 算番外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ˉ︶ˉ)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29 章 层叠的床帐之内,声声咳嗽声传出,还有一些震动,触及了床边的帐幔,轻纱晃动,上面的花鸟图纹都生动了许多,似乎有水波在上面浅浅蒙了一层,流动着梦幻的光泽。 斜过窗棂的光芒照在室内,些许洒在床帐上,花鸟之上,又错了一层七彩,光辉灿烂。 清透的床帐遮不住里面那人的身影,他原是躺着的,随着咳嗽声不断,勉力支起了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只抓着床沿的手露了出来,手背之上满是青筋,连带着那肤色都有些泛青,瘦如白骨。 “少爷,少爷,您可好些了?” 一个端着托盘进来的丫鬟问着,匆忙上前两步,把手中托盘放到一旁小桌上,又挥了挥手,似有无形的力量拉开床帐,一层层帐幔卷起,随着这个动作,帐幔上绣出来的鸟儿飞出,叽叽喳喳地,环绕了丫鬟一圈儿,似乎是在告状一样,声音却动听得紧。 “怎么可能好?” 随口说了这样一句,床上的男子也终于露出侧脸来,一张脸上也全是青白之色,全不见十多日前升仙大会上的肆意张扬。 丫鬟已经走到床前,帐幔挂在金钩上,鸟儿也落在金钩上,不再叽喳,侧头啄着自己的华羽,仔细梳理着。 “可莫要这样说,老爷听到了,定然要难过的,这些时日,老爷还是关心你的。”丫鬟说得很有些口不由心,目光悄然落在那托盘之上,刚才放得匆忙,托盘只有三分之二在桌上,那三分之二上,一碗汤药已经凉了。 男子摆摆手,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丫鬟忙上前帮忙他拍着后背,试图缓解那种随着咳嗽而来的剧烈震动,也是这样的拍抚,才发现不过几日,这人便已经是瘦骨嶙峋,脊骨几乎都要突出来了。 若是没有那层衣服遮挡,恐怕能够看到弯成弓形的脊骨,似乎有无形的利箭已经拉满,随时都要射出。 “少爷,且喝口汤药吧。” 丫鬟见状,想到了汤药,忙端过来,她一手端着碗,一手还要去扶男子,男子随手一挥,出其不意地快,直接把汤药推倒,撒了一地,丫鬟手稳,在快要离手的时候捉住了碗,但也仅此而已了。 此刻,碗中的汤药不剩分毫,一部分泼洒在地上,大部分却洒在了她的裙上。 丫鬟见了,也不恼,赶紧把碗放下,腾出手来从荷包之中找出一张黄符来,灵光一闪,那黄符消失的同时,也带走了她裙上和地上的污迹。 光洁得好像从未有过脏污。 她才用完,脸上忽而怔了一下,只是一瞬,落在男子眼中,全是了然。 “日常的黄符也不足了吧。” 丫鬟一脸惭色“是我用得太勤了。” 她把过错全揽在自身,男子却没有领情的意思,冷声说“我是修为废了,又不是眼睛废了,这等黄符,不过是最下等的,这才多少时日,知道我好不了,就直接用这等黄符来糊弄我了吗?这院子可是也要让出去?让给他那个辛苦找回来的好儿子吗?” 丫鬟一脸的紧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要劝,嘴唇嗫嚅,似乎全忘了语言怎么说。 “少爷,老爷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干巴巴劝着,丫鬟自己都觉得这语言空洞。 “是啊,他当然不会不管我,怎么说我也曾是他的好儿子嘛!瞧瞧这些汤药,能有什么用,让我一个废人还有汤药喝,也是他足够良善了。” 男子说着愈发觉得愤懑似的,声音都透着几分撕裂感,“看看这个屋子,除了你,还有几个人?妙枝,你也走吧,别在我这里耽误了,你如今也有凡境三阶了,去别的院子,也能得大丫鬟的位置,你还年轻,说不得……” 丫鬟妙枝闻言连连摇头,眼神之中有些不忍,见男子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忙道“我不走,少爷对我一向很好,我不是那等不知道感恩的,必不会走的,少爷若要做什么,只管吩咐我就是了,绝不会耽误了少爷的事情。” 她没有说那些曾经热热闹闹挤在这里的丫鬟们都去了哪里,也没有说那些曾经跟少爷欢欢喜喜的姐妹们都去了哪里,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跟少爷不太亲密的兄弟们了,捧高踩低,本来也不是下人们之间才会有的事情。 世态炎凉,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就如从悬崖之上落下,摔不死,也是半死不活,获得奇遇的只会是话本里才有的好运。 妙枝之前也在犹豫要不要走,到底还是善良了些,不忍心抛下这样的少爷。 其实,少爷之前并没有多看中她,她只不过是许多丫鬟之中的一个,之前甚至都揽不到这样近身伺候的差事,如今,却没有一个人与她争了。 这种变化也没有多少时日,便是妙枝,也还在不适应当中。 咳嗽声断断续续,低着头的男子心中似乎有什么盘算,却也没工夫开口了。 屋中只有那咳嗽声,时断时续,像是夏日烦躁的蝉鸣,让人心中也跟着升起了一层烦郁。 妙枝又端了水来,伺候着少爷喝过了,看他咳嗽略好些了,扶着他躺好,重新挥了挥手,层层帐幔落下来,影影绰绰还能看到里面些许情形,到底隔着几层,不那么清晰了,看着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帐幔上的鸟儿却不肯马上回去,还绕着妙枝飞了两圈儿,似乎很想要再叫两声,黑亮的小眼睛看了看里头人,却没再出声。 “回吧。” 妙枝轻声催促了一句,“好好照看少爷。” 鸟儿拍拍翅膀,在房中绕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冲入帐幔上,光芒一闪,花旁,一只鸟立在那里,好像从未离开过。 妙枝拿着托盘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又抬眼看了一下,屋中一片平静,也是这种时候,才觉得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大了些,大得冷了。 周围安静下来,强忍着咳嗽之意的男子皱着眉,身体还是疼痛的,但心情却没有那么难过,好像刚才的郁愤都是别人的一样。 【你这是看我上个世界太舒服了?】 【不是。】 系统答得很快,但越是这样快,越是让人觉得心虚。 男子没再追究,硬生生忍着嗓子之中的那股子痒意,忍到最后,一声剧烈地咳嗽喷出来,整个人从床上坐起,眼前一黑,差点儿再次栽倒,要扶着床沿才撑住身子,即便如此,手上乏力,却也差点儿一头栽倒到床下,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方才撑住。 是帐幔上绣的花枝藤蔓,宛若天然的围栏,挡住了他可能的跌落。 那不甘寂寞的鸟儿又飞出来,叽喳了一下,看到没什么事情,这才再次落回帐幔上,从床内看去,能够看到些许阴影。 这也多亏了有限制,不然的话,晚上这东西乱飞,造成的影子可不是要吓死怕鬼的人。 呃,这个世界还真是有鬼的。 这是一个修者的世界,他们修的是道,却跟男子以前所知的道不同,确切地说,算是以武入道的武道,并不是修到先天之后,转入修仙者那种练气筑基的套路之中,而是有一系列具体的境界划分,从凡到圣,每一个境界都分为九个阶层,如此步步攀升,就像是上楼梯一样,直至青云。 很多人也把武道修炼当做登天梯,社会地位,跟此也多有挂钩。 这种修炼走到最后的圣境,不知是否已经是仙人之姿,但在王境之后,按照记忆,已经和凡人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主之前就是初入宗师境的天骄,不到二十的年龄,寒暑不易,苦练武功,宗师境可谓正式入门,可以论道,前面不远就是王境,算是一个大坎了,这种时候,绝对可以傲视大部分同龄人了。 但,偏偏,花无百日好,就有那么一个人,以十五岁的年龄,武者境的修为,一把几乎要破碎的剑,打败了身有宝甲、持有上等黄符、上品利剑的初入宗师境的天骄,这种战绩,简直是夸张。 十多日前的升仙大会因此轰动一时,因此扬名的少年还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骄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可真是够戏剧性的,哪怕过了这许多日,这位刚刚认祖归宗的小少爷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相对的,被他当做踏脚石的天骄也成了另一种反面代名词,如今这种被遗忘的局面已经算是很多人不落井下石的结果了。 可是,这些怎么够? 本来武功可以是贵公子锦上添花的华服,本来,贵公子是可以不那么在意的,即便没了武功,他的身份也不会变,世家公子的地位,还能够让他享有足够的尊荣,世家多少年,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练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武道上有所突破,但…… 多少个转折都在这个“但”上,有的时候固然不足贵,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累觉得烦,但当没有了的时候,还是被人直接给废了重修可能的时候,多年苦功,一朝散尽,那种绝望真是让人想死一死了,最难还是没有死,还要看着打败了自己的那人取代自己的位置,真是比死都痛苦了。 ※※※※※※※※※※※※※※※※※※※※ 谢谢地雷! 新世界开始,希望大家喜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0 章 原主柳清嵩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不甘,当然不甘。 于是,报复就开始了。 后面就是一个大好青年如何不择手段地报复新弟弟的故事,结果么,自然不用说,中间的过程曲折了些,也不是没有得手的时候,可是之后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妙枝就是其中的陪葬品。 为了报复,原主故意拉拢妙枝,惹得妙枝倾心之后,就利用妙枝去为自己谋福利,妙枝一个凡境修为,能做什么,无奈之下从老实的丫鬟变成了会跟别人玩心眼儿的妾侍,还是原主之父的妾侍,最后因跟原主的关系,也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也就是那时候,原主才有了些悔意,却已经承受不起后悔的成本了,只能一直走下去。 算是个自取灭亡的悲剧吧。 每次都是近乎相似的悲剧,每个原主似乎都有自己的取死之道,主动害人,被害回来,不得好报,不正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恶有恶报吗? 若是原主,苦辣自知,他没有道理代替原主抱屈什么的,但换成自己,总觉得莫名有些不爽啊。 “我又不是那种人,又不会做那种事,最后,肯定不会如原主那样不得好死。” 这样想着,莫名地,似乎就有了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好像能够随意评说原主所有的行为,但事实上,这些行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种系统的合理化推测,并不是真的事实。 也就是说原主未必这么执着无脑,推测的总不是全部的事实,剧情只能当做参考,而不是全部的真实。 身体之中的疼痛连绵不绝,腹部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完全无法填补,不断有丝丝缕缕的凉气渗透进来,而每一次都会引起肺腑的痛苦,连带着嗓子中的痒意。 又咳嗽了几声,稍微舒服了一些,重新躺平,需要想想以后的路了,既然升仙大会这条路已经断了,之后再要建功立业,恐怕就只能靠苦读或者天师府了。 武者是社会主流,家中有点儿能力的都会习武,仅从普及率上来说,几乎有十分之五的人都会武,但武功的层次就跨度很大了。 大部分都在凡境徘徊,连武者都不是,更不要提上面的那些境界了,世家大族之中,这种人是最多的,如妙枝那样,被买入府中的时候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但在府中会教授她们习武,即便是粗使丫鬟,最次也有凡境一阶的实力,一般来说,她们的实力和职位挂钩,想要当大丫鬟,至少也要凡境三阶的实力。 如果有天赋特别好的,还会被单另出来,专门供给修炼,以后也会成为府中的中坚力量。 丫鬟如此,家丁就更不用说了,还包括世家私兵,除此之外,还有世家蓄养的死士,他们有更好的供给来提高修为。 这是武道,以修炼元气为主,某种程度上也跟修仙相似,都是一步步淬炼自身体质,借此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到更高的层次上去。 也获得更大的权力。 朝堂上的诸公,哪怕是文臣,也是有着武道修为的,这方面百家同一,只是诸子百家各有各自的武学倾向,并不能一概而论。 每五年的升仙大会,就是一个鱼跃龙门的途径,在推举制度的情况下,这个大会是真正的不看任何身份的一步登天的途径,很多世家子弟也会通过参加这样的大会来求名。 原主就是求名的那个,刚刚踏入宗师境,为了显摆一下,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一下子把自己给废了。 这是事实,已经无从改变,剩下的便是对未来的谋划了。 “原主是世家子弟的身份,想要入朝,先求名,再被推举入朝,这是一个惯例了,除此之外,就是天师府了,但天师府不能参与政事,更像是一个后勤安保之类的部门,黄符,收鬼,大致都是这样的稳定工作,似乎有些过于清闲了,呃,等等,天师府所修的元神之力是不是精神力?” 这方面,原主并没有了解过,记忆中查不到相应的数据,看来还要等稍微好点儿之后再去看看。 目前么,还是要稳住妙枝。 原主可能没有发现,但他这段时期会采取的作为还是很有些可取之处的,这种情况下,身边儿没个人,自己亲力亲为明显不可能。 而妙枝,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忠心耿耿。 “算了,先把精神力修炼起来,之后再看吧。” 或者也能通过精神力伪装那种元神之力,试试制作黄符,清洁功效的黄符,他似乎也能够通过刻画某些法阵完成。 想到这里,心情似乎都平静了一些,青年闭上眼,开始修炼精神力。 在他平静下来之后,帐幔上长出来的花藤也收敛回去,依旧是一副静立模样,娴静瑰丽。 “妙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六少爷那里可是不缺人啊!” 正要回来的妙枝被人拦在了回廊上,那人也是个丫鬟,杏黄色的裙子明媚娇艳,元气满满的脸上带着些娇嗔,把妙枝拉到了拐角处,低声询问着。 “乐儿,你不要说了,我现在,真的是走不开。”妙枝面露难色,她已经为此犹豫了好一阵儿了,想到刚才见到少爷的样子,想到自己才答应下来的“不走”,语气坚决说,“既然六少爷那里不缺人,我这里正好走不开,就不去凑热闹了。” 乐儿闻言,一下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谁都看出来了,二少爷已经废了,你再守在他身边儿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六少爷这里,他正受宠,好东西随手就是,你来了还能与我作伴,我的修为不行,怕是当不了大丫鬟,你就不一样了,你来了,她们谁……”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去。”妙枝不想再听下去,总觉得越是听越是心乱,真的是很好的机会,但,“管家也不会同意的,我走了,二少爷这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有什么不会同意的,六少爷开口,再没有不同意的,六少爷心软,只要我去求,定能有个回话的,至于二少爷,也不用你担心,好歹是个少爷呐,你走了,管家自然会安排人去的,到时候管家也不能视而不见……” 乐儿的话说得很对,那些原来在二少爷身边儿的大丫鬟们,之所以敢离去,不过是看准了这里冷了,没人理会了,管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这里还有人在,若是唯一的妙枝也离开了,怎么说,管家都要再安排人的,说不得那时候还要稍稍重视一下,不再视而不见。 妙枝却还是摇头,无论乐儿怎么说,都是摇头,最后气得乐儿跺了跺脚,扭头走了,那副样子,真是要绝交一样。 妙枝在原地怔了一会儿,走上回廊,往二少爷的屋里去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事儿,就去了耳房,守着一个小炉子,上面坐着一个小水壶,正在温着水。 柳家是世家大族,家中子女不少,二少爷所居的院子是夏风园,清风朗月,园子里就有极好的风景,以前还有一个小厨房,只是这人如今也都走完了,剩下妙枝这个不会做饭的,能用炉子烧个水就是很厉害了,每日里,她从大厨房取回食物来,都是凉了的。 习武之人,其实没那么矫情,冷点儿的饭不是不能吃,但,比起以前热腾腾的饭菜,到底还是不同了。 少爷的待遇都如此,妙枝这个现在还是二等丫鬟的,份例菜更是不好了,以前还能比肩大丫鬟,时不时还有些糕点果子的,如今,能够有份例菜吃,就是很不错的了。 待遇一日不如一日,妙枝感觉到了,自然也想走,她本来就跟二少爷没什么交道,以前连房都进不去,如今么……还是心软。 “罢了,不想了,不走了就是不走了。” 咕噜噜的水声唤回了妙枝的神思,她用帕子垫着手提着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放茶叶,热腾腾的水喝下去,肚子里也跟着暖了,似乎心也安定了一些。 柳清嵩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因为身体的难受,精神力上的增长对身体的疼痛没有什么作用,如果要阻隔这种感知,也有些不利,便只能受着了。 鸟儿从帐幔上飞下,妙枝从屋外走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这一次,里面的汤药是惹得了,褐色的汤药散发着苦味儿,真正的作用,也就是聊有胜于无吧。 “少爷,该喝药了。” 柳清嵩看到那微微冒起的热气,心中一定,很好,看来妙枝不会走了。 脸上露出一个舒缓的表情来,由着妙枝给他喂药,过程中不乏咳嗽声,妙枝耐心伺候着,等他喝完一碗药,肺腑之中的寒气似乎也散了些,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来。 妙枝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喜道“看来这药还是有用的,少爷莫要讳疾忌医,汤药比丸药慢些,却也更合身体,少爷服上一段时间,总能好的。” 谁都知道气海被废,再不会好了,但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是舒服,柳清嵩没有再闹什么脾气,闭上了眼,似乎默认了一般,让妙枝见了,也松了一口气。 ※※※※※※※※※※※※※※※※※※※※ 谢谢大家喜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1 章 “三小姐,前面的院子就是夏风园。” 小丫鬟清脆的声音指着路,说到“夏风园”的时候,声音略轻缓了一些,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夏风园如今好像禁地一样,从那里出来的丫鬟下人们都说二少爷情绪大变,暴虐打人什么的。 当了丫鬟,却也还是武者,在外头都要被人敬三分的,谁不说是个小姐一样的人,哪里受得了折辱打骂,若是那打骂的人是个比自己强的,自然是强者为尊,若是个还不如自己的,不给个白眼那可真是太宽容了。 引路的小丫鬟心里头盘算着,嘀咕着,不知道这杨家的三小姐为何要亲自过来,时不时就把打量的眼神儿往对方的脸上放,这可真是没规矩极了,三小姐身边儿的丫鬟几次都忍不住要说话,又被三小姐的小动作压下去了。 杨家三小姐杨薇庶女出身,姨娘是个没什么宠的,她自己因为早产的关系又经脉俱废,从小努力修炼到现在也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连凡境都没有的修为,算得上什么,也就是个会些花拳绣腿的普通人罢了。 大家族中,这样的女子,那真是连联姻的价值都没有,好了还能匹配一个可能上进的武者,坏了也不过是丫鬟仆役之流,为嫡女陪嫁都是有的。 杨薇不甘心如此,便总要另想办法。 “早就听说了柳二哥的事情,只是家中避嫌,不好当下过来探望,如今来问,已经是晚了,若是不亲往,怕是要让人怪罪了。” 柳清嵩没出事之前,跟杨家的嫡次女,也就是杨薇的二姐杨慧很有些青梅竹马的情谊,两家心照不宣,等着柳清嵩踏入宗师境之后就是要准备定亲事宜的,也取一个双喜临门。 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对世家而言普普通通只是刷名气的升仙大会,竟然让柳清嵩这样的天之骄子直接跌落谷底。 杨薇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叹的,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也是一个机会。 “她?她来做什么?” 柳清嵩还在床上躺着,听到来人探望,意外之余还想了想,才大略知道算是哪里冒出来的人,嘴角就挂上了原主标准的冷笑,“这是看我落魄了,过来捡漏的。” 妙枝见他坐起来,便拿了梳子过来给他顺发,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一语不发。 她自小就在这世家大宅之中长大,学规矩,练武功,分到二少爷这里之后,来来往往,便是那些丫鬟之中都要有个勾心斗角,又何况是其他,见多了这些世家贵女的另一层面目,便是她,也大略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件事看起来是杨家派一个庶女过来探望,表示世交友善,但其实,何尝不是在说,二少爷的档次已经落回到与庶女匹配的地步了呢? 柳清嵩最明白这层意思,原主就是庶子出身,因为天赋好,修炼努力,武学上也有所精进,这些年,不知道抢了嫡子多少风头,眼看着连世家的嫡女也堪匹配了,突然间又被打回原形。 若是原主,怕是这个消息就要吐一升的血才能略表气愤了。 表面上装得不屑愤怒的柳清嵩心里头却是一片平静,还想着这还真跟一般的小说套路不太一样,这时候其实该来个退婚流的,不过,那也是主角的待遇了,他么,似乎每次都是个炮灰。 “不必见了,我一个废人,见杨家的小姐做什么?” 真正青梅竹马的杨慧都不来,一个顶缸的杨薇过来做什么,这不是多余吗? 妙枝应了一声,放下梳子出去回话,柳清嵩这般整日卧床养病,外头的人也不好随便闯进来看,只能等在门外。 若是往常,还有几个丫鬟招呼着,便是厅中也不显得尴尬,这会儿却只有妙枝一个,实在是分身乏术,这般里外跑着,似乎就有些冷落人的意思了。 “小姐,你看他们什么意思,都一个废人了还摆架子。” 不过等了片刻,杨薇的丫鬟就忍不住低声抱怨。 杨薇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不让她继续说,自己心里却也有这么点儿意思,再等到妙枝说“不见”,一张脸一下子就白了,愈发觉得自取其辱了。 丫鬟想要争辩两句,杨薇却知道不能吵,拉了人出去,只把那些礼品留下了。 能够被主子亲自带着送来的自然会比写在礼单上的更好一些,妙枝打开看了,小巧的盒子之中装的是天师府的养神符,听起来名字很是高大上,但在贵人来说,大约跟平安方也差不多。 送到柳清嵩面前,他拿起看了,倒是没说要退回去,这东西来得刚好,方便他研究一下天师府的符到底是怎么画的,那所谓的元神之力,在激发黄符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了一些,可以对比跟精神力的异同之处。 “杨慧去我那六弟那里了?” 柳清嵩探手拿出了黄符在手上把玩,靠着床柱,一头黑发披散着,仿佛减轻了几分瘦削脸庞带来的锋锐之意,然那眼眸之中的逼问却还是尽显锋芒。 妙枝微微垂眼“朗月园里的事情,我并不曾探听。” 新认回来的六少爷性子桀骜,颇得看重,实在是他升仙大会上的战绩颇为傲人,以下克上,跟以寡胜多一样会让人记忆犹新。 妙枝不曾去看,却也听说过这个升仙大会上最大的热门,而这位大热门的六少爷被认回府中之后直接就住了那最好的院子朗月园,连夫人那边儿也派了大丫鬟过去主持台面,又有老爷关照,顷刻间,便是嫡出少爷的待遇了。 也不知多少人在那里,里里外外的,妙枝没时间过去打转,便是转,大约也转不到门里头去,更不要说打听什么了。 柳清嵩把黄符收好,嘴上还在说“这还需要看吗?那杨家三小姐,一个庶出小姐,难道能这样走街串巷了?若不是跟着她嫡姐,又哪里能出来?” 杨家好几位小姐,嫡出的就两个,嫡长女已经嫁人,如今孩子都能跑了,嫡次女杨慧是武者,天赋算得中等偏上,成就宗师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只她自己不爱修炼,之前跟原主或有暧昧的时候,就会对修炼露出厌烦表情,如今么,不来看他,跑去六少爷那里烧热灶,似乎也在情理当中。 如今的柳清嵩从记忆中看那些过往的事情,虽然是原主的视角,却也能看到一些更多的细节,恐怕杨慧对这份“青梅之情”怕是从来不怎么认的。 大家族中,跟杨家交好的不止一个柳家,被杨慧叫做哥哥的也从来不止一个柳清嵩,只不过他算是天赋比较杰出的那个,格外受看重些罢了。 择优而从之,并非是挑自己最喜欢的,若是原主一直顺顺当当的,他们以后成为夫妻未尝不可能和美,但这般情况下,要让杨慧为了那点儿偶然的暧昧来委屈自己跟个废人过,她怕是在姐妹之中都抬不起头来。 这些事情,原主少年意气,从未看清过,但换了柳清嵩,一眼即明。 为此怨恨,显然不值当啊! 听到柳清嵩颇有条理的推测,妙枝讶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二少爷还有这样的优点,并不是一味地怨天尤人。 “看什么,去给我找些天师府的书来。” 柳清嵩直接吩咐道,他的手伸出来,把黄符放入盒中,那黄符上朱笔之色已去,竟像是已经用过的,但,怎么没有消失? 妙枝日常能用的就是最简单的那种清洁黄符,并没见过这种高级的养神符,也不知道具体是个怎么情况,只当平常对待,把盒子扣好,寻了个地方放了。 “是要告知管家吗?” 妙枝这等内院丫鬟,轻易是不能出府的,找书这等事也实在是为难她了,她连书房的门都不知道怎么进,若是出去买,怕是也难寻觅。 柳清嵩听到这样的问题,若是原主怕是要怼回去了,连当丫鬟办事都不知道怎么做,还能做什么,现在么,他摆摆手,似乎不耐烦的样子,“就去告诉管家,让他找。” 这也是一个讯号,表示他还是有上升途径的,只是不如之前光鲜罢了。 天师府的人,到底还是没多大权力的,算是一个有些特殊的部门,这点从他们弄出来的清洁符能被小丫鬟使用就知道了,这个部门实在太亲民了。 妙枝有些赧然地领命去了,她以前可真没做过这等事情,确实不太知道门路,等出了门才想起,刚才少爷的口气似乎不是那么坏,他的脾气变好了? “好了总比坏了好。”没谁想要天天挨骂的,妙枝这样想着,脚步更快了几分。 柳清嵩捻着指尖,激发黄符之后的那股子力量,的确跟精神力有些不同,果然是另外一种力量吗?他还以为自己一路走来,那么多世界,怕不是把各种形式的力量都见了一遍了,哪里想到还有他不曾见过的,的确是很特殊了。 身体还是疼痛,嗓子还是发痒,心神泛起淡淡的波澜,如果天师府的元神之力是另外的一种力量,那么这个世界的武道跟灵力不同,跟内力怕也是不同,气海,气海之中蕴养的力量,又该是怎样的呢? 真可惜,这个身体,竟然被废了。 ※※※※※※※※※※※※※※※※※※※※ 很努力日更!天热心躁手出汗,唉,果然我是最怕热的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夜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2 章 杨慧从朗月园出来,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带着丫鬟行走在假山旁的杨薇,嘴角一勾,翘起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来“你这是见到人了?” 杨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见到杨慧,敛裾行礼,礼貌中透着几分疏离,淡淡道一声“二姐”。 杨慧也没追究她不回话的事情,冷哼一声,扬着头就走了,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稍稍”撞了一下,杨薇当下站立不稳,幸好被身后丫鬟扶住,这才没有跌倒丢丑。 随在杨慧身后的丫鬟同样趾高气昂地从杨薇主仆面前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她,这种无视,比之嘲讽,更令人难堪。 杨薇鬓边落下一缕碎发来,勾着头,低垂着眼帘,几分狼狈之意呼之欲出,丫鬟满心的怜惜不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静默着,就听到了匆忙过来的脚步声,从朗月园里头出来的。 不等看清来人,杨薇匆忙半转了身,迅速地把那一缕发丝挽入发中,不让自己的狼狈现于人前,然而她动作又哪里比得了一个武者的速度,来人还是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你是——” 他放慢了脚步,看向这边儿,有些疑问,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人。 杨薇转过脸来,眼睫抬了一下,扫过这人的样貌,顷刻间便猜到来人的身份,这样一位少爷,还是从朗月园出来,怕不是那位正煊赫的六少爷吧? 她赶紧行礼,语音之中却似带了一丝强压的湿润,“杨薇见过……六少爷?” 相貌俊俏却有几分锋锐的六少爷柳清巍闻言微怔,“你跟杨慧是……姐妹?” 才回到这个家中,对这个家中的人都认不清楚,什么世交家的男女就更是一塌糊涂,他的性子是最不耐这些的,就好像他在院子总是待不住一样,明明这里的环境已经很好了,可以说是做梦都求不来的,但他却像是无根的浮萍,总是定不下心来。 “好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巍’字。”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柳清巍对如今的名字其实还不算太熟悉,总觉得哪里都别扭,但听到同音的字,总会平白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杨薇微微红了脸,“嗯”了一声轻轻点头,又忍着羞意应对后面那句,“六少爷玩笑了。” “你是杨慧的妹妹吧,不用叫我六少爷,我听不惯,叫我一声‘表哥’就好。” 突然认祖归宗,似乎多年的困苦都被缓解了,春风得意之余,柳清巍面上也少了些阴郁之气,若用天师府的话来说,这便是改了气数。 相应的,性子里某些东西就不那么尖锐了,不至于见人就扎。 升仙大会上出了名,又是世家名门之后,柳清巍已经得到了朝廷上的诏令,做官也就是眼前的事情了,荣华富贵,都在手边儿,为人也就似乎从容了一些,能够有闲工夫与人叙话了。 杨薇并不知道六少爷哪里来的心思跟自己闲聊,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样的性子,但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她低声叫了一声“表哥。”从头到尾,竟是没有好好与人叙一叙年岁。 还在夏风园闭门养病的柳清嵩是次日听到那些蜚语的,杨家两位女儿,嫡出庶出争相对六少爷献殷勤,说起来似乎也成了二女正夫的大戏,两个不约而同的“表哥”,从那些下人口中过一遍,就像是有了多少纠葛似的。 妙枝说这些的时候,似乎还有些难以开口,尽量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了,柳清嵩听得讶异,倒不是讶异杨慧见人就叫哥的习惯,也不是惊奇杨薇如此有样学样,而是惊讶妙枝的转变,昨日分明还是一副不愿意说起闲话的模样,今儿怎么就主动说了? 不仅如此,院子外头传来的声响也表明,这个一度被冷清下来的院子再度有了人烟,黄符是有限的,粗使丫鬟们还轮不到使用,便用大扫帚扫过地面,沙沙的声音似还有些规律。 “管家还问,二少爷这里还有什么缺的。” 妙枝转述着管家的问话,一并递过来的还有一盒子的书,都是有关天师府的,有几本明显比外头卖的更详细些。 这是看到自己还没有废得彻底了? 柳清嵩也不计较别人的看人下菜碟,这种投资,只看对方没有补上大丫鬟就知道还是留了一手,只能说是不冷落,也谈不上多么重视,倒是有点儿废物利用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你看着回吧。” 柳清嵩对这些不是很上心,吃了药之后就让妙枝自去忙了,妙枝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似乎二少爷也不是很重视六少爷那里的事情啊!难道是放不下杨家小姐? 不知道妙枝在猜测什么,柳清嵩当然不会在意那些人,升仙大会上六少爷的确是下手狠了,但年轻气盛,比武时候打出真火来,又哪里能够顾忌很多。 这件事认真分析起来,柳清嵩总觉得那裁判总还是有些问题的,能够充当裁判都是有能力制止某些过火攻击的,但当时对方出手就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原主的气海被废。 原主当时怕是只在意攻击者了,但在柳清嵩看来,裁判的问题只怕还要大一些。 不及弱冠的宗师境,这种天资还是太惊人了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原主也不是什么韬光养晦的低调人,在此之前,只怕也结了不少自己不在意的仇怨。 若真的要为原主报仇,冲着幕后黑手去就好了。 实际上,柳清嵩还有些怀疑如今这位被认回来的六少爷到底是不是柳家血脉,是不是有人在血脉鉴定上做手脚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竟像是排戏文一样,在柳家要为柳清嵩出头的时候,才发现另一边竟然也是柳家血脉。 至今想来,犹觉得其中多有蹊跷。 柳清嵩以后是必要弄明白的,但现在,还是先提升一下实力吧。 这世界的武道修炼的是元力,与天师府修的元神之力看似只错了一个字,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力量,元力最开始是气血之力,也就是普通的强健气血,等到气血强健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辟气海,气海是武者和凡人真正的区别,也是划分凡境和武者境的关键点。 气海所在便是丹田所在,开辟气海之后便是元力了,之上的境界便是根据元力的多少而有不同,武者境和宗师境的区别是对元力的利用上,总的来说是在量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个技巧问题。 好似修仙者在灵力充足的时候才能考虑学法术,而释放法术的多少,威力如何,也取决于元力的多少。 武者境的元力根本不足以释放什么法术,宗师境就比较强了,积累元力充足,能够有几个法术位,但要是不熟练的话,恐怕还不如敢拼敢死的武者境,升仙大会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原主还没掌握多少能够更好发挥自己实力的技巧,就被对方莽到底了。 这是元力。 天师府的元神之力如同精神力和灵魂之力的双胞胎,很多相似之处,根本还是有些不同,因为这是一种不能完全脱离元力修炼的力量,但元力在这里面更像是一个药引子,并不能够代替全部。 妙枝送来的几本书中,有一本便详细说了该如何修炼元神之力,柳清嵩尝试了一下,他的气海被废,常理来说是根本无法使用元力了,但他的武道是一步步修炼出来的,气血之力并不仅仅存在于气海之中,如今气海存不住元力,泄出去大部分,但血肉之中还是会残存部分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无源之水也会渐渐蒸发干净,什么都做不成,但现在,充当一个引子还是足够的。 也就是说,如果原主当时能够很快振作起来投入天师府的元神之力修炼之中,未来说不定还能另起炉灶,再有成就,只是他纠结于已经失去的,也来不及抓住可能得到的了。 柳清嵩轻轻一叹,放下书本,专心开始引导自身的残存元力上升灵台之中,这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残存的元力游离如飘羽,把它们集中起来,再让它们沿着一定的路线往上,这从未开辟过的路线每一步都是消耗战,不断有元力在开拓路途的过程之中溢散,最后到达灵台的十不存一,已经十分少了,好在点亮元神之火已经够用了。 在这个过程中,柳清嵩无意识用上了精神力,反应过来的时候,灵台中,元神之火已经点亮,那火焰便是元神之力,已然是可以用的了,只不过那焰光的颜色发白,并不是书中所录的红黄二色。 “是因为精神力吗?” 柳清嵩皱眉,他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这元神之力算是成了还是没成,颜色问题,应该算是小问题吧,变异了? 罢了,且看看应用,若是依旧能用,制出来的黄符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好了。 很多时候,柳清嵩其实是个实用主义者,不会为解不开的细节为难自己。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2瓶;清蒸娃娃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3 章 盒子中的几本书都拿出来,才发现这个盒子还是很有内容的,盒子底下还有一个小方盒,里面装着一沓空白黄符,被裁剪为合适大小的符纸整整齐齐码放在盒中,一侧还有一根笔,一盒方形的应该是装着朱砂墨汁的。 “倒是周全。” 柳清嵩叹了一声,怎么能不周全呐,里里外外,便是冷落人都冷落得恰到好处,让人发不出脾气来,若是真的要准备什么,又怎么会在这些小地方露出粗糙来。 他也没多想管家是基于怎样的心理准备了这些,是谨慎还是周全都无所谓,哪怕这些是出自原主的父亲,柳老爷的授意也无所谓,事情透露出去,本来就是要换取利益的。 笔上的毛据说是某种瑞兽的毛,取其中正平和之意,小方盒之中的墨汁并不纯是朱砂,也加入了一些兽血,并一些其他东西调和而成,如今柳清嵩还未曾出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主要是来源于原主的记忆和剧情,所知还是狭隘了些,并不能完全分辨出这墨汁之中还有什么东西。 这也是小节了,无需太在意,他大致感受了一下其中蕴藏的某种力量,试着用元神之力,就是那发白的火焰体会了一下,并未敢靠得太近,那墨汁就已经被蒸干了一半。 柳清嵩皱眉,这个可就感觉不太好了,用元力点燃的火焰,火焰会蒸发其他的东西,那,火焰自身会不会有什么消耗,或者说火焰持续燃烧消耗的是什么? 他的情况与旁人不同,如果说火焰持续燃烧还要元力作为燃料,视其损耗,可能对别人来说算不成负担的事情,在他这里,就是点灯熬油元气大伤的事情了,说不得连废人都做不了了。 为了点燃这夺元神之火,他的身体之中便是还有零散元力,也不能做什么了,根本无法支撑火焰燃烧的能量,那…… 心里头有了这样的想法,柳清嵩也不敢耽搁,急忙验证了一下,他穿越无数世界,每次都要换一个新的身体,为此几乎不修身体之力,但对身体的了解,却已足够他检测判断某些事情,一圈儿自检下来,果然,情况很不好。 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那些细密冰冷的疼痛之中,就混入了一种新的疼痛,持续而隐秘,那是每一寸筋脉每一个细胞之中的元力都被抽离的痛苦。 元神之力,这条路,不通。 看着已经点燃的火焰,柳清嵩已经想不到还要画符了,他沉吟着,就这么放弃了?先不说他不知道怎样熄灭这样的火焰,就说放弃之后,他绝对无法再点着第二次,他就有些无法割舍。 如果所有的元力都被抽走之后,会怎样?已经锻炼成型的肌肉不会莫名畏缩,但本来拥有的力量必然十不存一,他现在已经是个动一动都觉得疼痛难耐的废人了,若是再没了那些零散元力,这具身体的后半辈子恐怕只能躺着了。 那时候,倒是也改了剧情,再不能复仇了。 吃喝拉撒,全部交付于人,那可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 柳清嵩完全不想体验一下失去行动能力之后的生活,那和现在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那么……“如果我不行的话,其他的人呢?” 第一时间,柳清嵩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夏风园中,各处树木郁郁葱葱,窗前还有花木错落有致,他在卧室之中,连院墙都看不到,但他的目光却像是已经看到了外面。 “去,叫妙枝过来。” 精神力在帐幔上刺了一下,被刺得飞起的鸟炸了毛一样,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出来,一丝凌乱的绒羽飞下,它都来不及对着柳清嵩抗议,就火烧屁股一样飞到外头去了。 的确是火烧屁股。 柳清嵩发现他的精神力似乎也不那么纯粹了,再元神之火烧起来之后,他再用出来的精神力,也都带上了那股子灼烧的力量。 妙枝脚步匆匆地跑来,快要进屋的时候才稍有停顿,屋中的屏风早就撤了,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柳清嵩,他正坐在那里,往这边儿看过来,不见咳嗽声,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啊! “妙枝,去找管家要几个人,我要试验一下元神之力。” 柳清嵩的话语透着两分冷酷,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瘦削了很多的脸都显得更为刻薄,那一双眼宛若鬼火,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阴厉。 “试验?”妙枝仿佛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无意识重复了一下,见到二少爷的目光转过来,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匆忙低头应“是”,完全不敢问是否有别的试验方式什么的。 也不敢问这样短的时间,二少爷可是修炼成了元神之力。 妙枝不敢问,管家却是敢问的,他看到妙枝急匆匆跑过来,听到她的要求之后,捋了一把颌下的两缕胡须,沉吟着说“二少爷这么快就修炼成了元神之力?” 天师府的元神修炼之法其实算不上多么隐秘,危险却是很明显的,一般来说,若不是武道实在无路可走,几乎不会有人选择修炼元神之力,每一次修炼的痛苦都不压于烈焰焚身。当然效用也是出众的,正常的武者遇到鬼物,只能凭借庞大的气血之力打消耗战,元力在这里都是没用的,如果天师府的不出手,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局面,那就是低阶的凡境反而比高阶的武者更能打。 这也是为什么世家皇朝总还是给那么多的凡境提供机会一样,面对厉鬼和鬼王,这些人的力量反而比武道大家更管用。 皇朝的士兵多是凡境,世家的私兵也是凡境居多,府中除了几位主家,下头的丫鬟下人,也都是凡境。 柳清嵩所知到底还浅薄了一些,原主记忆中没有,剧情又没有提及的东西,他就没了常识,丫鬟下人们修炼的功法是只有凡境的,除非天赋特别好的会被提拔做了旁的才有更进一步的功法,否则就只能到凡境而已。 每年世家皇朝也会挑选大批的人进入天师府修行,这些年的和平,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因为天师府的人几乎比肩武者人数的缘故。 然而在外界的印象之中,天师府就是一个名为朝廷管辖,其实有些居然世外的部门,画画黄符,分分符水,捉捉鬼魂,有用无用都是在朝堂之外,参与不到政治之中去,自然也就没什么权力。 实际上,天师府的存在可以说是必然的稳定因素,若是没有天师府,就像是没有了城墙一样,十分重要。 “是。” 妙枝并不知道二少爷有没有修成,这一句话答得颇为心虚,但管家还在思索当中,并未留意,也就没发现这个老实丫鬟也会骗人。 在管家眼中,所有丫鬟下人都知道离开的地方,就这个丫头还留着,可不是老实么。 “行,我派几个人随你过去。” 如果真能修炼元神之力,也未尝不好,管家表情舒缓,也不问这些人具体是要试验什么,把他能支配的凡境和武者境各派了两个过去,宗师境往上,就不是他能够一句话指派的了。 妙枝也没要求,能有这么四个,她就能交差了。 因为现在的柳清嵩并未对妙枝实行什么美男计,妙枝也未曾对他倾心,办事情上就只在主仆分内,不错不好,不会有什么更多的了。 柳清嵩却不知道这些,看到人过来了,想着管家真是周到,竟然两个层次都给了,同时还猜测这大约也算是某种鼓励,看来自己选择天师府这条路,还是能够获得一定支持的。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这么多关于天师府的书籍,包括修炼元神之力的方法,如果这些不是人尽皆知,如果不是世家底蕴丰厚,那就是说明柳家早对天师府留心了,一个边缘部门,有什么值得留心的地方吗? 他想着这些,脸上已经是冷汗涔涔,形容颇为狼狈,妙枝要过来给他擦汗,被他挥手退下了,剩下的这四人都是精壮汉子,只在见面招呼了一声“二少爷”,之后就一语不发,站在床前,活像是又砌起了一堵高墙,把窗外的光都遮了些。 跑出来就没再回去的鸟儿落在床檐上,被他们的靠近惊了下,扑扇了几下翅膀,一双黑豆小眼明亮逼人,紧盯着这些大汉。 柳清嵩气海被废,一身元力几乎没有,只能凭借肉眼判断这些人的境界不同,武者境的气息要尤为浑厚一些,他先从武者境的开始,让他们往自己的气海输入元力。 那人似有两分恍然,下一瞬眸中带了两分怜悯,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而是按照柳清嵩的要求一手按在他的气海处,直接输入元力。 元力入体,就如河流滋润了龟裂的土地,柳清嵩明显觉得舒服多了,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好了些,似乎有了几分红润,哪怕身体还跟个漏了气的皮球似的,但这些元力多少缓解了元神之火的灼热,让那飘忽的小火苗看着都稳定壮大了一些。 果然,只要是元力就可以,并不排斥其他人的元力,本质上也没什么改变,谁点着的火就是谁的,后来的柴火是谁添的,就很无所谓了。或者说这片火焰在哪里就服哪里管,某种程度上也是识相得很。 推测之中的结果并不意外,倒是管家的周到给了柳清嵩新的命题,元力是从气血之力进化而来,若是使用气血之力供养元神之火,可以吗? 但气血之力怎样供养,就是一个新的问题了,凡境武者还未曾开辟气海,他们的气血之力是凭借拳脚使用出来的,兵器都无法附着,近身输入更不可能,所以,这是要挨一顿打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最近在存稿新文,技术型工种(快穿),喜欢的可以先去看看文案,收藏一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witt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4 章 原主对武道的认识并不深,他的天赋好,但能够在不到弱冠之年就有宗师境的修为,靠得也并不仅仅是天赋,一天之中,除了某些被人追捧的闲事,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武道。 开辟气海之后就可以跟灵力一样运转周天,通过这个过程来精炼皮肉骨髓,原主每天白天修炼拳脚技巧,晚上还会继续辛苦修炼武道,日夜不辍,如此,方能在这样的年龄取得这样的成果。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细细分析“1+1=2”的原理,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这个世界的武道发展得极为成熟,却也如同很多古代世界对知识的垄断一样,前人领略到的经验多数只会给自己的血脉后人传递,很少给其他人,柳家这一代的家主并不是原主的父亲。 世家大族之中选择家主不仅仅要看各方面的能力,还有几乎是决定性的一条就是武道修为。 这也是当然的,拳头大的那个若是不服气比自己弱小的人上位,最后总是要出一番波折的,别的不说,就是一个拳头大,把那本来属意的弱小者打死了,最后不还是要“择优从之”。 这种情况下,哪怕世家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还是会有一些头脑简单之辈凭借着拳头大上位。 如今柳家的家主就是这样的一位,他争得家主之位后,便尽力获得更多资源,让自己在武道上再创新高,对后辈的指导,几乎只限于他的那一房,其他人都不会浪费时间多管。 这么多年的世家大族,学习这件事本来就是有了固定流程的事情,大部分时候也没谁需要他多管,如同前人那样按部就班也就都能修炼下来了。 有些事情,等到境界高了再去想,就如醍醐灌顶,再容易不过了,反而在低境界的时候耗费修炼时间去琢磨那些暂时用不上的,显得有些蠢笨。 柳清嵩却是不一样的观点,他经历了太多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此接受能力良好是一回事,钻研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新的力量,本来就是容易让人心生好奇的。 如今有条件,有人脉,还有能力,他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求追本溯源,其他的事情,反而都可以暂时放下。 他并不是一个对改变剧情十分执着的人,何况,他不理会,本来就是一个改变了,这个剧情之中也就他这么一个反派了。 柳清嵩有精神力,如今又点燃了元神之火,算是初步掌握了元神之力,在摸索着对元神之力的应用时,他还尝试分析送入体内的元力跟自己的有什么不同,这是适配性的问题。 到了气血之力上,他尝试让来人两两互攻,通过交叉对比来验证自己对气血之力使用的想法。 “何威,你试着想象面前有一个敌人,冲着对方施展拳脚,要尽力搬运气血之力。” 何威只有凡境,他的攻击最大也不会出现什么虚像,属于剥去了光效之后的武打,看起来平凡普通,几乎没什么观赏性。 “是。” 何威躬身应了,侧对着柳清嵩,按照他的想法,努力想象,这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大部分人练武的时候总会想出一个假想敌什么的,套路拳之外,就用这种方法来增强拳力的攻击性。 他们对气血之力就是一个概念,知道有这么回事儿,本身对具体凡境几阶也并不是绝对恪守,能够根据自身水平,衡量出比自己高一阶或者两阶的攻击力会高出多少,那是力量与速度综合的提高。 武道之事,从无绝对,便是以下克上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一两阶的小差距并不亮眼,如同六少爷柳清巍那种越境致胜,方才显得漂亮至极。 在其他三人的视线之中,何威的攻击真的就是毫无花哨的一拳,但因为他用尽了全力,拳出似有声,还不到空气爆鸣的程度,但也让人能够猜测这一拳的分量不轻。 速度力量,配合到极致的时候,也能发挥非常大的威力。但通常情况下,两者很难兼得,追求一方的极致就可能损失另一方的力道。 在柳清嵩的眼中,这一拳似乎被解析为了慢动作,还有一股子发红的线从何威的腰腹处涌起,通过胳膊汇聚在拳头上,再随着那一拳的击空渐渐弥漫在周围一些,形成薄薄的红色气雾,弥漫在何威的拳头上。 这些就是气血之力吗?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触碰,然而他跟何威之间,跟何威的拳头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并不能够触及。 但在他反应过来要收手之前,便有一道白线如利箭般直入那红雾之中,又迅速收回,回来的时候,末端似乎染上了一点红,很浅,已呈粉红,应该是气血之力,但还不及柳清嵩细细感知,便在回程的过程中消失了。 不是溢散,而是被这股白线给烧完了。 白线的本质就是那种夹杂了精神力的元神之火,之所以成为线状,还能随着心意而动,恐怕是他以前操作精神力成了习惯,如今这元神之力也如精神力般如臂使指,莫有不从。 倒是乖顺。 眼中似乎有了些笑意,如什么都没发生般,在几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放下手臂,“好了,先到这里吧,你们两个,去找妙枝领赏。” 何威和另一个凡境武者应声出了屋子。 剩下两个武者境的,华明和关人杰,两人还留在屋内,其中关人杰正在不停地往柳清嵩的腹部输入元力,两人交替进行,倒是也不会觉得太累,但这个姿势着实不好看。 柳清嵩又开始尝试是否可以用其他地方接收元力,他的气海已经被碎,无从聚气,换句话说,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应该跟现在的气海等同,都没什么作用,那么,从气海而起,只能是习惯,而非必须。 关人杰应柳清嵩要求,试着从手掌输送,成功之后再换到皮肤的任何一个位置,最开始手腕,然后是胳膊……当连续两处非穴位非经脉的皮肤都能够成功吸纳外来元气之后,柳清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过这些吸收都不如气海来的高,关人杰输入一百,他这里只能收到九十,其他地方就要更低,可能是二三十左右,损耗是严重了点儿,但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到了能够使用元力之后,攻击人就会有一种类似于“隔空打”的技能,双方的拳脚并未发生碰撞,但随着拳脚而出的元力却会先一步形成对冲,随着技能的不同,元力的充沛,这种对冲还会形成一些虚像,厉害一些的会形成具体的形象,有的还会带上些色彩幻影,普通的也就是普通的无色冲击波,能够从地面沙尘的去向感知出来那种范围和力度。 如果柳清嵩的实验没有问题,那么,他就可以做到隔空吸纳这些已经游离的元力,把其当做元神之火的资粮,如此不说立于不败之地,起码混战之中自保有余。 关人杰和华明并不知道柳清嵩在研究什么,但随着柳清嵩的要求细化,随着柳清嵩脸上神色的变化,他们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似乎有些事情正在不那么一样。 华明大胆一些,直接问“二少爷,不知道您这是在研究什么?” 研究有了些成果,柳清嵩也难免高兴,面上带着微笑道“从古至今,人们练武总是开辟气海,为什么是气海而不是别的地方?” 修仙尚且能够细分上中下三处丹田,气海不过是其中一处而已,便算作重中之重,也不会是唯一,这世界武道如此发达,为何没人想到开辟其他地方?不是不能开辟,而是开辟出来的效果实在是太低。 就好像对元力的吸纳,气海能够吸纳九十,其他地方便是二三十,这个比例在储存元力上也是适用的,但如果做出更改,把每个地方二三十都存满,那是否超过气海总量的九十呢? “还请二少爷指教。”华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置信,二少爷的气海被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升仙大会上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但,不是说二少爷转修元神之力了吗? 柳清嵩笑而不语,看着两人,华明立马明白了,立刻道“二少爷若是有需要的,只管吩咐下来,华明必惟命是从。” 他这样一表态,倒把关人杰挂起来了,若是他不跟着表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若是表态,跟着一个已经废了的二少爷,能有什么出路? 武者已经与凡人不同,关人杰自觉宗师有望,并不想草草投入柳清嵩麾下。 柳清嵩也不强迫,示意两人交换,关人杰行了一礼,退出房间,柳清嵩告诉了华明自己所得出的结论,华明当下试过,大为赞叹,“不曾想竟能如此。” 同阶的实力,为什么有人强一些,有人弱一些,有人谁都打不过,武技是一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就是武技带来的元力储存量的问题,相应的武技会把元力储存在某些经脉肌肉之中,有些练武的人会手臂特别发达,再不然就是拳头特别大,这都是习惯性贮存元力之后的结果。 因为不均衡,愈发显得偏重。 如果能够把元力均衡分布,那么,以一敌三,越级挑战什么的,也就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了,起码低境界的时候就是如此,元力总量几乎能够决定一切。 ※※※※※※※※※※※※※※※※※※※※ 哈哈,是形容呐! 谢谢收藏,希望大家也能喜欢新文。努力存稿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木子李20瓶;落月无霜、云狐不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5 章 在柳清嵩摸索着修炼元神之力,并为之寻找完美的增补方案,脱离元力续航的桎梏的时候,柳清巍已经开始入朝为官,并在口头上定下了杨家嫡女杨慧的婚约。 这个消息让柳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柳老爷还专门准备了一场家宴,广邀柳家族中之人参加,为的便是庆贺,类似的情形,在认回柳府六少爷柳清巍的时候,已经举行了一次,就在不久之前,当时还顺便改了个名,录入族谱。 可惜的是,上次那件事族长并没有露面,这次,估计也不会露面。 柳家如今的这位族长,真的可以说是为了武道深居简出了。 妙枝传来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头都不敢抬,目光更不敢往柳清嵩脸上看。 因为有了华明和关人杰近乎持续不断地输入元力,弥补柳清嵩的身体虚空,他这些天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连带着脸上也有了些肉,多了些红润之色,不再如之前活骷髅一般。 “怎么,我也要去?” 柳清嵩对这种宴会是不感兴趣的,上一次那个他就没参与,实际情况就是他还卧床不起,估计谁也没想在高兴的日子里看到扫兴的脸,便没有强求。 这一次嘛—— “管家传话说,老爷知道少爷修炼元神之力有了成效,颇为高兴,想要在当日见一见少爷。”妙枝斟酌着说,语速不快,说完之后飞快抬了一眼,瞥见柳清嵩似笑非笑的神情,忙补充道,“可能老爷是想要勉力少爷一番的。” 勉力?这些天都不见人影,或者说他被废之后一直不见人影,这会儿勉力哪门子,还非要挑别人大喜的日子勉力,妙枝真是连谎话都不会说,柳清嵩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没有为难妙枝的意思,柳清嵩呷了一口茶水,不烫不凉的温度刚好入嘴,一口喝的人心里头都熨帖了些,口气便跟着缓和了,“行,怎么不行,东西都送来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成了不识抬举?” 话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刻薄之意,妙枝却不敢争辩,她低垂着头,还能看到被送来的新衣服上配的腰带垂出一角,很漂亮,上面的纹路,再巧手的绣娘也要用大半个月才能制好,若不是连夜赶制,便是早有准备了。 又或者,从为某人准备的东西之中抽出了些许,这等物件,本来也不必严丝合缝,不似衣服,还要卡着尺寸的。 家宴之上,觥筹交错,除了柳清嵩出现时候一些别有深意的目光,其他时候,大家都能表现表面上的和美,跟柳清嵩认识的柳家子弟,之前巴结也好,有意结交也好,跟他走得比较近的,见他来了,还跟他招呼,热情地邀他同桌。 好像柳清嵩之前受到的那些冷遇跟他们无关,而他们全不知情一样。 世家大族的人,好像从小就会做戏,便是有些真性情,也不会随意展露在外人眼前。 柳清嵩脸上一直挂着不那么明显的笑容,看得出对这样的场面不热衷,但这也很符合他现在给人的印象,似乎唯有这样,才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表现,表明不会在暗中算计一些不好的事情。 “听说你现在元神之力有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修炼有成,你的天赋必然不低,以后的天师府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说话的堂哥轻声宽慰坐在身边儿的柳清嵩。 他这话也不假,天师府看似没什么权力,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统管的还是天下所有修炼元神之力的人,因为他们的修炼之法并不特别秘密,因为缺少上进空间,从武者境开始转为元神之力修炼的人也大有人在。 天师府内还有一套详细到近乎严苛的对等级制度的划分,被他们评定为高级的天师,未必享有更多在政治上的权力,但特权待遇总是有的,金钱方面也不会吃亏。 若是再能进天师府,成为天师府的管理者之一后,于天师这片儿的权力也是不小的。 “谢堂哥指教。” 柳清嵩听得明白,对方是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另起山头,不要再和柳清巍争。 内斗总是败乱的开始,能够存在千百年的世家,都会在意这个。 平日里他们会尽量做到公平处事,若是实在没办法,如柳清嵩这样的事情,能弥补的就弥补,不能的,恐怕就要辣手除之了。 这场家宴,看似是为六少爷庆贺,何尝不是要缓和一下柳清嵩和柳清巍的矛盾,两人能把一切归结为失手意外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今日的主角柳清巍身上,但柳清嵩同样知道还有不少人的目光注意着自己,斟酌自己的态度是否正确。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好前途。”堂哥又说了一句。 柳清嵩看了一眼,忽而明白这人大约是接了类似说客的工作,唇边溢出浅笑,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在了解天师府的事情,之前并为研究过,如今却不得其门而入。”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直白了,这就是交换条件,柳家帮助他进入天师府,他就不再追究自己被废的事情。 堂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听到了准话,早在柳清嵩要天师府的修炼之法时,柳家就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准备,送一个柳家子弟进入天师府,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毕竟在政治上,天师府的确很薄弱。 可以说,很多事情早就开始互相试探了,这会儿的准话才算是让彼此都安心了。 堂哥拍了拍柳清嵩的肩膀,用公筷为他挟了一筷子鱼肉,别的再没说,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柳清嵩挟起了鱼肉送入口中,赞道“今天的鱼肉倒是鲜美,当赏。” “的确是当赏。” 堂哥也这般说,言语一拐,转到了别的地方,似乎透着几分酸溜溜地嘲讽杨家,“也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吃相难看。” 杨家已经连着两代人都没什么成就了,武道不成,若是在政治上能够有所建树,文官品级高点儿,神朝之运,未必不能借力,但依旧不成,如今便有些汲汲营营。 杨家的女儿,不只杨慧,连同其他的,都找了好人家,当然嫡女和庶女的档次不同,所选的姻亲也有强有弱,有近有疏,但这份靠女人上位的心思实在是太明白了,放在讲究一些的人家来说,那是有辱杨家门风。 柳清嵩不爱被人总是说教,还是这些没用的东西,瞥了堂哥一眼,道“堂哥在这里操什么新郎官的心,可别错了心思。” 原是担心柳清嵩错了心思的堂哥讪笑一下,没好说我是给你打预防针,又赶紧挟了菜往嘴里塞,依旧是说着菜品不错什么的。 事情到此就算是完结了。 柳清嵩本想着这顿饭吃完他就可以回去继续研究了,蓄电池这种想法还是很行得通的,与其随身带着充电宝,难道不应该是增强电量续航时间更合适吗? 他的研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哪有时间在这里磨牙。 谁料到柳清巍这位主角喝上了脸,哪怕有人劝阻,还是执意来柳清嵩这里晃了一圈儿敬酒,他是一个桌子一个桌子敬过来的,都是同辈,认认人,喝杯酒,攀攀交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流程。 劝阻他的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清巍带着酒气冲着柳清嵩就去了。 “升仙大会上的事情,我实在是一时急红了眼,境界又低,没办法收手,这才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还望二哥不要怪我,这杯酒,算我赔罪可好?”柳清巍双手举着酒杯,样子似乎极为恭敬,眼中还有两分自责的感觉,但这么近的距离,柳清嵩的感觉更为敏锐清楚。 嘴角那嘲讽的冷笑挂上之后,静坐不起,也不举杯,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自顾自挟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气氛瞬间静默下来。 “二哥可是还不肯原谅我?”柳清巍年轻,好似受不得这种冷遇,声音之中便多了一股子委屈的意思。 随着柳清巍而来的年轻人围在桌边儿,本来还在桌上安坐的那几个以前跟柳清嵩比较亲近的在他们刚过来的时候都站了起来。 整个桌上,只有柳清嵩一个还坐着,倒像是站着的那些都向着柳清巍似的,形成了某种逼迫之势。 哪怕没人傻乎乎在这种时候为柳清巍开口,但他们的众目睽睽,都像是逼迫的利箭,非要让人举兵相迎,或者拱手投降。 “二哥你……” 静默片刻,柳清巍又要说什么,被柳清嵩抬手打断,他终于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冲着主桌行了一礼,也不在乎周围被挡着,是否有人看到,他能感觉得到那些关注,他不能有任何的异动。 “今儿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饭菜还是不错的,但这酒,恐怕辣人,我是无福消受了,便先行离席,还望诸位长辈莫怪。” 他行完礼,扭头就要走,全没理会柳清巍那眼巴巴的目光,得了吧,又不是小白兔,装什么楚楚可怜呐。 周围围着的人尽皆让路,生生空出条一人小路来,看着柳清嵩甩袖离开,柳清巍站得近,就看得那人从身边儿走过,一眼都不曾看他,他似乎被打击到了,嘴角的笑容都有片刻僵硬,看得有些扭曲,手中的酒杯晃了一下,几滴酒液洒出来,分明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 所有人都认定气海存元力,但事实上元力不仅存在于气海,同理,如果把每个细胞都贮存元力,可比拼气海的存储量。 主角现在做的就是这样,尽量让别人的元力给自己充电,供给元神之火的消耗,同时这个道理也可以告诉对他效忠的人,提升手下打消耗战的实力。 。 正文 第 1136 章 “到底是年轻人,量浅,随意就好。” 随着一位主桌的长辈发话,围拢在柳清巍周围的年轻人也都会意过来,纷纷说起话来,一下子好像又重归了喧嚣。 “是我喝多了,莽撞了,大家勿怪,勿怪。”柳清巍收了酒杯,红着脸向周围人致歉,也没人会怪他这个正得意的宴会主角,反而纷纷宽慰他,还有的道“二少爷就是脾气怪”之类的话,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然而,谁都明白,易地而处,又有几个能接受这种轻飘飘的道歉呢? 柳清巍的确是莽撞了,还没明白世家的潜规则有的时候并不是伪装无辜就能得好评的。 走在回夏风园的路上,也是远离宴会的路上,那些重新热闹起来的欢笑都被抛在了身后,冷月皎皎,清凌凌的月光带着如水微凉,渐渐地,就感觉到寒风起来,吹透了衣裳。 “咳咳,咳咳……” 柳清嵩捂着嘴,低低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整个身子都要跟着抖一下,咳嗽剧烈的时候,不自觉就弓成了一个大虾似的,还年轻的身体,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格外地弱不禁风。 似乎只是寒风摧折,就能让那所剩不多的生命之火彻底熄灭,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这样的身体,莫说男子,就是女子,也少有如此的,尤其这个世界是武道主流,又有天师府那种莫测手段,少有人能这般羸弱不堪。 这还是柳清嵩体内已经储存了足够的元力,又修炼了元神之力,否则,这样的身体,走出去,莫要说被人欺辱,就是擦肩而过,恐怕他就能跟要碰瓷的一样直接倒地给人看。 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虚弱感,朝不保夕的摇摇欲坠之感,都让柳清嵩厌恶,健康的身体,拥有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但失去了,总是更为难过。 这就好像若是一个从出生就没见过阳光的人,和一个见过了花红柳绿又失明的人,两者相较,总是后者更为难以转折。 “可是装什么好人呐,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柳清嵩忍着嗓子中的痒意,一步步走回了夏风园,在门口就碰上了妙枝,对方像是特意等在这里的,提着晃晃悠悠的风灯,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哪里的艳鬼幽魂,不堪清冷,要寻点儿热闹来。 “这是等我?” 柳清嵩走过来问了一声,挑眉的样子显得有几分痞气。 妙枝低应了一声,刚才还在张望的人,这会儿勾了头,一段白皙的脖颈从衣领处露出来,月色之下,好像那静悄悄的水莲花,等着有心人的采撷。 “行了,风大,进去吧,咳咳……” 这一句话说着却是再也压不住咳嗽的,那强烈的像是要把胸腹之间所有的生机都吐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连在桌上吃的那点儿东西都忍不住呕了出来。 妙枝见状早早地上来扶人,哪怕柳清嵩已经有意避开,还是有些溅在了她的裙角,她也不退,拿了帕子来给柳清嵩擦嘴,风灯早就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她另一只手还在拍着柳清嵩的后背,希望这样简单的动作能够让他好受些。 心理上大约的确是好受些,身体实在太难受了,就总希望心理上更为好过,柳清嵩吐着还要咳嗽着,那呕吐物恨不得涌到鼻腔里,胃液带来的灼烧有些像是辣味儿的反呛,痛苦得人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流,跟是否修炼过完全没有关系。 生理啊,生理,任何时候,总是个大问题。 柳清嵩没留意妙枝在做什么,夺过她轻擦在自己嘴角的帕子,随意抹了一把,便继续往门里走。 已经在院门口了,院子里还有灯,不多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足够能看清前行的路了。 妙枝慢了一步,捡起地上的风灯,皱着眉看了看上面沾着的东西,又丢在了墙角,照着那小片污浊。 紧跟着柳清嵩进去,几个小丫鬟早早睡了,妙枝里里外外忙着送水拿衣服的,来来回回,带起来的风吹得那屋中的蜡烛都跟着歪了烟火,一会儿东来一会儿西,留在墙面上的影子,也像是捉迷藏一样,飘忽不定。 柳清嵩被伺候着洗漱了,他本来也没喝酒,冷酒伤身,也不知有意无意,他发现席上的菜和酒并不那么匹配,这种对正常人来说算是小事,对武者连不适都不会有的相克,对他这具身体,却是个大忌。 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被忽略了,还是说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研究出中医上的相克来,毕竟这也不是中毒,很难说人人知晓重视。 他也是这些日子吃的多了,加上从原主记忆中了解那种碧泉酿的冷冽,这才明白那些酒水有些不配,其他人么,只看大部分人都吃喝欢畅,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注意。 也是啊,若是一个人习惯了大冬天吃冰淇淋,那他当然不会意识到冬天卖冰淇淋有什么奇怪之处。 武者之中不都是五大三粗的人,却也没几个会在吃食上细心钻营。 柳清嵩暂时放下了这一想,但对柳清巍这人却又多了些想法,本来么,他每次都是个大反派前站小反派炮灰的样子,过程中总也会遇到一些好似命定主角一样的人,他对这些人,要说没有一点儿因为原主而产生的移情怨恨,是不太可能的,他只能克制这种偏见,不要主动投入反派的窠臼之中,去给主角找茬,然后用自己的生命给对方踏脚便可以了。 大部分时候,他很愿意把这个剧情扭成自己的主剧场,把其他的所有人都算成配角,也不要什么反派的存在,细水长流地种田文基本就可以了。 和谐的环境,总是让人心情舒畅的。 他最开始,以为柳清巍也是这样一个主角,年轻,所以气盛,打急了眼不择手段,最后废了原主不能说是毫无刻意,但也不至于就此不死不休,大不了也把对方废了就是了,以牙还牙嘛。 可剧情摆在那里,好像要是主动对柳清巍做点儿什么,就是如原主一样,恐怕下场还是不能扭转,柳清巍便准备把对方放一放,实在不行,比他活的时间长,活过他最风光的时候,看他最后落魄,未尝不是一种胜利,就是时间漫长了点儿。 却也是可期的,还可以试着核算一下主角的周期有多久,天道是不可能永久偏爱一个灵魂的,气运也总会有起有落。 关于这方面,柳清嵩还没有多少资料,这会儿开始搜集也不算晚。 他一开始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想着以后柳清巍肯定是步步高升,他么,就算入了天师府,跟对方也不是一个坑里头的,连见都见不着,必然没有积累其他矛盾的可能性,那么,好好改变自己的处境,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也算是不枉费了世家子弟该有的资源优势。 然而今日相见,却让他发现,这个主角,恐怕并不那么简单。 赤诚之心? 恐怕是有心相激吧。 无论对方今天的表现多么自然,但在柳清嵩看来,明明白白就是借机挑事的样子,这是想要让自己做什么? 他们两个在升仙大会之前从不相识,也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种情况下的针对,不肯让他就此退出舞台,是要彻底打压,来个斩草除根,消除隐患,还是要利用他的愤怒做什么? 想想看,若是还如剧情之中那样,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给柳清巍找事,那么柳清巍会获得什么? 柳家的关注这是肯定的,这样的大家族之中,拔尖的子弟不可能就那么一个,他柳清巍还达不到那样力压众人的高度。 资源的倾斜也有些,甚至若是到时候柳清巍再展现一下如同今天这般的“大度”,做戏一次没人信,两次三次之后,总有被他迷惑的为之动容,与之相对的,他柳清嵩就成了彻底的反派,也会失去从天师府另起炉灶的机会。 再然后呢?原主死得早,剧情就没那么完整,无法看到柳清巍最后的全部,原主死了之后,柳清巍会蒸蒸日上还是怎样,就不太清楚了,但少了原主这个反面衬托,红花的颜色恐怕也会少些鲜艳。 不过,那个时候,柳清巍还会再次找到其他绿叶陪衬的。 好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优秀总是对比出来的。 如果对方针对自己就是为了这个,那这个参照物还真是选的不错,同样是年轻骄子,原主就会恃才傲物,把周围的巴结当做理所当然,另一个却虚怀若谷,能够和善跟大家相处。 原主的失势是必然,怎样打压也不会侵犯到别人的利益,带着这样的想法去看,柳清嵩也要赞他参照物选得不错。 “可惜了,我却不怎么想要配合呐。” 柳清嵩眸中,这一刻似乎又有些幽幽的光,那是烛火在眼中的倒影,跳动的火苗在黑色的映衬下有着某种危险的味道。 到了门口的妙枝往里头看了一眼,挪动停滞的脚步,端着托盘入内,轻声道“少爷喝些粥吧,暖暖身子。” “好。”柳清嵩侧头一笑,眼中的火焰去了,只留下一片漆黑,深沉如墨。 ※※※※※※※※※※※※※※※※※※※※ 哈哈,偷偷地笑,就是不剧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10瓶;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7 章 柳清嵩进天师府这一天,也是柳清巍正式去官署办公的日子,两人在门口不期而遇,柳清巍停住脚步,笑着叫了一声“二哥。” 柳清嵩脚步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瞥过,直接掠步向前,他身边儿跟着华明,算作一个元力预备,一前一后的两人经过柳清巍,像是柳清巍在主动让路一样。 门口还排在后头的那辆马车往前赶了赶,华明率先上前,确认了车子没问题,放下了脚凳,柳清嵩踩着脚凳,一步一步,稳当当上了车,坐在车内之后,他未曾掀开帘子,却还是在车子行走的时候从那摇晃的车帘缝隙,看到了柳清巍保持得很好的微笑。 不愠不怒,真的是好涵养。 “我进了天师府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回来,想办法查查柳清巍之前都在哪里生活,最好详细点儿,知道他的邻里朋友,经历的事情要对得上号。” 柳清嵩吩咐才坐定的华明,华明很了然,这是要对付六少爷了?他也不问缘由,当下应了。 天师府在皇城边儿上,挨着墙根儿,有点儿远,上午街上多有行人,车子行得不快,慢慢晃悠到了天师府门口,柳清嵩下了车,仰头看了看那个足有五层的建筑,犹如一座小型宫殿,很漂亮,很辉煌。 金灿灿的瓦片反射着阳光,汉白玉的柱子雕刻精美,门前的台阶都是青玉的,内中还隐着牡丹花纹,一派人间富贵景象。 “这可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柳清嵩看着,他以为的天师府可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超然物外吗? 在他踩上青玉台阶,要经过白玉廊柱的时候,上面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龙从柱子上游动而出,腾空交错,拦住了前路。 柳清嵩仰了仰手中的帖子,这是天师府的进门贴,以后若是入了门,会改为身份腰牌,来去都以此为准,可谓是认牌不认人。 这规矩,也并不是新的,不过近两年严厉了些。 “请恕我来迟一步。” 柳清嵩才跨过了门槛,看着那雕龙如帐幔鸟一样回归远处,便听得右手边儿一道声音传来,扭头看去,才看到匆匆而来,衣带当风的天师府弟子,对方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一侧脸上还有酒窝,看着便格外年轻,一时竟是无法分辨年龄。 等到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已经不年轻了,眼角的细纹骗不了人,一双眼也不复少年人的黑白分明,多少有些浊世的沧桑。 “能在几天之内修成元神之力,柳家子弟,果然天骄。” 他这话似是追捧,但偏激的人听了只觉得嘲讽,柳清嵩一笑,他的脸上丰盈了些,这一笑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温雅,“不知这位是……” “我姓郑,暂管天师府中的内务,柳公子称我一声‘管事’就是了。” 郑管事笑着说,他并未留须,也不居大,笑容可亲。 “郑管事客气了,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柳清嵩也回以一笑,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 郑管事一边称赞一边引着他往里走,给他介绍着天师府的种种事务,天师府主要分担的是鬼事,但还有一部分跟鬼事有关的事情,他们也负责,比如说那黄符,比如说那帐幔上会飞的鸟,会拦人的花枝,还有刚才那会动的还有些智商的雕龙。 柳清嵩对这方面也挺有兴趣的,两人聊着很快走入了室内,郑管事让柳清嵩先测试了一下那元神之力,确定他的确修炼有成,又是赞了几句,这才给他分派了事务,同时给了他一块儿代表天师府的牌子。 “佩戴此牌,进入就方便一些。” 那青玉牌被柳清嵩用自己的元神之力炼化了一下,便只有他自己能用,理论上不会被盗用。 “多谢郑管事。” “不必,如今那升仙大会过于煊赫,愿意入天师府的还是少了些,对能干之才,我们是多多益善的,这世上,总还有太多的地方不太平。” 郑管事这话说得很有些意思,而他分派下来的具体事务,也让柳清嵩挑眉,这么简单就分派下来一片地方让自己负责,看这位置,算是把自己直接支出皇城了? 这是天师府的意思,还是柳家的意思? 前者是打发关系户,后者,恐怕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去给柳清巍找麻烦吧。 柳清嵩的本意也是熟悉一下天师府事务之后就去外头走一圈儿的,如今这个机会,也算不错。 他干脆应了下来,这一天就在天师府内查了查资料,这边儿的资料很全面,能够从这里看到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样貌,除了厉鬼之外,还有灵兽,凶兽,这样看的话,这个世界似乎也可以当做一个修仙界来看待了。 修仙,也不是不能修武道的。 柳清嵩之前也试过修炼灵力,但,这个世界的灵力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中午柳清嵩享用了一顿天师府内的工作餐,味道很不错,富含元力的肉食吃下去,身体都要舒服很多,那是灵兽的肉,凶兽的肉也富含元力,但那种力量暴虐了一些,并不适合直接食用。 同样被点灵的也是灵兽的魂魄,而非凶兽的魂魄。 点灵,就是赋予一些死物灵魂,那灵魂不是平白来的,是抽取了灵兽的灵魂塞入死物之中,如此,便有了能够飞下帐幔的鸟,还有那看门的雕龙。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残忍,然而对待鬼物,才更是残忍,天师府对鬼物就一个态度,杀,杀不了才是阻敌于外。 这种一竿子打死的态度似乎有些极端,鬼物就是人死之后产生的,那些厉鬼还多是武道高人死去之后产生的,这般极端,倒像是跟武道之人有仇一样,非要让他们各个都魂飞魄散。 但,似乎没人执意这一点,这是觉得死后成鬼,就完全跟人世无关了吗? 反过来想,鬼物攻城,杀人害命,似乎也没想过自己曾经是人,立场问题,无关对错。 一整天都在阅读资料,哪怕柳清嵩有精神力加速,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到车里就躺着了,摇晃着回去,愈发头昏脑胀。 便是如此,吃了一碗粥,见到华明,还是精神一振。 柳清巍的那些事情并不是秘密,在他被认回柳家之前,柳家就已经派人查过一回了,不可能只是凭着升仙大会上他能让柳家的身份牌亮起,就直接确定身份,总还是要谨慎地再查一回。 华明如今去查,也都是把别人看过的那些资料再一一核对一遍,省了不少收集的工夫,速度也就快多了,一天的时间,大部分都核对完成。 柳清巍之前就是在城中混日子的小子,恍惚有人记得是跟着寡母过的,后来就剩他一个,东家吃点儿西家吃点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是自己有些天分,在武馆听了几节课,就真的在武道上修炼出了成绩。 能够参加升仙大会,也是因为那家武馆的馆主有爱才之心,想要栽培他,这才把他送上擂台一试高下。 也有顺便为自家武馆扬名的意思。 “我去问过了,没人太关心过他,就是他左右邻居,也是隔三差五看不到他的人,只后来去武馆这个是近两年的事情,武馆之中倒是对他熟悉。”华明回复着自己查到的东西。 他亲自去走了一圈儿,对这位六少爷,可说是多有佩服。 自古穷文富武,想要在武道上修炼有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看好像人人都能修炼,但真的修出一些什么的,总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在凡境一二阶打转儿,少资源,无肉食,怎样补充血气配合修炼? 华明是自带修为入府的,他也算是有些天赋,差不多的起步点,一开始未尝不是年轻气傲,觉得凭借自己就能成为武王,后来才发现琐事缠身,没有人支持,平凡之家还真是扛不起这样的消耗,便索性签了契约入府做事,看似就是佣工一般,实际就是在卖命。 “两年,从凡境到武道高阶?”柳清嵩笑得玩味,“都说我是天骄之姿,这一位,怕是天赋非凡,一境九阶,一年一境,他的步子倒是大。” 华明低着头,心里却在嘀咕,也许真的是天骄之姿呢?有些时候天赋这玩意儿,真是让人望洋兴叹。 柳清嵩没有跟人解释的意思,自己这样说了一句,便把此事暂且搁下,明日他就要去畀县主管天师府事,放在朝廷体系之中,这等职位也算是一地县令了。 把这件事安排下去,柳清嵩第二天就走了,走得极为干脆,也没跟人告别。 知道柳清嵩在查自己过往,还以为他会怎样的柳清巍预备了好久,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就这样去了?” 没个报复什么的,之前那样是为了虚晃一枪?这算是几个意思,一笑泯恩仇,还是现在没时间计较。 “不然还要怎样啊?”堂哥有些不解柳清巍的讶异,对他这样的失态也是少见,反问了一句,得到柳清巍的讪笑,“不,没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不到了,我还以为,还有机会能跟二哥道歉,总要让他原谅我才好。” 堂哥皱眉看着他“以后不要再说这事了,他不计较也就罢了,你们远着些就是了,清嵩怕是不会想要见你。” 柳清巍故作几分黯然,却也没再提这个茬,他如今已经渐渐摸索出来一些事情,世家大族,到底跟乡野小民不同,有些争斗是不用看面皮的。 。 正文 第 1138 章 畀县是个大县,或者说这一片大陆都太大了,连带着下属的行政单位管辖的地界都跟着庞大起来,相应的,鬼物频出也成了一种与生活相伴的佐料。 柳清嵩在来到畀县的路上就遇到了鬼物作祟,那是一个武者的鬼魂不甘死去,为一户人家造成了不小的滋扰,晚上的古怪声音,飘忽不定的身影,猛然换了地方的摆设…… 鬼魂的强大与否跟生前的武道境界也有一定的关系,生前是武王境界的变成了鬼魂之后也会是鬼王境界的,如果不是传说中圣境会飞升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么成为鬼之后,恐怕就会是鬼界的至尊了。 这样一一对应下来,柳清嵩如今的天师境界也就是武者境,即低级天师范畴,其实柳清嵩觉得自己可能不止于此,他的元神之力还是有些特别的——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有了一回主角待遇似的,还有些自傲。 但在表面上,柳清嵩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等级划分,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也算是保护自身的套路了。 以他如今的境界,能对付的也就是武者境的鬼物,凡境的鬼物太过稀少,不是特殊的情况,几乎不会成为有意识的鬼物,很多时候都可以被当做阴气驱散,这也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不会沦为人鬼两制的原因。 相对于人类的数量,鬼物的数量并不够多,但相对于人类的寿命,鬼物不被天师灭杀,寿命又太长了些,且那些年长的鬼物,能够用自身的鬼力辅助鬼物成型,如此一来,数量上的差距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柳清嵩大多数时候还是讲道理的,所以在一个障眼法之后,他并没有直接灭杀那个鬼魂,而是抓在了手中,希望从他那里知道有关有畀县的一些情况。 他曾经当过鬼,哪怕这个世界的法则略有不同,但某种本质总是通用的,在大棒萝卜之后,那鬼魂很快臣服,签下了契约,在柳清嵩有生之年,听凭驱使。 这样一来,柳清嵩就有了一个可以隐身的仆从,探听消息是极好的。 得意之余,他很快意识到他以为这是自己的特殊手段,但天师府发展何止千年,都有拘禁灵兽魂魄听凭使唤的手段,难道拘不了鬼魂吗? “畀县的鬼物有多少?” 夜深人静,柳清嵩并没有马上入睡,坐在烛火旁,轻声问着。 在他面前,一道黑影飘忽,渐渐那黑影稳固下来,好似有实体一样,但在对面墙上看不到属于他的影子。 “畀县的鬼物不多,我游荡一天,也只发现了三个,都是武者境的,并不厉害,还有两个地方阴气过重,想来死过不少凡境的武者,还未形成鬼物,但时间长了,再在那里死了人,恐怕就会有鬼了,我顺便把阴气收了收,嘿嘿。” 身材魁梧的鬼魂好似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憨笑的时候还抬手挠头,然而,他现在到底不是真正的实体,手一下子穿过脑袋,直接从面门突出来,他才发现不对,保持着憨笑收回了手。 但那恐怖的场景冲击还是让柳清嵩不忍直视,太丑了。 “行了,这些就不用说了,去问问那几个鬼物,是否服从收编,若是服从,就在你手底下做事,若是不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柳清嵩不耐烦每天兢兢业业去跟着鬼魂跑,大部分鬼魂都不能离开自己死亡地太远,相当于地缚灵一样,这就造成了很多天师感觉困扰的部分,知道那个地方有鬼,但太远了,路不好走,又或者纯粹不想去偏远的地方,不想离开繁华的安乐窝,就不去管了。 其中有没有养寇自重的心思,谁也说不好,但体制内潜规则如此,柳清嵩不想太出格,保持低调搞研究不好吗,干什么争斗不休,难道要做皇帝不成? 讲真的,那种事情有一次两次感受个新鲜就够了,做得多了未必有什么好处,皇帝身上的因果太多了,有的时候杀人都不一定是因为别人作恶,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就算是明君,得到的功德也是有前缀的,是治世功德,而非天道功德,还是要差一档次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当上了昏君,很好,可以去跟什么十世恶人比邻了,说不定比那恶人还糟糕,不知道有什么在后头等着,气运等玄之又玄的东西都会记录在案,跟着灵魂走的。 前提是脱不开这一方世界,若是如同柳清嵩这样作弊似的直接跳转世界,那哪怕有什么罪责因果,也要等等再说,债台高筑,也会有利息的,除非越跳越远,这份利息会积压下来,成为陈年旧账,也许哪天就不了了之了。 但最后可能的是在此之前,赖账的就因为这些远离自身的债务而垮台了,这是正统修行之中绕不过去的修心。 为此,很多修仙世界都会讲究一个因果了还,不染凡尘,为的就是不在无意中勾动这些没必要的债务,产生脱不开的因果关系,影响以后飞升。 “知道知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好的。” 这位武者鬼魂生前就是个皮赖货色,运气好真的有些天赋修炼到了武者境,胡作非为才几天,就被人给弄死了,一身的性子都没怎么改,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见到柳清嵩没什么吩咐了,他这才隐去了身形,自以为得意地还在柳清嵩身边儿多晃了一下,看到柳清嵩双眼直接看向他,目光锐利得有些灼人,这才忙不迭地穿墙而出。 “妈呀,可是吓死人了,以前也没觉得天师这么吓人啊!哦,我现在是鬼了!” 他在外头嘀咕着,鬼话和人话还是不同的,但这话还是被柳清嵩听到了,哑然失笑,这性子可真是太活泼了,跟他那老实人的外表不那么相符啊。 天师府在畀县有一个类似官邸的住所,说是官邸,也像是驿站和哨所的综合性质,来往的天师都可以在此挂靠住宿,附近的人若是有什么鬼事异事,也都可以报到这里,他们会酌情上报与否,也会派人去查看情况。 府中积累的畀县资料,只怕能够与县衙账簿比肩,相形的,也是对县衙的一个监督,若是对方真的有什么不法事想要隐瞒,恐怕还要打点一下天师府的人。 如此一来,天师府这个游离在朝廷之外的庞然大物又像是一个第三方监管机构,可以直接对皇权说话,下情上达上,还是有不小的功劳的。 “这样看,之前的理解还是狭隘了。” 柳清嵩看着这些资料,看着相关的记载,头脑之中却已经在勾勒天师府这个庞大的信息网点能够带来的便利都有什么,这一想,忽而又有了疑问,皇帝是如何保证这个机构不会失去控制的呢? 看似没有权力的天师府中也不全都是没有野心的人,也有那种落魄失意,如原主那般,不得不另起炉灶的,他们哪里甘心看着仇家越过越好,总是要报复的,这样一来,必然会做一些小动作,又有谁来监察? 还是说每一地的县衙之中,必然也有些眼睛是盯着天师府的,互相监督呢? 朝廷的邸报上面并没有相关的信息,柳清嵩这些疑问,除非身处体制内慢慢摸索,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到什么现成的答案。 他便暂且搁下了,于力量增补无用,没必要太紧着,知道不知道也就是一个满足好奇心的事情,甚至他的好奇心也都不是太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说研究一下为何畀县的鬼物如此之少。 武者境的人死了,就会形成鬼物,而畀县的武者境足有十几万之多,这样多的人口基数,那样漫长的时间,怎么会只有三个武者境的鬼物,连宗师境的都没有,这可不科学。 “是环境特殊,无法成形,还是说除了地缚灵,其他的都去了别的地方,又是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什么呢?” 畀县的天师府中都是管理人员,他们并不会深入地方,这个夸张到一看就有问题的数据,也就没有人在意。 地广人稀的老林荒岗总还是有不少的,鬼物也不爱与人混居,去往别处有什么奇怪吗?他们没有如鬼魂那样一日全境的能力,看到这里没有,自然以为是在别处,便是下次看到别处没有,可能以为鬼物知机躲开了,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竟是从没有人留意过这个。 柳清嵩把天师府内几个外来的天师都问过了,发现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人夸赞这是柳清嵩处理得妥当,“治下清明”之类的官场套话也往他头上夸。 柳清嵩笑着应了,扭头就是一脸阴沉,这件事怎么都觉得不对,若不是畀县早就有坑等着自己,就是这里的问题天师府已经有所察觉,这才让自己一个新人过来试水。 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不知道心里头藏着什么算计,可真是苦了他这个小卒,想要清净研究点儿事情都不成,还非要多想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免得包围圈形成,走都走不脱。 ※※※※※※※※※※※※※※※※※※※※ 天师府没有杀鬼指标。 鬼物可通过吞噬来成长。 大鬼可分出力量培养小鬼,增加鬼物数量。 鬼物寿命比人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39 章 柳清嵩考虑的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加上畀县最近报上的一些作祟之事,下头查探过后多半是疑心生暗鬼,也不用柳清嵩这个正经天师出马,自有也修炼元神之力,却修为低下的小卒子搞定。 于是,在外人眼中,柳清嵩进了畀县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若不是路上还曾除过一个鬼,恐怕早就被人当做冒名顶替之辈了。 这样的事,在天师府内还有不少的传闻。 当今世界,武道为尊,虽然天师府的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但因为鬼王作祟的事情太少了,哪个到了鬼王那等层次的不是聪明鬼,非要上赶着过来攻城掠地,除了能得几个鬼物,又能得到什么,偏偏人总会死,武道之争,更如绞肉场一样,哪里没有几个鬼物,非要自己出头来夺,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到了大鬼层次,多半也不缺修炼资源,他们还想要知道更进一步会是怎样,也不会冒头来找不自在。 这些年,天师府就愈发低调了,并不是世家子弟的首选,反而是有些被那些世家所欺,武道无望之人,多有投入天师府中再走新路的。 如此,柳清嵩入天师府一事,世家子弟的身份给他了一条捷径的同时,也注定得罪了那些摸不着捷径边儿的天师们。 “还说那世家子弟都是什么人,如今看来,恐怕也就是徒有虚名,看他那样子,莫不是在这里混个名头,不至于太丢脸吗?” 升仙大会上的事情一波三折,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柳清嵩的扬名会,不到弱冠的宗师,听起来就很厉害了,也算是升仙大会的热门人选。 结果,被一个武者境的平民打趴下了。 废了世家子弟,这个平民肯定要惨了吧,谁知道,一转眼,这还是个沧海遗珠啊! 得,不要说被报复了,直接走上了通天梯,就连现在的官职都比之前要高一些。 “听说你那个哥哥,如今在畀县一事无成呐。” 有心人的试探也免不了照着柳清巍去了,柳清巍淡然一笑,表面上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似有意地挽尊道“二哥的能耐还是有的,你们莫要小瞧了他。”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会为他说话。”那人有些意外,但也没准备再挑拨什么。 经过了柳家的家宴,又从周围的柳家人中把握到了态度,如今柳清巍已经不玩儿白莲花那一套了,只道,“他若是好了,想来也就不至于记恨我了。” 透着点儿天真的想法,还真的有几分符合人设。 同样的话到了杨慧那里,就不好听了,“就算是爬起来了又能怎样,到底折了骨头,这样的人……” 原来还想在柳清嵩身上下注,却挨了个冷脸之后,杨薇也歇了这份儿心思,只在外头还要一副纯善模样,并不多说是非,免不得还要为未来姐夫柳清巍添两句好,说他心里必然也是希望柳清嵩好的。 一时间,在这等流言蜚语之下,皇都中的柳杨两家倒是分外和谐起来,连带着柳清巍对杨薇这个未来小姨子也多了两分看重。 整整一年,柳清嵩都没什么动作,第二年,他却是不得不回来了,一来是祭祖大事,二来便是柳清巍和杨慧的婚事了。 “若是我没记错,怕是提前了吧?” 柳清嵩一年没回来,再次踏入夏风园,都觉得有些生了。 妙枝亲手递了热巾让他擦了擦脸,缓和了冷风带来的寒气之后,脸上愈发红润,妙枝忍不住夸道“少爷这一年倒是气色好了。” 柳清嵩拿热巾擦手,也没回她这话,她便继续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还是杨家两个女儿闹出来的。 杨慧实在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她若是对人不喜欢倒也罢了,若是对人上了心,哪里容得旁人分食,被她撞见杨薇和柳清巍走得近了,愈发不能容忍,闹出来差点儿成了丑事,为了遮掩,也为了缓和,这婚事就提前了两月。 “这事如今府中也算是人人都知道了,实在是闹得大,不得不描补了,只可怜了杨三小姐,脸都花了,还要当做妾侍跟着进来,以后怕是更不好看。” 妙枝说这话也算是有由头的,世家大族,姐妹之间,嫡出庶出,哪里真的能够毫无矛盾,但庶出的也不是随着嫡出的作践,到底还是有用的,平日里刻薄一下也就罢了,真的打杀总还是少数。 杨慧再厌恶杨薇,只要未曾嫁人,她就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反倒因为事情闹开了,为了面子,还要忍着,可她又是个忍不住的,那怎么办?干脆姐妹两个一同嫁过来,到时候就是主母作践小妾,符合潜规则了。 这件事,外头不知情的还要夸赞一句“姊妹情深”之类的话,全了杨家的面子。 便是柳家这里,到底是男方,也不会太丢脸,最多传一句风流名声罢了,不影响柳清巍的晋升。 柳清巍,如今已经是宗师境了。 这速度,真要比的话,怕是比柳清嵩当年都要快些,想想对方是怎么个出身,自小就缺资源,还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可见天赋优秀了。 天赋这玩意儿,看不到摸不到,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完全跟悟性无关的硬性条件,还真是卡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柳清嵩靠在迎枕上,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等到妙枝住口不说了,他才看了她一眼“就这些了?” “并不曾再听说别的。”妙枝如此回话,见到柳清嵩没什么吩咐就离开了,迎头撞见进来的华明,华明笑呵呵让了一步,妙枝知道对方,笑着招呼了一声离开。 华明进来回话,宅院里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但外头的事情,他就打听得多了,“六少爷如今已经是刑部侍郎了,跟几位大人走得挺近,都说是前途可期。” 他做事细心,跟了柳清嵩一年多,知道这人要什么都是细致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名单,上头就是跟柳清巍走得近的那些人的名字官位,还有简单的主管事宜。 说是几位大人,也没漏下那些年轻子弟交情好的,这一张纸画上横竖线,就是个简单的表格了。 柳清嵩扫了一眼,皱着眉。 华明在一旁劝道“大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才一年功夫,我就成了宗师,这还说不得吗?若是大人愿意,我便给大人放出风去,定要压下那边儿的风头才好。” 人心偏,这一年柳清嵩待人不错,偶尔嘴上刻薄一些,该有的却都没少,再有这实打实的修为增进,华明已经归心,就觉得那柳清巍做事不地道,废了人还可以说是武道之争,收手太难,但还抢了对方说好的未婚妻算是怎么回事儿?口头的说好也是订婚啊,可真是不要个脸皮。 就冲这一条,他嘴上说得再好,心里必也不是个好的。 然世上的明眼人太少,还有不少人已经被迷惑了,这一年,再没有人念起柳清嵩曾经的好,反倒都归拢到了那边儿去,热热闹闹的。 其实他们也未必是要对柳清巍怎样忠心,但人聚集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大势的样子。 “不必。”柳清嵩止了华明的意思,道,“有些事情我还没看太明白,且看看吧,过完年咱们就走,不用参加他的婚礼。” “是。”华明答得干脆利落。 过年祭祖都是老流程了,在这个有鬼物的世界里,本来那些老祖宗还有当鬼的机会的,但因为鬼物不属人间的主旋律,这个机会都被湮没了,免得后世子孙有那等耳根子软的,为了一个鬼物祖宗,人造阴气什么的,那可都是在糟践人命。 历史上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皇帝直接派人把那一家族都给灭了,静等着灭门之后鬼物形成又灭杀了一回,如此一来,哪家都对自家的鬼物祖宗不那么放心了,这可是祖宗坑死子孙的典型。 再后来,神朝立基,鬼物都不容于内城,不小心暴毙在城内的,真是非要有天大的机缘,否则化成鬼的当下就可以再死一次了。 寿终正寝,无牵无挂的死后不会形成鬼物,柳家牌面上的这些祖宗,还真是一个牌位摆设,供后人凭吊了。 即便如此,祠堂也是重中之重,除非祭祖添名,轻易不能开的。 严肃而热闹的祭祖仪式之后还有晚宴,柳清嵩却并没有参加,带着妙枝华明两人直接就在仪式之后走掉了。 柳父知道的时候,他们的马车都出了城了,当下骂了几声“不孝子”,本想要找人追回的,又被同辈劝住了,“何必呢,等他心里缓和了些,慢慢就好了。” 修为高了之后,寿命也会相应长一些,总有些人心软,更愿意看到子孙自己和美,而非被逼得表面上一团祥和。 城外马车里,柳清嵩又把华明给的那张纸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但看起来还是忍不住轻笑,“明年,或后年,也许我能回来收拾一下烂摊子?” 妙枝不明白他笑什么,也不明白这个烂摊子指什么,回看一眼,见柳清嵩不想说的样子,也不问,只柔顺地给他倒了一盏热茶,免得又因风冷而咳嗽。 ※※※※※※※※※※※※※※※※※※※※ 明天,或后天,这个世界就完了。 。 正文 1140 第1140章 柳清巍和杨慧的婚礼很热闹,婚姻结两姓之好,两个家族这一天真是热闹极了,那红火的劲儿,怕是不少年后还会在一些人心中念念不忘。 这份热闹传到畀县的时候,却似褪色了不少,连妙枝都没有之前的惦记,柳清嵩更是极为平静。 他收下的那个鬼魂不能进城,原因就是城中有天师府设下的禁制,专门针对鬼物,让他们不能够进城肆虐,这种禁制是从建城时候就设立下来的,改朝换代的时候也会有人负责重新修缮。 可以说,这种针对鬼物的禁制已经成了城墙的一部分,修城时候必然的步骤之一。 这方面还有专门负责的人,神朝千年,发展至今,很多事情都有了规矩,没有散漫的新项目让人大展宏图,同样也没有疏于管理的漏洞,这种稳定才造成了神朝的千年盛事。 只不过,时间长了,总有些人会对某些工作生出倦怠来。 第二年,皇城大乱。 数量庞大的鬼物一夜之间冲入皇城之中,最开始好像叫就是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鬼物入城,争食人,还有鬼物侵占人身,秩序瞬间大乱。 多少年的平安让人把对鬼物的害怕渐渐淡忘,从天师府的地位渐渐衰落就能感觉出来,这些人的防范意识已经不强了,世家大族之中本来还应该有自己的禁制,那是每一个府邸建立之初就请天师府的人设下的,但在这些年中,腐蚀褪色,最终也都成为了无用的摆设。 只有少数几家府邸还能在鬼潮之中坚守,但坚守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风中烛火,一时喘息。 皇宫之中还有禁制,但也正是同样的理由,这许多年的太平日子,早让人忘了鬼物的可怕,那些禁制,也不过是禁制宫中生出鬼物来,对外头来的鬼物,竟是没什么克制了。 再有厉鬼打头,鬼将指挥,鬼王压阵,连罕见的鬼皇也在这场战争之中拖住了大量的人命,而这些死去的人又会集聚大量阴气,方便鬼物的行动成长。 人鬼纷纷,不辨敌我,那一日,皇城瞬间沦陷了一半。 “你,你这个孽子!” 柳老爷看着柳清巍,眸中的愤怒之下还有着不解,“柳家有什么对不住你,你竟然如此不智,与鬼物相交!” 柳家是少数禁制还管用的几家之一,柳清嵩上次回来祭祖,到底还是做了点儿事情的,把自家的禁制重新布置了一下,本来,他们家也许能够幸免于难,不被鬼物湮没的,但,什么都耐不住内部的破坏。 柳老爷有武王修为,他的速度快,在发现禁制出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看到了拔出禁制的人正是柳清巍,他震惊了,有那么一瞬,几乎无法反应。 “抱歉了,谁让我也是鬼物呢?” 柳清巍说得毫无抱歉之意,他可从来都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柳家人,只不过刚好捡到这样的一个身体,能够重返人间罢了。 “你,你说什么?” 柳老爷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在此之前,即便有鬼物能够暂借人身,也真的就是暂借,几天都是多的,说到底他们借了的身体都是死的,不可能再跟活人一样,然而,柳清巍曾经也不是没受伤流过血,也不是没有心跳,怎么…… “还要多谢天师府的手段。” 柳清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来,对柳老爷继续说,“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这些禁制?” 哪一家的禁制都是秘密,若是没有点儿手段,可还真不是一眼能够看出来布置在哪里。 “怎么,怎么可能?”多少年了,一直都依赖天师府来制衡鬼物,柳老爷不敢相信,若是天师府投向了鬼物,那结局会是怎样。 比起外头人的孤陋寡闻,柳老爷还知道一点,皇宫之内,如今可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畀县的天师府中,柳清嵩拿着一册书正在翻阅,妙枝在一旁伺候着茶水,见到他这般悠闲,不由一笑。 “笑什么?” 柳清嵩见了,干脆放下了书,他不爱在晚上看东西,但晚上的思路总是更清晰,让他能够把很多东西串联起来,这种时候,看书反而更容易催眠了。 “这一年,少爷的身体好多了,脾气也好多了。”妙枝说得朴实,做下人的,就希望有个好主子,吃喝不愁之外还能得些冷暖。 柳清嵩漫应着,端了茶喝,一入嘴就知道是加了蜜的,暖融融的,冲去了茶叶的苦涩,留下的只有甜香。 “少爷要等什么时候回去啊?”眼看着天就冷了,妙枝询问着,畀县这里到底跟皇城不能比,路远,也需要早点儿走,免得如去年一样那么赶,老爷会不高兴的。 “回去做什么,外头其实还安定些。” 柳清嵩说得颇为真心,鬼物那边儿已经传来一些消息,事情到临发的时候,很多动作都掩饰不住了,比如说鬼物竟然也集结了大军,比如说他们也有了鬼帝鬼朝,再有,便是皇宫之内的事情了。 也是可笑,柳家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但皇宫之内事关皇帝,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当今的陛下,那位据说武神修为的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修炼中人,不与凡间帝王等同,不会日日听政,常有闭关修炼之事。 便是下头的大臣,没政事的时候也是要修炼的,这种情况下,皇帝好久不露面竟然也没人觉得奇怪。 也只能说皇帝威压太盛,让一众大臣不敢抬头,也不敢生什么贰心,但有些人,还是寻到了机会,一个升仙大会,就把一些事情暴露出来了。 柳清巍的名声大噪,不过是一个副产品,真正的试探在举办升仙大会之后的授官仪式上,不曾露面的皇帝,通过太监传到外头的旨意,没有官员能够面见的事实……凡此种种,一件两件,都可能是情有可原,但凑在一起,就不能说是毫无问题了。 蛰伏在暗中的鬼朝早就想要做点儿什么正式立起,试探的结果,不仅一些心有异心的大臣知道了,鬼朝那边儿也知道了,想要趁机改朝换代。 这是亘古未有之事,却也不一定没有成功的可能。 听到消息的惊愕早就没了,柳清嵩在暗中盘算这种逆乱阴阳的可能到底有多大,他其实还挺想看到鬼朝成功的,这也是另外一种关于力量体系的颠覆,而这种颠覆很可能带来法则上的改变,或者一些更为深远的他暂时还无法触及到的影响。 这样一想,着实期待,但,随之而来的人命也是实打实的,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死了都会变成鬼,一口怨气差了点儿,就只会变为阴气而已。 “到底是家,怎么能够不回去。”妙枝自小入府,柳府就如她的家一样,对这个家的认同感,比半路来的柳清嵩可高多了,出来了是会惦记的,哪怕那里面也没几个能惦记的人。 “我还跟乐儿说,回去会给她带好东西呐。”妙枝说着一笑,似乎想到了乐儿收到礼物时候的样子,一定是又嫌弃又舍不得放手,她就是那样的性子,总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这一想,又想的多了,妙枝有些出神。 柳清嵩愣了一下,家,是啊,对很多人来说,家,很重要的。 “告诉华明,明天就走。” “明天?这么快!” 妙枝惊诧,这都晚了,便是一夜不睡,收拾东西怕也不够吧。 柳清嵩不再说什么,妙枝也不敢耽误,连忙去外头找华明。 烛火燃了一夜,妙枝一夜没睡,在收拾东西,柳清嵩也一夜没睡,却是在修炼,但他如今,却越是修炼越是看不到什么希望。 “元神之力,这条路,太难了。” 他的气海已废,便是把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用起来,能够贮存的元力也太少了,只能维持元神之力的日常消耗,并不能够让它更进一步,这让柳清嵩很失望。 入宝山而空手,太不符合他的价值观了。 这一想,他对柳清巍就要多出些怨恨来,是断然不能看着那位成事了。 “大人,这时候皇城怕是已经保不住了,您回去做什么,要我说,咱们另起山头得了,听说已经有天师府投靠鬼朝了,您也是天师府的人,有这般本事,必然少不得荣耀。” 天师府主流是灭鬼,但投靠鬼朝的那部分则是收鬼,两者观点不同,早就矛盾频生,迟早都要分开,如今这般,顺天应人,不是也挺好吗? 作为被收服的鬼魂,他从没想过柳清嵩不是收鬼一派的,顶多柳清嵩做得狡诈一些,还会在外人面前演一套灭鬼的把戏,私底下收鬼,怎么看也跟灭鬼那派不是一条心啊。 这时候过去,参战吧,他那破身体,四处漏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阴气一冲,只怕还要不好。 报信嘛,也来不及了啊! 救援那是完全没想过,一个人力挽狂澜不是不行,但至少也要有武神级别,否则也就是被倾覆的命,这么能干的大人,总不会那么不智吧。 他一个鬼物都知道要避开些,免得死了白死,怎么大人还…… “过年了,总要回去祭祖的。”柳清嵩笑着说,没在意鬼魂想什么,皇城之中可是好大一场热闹,他若是不去看看,以后怕是要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烂摊子来了166阅读网 。 正文 1141 第 1141 章 封闭的石室之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厚厚的石门,严丝合缝的技术,隔绝了任何声音传出的可能,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哪怕他们早就有了最不好的预感,却也不敢打开看看,万一…… “已经很久没有神境了,我们没办法承担这个后果。” 石门之外,是一个华丽而空旷的宫殿内部,那道石门前本来还有着遮挡,如今遮挡去了,准备要开启石门的人被制住,跪倒在两侧。 制住他们的人一脸冷峻,听着那个穿着凤袍的女人说话。 “情况再危险又能怎样,你们可知道,若是打开了门,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都能被平复,最不好的结果则是我们最先死去,谁都救不了,还要为这个天下再添一段浩劫。” 长长的拖尾在地上旋转出漂亮的弧度,女子的声音冷冽,清泉一般,却是带了冰棱的,刺在人心上。 跪倒在地上,跌落了帽子的是三位大臣,他们都是朝中重臣,年龄也不轻了,武道处在衰落之中,不再如巅峰那般强力,这样被人制住,本应该感觉到羞辱的,但听到这样的话,他们完全没办法顾忌更多,争辩道“就算更糟,不过是我等性命先一步丢了,不然,难道还要看着那些鬼物逆乱阴阳吗?若是那般,你我都是这天下的千古罪人。” 说话的老臣胡子全白,一言一句都发自肺腑,哪怕被强压着,但他的傲骨却不会因此屈服,“若是有罪,让我这个老头子背了就是,因此而死的人,全是我的过错,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还,但现在,为了那些人,那些还活着的人,我不能看着那鬼朝成功。” 逆转阴阳,这听起来就很耸人听闻的事情,若是真的成功,谁知道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娘娘,当年这般总是权宜之计,如今,实在是拖延不得了。” “难道娘娘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另外两位大臣也在催促,苦口婆心的老头子情真意切起来,眼睛之中也有着泪光闪烁。 被他们催促的娘娘却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凤眸颇有几分锋利之感,她的面容分毫不为所动。 “逆转阴阳又哪里那般容易,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够成功。”她固执地说,“如今仓促事发,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会有人勤王护道,气血之力就能针对的鬼物,又能厉害到哪里去,等天师府反应过来……” “娘娘,你还没看出来吗?天师府中,必然有人已经投靠鬼朝,否则,那等禁制之事,又岂是人人都能知道,人人都能拔除的?” 声音沉痛地打断了娘娘的话,那位老臣几乎要涕泪四流,这等关键时刻,还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简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娘娘的武道天赋的确好,但也就是太过顺风顺水,她想得太少,这种情况,局面这般,难道还看不出来天师府必然出了问题吗?好的情况是天师府并非全然倾向鬼朝,坏的情况…… 他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娘娘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当然想到天师府可能出了问题,但,那样大的天师府,就算是有什么问题,等一等,他们也是能解决的嘛,总不至于放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发疯的武神比较好。 更不要说这是皇城之中,有着武神修为的大帝还能获得某种神朝国运加持,近乎天神,若是他真的发了疯,他们这些人,都是先死的一批。 若是死了,外头的人死不死,跟她又有什么相干?她的儿子还没成亲呐,她还不想死。 “娘娘,鬼物……” 一个宫人匆匆跑进来要说什么,才跨过门槛,就呕出一口血来,全身青白,竟是直接被鬼物上身了,这等情形让殿内的人都傻了眼,他们有的长这么大都不知道鬼物原来还能这样就上身了。 宫人好歹也有凡境修为,最是克制鬼物的气血之力充足,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就直接被控? 看着那“宫人”对他们露出笑容来,唇边儿的血还在,眼神儿却有些古怪起来,“都躲在这里做什么?让我看看,你们都要做什么。” 宫人吸引了注意力,压制着大臣的手便松了些,一个老臣顾不得形象,干脆滚地脱离控制范围,抬手就去击打石门。 石门本来是有机关的,可是机关已经被坏掉了,当年放下石门的时候,他们就想着,若是大帝没有问题,当可自己破了石门出来,不可留了机关,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如今要放人出来,也只能他们从外部破坏石门了。 那一击力道极大,几乎是献祭式地,把全身的元力都用这种暴力的手段倾泻出去,石门震颤,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知道哪里的灰尘从周围散落,渐渐起了尘雾。 “我来助你!” 三位大臣早就是商量好的,一同来此,就是为了破开石门,另一人抓紧时机,也赶来帮忙,娘娘一时没反应,那几个护卫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是也没有马上阻拦。 “这里面藏了什么?”那“宫人”很快意识到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有一种感觉让他以为不应该破开石门。 敌人想要做的,就要让他做不成才好。 这时候那娘娘也反应过来了,喝道“愣着做什么,拦住他们!” 说完,她竟是不理会那个已经被鬼物附身的宫人,直接往三位老臣这边儿来下手,她的武道修为不错,能够在三宫六院之中立住脚的,也不会是毫无力量之人。 有个侍卫见到那“宫人”过来,还是先往宫人那里打了一掌,这一掌击中了宫人,对方也的确向后倒飞出去,但飞到半空之中的时候就扭转了过来,分明是那鬼物在控制,而且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一掌受到什么伤害。 鬼上身到底不同于真正的附体,身体所受到的伤害,跟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也有不可抗力,受了身体的拖累,也会被击飞而已。 “管那些做什么,又奈何不得。” 娘娘见到这一幕,喝了一声,竟是不让护卫再做徒劳攻击,他们的武道修为都不浅,已经是元力,而元力对鬼物的作用,真的还不如一盆黑狗血管用,在这方面,也是颇为无奈了。 换句话说,若是那个宫人没有被上身,可能她打出来的攻击才是对鬼物伤害最大的,哪怕她的修为是殿中最低的。 一团混战之中,三位老臣拼死搏命,竟是把石门破开一半,还不等他们露出喜色,就被发了狠的娘娘打中后心,一口血喷出来,竟是直入那黑洞洞的门内。 被众人忽略,在最waiwei的那个宫人,附身之后攻击力有限,算是跟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看着石门被毁了一小半,还没想好要不要退开一些以防不测,就见一道黑影从那黑洞之中飞出,看清楚是什么之后,“宫人”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谁能想到,神朝宫中,竟然还养着鬼,这位鬼,还是大帝本人,若不是我们拔除宫中禁制,恐怕还救不出这位鬼帝了!” “宫人”的大小声实在是莫大的嘲讽,但已经没人反驳她了,在那黑影现身的时候,便已经穿过几人的身体,眨眼之间,那几人便倒下,全身的气血都在穿身而过的刹那被吸掠一空。 娘娘惨白着脸色,这真是再也想不到的最糟糕的一个结果了。 城外,敞开的城门之中全是血色,各种鬼物乱舞,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色的,那全是鬼影交叠而成的黑,阴气太盛,他们竟然也不惧天色,能够在白日里出现,哪怕是黄昏时节,但这般情景,也过于魔幻了。 柳清嵩的精神力并不会受身体的影响,哪怕部分精神力跟着点了元神之火,但还有更多能够为他侦查四方,没有了天师府的禁制,整个皇城包括皇宫之内,对他的精神力来说是一览无余的。 他让华明停了车,就在城门不远的地方,精神力扫过,里面的情况已经知道了,下一刻,他轻声下令“调头,走。” 妙枝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情景,知道不对,这时候再要强求进入,就如送死,她没说什么,但脸色实在是很不好看,嘴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赶车的华明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但他听到柳清嵩的命令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当下就喝令车子转向,不转也是不行的,里头的那种情形,马匹都不愿意进入,早就骚动着要转圈儿了,等到转向之后,不用人驱赶,就飞一样地往远处跑,比过来时候爽快多了。 妙枝苍白着脸放下帘子,柳清嵩对她轻轻说了一句“唉,还是晚了。” “少爷说什么,咱们快跑吧,应该还来得及,他们还没注意到外面。”妙枝说着又不放心地掀开帘子回头看,确定没有追踪而来的鬼物,这才稍稍放心。 那样多的鬼物,哪怕什么都不做,跟他们穿身而过的时候,也必然会让他们几个都横死当场。 心中还有一段庆幸,幸好不曾早早进入。 柳清嵩见妙枝转变如此之快,讶然之余只点了点头,下面,可还是有一场好戏要看,逆转阴阳,两个鬼帝,怕是还有的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明儿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142 第 1142 章 天空之中似乎有浓重的黑云在堆积,沉郁的黑色几乎要化为实质,直接压下来,乍一看,宛若天倾一般的末日之景,阴风乱舞,地上的沙尘和着那些阴气层叠而上,天地之间的界限似乎都不再分明。 “作孽啊!你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天师府中,一人凌空,没有任何借力,他就这样跃然升起,宛若从天边高升的明月,伴着皎洁光晕,在空中呐喊。 黑云之中,似乎有人在,却没有回应。 逆转阴阳,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天地能容否?天道能容否? “为何鬼物就当诛灭,人类就可获存,难道我等生前并不是人吗?既然天地有鬼,自当也有鬼朝,为何要为凡人所诛?” 一个鬼王高声喊着,他的心中满是愤愤不平,死得冤枉,成了鬼,却也未得自由,为了不魂飞魄散,他做了多少害人的事情都不可尽数,但,有错吗?鬼若不害人,哪里来的阴气怨气供他长存? 若是他果然不应该存在,那何必让他死了便是,何必还要化为鬼物呢? 既然化作了鬼物,他就不甘心再死一次! 人心如此,鬼心亦然。 鬼朝,未尝不是顺应天下鬼物之心,方才建立起来的,而今日之乱,许多年前便已经埋下伏笔,天地万物,为何鬼物偏要被压制若斯?不平则鸣,助纣为虐多年的天师府,又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 飞蛾扑火一样的消亡,也如烟花般璀璨一时,但过后恒久不变的黑暗,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 而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这样的昙花一现忽明忽暗,总有那么一些光华冒出来,照亮方寸之地。 远处的山峦上,弃了马车的三人站在山巅上看,远远就看到那片黑云摧城,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只觉得看着都提起了心来。 柳清嵩目光平静,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看着就可以了。 华明却不甘心“这般,若是最后,我们怎么办?” 他问得含含糊糊,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若是真的被那鬼朝逆乱,以后人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吧,二帝相争,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柳清嵩这般说着,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局,已经坏了,不用他插手,便已经能够看到鬼朝的败局,哪怕如今鬼朝占着上峰,但…… 一道白光从地上起来,直插天际,贯穿了层叠黑云,似乎把天都捅了一个窟窿,让那本来不应该有的光芒贯通而下,强行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那是天师府的位置,这是隐藏大招? 柳清嵩有些好奇,这是怎样的力量?这里的距离太远了,已经无法被余及,而那力量太凝聚,不容人感知。 “那是什么?” 鬼魂显出身形来,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的样子,他的出现,倒把华明和妙枝给吓了一跳,主要是妙枝,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为少爷办事的鬼魂,明明是体格健壮的大汉,但那一脸的憨厚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多少的防备心。 柳清嵩没有理会,这家伙,最是知机不过,不知道到哪里吞噬了多少阴气,这会儿消化不良才跑来消食,真是闲得慌了。 “恐怕是天师府的力量,早就听说,天师府藏有国之重器,恐怕是某个宝物的力量,又或者是某位老天师的毕生一击。” 华明见柳清嵩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猜测着。 妙枝好奇,她可从未听说过这些,被注视的华明笑着说了自己听说过的事情,都是些很古旧的事情了,那是天师府的来历,天师府最开始是一群修炼武道走了岔路的人,后来发现厉鬼害人,而他们修炼出来的力量对鬼物有着奇效之后,才有了名声,最后慢慢成了天师府。 神朝初立的时候,也是前朝末年,民不聊生,鬼物滋扰,若不是天师府出力甚多,神朝也未必还会有今天。 当时神朝的开国皇帝就说过与天师府共治天下,于是,天师府那里有什么藏得很深的依仗,也就不足为奇了。 华明越是说越是觉得就是这样,说完自己先点了点头。 妙枝听得一脸叹服,还未曾想天师府竟然这样厉害,再看柳清嵩,似乎又把对方的身影拔高了一个层次。 柳清嵩分了些心神去听,但大部分精神力还是集中在远方的战场,发现那道白光竟然真的有用,他也是心神大震,这也藏得太深了吧,天师府他又不是没去过,当时还曾用精神力扫描什么的,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是他当时不仔细,还是说并非异宝而是人力,且就是那元神之力,若是元神之力,能够做到这样吗? 他的脑中飞快地推演着,有了元神之力的底子,想要推演更进一步是怎样的还是能够的,但若要直接推演到底,凭借他如今的力量,恐怕很难。 咳嗽声响起,妙枝提议说要不要到山下去,天也黑了,当时休息的时候了,只不过那一片天空似乎与众不同,还如深夜明灯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再看一会儿,很快就会结束了。” 柳清嵩止住咳嗽,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目不转睛地看了下去,能够看到的有限,白光的数量多了,不如这一道这么聚焦,但一点一点的白光频繁亮起,好似献祭一样的强大力量让那些飘忽若萤火的光有着不可思议的穿透黑暗的力量,一点点,侵占着那些黑暗的所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几乎成了主旋律的时候,柳清嵩的视线才转向别处,这才发现天光微亮,天边已经有了些隐隐的红霞,正要在幽蓝天空上泛起波澜。 妙枝不知道何时已经睡下了,她裹着皮裘靠在树上,一旁的华明打着哈欠拨弄着篝火,见到柳清嵩转身,忙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通红,问“少爷,咱们走吗?” “不用走了,可以回去看看了。” 柳清嵩做出了跟之前完全相反的回答,华明往皇城那边儿看了一眼,白光之下,还有隐隐的黑云,却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仿若天地之分,上清下浊,泾渭分明。 “他们这是……失败了?” 华明猜测着。 “是啊,天地不容。” 喟叹不知为谁而起,天地不容,仅仅这个词,许多事情似乎都可以被遮掩了。 【天地的规则到底是怎样的呢?每个世界的法则各有不同,每个世界的天道也多有不同……在这些不同之中,有什么是恒定的呢?】 柳清嵩的眼也有些发红,目光转向别处的时候,甚至有那么刹那都分不清颜色,他的脑中太多的疑问堆叠着,好像那厚厚的黑云,等待着被白光冲破的一刻。 【我最初只以为上个世界过得太舒服,这个世界你才这么折腾我,选了这样的一个身体,但看了这一幕之后才想,这是不是才是你的目的,你想让我明白什么,天地不容吗?规则框架之内,是可以改变的命运和未来,规则框架之外,便是天地不容的逆乱,等待着的只有诛杀湮灭的主旋律?】 柳清嵩脑中好像想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各种线头都在那里,似乎随便抽出一个都能够抽丝剥茧,看到一个“真相”,而事实上,他更明白看到的线头大部分都是断的,并不是所有的线头都能够连成一条线,那么,维系这一根线的是什么? 这时候,他迫切地需要一些高屋建瓴的“指导”,宏观微观,有的时候只是站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世界就是截然不同的。 这种指导也许能够给他一些更多的启发,让他不至于误入歧途。 【……我不知道,你慢慢看吧。】 系统很少用“我”,但当它如此自称的时候,也意味着一种真实的无奈,它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选取那些独特的世界,让他一一看过,能够看出什么,全凭他自己,它并不能做到更多。 似乎这个隐藏在自己灵魂之中的存在总是能在某种程度上让自己感知到细微,柳清嵩体会到了那种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山上的冷冽空气入肺,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一黑,直接向前倾倒。 “少爷!”妙枝一醒来就看到这一幕,忙跳起来,还是慢了华明一步,看着他接住人,一脸紧张,妙枝也着急起来,催促着下山去了。 皇城之中,尘埃落定,天师府一片悲声,年长的那些都去了,剩下三三两两可能连低级天师都不够格的年轻人,茫然悲痛,外面,敞开的大门之外,处处横尸,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到人在。 破损的雕龙失去了灵性,碎石瓦砾砸坏了青玉石阶,血色还在街道上弥漫,整条长街好像都是红色的,靡靡阴雨之中,阴气弥漫,能够看到隐约的鬼影还在其中未曾退去。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一个凡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浑身的血都看不到模样,他冲出来,劈头盖脸地冲着那些鬼影发动攻击,一下一下的气血之力冲击着,把鬼影击散再击散…… 同样损失惨重的世家大族之中,柳家还算是相对较好,哪怕出了一个披着人皮的内鬼柳清巍,但柳老爷制止及时,加上柳家其他人协力,最终的结果并不算太坏。 “杨慧,哈哈,杨慧,你看看你,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一个什么东西!” 杨薇身边儿的亲近人都被鬼物所噬,在她们的保护之下,她这个体质弱的范儿活了下来,活着看到了那个同样损失惨重却还活着,失魂落魄的杨慧,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放肆而张狂,像是疯了一样。 她的笑声惊醒了杨慧,对方恍若从睡梦之中被唤醒,猛地一惊,看清来人之后,扑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巴掌,这是她第二次动手打她,第一次,是杨薇跟柳清巍私会。 “你以为那个鬼东西跟你没关系吗?蠢货,这时候还觉得我们不够倒霉吗?”再怎样傲慢任性,某些事实也都是清楚的,杨慧很快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做什么,当下也不迟疑,没理会杨薇,直接拽着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直奔杨家而去。 柳家正是一片狼藉,也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六少夫人就这么跑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杨家人过来讨要公道了,说到底,都是柳清巍惹的祸,三下五除二也就是柳家的祸头了。 柳清嵩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说力挽狂澜谈不上,但他的出现还是让杨家偃旗息鼓了,一战之后天师府再次声名煊赫,柳清嵩这个天师也随之水涨船高,值得被多看两眼了。 朝中幸存的大臣们,还有幸存的世家们,开始重新恢复秩序的时候,柳清嵩就在天师府闭关修炼,他并没有为柳家做主,但是他的存在,却让柳家看到了另一个可能,也让一些人发现了天师府的重要性,在他之后,一些世家子弟也随之进入了天师府,主动放弃看似更威风的武道,选择了修炼元神之力。 这一次的鬼朝作乱,对天师府也是一次考验,经此一役,天师府之中,收鬼之声终于不闻。 人死为鬼,是天常,却不代表鬼物作乱,是应当。 “其实,是轮回出了问题,这个世界的灵魂太强大了,武道之人的灵魂太强大了。” 柳清嵩在几年后发现了症结所在,但这个症结对这个世界来说似乎也不算是什么,法则井然,那些强大的灵魂总会被时间消磨,鬼物也并不是能够永生的存在,他们最终会零散成方便轮转的碎片。 天师府灭鬼只是一个加速手段,看似被打得魂飞魄散的鬼魂,其实跟轮回磨盘之中被撕碎的魂魄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一样的工序,一样的结果。 这也就决定了那些对鬼物心怀怜悯的只会养鬼为患,不作死不会死,大概就是这样了。 天师府那种冷酷无情的政策,还是挺对的,只不过总有些同情心泛滥的天师没能贯彻,背弃了本职,这才闹出乱子来。 但这些乱子,对天地来说又算是什么呢?从一开始,天地不容,规则的方框谁也不曾遗漏,总在其中。 若是……不是这一方天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局中,只有棋子,没有棋手。 无法跳出,无法掌控。 ——收着点儿野心,横田跃马,总不要出了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莎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143 第 1143 章 长棍状的白面包拿在手中,温热的触感隔着纸袋传递出来,似乎还有几分潮气,湿润了纸袋的边缘,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半截很快散了热气,纸袋之中的部分,却还有着余温。 玻璃门在身后关闭,一室的橙色暖光也被隔绝在内,外面的街道是石板路,石板与石板的缝隙能够看到黑色的泥泞,路灯有些朦胧,还有几个地方的路灯似乎坏了,让那一片的街道处在黑暗之中,好像城市的阴影,藏污纳垢。 “维尔斯,快点儿,你在磨蹭什么,少爷催了。” 前方路口,一条手臂伸出来,半个脑袋探出来招呼,比那脑袋最先露在外头的是手臂上那个漂亮的蓝色袖口,玻璃制成的,却因为切割工艺很好,乍一看像是宝石一样。 那是上个礼拜被少爷奖赏的,朗勃为此高兴了好久,他一直以成为贴身男仆为目标,当拥有了一个贴身男仆也没有的奖励后,自然喜不自胜。 作为与朗勃关系比较好,搭着朗勃这点儿亲戚关系方才能够走后门进入奥斯特家成为男仆的维尔斯,已经见过好多次这个格外显著的袖扣了,处于某种习惯,眼神下意识就在上面多看了一眼。 脚步加快,迅速抱着一纸袋的面包离开了面包店的台阶,走向了路口,拐了一个弯儿,就能看到停在那里的双轮马车,金属的车身是黑色的,透着些冷冽,上面那透明的玻璃内是白色的纱帘,遮挡住了来自外面的视线。 车的前后都有灯,玻璃灯罩之内温暖的橙色火焰跳跃着,前面高耸起来的位置,穿着黑色制服的车夫坐在那里,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贵族,还带着优雅的假发。 “快来。” 朗勃就在马车下头招手,他的侧面是歌剧院的小门,已经过了进门的点儿了,大门关闭,只剩下留给仆人进出的小门。 纸袋子很大,为了维持里面某个盒子的平稳,维尔斯努力放平手臂,尽量不要太大的颠簸。 奶油蛋糕这种东西,那柔软的点缀是最美丽也最动人的存在,若是碰花了,最后的结果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可是奥斯特少爷要讨好那位小姐所特意点的、昂贵的奶油蛋糕,若不是提前预定,根本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拿到东西。 跟在朗勃的身后,维尔斯快步上了那道小楼梯,在讲究一些的地方,都会有这样的小楼梯,是仆人专用的,他们并不能跟主人使用同样的楼梯,甚至在大部分时候,也要避免出现在主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朗勃深谙这样的规矩,毕竟他是以贴身男仆的标准来要求着自己,自从进入奥斯特大宅之后,就没有想过再离开。 维尔斯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是一个小偷,只想要短暂的能够满足自身需要的食粮,既然不准备把这个当做长期的事业,自然不会投入更多的心力,这也是为什么朗勃对他做事总是不太放心的一方面,他总害怕这个家伙会给自己惹祸。 两人上了楼,能够听到歌剧院里那高昂的美声,大概的确很好听,隔着隔板隐约而来的声音有些缥缈,还带着某种让人浑身颤栗的动感。 “给我吧,我来送进去。” 到了门口,朗勃整了整领口和袖子,他特意站直了一下,纠正了腰部的曲线,然后从维尔斯的手中接过那个纸袋子,他显然知道重点是什么,手托的位置准确无误,保证里面的盒子不会有任何的倾倒。 维尔斯在一旁站着,看到他轻轻敲门,门开了,然而开门的并不是奥斯特少爷,而是他的贴身男仆鲁道夫,他有着一张天然就刻板的脸,那是在朗勃口中“拉长的脸”,实在是不太符合一般人的审美,然而当他微微昂起下巴的时候,又能感觉到某种傲然。 鲁道夫看了朗勃一眼,准确地说,是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纸袋子,眼中的蔑视一闪而过,优雅地伸手接过,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门很快合上了。 朗勃的积极准备并没有获得少爷的青睐,那是当然的,从门缝中,能够看到他正跟那位小姐愉快交谈,那位金发美人的笑容是那样美丽,让房间都明亮起来了。 “总是这样,这个家伙,怎么总是这样。” 朗勃有些不服气,他一直觊觎贴身男仆的位置,然而鲁道夫是在他之前就获得这个职位的,还是老爷指定的那种,跟这样的人争,他显然没有多少信心,只能努力表现自己的能干,然而这一点,也总是被对方遮去了光芒。 昏暗中,他袖口的蓝色袖扣好像都褪色了许多,显出仿造宝石的劣质来。 维尔斯站在一旁,他好像不曾听闻这些抱怨,如同尽忠职守的侍卫一样站在那里,隔着木板传来的歌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在歌颂着一出阴谋与政变,他听着这样的歌声,一时有些出神。 身边的朗勃并不是一个能够安定下来的人,他嘀咕一会儿,很快转移了心思,一切好像都随着那电转的心思安定了下来。 维尔斯侧目看了他一眼,那种恶意停止了,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好在,这里本来就有很多的恶意在凝聚,就好像屋中,那味道,甜美得像是一块儿芬芳的蛋糕。 是鲁道夫。 这个看上去刻板而规矩的家伙,有点儿傲慢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多的恶意,是对谁的呢? 奥斯特少爷,还是那位金发美人? 一场歌剧之后,包厢的房门陆续打开,走廊都随之亮了起来,电的速度很快让这里恢复光明,朗勃眨了眨眼睛,似乎略有不适,却还是趁着门没开,吩咐维尔斯下去让车夫做准备。 这是当然的事情,也是容易得罪人的事情。 歌剧院门口的场地有限,不可能所有的马车都停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而来听歌剧的人,身份高低有别,总有些要做出礼让,这种情况下,排车序真的不是什么好活,一个不好,就是里外不是人。 这些在以前都是朗勃的活儿,男仆总要做一些背锅的事情,但维尔斯来了之后,朗勃就很自然地把很多活都分给了他,让他减少在少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维尔斯长得好看,而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得到更多的关注。 维尔斯接收到了这些恶意,带着点儿刺激的辣味儿,很开胃,没有拒绝,他很快下去安排了。 每次这种混乱的时候,总是有太多不可言说的恶意在聚集,就好像是一场美食大比拼,各种味道的美食混杂在一起,让饥饿的人看着便垂涎,让想要品尝的人抱着足够的耐心,一一分辨每一份美食的来源,注意那个特别的“厨子”,想要订购更长久的美食。 “那么,下次再见了,安妮,愿你的美丽永远。” 优雅的吻手礼被奥斯特少爷用出来,便有了些特别的味道,他有着一双颇为撩人的眼眸,抬起小姐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的时候,眼眸向上,看着她那动人的神情,潜藏不住的羞涩就像是那无法隐藏的甜味儿,值得人一再回味。 分明,那一吻是落在了白色的手套上的,但那种甜,却像是通过那短暂的接触落到了嘴里,落到了心里。 “当然,希望与你再会。” 她没有呼唤"qgren"的名字,因为对她来说,这些"qgren"都只有一个名字,就是“你”。 奥斯特少爷很年轻,富有的身家让他的相貌格外英俊,在很多人眼中,这个棕发小子的确有着驰骋情场的实力,他的身边儿,总是有很多的美人徘徊不去。 短暂的作别之后,奥斯特再没有了绅士风度,率先上了车,在安妮小姐的注视下,他撩开了车内的帘子,对外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一个透着些隐秘亲密的笑容,很快就被帘子遮盖了。 朗勃和维尔斯坐在车子后面的座位上,没有被车厢封闭的座位冷硬,两人背对着车厢,刚好能够看到那位安妮小姐略显怅然的样子,她面朝着这边儿,看着,像是期待一个回眸的招手,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么冷的天,她可真不怕冻。” 过于开放的领子让那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寒风中泛上了一层青色,似乎是腰部勒得太紧,青色血管都若隐若现,唇上的鲜红,配着苍白的脸色,安妮小姐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有些病态的美,像是在烈焰之中无力挣扎的少女,让人不自觉地怜惜。 朗勃低声说着抱怨的自语,目光却迟迟无法从她的身上回转,这样放肆的目光,也就只有这么远的距离,他才敢显露出来。 “美丽动人嘛。” 维尔斯随口应了一句,心中还在笑,看似多情的奥斯特少爷,碰上一个更加滥情的女吸血鬼,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情场高手。 而他,以恶意为食的魔鬼,满足自己的食欲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 不是认命,而是认清界限,逆天什么的,口头上喊喊是没用的,没有能力之前,该缩着就缩着,该怂着就怂着,否则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5个;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zrs10瓶;落月无霜5瓶;不想出被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144 第 1144 章 奥斯特家族在这里有一座漂亮的庄园,地方大,居住很舒适,唯一不便的便是离城市有些远,所以奥斯特少爷又在城市里新买了一个住所,三层的小红楼,还有一个漂亮的前庭,外带一个能够休憩的后花园。 前庭之中,种植着大片的玫瑰花,这种被贵族青睐的花朵,有着馥郁的气息,鲜艳的颜色,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点缀所有骄矜的庭院。 后花园之中有几株大树,茂密的树冠下花藤环绕出一小片芳馨的区域,放置着白色的桌椅,方便一个悠闲的下午茶。 “这些该死的女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向我表达她们的喜欢吗?” 回到房间的奥斯特少爷全没有在外面的优雅,年轻的他大力甩着脱下来的衣服,踢到一边儿的鞋子颠倒着,雪白的袜子踩在棕红的木质地板上,他的手还没停,打开鲁道夫的手,自己拽开衣领,鲁道夫还是一脸的沉稳,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的脸色变化。 他继续伸出手,接替了下面的脱衣工作,这一次,奥斯特少爷没有再打开他的手,他蹲下,很快解到腰带,慢慢剥下了那紧身的裤子,露出奥斯特少爷那白皙的肌肤。 浅色的唇贴在他大腿的肌肤上,半眯着的眼似乎有几分陶醉,他深深呼吸,鼻子似乎想要嵌入那白皙之中,而他的呼吸,让奥斯特少爷微微颤抖了一下,肌肤上,一层漂亮的粉色泛起。 “我的少爷,不要为那些女人烦心,他们都会喜欢你的,那些女人,只想要满足自己的,她们,不值得你为之费心。” 鲁道夫在说话,但他并没有离开那片肌肤,反而放肆地张开嘴在那片皮肤上"yunxi",他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用过于成熟的面容做着令人不敢直视的事情,留下微亮的湿迹,他在取悦他的少爷。 门外,朗勃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一门之隔的距离,让他有种自己就是贴身男仆的错觉,他完全不知道里面那个贴身男仆正在做什么事情,维尔斯端着托盘过来,随着脚步接近,他的表情也有了些微的变化。 的味道,有些甜,有些涩,还混杂着一些苦,他并不太喜欢这种味道的恶意,但,量大管饱。 “少爷吩咐了,不让人进去,这些东西,先拿下去吧。” 朗勃拦住了维尔斯的路,不让他进去打搅里面的人。 “好的。” 维尔斯没有二话,不用看,他就能从那些恶意之中分辨里面两个人是怎样的各怀鬼胎,不受重视的少爷,渴望掌控傀儡的男仆,操纵的美梦在他们两人之中交织出一片恶念之海,遇到口味不挑的,这可真是大餐了。 以前的原主可能会乐意多吃一点儿,现在嘛,维尔斯表示他还是比较挑嘴的,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还亲自下场制造更多恶意的剧本简直蠢透了,既然没有限制,为什么魔鬼一定要和某个人签订契约? 好的厨子并不止一个,好的饭菜也从来不是一样,总吃一样东西,是会腻的。 但,奥斯特少爷,这样的男主,这般的近水楼台,还真是少见。 奥斯特少爷的下午茶是跟一位小淑女度过的,十来岁的孩子被打扮成风韵成熟的样子,稚嫩的脸,丰满的身材,还有那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自然诱惑,嘉利小姐娇笑着,不着痕迹地讨好奥斯特少爷。 “你真是太有见地了,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的确是很新颖呐。” 针对最近的流行歌剧,两人探讨的结果就是这样的赞美。 奥斯特少爷对此的反应不是很大,脸上淡淡的,带着几分矜持的笑意,有一种高傲的感觉,这是当然的,这位嘉利小姐不过是小贵族的女儿,很多地方的看法都过于肤浅片面,倒像是专门被教导出来讨好男人的,奥斯特少爷怎么会被此迷惑。 他更在意一些有权势的,或者是能够接触到权势之人的女子能够带给他的好处,比如说那位安妮小姐,就值得他花些心思讨好,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接近某位伯爵大人的捷径。 维尔斯站在二楼上,在窗帘之后看着后花园的这场下午茶,两个并非情投意合的男女正在贴近对方,男方的眸中好像有些欣赏,但那恶意却已经被放飞到二楼上了,女方努力说着话,笑容美好,但眼神之中的厌恶偶尔泛起,也有一些恶意溢散出来,游离失所。 “维尔斯,你又在这里偷懒!” 朗勃从背后突然冒出来,他并没有贴近窗户站着,而是隔了一步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刚好能够让他从玻璃窗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不会看到里面。 “难得,我还以为鲁道夫在呐,他倒是聪明。” 朗勃看到花园里的情景,早忘了刚才的话头,嘀咕了一句,有些郁闷,大概是想到了上次他要在这种时候见缝插针结果被少爷责怪的事情了。 在大部分仆人的面前,少爷的态度通常很直白,喜欢讨厌,明明白白都会说出来,甚至不太顾忌对方的脸面。 维尔斯有幸看到那一幕,能够感受到朗勃当时的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了,但指向方却不是奥斯特少爷,而是鲁道夫,他认为自己的遭遇都是鲁道夫故意的。 实际上,鲁道夫只是在他经过的时候释放了一些无人能够察觉的恶意而已,冷眼看他最后献媚失败。 以魔鬼的视角看人类,还是很不一样的,维尔斯好像变成了一个脸盲症患者,对他们的面容都没什么记忆,反倒是那些恶意,稍稍冒头,就可以让他迅速分辨对方的身份。 嘴角不易察觉地带了些笑容,他轻声说“少爷早就吩咐过了,要一个安静的下午茶时间,鲁道夫肯定是避开了。” 即便是贴身男仆,相信当少爷的也总有些事情不愿意让对方知道,比如私下里搞一些小动作。 亲热交吻的两人完全感受不到冷空气似的,相拥的亲密让一些消息的传递显得不为人知地隐秘。 “我会的,少爷,我知道的。” 嘉利小姐还是太单纯了,无论她初来的时候抱着多少求而不得的恶意,在这种时候也都化作了甜蜜,满心欢喜地接下奥斯特少爷拜托的小事情,以为是在为人分忧,类似于顺路取了快递那种,完全不知道她在整个过程之中是一个怎样的环节。 这个环节,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奥斯特少爷有着太多的红颜知己,总会有人以为他办事为荣,只不过那些人,就不一定能够避开鲁道夫的耳目了。 不想当男仆手中傀儡又想要获得足够重视的少爷,总希望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从中找出值得获利的点。 而有些野心的男仆,却总想把一位少爷当做某个起点,通过控制对方来篡取奥斯特家族的某些利益。 真有趣啊。 似乎成了魔鬼之后,就被传染了某些恶劣的心思,本来就比较喜欢看戏的维尔斯完全不急着剧情又或者其他的事情,慢慢悠悠地维持着男仆的步调,静观其变。 半夜,某位吸血鬼女士造访,她穿着露肩的黑裙,从窗口跨入的时候,黑裙翻起,像是蝙蝠的翅膀,带着暗夜的幽香,那是玫瑰的味道,也是吸血鬼最喜爱的花朵。 “安妮小姐。” 躺在床上好像在睡觉的人睁开眼,眼中全无刚醒的混沌,他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这个会面。 “你们签约了吗?”安妮小姐并没有对此表示意外,如果狭路相逢都还不能认出对方的身份,那魔鬼和吸血鬼也不必当什么近亲了。 哈哈,那当然是一个笑话,魔鬼和吸血鬼怎么会是近亲呢?只不过,迫于天使的存在,两方还是保持着友好关系的,毕竟,有共同的敌人嘛! “不,并没有。”维尔斯很坦诚,他坐起身,丝滑的睡衣在月光下柔亮,他的双手抬起,往后拢了一下头发,白皙的面容完全展露出来,俊ibi人,哪怕眉梢眼角似乎带着些笑意的感觉,但眼中却没有温度。 安妮小姐一扬裙摆,女王一样坐在他的床上,贴近了魔鬼,询问“那,他是你的猎物吗?” “不,不算是。”泛滥地吸取恶意是谈不上猎物的,或者说这些恶意的主人还在养肥中,他还在观望。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安妮小姐拉开了一些距离,红唇之中的香气也远了些,她似乎放松一样给了一个笑容,“那就好,我还怕抢了你的人呐,为此招惹魔鬼,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维尔斯赞道“是个谨慎的想法。” 吸血鬼忠于食欲,魔鬼也是忠于食欲的,在食欲相冲突的情况下,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大部分时候,吸血鬼会更谨慎一点儿,为魔鬼让路,因为魔鬼的数量少,也因为他们并不是太忠实于某一个人的血液,实在是一个人不管饱啊。 魔鬼就不一样了,为了更为美味的果实,他们能够忍受栽种养肥的过程,这种长久的耐心如果不能得到慰劳,最后的结果可有些可怕。 这种敌人,最好还是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嗯呐,新世界,魔鬼!166阅读网 。 正文 1145 第 1145 章 “既然没有冲突,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安妮小姐最后宣告,上挑的眼尾扫过来,好像是在试探维尔斯的真实目的,若不是为了食物,一个魔鬼为何以男仆的身份停留在这里,也是一件费人疑猜的事情。 她想着,倾身上前,白皙的手指伸出来,上面的指甲经过了精修的修剪,圆润若有光,她挑着指尖,魅惑的眼神瞟过,指尖若即若离,即将落在维尔斯的胸口,被他快速抓住了手腕,停在了一个有些暧昧的距离。 鲜红的唇微微开启,一点香舌扫过上唇,留下一些发亮的水润,让那鲜红愈发诱惑,她再度靠近,鼻息已经落在维尔斯抓着她那只手的手背上,再进一点儿,红唇就要触及,又被止住了。 维尔斯的另一只手抬起,抵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再不能寸进。 “总是这样拒绝一位淑女,可是不够绅士啊!”安妮小姐眼中似乎有些哀怨,轻佻地抬眸看他,笑着问,“难道你跳转了阵营?不与我一同吗?” “阵营”这个词实在有些敏感,让维尔斯一个机灵,原主记忆中那一片好像被抹去的空白迅速浮现出一些东西来,一眼扫过,眸色深沉。 “你的阵营,血妖?还是吸血鬼?又或者,真的与我一同?” 这一刻,维尔斯好像换了一个人,强大的精神力造成的威压,让安妮小姐的脸色愈发白皙,她是不会有汗水的,但是这时候眼中的狼狈却再也无法掩饰。 她挣脱开维尔斯的手,匆匆后退,刚才还有几分的场面迅速转化成另外一个样子,她靠在窗前,敞开的窗户就是后路,只要她一个后仰,就能从窗户快速离开,这似乎让她觉得安全了一些,强自镇定下来。 同时,维尔斯也收敛了自己那一霎不太受控制的精神力,阵营,没有想到,原主的记忆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个,这可真是有点儿意外之喜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个词,还是从系统那里知道了存在有“人类阵营”,而包括人类阵营在内的五个阵营还有什么,系统就完全不曾告知,而他后来间接也算是接触过一些人类阵营的人,总体来说,好像是那种种族至上的感觉,所作所为,放在另外一个角度看,还真的未必正确。 这种种族主义者,哪怕是人类,似乎也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在面对来自人类阵营黎阳别部邀请的时候,他就拒绝了,不准备加入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庞大的组织之中。 而在之后,他本来以为到了大世界就能够自然而然接触到的各种隐秘,其实还是未曾向他揭开面纱,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不同,而每个世界是否存在隐秘,也并不是因为大小而分。 事实上,如果他去过的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隐秘力量,那这种概率也太可怕了点儿,总体来说,大部分世界也跟普通人一样,普通得很,只有一些特殊的世界,或者是那些世界zhongte殊的人,才让这些世界有了不同。 阵营,说到底还是一种组织形式,并不是真正属于世界的不同之处,也并非世界隐秘,只要努力探索就会找到,这种碰撞几率还真是大海捞针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捞到一个。 刹那间,思绪纷纷,维尔斯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派的从容淡定,看着靠窗的安妮小姐,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来,抱怨“你可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魔鬼。” 不等维尔斯再说什么,她就已经如同一只黑蝴蝶一样,快速翻身离开,黑色的裙子刹那间就融入了黑暗之中,用精神力看,能够发现那个与众不同的蝙蝠,悄然飞走。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连这种有组织的人都能被取代,太厉害了。】 乍一看上去,每个大世界都是很稳定的,法则什么的,已经非常完善了,少了让人能够钻的漏洞,同样也少了一些神异,但细细品味,其中的危险性简直要baozha了。 每个人都像是□□,他们的灵魂质量决定了他们的潜力很大,哪怕不是每个大世界的人都能够开创小世界,但这种潜力就决定了他们必然与其他人不同。 这样的人被取代,已经可以说是很厉害了。 一路走来,维尔斯从来不怀疑系统这一点,但,如果是有阵营,有组织,还是那种能够横跨若干个世界,掌控若干个世界的组织中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会有什么护身符吗? 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替代掉了,如果不是原主太废,只能是系统太厉害了。 【……因为契合。】 系统的解释有些不清不楚,维尔斯细细问了才明白系统让他取代的每一个“原主”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必然有某些方面达成“契合因素”,这才能够被取代掉。 这种取代几乎是毫无瑕疵的,说是几乎,就是因为只有那些高层才能够发现一些问题,还必须要是在取代的一刹那,否则,因为契合因素的关系,后续他们没有人能够发现维尔斯不是原主。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在,只要不是在高层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如维尔斯这种在阵营中处于下层甚至是边缘的人士,取代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维尔斯没有太追究这个问题,听过就算了,他又不准备跟系统怎样争斗翻脸,没必要把对方的底牌一一问出,了解一二,以后有个经验就是了。 他的思绪很快回到了阵营上,这部分内容,是属于原主记忆中的隐藏内容,在它显露之前,维尔斯从来没发现原主的记忆中还有这么一块儿被隐没的存在,发现之后,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解答了一些疑问。 五个阵营的划分就是根据种族的,人类,妖,鬼,魔,神,总共就这么五个种族,形成了五个阵营,这其中因为世界的不同,什么修仙啊魔法啊科技啊,每个世界之中对一些种族的划分也不同,这些种族就有了可选择的余地,并不是真的一出生就注定了某个阵营,只能说这是大概率的选拔范围。 如吸血鬼,在一些修仙的地方,就会被称呼为血妖,吸血的嘛,依赖血为生,也能通过高等级的血晋级,这就是他们被称作血妖的缘由,如此,他们可以归为妖族阵营。 同样因为吸血鬼的称呼,有些地方会下意识把他们归为鬼族阵营,此外还有跟魔鬼近亲被归为魔族阵营什么的,偶尔还会因为跟人类混居,而被归为人类阵营。 人类阵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杂的,也可以说是类人阵营,很多不太清楚自身种族划分的,会因为同样的形态而进入人类阵营,阵营是很难更改的,一旦进入,几乎都是终生制的,却也不乏一些爱跳槽的存在。 吸血鬼就是那种喜欢反复横跳的,这也让一些忠于阵营的人对他们很看不惯,也无法信任。 原主算是比较弱的魔鬼,因种族属性,天然会归为魔族阵营,成年后,他也明确了自身魔族阵营的身份,但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原因无他,太弱了,大事靠不上,小事轮不上,庸庸碌碌的,阵营划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和制约,因为用不上。 不,也不能说用不上吧,在面对那些阵营不明确的散兵游勇的时候,原主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便是阵营之内,也不至于太受压迫,相对来说,魔族阵营也算得上是和谐zhu了。 呃,其实大概率还是原主太弱了,另外就是魔鬼数量少,起码在这个世界如此,数量少,就是地广人稀,碰都碰不到,谈什么欺凌压迫,太遥远了。 “这么一想,这个身份也就是吓唬吓唬外人了。” 如同出身修仙宗门的修仙者面对散修的优越性,就在于此了。 维尔斯又询问系统关于原主的这个身份如何处理,他刚才吓唬走了安妮小姐,却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就是真正的魔族阵营了,这一点,是看灵魂而非看身体的,他取代了原主的身体,不代表能够继承这种阵营身份,除非他真的想要就此投入魔族阵营。 这一想,忽然又有一个疑问,【如果有个人类,他希望卧底,那么,夺舍另一个种族的存在,是不是就能够继承对方的阵营倾向,顺便完成潜伏卧底的目的?】 【除非他真心,否则不可能。】 系统的回答透着些模棱两可,没有明确摒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卧底可能,只不过这种情况达成的可能很低,也许他最初的目的如此,但投入阵营之后,就像是在灵魂上加了一把锁,不能够做内部破坏的事情,最多就是间接传递消息了。 【消息也足够了,如果有心人要做什么,一个消息就够了。】 维尔斯随便畅想了一下三十六计,再想到自己不加入阵营的做法,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然,阵营也不是什么纯净水,不进去是对的,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花头,闹不好,就把自己玩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接住了,o{n_n}o哈哈~ 吃货万岁嘛!谁说神明不是以信仰为食,如果反噬,可能是吃撑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146 第 1146 章 冬天很少能够看到开放的玫瑰,当安妮小姐看到奥斯特少爷送上来的鲜艳红玫瑰的时候,那一瞬的目光,绝对不是惊喜。 “美丽的小姐,就如同娇艳的花,唯有这样的红玫瑰才能配得上安妮小姐的美貌。” 奥斯特少爷夸赞着,他的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那一支红玫瑰已经去了刺,似乎有几分柔弱不堪,红色的花瓣上特意洒上了两滴水珠,恍若露珠般晶莹。 在外人眼中,安妮小姐抬起带着手套的手捂住了嘴,一副十分惊喜的模样,然而事实上,她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这个蠢货,谁让他去摘圣院里的玫瑰了! 那种东西,几乎是圣水浇灌,圣光普照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携带着部分的圣光之力,对吸血鬼这等邪恶生物来说,杀伤力十足。 我就是想吃一口,至于这样吗? 安妮小姐心中悲愤,眸中却已经有了晶莹闪烁,那种感动到几欲流泪的模样,让围观的众人都受到了感染。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花,一定只有圣院之中才有吧,奥斯特,奥斯特,亲爱的奥斯特,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我……” 维尔斯在第三排的位置上,默默看着,忽而感慨吸血鬼的演技,无论男女,必须演技好,就是因为要应付某些突发状况吧,毕竟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有伪装性的。 安妮小姐主动送出了怀抱,拥抱着奥斯特少爷,却没有接那一枝玫瑰,好像随着这个事实,奥斯特少爷就成了最为主要的存在,让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正常的做法,其实应该较为矜持地接下花朵,但,这种感动到难以自控的状态,反而更显得真实,就连奥斯特少爷都没有怀疑,为了拥抱安妮小姐而不损坏那支玫瑰,他把玫瑰递给了鲁道夫,让对方拿着,然后双手环抱,抱住了安妮小姐,对方那纤细的腰肢,几乎能让他的手臂绕两圈儿。 丰腴,纤细……交错的触感让奥斯特少爷沉浸在安妮小姐身上那玫瑰的香氛之中,轻轻一吻。 维尔斯已经无法掩饰眼中的笑意,把这一出表演收入眼底,目送那两个相携进入房中,被忽视的玫瑰再也没了存在感。 这一次分开,是安妮小姐先走,奥斯特少爷没有出来送,而是派了男仆来送,朗勃抢着给安妮小姐打开车门,从维尔斯面前路过的时候,安妮小姐冷哼“圣院,和魔鬼?” “一个惊喜?” 维尔斯笑意盈盈,不等他多说什么,朗勃已经赶过来,轻声呼唤“安妮小姐……” 顺势,维尔斯退开一步,让朗勃抢占了位置,伸出手臂,把安妮小姐请上了马车。 安妮小姐流转的目光多看了维尔斯一眼,坐上车,没有再说话,冷艳高贵地把自己的面容遮挡在纱帘之后。 目送着马车离开,朗勃用手肘撞维尔斯,问“刚才安妮小姐在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就是意外,那支玫瑰,实在是太令人欢喜了,不是吗?” 寒风中,维尔斯笑着,来自安妮小姐的恶意,就好像是一团巧克力酱,苦涩之中的甜意,很特殊。 伴着朗勃的恶意,酸辣,有些刺激的口感搭配啊! “她一定很喜欢那支玫瑰。” 贵族都喜欢玫瑰,吸血鬼也喜欢,但圣院的玫瑰可不一样,圣院,那是笼罩在神明光芒之下,能够被天使目光直视的地方,那里的玫瑰,啧啧,希望这一次的刺激不要太大。 “少爷怎么想起来送玫瑰的,真是太动人了。”维尔斯好像随口说着。 朗勃脸上浮现出一层怒气“一定是鲁道夫那个小人,他瞒着众人帮少爷做了这件事,太可恶了。” 对他们这些男仆而言,主人家的活动几乎是透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但这件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当那支玫瑰被取出,谁都没想到。 大约是玫瑰取得的成功让人欣喜,下午的时候,奥斯特少爷就带着鲁道夫去了圣院。 圣院之中的教堂是向大众开放的,但奥斯特少爷没有在教堂停留,从侧面的小门直接到了后面,穿过花园之后能够看到两个方向的走廊,左边儿是圣院面向众位淑女的课堂,她们会在这里学习神学和语言学管理学的一些知识,方便以后的生活。 右边儿则是更为私密的会所,方便一些心中有所倦怠的旅人跟主教聊一聊最近的事情,疏散一下心中的郁结。 “她很喜欢。” 奥斯特少爷独自进入其中,他坐在沙发上,旁边儿就是整片整片的大窗户,格外明亮的阳光照射进室内,好像内心也被这样的光明笼罩了一样,从这里看出去,能够看到庭院之中的那些玫瑰,围绕在喷泉池,水花飞溅之中,那些玫瑰上像是有一层七彩的光华。 白衣金领的主教很年轻,他有着可人的金色短发,微卷,带着一双金框的眼镜,金色的链子斜下,白皙的肌肤上被折射出金色的光,当他的目光透过那反射着金色的镜片看过来,有些刺目。 “你真的确定,我的身边儿,有黑暗生物吗?”奥斯特少爷斟酌着,说出这样的话。 主教起身,从桌后走出来,走近,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笑,“当然,你难道没有发觉,对某些黑暗生物来说,你的存在,很特别吗?” “特别?”奥斯特少爷重复了一下,似乎在咀嚼这个词的特殊含义,忽而笑起来,“我喜欢这个词。” “那么,再试一次好了,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主教顺势道。 奥斯特少爷点头,很干脆“好,那就再试一次好了。” 这一次,是圣水。 “太奢侈了吧,这是圣水啊,真的是要给我们喝吗?” 朗勃大呼小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好像洒着淡金的水,盛放在玻璃杯中,碎金如梦。 “既然奢侈,就不应该浪费。” 维尔斯摇晃着玻璃杯,似乎是品味红酒的手段,他慢慢把杯子凑近唇部,圣水,对吸血鬼有伤害,对魔鬼也有着伤害,从某个角度来讲,吸血鬼和魔鬼都是黑暗生物,正是那些神所厌恶的。 玫瑰,是第一次,可能只是针对安妮。 圣水,是第二次,却针对周围所有人。 ——围绕着奥斯特少爷的所有人。 因为对方身上有着所谓的气运,是主角,所以才会如此,还是说有什么人,或者神,在布局什么。 情况,似乎有些危险啊! 杯子仰起,圣水入喉,好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又像是锋锐的刀,直接刮入了内腑之中,不等变化,维尔斯身形微晃,他把自己的时间倒退了,只是自己的时间倒退,那些圣水的存在,被扔入了那一秒的时间之中,存在着,却失去了对他的作用。 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了圣水,空空的玻璃杯之中偶有点滴残留,楼上的奥斯特少爷看着,他的目光之中有些疑惑。 鲁道夫在一旁道“少爷,您不觉得那位主教大人有些……” 他讨厌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那位主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借助奥斯特少爷做什么? 纯白的神像之前,主教大人静静地凝望,神明已经很久不曾降下神谕了,是这世间的黑暗太多了吗? 圣院之上,纯白的空间之中,穿着白衣的人正在沉睡,充满着光明的空间之中,这一片的静谧沉沉,似乎都在保证那人的安睡。 白雾在周围凝聚,外面一步之外,便已经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争取这里的神族,阵营之战,刻不容缓,也许只是这一个世界,我们就能够获得成功,你能明白吗?” 天使是神明的造物,本身就是属于神族阵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对面的天使并非这个世界所出,但四目相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们是一起的。 “我知道,但我无法唤醒神。” “是的,我知道,那你就用自己的权力好了,我相信,他们不会计较这些到底是因为神还是天使,他们不会知道的。” 洁白的羽翼安静地在身后蛰伏,白衣的天使焦急地说着,他是个急脾气,总是希望很快把事情办好,尤其在这种事情上,明知道另一处的战火已经在燃烧,而这边儿却还平静无波,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这种状况,只要知道就心急,他需要这里的胜利,需要这里的压倒性胜利,来为天平的一端增加砝码。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 固执的天使不肯做出这种越权的行为,他当然同样能够宣布神谕,事实上很多神谕都是神告知他,他再告知下面的,但,这和他直接下达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神的忠诚是刻在他们的骨血之中的,哪怕自己失了性命,也不能对神有所损害。 他忠于自己的神,只是自己的神,而非神族阵营。 作者有话要说阵营之战,每时每刻。 要注意身体啊,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719014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147 第 1147 章 维尔斯以前总是把恶魔和魔鬼当做近亲,不是混为一谈,也是差不多的那种,但事实上这两种存在还真的不一样。 不是分支或者从属的关系,而是他发现自己这个魔鬼之身实在是弱得可以,甚至不具备晋级可能,不,应该说还是能够晋级的,只不过晋级之后的效果还是弱。 现在他能够吸纳的恶意,在不选定专门的人选之前,只能够在方圆百步之内,这个范围内的恶意,才能够为他所吸收,成为他的美食。 远了就不会被他所察觉。 除此之外,就是魔鬼本身拥有的普魔不破防,物理不破防了,从防御上来说,必须要到中魔高魔那等的魔法等级才能伤到他的根本,而即便伤到根本了,对魔鬼来说,也就是沉寂若干年的事情,长了万年千年,短了百年十年,被恶意刺激一下,或者跟人签个约,就能直接满血复活。 是的,签约能够满血复活。 且签约对象并不局限于人类,人类只是最优选,因为人类寿命最短,而在短暂的寿命之中,他们的恶意还繁杂量多,这就好像是一桌子的满汉全席,总能换着花样满足魔鬼的食欲,还总会有点儿新鲜可口的小甜点。 在魔鬼有需要的时候,还能够随意催生出一些本来不必要的恶意,成为夜宵零食之类的存在。 这样的人类,对魔鬼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他们的升级很大程度上还是跟签约有关,消耗百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够收获满满,不仅满足食欲,还能升级,怎么想都很划算。 换成现在的维尔斯,在发现单纯吸纳游离恶意并不能够升级之后,他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真的签个人,升个级,说不定升级之后还有新的天地——虽然他已经推算出来大概率升级之后就是增加了吸纳恶意的范围,说不定还在引导恶意上有什么杰出的能力,其他的,基本还是什么攻击力都没有。 但,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有意外呢? 维尔斯很认真地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熟悉一下魔鬼的签约,似乎也能够在之后避免进入圈套吧。 不过,以前还当魔鬼都是吃人灵魂的,如今看来,食谱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也算是有待考证,他还没见过多少魔鬼,说不定其他人跟自己的食谱也不一样,交叉重叠才是更符合事实推论的。 【哦,对了,那些没有系统存在的,他们是怎么确立自己阵营的,难道是一出生就知道的?】 维尔斯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推己及人,他是从系统这里才知道阵营说法的,那么,难道这些天生在大世界的人,一出生就知道吗? 【不……】 后面的话不等系统再说,维尔斯就明白了,因为他被“呼唤”了。 一道声音好像直接来自心底,跟系统的声音重合了第一个字,系统很快收声,他听到了全部——“阵营之战,灭除神裔。” 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那个声音好像是来自天上,又或者是地下,很古怪。 【你听到了,shijietong告。】 系统的声音这时候响起,带着点儿调侃的感觉,顺便暴露了它对于游戏的沉迷。 【从灵魂来说,我并不属于魔族阵营,但这个阵营通告能够发到我这里来,显然不是通过某种外在传递,是血脉?还是别的什么?】 维尔斯冷静思考着,像是在从中找出一些漏洞和缺陷。 系统没有跟他猜谜,直接揭露了答案【是魔鬼的本质。】 魔鬼的本质是什么?魔界之中的生物?不,是黑暗生物,且并非是自然形成的黑暗生物,最开始的诱因催生便是他们的本质——恶。 于是有些信息就能够通过这种本质来传递,不需要再经过其他的通道,就能够让每一个因恶而生的魔鬼知道要选择什么,要做什么。 当然这种通告并不是强制性的,按理来说束缚不大,但这也就是维尔斯这种阵营之外的人感觉,若是阵营之内,就会发现几乎无可违抗,宛若天命。 而对这样的天命,系统的建议是,如果不想马上暴露身份,还是需要参加一下的,哪怕只是划水,也需要摆出一个基本的态度。 【那,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阵营之战吧,有些小兴奋啊!神裔是谁?】维尔斯从善如流,很快思考起来天命具体的意思。 【神明是没有后裔的,所谓的神裔是他们的附属和附庸,即神造物和信徒。】系统的解释难得地全面了一回。 维尔斯思索着,神造物,大概率是在说天使那样的存在,不过也不可能只有天使,如同创、世神那种等级的,恐怕所有生物都是神造物,不,如果是这样就不用打了,所以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创、世神等级的神明,这样的话,神造物可能也未必是天使模样的,信徒,这个就很好理解了,地面上的教廷,连带着教廷之中的那些人,都是神明的信徒。 以上这些,都是神裔,这样一想,还真是神爱世人啊! “你在看什么,又在偷懒!” 朗勃是奥斯特少爷身边儿很普通的男仆,但在其他人眼中,还算是很有脸面的,维尔斯能够在这里当男仆,一是他有张好看的脸,二是跟朗勃有亲,得到了对方的推荐,因此,朗勃对他便总有些指挥权似的,总爱安排他做事情。 维尔斯平时也不把这样的小刺儿放在心上,吃东西的时候被鱼刺卡了,难道从此不吃鱼了? 这会儿却有些烦,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想要安静想想事情都不成,阵营之战,这可怎么打,谁来监督,谁来算绩效,谁来主攻? 就那么一句话,连个具体的安排都没有,维尔斯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啊! “有时间,你就去忙吧,我这会儿没看到什么事儿,少爷跟鲁道夫出去了,管家也正闲着,你觉得还有什么事儿要做吗?” 维尔斯直接把朗勃顶回去了,哪怕是仆人也不是什么都做的,也不会十二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休息。 朗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从没见过维尔斯似的,缓过劲儿来,正要再发脾气指责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声音,是安妮小姐到了。 “奥斯特少爷不在啊,那我在里面等他。” 安妮小姐不容置疑地跟管家这样说着,直接从他身旁走过,来到了客厅沙发坐下,端正地坐着,抬眸看向楼上,冲着维尔斯眨了眨眼。 客人来了,总不好不接待,何况最近安妮小姐和奥斯特少爷的关系的确很近,管家让人准备了茶水,朗勃本来是想要凑上来搭话的,却被安妮小姐拒绝了,她直接点名了维尔斯,表示想要跟维尔斯聊聊。 管家看了一眼维尔斯的脸,很明白对方的选择,事实上,这样的脸,哪怕是他,对着都能多笑一下,年轻的小姐,喜欢漂亮的脸,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很善于体会上意的管家让其他人都下去了,朗勃憋了一肚子火,却也只能瞪了维尔斯一眼,不敢违抗管家的命令。 “看起来,你在这里似乎不那么自由。”安妮小姐第一句话很像是闲话,有点儿揭短的意思,不等维尔斯反驳,她就继续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圣院的主教唐尼,最近给我找了不少麻烦,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最后一句,带着点儿娇嗔,那浓重的恶意在笑容之下,很甜美,似乎还带着点儿玫瑰的芬芳。 “我为什么要帮你?”维尔斯感觉到了她的笃定,从容反问。 安妮小姐眨眨眼,很无辜地说“难道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你忘了阵营之战的好处了?” 好处?维尔斯从原主的记忆中翻找,实在是没找到相关的部分,是了,原主就是一个小喽啰,他都没接受过什么具体的命令差遣,又怎么可能知道完成任务的好处。 他没什么表示,安妮小姐就急了,语速飞快地说“你难道不想要晋级了?只要干掉一个主教,你能够很快晋级的,还有其他的好处,具体是什么,你一定会比我清楚。” 她没有具体说,这让维尔斯想到了一个可能,果然,她跟自己并不是一个阵营的,不过阵营之战的具体情况她都知道了,这也不可能是巧合,这个女吸血鬼,比想象中更加长袖善舞。 虽然奥斯特少爷不在,但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安妮小姐很快拿起了手包,表示下次找机会拜访,同时让维尔斯送自己离开,两个在马车上把事情说定了。 出手的时间就在当天的晚上,晚上对大部分黑暗生物来说都有着某种加成作用,相对的,对那些仗着圣物逞威风的教廷人员来说就有些克制了,黑暗之中的战斗总会对黑暗生物更有利。 到时候,安妮小姐会以和谈为名,光明正大拜访,维尔斯作为她的男仆随之进入,之后就是要在神像面前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了。 简单明了,完全没有阴谋诡计的阳谋。 “很大概率,神明,天使,都不会出现,我们会胜利的。”安妮小姐自信满满,她这段时间大约真的因为那位多事的唐尼主教,收了不少圣水浇灌的玫瑰花吧。 那滋味儿一定很不好受吧,想到这里,维尔斯感同身受,对这个冒险的计划应了一声“好”。166阅读网 。 正文 1148 第 1148 章 魔鬼的记忆相对来说比较单纯,很多事情,人类的事情,他们都不太关心,长寿种都有这个毛病,就好像人类不太关心夏虫到底有没有组织一样。 吸血鬼这种长寿种也不太关心人类的事情,但他们相对魔鬼勤劳很多,免不了和人类的接触,天长日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 “创世纪之后,神明就渐渐不闻,天使之前还曾被几位教皇呼唤出来过,但新世纪也不再听闻,如今很多圣院都是徒有其名,已经无法庇护信徒了,如果继续下去,再过些年,就不用担心神族阵营的问题了。” 安妮小姐不是魔族阵营的,但她所属的阵营绝对不会是神族阵营,神族阵营几乎都是非黑即白的,算是所有阵营都比较无法好好相处的那种,而他们的阵营成员也相对单一,如同净化过的蒸馏水,容不下杂质。 “我们早就怀疑,当初的那位神明很大概率已经陨落了,剩下的从神,没有足够的信仰支撑是无法完成蜕变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贡献不小,当然,还有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妮小姐的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吸血鬼和魔鬼都是跟人类来往比较多的,他们共同的爱好就是玩弄人心,吸血鬼可能更爱看那些人为自己生死不得的爱恨交织,魔鬼就更为直接一些了,表面上的服从助长人类的野心恶意,把百年的契约在十年内消耗完成,就是他们最大的成就感。 若是再能弄出一个皇朝倾覆,国家政变,那就更好不过了,大的灾难总能够造成大的恶意,足够让人一顿饱餐。 吸血鬼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按照他们喜爱的方式,看两个男人或者女人,连带着他们的家族,因为自己而产生矛盾混乱,最后凋零,也是极为美妙的场景。 而吸血鬼的人数比较多,一个如此,两个如此,三个,四个……可以想见,多亏人类的基数大,否则还真夯不住这样的折腾。 即便如此,因为他们对贵族的偏爱,这些年换了代的贵族,那也是非常多了。 两下相加,再有人类寿命短的因素,最初那些信仰极为坚定的早就不存在了,剩下的,不可能还对遥远的神话追忆不忘,信仰就此不纯,渐渐旁落。 这算是两个阵营中人很有默契的一次合作。 维尔斯好像感觉到其中的妙处,也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 “本来我是不准备这样直接来的,但是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安妮小姐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了,显然,对那位唐尼主教,她有着无数怨念。 “是。”维尔斯点头,所以,这位唐尼主教算是神族阵营的? 马车停下之后,维尔斯化作黑雾消失不见,安妮小姐镇定自若地从车上下来,让车夫等在门口,而她自己直接进入了圣院之中。 即便是夜晚,圣院之中的灯也非常明亮,似乎能将整个庭院都照得宛如白昼,白色的雕像,漂亮的喷泉,芬芳的玫瑰……明净的窗子之中,能够看到一尊雪白雕像前的男人,白衣金领,那是教廷的主教服装,很纯澈的白,几乎要化身为房中的另一尊雪白雕像。 唯一刺目的就是他的金发,他也有一头金发。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安妮小姐说着,拉了拉自己胸前垂着的卷发,她穿着那条黑色的裙子,纤细的腰身之下,层叠的黑纱营造出来了蓬松宽大的感觉,她就像是一朵黑玫瑰,带着夜色的幽香,一步步走过了洒满圣水味道的庭院,来到了主教的房门前。 “我可以进来吗?深夜拜访,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我实在是太喜欢……”说着话,安妮小姐已经推开了门,跨步进入了房间。 主教转过身来,迎接的就是美人的投怀送抱,她就像是那黑暗之中迷茫的夜莺,飞一样扑过来,一点雪亮似乎是那莹白的肌肤,然而那光……是bishou锋锐的利刃闪过的寒光。 黑雾在后方渐渐聚拢,一秒不到的时间,重新变成了人,维尔斯笑着按了一下主教的肩膀,他甚至没有看到他的面容,只是轻轻在后面按了一下,制止了他躲避的动作,对方就被安妮直接刺中,软软倒下。 他的口中全是血沫,那一刀很准很狠,直接命中心脏,胸腔之上,那把宝石bishou折射着漂亮的金色光芒,其下,甚至看不到多少血色流出。 “这也太容易了吧。”安妮小姐有些意外,她其实还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大胆的。 维尔斯也是这么觉得,低头看着主教,就看到对方脸上的面容渐渐产生了变化,就好像是薄冰笑容,露出了其后更为真实的面容,那是另一张跟刚才完全不同的脸。 “糟了,是个假的。”安妮小姐的经验很多,脸色微变,“这是替身。” 她连bishou都不要了,扭头就要走,巨大的恶意如同熟透的果实,差点儿诱惑得维尔斯忘了最应该的反应。 “他提前知道了?”维尔斯跟上安妮小姐的脚步,为了万全,他化去了身形,如同一团黑雾,附着在安妮小姐那巨大的黑色裙摆之上,随之而动。 安妮小姐维持着常人最快的脚步在往外走,脸上一片惶然,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但她跑出来一段都没看到一个人,渐渐心也定了,“是个常规替身,应该不是防备我,这家伙,他肯定早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替身,该死!” 教廷之中的升级不易,能够一路走到主教的位置上,不可能一个替身都没有,而准备多少替身,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要看他有多少能力了,刚才那种面容变化的能力并不是教廷常备。 “你确定,他真的是神族阵营?” 好歹也是当过神的人,知道神力是怎样的,知道拥有的神眷之力又是怎样的,维尔斯觉得那种力量有些奇怪,没有附加的神圣属性。 进来和出去是同一条走廊,都要经过喷泉,经过那一小片玫瑰花园,安妮小姐在喷泉边儿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人,忙惊慌地喊“快来,快来人,主教大人他,他……” 她的话不说明白,好像是见了一场恐怖无法保持镇定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来人穿着一身醒目的白袍,当他从廊下的阴影走出,能够看到那金色的领子在微微闪光,他单手扶着眼镜,金色的链子衬得手腕白皙,淡笑“安妮小姐是在找我吗?” “你是,那,那是……”安妮小姐眼中浮现出茫然,还回头看了看,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有点儿困惑。 唐尼主教,这位年轻人,他缓缓走上前来,另一只手伸出,握着的竟是一个杯子,里面碎金的水,是圣水! 哪怕神明不再,哪怕天使不现,这种凝聚着对神明信仰的圣水依旧是黑暗生物的大敌,杯中水被泼出,他的速度很快,水来的速度也快,像是被再次加速了一样。 安妮小姐这次不敢再装了,圣水对他们跟硫酸其实差不多,她恨恨地瞪了唐尼主教一眼,瞬间跳跃而起,想要躲开那些圣水,在她动作的时候,维尔斯也悄然离开了她的长裙,想要通过地上的暗影到唐尼主教那里。 原主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够强,耐折腾,维尔斯想要开发自己除了精神力之外的新战法,便用上了时间之力,转瞬间,他已经来到了唐尼主教的面前,而对方一无所觉的样子,正在全力对着安妮小姐,这是他要泼洒圣水之前。 维尔斯脸色发白,倒退一秒,和倒退四秒,看似相差不大,但负担着实大了三倍不止,一双手伸出去,轻松扣在唐尼的脖子上,白皙的脖子被掐住,轻轻用力,只是一下,好像能够听到“咔”的脆响。 下一刻,维尔斯站在唐尼身边儿,余光能够看到安妮小姐已经跃起,还未落下,而圣水还在缓缓落地,唐尼却已经歪着头,往一旁倒去。 “你做了什么?”安妮小姐很快落地,看了这边儿一眼,满脸意外,唐尼主教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掐死了? 两声闷响,维尔斯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唐尼的尸体变成了木头,巴掌大小的木头雕刻成精致的偶人,跟刚才唐尼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些,头被掐断了。 “很显然,又是个替身。”维尔斯摊手,眸中也有了些意外,一个真身,一个木偶,这替身种类多样,数量,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个。 安妮小姐也看明白了,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真是失算,应该是人类阵营的,不要管他了,他们肯定是联合了。” 人类阵营和神族阵营,联合了有什么好处,事实上,这次的阵营之战,又有什么好处?维尔斯没有问,细细思索,并没有深入其中,他还有很多还不明白,但,能够肯定的是必然有利益在。 “这次之后,他应该也会收敛一些,不至于一直盯着我了。”安妮小姐脸上的阴狠之色只是片刻,很快又笑起来,看了一眼维尔斯,笑意盈盈,“还要多谢你了。” 一个飞吻递过来,安妮小姐拎起裙角,快步往外跑。 维尔斯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她那么轻松,很好,自己主动暴露在了唐尼主教的面前,对方有了新的目标,自然不会一直盯着安妮小姐了,她倒是好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被坑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witty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 正文 1149 第 1149 章 奥斯特少爷身边儿少了一个叫做维尔斯的男仆。 “知道了,知道了,你安排就是了。” 对这件事,奥斯特少爷完全不上心,他的心中别有烦忧,摆了摆手就把来报告事情的管家打发了。 管家憋了一肚子话没说,见到朗勃,没好气地骂他“你看看你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就这样跑了,没有一点儿责任感。” 朗勃还满腹牢骚,维尔斯明明是跟着安妮小姐走的,为什么要怪自己,背着人嘀咕“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了?” 他的脑海之中不免有些浪漫的想象,说不定是安妮小姐看重他的好相貌,直接把人藏在了家中呢? 也许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被营救,不过,这种艳福,他还是独享吧。 很快抛下那点儿浅薄的友情,朗勃再想起威尔斯的时候还要感慨没有对方的好运气,没有被安妮小姐看上之类的。 这件事情并不隐秘,很快就传出去了,对著名的交际花安妮小姐来说,这不过是她花名之上毫不显眼的点缀,议论起来的时候,大家称赞的都是她的魅力,而她,对那位维尔斯,似乎也回味悠长,会淡笑着说“啊,那可真是令人想念的一张脸。” 夜色之中,带着些诧异的眸光可真是好看极了。 红唇被香舌舔过,似乎能够回味到那种刺激而过瘾的滋味儿,如果可以,还是很想再来一次。 可惜,下一次,他肯定不会跟自己“合作”了。 对魔鬼来说,被摆了一道其实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大不了找个地方窝几年,日子照样过,唯一的损失就是现在的身份用不成了而已。 维尔斯也没多心疼,正常来说,当一个男仆,也不是什么令人恋恋不舍的工作,他刚好可以借此隐去身份,试着找一找其他的魔鬼,看看能不能在这次阵营之战上得到一些利益。 一般来说,开战的时候,损失是一定的,重赏也是一定的。 让安妮小姐担心的唐尼主教在第二天依旧好端端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没有亲手杀死对方一次的情况下,很难判断那是不是又是一个替身。 “这种替身多的家伙也是挺麻烦的。” 维尔斯的亲身体验很不好,却也不太担心这个家伙找他的麻烦,信仰的外皮是伪装,也是桎梏,在不想要崩塌人设的情况下,对方也不会太过分。 祈福日,圣院门口,唐尼主教穿着那标志性的金领白衣站在台阶之上,面带微笑祝福每一个信徒。 “希望我也能得到你的祝福。” 维尔斯换了一张脸,对魔鬼来说,脸从来不是相识的标志,他这会儿的脸普通多了,鼻翼两侧还有着活泼的小雀斑,在一众信徒之中,平凡至极。 “当然,神佑世人。” 唐尼主教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从盘子中拿了一块儿松软的白面包递到了维尔斯的手上,眼神之中的波澜最后都归于平静。 “真的有神吗?”维尔斯突兀发问,在周围诧异的目光之中道,“我从没见过神迹,却希望它的出现,能够让我们摆脱现在的困苦。” “如果你真的希望,那它就一定会出现。” 唐尼主教认真地说,像是面对每一个迷途的孩子,但他的眼神之中分明有着威胁,似乎在表示“别找事儿”。 维尔斯为自己的脑补笑了,点点头,把手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用一种不太真诚的语气说“希望如此。” 彼此最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算是某种妥协,唐尼主教大概也不想当众撕破脸,最后看着他离开。 在杀死的人面前晃了一圈儿,维尔斯秉持着不要放过安妮小姐的恶意,又去她面前晃了一圈儿,这位著名的交际花,实在是很好探知行踪,等候在歌剧院门口,在对方与一位男士相携出来的时候高兴得上前招呼,“深夜不告而别,是你吸引我的小伎俩吗?如果是,那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霸总的台词对有过演戏经验的维尔斯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而这句台词的效果还真的挺不错,惊讶之余,安妮小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似乎品尝到了那句台词之中的恶意,三声,恶心的恶。 欲吐不能地看着风尘仆仆如同流浪诗人一样的维尔斯,安妮小姐很想说出不认识之类的话,但对上那威胁的眼神儿,立马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啊,这……” 不用她再多说什么,旁边儿那位很有地位的男士自以为绅士地主动告辞推避,免得戳破安妮小姐的私隐,但他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儿,起码已经对这位美丽而充满魅力的安妮小姐失了一半的兴趣。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成功男士身边儿的美人自然会让人兴趣倍增,如果这位男士的成功值得仰望,那么想要成为这位美人的裙下之臣也必然不在少数,相对的,如果美人跟一个流浪汉,那无论美人多美,大家都要思考一下自己是否等同于流浪汉这样的等式了。 “维尔斯,你来不是故意破坏我的生意的吧。” 安妮小姐在满足食欲的情况下,从来不介意当一个交际花,对某些优秀的食物还是很看重的,刚才那个就是,年轻,长得帅,又有身份,怎么看都像是名贵的珠宝,值得爱护。 压低了声音的安妮小姐没有拒绝维尔斯自觉上车的行为,两个在车上说话,紧闭的车门能够阻隔一定的声音。 “不,我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只要你不好,我就安心了。” 维尔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恶心人上面还有这样的天赋,更像是处于魔鬼本能的恶作剧,他就喜欢看别人那种复杂而又不舒服的表情。 若是让人愉快幸福了,那才是魔鬼的失责。 “你可真无聊。”安妮小姐这样说着,但她心中的恶意明显又增多了,让维尔斯品味到那种辣味儿,这可是够狠的了。 普通的恶意,希望看着对方倒霉什么的,是有些甜蜜的,涉及感情方面的,尤其是爱情,可能会是酸甜味道的,而那种狠到想要让人死掉,还是非常痛苦的死亡之类的,就会是辣的了。 味道里面,辣味儿本身就是带着痛感的复合。 “想要戏耍魔鬼的你才是无聊吧。”维尔斯没了笑容的时候,便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 安妮小姐心中的恶意都因此收敛了,为此还解释了一下“我是真心想要除掉那个主教的,只能说中间出了点儿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小问题,但这并不是我故意戏耍你。” “嗯。”维尔斯点头,“我相信你不是故意,但事实让我感觉不太舒服,所以,你需要做点儿什么,让我心情变好。” “做点儿什么?”安妮小姐的眼珠一转,表情上就带了两分媚色,在她要主动贴上来的时候又被维尔斯的手阻了,从兜里掏出来的白面包塞在那开启的红唇中,毫不留情的塞让白面包都开裂了,面包渣掉落下来,很不雅。 更不雅的还有被面包袭击之后安妮小姐的表情,错愕之后都有些狰狞了,天知道对吸血鬼来说,人类的食物是怎样的味如嚼蜡,更不要说这白面包中可能还混着圣水。 可恶啊,难道圣院的圣水都不要钱了吗?那个可恶的主教,果然还是很想弄死他。 并不是针对自己的恶意依旧是辣的,却加了一些其他的感觉,比如说甜辣? 维尔斯笑了笑“我现在就想跟你谈谈阵营之战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把你知道的说一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一块儿明显来自圣院的白面包代表什么,那个可能是人类阵营的主教代表什么?安妮小姐已经有了最不好的预测“你竟然敢跟人类合作!”故作的惊讶在对上维尔斯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之后很快平复,没有了笑容之后,安妮小姐也可以冷艳高贵。 “好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呢?你想知道什么,历史?如果是,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阵营之内的秘密当然不能说,但阵营之外,或者是那些过去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不能说了。 为了聊一聊这个很长的话题,维尔斯再次跟着安妮小姐来到了她的公寓之中,两个对睡觉都没什么依赖的长寿种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见鬼,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会主动招惹你!” 安妮小姐只觉得自己度过的这一夜格外漫长,在天明的时候,眼睛都熬成了红色的,想要瞪人都没什么力气,看着那个比吸血鬼还要显得优雅的维尔斯衣着光鲜地离开。 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一夜的确是漫长了点儿,局部范围之内的时间延长,维尔斯发现魔鬼的身体还真是不错,终于让他开发了一些时间之力的实际应用。 “真是讨人喜欢的安妮小姐。” 维尔斯在门口回眸,笑容之中多了些神采,重新恢复的俊脸有着无与伦比的光华,让安妮小姐都为之失神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一个枕头重重地打在迅速关闭的门上,“你这个魔鬼!” 1166阅读网 。 正文 第 1150 章 “早就能猜到阵营之中不可能一派平静,但内斗成这样还能开始阵营之战,这其中的好处就值得思考了。” 维尔斯离开安妮小姐家之后,就重新找了一处公寓住下,魔鬼蛊惑人心的能力很值得称道,居家旅行再方便不过了,几句话就安顿下来,省了维尔斯不少心力。 从安妮小姐那里敲诈过来的她所知道的阵营之战的历史,还真的是很历史的事情了,按照她的话说,大的争斗没有,小的争斗那是每时每刻。 既然能够划分阵营,自然大家都不是一条心的,必然有利益冲突,最简单的,以这个世界来说,人类阵营和神族阵营就不可能同心同德。 神族的晋升除了那些天生神族,大部分都需要人类的信仰,而人类交托信仰的同时就等于把自己发展成为了神族的下属,所谓的神裔看似好处很多,不需要怎样修炼,只要信仰坚定,就会有神族反馈神力下来,提升自身实力等级。 但换一种方式来说,人类就如同神族的食物,可以吃,可以养得美味,便是死了之后,灵魂都能被吸入神国之后继续利用,还有些可以被改造为天使等神造物。 这是不符合人类的自由意志的,仅此一点,人类跟神族就不会是同伴,最多是暂时合作,不足为虑。 “各个种族之间的利益不同,这就决定了合作只会是暂时的,不可能永远,那争斗不可避免。” 同一个种族之间还不停因为利益而分分合合,何况是阵营之间连种族都不同的存在。 “这样的混乱局面,我的加入,利益点在哪里?” 阵营之战的好处想也知道多半针对魔鬼之身,不可能是纯粹对灵魂的,何况就算是针对灵魂,魔鬼的灵魂,和他的灵魂,总还是不同的吧,只怕立功容易,领赏难。 【你让我参与,是想要让我知道什么呢?】 阵营的混乱早就知道了,没必要非要参与一下才能体悟其中的混乱之处,维尔斯信奉的一向是能旁观就旁观,旁观不能理解的也可以等下一次再有机会理解,他对任何一种力量都没有极致的追求,这也让他的力量到目前为止,还算得上是均衡。 其实也并不均衡,每次都换身体的穿越决定了他必然会舍弃身体发展方面的武力值,选择了精神力或者是法师向的发展,也让他对武斗愈发敬而远之。 如果是为了改变自己的这个毛病,大可不用这样,混战必有损伤,维尔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 否则,他也不会被坑了。 【你不会是又为了什么坑我吧?】 忽而这样怀疑起来,系统是有前科的,屠龙剑那件事,他能给记一辈子。 沉默的系统这时候不能够再沉默了,【想要再进一步,是需要势力的。借鸡生蛋,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本来躺在沙发上,脚都翘在扶手上的维尔斯是一派轻松模样的,但听到这里,忽而坐了起来,他的速度快,一缕头发跑到了额前,眸光沉静,【具体说说。】 【你以为为什么阵营会存在,真的是强者带弱者,联合起来共同抗敌?还是弱者联盟,抱团取暖?每一次的阵营之战,打击其他阵营的生存空间,取得某种大势,让自身阵营能够快速发展,这对某一个强者的必要性在哪里?他们真的如此大公无私,非要先强带动后强,实现种族的共同富强吗?】 系统大约是被憋得狠了,忽然冒出来一串儿话,还带着点儿和谐主义的意思,又把之前寡言的高冷感觉冲淡了许多,多了些鲜活味道。 维尔斯为那话语的味道忍不住失笑,放松了身体,捋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心中很有些“终于能够好好说话”的成功感。 【当然不可能,一个还可能,多了,都是圣人吗?】 一路走来,谁又敢说自己从未见过黑暗,都是光明灿烂? 维尔斯没那么天真,也不会觉得那些能够成为一个阵营管理者甚至还是组织者的强人会那么天真,那,他们如果真的都这样选择,必然有选择的必要性,比如说这样做能够推动他们更进一步。 是了,更进一步,这样想就能想得通了。 频繁开启的争端,一方面是底层的挤压必然,争夺别人的市场份额,另一方面,则是高层需要这样的战争,需要因此而来的打破某种规则或者桎梏的力量,让他们能够因此企及更高层次的世界。 应该就是这样。 【单纯修炼不行吗?只要不停修炼,然后有一天飞升上去。】 这是修仙界一贯的套路,在大部分世界也是可以通用的,只要存在那样的道路。 问出之后,维尔斯很快反应过来,不,不对,天地不容,是啊,还有很多的天地不容,那些人并不跟自己一样,他们并没有系统,不可能把穿越当常态,这个世界不怎么样,下个世界再来,或者下下个世界碰运气,总能够碰到一条有着通天梯的世界存在,可能时间漫长了点儿,但这些漫长的时间都会成为灵魂积累的力量,让他在以后获得更大的能力。 而一种力量,在没有前辈的实证之下,谁能确定那真的是一种能够通天的力量。 想想看,在某个世界已经达到某种极限的强者,他能够感觉到还有一层天花板卡着他,可是他使尽方法就是无法打破,无法挣脱,那他能做什么? 如同鬼朝那样试图在颠倒乾坤的时候打破吗?也是一种方法,但成功的几率太低,这时候,有阵营这种组织存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掌握了连通万界的能力,但这未尝不是一条道路。 是了,关键在于阵营掌握的连通万界的能力,这就可以把某个强者偷渡到一个能够打破天花板的世界去,让他更进一步,不,这并不是全部,可能还有别的,他还不清楚的帮助提升的方式。 那些恐怕就要阵营高层人员才能知道了。 【必须要势力吗?不,恐怕只是需要那条通天梯而已。】 只看阵营的混乱,就足以让维尔斯对这些所谓的势力敬而远之,是,他单打独斗,他独身一人,看起来势单力薄,很好欺负,但,太好欺负,似乎也没有什么欺负的必要,他又没有掌握什么令人心动的利益。 无论是被人管理,还是管理人,都不是维尔斯喜欢的,他讨厌那些负累,只想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就好,哦,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系统,作为必要的合作伙伴。 【我有你,你能够帮助我穿越,顶多是试错,多来几次,总能够找到一条合适的通天梯,不需要借助阵营的力量。】 一旦被打上了阵营的标签,恐怕以后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不喜欢为了什么而不得不去做什么事情的感觉,只想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想要做的,不需要受到任何的制约,近乎绝对的自由。 【大世界,就是我的极限了,更上一层,无能为力。】 系统回答得很老实,通过这些回答,维尔斯也能听出来,它的损伤似乎得到了很大的弥补,来自安妮小姐那里的“历史”,对它的数据库也是一种很大的补充吧。 这一路,自己在学习在成长,系统也是了,这样一想,似乎还有点儿共同进步的意思,挺不错的。 【何必那么着急,慢慢来就是了,先跟我聊聊更上一层的方法吧,你知道的。】维尔斯重新躺下来,听着系统给自己分类述说一些方法。 一种就是势力之内的,阵营之内,属于体制内的上升然后获得阵营的帮助,改变大势那种伟力来一次就能帮助一个人上升,但这一次总是来得很不容易,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会因此动荡不安,重燃战火。 还有更高级的系统和主神,以轮回形式来螺旋上升,卡在系统和主神的极限,而系统和主神良莠不齐,哪个能到最高层,还真不是系统所能知晓的,它清楚自己的天花板就在大世界了,那它之后的主神很可能就高一级或者两级的样子。 一种就是搭顺风车,更上一层的世界还会有些大佬,而这些大佬无论是历劫还是怎样的原因,总会对下面的世界做出一些掌控,这些掌控的触角,就是可以搭乘的顺风车,类似于维尔斯收到人类阵营黎阳别部的邀请,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是一次顺风车,可以让他直接被提升上去,只是不免成为大佬的从属。 再一种就是系统推荐的借鸡生蛋,也是最适合维尔斯的,他每次替代的身份都可能拥有一些方便,比如这次的阵营一员,若是他就此在阵营之中爬升,到了中层的时候必然会收获一些忠于他的下层人员,而借着这些人的纵横网络,可以盗取阵营内的一些资源提供自身。 按照系统的推测,再要晋升所需要的资源一个大世界是无法满足的,这就必然要再有来自其他世界资源的支持,一个人分、身乏术,普通的分、身也无法突破世界壁垒为自己服务,这种时候便很需要势力了。 笼络,管理,控制这些人,对维尔斯来说并不难,但从无到有总是太慢,也容易发生变故,无法有效约束,但借助阵营之力就很简单了,就好像那个世界通告,震慑力十足,还让人摸不清深浅,很容易控制下层,而贪污的中层什么的,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万一事发,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噬,归根结底,还是看实力,实力提升了,即便是违反了阵营法则,也会被稍加宽容,免得因此损失高端战力。若是干脆提升走了,彻底脱离了,那更是一了百了,哪管身后谁背锅。 最后,还有一种更让维尔斯满意却不适合他的晋升方式,那是系统也说不好的万象森罗道,这是少数的能够不封顶的修炼方式之一,类似的应该还有,只是系统破损的数据库只留下了这一个的模糊信息,评价是三个问号。 。 正文 第 1151 章 【万象森罗,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这是一种怎样的道?】 维尔斯一听就觉得这个最合自己的胃口,心中不由神往。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 系统的数据库遗失,能够补全还多亏了遇见过的那些系统们,甚至还包括某个轮回空间之中的部分数据,偷偷截取复制进行对自身的增补,在维尔斯想着改变剧情,探索力量的时候,它也没有闲着。 而在这些世界,所遇到的任何事情,能够归类总结,综合分析的,它都没有落下,一一列入自己的数据库中,慢慢地补充自身。 维尔斯没有太失望,系统的废,他早就知道了,不死心地追问了一下,【还有其他类似的吗?】 【很抱歉,没有。】 “很好,我就知道,每次都没什么便宜事。” 维尔斯很快放弃了系统这边儿的路子,开始认真想要不要一个势力的事情,借鸡生蛋,听起来很简单,但具体做起来,似乎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很清楚我的性子,一时半刻,或许还行,但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不被外部所迷惑,这就不太简单了。” 记忆力再好在某些事情上好像也是行不通的,想不到就是想不到,这就好像智商不会直接跟情商挂钩,同增同减一样。 “所以,最后的选择,自然还是放弃,我会找到另外一条路,哪怕会更困难。”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阵营之战命令时候的感觉,那种无从抗拒的天命,这还是自己并没有继承原主的那种阵营印记,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就好像最原始的时代,奴隶身上会盖章表明所属一样。 这个阵营印记,恐怕比盖章可怕多了,可能是从精神上灵魂上都控制起来,这也是为何系统都建议说是中层,而不说是高层,他这种没有被盖章的,在高层眼中该是怎样的一目了然。 时刻都在玩儿刺激,可真是要把人刺激大发了。 从一开始,维尔斯的穿越之路就很顺,每次他取代的人物都不会是太差的那种,各方面的优越,让他改掉原主那有些偏激的想法之后,自然而然就会获得成功。 这条路上可能还有些挫折,可能还有些反复,但相对于兢兢业业的提心吊胆来说,还是太顺了,让他无法体会在夹缝中生存是怎样的艰难辛苦。 【希望你不要后悔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我不可能保证还有这样的人选。】 系统选人是存在一定机制的,这个机制甚至都不是它自己能够控制的,这方面,从维尔斯到目前为止取代的原主都是悲剧人物就可以看出来了,有些选择性单一了。 【没关系。】 维尔斯彻底放下这件事,只觉得心里都轻松了很多,这才察觉刚才那种紧张,如果是人的话,恐怕手心里已经有一把汗了。 谈妥了这件事后,系统没有再说话,无论维尔斯怎么跟它说话,它都无动于衷,一如以前的高冷。 经过了刚才的聊天,维尔斯还以为他们能够如朋友一般相处了,看这样子,大约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我们的关系,不必这么冷淡吧,怎么说也是许多年了,我都无法计算了……】维尔斯本来想要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却一下子没想到具体多久,太久了,活到这样的岁数,保持年轻的心态就很重要了。 大约是身体带来的影响吧,魔鬼,到底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维尔斯有些放纵地想。 以后的日子里,维尔斯就好像是坐拥家资的富二代一样,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常常会在外面走一走,转一转,最近城市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安妮小姐的八卦都不是最新鲜的了。 唐尼主教的一次遇袭,大庭广众之下,就在街上被人攻击,那些红着眼睛攻击的人像是着了魔一样,为城市增添了不少的话题,都在传说那些人被魔鬼附身了。 每当这时候,魔鬼都是最为被厌恶的。 贵族们或许头脑还算清醒,不会为圣院放出这样的风声所迷惑,但下面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维尔斯就听到过好几次“这该死的魔鬼”这样的话,若是圣院在这时候鼓惑一下,说不定还会爆发□□之类的事情,造成更大的轰动。 这种透着紧张的氛围中,许多贵族都坐不住了,开始从城里往外跑,去他们那更美丽更安全的庄园之中过冬,这也是贵族的享受了,即便是寒冷的冬日,都不能够影响他们的娱乐。 骑马打猎什么的,无论春夏秋冬,都会是最受到欢迎的活动,还有烤着热乎乎的壁炉打牌跳舞。 奥斯特少爷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出城的那日,他的马车从维尔斯身边儿经过,坐在后面的朗勃还往维尔斯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衣裳普通的人群之中,多出一个衣着更光线的,鹤立鸡群一样瞩目。 “那个人是谁,看起来,似乎有点儿眼熟。” 朗勃暗自觉得奇怪,多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儿的男仆更年轻更英俊,见状跟他说了什么,惹得他皱着眉头回头说话。 维尔斯回头看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魔鬼的本能之一,总能够让那些被迷惑的人忘记某些重点。 他也准备离开这个城市了,那种紧绷的气氛,让维尔斯心中也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更大的危险正在酝酿。 “相信直觉,就是相信自己。” 维尔斯压了压帽子,准备当天就动身。 然而,被安妮小姐拦住了,这位还在八卦之中轰轰烈烈的绯闻主角以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方式过来投奔,维尔斯是在深夜发现对方砸窗子的,毫不留情的一砸,直接让玻璃碎成无数。 幸好当时维尔斯并不在床上,他看着落满床单的碎玻璃,正要对那个不速之客表示些什么,就见对方一脸紧张地说了一句“快跑!” 跑什么?一般人的反应速度可能不会太快,但维尔斯的反应很快,当下就意识到不好,整个人化为黑雾,还不等完全散去,就感觉到了那暴烈的白光,像是要刺破一切,燃烧万物。 “那是什么?” 维尔斯在灼热之中发问。 他现在依附在安妮小姐的裙上,那层层叠叠的裙子并不是普通材质,似乎能够稍作抵挡,却也很快被灼烧了。 长长的裙子眨眼间就损失了大半,剩下的拖拉下来,像是乞丐裙,安妮小姐的长腿几乎无法被完全遮蔽,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蕾丝四角裤,而此刻,那四角裤也有了焦黑色。 同样的黑色也出现在安妮小姐的身上,她恶狠狠地咒骂着,全不见交际花的优雅美丽,“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天使会出现,混蛋,神都死了,这种东西还不死吗?” 她说得混乱,维尔斯却明白了,很好,又是一次嫁祸。 “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引了这东西下来,该死的,他是要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安妮小姐一边跑一边骂,深夜之中,她试图影响每一个人的深睡,把所有人从睡眠之中惊醒,企图混在人群中逃脱,或者干脆以那些人群当挡箭牌,让来人投鼠忌器。 结果,这位天使显然没什么顾忌,维尔斯所在的地方还是公寓,一层两户,五层的房子,除了他,还有九家,这些人家,包括那个楼房,都在白光之中成为灰烬。 霸道的光明之力。 维尔斯几乎能够认定这就是天使的力量了,似乎很多世界天使都会是这样的力量,专一而霸道,不需要任何的附加技巧,完全不像是那么美丽的造物能够酿成的局面。 毁灭性的局面。 “去圣院!” 被拖下水的维尔斯依附在安妮小姐前襟的那片,布料还算是完整,魔鬼和吸血鬼都是黑暗生物,光明之力的克制性是很大的,他不敢从黑雾完全消失,因为被光明直接分解,安妮小姐不敢变成蝙蝠形态,因为害怕力量分散被彻底净化。 两个各有顾忌,似有了几分同舟共济。 “你疯了吗?圣院!天知道是不是他们把这玩意儿引来的。” 安妮小姐一边咒骂着,一边改变了方向,路上还在不停地绕圈儿,尽量牵连更多的人,很好,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意外。 维尔斯只能这样想,不这样想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安妮小姐可不是一个善良的吸血鬼,指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所在,只是一直没来找麻烦就是了,这次祸水东引,没有上一次成功,还要多亏了维尔斯反应快。 白光不时在身后出现,一出现就是一大片,许多地方似乎都被洗为了白地,圣院就在眼前,安妮小姐咬牙冲了进去,下一刻,就没她的事儿了。 看到主动拦住了天使的唐尼主教,安妮小姐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维尔斯也重新化作人身,站在了她的旁边儿,看着唐尼主教跟天使对攻,两个同样都在用光明之力,那白光混成一片,几乎能够将黑夜换为白昼。 “幸好,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 发了疯的天使可以不在乎人类的性命,但人类阵营的不可能不在乎,这是大局。 幸好。维尔斯也松了一口气,紧急情况,他的判断还算管用。 “看戏不适合我们,再见,不,再也不见。” 维尔斯还不想早早离开这个魔鬼之身,看了安妮小姐一眼,快速化作黑雾离开了。 “哼,当谁想要看见你似的。”安妮小姐冷哼一声,拢了一下身上零散的布料,心中又在暗骂,该死的魔鬼,太狡猾了! 白光之下,圣院的灯光之中,黑色的蝙蝠四散飞开,眨眼间,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 明天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15瓶;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52 章 “最近城中有什么新闻吗?”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茵茵绿草点燃了春天的温柔,手中拿着一卷书,随意翻看着,目光瞥过窗外,奥斯特少爷的心情很好,开口问了一句。 鲁道夫就在他的身边儿,作为贴身男仆,他很少远离奥斯特少爷,听到发问,自然就回答道“少了安妮小姐的美丽,恐怕没有什么新闻能够让您心动了。” 这句是玩笑话,奥斯特少爷一听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听鲁道夫继续说城中的一些变化。 天使降临实在是一件大事,但消息的传递是有时效的,当消息传到庄园这里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奥斯特少爷就没有再回到城中,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乱子。 他还以为那些贵族会因此把天使捧起来,把圣院重新供起来,就连教廷那边儿,说不定也要有什么大动作,而国王,恐怕他也不能再把教廷当做一个摆设了。 实际上,他们的圣水还是很有效的,在驱散一些负面效果方面。 心情不好的时候,奥斯特少爷也会拿圣水当水喝,排解心中的烦闷。 他以前还没这个爱好,感觉就跟嗑药似的,好像那些动不动就拿着鼻烟壶猛嗅的柔弱淑女,透着点儿病态的感觉,然而,在见过唐尼主教之后,他感觉到了某种神圣在心中弥漫,像是整个人都被点醒了一样,开始担心以前从来不会担心的事情。 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在小的时候可以无忧无虑,为了一块儿糖一朵花开心,等到大了,就要担心自己的朋友圈儿是不是能够提供什么帮助了,再大一些,就开始渴望权势,希望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同样,也担心以前从来不会担心的事情,可能等他再老一些,说不定也会迷恋年轻女性的鲜血,以为那些能让自己恢复青春。 不知道圣水有没有类似的效果。 喝起来没有什么怪味道,感觉还是蛮干净的。 “天使带来的净化太彻底了,很多人家都被损毁了,幸好我们在庄园,听说有几位不幸的贵族也随着那剧烈的白光化为了灰烬。” 鲁道夫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叙述着,看到奥斯特少爷那平淡的脸色就知道他对此的感觉恐怕很复杂,奥斯特老爷并不在城中,也就是说这种变化对某个头衔来说无济于事。 “此事圣院已经提交了报告,他们没办法留下天使,也不敢留下,最后近乎是强行地把天使送回了天上,天国才是他们应该存在的地方,这人间,实在是太污秽了。” 是的,污秽,对天使来说,人间的一切都太过肮脏,不净化过是不应该存在的,包括人类本身。 ,恶意,这些对黑暗生物吸引力非常的食物,在天使的眼中,恐怕跟狗屎差不多,只是闻到味道就会本能地恶心,希望将它们彻底消灭干净。 四分之一的城市因此化为白地。 圣院对此负责。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担心那些黑暗生物了,这一次,他们应该会消失得干净一些了。” 鲁道夫脸上带着笑意,他对这些掌握着非凡能力的存在都没什么好感,总是容易打断他的计划。 奥斯特少爷漫不经心地点头,听到圣院在筹钱重建那些建筑的时候,表示自己这边儿也要出一份钱,表示对信仰的支持,但心中,那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浅层信仰已经消失殆尽。 即便真的有天使,但暴烈如斯,到底还是让人不敢苟同。 谁敢说自己真的纯白无瑕,能够跟天使平等对话呢?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展现出我的诚意,我的,而不是奥斯特的。” 跟圣院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他们在一些地方的声誉很好,也有些影响力,在他夺取爵位上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等到鲁道夫离开了,朗勃不失时机地凑上来,也很快被奥斯特少爷安排了差事,他欣喜若狂地接受下来,表示一定会代替奥斯特少爷好好问候他的那位姨妈,把信件送到。 夜幕深沉,奥斯特少爷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明月,月色温柔,夜风微凉,丝质的衬衫被风吹得紧贴着皮肤,冰凉。 “亲爱的,你是在等我吗?” 悄然而至的美人忽而出现在窗棱上,她坐在那里,自由地晃动着双腿,黑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夜风中起伏,好像黑色的波浪。 雪白的皮肤暴露在月光之下,看不到一丝血色,屋中的蜡烛被她带来的风吹灭了,而她的笑容依旧那么富有魅力。 不,是更有魅力了。 “美丽的安妮小姐,我期待你的到来。” 奥斯特少爷微笑着,拉起了她自然垂着的手,在那雪白冰凉的肌肤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的一吻,几乎毫无力度,然那吐息的热度,还是让红唇的美人笑起来,笑得魅惑。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安妮小姐说着附身靠近,拉开奥斯特少爷的衬衣领子,让他的脖颈露出来,那也是雪白的,几乎不见阳光的白,靠近了似乎能够闻到某种香味儿,很甜蜜,很诱人。 红唇贴近,不自觉显露的两颗獠牙如同动物的利齿,轻松刺入那柔嫩的肌肤之中,直插血管,汲取着生命的养分。 汩汩流动的液体,舒适的属于人体的温度,当这股暖流入腹,宛若陈年的烈酒,让人不觉沉醉。 奥斯特少爷逐渐立足不稳,他晃了晃,轻轻推了一下安妮小姐那贪婪的头“好了,再吸就没有下次了。” “那可不行,我喜欢你,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舌头舔过伤口,安妮小姐在离开那一小块儿肌肤的时候,狠狠吮吸了一下,让那伤口已经愈合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吻痕,她又轻轻落下一吻,这才笑容如蜜地看向奥斯特少爷。 两人此刻的姿势已经变了,奥斯特少爷站在那里,扶着她的腰身,而她坐在窗棱上,双臂都环绕着奥斯特少爷的脖颈,看起来像是被倚靠的奥斯特少爷其实是借着安妮小姐的力量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我们的交易,我要知道结果怎样了。” 奥斯特少爷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好像情人在述说爱语,但话语之中却没有一个温情的字眼。 “可真是绝情啊!” 安妮小姐一边抱怨着,一边说出奥斯特少爷想要知道的消息,“你放心好了,为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的爵位落在别人的头上,你要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虽然不能做伯爵夫人,但伯爵情人,不也很好吗?” 她笑嘻嘻说着,奥斯特少爷有些无奈地解释“你知道,我是想要把伯爵夫人的位置留给你的……” “嗯,我知道,不过,那有什么用呢?我若是总是吃你,要不了两天,我就永远吃不到了,总是要慢慢来才好。” 无限爱怜地抚着奥斯特少爷的脸颊,安妮小姐的眼中满是情意,但她的感情,恐怕只是对食物的欢喜之情。 她知道,奥斯特少爷也知道,但他无所谓,只要成为伯爵,不会被那些私生子抢走自己该得的东西,他就很满意了。 这就是两人的交易,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鲜血交换一个吸血鬼的助力,反正,还有圣院,还有圣水。 知道了他们的克星是什么,才能更好地利用。 在这一点上,奥斯特少爷跟安妮小姐还是很聊得来的。 “你以后,城中不能待了吗?” 安妮小姐早就来到这里了,两人的交易也在很早之前,这一次,天使降临闹得那么大,奥斯特少爷还担心她受到波及,不能完成两人的交易。 “先不待了吧,等平静一些,圣院那个唐尼主教可真是讨人厌,如果可以,真想这辈子都不去看他那张脸,不过,某些时候,他也是个好人呐,”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妮小姐咯咯笑起来,“当我把钱塞入钱箱的时候,他的脸色,简直能让我一直回味下去。” 募集资金,被一向敌对的黑暗生物捐款,那种感觉,不亚于跟死敌投降吧,可能还有某种折辱的味道,关键是这么难过了,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还要像对待每一个善心人士一样,对她祝福。 “他当时一定恨不得把圣水洒在我脸上,可惜了……” 保持适当的距离,可是淑女的必修课,哪怕那时候安妮小姐很想要给唐尼主教一个拥抱亲吻。 深夜的叙话很快结束了,两人的交易也在几天之后被一封信告知了结果,奥斯特老爷,感染了未知的病毒死掉了,而他身边儿那几位私生子因为涉嫌谋杀而被抓了起来。 看似被流放在外不受喜欢的婚生子,第一继承人,奥斯特少爷就这样变成了新的年轻的受人瞩目的奥斯特伯爵,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新的奥斯特伯爵很快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一扫城中的颓废气氛,贵族们重新投入了欢宴和舞会之中,为了新的伯爵,为了新的宁静,而新伯爵的神秘情人,一度也成了很多人的话题,他们都对那个神秘的女人神往不已。 “我从没想过,吸血鬼也会豢养储备粮。” 认识安妮小姐的某位魔鬼有些意外地感慨,这可不符合吸血鬼的一贯作风,他们还是很花心的,总没有什么爱好能够长时间维持,如同他们那挑剔的口味一样。 为了一顿饭你能付出多少? 帮了这么大的忙,简直都不像是吸血鬼了,说起来,倒更像是魔鬼的作风。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舍不得,所以——有谁规定我不能这样了吗?”安妮小姐一撩金发,笑着眨眼,似乎还有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魔鬼晃了晃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一个浅浅的波纹形成,圆滑的弧度贴合着杯身。 “你当然可以。”他举杯,没有再说什么。 安妮小姐也举杯,她以为奥斯特少爷就是自己暂时停留的港湾,总有一天,她还会奔向那广袤无垠的大海。 在频繁的阵营之战中,这里的安宁祥和,似乎格外让人眷恋。 许多年后,当她看着那个人渐渐苍老,这是早就想过的事情,人类的寿命有限,他总会老,而那时候,自己就腻了吧。 “跟我一起吧,你知道的,你会重新恢复年轻,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不,你还会见到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依旧有着年轻面容的安妮小姐这样劝说着,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按照她的等级,不太适合有子嗣,因为不能肯定对方会更完美。 中级吸血鬼培养子嗣的话,有一定的几率,对方会成为嗜血而没有神智的怪物。 这大概就是吸血鬼明明培养起来不算难,但总是无法快速增长数量的原因,高级的吸血鬼会讲究贵族讲究优雅,但中级的,哪怕自己不计较那么多,把自己看中的存在制造成嗜血的怪物,也是让人讨厌的。 这种胡乱制造子嗣的存在,总会被其他吸血鬼所排斥,如果事发,少不得要被惩治。 那是一个阴雨的午后,奥斯特少爷躺在安妮小姐的膝上,两个才在大床上打过滚儿,浑身都透着懒散的气息,如同闲聊一样的话题,却因为安妮小姐低头俯视的眸子而显得认真。 “你给我说过,你是多么不容易才获得了奖励,能够在日光下行走,大多数时候都跟常人一样,否则,其他的吸血鬼,那些中级的,只能在夜色中出没,我喜欢夜幕之下的狂欢,但也希望看到日出的瑰丽……” “安妮,”奥斯特少爷对视着她的眼转移到了窗外,蒙蒙的细雨已经下了好久,让白天也如夜幕一样深沉,哗哗的雨声明明不绝于耳,却又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格外的宁静,思绪也顺畅许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成为一个低级吸血鬼,你知道的,那种等级,我无法忍受。” 吸血鬼之中的等级限制非常严格,有很多吸血鬼一辈子都没有升级的希望,一开始是怎样的等级,就是怎样的等级,对制造自己的存在拥有绝对的服从,几乎就是一辈子听命于人的节奏。 哪怕是只追求享受的,也不愿意在享受的途中被打搅,被命令,被差遣,他们更追求自由,也就更追求那些能够让他们自由的奖励。 阵营之战,算是吸血鬼们最喜欢的事情,他们会用各种方式,尽可能让敌对阵营的存在丢脸丢命,以此来获得功勋,从阵营之内得到嘉奖,这些奖励都很实在。 安妮小姐参与了几次阵营之战,其中一次就成功搞掉了一个神族阵营的主教,获得了一个奖励,那是高级吸血鬼的一滴血,让她能够从此不惧阳光。 这可真是很棒的奖励了,她之后对阵营之战愈发上心,也是因此而来,没有什么比这些切实的利益更动人的了。 这是她最成功的一件事,当然会分享给她的情人,最上心的情人。 “那,也可以……”安妮小姐还想要劝说,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每个陷入爱情魔网之中的女人,忽略了情人平静眼眸之下隐藏的汹涌波涛。 “不,不可以,若是不好,我宁愿不要,你是知道我的。” 不愿与父亲宠爱的私生子相争,不愿意跟那些私生子的母亲对决,不愿意争取父亲的宠爱,奥斯特少爷,某些时候也是很任性的人呐。 倔强,而任性。 安妮小姐咬着唇,几乎要把自己的唇咬出血,她不知道怎么再劝说,狼狈地离开了。 被求助的魔鬼听到所有,连冷笑也欠奉,“所以,你是决定牺牲你自己吗?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换取他成为一个中级吸血鬼?” “啊,还有这种方法?”安妮小姐像是被启发了,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匆匆离开的安妮小姐显然没什么叙旧的心思,被绝了一条路之后她也没有绝望,大概是那种方法真的可行吧。 又过去许多年,当某个魔鬼想起好久不见的安妮小姐,想起曾经的男主角,找到了奥斯特伯爵的所在,那座古堡之中,常年点燃着蜡烛的房间里,他看到了那个并没有恢复年轻的吸血鬼。 贵族的优雅并不会因为苍老的面容而失去魅力,哪怕白发如雪,哪怕眼角的皱纹很明显,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昭示着年龄,但他的魅力,还是胜过大部分年轻人,哪怕他的“主角光环”已经有所削减。 世界总是最公平的,它会在某个阶段把你捧为主角,也会在某个阶段废物利用,让你成为一个配角,甚至是炮灰。 魔鬼没有见到安妮小姐,世上大约再也没有了安妮小姐,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转化不是很成功,并不被阵营认可的奥斯特伯爵,一个早就应该死去,却因为某种原因避世隐居的奥斯特伯爵。 浓重的恶意如同一层层黑雾,缠绕在他身上,已经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好像他本来就是这种黑暗产物,必将与黑暗永伴。 “再见,再也不见。” ※※※※※※※※※※※※※※※※※※※※ 看到消息已经是十五号了,要净网,不能更了,都存稿了,等到三十号就能更了!爆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昊天帝姬72瓶;云狐不归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53 章 “我讨厌伪信者,他们总会让我白忙一场。” 千辛万苦除掉某个主教之后,发现衣冠楚楚的主教大人内里原来也是脑满肠肥的蛆虫,最可恶的是,已经成为主教,却还不是信徒,不是神级阵营,这可真是卧了个大槽了。 一个如此,两个如此,很多都如此,那可太令人讨厌了。 “是啊,那可太令人讨厌了。” 平滑的棺木上没有多余的花纹,深红的颜色接近黑色,雪白的手指从上面拂过的时候,棺木和手指接触的边缘,好像是正在流动的鲜红颜色。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太特别了,你呢,你对我有同样的感受吗?” 爱抚的手明明没有温度,但却似在融化,那样轻柔,仿佛是羽毛轻轻擦过雪花,不沾染分毫的微凉,似有若无,带着遥远的来自天空的灵动之美。 “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比我以为的更喜欢,所以才会在现在,在千百年之后,依旧如此想念。” 似在拂去棺木上的灰尘,手指的动作很轻,避过了棺材盖,他不敢触碰,不敢打开,不敢看到任何一点儿跟怨恨有关的存在。 想念,又怕见。 暗室之中的烛火足够多,足够明亮,让这个并不宽大的空间都像是染成了橙红色一般,再鲜艳一点儿,就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了。 一声叹息,随着那几乎拖地的丝质睡袍远离,丝质反光,褐红色的睡袍少了些深沉,流转着一层隐约鲜红的光。 “大人,主教大人前来拜访。” 暗室之外,早就等候的管家一板一眼地通报着,声音毫无起伏,不带有任何的情绪。 “主教,啊,主教,圣院的主教,我知道。” 他应着,步伐缓慢地往外走,就好像一位真正的年事已高的老人,怕风怕雨怕落叶,不肯让空气在身边儿流动,害怕每一次流动都会带走自己的生命力,让他的身体更加腐朽。 那种腐朽的味道,很臭,从身体之内散发出来,哪怕外表还是沉稳老人的模样,内里却已经是一个怪物了。 “奥斯特伯爵,很高兴见到你。” 主教大人很年轻,他大约是最近才分到附近的圣院的,在这种近乎荒僻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流放了,年轻人,还有着希望,眼中的火光是能够照亮大厅的。 而他那活泼的声音,也是让人怀念,好像很多年前,似乎自己也曾如此一样。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伯爵的回答并不热情,他温和地说了一句,示意已经站起来的年轻主教坐下,好好说一说来访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冒犯。” 年轻主教有着一张圆脸,很爱笑,笑容总是挂在脸上,透着可亲,脱下那一身主教的白衣,他可能就是邻居家阳光开朗的小伙,为人处世都有着稚嫩的地方。 奥斯特伯爵轻轻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年轻主教很快说出了具体的来意,很简单,女仆失踪的事情。 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奥斯特伯爵的古堡之中总是在缺女仆,那些被招收进去的年轻女仆,很快都会不知所踪。 不,也不是所有的都如此,但大多数都会。 理由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失足掉下了悬崖,有的是跟年轻的客人私奔,还有些,干脆就莫名失踪了。 大部分女仆都是没有亲人才来到古堡之中的,女仆的工作能够让这些没有职业技能的孤女获得更好的生活,和某些向上的阶梯。 个别女仆的家人还在,在她们失踪之后,会过来寻找下落,探问一些事情,还有并不相信管家解释的,会把事情报到警察那里,让他们来处理,而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荒僻环境之中的古堡,外表可能巍峨伟岸,但内在,也如同古堡的主人,这位不知道多大年龄的奥斯特伯爵一样,都透着破旧和,这样的环境,对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可能的确是不太如意的。 “有一位少女来寻求圣院的帮助,她坚称接到了妹妹的信,她的妹妹,曾在您的古堡之中当女仆,而她也失踪了,而她的姐姐,那位来求助的少女表示,这一定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谋害,她请求我帮助她寻找一些线索,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儿冒犯,但,希望您能让我在您的城堡之中寻找一下,也许真的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年轻主教一腔热情,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迅速说完以上一串话之后,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这并不是第一起失踪案,如果能够找出线索,解决问题,对您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 “我已经看透了,这该死的阵营之战,就是想要让我们互相消耗,完全看不到什么好处,这些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我恨透他们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再也没得到那样的奖励,抱歉,奥斯特,我无法承诺能让你行走在阳光下,我……” “……所以,你是爱我的?” 雪白的獠牙那一刻是那样锋锐逼人,他不敢直视她的眼,恍惚中能够看到那双眼眸之中的恨意,她当然要恨,毕竟…… “奥斯特伯爵,伯爵,伯爵大人?” 年轻主教很快发现伯爵大人在走神,轻声呼唤了两声,看到老人的眸子再度清亮起来,轻呼了一口气,老人,就好像脆弱的瓷器,总是要担心不小心带来的损害是不是会毁了它。 “你是在怀疑什么,幽灵,黑暗生物?”言辞似乎有些锋锐,但那样慢悠悠的语调说出来,又像是带着些自嘲调侃。 奥斯特伯爵不等年轻主教回话,很快摆摆手,说“你要去找就去找吧,去转转,看看这里到底有多腐朽,这就是养老的地方,也是埋葬尸骨的地方,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好像刺眼的阳光,是不会喜欢这里的。” 话语中的笃定,似乎是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又像是在说那些年轻的女仆,她们那不肯安分的心,在这样的地方总是不能够长久。 见到年老的伯爵有些落落寡欢的样子,年轻主教心中平添了一些愧疚,他到底没有什么证据,表明这个乐善好施的伯爵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样子,也只能为此承受良心的谴责,他怎么能够仅凭着一面之词就怀疑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伯爵呢? 守着贵族的名誉,却不能享受多少,这个看似奢华的古堡,很多地方也都透着陈腐,真的好像一座坟墓一样。 他可能,就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吧。 年轻主教很容易就把自己感动了,眼圈儿都有些发红,起身目视着伯爵大人被管家搀扶着离开,只剩下一个男仆,等候在侧,听凭主教的差遣,准备领着他在古堡中四处看看。 古堡的历史算得上悠久,最初也不是现在的样子,这许多年,总有些东西增增减减,男仆是后来来的,关于历史的东西,说的不清楚,多是从管家那里听来的,也都是说三句忘一句的。 关于几位失踪的女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某一天醒来,就发现女仆不见了,再后来也没找到,如此而已。 这些情况,警察都是来了解过的,并没有什么疑点。 年轻的主教在来之前还有着满心的怀疑,之后,没有发现什么之后,这些怀疑都成了愧疚。 他很快离开了古堡,然后,一个新的女仆来到了古堡之中。 这个新来的年轻女仆有着如同幽灵般的沉默,她总是默默做事毫不吱声,很多时候都是被人忽略的那个,但那种年轻的气息,到底还是无法隐藏,像是鲜红的玫瑰,动人心肠。 某一天,她到了暗室之中,看到了那具棺材,看到了棺材之中的美艳女尸,雪白的肌肤浸泡在暗红色的液体之中,一股玫瑰香气扑面而来,让人能够遥想她睁开眼睛的风情万种。 “你不应该来这里,我不喜欢别人来探听我的秘密。” 奥斯特伯爵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他的行动无声,悄然间就已经堵住了暗室的门,下一刻,他伸手,掐断了年轻女仆的脖颈,让她的鲜血尽数流入了棺材之中,转瞬没过了女尸的面容。 快、准、狠,没有一丝的迟疑,他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完成了这个举动,随手丢弃了女仆的尸身,不去理会那滚落的头颅,那张向上的脸上,还停留着惊诧和恐惧,就此终结。 棺材被盖上盖子,奥斯特伯爵这才直视着褐红色的棺材,轻轻抚摸那平滑的线条,好似无限爱怜地轻声“安妮——” 此一生,他不曾为她忠贞不二,她不曾为他矢志不渝,他最终害死了她,而她,也最终报复了他,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爱?是恨? 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的安妮不会知道,而奥斯特,已经衰老的奥斯特,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总会想起她,想起那段荒唐而年轻的岁月,想起那段被她陪伴被她喜爱的岁月。 时光万般不留情,红了樱桃绿芭蕉。 。 正文 第 1154 章 永丰河畔杨柳依依,碧波青荇,几艘小船从河中经过,有的在码头停下,装卸活物,高高的支架之上能够看到滑轮机关的存在,小孩儿手臂粗的绳子捆绑着箱子装上卸下,卖苦力的汉子上身着无袖白褂,汗水在身上肆意蔓延,于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霞彩。 小孩子在周围跑跳欢笑,附近人家,从码头两岸开始蔓延开去,好像河边杨柳,自有次序,各家门前多有篮筐,里面或者装着些鱼获,或者就是一些菜蔬,热热闹闹地宛若一个小小的市场。 有头戴帽子的民役在这样的草棚下闲看,管理着小市场的秩序。 熙熙攘攘,喧闹不休,码头这一片宛若一个繁华的缩影,连接着永丰城和河水的脉络,让一张大网铺开一个节点。 “去去去,哪家的孩子,尽在这里胡跑,小心被货物砸了。” 卸下的货物有些会被马车运走,有些则在附近库房储存,还有些则就地拆开,有汉子拿着撬棍站在箱子上开着,每开一个,便有若干苦力过来搬运,人担肩扛,把小件运到各处去。 繁忙之中自有一种秩序,而那些孩子,尤其是某些熊孩子,人来疯一样,非要在这种秩序之间穿梭,有注意的还好,若是不注意的,脚下一绊,还真指不定出事的会是哪个。 遇上这样不晓事的孩子,大人们总是没什么好脸色的,有那脾气不好的还会直接给一脚,不轻不重地把人踹开。 却也有好脾气的,会给个笑脸什么的,更有船上那些完成任务的船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欢笑,再或手上胡乱拿些东西引逗那些孩子,惹得他们愈发不肯罢休。 骂声,笑声,说话声,伴随着车轮碾过沙石地面的声音,交织出来鲜活而繁忙的节奏。 左近一户人家之中,略有歪斜的板门打开,里面的身影露出头来,是个面上苍苦的妇人,她的头上包着布巾,蓝底白花的布巾还算鲜亮,却也不能遮掩她脸上的疲老之态。 “刘娘子,怎地这会子就出来了?” 附近人家见到她,放下手中正在清理的鱼,抬头问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关心和同情。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胡乱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解下了围裙放在小凳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摆着手“快进屋去,你这会儿可吹不得风。” 刘娘子脸上流露出一个愁苦的笑容来,强作欢颜“穷人家,哪里那么多讲究,总要起来忙吃食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们照料,却也总不能这么下去。” 听她这样说,那劝她的妇人便有了几分迟疑,手臂都僵硬了一下,嘴上却道“怎么也不差这几天,好歹做完月子,莫想太多,再有十几天的事情,我们与你凑凑,总能活下去的。” 话好听,但她的动作到底不如一开始那般热切了,一个月,三十天,看似不多,但对一穷二白的刘娘子家,那可真是太长了,她家中只有她自己一个,又没什么稳定的生计,之前帮着码头上的汉子缝补衣裳过活,如今么…… 已经站在门口的妇人拦着,好歹没让刘娘子直接出门,她却也不进门,只往那狭窄屋中床上看了一眼,低声劝道“莫要怪我多嘴,总要让孩儿他爹知道,男娃子呐,哪里能舍了去,但有一口吃的,你们母子就能好过许多。” 刘娘子以前的丈夫是个穷书生,读了一辈子书也没得什么功名,家里一穷二白,以前是靠父母养,以后是靠刘娘子养,刘娘子那点儿钱,吃喝且不够,哪里供得起,某一日,这书生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撇下一个刘娘子,没老人没孩子,若说解脱似乎也算得,便是再嫁也不妨碍,这年头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刘娘子一开始说是等,众人苦劝也不行,佩服她忠贞,便也不再言。 哪里知道,这“忠贞”不过一年余,明明就着邻里,也没几个注意她什么时候肚子渐渐大了,却又不见个男人,周围很是有些闲话。 前阵儿,可算是把孩子生了下来,瘦小却还齐全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当时也有不少人心动了一下,莫不领养了来,只当自家儿子,以后养老。 刘娘子却又不同意,拧巴着,拧巴着,最开始还上门的几个妇人,也都不见了踪影,而没了她们的周济,日日没存粮的刘娘子却也很难在床上安心养身了。 听到妇人言辞恳切的劝说,刘娘子苦着脸,半点儿笑容也挤不出来了,她哪里知道那个该杀的男人是谁呢? 本就是桩羞耻事,不知道被谁摸上了床,吃完不抹嘴的那人倒是一走了之,而她这个连男人面儿都没记住的却有了孩子,发现时已经晚了,再不要也要要了,如今这般,一个人的难成了两个人的,也不过是让日子更苦一点儿,还能怎样呢? 窥着刘娘子的面色,知道其中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日常相见的,也知道刘娘子不是那种会弄鬼的人,这一来,可想是被占了便宜,却也算不得什么,当下又转了口风说“再不然,把孩子舍了就是了,好整齐一个男娃,不说远了,附近也多有人要,你若是肯,总也能得几个钱活了自己,也免得拖累了孩子。” 这末一句就重了些,实在是类似的话劝过好多次,颇有些不下猛药不行的意思了。 妇人眼神儿又往那床上绕了一圈儿,几步宽的房子,没遮没挡的床上,破旧襁褓之中的小婴儿闭着眼睡得正香,小拳头就在脸边儿,不知是不是饿了,花瓣一样的小嘴唇动了动,似乎是个嘬奶的样子。 算不上白净,小脸还有些蜡黄,却是缺了奶水的缘故,若是养养,定能好看许多。 那眉目之间的秀丽之感,的确是可人的,若是再有一身雪白皮肤,怕是比那明珠也不差。 妇人家中也有几个皮小子,却没哪个在这般大点儿就显出如此灵秀来,也无怪那几个动心不成的妇人不死心了,实在是见了想要,要不着,愈发有些惦记。 刘娘子这时候也回头去看,房子顶就是破木板搭起来的,阴雨天的时候免不了漏些雨水,这等晴天,也有那斜光入室,于床上多添几个光斑,小婴儿脸上也有一块儿,光下,那张小黄脸似乎也显得有些白净了,愈发可人。 这是刘娘子生养的第一个孩子,以前总是盼着孩子盼不来,她后来时常想,若是能有个孩子,说不得她那书生丈夫就不会走得那般轻快,说不得还要带上她们母子一起。 哪里想到,后来有了孩子,却是自己不想要的。 但若要舍了去,怀胎十月,骨肉相连,纵是一开始多少不想要,后来也都成了喜欢,又是第一个孩子,哪里愿意舍了去。 “一定要舍了吗?” 刘娘子千不忍万不甘,眼中的泪珠晃了晃,以为已经哭干了的眼窝再次湿润起来,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多少日子,总算是瞧着人心动了,妇人脸上的喜色都压抑不住,笑呵呵道“舍了两个都活,不舍两个都死,刘娘子,你可莫要再执拗了,养好身子,以后有了余钱,总能再有孩子的。” 孩子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哪怕不是血脉相传的,有这么一个孩子,好像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了似的,但对一些人来说,子女都是可买卖的货物,若能卖得好,便是一直生下去又有何难。 他们这片儿,便有那么几家是常卖儿女的,不说顿顿有肉,至少吃穿上,总是看着宽松一些,留下的也能活得更好。 “你还年轻,以后多少孩子要不得,这一个舍了去,只当不曾有过,后面的好好带就是了,莫要为了一个孩子耽误了自己。” 妇人舌灿莲花,入情入理地劝,就要在那火苗之上多添一些干柴,非要让这团火烧起来才好。 家中粒米也无,也有三日没人接济食物,刘娘子饿得头都发昏,听得那妇人一句句劝,便是那弥漫的鱼腥味儿都带着诱人的芬芳,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并未湿润,狠心扭了头不再看床上婴儿,“一切就托赖何老娘了。” 何老娘听了立时笑开了花,忙搀扶着刘娘子进屋,让她在床上坐下,顺手就抱起了一旁的襁褓,连声说“你且放心,再不会让你吃亏的,好好养着,待会儿我就让三丫送饭来。” 她这里抱好了襁褓快步出门,还在门口就扬声喊了起来“三丫,三丫,快给你刘婶子送碗鱼粥来,这坐月子,可要好好补一补才好。” 声音渐渐远去,屋内,坐在床上的刘娘子目光痴痴,盯着床上那一块儿光斑,适才,婴儿就在那里,泪水盈眶,划过干涸的脸庞。 被何老娘抱在怀中的襁褓之中,那闭目的婴儿并没有睡,满心的无奈几乎都要让人叹气,头一次要庆幸一下每次穿越都没有力量了,否则,这小婴儿的身体非要被他的精神力撑爆了不可,哪里还能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半城繁华136瓶;佛前茶28瓶;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55 章 【所以说,为什么要从“头”开始啊!】 被“重读”的“头”颇有些怨气,婴儿看似是穿越者的首选,这个时期,无论做什么融入环境都非常方便,对于需要从头修炼的人来说更是多了很多时间,但弊端却也很明显,生活不由自主,碰到个贫贱点儿的,可能才来就死了,半点儿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饶是天赋异禀,该麻爪的时候也只能麻爪。 三天时间,略略修炼了的精神力很方便地融会贯通了语言难关,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还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比如说生母家庭的贫困。 被抱走的婴儿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他询问的系统发声了【你也可以现在死。】 经过上个世界的诸多友好交流,系统大部分时候还是高冷得宛若不存在一样,但在某些地方,却也能够跟他回一两句很有人情味儿的话了。 据系统说,这是因为见过了太多悲欢离合,补充了它的拟人情绪库,各种模式版本的人设都可以被情绪补充完整,但这种完整本身也证明它的智能还是机械智能,并没有真的投入到这些人设之中。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戏精系统上线,随时可以演,但所有演出来的都不是它的本真。 这方面,两个倒是挺有默契的,一个不需要这样的“陪伴”,一个不喜欢这样“演戏”,于是,大部分友好交流的时候就会显出某种多变来,喜怒无常的变化。 何老娘还在兴冲冲地往前走,她有着明确的目标,掮客这种职业是可以兼职的,在不忙的时候,何老娘就会发掘身边儿的资源,拉一些买卖出来,赚点儿中间钱。 而对这片儿的穷人来说,最大也最多的买卖就是人口买卖了。 从某某家还看不出好歹的小丫头,到某某家才落地的男娃,只要有人要,从婴儿到二八,再没有什么不能买卖的,便是刘娘子那种有些青春的妇人,只要还能生育,也能买卖。 也是周围的邻里还没黑心到家,否则刘娘子一个人,早被套了麻袋卖了去,哪里还会好好地活到现在。 这方面,大约还要多亏刘娘子被生活磋磨得老了十岁不止的脸,实在是看不出好颜色来,赚头不多,也就少有人下手了。 如今刘娘子这个孩子,可是早有人想买了。 见到何老娘抱着个襁褓走过,几个妇人还笑着跟她招呼“到底是何老娘有办法,又要赚一笔了。” “哪里,我这也是为刘娘子找条活路。” 何老娘绝口不提“钱”字,笑呵呵地加快了脚步,走过了人多的地方,直奔城里头去。 他们这个码头离永丰城不远,走路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何老娘生怕夜长梦多,错了时机,少了赚头,路上碰见拉草料的牛车,就招呼了一声,坐在草垛上,跟着进城了。 永丰城靠着码头,来往商队颇多,城门吏赚的都是那些商队的钱,对小民反而宽容许多,走路没行礼的,连进城钱都能免了。 眼瞧着到门口了,何老娘就从牛车上下来,抱着孩子走了侧门,那守城门的小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就放行了。 进了城,何老娘就直奔某个小街上去了,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下来,碰见某个同样是抱着孩子的妇人,笑了一下,再进门的时候就抢了一步,先进去了。 一进的小宅院也不是什么豪门,小院中却还能见几朵花,便已经是难得的富人家了。 “您看看我这个,这可是书生的儿子,若不是那书生早早……以后定也是个读书种子。” 何老娘从来知道什么话最是动人心,哪怕她身上的鱼腥味儿有些惹人嫌,但打开的襁褓之中那张小脸儿还是很看得过去的。 “胳膊腿儿齐全,没病没灾,就是他娘没奶水,缺了食儿,养一养就是白胖一个了,落地才十天,眼睛都没睁开,以后可就是亲儿子。” 她的词儿不新鲜,之前的也有这么说的,便是紧着她后面进来的那个妇人,也用差不多的词夸耀着自己找来的孩子,还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襁褓,可是不巧,那个同样不大点儿的小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尿了,一股子尿骚配着那黑猴子一样的丑,可是让人看不顺眼。 站在何老娘面前的妇人很快又把眼珠子看向了这边儿这个,翻开襁褓,把小婴儿反正都看了看,拨拉几下胳膊腿儿,确定都没问题,这才微微点头。 也不多说,先把那位送出门,道了谢给了个安慰红包,再转头跟何老娘个谈价钱。 何老娘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个买卖,知道价格大致多少,也没贪心地报高价,以为没人争就万事大吉了,她说了个很实在的价钱,那妇人也不还价,当下就应了,把怀中准备好的钱给了她,接过了婴儿。 婴儿被她放在塌上,何老娘也没多看,笑呵呵跟着往外走,还不住夸嘴“你放心,这事儿从没有过,这孩子养养,亲娘都不认得,再不会有人烦你。” 妇人点头“多谢了。” 赚了钱,何老娘心情大好,被送出门后就赶紧出城回去,扭头就把一半的钱给了刘娘子,少不得又安慰几句,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若是对方要嫁,她这里说不得还能赚第二笔。 留在小宅子里的妇人却没马上抱着孩子认亲儿,先弄了热水把小婴儿洗过一遍,又用厚实暖和的小被子包裹起来,妆点一新之后,哪怕那婴儿小脸还黄着,看起来也似多了两分富贵气。 “希望养养就能白些。眉眼倒是秀气。砚儿,你以后就是我的砚儿了。” 想到自己的砚儿,妇人又要落泪,抱着婴儿,强自忍住,眼底浮现一抹厉色,砚儿的仇她是必然要报的。 有了新名字的砚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这仇怨,可是深了去了。 婴儿没什么记忆,剩下能够参考的就是剧情了,然而这一次的剧情有些不同,只有一半,老实说真不如没有,这一半云山雾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可能人生就是个大悲剧吧。 这妇人是永平候旁支某房袁毅的妾侍崔姨娘,便是常有的那种老婆留在家,带着妾侍出门不说,回来还要再带回来两个妾侍的那种妾侍。 袁毅因永平候关系,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管理驻军粮草统计等问题,任上一待三年,这次回去就是要活动活动,换个更有前途的官儿,也就是升个级。 崔姨娘怀着孕多有不适,路上又不能为她耽误行程,就脱离了大部队留在了半道上,生了孩子才发现竟然是个死胎,便有大夫悄悄说是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导致的。 这可是真要把人逼疯了,还指望靠着孩子在大宅门里立住脚,哪里想到孩子没了,好好的一个男孩儿就这么没了。 崔姨娘不甘心,就想要找一个男孩儿回来,这件事必要隐秘才好,为此崔姨娘亲自过手,还特弄了这么一个宅院掩人耳目,孩子到手,就要走的,也不怕人找到,这城中买卖婴儿的何止一家,有点儿心眼儿的都要防着孩子的亲生爹娘能找过来,她也不算特殊。 收拾了宅子里的私人物件,崔姨娘就从后门拐出去,她做了伪装,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是她。 等到再从某个巷子里的后门回去,就碰见正一脸紧张守在门口的秀梅,见她回来,眉目舒展,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了她进屋。 梳洗换装之后,刚才还有些显老的妇人便是秀色可餐的俏佳人了。 二八芳龄,成了妾侍,生了孩子,对她们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秀梅打开襁褓,看了看婴儿,发现小脸发黄,皱了下眉,崔姨娘见状笑说“养养就白了,也是我这个当娘的亏了他奶水,在外多有不便,大人也不会怪我的,尽快寻个奶娘就是了。” “也是,小少爷也是吃了苦了。” 秀梅这般说着,就把事情安排下去了,之前还在两人身边儿的老嬷嬷都不中用,通通被崔姨娘发卖了去,其中有那么一位还有点儿惨,瞎了眼哑了嗓,后半辈子恐怕都不得善终了。 第二天,便有奶娘补上来,崔姨娘攥着卖身契,放心了许多,带着人就走了,等到了袁宅,已经是十几日后了,袁砚早就睁开了眼,白白嫩嫩的小脸还是不胖,但白皙的肤色,秀气的五官,谁见了都说更像崔姨娘,也让崔姨娘安心了许多。 袁毅不缺儿子,宅子里的几个儿子也有姨娘生的,崔姨娘这个并不显得特殊,后宅之中的老夫人夫人,怜惜她小小年龄路上吃了苦,对她多有宽容。 崔姨娘表面上都乖巧应了,回到屋中却难掩恨意,这一个个,可真是会装样子,若不是那老嬷嬷早就招了,见到这般慈眉善目的观音,她恐怕还真的要拜一拜了。 年龄虽小,她却很能压事儿,许多心思都藏住了不与人说,便是秀梅,提心吊胆总怕她要做什么,看了些时日也放心了,对小少爷袁砚愈发怜惜,实在是这姨娘太能松开手了,从不用儿子争宠,也就愈发显得呆笨乖巧。 两年后,崔姨娘就再次有孕。 。 正文 第 1156 章 袁砚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袁家因为出了一位永平候,整个家族都跟着鸡犬升天,不少有些能力的都有了差事,便是那些没差事混日子的,也比一般的平民好过些。 初代的永平候是个有才干的,早就看出武勋不长久,在家族之中办了族学,这也是时下各大家族的兴起之源。 每一代的永平候都坚持资助族学,一代代培育下来,族中也多有几个成才的。 有了这么一位提倡,族中的人,慢慢也规矩起来,洗净了腿上的泥,一个个都进了族学。 不过三代人的努力,族学就很像样子了。 各方面的规矩繁多,但在这些规矩之中透出来的礼法,也是颇为值得深究的。 古代还是很正常的古代,对特殊能力,如精神力比较宽容,但对其他的就不那么友好了。 袁砚身体不太好,胎里的时候就失了营养,后来补总是有所欠缺,秀气文静的外表看着便有几分羸弱感,但他的学习却还认真,只不把这种优秀表现出来,免得出头的椽子先烂。 不是他非要这么怂,实在是时不待我,再有个两年左右,永平候就会因为站错队而被清算。 扳着手指头算算,再有一年多,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留下来的这些人必然要被赶下去一些,永平候因为自家出身的贤妃娘娘,支持了贤妃娘娘的儿子,也就是永平候的外孙四皇子,而四皇子夺嫡的时候表现过火,新帝上位,他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先是被圈,然后被贬,接着又是被斥,最后被自杀谢罪。 在这一串过程之中,永平候出于血缘或者不忍,又在新帝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最后的结果,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人获罪,鸡犬陪葬。 袁家因永平候而起,因永平候而亡,九族之内,逃不掉,没法逃。 在此之前,越是出风头的越是上黑名单,到时候想逃都不好逃,袁砚估摸着自己这小身板,被清算的时候也就车轱辘高,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流个放啥的,天高皇帝远,似乎也无所谓逃不逃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可能是上个世界的习惯带到了现在,现在的袁砚好享受多了,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想太多有的没的,可是很影响享受质量的。 反正这个世界似乎也没什么太过超凡的能力,神话啊,传说啊,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世界是真的曾经有那样一个过去,有些世界,就如海市蜃楼一样有那么一个投影。 还有句话怎么说的,谎话说一千遍也成了真的。 第一个编故事的人可能就是随口说说,但是没想到有人就此衍生出更多的相关故事,一个故事成了系列,就此换假成真。 呃,这样想,似乎…… “袁砚!” 忍无可忍的福字在上头喊了一声,袁砚反应慢半拍似的回过头来,视线好半天没个焦距,等到要被打手板的时候才醒过神儿,却也为时已晚,过错就要罚,小聪明什么的只会加罚。 袁砚也没反抗,老老实实低着头认错,挨了两个手板,夫子可真是不留情,两下把手心都抽红了,好歹是左手,也不妨碍继续写作业练大字。 “没想到你也有挨手板的时候。” 七岁的袁冼是标准的留级生了,五岁入学,两年都没从幼学班升级,实在是幼学班的老大哥了。 而他的皮,很多夫子都领教过,很多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即便如此,日常挨手板最多的还是他,他总会带头恶作剧,也是很多夫子眼中的顽劣之徒。 差学生对好学生大概有一种天然的仰望情绪,看到对方猛然间挨骂了挨打了,可能都有一种“别人家的孩子”突然坍塌的感觉,可能会痛快,更多的也有些怅然吧——原来他也会犯这样的错。 袁砚哪怕不曾表现出色,却也是班中当之无愧的好学生,袁冼就跟他同桌,对比还是挺鲜明的。 “一时走神了。” 对着夫子没多辩解,对着同桌,解释了一句。 这一句下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袁冼像是来了劲儿,不断地跟袁砚发问,他本就是个孩子,偶尔熊,但也不坏,还算熊得有分寸那种,捉弄人并不过分,算不上霸凌,能带着一帮小孩子玩儿,为小孩子出头撑腰,某种程度上,这个老大哥还是挺称职的。 他热情地一句句问,袁砚便不好都不答,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聊得多了。 “我最喜欢学武,偏偏他们都不让,什么天下承平日久之类的,难道学武了就要打仗吗?我就是喜欢学武,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听那些听也听不懂的文章。” 幼学班的夫子教课并不算不上迂腐,通篇朗读,一句一句领读,一个字一个词地解释意思,偶尔有的夫子说嗨了,还会来点儿题外话,顺便讲讲历史什么的,就此拐到诗词上去也是很经常的事情。 美好的韵律,优雅的词句,潜移默化地进行着熏陶,哪怕很多人幼学班之后就不会再往上努力,但言谈举止,总还是会带着些书香气息。 课后的时候,夫子还会留下一些作业,大字是必须的,先写大再写小,谁都是从这个阶段起步的,除此之外就是背诵,今天所学内容的背诵会在次日抽查,若是谁背不出,手板都是一样的疼。 此外,还有一些拓展阅读,夫子会给出几本书的名字,家中有条件的就可以看一下,没条件的可以借着看一下,不要求背诵,但是要求理解。 如果不管怎样也都不想看,那也无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嘛! 袁冼就是写完作业扔书本的人,再要看什么课外阅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今日大约是跟袁砚聊得好了,袁砚说要去族学中的藏书馆看课外阅读的时候,他也跟着来了。 一同往这个方向的还有几个,碰见了认识不认识,也都会点头微笑一下,能够入族学的,不是袁家人,就是袁家亲戚,多认识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处。 袁砚年龄虽小,认识的人却多,很多高年级的都会被他叫一声“哥”,一路走下来,“哥”“哥”“哥”不断,也是挺有意思的。 “没想到你的交际还这么广阔。” 袁砚有些刮目相看,对这种校霸类型的人物,不说敬而远之,旁观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新奇,哪里想到还会有人跟校霸关系这般,不说特别好,但也显得很熟稔。 “都是一家人,算什么交际。” 袁冼被夸得开心,却还要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藏书馆之中并不禁止说话,但大家还是有志一同压低了声音,甚至尽量不发出声音,若一定要探讨什么,就拿着书到边缘处。 每一层的栏杆都是美人靠,上面还放有小桌,很方便坐下来讨论一些什么,若是逆风处,便是声音大点儿也不妨。 袁冼看不进去书,安生坐了一会儿就像是座位上生了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最后还是干脆放下书到栏杆那边儿,听人聊天去了,难得他还能听进去,多少也会知道一些道理。 等到袁砚看完书要回家,袁冼又追了上来,还跟他约道“改日咱们再来啊,我发现这里也不是那么无聊。” “好。”袁砚笑着应了,他也发现,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有了这个开头,后来两人便渐渐熟悉起来了,袁冼的确是爱武的,城中跟武斗有关的玩意儿他都知道,能参加的也都参加过,参加不了的就成了尽职的看客,每次都少不了打赏。 这些场所其实都算不上太正规,多少都有一些赌斗性质,袁砚被邀请着去了一回,见过之后,又发现袁冼是真的爱武,重点不在赌,而在观摩他们的武斗方式,这才松了口气,小小年龄,若是爱上赌博,那可真是没救了。 崔姨娘从来不太关心袁砚的所为,袁砚有着自己的房间,名义上的母子二人,只会在晨昏定省的时候在夫人那里见面,匆匆一面见过,便是各奔东西,一年到头,母子两个也少有什么贴心交流。 这日袁砚回到房间看到等候已久的崔姨娘,着实愣了一下“姨娘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他这日又是和袁冼出去玩儿,回来得的确不早,外面的天都黑了。 “晚间你父考较学问,独你不在,却是去了哪里?”崔姨娘第二胎生了个女儿,自己没养,直接送到了夫人那里,这种情况下,袁砚这个儿子的存在还是很重要的。 袁毅不是贪好女色的人,后宅之中来来回回却也有不下十指的妾侍,不曾生养年龄大了的不是被送到庄子里,就是已故,生了女儿的或有几分体面,却也会在女儿出嫁之后日日孤寂,倒是儿子,总可以互相照应,让人不至于困守内宅。 崔姨娘如今不过二十多,还算芳华正茂,故做出一副教导主任的严肃嘴脸来,却只让袁砚想笑,他忍了那一霎的笑意,老老实实交代了去向,并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隐瞒,以他对崔姨娘的了解,对方也不会为这一次缺席考较多加为难。 的确也是如此,听到袁砚老实交代并未说谎,崔姨娘的脸上就先满意了几分,又温声说了些劝学的话,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袁砚晃过一眼跟在自己身边儿的两个小厮,两人不约而同低着头,显见得,哪个都是告密的,却也怪不得他们,身契都在崔姨娘手中攥着,哪个敢不听话。 “晚了,早点儿睡吧。”袁砚琢磨着,明儿是要再让人给崔姨娘送些外面的小玩意儿分分心也好,免得对方总盯着儿子不学好什么的,压力山大。 。 正文 第 1157 章 秀梅捧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面摆着三个小匣子,匣子精雕细琢,烫金的花纹于红木之上,一派人间富贵景象。 “又是砚儿送来的?” 只看匣子,崔姨娘就知道是来自何人手笔。 自从袁砚搬到外院去住之后,就时常会有些小玩意儿装在匣子里送过来,这些匣子都是同一批造出来的,模样大都差不多,只是大小和花纹的差别。 秀梅把匣子碰到小桌上,崔姨娘移开面前的茶盏,打开一个看了,贵重的匣子里头装的却是一个草编蚂蚱,纵然那草编精致,蚂蚱活灵活现,但价值的确是相差斐然。 “这可是不怕买椟还珠的。” 崔姨娘脸上露了笑容,在一旁站着的秀梅也笑了,她如今还没有婚嫁,以后也不准备婚嫁,跟崔姨娘表过心意之后,两人之间便真如姐妹一样多了些亲近。 “小少爷的心意才是最贵重的。” 秀梅说这话也不乏让人宽心的意思,本来就不是亲生的,骗天骗地,又哪里骗得了自己,崔姨娘偶尔脸上总是会露出那种抑郁之色,看得秀梅心中也是不好受,要是当初的能活下来就好了,哪怕病弱一些,也不至于…… “那边儿怎么样了?”崔姨娘放下草编蚂蚱,重新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浅啜,眉目低垂,似乎毫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秀梅心中一沉,面色不自觉严肃了一些“姨娘放心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崔姨娘点点头,连着两个“那就好”,压下了心中的激动,等了这么多年,她可不是来内宅装老实人的。 有一点连袁砚都没发现,随着崔姨娘一同在任上的那三个妾侍,如今已经都不在了,其中还有某个怀着孕就意外一尸两命的,便是宅子中原来的妾侍,也有两个的孩子没保住,外头不说,内宅之中,很多人都为此对夫人多了些忌惮。 新补上来的妾侍也是如此,便是老夫人那里,看在儿媳为儿子生了嫡子嫡女的份儿上不好多说什么,心中却也不那么舒坦,说到底,那些妾侍生的,也是她的孙子孙女,就这么被残害了,到底是让人不高兴的。 背过人也免不了唉声叹气两声,便是日常诵经念佛的时候,也常常带上儿媳一起,看着对方那毫无悔色的模样,又是心中叹息。 实际上,夫人有子有女,哪里又要做那么多,这其中,固然有人心怀嫉妒,有人因势利导,还有人顺水摸鱼,但掀起最开头那股风波的还是崔姨娘,从年龄最小的妾侍到如今的老人儿,她这五年的步子一点儿都不大,慢慢地就把一些黑锅扣到了夫人头上。 便是如此还不够,对方的子女可都还好着呐。 袁砚所知的剧情中没有这一段儿几乎与原主无关的内容,他也就没关注过这些,无论是孩子夭折,还是妾侍消失,都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该关注的事情,便是再闲的人也不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小孩子的耳朵里,生怕哪日小孩子说漏了嘴,就是祸事上头。 没有关注,没有了解,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便带着点儿茫然,大哥哥死在女人床上这种事,可真是…… “说出去也不嫌丢人,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家大哥哥是个这样的风流人物?” 袁冼得知内情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八卦的,跟袁砚说着这些,这几天,袁砚因为这位嫡出大哥哥的丧事,请了假,并未去族学之中,倒是把才交了朋友的袁冼憋得不行,一上门拜访就把袁砚拉到一边儿,避了人偷偷说这些。 袁砚的精神力也是有所耳闻的,但都不如袁冼这故作大人姿态的感慨来得生动,听了之后有些想笑,马上风什么的,的确不是该小孩子知道的事情,难为袁冼说得如此遮掩。 有些赧然,袁砚还不知道怎样答话,就听得袁冼继续说“那个女的怎么样了,可是也——”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划脖子的姿势,还翻着白眼吐着舌头,颇有两分古灵精怪。 袁砚摇摇头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的,还要多谢你告诉我。” 对外,还有对内的很多人来说,袁砚这位嫡出大哥哥都是突发疾病死的,自然不会再交代什么女人的下落,但随之而死的忠仆女婢还是有那么几个,谁知道是不是混在其中了。 反正这件事对大家的打击都挺大的,而事情又带着颜色,家中上上下下多少人,想要遮掩也不容易,表面上不提,私底下……连袁冼这个小孩子都能知道,可见还是没瞒过。 想来家中又要有一番波折了。 袁砚感慨一声,也是无奈何得紧。 抄家灭族这种大事,又不是因为自家而起的,自家作为已经比较远的旁支,纵然有些才干,也管不到永平候头上,且再怎么割舍,这时候也舍不掉永平候跟四皇子的联系,一幕大戏已经快要落幕,又能改什么,又能怎么改。 只看着便是了。 和袁冼多说了一会儿话,两个小孩儿,还瞒八卦的,听着袁冼安慰也很有意思,他并不会那种公式化的“节哀顺变”,反而说一些族中人更离谱的事情,儿子死了,儿媳成了公公小妾什么的,都算得简单了。 这样一个个听下来,给袁砚最多的感慨就是,枝繁叶茂,也多枯枝烂叶,九族俱没,有些人罪不至死,有些人却是死了活该。 背靠着永平候这棵大树久了,很多人都忘了律法是什么了,侵占绝户财,私放高利贷,插手官府办案,霸占军户赏金,侵吞军中粮草,虚报军籍,隐瞒私产,逃避税役……除此之外的欺男霸女也没少做,明明一个个都是族学教出来的,但显然,大家对律法的认知不深,宛若法盲,一个个只当不造反便没事儿,哪里知道有些事情积得多了,也是要命的。 最后永平候被追查,真正落在明面上的罪名也不是什么站错队,而是这些平时看起来好像可以放一马的罪名。 一族之错,一人之过,唉…… “等过些日子,你这里完事儿了,就找我去,我最近新识了一个朋友,正要让你知道,也是咱们袁家的人,却是个难得的好手。” 袁冼把胳膊搭在袁砚肩上,因为袁砚个子矮些,他不得不斜落着身子才能完成这个动作,看起来平白多了些痞气。 “好。”袁砚先应了,也没多问是怎样的朋友,想来也是族中那些好武的,三代人下来,袁家的武功着实没落了很多,族中已经少有人喜欢习武,好容易能碰到一个,难怪袁冼如此高兴,等不及赶着丧事过来报喜。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有下人催促,袁冼这次过来是跟着长辈一起的,如今长辈要离开,他自然也不好多留。 临走的时候又再次跟袁砚约定,生怕袁砚忘了这些,一扭头却做出严肃表情,他实在是哀伤不出来,却又不好笑着走,便只能尽量严肃些,一双眼睛却还弯弯若笑。 跟在袁冼身边儿的小厮五大三粗的,心却细,见状忙提醒“收着点儿,不然低头看地。” 袁冼忙照做了,眼睫半垂,挡住了眼神儿,的确是好多了。 袁砚在一旁看着也是有趣,瞥一眼自己的小厮,对方以为他有什么要求,忙躬了身,似乎是要听候吩咐,见得袁砚摆手,这才重新拉开距离。 两个小人儿走到前厅,分开到了各自大人身边儿,又被两位大人说了两句,大意是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要好什么的,寒暄两句一收尾,袁冼就跟着他家大人离开了。 袁毅看了一眼袁砚,袁砚在家中排行老六,下头再没了弟弟,可算得是袁毅最小的儿子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关心,只是公事太忙,又有别的分了心,还要端着严父的架子,最后问询得就少了。 难得见面,本想要考较一下,视线掠过白花,到底还是顿住了,这不是个好时机。 “好好学习,莫要懈怠了功课。”最后,袁毅这样说了一句,就让袁砚离开了,没让他小小年龄还在灵堂守着,只怕惊了魂儿。 然而,这个世界哪里有鬼魂呢?最多是人心鬼蜮罢了。 袁砚不怕鬼的离开了,留下的是怕鬼的兄长,家中行二的庶出兄长一向看大哥不顺眼,若不是对方抢了半天出声,他就是家中老大了,嫡出庶出,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分出了两种人生,怎让人甘心。 两个自小就不太对付,互相攀比,互相竞争,两个小男孩儿,也是从斗嘴打架过来的,一点点积下的怨气便是看到另一个死了也不会怎样放下。 袁砚是第二天起来后才听说昨日里灵堂好大一场热闹,老二喝酒守灵不算,还在灵前和丫鬟厮混,他醉醺醺的,直到天明才被人看到,那丫鬟还爆出许多对方昨日的荒唐之言,竟像是要把袁大哥的死栽在这位老二的头上。 情急之下,老二连声否认之余,也说了很多不好听的扎心话,把夫人气晕了过去,便是老爷也怒吼着要打老二,扎扎实实打了几板子,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把人押去关了祠堂。 。 正文 第 1158 章 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不好遮掩的,再者,这种事坏的是老二的名声,晕倒的夫人恐怕巴不得事情传得越夸张越好,若是能就此毁了心怀嫉恨的老二,对夫人来说,大约也是件快活事。 “老爷可是动了怒的,少爷可要小心了。” 告知此事的奴婢春华是忠心袁砚的,生怕袁砚不知道这些,一下子撞上去吃了亏,也是让他今日里小心夫人的意思。 晨昏定省,他每日里都是要去夫人那里请安的,也唯有那日,家中的姐妹兄弟,不拘年龄,能够共聚一堂。 “嗯,我知道了。” 袁砚也不是什么纯天然的小孩子,再怎么也不会明知故犯,不去触碰□□桶还是能做到的。 他话音才落,便有秀梅掀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春华小丫头,七八岁的丫头,心眼子倒是多。 “姨娘怕你今日里出了纰漏,让我过来瞧瞧。” 秀梅说着过来给袁砚整衣裳,袁砚小的时候,出了那位已经被放归的奶娘,就是秀梅待他的时间多,两人还是挺熟悉的。 袁砚冲她小小地笑了一下,说“放心好了,必不会有错的。” 屋子里的摆设已经都换过一回,大红大紫的本来就不是袁砚的喜好,如今都撤了去,就连瓶子里插的花都换成了白色,任谁过来都挑不出不是来。 袁砚的衣裳更是素白色的,宛若一个小孝子的模样,便是老爷看着扎眼,却也不会碍了夫人的眼。 他现在年龄小,看似身处外院,不受内院挟制,其实很多事情明里暗里,做主的还是夫人老夫人,还是要注意一下这两个女人的眼色的。 秀梅看了一圈儿,确定没问题,这才放松了表情,又对下头的小丫鬟露了笑容来,夸了一句。 春华抿着嘴,不敢露出笑容来,眼中到底还是高兴的。 往日里去请安,都是各院子的人带着人去就是了,今日里却不一样,有夫人那边儿的老嬷嬷和丫鬟分头来请,来人进了屋,眼睛一睃,周遭尽收眼底,神色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怕是扎了事儿。 等各院子的到了夫人那里,有的先进,有的后进,往日里的次序也乱了起来,只说是夫人有话说,就此分了两三个批次。 袁砚算是第一批进入的,在他前头的两个哥哥还等在外头,他这个小的就先进去了,跨门槛的时候,身后那眼光刀一样锋利。 他的心中满是无奈,不用问就知道,正当年龄的两个哥哥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扎了夫人的眼,不看他们进门前,那些嬷嬷丫鬟的都先进去回话了吗?耳报神之后,能有什么好事儿。 夫人往日都如菩萨一样,慈眉善目,对他们笑得温和,嫡母做派不敢说多好,却也不太差,今天却有些由着性子,见了他们第一批三个小的,夸了一声“你们都很好,快坐下吧。” 跟袁砚一起进来的是他两个姐妹,一个就是崔姨娘生的妹妹九儿,一个是一位已故姨娘留下的女儿六儿,比袁砚还大些,是姐姐。 两个姐妹坐在对面,袁砚独自坐在右边儿第一位,这可不是他平常的座位,坐下之后难免有些局促,看了看对面一眼,两个姐妹顺序在第一第二位坐下,也不是平常位置,更加不安,目光对视,都有些忐忑,只不吭声。 第二批次进来的便是那几个大的了,然后是第三批进来的姨娘们,每一批进来,夫人都说两句话,不轻不重的语气,也不十分严厉,面对姨娘,便是老二生母的那位陈姨娘,也没重话,在对方请罪的时候,只说“老爷既然已经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似乎是揭过的意思。 大家也都这样想的,雷雨过去,该是晴空了。 后头略说了两句话,多问了袁砚和两个姐妹两声,便让各人各自离开,也没要求他们为已故的哥哥做什么。 饶是如此,等到袁砚回到屋子,便收到秀梅传来的口信,说让他多抄几遍经文给大哥哥烧了,让其能够早入轮回之类的话。 袁砚照做,不管两年后怎样,现在,他总还是要服从这个规矩才能过得更轻松些。 事情也的确如此,后头不知道怎样说的,年前的时候,袁砚和两个妹妹就被记在了嫡母名下,庶出变了嫡出。 这变故来得突然,秀梅再来的时候,袁砚还问了两声,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等到抄家的时候,嫡出想跑可不那么容易,倒是一个庶出,便是走了,大约也没什么人在意。 秀梅只当孩子小,对变故心存不安,摸着他的头说“这也是为了你好,小少爷,这样你的前程才能更好。” 不知内情的人听了,又有哪个不理解,对明智一些的姨娘来说,能把自己生下来的儿女记成嫡出,可是了不得的恩典,别的不说,就是分家的时候,嫡出也能比庶出多得一些财产。 旁的好处,更是数之不尽,自此后,夫人娘家就成了袁砚的舅家,过年的时候,夫人还带着他和两个妹妹去娘家凑了凑热闹,给外祖母报喜。 事情已成定局,袁砚也没做什么无谓的反抗,维持着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倒是在外祖母面前刷了好感。 “既然已经这么着了,又是你自己愿意,我听着那姨娘也不是个闹事儿的,如此就好,以后棠姐儿还能有个兄弟依靠。” 外祖母想到已故的亲外孙,叹了口气,面对女儿更多了一片慈母心肠,“砚哥儿年龄小,我看也不是个闹事的样子,你好好养着,养熟了,以后必能孝顺你的,过了年,棠姐儿嫁了,你这里也松快一些。” “正要说这事呐,因为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她的婚事只怕要波折了。”夫人满脸的苦色,早就定下的亲毁是不好毁的,永平候的名声还是很能用一用的,只是那户人家以女方兄长过世为由表示可以延期,听起来就有了要推脱婚事的意思。 先拖着,之后就可以想法子推了,悔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姑娘的年龄不禁拖,拖着拖着,生了变故就很容易推掉婚事了,这种变故,通常都会是女方的问题,或者干脆男方那里弄出些恶心人的庶长子什么的,也能让女方这边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与棠姐儿订婚的那位是五品官之子,门当户对,也不是他们家想要怎样就怎样的,外祖母拧了眉头,两个对坐犯难。 袁砚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的这些话,他被舅家的几个哥哥带着出去玩儿,过年对孩子来说的确是热闹许多,有钱有闲,愈发能聚在一起做游戏了。 几个小子聚在一起玩玩闹闹,说说笑笑,有人提到了袁冼,意思多有夸赞,袁砚惊讶了一下,跟着参与了话题,才知道近日里袁冼跟他那位新朋友袁铭,两个联手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儿”。 “你可知道那袁铭是哪里冒出来的,我等以前还真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对这种同辈英雄,最是好奇,总想要知道得多一些。 袁砚跟袁铭也是见过的,在大哥哥丧事过后,他又到族学上课,就被袁冼引荐着认识了袁铭,但袁铭那人,比袁冼还好玩儿好赌,玩儿得大,下手狠,一同出去过两回,他就再不愿跟他们一起了,连带着跟袁冼似乎都远了一些。 “我以前也不曾听闻,还是跟袁冼同桌,这才知晓,认识了,其他的并不知道。”袁砚的确不知道很多,但袁铭的身世恐怕真的有些问题,他住的地方就一个老仆并几个嬷嬷,管束不住,还总被他捉弄。 袁冼嘴巴漏风,这些事,袁砚都听说过,他们两个还联合起来扮鬼捉弄人,吓得一个老嬷嬷中了风,可真不是什么好作为。 然而这些事,在孩子耳中听来,都是新鲜有趣的,便是他们引领的捉弄人的法子,也让不少人效仿,只不过大人管束得严,并不如他们那般肆意罢了。 “怕是哪家外室子,不然就是庶出不好管教,赶出来的。”一个年龄大点儿的,说话老成许多,对袁铭的那种“自由”嗤之以鼻,“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好下场。” 这算是有远见的话了,好勇斗狠总是长不了的,但对年龄小的孩子来说,实在是讨人厌的冷水,几个很快住了嘴,又撇下那个,往远处玩儿去了。 因袁砚刚才跟着搭话,也被顺手拽走了,远离了那几个大的,几个小的再次玩儿起来,却也不记着刚才聊的袁铭了。 认识了这几个小朋友,袁砚的这个年就过得更热闹了,年后也收到过一些邀约请帖什么的,都是小孩子装大人的套路,来来回回约了几次,玩儿得也欢乐,吃茶看戏,人多了,也有别样的热闹。 不知不觉地,袁砚被新朋友占据了课外时间,就跟同样被新朋友拉远了注意力的袁冼愈发疏远了,若不是还是同桌,恐怕真的没什么交流的机会了。 这一年,袁冼总算是没有再次留级,跟着袁砚一起升了级,两个依旧做了同桌,而坐在两人后头的就是袁铭,他的个子高些,年龄也大些,成了新班级的老大哥。 。 正文 第 1159 章 “少爷要把这些东西拿去哪里?” 春华不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在整理那些小匣子了,这些一次性购买的红木匣子当真是好看,连她都想要一个当做梳妆匣收些小东西。 她刚进屋,就看到匣子合拢,一晃眼,只看到里面似乎装了一些金银之类的,也不大确定。 “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可还有什么东西不曾收纳。” 袁砚把刚整理好的匣子随手放在枕边儿,给春华指了差事,让她把屋中摆设归置一二,把那些值钱的容易坏的都收拢起来。 庶子变嫡子之后,袁砚的小金库丰满了许多,连带着屋子里的摆设,也多是夫人那边儿给的,老妇人给的也有,大抵是为了给儿媳面子吧,除了摆设看着老成一些,还是很值钱的。 袁砚本来还要挪一个院子,换个大点儿的房间,后来是他自己否了,原因很简单,现在的院子虽小了点儿,但是请安近,而那个大的房间是已故大哥哥想要用来给子嗣的。 便是大哥哥未曾留下子嗣,但这份心总不好否了的,给大嫂看了,也能睹物思人一下。 他当时说得真切感人,半点儿不想要跟大哥争抢,听得夫人很是感动,又给了不少的物件,便是老爷那里,也多有嘉奖之言。 做兄弟的当到不争不抢的份儿上,也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好好养着吧。 肉眼可见的水涨船高,可是丰富了袁砚的收藏,他把收到的物品分了几个档次,过于珍贵不好出手的是一档,比较少,都放在明面上当门面,比较珍贵但没什么私人印记方便换钱的是一档,这一档除了一些容易被惦记,说不定会被长辈询问的,其他的都被袁砚仔细收到匣子里,悄悄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剩下一档就是还算珍贵的消耗品,如上好的毛笔,上好的砚台,上好的纸张,袁砚除了一些自己用,其他的都拿去和人换了物件,三两下倒腾出来些钱,也都装在匣子里找地方藏了。 这些藏起来的都是以后流放的资金,狡兔三窟,等死总是太过消极,总要做点儿什么来方便自己。 云遮雾绕的后半段剧情不用看也能猜到一二,如原主那种性子,是肯定不会做这些未雨绸缪的事情的,他身体又弱,便是有心抢别人的东西,说不定自己还是倒霉的那个。 害人不成反被害,一个想不开同归于尽,可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有了这个想法,袁砚对安排流放事就多了些想法,这方面,他们不是永平候一家子,到底只是九族之中,大约能够多些活动余地,怎么说,只要不是九族俱灭,只是株连,余及,总能好一些。 过年祭祖的时候,袁砚的名字就上了族谱,他当时还悄悄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他们跟永平候这个九族之内已经算是比较远了,再到下一代人,差不多就可以分开了,但是若不分宗,便总是一族,该倒霉的时候那就是红薯藤拔起一大串,谁也少不了谁。 新帝登基,对旧臣表面上还是宽容的,曾经帮扶四皇子的永平候一家子还得到了恩典,似乎往日的风波都被抹平了。 袁毅跟着紧张了两天,年后的时候就彻底放松了,永平候一族之长的位置稳稳地坐着,他们这些依附被荫蔽的也没什么旁的心思。 这些年,袁毅的官也算是当到了头,没有科举出身,又没什么真正的勋贵支持,只是跟永平候沾亲带故,从白衣之身到五品之位,已经领先很多人了。 哪怕袁毅自己还不知足,但他也知道没有大功,想要上升已经很难了。 经过过年那阵子的提心吊胆,稳稳度过新帝登基的风波之后,他心中便多了些对家人的关心,年后老夫人身体不好,他还请了假,在家中陪伴了几日,算是少有的温情了。 与之相对的就是犯了事儿的老二被悄悄送到庄子上的事情,这件事也是年前的事了,过年都没让老二出现。 袁砚当时看了还想,若是自己是被赶走的那个就好了,再不然除族的那个,说不得就不会被株连了。 可惜了,他这样的年龄,若是真的犯了那样的事儿,恐怕不等九族被株连,他就能先遭受点儿人情冷暖带来的磨难。 弱龄之身,一贯羸弱,便是风寒中失了保养,说不定就要来个一命呜呼,既然活了,那样死去,也太没价值了。 反复思量后,袁砚还是放弃了那样的脱身计,准备更稳妥的方案,最好还要照顾到身边儿人。 他身边儿的这几个,在他改成嫡子之后,崔姨娘就让秀梅把卖身契都送来了,崔姨娘连面都不露,秀梅转述的话是“以后好好孝顺夫人”,宛若直接把他这个儿子给抛开了。 在此之前,两个接触也少,有了这话之后,袁砚更是可以看都不去看她了,袁砚大约能猜到她的意思,本来就不是亲儿子,装样子多累,如今甩出去,留一个好名声,让夫人顺心了,她这个当姨娘的日子只会更好过。 儿子没长成之前,内院之事,多是看夫人的意思更多,儿子可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若是再多关心,让夫人看不顺眼,反而是添乱。 所幸,袁砚也挺忙的,小老鼠一样,不停地收拾东西藏来藏去,要避着人藏东西,以他的年龄也是不容易,除了跟朋友约着在外顺带藏一两个匣子,就是半夜里等所有人都睡熟了悄悄溜出去在墙根底下倒腾。 好几个夜晚挖墙根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活像是个要越狱的,用精神力警戒着四周,然后拼命顺着砖缝挖狗洞,再从狗洞钻出去藏东西,过后还要再把砖块儿补回来,又要用些黄泥糊住那些缝隙什么的。 好多次他都想要保留着洞口算了,就让大家都以为是狗洞算了,然而为了缜密,还是要老老实实填补自己挖的洞。 莫名有些小酸涩啊。 六岁的年龄,他还是个孩子。 晚上费了精神,白天就容易走神儿,上课的时候被打手板一次两次,若不是袁冼机灵,总能提醒一二,说不得还要再多挨几下。 为此,两个疏远了些的重新又亲近起来。 “你这是晚上做贼去了,瞧你这样子,活像是一夜没睡。”袁冼嘴巴不留情,观察力还有点儿敏锐,一语中的。 袁砚的身体是先天羸弱,在胎里就不是很好,素白的脸,有点儿青黑就很明显,哪怕他的精神力很好,都扛不住身体这个硬件不支持,哪怕有意遮挡,总还是露了些痕迹。 “说不得是偷香窃玉,说说,滋味儿怎么样?” 袁铭从后头附身过来,他身量高大,这一倾身,拱桥一样,搭着袁冼肩膀,戏谑地看着袁砚。 袁砚的功课并不是特别出色,已经算是收着点儿了,但对学渣来说,所有比自己好的都能算作学霸,多少都有些看不顺眼。 三人同行的时候,袁铭总是会挑着令袁砚难堪的话题来说,想要抓出点儿什么把柄出来,让他心理上更加优越。 袁砚白了袁铭一眼,这里面真正有资格偷香窃玉的就是袁铭了,十一二岁的年龄,若是早熟,说不定还能干点儿实事儿出来,才八岁的袁冼和六岁的袁砚,能做什么? 他不准备多说,袁铭却愈发来劲儿,看到袁砚扭过头去不理他,还不停地戳他的肩膀,想让他继续说昨晚做了什么好事儿。 “我观菩萨慈眉善目,菩萨观我亦如是。” 袁砚被戳得不耐烦,回了一句,言语很有些讽刺意味,污者看人污,自行领会吧。 袁铭不傻,这句话还是能听懂的,他只是不好学而已,当下就有些赤目,被袁冼拦了下来“不过是说句话而已,动什么这么大火气,他又没骂你,做什么白眉赤眼的。” 袁冼其实没太明白那话的意思,但又是“菩萨”,又是“慈眉善目”,估量着都是好话,哪里来的气生? 鸡对鸭讲了两句,袁铭懈怠解释,这种影射内涵的话,若是自己解释明白了,好像自己骂了自己一遍似的,当下也不再理袁砚,拐着袁冼就走了,其后很有些幼稚孤立的意思,都被袁砚给无视了。 一拳头打在棉花里就是这么个感受了,袁铭自觉耀武扬威了几天,没收到什么效果,就懒得理会袁砚了,他总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无论是教训街头混混,还是行侠仗义什么的,都比跟一个人较劲儿好玩儿。 最近他和袁冼又开始盯某个勾三搭四的寡妇,像是要来个大揭秘,掀了画皮捉妖。 袁铭那里放松了对袁砚的敌对之意,袁冼就嘴松,这些事情都跟袁砚说了,袁砚听得皱眉,一样人一样活法,若是活不下去,道德标准其实是没什么约束力的,这时候强行用道德之尺去卡,“你们可真是闲的,怕是作业还不够多。” 得了这一句扫兴的话,袁冼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他知道袁砚嘴紧,不会把这些事给别人说,如此,他就有了一个很保密的树洞,至于树洞不喜欢,那其实很无关紧要。 “我们是在做好事。”袁冼理直气壮,半点儿不怕出现什么无法收拾的后果,他姓袁,这就是底气。 。 正文 第 1160 章 揭露那日,袁冼约了袁砚去看,知道袁砚不爱凑热闹,还给他定了位置,就在某茶楼二楼上,靠着窗,喝着茶就能看着下头巷子里的热闹,再好不过。 这事儿袁冼和袁铭都筹备很久了,怎能缺少观众,同时还约了不少同学朋友的,只不说什么事儿,就约他们等在某地看大戏,那眉宇间的得意劲儿,很是吸引了一些人。 袁砚是不想去的,当日下学就想要独走,却被众人裹挟着,眼看着就要迈出族学大门了,却被家里头来接的人给拦住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他这般说着,顺势抽身出来,上了马车,被马车猛然加快的速度迫得后仰了一下,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老夫人不行了。” 过来报信的小厮面有急色,又补了一句“秀梅姐让我过来找,要赶紧回去才好。” 他面色上很有些惶惶。 袁砚皱眉,这事儿,来得突然,也有些奇怪了。 他的剧情之中并没有多少大人的事情,这么说吧,一个孩子的记忆之中,就是自己那一片天,大人的事儿没谁细细讲解,参加的葬礼婚礼都跟玩闹穿插着,哪里有多少记忆。 这便有些模模糊糊。 当事人都记不住的,替代者更加记不住。 再者,剧情本身就是一种从自身出发的推演,各方面的数据都是从原主而来的,换了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哪里还有个准头。 袁砚对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预见,当下皱了眉,想着前几日见的祖母,似乎没什么不好啊! 又是急病? 回到家中才知道,这事儿可真复杂,投毒案啊! 据说是夫人不满老夫人的种种安排,有意报复,这才在老夫人的药中投毒,本来不是什么一下致死的毒药,算是慢性的那种,说不得最后病发了也如病发一样,没什么人能知晓。 偏偏最近老夫人换了补药,其中一味跟那毒药相克,一下子发作起来,人当下就坚持不住了,大夫来了只说准备后事,连药都没给。 老夫人现在还昏着,大约最后也想不过来了。 屋子里悲声一片,夫人铁青着脸坐在侧首,崔姨娘等姨娘在后头站着,并若干丫鬟嬷嬷,黑压压一片,另一边儿则是请了假回来,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袁毅,他黑着脸,瞪着跪在中央的丫鬟,还有两个嬷嬷,也在丫鬟之后押着对方。 老夫人就在袁毅身后的床上,她躺在那里,薄被拉在脖颈下,近乎与床榻齐平,呼吸微弱,满头的银丝垂在枕上,苍苍无光,看上去便知已暮。 “母亲——” 袁砚进屋怯怯叫了一声,便往夫人那边儿走去,看都没看袁毅,还有另一边儿的两个兄长。 棠姐儿并不在,大约是被勒令回屋了,到底是一桩丑事,不好让她这个要外嫁的女儿看,免得平添波折。 见到袁砚回来直奔自己,夫人脸色略缓了些,在他近前之后拉着他的手,拍了拍说“没事儿,不要担心,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清者自清,我就不信那背后作祟的能讨了什么好去。”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很冷,往身后斜瞥了一眼,目光严厉,“我早便知道有人搞鬼,若是能耐,别让我把这鬼捉出来。” 姨娘丫鬟之中,摄于冷目,没一个敢抬头,有撑不住的小腿都开始抖了。 崔姨娘算是姨娘里头站得较靠前的,当下又向前一步,道“夫人一向慈悲,哪里会是做这种事的,奴婢相信此事绝不是夫人所为,定是有心人算计,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莫要让那存心作恶的称心。” 夫人微微点头,这番表忠心的话,听起来还是舒服的,再看袁砚,目光又柔和了许多,袁砚正依偎着她,扶着她的手臂没放开,很明显,也选定了立场。 这些年,崔姨娘一向老实不争,现在她儿子又被记做了嫡子,夫人对她还是比较相信的,这一比较,再看后面那些,目光就多有思忖了,也不知是哪个做的,真是心毒。 偏偏,这件事真不好查,老夫人年龄大了,早就不怎么管事儿,找不到利益相关人,比起姨娘或者某个不孝子孙出手,反而是夫人这个早年跟老夫人不那么相合的主母更有冲突,管家这种事,哪里有不磕绊的时候,必然早有矛盾的。 再有子女婚事等事情上,老夫人也是出手压制过夫人的,甚至还亲自给过袁毅几个妾侍,很是给夫人没脸。 这些事情,不必那些老人儿说,后来的人也有不少知道的,实在是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这本难念的经,婆媳之间没矛盾的实在是不多。 袁毅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并没往心里去,如今眼见得亲娘竟然是被加害的,哪里还能忍得住,若不是碍于面子,只怕早就报官严查了,如今家中,也是难得地动了私刑。 看着那个丫鬟被问了几句话拖下去打,最后来人报打死了,袁砚就是皱眉,得了,这又是一条罪状。 理论上,奴婢通买卖,算是私有财产,损坏了也不用报官,但是动刑又不一样,动用私刑,就好像是在一套法律底下再来一套私家法律一样,实在有些大不韪的意思。 再有中毒事,隐瞒不报,固然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潜规则,但于官场来说也多有忌讳,上头不追究也罢了,若是追究,治家不严之类的名声先背起来,还要细论不孝、隐瞒欺君之罪。 这事最后查到一个已经自尽了的丫鬟头上,之前的种种都说是夫人所为,物证就是那药中的毒,还有那下药之人房中藏的财物,人证便是丫鬟死前所言,这人证被打死了,也就成了死证,再也不好翻身。 夫人这边儿,实在是百口莫辩。 一不能证明财物不是自己所给,二不能证明自己没有买通丫鬟,三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这个心。 对老夫人口出怨怼之意,年轻的时候,她也是有过的,便是最近,亲子丧命那时候对老二的从轻发落,也让她怨念过老夫人对老二的偏心,说起老二的生母,那位姨娘,还是老夫人给的云云,真是新仇勾动旧恨,又逢亲子之丧,难免心痛之余多出恨语。 如今也成了丫鬟所证之词的佐证,有几个夫人院中的丫鬟,证明了曾听过夫人对老夫人的愤恨之语。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够了!” 袁毅怒吼止住这些“佐证”,看向夫人,目光之中满是痛心,“你先回你院中,这里的事情有我。” 夫人见状,知道自己是被怀疑了,再要说什么“清者自清”,也不过是自我安慰,当下也不说话,起身就要走,大约是做得久了,椅子冰凉,起身的时候双腿麻木,踉跄了一下,袁砚使劲儿撑住,母子两个就这么互相搀扶着走了。 跟随夫人的嬷嬷丫鬟也跟着离开,剩下的崔姨娘等人,因为刚才崔姨娘率先出头,这会儿竟是以她为主,她带头留了下来安慰袁毅,表示老夫人吉人天相,必能过了此劫的。 秀梅跟在她身边儿,听到她这样说,低垂着眉眼,不去看床榻之上已经无法再醒来的老夫人,偶尔看一眼姨娘,似能看到她勾起的唇角。 当年的事,若不是老夫人默认,也不会有夫人的辣手,按照崔姨娘的判断,跟她同时的那些姨娘不定有几个是老夫人夫人的人,她的亲儿死了,那这些人也不要活了。 谋划多年,到此时,终于大仇得报,多少是令人快意的。 与之相比,袁毅是否宠爱,反倒成了次要的事情。 青春年少,碰见一个能做父亲的男人,又能有多少爱意,妻妾争宠之中,这个男人的无能为再明显不过,便是有些爱意,也都在这种消磨之中平歇了。 晚间,老夫人去了,趁夜办起的丧事并没有让人过于忙乱,那样大的年龄,好多事情都是准备好的,这时候本应该夫人出面,却被袁毅一力承担了,对外说夫人伤心过度,无力主事。 也没什么人怀疑,夫人就这样被禁了足。 外祖母那边儿听说消息,让儿媳过来看望,见了人,便是泪目,袁砚这会儿又刷了一波好感,这些天,他除了去守灵,就陪在夫人身边儿,很是做了孝子模样。 随着老夫人的葬礼完毕,夫人重新出来走动,看似一切恢复如常,可有些事情到底还是不一样了,管家的事情落到了崔姨娘手里,她样样色色都照着往日例子,若有不合的,便直接问了夫人那边儿的嬷嬷,这些日子,也是没什么错处。 除此之外,对两个儿女,从不多余关心,就好像并没有这样两个亲生的一样,又让夫人暗生好感,投桃报李,少不得她也对崔姨娘亲生的两个多照顾了两分。 袁砚切身感受,就是自己的银钱又宽绰了,好容易藏完那些,又多了这许多,若要不藏,总怕将来不够,若要藏,看样子这夜里的老鼠还要多做几天了。 。 正文 第 1161 章 老夫人过世,袁毅要守孝,守孝期间不宜外出,他就主抓儿子功课,便是女儿也多得了几句关怀。 儿子这边儿,老三老四两个早就大了,虽没考取什么功名,也各有事情可做,捐官跑商,各忙各的,在家的日子也不多,剩下老五和袁砚两个,老五已经在紧张的备考期间,袁砚年龄最小,刚好是能够承欢膝下的时候。 袁毅上次见他一向老实,想到崔姨娘留下的好印象,对袁砚更关怀一些,而这沉重的父爱,带来的就是繁多的作业。 比不得常教书的那几位夫子,袁毅讲课很有些刻板,书上怎样,就是怎样,便是句子经意,都是照本宣科,大约这就是考过和没考过的区别吧。 子不嫌父莽,袁砚也只有多做功课了。 好些日子没再去族学之中,袁冼惦记着,过来看他,才知道他的悲惨生活,很是同情了一阵儿。 他还惦记着上次揭秘的事情,给袁砚讲了讲后续。 “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可热闹了,那几个男的,可是脸色不好,哈哈,有几个跟着男人过来的,见了那寡妇,当下就上去撕打,寡妇衣服都破了,还是个红肚兜,绣着牡丹……” 袁冼边吃边说,正是鲜果季节,咬一口果子,果汁四溅,随着他的吐沫星子,可真是演绎了一个神采飞扬。 “后来那寡妇头发也乱了,衣服也散了,还别说,她那皮肤挺白的……”袁冼又咬了一口果子,果肉甜润,“闹了好大一场,这才散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那寡妇后来怎样了?”袁砚问。 “后来?后来回家了呗,能怎样?”袁冼不以为然地说着,还不忘鄙薄,“那种女人,脸皮厚着呐,指不定过两天又有好几个男人上门。” 所谓的行侠仗义,在袁冼这里,就是图一个他们痛快,只看当时那热闹场面,就足够回本,再不用做什么了。 袁砚轻轻叹息,希望那寡妇真的脸皮厚经打击才好。 除了这件事,袁冼和袁铭又做了几件事,比如把某家的外室通给了正妻知道,看了一出捉奸的好戏;将某家不成器的子孙骗到了花街柳巷,害得对方失了身;又有某家的小娘子,被他们捉弄得失了肚兜,不敢言说地被威胁着给了银两什么的。 种种事迹停下来,恶作剧的痕迹多,但手段也足够狠了。 不用问,袁砚都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多半都是袁铭,袁冼对此最大的观感就是热闹好看,另外被人追着跑,然后想办法反击什么的,也挺刺激的。 他和他的那帮小伙伴,都为袁铭的这些手段所折服,当真把这位当做大哥了。 能想出这些乱七八糟捉弄人的手段,还能安排成功,袁铭不仅有想法,还很有行动力啊! 就好像那个把外室捅给正妻知道的事情,他怎么知道正妻一定会去捉奸闹一场?又是怎么轻易把事情传入内宅之中而不透露自己存在的痕迹?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隐匿不现,现身之后对方难道不知道他是谁,便是下人追击不着,被他们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他们不会找上门吗?偏偏这些事情,不管对错,没人因此被找家长,也没人因此找到族学门口。 那么些人,都就此忍气吞声了吗? 凭什么? 袁家的势力真的如此之大吗? 袁砚明知道没用,却还是忍不住跟袁冼讲了讲道理,但结果还是鸡同鸭讲。 “我为什么要管那些人过得难不难,他们做得不对,我就除暴安良,又有哪里不妥当,反正我不会跟他们那样,那他们因此得咎,也是活该。” 事不及己身,高举正义旗,袁冼只觉得袁砚有些不可理喻,想太多。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若是有心,去查查那寡妇可还好,她做的纵有不对,也可能是生计所迫,被你们如此揭穿,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过。” 叹息一声,袁砚看袁冼不耐烦,也不再多说。 “就你管得多,小老头一样。” 袁冼嘟囔着应了。 次日下午,袁冼再次上门,沉默许多,跟袁砚对坐好一会儿,才问“你说,我们真的做错了吗?我没想过她会死的。” 那寡妇当天夜里就上吊了,因为白日里才闹了一场,便是人死为大,也没人尊她尸身,家中浮财,白日里被打砸了一遍,便是没抢走的那些,也被邻里分了,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如今连尸首都寻不着,说不得是被野狗叼了去了。 袁冼好看热闹,是亲自带着人去了那处宅院看过的,听得周围的骂声,哪怕看不到当时的痕迹,到底还是落到了心里。 这话,跟袁铭说过,对方只是一声冷嗤“不知廉耻之人,死了也是活该,早就该死了!” 这般狠厉,显然不是袁冼所期待的回答,再看周围一堆小弟,对此纷纷应和的样子,袁冼闭了嘴,想了想,又来找袁砚了。 袁砚听得他生动的复述,生了疑,问“你和袁铭相熟,可知他到底是谁家子孙?” 袁冼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天,摇头“这事儿我没问过,看他那意思,似乎对父母都不喜欢。” “这般愤世嫉俗,定然从身世起,说不得他出身就有些不妥当。”袁砚猜测着,到底还是没怂恿袁冼去查,只是给他说了些自立的理念,让他遇事多多换位思考,莫要再如这般,间接害了一条人命。 人命实在是太沉重了,袁冼黑着眼圈儿,深有所感,连连点头,表示以后再不胡闹了。 袁砚见他如此,觉得这怕不是要矫枉过正,却也没太往心里去,如他们这等有些权势依仗的,若是能少行两步,说不得就能少祸害一些人家。 袁冼记下了此事,回头却打听起了袁铭的身世,没等他打听出什么来,就被袁铭先知道了,两个拳脚相加打了一架,袁铭技高一筹,死死压着袁冼打,只把袁冼打成了猪头脸。 因两个是在族学里打架,事情闹大了,袁铭的身世也没瞒住,大家都知道了这位竟然是永平候的庶子。 还是身份有些不光彩的庶子。 他的生母并不是正经的姨娘,而是某姨娘的寡姐,不过是来府中探望还是怎样,就跟永平候偶遇,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最开始还谎称是那姨娘所生,后来才揭露了真相。 那寡姐也是能耐,竟是没做永平候的姨娘,而是另嫁了某位参将,远离了是非地。 袁铭的身世本来是被瞒着的,还是他自己察觉不对劲儿,问出了真相,那位姨娘实在也是恨寡姐多情,让她后来生的儿子都不得看重之类的,里面多少龌龊且不说,这苦情戏在永平候府可是热闹了好些时日。 为了避开这些,袁铭才被送出来,避风头是其一,其二也颇有令他以后自谋生路的意思。 永平候只在钱财上供养着,其他的,都算是放纵,在他将那老嬷嬷气得中风之后,身边儿人愈发默默,这件事,便是夫子找上门后,他身边儿人说出来的,大约也有些报复的意思。 这可真的是大新闻了。 族学因此闹腾了好一段时间,都在说如此品德有亏之人,是否还应继续留下,便是看着永平候的面子,也只怕留下一段冤仇来。 不等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袁铭自己就又闹了起来,把所有非议他的人都打了个遍,对生母也是多有侮辱之言,目中全是恨意。 引发这件事的袁冼借着养伤之名,再不敢入族学,还找袁砚说了当日热闹“听说,他当时就跟要杀人似的,匕首都拿出来了,若不是那帮子及时住嘴,恐怕真要捅死几个了。这可真是疯了。” 袁砚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段曲折身世,讶然之余,还有些怜惜,也是不容易。 若是有某个主角,这大概也是个标准的反派身世了,恶而可怜,说不得还有些同情心泛滥的会以过去之苦,为其开脱,表示有情可原,全不问其所为之恶,害了多少人。 “正好快过年了,我就不再去了,难得我父亲同意,可算是能安生过个年了。”袁冼大有快意,已经消去浮肿的脸上隐约还有当时的青紫,但看起来的确是俊朗了许多,又大了一岁了。 每年夫子都会在年前来个总评,没有具体的分数,但这种总评本身也很分高下,各家的家长只要在意的,莫不以此为由,把儿子再训一顿,算是年前的保留节目了。 袁冼便是每年先苦后甜的那个,每逢过年,必要苦着脸几天,表示受教,如今不入族学这些时日,说不得那些夫子就把最后的这个总评给省了。 袁砚也不打击他,对不求上进的人来说,成绩真的是毛毛雨了,便是一时苦难,也就不能把其变为一生所求。 年前事情繁杂,崔姨娘还管着,但有些又回到了夫人的手中,忙碌起来总能让人忘却一些事情,这个年,过得还算平稳,然,年后,还不及看春暖花开,圣旨就下来了。 。 正文 第 1162 章 “怎么,怎么会……” 袁毅守孝之前好歹也是个五品官,来家中宣旨的并不是太监,那大概是永平候才能有的待遇——直接带着圣旨去的太监,到了袁毅这里,就是一个军中小将般的人物,口头说了一声,伴随着来的还有户部负责查抄家产的一个官员,六品官。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袁毅作为家中的头面人物,好容易止住了震惊的思绪,上前去要询问,对着那个六品官低头。 六品小官已过中年,个子还不如袁毅高,这会儿却趾高气昂地拉长了调子说“圣旨已下,大人是想要抗旨吗?” 隐隐有拦路状态的袁毅被一将,赶紧侧身让开路来,那人一挥手,便有兵士顺序往里面跑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擂鼓一样击打在人心头。 袁毅忽而想起什么,忙道“里面还有女眷……” 但却没人理会他这些话了,连同那个六品官,都已经大大方方走到正堂主位坐下,等着抄家的兵士过来报账。 后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夫人和姨娘们都在惶然,猛然间这么多兵士冲进家门,任谁都会心中发慌,最令人不自在的便是她们都被驱赶了出来,赶到一间大院集中了起来。 不时能听到一些瓷器被砸碎的声音,还有些叫骂声,下人奴婢们一开始还有些不解,有的张口就骂了,结果得了一顿好打,还有些奴婢的哭声,丫鬟们之中难免有好看的,少不得被那些粗鲁兵士占些便宜,他们也不敢太过,但多摸两把总是有的。 被赶出来的时候,有几个年轻姨娘,都没少挨这些黑手,再有那种如同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儿,实在是让人心乱如麻。 袁砚这些时日都没去族学之中,他们身上还都带着孝,老老实实在家中,正好碰见这场抄家,他那时候正在夫人身边儿被问话,当下就跟着夫人一起到了厅中。 厅中座位并没有几个,夫人示意孩子们坐下来,乱成一团的姨娘们和贴身丫鬟嬷嬷都在窃窃私语。 往常若是这般,少不得要被夫人身边儿的嬷嬷说上两句,但这时候,谁都没有心情,都在猜测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 有的姨娘身上已经有些乱了,那些显眼的首饰被粗鲁地拽走,发丝散乱,泪水又花了妆容,悲戚戚的哭声愈发让人心烦意乱。 “好了,都闭嘴,凡事自有老爷在呐,还没到哭的时候。” 夫人怒喝一声,厅中霎时一静,外头的杂乱声就愈发清晰了。 袁毅这时候进来,正是夫人稳住局面的时候,他也没留意到,只心中多有些安慰,来到夫人身边儿,拍着她的手说“放心,没事儿的。” 短暂的一面之后,他们很快被分开,女眷另有关押地点,男人们则直接被押入了牢中。 袁砚的年龄,不大不小,跟着女眷也可以过关,他却选择跟着两个兄长还有袁毅一起进了牢房。 这次关押的人太多,一个牢房之中好多人,也没特意把他们分开,看看左右牢房,不断被押进来的人都是袁家的人,互相招呼着问了,这才知道这株连九族的祸事便是从永平候那里起的。 有人便骂道“早知今日,该早早与那永平候分宗,就不至于被连累至此。” 这种后悔话实在是没什么用,感慨过后,便有人乐观地表示自家没什么违法犯忌的事情,应该罪不至死,更有比较通律法的说更可能是流放。 两个哥哥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年龄大了,流放也不怕什么,总是能活下去的,就是年龄小的,跟在女眷那里,也不知道路上怎样走法。 袁冼和袁铭也被关进来了,两个在斜对过的牢房里,见到袁砚,袁冼还高兴地打招呼“我还当你在女眷那边儿呐,那边儿的条件大约好些……” 昏暗牢房之中,这么一个心大的透着喜气的招呼声,还真如明媚的阳光一样,过了最开始的恐惧劲儿,也有人感慨这是哪家的小子,竟是这般皮实。 袁铭早听得很多人在骂永平候,好像这时候划清界限,就能拨乱反正洗清自己一样,也没理会袁冼招呼的话,讽刺周围的骂声道“沾好处的时候没少了你们,不知道打着永平候的旗号都做了什么污脏事儿,这会儿吃了亏,倒是怪起永平候来了,这脸皮,可真是有城墙厚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等与永平候的血缘关系难道是我等自己贴上去的不成?永平候一族之长,做事情难道不应该谨慎思量,连累了我等,竟还不许人抱怨几句,说几句自白的话了。” “呵呵,我怎么没听说永平候欺男霸女,不知是你们之中哪个做的,可有脸认?” 圣旨上的罪名再怎么也不会说是夺嫡失败之类的话,便用一些族中人所犯的罪罗列出来,如此,还真没有几个是永平候自己干的,着实要喊一声冤枉了。 “小兔崽子,倒是好孝心,都身陷囹圄了,还不忘给你爹开脱……” 那人正和袁铭在一个牢房之中,话没说完,一个拳头就上来了,袁铭自幼练武,他本身又有天赋,又有名师,自家营养又跟得上去,十来岁的孩子,力量比成人大多了,打这些转文多年的大人,一打一个准儿。 那人当下就被打倒在地,哎呦声不断,还在不断咒骂,连“寡妇生”“婊、子养”这样的话都出来了,惹得袁铭红了眼,打得愈发狠厉,一拳一拳,都是照着脸面上打的。 本来就拥挤的牢房之中竟是为他空出了一圈地方来,有想要拉架的,看他那狠样,竟然是不敢伸手。 这一通打并没有多长时间,袁冼发现就停了说话往里头挤,没等他挤到前面帮把手或者喊个加油什么的,就听得“咔嚓”一声,比拳头闷击的声音不同,这一声脆得多。 “怎么了,怎么了,铭哥,我来帮你!” 袁冼旁边儿的正是他老子,被他拨拉了一把直接侧身在他头上来了一下,“帮个屁帮,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这位自诩读书人,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爆粗口了。 袁冼来不及惊讶,先看到了里面情形,那个满脸是血的大人已经不动了,而袁铭缓缓从他的脖颈间收回手,那样子…… “这是,死了?” 袁冼惊讶出声,现场只有他的声音。 那边儿的人堵住了栏杆处,隔着一条通道,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袁砚用精神力扫了一下,知道情况之后微微摇头,袁铭这家伙身上一向戾气重,这一次,算是彻底爆发了一回。 本就是要流放的一群人,死了一个两个,也没什么打紧,真正的要犯,如永平候那一家子才是名单之上的重点。 袁家这边儿的人可能还是有些亲情观的吧,死了的人平时嘴就有点儿损,跟大家人缘儿都不是很好,而他既然死了,那没必要再拖一个上路,没人说出牢房之中的详情,哪怕狱卒拖尸的时候看到尸体并非自然死亡,也没多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袁铭没有跟永平候一家子嗣在一起,流放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在他被迁出来的时候,族中的族谱就做了变更,直接把他记在了袁家某一房绝嗣的名下,这边儿流放的时候便也是按照那样的标准来的,竟是让他活了下来,成了永平候唯一的血脉。 因是圣旨所批,永平候一家甚至没等到秋后问斩,就直接血染菜市口,等到春暖花开,袁家这些人,在御史折子上有名有案的都被判了刑,其他那些没什么大事儿的才轮到流放。 这些人中,袁毅一家,袁冼一家,还有袁铭一个,都是流放名单上的人。 女眷那边儿,原属于袁家的奴婢都归了官,直接官卖,卖到什么样的地方,纯粹看运气,剩下的女眷,被处理的那些人的女眷直接入了贱籍,进了官办的花楼之中。 再有被流放这批人的女眷,则是跟着一起流放。 年龄小的孩子也不例外。 有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关押时间都没熬过就直接没了,活下来的女眷都有些疯癫,还要跟着一起流放。 圣意如刀,谁都看得出这是新帝要清理旧臣了,大家都不敢冒头,出城的时候,哪怕袁毅还有几个好友,也没见几个过来相送,只有些乔装改扮的下人,偷摸地塞了点儿碎银子过来。 其他人也大抵如此,彼此目视,都觉人情冷暖,此刻品味彻骨。 “罢了,快走吧。” 流放的人是不能坐马车的,纯走路,带队的差役还有些不耐烦,这可谓是苦差,一大帮子人,就他们几个,若是出点儿什么乱子,因为这个,他们的态度倒是还好,不至于动辄打骂羞辱,但也少不了几个没人照应的,一晚上人就不见了。 等到有人找女儿的时候,才被惊觉失踪的人已经好几个了,还都是女的,怕是被这些差役偷偷卖了去,但无凭无据,也不好乱嚷嚷,没人会理犯人的苦。 “我要逃,你们走吗?” 。 正文 第 1163 章 袁铭是在某天夜里说出这话的,他身边儿聚集了几个人,袁砚算是被袁冼拉着凑过来的,其他的都是族学里那些跟袁冼关系好,后来又认了袁铭当老大的,对他们这帮孩子的看管不算太严,至少那锁链会轻巧一些,大概也是怕他们走不动耽误了路程。 差役是不能杀人,但一路上不少荒郊野地,若是真在哪里扔了尸体,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 “走。”袁冼第一应下,走了近半路程,差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了,连卖人都愈发明目张胆,一错眼就会少个人,那些女孩儿也多是他们姐妹,哪个不心中愤恨。 说起来也是挺无奈的,跟着流放的这些人,正妻几乎没有,连袁毅的夫人都是,因为九族算得是父宗,不包含妻族,夫人便跟袁毅签了和离书,跟来接娘家人走了,她还带走了自己亲生的女儿棠姐儿。 姨娘们是在发卖群里的,妾通买卖,这是当然的事情,于是真正跟着流放的其实就是一些卖都卖不出去的年老色衰的姨娘,还有那些姨娘生的女儿,这些女眷并不记在流放名单之上,便是有,大概也就是后面一个“等”“若干”之类的词。 所以这些差役才敢越来越嚣张地卖人,离了那繁华城中,在一些乡下地方,便是年老的女人也有了市场,更不要说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了。 他们之所以还不直接摆明车马,主要还是顾忌男人们的数量多,哪怕都有铁链锁着,但这东西到底不是万无一失的,差役人数少,总会顾忌他们群起而攻之。 袁砚从牢中出来就再没看到崔姨娘,对方显然还不属于年老色衰那一挂,但他也不是太担心,因为秀梅的身契早就被他给消了,连带着的还有跟着他的春华等人,总是一场主仆,没必要拖着他们去死。 他还把藏金银的地点留了两处分别给他们,想来以后生存无虞。 而崔姨娘那里,他相信秀梅的忠心,肯定会用自己给的钱买回崔姨娘,这一点从没看到崔姨娘亲生的九儿就知道了,不是夫人那里惦记一点儿母女情分带走了,就是秀梅买了崔姨娘之后又疏通关系,把九儿报了病亡。 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起码跟他们一起流放的女孩儿之中并不见特别漂亮的几个,问起来都是病亡,说不得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袁砚告知秀梅的那处藏钱不少,算得上是他变做嫡子之前的全部身家了,不要说赎买两个,便是再多十个也还宽绰,但却并不见她们来买回自己……虽然早就不曾希望,但事实真的如此,还是颇感寒心。 也罢,就此分开就是了。 “我也要走,我们都走。” 袁砚主动开口,言下之意却是要把那些大人女人都带着。 袁铭嗤之以鼻“那么多人,怎么走得脱?”不等袁砚献计,他看了一眼差役所在,这是荒郊的一个野渡,没什么借宿的地方,六个差役在唯一的草棚子里酣睡,他们则被锁在了外头。 “也不是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就是了。” 春日里天气还不是天暖和,越是往北走越冷,便是这样的天,晚上都要烧着火堆睡的,草棚子里的火堆明亮,外头就是他们自己捡拾柴火烧得火,不能走远,又要先满足差役所需,他们这边儿的火堆都快灭了,再没柴火填补。 有几个冷得睡不着的,便徒手拔着身边儿半青的草扔到火中,聊有胜于无地“添柴”。 袁铭说得简单,周围几个孩子听了却是一哆嗦,袁铭在牢中杀人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却没有几个亲眼见了,感受还不太深,这时候听他面色平静这般说,都不由得瑟缩。 有几个却挺起胸膛来附和“对,把他们都杀了,咱们拿了钥匙开了锁,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何必非要去流放地受苦。” 流放的人很少会被赦免,以后可能的前程也都没了,年龄小的如袁冼这种其实还不觉得什么,他本来就没想做官,但年龄长的,考试的没考试的,都心存想法,这会儿突然变故,反而激发出一股子狠劲儿来,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袁铭看着这几个文弱书生,想要冷嗤的,但最后也只勾了一边儿嘴角,到底没发出嘲笑声来,“好,那咱们几个悄悄过去,先把火扔进去,再想法子夺刀杀人。” 办法粗糙,但人多势众,大家心中也都不甚惧怕。 袁铭打头走,后面的人就跟着,有胆小的,有犹豫的,但看到大家都起身去了,也不再迟疑,跟上走了。 孩子们这边儿的动静,大人们开始是没注意的,但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就知道了,有几个大人早就憋不住了,不过是怕一人失误,连累全家,如今看到这么多人都动起来了,也存着想法,当下就跟上了。 陆续有人起立,跟上袁铭的队伍,等到了草棚子,袁铭身后有一人把拿在手中带着火苗的柴火扔到草棚子里头,火星四溅,便是空气湿冷,也有几处点燃了茅草,冒出黑烟来。 “要死了,你们这些……” 差役叫骂着要起身,他们晚间喝了酒,酒足饭饱,本应该安排守夜的人,但这些时日都没事,那守夜的也睡了,这会儿真是猝不及防,有人要抽刀,便有人直接压上去。 人这样多,不会打架都不算什么事儿了,一个压不住人,两个,三个……总能压住的,其中也有人不走运被刀子捅了,惨叫之余也有人补位,还有的干脆用铁链子去勒差役的脖子,又有袁铭这个恶狼,专冲要害下手,一打便是血。 半刻钟的混乱之后,一切重新安静下来了。 差役都死了,袁家人也死了几个,有的是被差役杀了的,有的干脆就是自己人混乱中给弄死了,袁毅就是比较不幸的那个,腰腹上中了一刀,没来得及救,又被后面人给撞了,那差役急着抽刀,竟是不自觉把刀转了转。 这会儿再看,整个人腰上开了个血洞,血留了一地。 袁冼他爹也不走运,本就是文弱书生那款的,不知道谁拉铁链子勒人把他给拽倒了,后面又有人补位,竟是直接被踩踏伤了肺腑,安静之后再看,一嘴的血沫子不知道喷了多少。 袁冼哭哭啼啼地,却也没咒骂什么,跟他们两个一样不走运的多了,这一次,弄死六个差役,他们竟然死了十几个人,这还是袁铭得力,若不然…… 大家心中都知道这些人未必都是差役弄死的,但这时候也不好追究那么多了,只是解开铁链之后,再要一起走,却是不可能了。 “我跟着你走。”抹去泪水后,袁冼斩钉截铁地表示跟着袁铭。 草草安葬了袁毅之后,袁砚就想在某个地方窝两年,略长大些,容貌有了变化,再回去看看,好歹弄出钱来,以后生存也舒适一些。 而这两年,他摸了摸袖口,里面还藏了两片薄金片,也不是全没有资产的。 “好。” 袁铭对袁冼的跟随,一口应下,转身就走,看他这般有主意的样子,恐怕是有些打算的。 袁冼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袁砚“你跟我们走吧,人多好歹有个照应。” 袁砚想了想,自己这小身板儿,只怕金片拿出去就被坑了,当下也点头,跟着袁冼走了,不管怎么说,袁铭的战斗力还是很有保证的。 这般,最后跟上来的都是些年龄差不多的小猫两三只,更大的几个心思更多,拽着自家弟弟走了,并不与他们一起。 路上袁铭带着他们在某家偷了衣服食水,一群人换装之后重新上路,中间少不得还有些偷偷摸摸,等到永丰城的时候,已经宛若一个小商队,连牛车都有了。 袁冼像模像样拿了根棍子,不时搬弄,真个镖师一样,几个个头高的也故作成人模样,有两个还在自己唇上沾了胡子伪装成熟。 风尘仆仆进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通缉令,他们愈发安心了些,都是读过书的,便是最差也认得字,说话间便带着些腔调,表示结伴游学的,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袁砚年龄小,便坐在车中,牛车上搭着个简单的棚子,垂着帘子外头也看不到里头,里头看外头倒是四面透风,都能看清楚一二。 怎么想到永丰城来了? 袁砚着实有些意外袁铭的选择,路上经过就随意打量着外头,见到一个女子的时候多看了两眼,便是婴儿时期不曾睁眼,他却也认得那是生母刘娘子,看她脸上笑容,大抵是过得还不错。 自然收回视线,如此就不必相认了,说起来总是一桩麻烦。 车子并未在客栈停留,反而打听了附近待租的院子,找了一处停了下来,这是要住一段时间的意思了,袁冼有些意外,张口就问了“咱们以后就不走了?” “暂时不走,等一段时间再看。”袁铭定了主意。 一路上都是他拿主意,众人也都习惯了,没人有异议,听令就下来收拾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颜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64 章 以前哪怕庶出,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们,经过一路上的磨炼,如今做起杂务收拾东西都是个顶个的熟练,安排有序,井井有条。袁砚自持贡献了金片出来做资金,日常做事便懈怠了两分,他年龄最小,大家也让着他,见他擦了两处,便让他歇着去了。 “这永丰城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儿的,一会儿咱们便去看看吧。” 袁冼跟袁铭关系最近,日常也是最懒的一个,有活都指派小弟干了,这时候也是闲人一个,跟袁砚在一边坐着说起话来。 知道他这好热闹的性子,袁砚点头应了。 院子小也好整理,上一位住家还留下一些家具被褥的,少爷们也没挑拣,又在上头压了自己的被褥就算好了。 看着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袁冼便带着大家都出去了。 袁铭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吃吃喝喝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挺满意,还额外带了些吃的,充当晚上的夜宵。 一进门看到袁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袁冼招呼了一声“吃过了没?我们还带了吃的。” 说着铺设开,吃过没吃过,都坐在桌边儿再次吃起来。 袁铭大口吃了些东西,默不作声地就回了自己屋子,他住的是主屋,也是大家最先收拾好的。 见他进屋,大家自觉放小了声音,一路上多有些不太平,袁铭和袁冼的武力值还是很靠得住的,不自觉地,大家就把他们摆在了老大老二的位置上,很有当小弟的自觉。 袁砚随大流,也不出头,便有些默默。 第二天一大早,袁铭又独自出去,袁冼等人发现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这是做什么啊,起早贪黑的。” 闲下来,大家都有些迷茫,在永丰城熟悉了两天,吃过喝过之后,忽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以前长辈管束着,族学规范着,如今,什么都没了,闲坐在院中享受着夏日的阳光,才忽而意识到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有的人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便是一向乐观热情的袁冼,也总是想起自己的父亲,悄悄抹眼泪。 等袁铭发现大家这股子情绪,就把人召集起来学武,他学的大概是永平候找人教导的武学,拳脚功夫上看不出什么来,普通高明而已,但那玄之又玄的心法却让无所事事的袁砚听得眼睛一亮。 无他,里面的“森罗”二字,着实是让人心动。 【这是万象森罗道?】 不等系统回答,袁砚又收敛了喜色,【不,不是,听起来很高明,但若仅此而已,恐怕还配不上万象森罗。】 上个世界跟系统畅谈之后,袁砚才知道在羊女那个世界,他其实是接触过万象森罗道的,只不过这种接触像是触及了对方的网,哪怕是个边缘,也有一种和危险擦肩而过的后怕来。 袁砚想着这些,还是很认真地记下了全部的心法,袁铭能够这样无私地教导,让他总觉得这心法大约有些问题,谁让袁铭这人的性子着实独得很,半点儿不容人。 晚间细细把功法分析了一遍,终于有点儿大失所望的意思了,哪怕早知道万象森罗道不会那么容易碰到,但难得有半个词在,难免有所奢望。 抛开这一丝奢望看,这心法还是蛮高明的,所修的内力跟袁砚以前所知又有不同,温和许多,内力运行也能滋养经脉,长久修炼下去,不敢说更进一步筑基金丹,或者长命百岁,但健康长寿还是能的。 只不过,心法似乎还有些未尽之意,或者说是狗尾续貂,第一遍看的时候全无问题,但到第二遍,第三遍看,就发现其中有些因果未能尽意。 好像第一次看红楼梦,从头到尾,煊赫波折,但总还是月圆人团圆,不敢说圆满,也是句号了,等到后来再听人说后边儿是旁人续的,再看时便能感觉到前后无法串联,多有不通之处了。 未曾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袁砚看着还好,自己也跟着修行了一会儿,等到念头一起,再看便总觉得不舒服,才修出来的那点儿内力也没再继续。 跟袁砚不同,袁冼积极得很,他的天赋也不错,一整晚的修炼,还真的有了成果,第二天一早就到袁铭面前表功,袁铭似也有两分意外,却没多说,还督促了一下其他人继续修炼,便没再说什么。 有了袁冼的成功,其他人也很想体会一下内力的感觉,愈发刻苦,与之相对的就是袁砚,每日里都有些闲散,便是还翻着话本子,也让人觉得他太过轻松了。 “你今日可练功了?”袁冼第一个上来责难。 袁砚摇头说“我都不太懂,就没练。” 听得这个一贯学的好的说有不懂,袁冼第一反应就是笑,很是得意“那有什么难的,我听了两遍就懂了。” 这种“懂”是很玄乎的,他并没有真正地明白其中每个字每个词的意思,甚至整个的句子也有些似是而非,但听到之后,自然就会有种感觉,玄之又玄,便知道怎样做了。 这些时日,袁冼已经给其他人都讲述过好几遍自己修炼的过程了,这会儿不厌其烦,又给袁砚讲述了一遍,逼着他修炼去。 袁砚不愿意跟他扯皮,当下应了,做好之后就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去了,他对这个一直勤奋,如今精神力扫描已经可以扩展到小半个城了,但那样太过无趣,他也没什么窥私欲,便总收敛着。 这日,跟往日也没什么不同,早出晚归的袁砚回来,但他的气息很不对,平稳从容,哪怕他这些日子一直沉默居多,但如此表相,还是让人有些却步。 “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天都黑了。” 袁冼头一个迎上去,招呼着,他们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正要找些富户再去打劫一把,他对这事儿,积极得很,却一个人做不了主,要跟袁铭商量一下,得了他的准话,才敢去做。 袁铭默默点头,像是在打招呼,进屋之后,面对一大桌子的菜,连筷子都没拿起来,看了看便道“今日之后,再不用操心生计。” 他这话正合了袁冼的心思,他当下就笑起来说“我就知道大哥准有办法,可是已经有什么目标了?” 两个之前恶作剧的时候也是如此,袁铭选定目标,制定方案,袁冼跟着做就是了,袁冼早就习惯如此了,乐得听吩咐。 袁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袁砚身上的时候,袁砚忽而有些怯意,缩了缩脖子,然后又觉得自己如此太小家子气,没骨气了,正要昂起头来,就感觉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没动了,一下,脖子就像是僵住了。 “你跟我来。” 袁铭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一句话,还是让袁砚很明白,这个“你”指的就是自己。 心中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地,点名了? 把自己所为想了一圈儿,最近这段时间,他除了买了话本子就没出门做什么,话本子所花的钱也不多,不至于要批评吧。 自从袁铭改了那暴躁脾气,没再怎么挑衅,他跟袁砚的关系也和平起来,而一路上对方出力甚多,这个“老大”的位置,袁砚也是服气的,并不曾与之作对,突然点名,到底为了什么。 短短几步的距离,袁砚心中已经设想了好多。 饶是如此,袁铭的第一句话还是把他惊了一下。 “你是谁?” 袁砚身后,门无声地关闭了,带起的风吹过袁砚的后脖颈,让他后背的冷汗直冒,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房间,让给袁砚想要装傻都觉得利刃高悬,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看出来了? 艰难抬头,再要跟袁铭对视,却不能够,强自克服了内心那种被支配的惶惶,把视线停留在袁铭的衣领上,张开嘴,嗫嚅着“我,我是,我……” 大约嫌他回答得不够爽力,袁铭再问了一遍“来历!” 这一次,一直隐在袁铭灵魂之中的系统开口了【时空旅者,隶属已经失联,意外来此,不想扰乱进程。】 “如此,也罢,明日午时前,离开此城百里。” 袁铭沉吟了一下,这样说着,声音没变,但这个人,确实已经不同了。 门再次打开,风吹过,才发现后背大约湿了一片,袁砚出来就表示不舒服,要早早睡觉休息,在床上躺下了才深觉刚才表现太差劲儿,再要问系统什么,又觉得大佬就在隔壁,还是不要太叽喳的好,当下收敛了思绪,脑中却反复回想不绝。 压抑不住地想,自己算是被驱赶了?这可真是挺新鲜的经历啊,怎么不招揽自己呢? 莫名有一丝失落涌上心头,类似于混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路人甲。 这级别,可真是被忽视得彻底啊! 转念又有些放松,忽视总好过敌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够了,再想之前袁铭给出的心法,那是大佬赖以晋升的初级心法吗?果然很厉害啊,回头应该再好好研究一下…… 不知道多少个念头转过,天亮了,微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薄薄的窗纸营造出朦胧意境,袁砚起身走出门,经过大佬窗前的时候微微躬身,算是谢过那篇心法了。 。 正文 第 1165 章 【见好就收,知易行难啊!】 袁砚感慨着,踏着晨曦,走出了小院儿,好歹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也有了些安稳的感觉,紧接着,就被赶出来,可真是…… 克制着自己回头的,他继续迈步往前走着,在城门口还等了一会儿,等到城门开了,赶在第一波人群之中出了城。 小短腿倒腾着,一步步往外走,激动了一整晚的思绪也在渐渐沉淀,忽而问系统【你为什么说时空旅者,难道我们不是什么任务者或者轮回者吗?】 【无论是任务者还是轮回者,都有从属关系,容易被挂上某方的烙印,你确定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向某位存在表示自己其实是某方下属吗?】系统的回答透着点儿辛辣的讽刺。 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然后说自己是某方手下,但其实自己来这里真的是个意外,真的没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还混成了小弟,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是不是还要来个背后一刀?若是这位大佬跟某方刚好有些矛盾,那这简直是上门送死的存在,还是那种搞破坏不成,直接被摁死的。 虽然,他其实真的没想搞什么破坏,但在那种人物眼中,存在便是错了,还用真的做点儿什么? 也曾当过高位者,最是理解这种“怀疑即有罪”,大佬只是驱赶,而非一照面就灭杀,本身已经透着仁慈了。 所以,哪怕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必然是大世界之上的某个大佬,明晃晃的金大腿就在手边儿,他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妄动,若是被怀疑图谋者大,恐怕又是危及小命的风险。 对那种大佬来说,灭了自己,大约只是抬抬手的事情吧。 这种情况下,不追究之前传授的那篇心法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再妄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哪怕真的想,也实在是有些贪心不足了。 心中很明白这个道理,但走的时候,袁砚还是满心的不舍,这是他第一回遇到这种高级的存在,很多疑问在对方那里可能就是一加一的简单问题,哪怕只讲解一两个,也足够他受益了,但…… “唉,大约我就是个路人命吧。” 多少次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路人也不介意的袁砚,头一次有些当主角的想法,若是主角,可能不用主角开口,大佬就会主动教授一些知识,说不定还有什么传承直接给了。 不过,若是大佬真的给自己一个传承,自己真的敢照着练下去吗? 在知道了万象森罗道这种存在之后,若是要接什么馅饼,都要想一想馅饼尽头到底是不是坑了。 【大佬这是要做什么?把我赶走,城外百里,这个位置,差不多了吧。】 袁砚出城之后就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了百里多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他选的这个位置是个小山坡,站在坡上看永丰城,能够把小半城池收入眼底,再有那条河水悠悠,码头也跟过去一样热闹。 繁忙热闹的码头,来来往往的人群,谁都没想过城中来了个顶天的大人物。 系统没有回答,那个能够一眼看穿它存在的大佬还在城中,百里,其实还属于对方的“视力”范围内,若有轻举妄动,很容易就惹来麻烦。 午时很快就到了,夏日酷暑,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会想办法找地方休息,不会在外头闲逛,就是码头上,除了着急的货物,其他的人也都歇着去了。 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骄阳烈烈,空气像是都要被烧着了一样,视线之中有些扭曲变形,小山坡上有些树木,却也不高,这会儿像是被晒得脱水了一样,干巴巴地,勉强能给袁砚遮个阳。 袁砚站在树影之下,眺望着永丰城,很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有些期待,有些猜测,莫不是要白日飞升? 刹那,也就是一个眨眼间,永丰城消失不见了。 无声地消失不见了。 “城呢?城去哪儿了?”袁砚跳起来,那一片空地寸草不生,地皮颜色微深,像是表层被晒干的那层都被刮走了一样,露出底下还有些湿润的土壤来。 很快,随着太阳的照射,水分很快被蒸发,这些土壤颜色渐渐也跟周围相同了。 从永丰城消失到土地同色,恐怕连五分钟都没有,太快了。 【大佬这是做了什么啊?快给解释一下,他把城市收走了?】 袁砚询问系统,他相信刚才那一幕,系统也看得分明。 【隐城。】系统给了一个词,不等袁砚催促,很快解释道,【他将自己的过去连同这座城,一并隐没了。无论时间空间,以后都不会找到这座城,而城中的存在,应该会随之晋升,成为他势力的一部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袁砚迅速理解了,又问【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 【他的弱小时期一同被隐没了,不会再被找到,可以算是一种保护,或者,替换。】 系统的回答也不十分确定的样子,但它给出的结论算是最可靠的那个了。 袁砚想到更多,【这是说,若是以后我成长到那样的高度,也要回来隐藏自己弱小时候的种种痕迹吗?这也太……】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多少个世界了,再一个个去替换,怕不是闲得慌,想着就累人。 【不是所有都如此。】系统先否定了这种顺序,补充道,【何况,你,恐怕还远着呐。】 人性化的嘲讽一点儿都不好听,真的。 袁砚直接忽略了这种打击,自从上个世界把系统惹毛了之后,偶尔收到嘲讽也就很正常了。 “真倒霉,这码头早该搬了,还要咱们大老远跑到这边儿来盯着……” 一个帮闲的在一旁跟人牢骚,看着那码头满心的不解化成了抱怨,“也不知道哪个脑子不清楚的,跑到这么远建个码头,多跑一段儿不就是城边儿了吗?好歹近一些,也省了车马。” “行了吧,就你话多。” 不远处,抗包下来的汉子也是纳闷“那家怎么还不来接货,总不能让我给扛到城里头去吧。” 袁砚从旁边儿经过,听到这些话,也不用再问了,很明显,这些人都忘了这里还有这样一座城,并且这个漏洞以另外一种形式补充完整了。 也不知道那些城里人是怎样的看法,有家室在外头的会怎样,万一有被拆散的姻缘,可真是…… 不过,大佬大概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吧。 袁砚随着大流去了邻城,想办法用精神力控制了一个混混,让他当做伴当,配着袁砚把来时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当时和袁铭袁冼等人过来的一路上,也是经过乡村城市的,但这些地方并没有都被隐没,只不过也没什么人记得他们就是了。 匆匆路人,不被记得也是正常,剩下的就是京中了。 袁砚手头的钱也不多了,他也需要去京中藏钱的地方取出来一些花用,还怕京城同样被隐没,然后他的钱没了,皇帝大臣也没了,世界大乱什么的,路上遇到出京的人都要多问两句。 亲眼见到京城的大门,这才松了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松得早了。 入城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他跟着的那个混混谎称是他爹,两个一同入城,也没看到通缉令什么的,才几个月,便已经是时过境迁,没人记得那一伙流放的了。 在城中打听了一下,永平候什么的,好像这一代就早早完了,大概算了下时间,就是袁铭出生之后,那个时间段到袁铭流放出城之后,那时候永平候还未曾旗帜鲜明支持四皇子夺嫡,没有给新帝留下太多的恶劣印象,反应到下头,就是偶尔会有人说永平候可惜了什么的。 袁家族中人都不见,在京中人的印象里,便是这些袁家人随着永平候的过世,也跟着离开了京中。 袁砚到曾经的永平候府外溜达了一圈儿,看着那破败得好像真的有十几年的宅子,心中的迷雾愈发层叠。 再等到他去几个藏钱的地点找过发现都是空的之后,迷雾散开,终于露出内里的因由来,【那位,竟然是隐没了那一段时间,大约还有部分空间。】 无缝续接的结果就是,袁砚认识袁铭之后藏的那些钱都没了,连带着那片地方也都成了荒废的样子,那分明是曾经袁家的所在,地段不错,但就是不明原因地荒了,一同消失的就是他藏的钱财了。 而袁砚认识袁铭之前藏的那些钱,都给了秀梅春华,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个真真正正的穷光蛋了?” 明明早了两年就开始做准备,五岁能出门就开始想法子藏钱,辛辛苦苦,晚上不睡,努力的结果就是所藏化为乌有,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算了,就当交学费了。” 袁砚悲愤了一会儿,就自己想开了。 至于以后的生活问题,不就是一穷二白嘛,大不了白手起家,这样想着,目光落在一旁的混混身上,这混混以前多做恶事,落在袁砚手中,也算是善恶有报了。 “我想‘我爹’大概不介意让我做个啃老族的。”想着,袁砚难得地扯住了混混的衣袖,目光温和,劳动改造啊亲。 。 正文 第 1166 章 白日里城中人来人往,街市上最是热闹不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一个推着小车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过,他很注意地避让人群,生怕磕了碰了。 “货郎,停停,让我看看你这儿有什么东西?” 小车外头挂着的布幌子已经束了起来,却还能让一些眼尖的看出这是干什么的。 中年汉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对靠过来的人配着笑脸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里还要家去,该做饭了。” 大中午的,骄阳烈烈,还要赶回家中做饭的汉子,一句话,好像便有无数疾苦。 那人不干,嚷道“你打开货架子我看看,一时半刻的,便是做饭也不差这会儿,总还是赚钱重要吧。” 越是穷苦人家,越是舍得下力气,为了赚钱起早贪黑,废寝忘食都不算什么,道理是对的,却也要分人。 “给孩子做饭重要,我先走了啊,真对不住!” 中年汉子不为所动,推着车子就加快了脚步,他的车子跟一般货郎的小车还不一样,是独轮的,后头带个三角的支架,一踢就能放下来卡在地上保持平衡,再一踢,收上去,就不影响推车了。 独轮车跑得快,那人伸手要拉,都差了半拍,见状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五大三粗的汉子,赶回去奶孩子啊!” 旁边儿路人看了,笑着劝“街上的货郎多了,哪里差他一家,快去看别家吧。” 中年汉子不理会身后这些杂音,推着车子,飞一样往家走,他家就在一条巷子里头,这还是前年买下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舍前头还有一小片可当做院子的地方,种下了蔬菜,如今正是绿的时候。 车子推进院子,挤在门边儿位置,本就不大的小院立刻去了四分之一,车子下方的蔬菜是最先被收掉的,如今还剩下一些矮矮的嫩叶还没长起来。 汉子顺手就从旁边儿拽了几把菜叶,直奔搭在外头的灶头去洗刷,他干活麻利,择菜洗菜切菜,三两下就可以扔进油锅翻炒了,铁勺跟铁锅挂过噌噌作响,烟冒了出来,有些呛人。 一会儿蹲下添柴,一会儿起身翻炒,再要兼顾一旁小灶上的汤锅,汉子忙得不亦乐乎,等到两菜一汤的饭做好了,他便依次端到厅堂里,同时扬声叫一旁屋中的儿子出来吃饭。 厅堂中分,两边儿各有一个房间,大些的是汉子在住,小些的则是他儿子在住。 十几岁的少年郎,眉目清秀,从陋室之中走出,便有了蓬荜生辉的感觉。 “天热,小心烫到。” 汉子搓着手在门口笑着说了一句,他的笑容憨厚,见得少年点头才落了座,却是坐在最外侧的位置,浑不似家中之主。 一顿饭安静吃完,汉子又忙着收捡,等他把灶头都收拾干净了,再要推着小车出去卖货,却被少年喊住了。 “你且留一留。” 汉子脸上不自觉露出惶恐之色来,好像这种不符合日常的变动让他极为不安。 少年安抚地冲他笑了一下,却也没什么作用,无奈之下,解开了精神力暗示。 中年汉子晃了晃身子,抬手扶额,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再见少年,当下一个扑倒在地,膝盖砸在土地上,飞扬起些许尘埃,“大仙,饶了我吧,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诈骗,抢劫,伤人,兼职催债……中年汉子以前的人生还是挺丰富的,他的记忆恍惚分割成了两段,前一段还在对一个老人痛下辣手,非要拖走人家女儿,后一段儿就成了货郎十年。 中间做分隔的就是一个笑容,一个孩子的笑容,当时他们就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方笑了一下,之后…… 莫名的恐惧之下,让他对那样的笑容都会下意识颤抖一下,他甚至来不及印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十年的货郎生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只是看到那个少年,就一下子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而那个如出一辙的笑容。 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中年汉子狼狈不堪地磕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真的……” “行了,这些保证我都不想听,这十年你改造得还不错,这院子是你自己挣出来的,还归你,钱是没有的,那小车还是你的,里面的货也都是你的,你以后好好生活吧,我走了。” 少年简单说完,直接迈步往外走,门口窄小,当他经过那汉子面前的时候,那汉子膝行几步,擦着地匆忙让开,不敢挡了他的路,潜意识里也是希望他快走的。 一声轻笑好像从头顶传来,再抬头,中年汉子就只看到那少年背影在门外,一晃眼儿拐到右边儿去消失不见了。 “吁——”轻轻吐出一口气,用汗湿的衣袖擦脸,汉子这时候才想起那恍若梦境的十年来,看着自己老了些的手,满是惊奇,“我竟成了货郎?”仍是不敢相信。 这一下午,他都没再出去卖货,一点点印证着记忆中的事情,又在屋子中找到了房契,在他住的那个屋子,里头还有各色衣物等,的确是没留下钱,但仅这些,也是他以前不敢想的余财了。 “真个神仙手段!” 畏惧有,感激……大概也有,还有些后怕,这是神仙放过自己,自己才清醒了,若是不放过,莫不是这样浑浑噩噩过一生? 他却不知道,那少年给他的量刑还是比较标准的,参照了现代法,十年有期徒刑,劳动改造,以他的罪名来说,似乎也不为过。 最后还给他留下了房产,真的可谓是宽容了。 城外寒山上有一座寺庙,不远不近的距离,是城中许多夫人们都爱光顾的地方,寺庙后头圈了一块儿地,只种桃树,每逢春季,必有粉云之香,遥邀来客,日子久了,那棵最早的桃花树,也是最中间的那棵树上就挂了不少的姻缘线,红色丝绦,条条垂下,小铃铛连着小木片,上面刻画着祈求美满姻缘的希望。 “施主,你今年可是来晚了。” 山上夏日最是清凉,哪怕没有桃花可看,也还会有些游子愿意到寺庙小住,图一个清净自然凉。 “不晚,刚好避暑。”少年笑着走入预留的小禅房,地方小,一床一桌一椅便满满当当了。 墙上挂着禅意十足的山水画,并非名家,而是他随意勾勒,云水禅心,颇有些意境悠远。 这寒山寺能发展到今天这般地位稳固,说来也有他的一份功劳,那时候还想过要不要干脆当个和尚好了,可到底还是舍不了口腹之欲,自己把自己娇贵了,便多了些挑剔,只好与凡间烟火混杂,也困于钱财,没吃到多好的东西。 唯一有些成就的就是那汉子做饭越来越合他的口味了,可惜……他到底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总不好无辜加罚。 跟老和尚说了两句话,又到寺中各处转了转,在长明灯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特意看了看那个属着“袁砚”二字的灯,那是秀梅为他点的,早在当年,便留下了足够的香火钱。 因为那大佬截取自己的时间,便让一些事情的发展有了些变化,在崔姨娘和秀梅的记忆中,袁家是因永平候不在了而离开城中的,只是离开前,又是和离,又是发卖,很是折腾了一场。 秀梅先消了籍,又用那不得不跟着袁家离开的小少爷给的钱买下了崔姨娘和同样被抛下的九儿,三人一起,靠着剩下的银钱也过起了小富即安的日子。 偶尔还惦记着跟袁家离开的小少爷袁砚,却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去追随,便只在附近的寒山寺点上长明灯怀念罢了。 他们就在城中住着,十年过去,九儿早都嫁人了,崔姨娘也老了,多少深仇大恨,随着袁家的风流云散,似乎也都能消了。她会跟秀梅结伴出来到寺庙上香祈福,袁砚还见过几次,却一次也没上去相认。 他还见过夫人,对方和离之后未曾再嫁人,操办完女儿的婚事之后就直接在家礼佛了,偶尔也会跟着娘家嫂子到寒山寺一游,她的女儿,棠姐儿嫁人之后也来过这里,她的婚事到底出了波折,后嫁的人家并不是一开始说的那位,门户略低了些,却对她极好,母女两个相聚,脸上都有笑容。 也是巧得很,崔姨娘当年那样恨夫人,两人在城中却一次都未曾碰面,就是在这城外寒山寺中,也没有一次偶遇,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命运剪,直接断了两人跟袁家的干系,也断了两人之间可能的联系。 猫爪挠心地痒了好久,袁砚也没再靠上去,试图扯出些联系来,看看事情会怎样发展,谁知道那位大佬会不会还留一手,就怕他捣乱。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袁砚更希望保险一点儿,便安分地忍了。 “我这次来,却是要长住,就拿佛经换租金可好?”袁砚笑呵呵说着,半点儿不亏心,只凭他给寒山寺出的姻缘树的主意,还有那一片桃林,就足够房租了,何况里面他还赞助了不少布置设计,这也算是内装了。 做这些的时候他分文未取,只是图一个交好,希望这些大和尚之中真能有一二慧眼之人,参破天地玄机,给他点儿钻研方向,结果看了几个月佛经,仍是半点儿未有所得,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还是蛮科学的。 这样再看,那大佬所为愈发令人捉摸不透,那是怎样的力量,能够扭转时间空间,直接隐没了一座城市,又隐去了他的所有时间线,包括时间线上的足迹。 此等伟力,怎能不令人心驰神往。 袁砚回过神来,便见得和尚双手合十,笑而不语,似是允了,也做一笑,时间还长,不争朝夕,且看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癌羊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67 章 永丰城中的人没有察觉到变化,在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连一点儿异象都没有,更没有人会察觉不对,只有那些要出城门的人才觉得古怪,怎么往外走了走,竟是从另一个城门又绕回来了? 好像有一条闭合的路,从南城门直通北城门,一出城,两个城门就接上了,然后不知不觉,从南城门出去的人又从北城门进来了。 “这怎么回事儿?” 一开始还有些莫名,怕不是昏了头吧。 第二次,还是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终于有人面上惶惶,这是闹什么古怪,被困住了? “不知道呀,早上还能出去的,我男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是啊,我家那个也出去了,说是下午回来的,这都晚上了……” “这是怎么闹的?” 城门外的路分明还是那一条,周边的景色没有一点儿变化,但看得见,出去了,就是从另一个城门进来,中间几乎没什么过度,跨过城门的时候,以为是出去,结果是进来。 几个半大顽童还觉得好玩儿,嘻嘻哈哈玩儿了小半个下午,直到晚饭时候才被家中大人揪着耳朵带回家。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吃饭是不可能的,而吃完了饭,也要继续发愁,城中可没什么地儿种粮食,吃完了现有的这些以后可怎么办呢? 有人脑子反应快就匆匆拿着钱去粮铺买粮了,还有些则赶紧去买种子,把自家的小院儿种上东西。 下午发现异样,慌乱一阵儿,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等到次日,天光亮起,又有多少人稍稍安心,起码这日升月降总是一样。 城中的大人们还在,却迟迟没有发生,直到几天过去,连最迟钝的都知道出了事儿,还有些人家因为自家的男人在外做工没回来,哭着喊着闹到了衙门面前,更有些人也急着从大人们那里讨一个说法,才有个腆着肚子的大人出现在堂上。 “这件事情嘛,是好事……” 大人打着官腔,慢条斯理对几个聚集在堂上的士绅解释了一下,堂前大门敞开,不少百姓也聚集在那里,站着听完了全部的内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种事儿真是听说过,但听说的都是某某当了官,然后乡人得了好处什么的,就是穷亲戚也有了个打秋风的地儿,再不然就是某某有了钱,旁人跟他借钱得了免息的待遇之类的。 这就是他们以为的最朴素的“鸡犬升天”,哪里想到还有这种,这种,这,这算是什么? 看到他们还不明白,听说时候也满脑子雾水的大人这会儿反而能用看笨蛋的眼神儿看别人了,全忘了在那位银袍小将面前,自己是如何无法反应的。 “怎么不是好事儿,以后咱们就是仙了,长生不老知道不?还能百病全消,以后也有了更好的去处,若上头有名额下来,会过来征人,到时候可是真正的仙人,能腾云驾雾那种……” 大人解释着,眼神儿之中好像畅想到了未来飞到天上的种种画面,官场体系之中的人,换到另外一个体系之中,很快就明白了该如何上升,治民还不简单,等到他表现好了,说不得也要上一个台阶,这可比换官帽有价值多了。 看到众人没一个吭声,只怕他们还不懂,不知道好好配合的大人又多说了几句,也回答了几个诸如“粮食有限”之类的问题,他们现在已经是仙人了,餐风饮露的仙人,不吃不喝都死不了的仙人,哪里还用得着吃喝,只不过是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当平时那般就是了。 当然,要是有口腹之欲的,离不开吃喝的,也不妨碍,各家地里种东西,几天就能长成,便是地方小,多种几次就是了,反正时间充足,大不了改一改吃饭的习惯,几天吃一次也是可以的嘛。 喝的更不用说,井里头的水取之不尽,再不济,说不得哪日刮风下雨,还能接些雨水来。 银袍小将都说了,未免他们这些人不习惯,这边儿的四季分明,日月轮转,跟以前都是一样的。 这等好事儿,若是提前知晓,定然要将家中夫人儿子都接过来的,少不得还要将亲娘老子都接来孝敬,如今却是悔之莫及,还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想,若是知道自己儿子成了仙人,哈哈。 解决了吃喝大事之后,厅堂之中的人很快陷入了对未来的畅想之中,仙人啊,怎么就成了仙人呢? 便是白日做梦也不敢如此夸张,这种白日飞升,难道不应该有些特殊云霞吗?仔细回忆昨日,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哪里也没有不一样啊! 有几个乡下送菜进来的老农心中也是多有感触,几辈子做梦都不敢这样,这就成仙了? 看看自己双手,还是粗糙如树皮,临水相照,也没从面相上看出什么红光罩顶,然后,就成仙人了? 后面的一些日子,不知道多少人在撒了欢儿地试探,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了,还有人试图修炼一下,尝试着弄出来点儿仙力什么的,结果么,哪怕方法正确,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结果。 小孩子们最开始没什么改变,只觉得生活一下子好了,可不是么,没了吃喝两项费钱,衣服料子也不怕腐朽,家里大人还有什么必要去辛苦工作挣钱? 街面上一下子就荒了大半,多了很多无所事事的人四处乱逛,便是永丰城再大,十天半月不腻,五年十年,也都腻了。 老年人逃过一死,自是欣喜,但年轻的,尤其是小孩子可就不那么高兴了,他们的时间竟然也停在了那一刻,没再成长,然而他们的心智却是在长的,时间长了,心智和身体的不匹配,哪里不会出问题。 那些新成亲的也发现了不美的地方,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孩子,引发不少争吵之后也只能认命,不然呢? 当时就怀着孕的更是倒霉,多少年过去,腹中的胎儿不知死活,不长也不生,天天挺着大肚子来往,哪怕习惯,总还是要担心的。 刘娘子就是大肚子的一位,她怀孕三个多月,其实并不明显,但她自己心中焦躁,丈夫在城外未归,看样子,似乎永远无法归来了,她自己在城内,纵然没了吃喝耗费钱财,但想要更好却也不大可能。 若说成为仙人的确让她高兴了一会儿,但也就是一会儿罢了,旁的好处实在是没看出多少,却渐渐觉出坏处来。 何老娘帮她后找的这家的确不错,是个卖吃食的老实人,为了多挣钱,每日里都会挑着担子到城外码头那里叫卖,家中一儿一女,儿子十来岁年龄,跟亲爹学了手艺,每日里都跟着买卖。 家中只有那快要出嫁的女儿跟着刘娘子,刘娘子不是个刻薄人的,那继女也不欺负人,一来一往,试探了几次对方,两个都放了心,这样的年龄要当亲母女是不太可能,都不习惯,但秋毫无犯还是能做到的。 每日里家中男人出去赚钱,她们就操持家务,刘娘子以前学过绣活,手艺粗糙在外头卖不上钱,但教教原本不会的继女,也能涨回几分面子,增些好感。 知道成仙后,母女两个为父亲兄长垂泪两日,到底还是继续过活,因没了费钱的吃喝,便把剩下的钱买了衣料,裁了新衣,到了约定好的婚嫁时间,刘娘子送继女出嫁,少不得又哭了一场,哭过还要庆幸,幸好都是这城中人。 等到小夫妻为生不出孩子吵架的时候,刘娘子已经在城门口观望了好些天,只要不出城门,在里头站着,看到的就是通往码头的那条路,影影绰绰,似乎还能看到码头的繁忙热闹似的,神似连着人间。 她总是这样看,明知道丈夫不会回来,还是会在这里看,看着看着就会回想以前,回想前一个丈夫,连那第一个未曾仔细瞧过的婴儿也在她记忆中反复重现,她的手会摸着腹部,想着肚中的孩子何时才能出来…… 渐渐地,那张好容易因为生活舒心而多了些笑容的脸上重新弥漫上愁苦来,她是个妇道人家,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儿,踏踏实实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连过得多好都没奢求,吃饱穿暖就行。 而今忽然成了仙,吃饱穿暖都已平常,反倒令她更想那个陪伴自己,还算知冷热的男人了。 时间磨去了对方所有的不好,让她记起的只有好,而越是好,越是觉得如今失了他更添痛苦,眉宇间那股愁苦之意也愈发浓重。 如刘娘子一般的无知者并非一个两个,不知何时,渐渐多了很多人在城门望景,好像要通过那一条路只看到人间去。 银袍小将再次到来已经是百年之后了,对仙人来说很短的时间,他却发现了这许多怨气,摇头轻叹“到底是凡心,不堪匹配。” 话虽如此,却也没刻薄,留下了修仙法,再次离开,言说下一次到来便要选人从军,从此为尊上征战四方。 。 正文 第 1168 章 银蛇狂舞,闷雷如天崩,黑压压的天空之下,细雨若线,切割着四方空间。 是——真的切割。 地上的积水还在上涨,渐渐淹没了略微高出一些的土包,连同土包之上的植物,有些似乎是茅草的房顶,但这一切景物,都止步在水面之上的寸许空间之中,上面的,被雨线切割的空间则呈现着一种不规则错位重组,好像是完全没有按照顺序拼起来的拼图,到处都透着不和谐的感觉。 颜色却是一致的,没有突兀的明亮颜色点亮这片黑暗,但这片黑暗之中,每逢那闪电劈下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些隐约的人脸,苍白的,透明的,还有着狰狞恐怖表情的人脸。 它们就那样漂浮在空中,在每一次闪电亮起的时候出现,又在闪电消失之后一同消失不见。 “那,那是什么?”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从水下飘出来,那人并不敢直接冒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上,他仰着脸,浅浅地把一张脸露在水面,主要是鼻子露出来,方便呼吸,他说话的时候,每一句话都像是含了许多水,需要人不停地吞吐。 阵阵雷声遮掩了他的声音,但周围那几张从水面上漂浮出来,跟他相似姿势的同伴却都听清了。 所有的人都是面色肃然,哪怕比起半空中那些若有若无的人脸,他们这种姿态才更像是水鬼,更令人恐怖。 “小声点儿,别怕,没什么,也不是那么恐怖。” 一个女生贴近了水面,换着气,小声说着话,如果她不是说一个字就要瞥一眼那随着闪电而显形的人脸,可能会更显出一些胆色过人。 水中一人举起一根枯枝往上抬了一下,只是一下,被水打湿的枯枝就瞬间四分五裂,几乎被雨线切割成粉末,又混在雨滴之中落下。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说话的人眼中骇然,在他身边儿,还有一具浮尸,尸体穿着的衣服分明是宽袍大袖的古装,黑色的长发水草一样荡漾,不远处,还能看到若干浮尸,尸体的服装各式各样,有夸张的黑色披风,有西装燕尾,有性感红裙,还有吊带短裤,她们背朝上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去,倒像是一块儿颜色斑驳的陆地。 一同飘在谁上的还有一些垃圾,断了的水草,枯枝,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黑色块儿状物。 “我们怎么办,不能一直这么泡着啊!” 有人已经开始心急,周围的浮尸很明显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最关键的是,这些年代特色各不相同的衣服,本身也让人恐慌。 一具孩子的尸体旁,猛地掀起一些水花,一张被雨水打湿的脸仰面露出来,这点儿动静太小了,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这里,他们还在说着话,能听得出几个人都是认识的,但不是有意挑选着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而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穿越了,正在着急。 “先庆幸吧,咱们不是一来就在陆地上,不然,早就被这些雨水切割成碎片了,只是,水中也不能久留,找找看,看这水势不小,底下说不定有很多被淹的建筑,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的水性不好,我不敢下去。” 五人中唯二的那个女生这样说着,她拉着身边儿一人的胳膊,目光不时往下看看,全是畏惧。 黑乎乎的水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存在,那些浮尸造成的阴影似乎也在其中潜藏,不知道还有什么在里面,雨水击打在水面上,溅起片片水花,模糊了视线。 “倪远,你的水性好,你先去看看,有危险赶紧上来。” “好。” 一个声音应着,就往水下扎去。 其他人静默不动,等着他的探查结果。 五人之中的一个静静闭上了眼,保持着仰面呼吸的姿势,闭上眼,雨水无法落入眼中,舒服了一些,却也愈发黑暗。 原主的记忆在脑中翻腾,前半段大约算是隐世家族的优秀子弟生活学习日常,倪氏家族名声不显,却是道教传承的一支,这道教传承跟他以前所知的还有不同,名为天道,信奉此道之人内部划分严格,道内两支,一文一武,又有若干等级划分严格,便是一个家族之中也分了三六九等,有一等称为天道维护者,算是文科学不好的武科生的最优选择。 家族中人莫不以入选天道维护者为荣,这一批入选的优秀武科生共有十人,便是此刻在此世界之中的几个了。 目前活着的只有他们五个,那五个还不知道在哪里,是生是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倪远再次浮上来,他大大地喘了几口气,说“下面是一座被淹的村庄,都是茅草房,少见砖瓦,里面没有人,能看到一些水生物,无法判断具体,暂时没有大体型的生物出没,但有一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水中并不安全。” “这不是废话吗,看到这么多浮尸也知道未必都是淹死的了,这个世界有古怪,一来就能看出来了。” 性子急的倪震抢白了两句。 倪远仰面呼吸了一会儿,感觉快要被憋炸的肺部舒服多了,深呼吸一口气说“还有一件事,我怀疑,天上那些脸,就是这些浮尸的。” “你什么意思?” 倪澜有些震惊,再看身边儿的浮尸,猛地抬脚一踢,尸体被她踢得翻转了一下,动作大的部分被雨丝切割,半边儿肩膀都化作血水,但那张脸还是面朝上露出来了,没有脸,白的,没有脸,没有五官。 “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儿没忍住往上冒头,被身边儿人压住了身体,这才没有去挑战雨丝的锋利。 可以想见,在幽暗的水底,当倪远想要往上浮起的时候,看到那一张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都朝下看着的时候,他是怎样的骇然。 水中的幽静,隔得很远听不真切的雷声,还有静静漂浮过去的水生物,一张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在头上连成片,森森寒意逼人。 “冷静,现在还不是慌乱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大家不要自乱阵脚,目前看来,我们都还算安全,没有什么危机,先找地方落脚,倪远,刚才你看到的茅草屋都在什么地方,咱们想办法过去,找个高地歇一歇也好。” 脚下空落落的,周围全是水,还跟那些诡异的尸体浸泡在一起,感觉很不好。 “以前的选拔也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倪佩心细,她的心中很是不安,这样危险,前辈们都是怎么过关的? 这个世界按照道理来说是他们掌控之中的,里面的情况哪怕是刻意不告诉他们,要达到考验的目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危险也一句提示都没有吧。 倪佩的祖父在倪家之中的地位很高,作为颇受祖父疼爱的孙女儿,她所知的也比其他人更多一些,这一次选拔临行前,她的祖父没有叮嘱很多,态度平和,若是真的如此危险,连头都冒不得,那…… 她咬着唇,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去,再不参加这次选拔了,但她又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想作为一个普通的女性以后过着生儿育女的生活,这一次的机会,就不能放弃。 “每次都会不一样的吧。”倪远不确定地说,心中也觉得这次是不是太难了点儿。 这种情况,哪里能够看到邪魔的影子?看都看不到,要怎么消灭? 一直没有说话的倪良忽而开口“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垫下脚吧。” “好。” 倪远带路,大家从水下潜过去,因为惧怕那些浮尸恐怕还有什么古怪,也尽量避开,不能避的时候就用手推开,浮尸也不知道在水面上跑了多久,并未变形,还有浮力,倒不会费很大的力气,但浮尸碰撞,引发的场面实在恐怖,好像水面上的所有尸体都活了一样。 一行人划出一道水线,一个挨一个地往前,到了一处房屋所在,那处房屋的茅草顶已经有些泡得腐烂了,但那梁柱还算得上坚固,能够供人暂时落脚,不过因为雨线不停,谁也不敢冒头,便是有了落脚点,大家也都蹲在梁柱上,不敢妄动。 还在水中泡着,但脚下有了落脚点,似乎感觉也舒服了一些,哪怕一直仰着脖子姿势很不舒服,却也能够再坚持坚持了。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倪佩看着天空,总觉得这一刻和前一刻毫无变化,雨势不见大,也不见小,便是那雷声闪电,看得多了,也都习惯了,连那些恐怖的人脸,也颇有几分见怪不怪。 倪良再次闭眼,原主记忆只有这么多东西,他们是经过某个传送装置直接来到这个世界的,总的来说是在人控制下的穿越,但这种穿越明显又有了些问题,而剧情么,里面的东西可就更为费解了。 原主是比较优秀的武科生,跟他一同入选的这几个倪家人便是有生疏的也没结仇的,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突然性格大变,把他们一一害死了呢? ※※※※※※※※※※※※※※※※※※※※ 哈哈,谢谢地雷! 等发现十五号不能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在前一天多更了,但还是保持了日更的章,等到三十号能发了就直接发了,有没有很爽啊,一下子十五章,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不予岁、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夜玖、颜兮、云狐不归10瓶;断雪尘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69 章 令人费解的不止于此。 害人毫无理由,害人之后莫名黑屏,是几个意思? 这个世界一定有问题。 综合原主的记忆,现在的倪良下了这样的判断。 倪家的武科生由来已久,这个隐世家族自身就如同一个缩小的社会,或者说干脆是国中国那样的形式,以家族族长为中心团结起来的倪家众人,在各自的身份上有着不同的分工,对外,对内,学校,家庭……各种社会关系综合在一起,很多人都有不止一个身份。 每个倪家人从小到大的经历大概是这样的,如同正常人一样去上学,这是一个选择点,可以考虑去外面上学,也可以考虑直接上族学,外面的学校无论公立私立,都是跟外面的现代社会接壤的。 科学,民主,自由……和谐的社会发展观,跟倪家的家规族规不冲突,只是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这些选择到外面上学的,回来之后还是要补课的。 其实很多规则,潜移默化之间,就教导给他们了。 这些普遍是针对文科生的。 现代社会的素质教育,没有包含武科的部分,唯一相关的就是体育了,而体育课上也主要是以一些活动竞技之类的项目为主,跟倪家的武科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倪家的族学文武分科是从高年级开始的,也就是说从小每一个倪家人都要学武功,家传武功是天相神功。 天相乃是天相星的意思,天相星五行属阳水,乃是印星,印可左右善恶,意为助主,逢善更善,逢恶更恶,助主伐谋,天相而无定,为天道执掌。 这门神功的本质就是多变,能够根据修炼者个人素质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风格和形式,同样修炼一种神功,但最后用出来的结果却多有不同。 这一点还是很奇特的。 倪良对此很有些兴趣,但现在实在不是揣摩的好时候,暂且搁下这部分记忆,大略熟悉了一下原主的攻击手段,便在继续浸泡着冷水的同时一心二用修炼精神力。 文科生和武科生的真正分开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跟外界的成人观接轨,在十八岁的时候,倪家的这些学生们会选择自己以后最终要在族中担任的职位。 这也是一个选择点。 有人会因为在外面上学的关系,更向往外面那个更大的世界,对这样的倪家人来说,他们会很大方地放对方出去求学,以后无论是在外面工作还是怎样,都不会被倪家人阻挠。 他们会在成功之后自由选择是否回馈家族,便是就此搬出去,实际上脱离家族,也不会受到干涉。 这些人不会知道关于倪家太多的秘密,而他们自小修炼的天相神功,在十八岁之前也就像是普通的养气功一样,并没有特殊的地方,不会被在意。 十八岁是一个关键点,文科生会进入天道堂,之后的职位大多都是族中内部的职位,近乎与外界脱节。 武科生可选的范围广一些,倪家在外界也是有着自己的公司和产业的,其中有一项就是保镖相关,武科没学好的也可以在里面充数。 这种武科没学好,指的就是天相神功没有外在演化,攻击力还处在一种踏实科学的地步,而武科学好的,如这一批入选而来做维护任务的他们,天相神功都有着外在的显化,攻击的时候可能会带出一些异象来,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们这次进入这个世界,要做的就是贯彻自己的任务——维护天道。 这种维护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查看是否有什么超出常理的存在,另一方面就是消灭邪魔。 在进来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被教了一些“经验之谈”,邪魔的存在是首要的,也是最危险的。 但,危险到目前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了。 “太冷了,我,我有些坚持不住了。” 倪澜哆嗦着,她刚才就有些被没有面目的浮尸吓到了,这会儿身边儿都是水,水面上都是那种浮尸,底下还不知道有什么,黑幽幽的水底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却让人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水中的阴冷似乎还有着莫名的邪气,丝丝缕缕都在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她的长发都湿了,散在水中,不知道会不会跟什么纠缠在一起,每每想到可能会跟那些死人的头发纠缠,她就忍不住发抖。 瑟瑟着,声音都带着些颤。 他们甚至不能够直接端正头部,那样高度超过水面太多,就会被雨线切割,而要埋头水下,无论是视力还是呼吸都会受到影响,保持仰面的姿势,短时间还好,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几个小时了,脖子都像是断掉了一样,这样死了一定会很难看吧。 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些水没入嘴中,倪澜又拼命往外吐,完全顾不得吐出的那些还在自己的脸旁来回。 “我,我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倪佩早就受不了了,这会儿听到有人第一个发声,她就跟着出声,几乎要哭了的声音,就差哭着要求回去了。 他们是能够选择回去的,若都是单程票,那倪家早就没人了,但,刚来就回去,这是他们才成为维护者的第一个任务啊,这样会不会太…… 少年人的面子大过天,那个想法在心中不知道徘徊了多少遍,就是张不了口。 “我再去水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箱子之类的,你们等等。” 倪远嘴唇都发紫了,他也被那种冷意侵蚀着,觉得有些难以坚持了,却还咬牙准备再去水中探一探。 倪震侧目,看了他一眼,说“小心。” 倪远没有应声,水声混杂在雷声和雨声中,很快他就潜入水底,再次开始在那幽深之中摸索生路。 倪震等了一会儿,忽而叫起来“倪良,倪良,你还好吗?还活着出个声。” “没死。” 倪良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对精神力的修炼限制不大,几个小时下来,他已经可以弄一个小护罩了,单纯防护攻击,对这些造不成攻击的水,还是没什么大用。 他试着勾动灵魂之中的空间之力,接触天空之中的雨线,雨线很正常,他试探了几回,落下来的雨水都是正常的水,不带有任何的效用,但在天空中,就成了割裂空间的存在,这恐怕不是因为雨水的问题,而是这片空间本来就有问题吧。 而这种雨水可能还是一种保护,或者能够形成隔绝层。 想到“隔绝”,倪良斜了一下眼珠,看向旁边儿的人,是倪佩,小姑娘的脸苍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了,眼中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水中杂质太多,被刺激得,还是她已经悄悄哭过了。 “倪震,我记得你能造冰,你试试,能不能弄一块儿薄冰出来。” “什么造冰,我那是冰属性,能够带出寒气来。”倪震大声说着,“你还嫌不够冷啊,冰水可比冰都冷。” “你先试试,能不能弄出来一块儿,不用太大,就是一片,试一试会不会被雨线切割。” 倪良的声音不大,原主的体质也不怎么样,他们若不是自幼习武,恐怕早就玩完了,即便如此,在水中泡了这么久,皮肤也都白得发皱了。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些浮尸,愈发古怪,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儿,没有一点儿泡水时间长的感觉,除了那种白色,其他的,都很正常。 “不是用枯枝试过了吗?” 倪震嘟囔着,还是动手,弄出了一块儿薄冰来,巴掌大的,很薄,薄得透亮,因为是他制造出来的,放在手中拿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马上融化。 他小心地捏着边缘儿一指头的位置,举起冰片来,向上,接触到雨线的部分,“咦,竟然没事儿!” 他意外了一下,不用倪良再说,也知道该怎么做,马上就开始制造新的薄冰,他的冰属是用天相神功时候的异象,带出的寒气能够给人冰冷的感觉,若是周围环境温度够低,又有水,就会凝冰。 如今周围已经足够冷,凝冰的条件是满足的,就是倪震的能力不够,他努力了好一会儿,也不过是制造出伞面大的冰层来,还有些薄厚不均,那是用力并未掌控好的缘故。 “不行了,再大就无法维持了。” 倪震举着冰层冒出头来,总算能够正了正脖子,他一手举着冰层,一手揉了一下后颈,发出“咔咔”的声响来。 倪澜和倪佩也是精神一振,赶紧凑过来,冒出头来,倪澜还拢了拢头发,把头发上粘的东西给摘掉,叶子,枯草,小树棍,还有一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小东西,她嫌弃地扔着,后来烦了,干脆拿出随身的小刀来直接割短了长发。 割下来的头发也没乱扔,被她收到了随身的包里,那是一种百宝囊,用了从某个世界采集的特殊皮质,带有少许空间属性,可以尽量多装一些东西。 “三个人是极限了,我们轮流,吃点儿东西,我这里带着吃的呐。” 倪澜端正了姿势,终于又有了精神,顺手从包里抓出方便的营养剂来,牙膏似的,咬开口挤到嘴中就行,吃起来非常方便,就是没什么味道,这算是某个世界的科技产品了。 她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又拿出两个来分别塞到倪震和倪佩的口中,倪震举着薄冰,总算隔绝了雨线往下切割,脸上没有连绵不绝的水了,感受好多了,他吸溜着营养剂,快速吃完,换了倪良进来躲着,只当喘口气了。 倪良入了“伞”下,什么都没说就被倪澜塞了营养剂,干脆也不吭声了,用力吸着,补充体力和热量。 ※※※※※※※※※※※※※※※※※※※※ 谢谢地雷! 谢谢大家支持! 不是哦!且看且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黄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witty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70 章 倪远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进行第二轮交替,倪震一直都是举着冰伞的那个,离开了他的寒气,冰伞很快就会融化垮掉,但一直运行天相神功保持输出状态,本身也是非常累人的事情,他的面色不太好,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见到水波动静,瞥见倪远的半张脸,连忙喊了一声“快过来缓口气,休息一下。” 等到倪远进入冰面之下,倪澜流水线一样,在他张嘴要说话的时候,直接给他嘴里塞了一条营养剂。 营养剂的外壳略软,吸完之后能看到如同塑料一样的半透明材质,这会儿却是乳白色的,尾部弹起,差点儿没有在脸上打一下。 倪远下意识吸了一口,知道是什么,马上加大了吸的力度,三下之后,一条营养剂就成了空皮。 “哈。”他吐出咬着的一端,呼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抹脸,又在脸上弄上不少水,轻声说,“你们还挺聪明的嘛,真有办法,我去下面看了,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这样的话,或者我们可以试着登陆,弄个冰屋什么的,我是水属,或者也能弄个水墙,应该跟冰面的效果一样吧。” 办法没有出现之前,事情会显得很难,但有了一个解决方法,再想类似的,就容易多了。 “是个办法,咱们快点儿吧,我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 倪佩积极响应,她是火属,这种环境最是难熬。 “好,有个人分担也好,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倪震也应了。 倪远指明方向,他们开始向着那个方向移动,这种时候,倪良会提示冰面做出一定程度的倾斜,那些雨线不是垂直落下的,会随着风的变化保持一定的倾斜角度。 风属的倪澜尝试着控风,这方面,她的能力很局限,本来影响风的走向就是她的天相神功进攻的时候会呈现的一种扰敌异象,和直接掌控自然界的风不是一回事儿,但在她的努力之下,周围的风还是稍稍做出了一些影响,保证它门尽量不要添乱。 倪佩还给了新的思路“你可以试着让风把它们往别的方向吹啊,如果这边儿没有雨……” 办法越想越多,随着他们的脚踏上地面,那大约是一个小土包的上层,没有被水彻底湮没的地方,每个人心中都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倪良是木属,攻击异象会呈现出万物生发的可能,如果使用木质结构的武器,还能让武器生长变化,造成出其意料的效果,但跟真正控制万物生长还是不一样的,此刻,面对近乎光秃秃的土包,既不能催生植物,也不能凭空让某种植物出现生长,催生的木气顶多是让这里近乎蔫萎的植物多了些绿色,然而这种绿色对烧火来说也是不利的,水汽太多,更多烟气。 冰屋最后建好了,很简陋,一面房顶,两面墙,三面围出一个小空间来,剩下一面用水墙做了半个遮挡,如同墙上开窗一样,流出一点儿空间来观察外面。 有了这个“安全屋”,他们开始思考这次过来到底该怎样找到邪魔。 “很明显这个世界的确是有问题的,先不要说水中那些浮尸的年代各有不同,就是这片地方,一片泽国,肯定不是最开始就是这样的,水底下那些房屋的存在也能说明这件事是后来的变化,而天空上的那些雨水,落到水中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为什么从天空之中落下来形成的雨线能够分割空间呢?” “还有那些人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天空中那些若隐若现的人脸是不是就是水中那些浮尸的脸呢?” “是不是在这里死了之后,或者死于水中之后,脸就会出现在天空上?好像照片墙一样?” 他们在进来之前都受到过邪魔相关培训,维护天道的任务也是围绕着邪魔存在的,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有,那一定是有邪魔,有邪魔,就一定要消灭邪魔。 近乎绝对的非白即黑的教导之下,他们很容易就判断这个世界存在问题,很明显,没有哪个世界是应该这样叫做“正常”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知的“正常”标准是否正确,就以这样的标准来划线了,所有不合格的都是应该被改正被消灭某些存在的。 这在倪良的认知之中当然是错误的,世界多种多样,每一个世界的主导力量都不一定完全相同,如同这个世界,与其说是正常的世界,不如说更像是魔界或者某些偏向另外一种规则的世界。 他现在的身体是倪家人的身体,没有魔族的血脉,无法感知到这里是否存在魔气,但看情况,还是很“邪魔”的。 存在即真理,既然这个世界能够到现在都四角俱全,显然不做更改其实也没什么,但,倪家人维护的天道显然不认可这一点,或者说他们不认可这样的天道,就一定要做出更改才行。 “这恐怕不是我们能够完成的任务吧,顶着这样的雨,都不知道该怎样行动。” 倪震脸色发白,哪怕有倪远帮手,但三面冰墙对他来说负担还是太重了,他们以为自己过来是要查漏补缺,若是发现什么敌手,直接动手打就行了,打不过就可以回去找靠山,打得过当然最好。 结果呢,一个敌手都没看到,就被自然环境打败了,还是这种明显不正常的自然环境。 “这种,不会是被人操控的吧,若是那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一定打不过。” 倪佩很是丧气地猜测,从小窗口看了看外面,天空黑压压的,时不时会有闪电划破苍穹,那时候,密密麻麻的,几乎布满整个天空的惨白人脸就会显露出来,他们并没有太过狰狞可怖的表情,但那些脸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恐怖。 周围没有任何的动物,连一棵高点儿的树都没有,除了雷声雨声,可谓是万籁俱寂,一个活着的存在都找不到,这种地方,该怎么打听消息,又该怎么探知邪魔? 明知道有问题,却无从下手,也是让人为难。 倪澜也有着类似的看法,但她咬了咬唇没吭声,她跟倪佩不一样,倪佩好歹还有一个能够依靠的祖父,她呢,若是第一次任务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丢面子不说,以后说不定都不能再担任天道维护者的职位。 僧多粥少,倪家也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好的职位,是一点儿都不嫌多的。 倪澜一个自幼失了父母的女孩子能够奋斗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她不想失了这次的机会。 “其实也没那么难,你们有没有觉得,雨势似乎在变小?”倪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天相神功能够修出水属来,本身就说明他拥有某种亲水的天赋,对这方面的感知力会比旁人更强一些。 “好像有。”倪震没多想就附和了,他是希望雨势变小的,离了他的控制之后,冰层会慢慢融化,他不得不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输出天相神功,这让他自身的力量就处在一种不断削弱的过程中,很难受。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继续打,不停打,尽量均匀地打,实在是太难受了。 倪良看着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昏暗,好像天地都是一片黑色混沌的感觉,但那闪电的频率也在降低了,还有雷声,似乎绵长了一些,没那么震耳了,这应该不是他们听习惯了。 精神力的感知更为具体一些,外面的一片泽国开始有些沧海桑田的演变,那些不知道从何汇聚而来的水在慢慢消退,一点点让下面被淹没的茅草屋露出头来,一同产生变化的还有那些浮尸。 俯身朝下的浮尸随着水的褪去,渐渐有了角度倾斜的变化,这种倾斜直到他们直立就不再变化了,浮尸立了起来,立在了水中。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立起的浮尸仰面朝天,活着一样看向天空,在下一个雷声之后,再没有了闪电,而浮尸的脸,回来了。 那一声雷,就好像那许多浮尸最后的嘶吼,在那一声之后,雨声渐消,雨过天晴,天空中,透过那层层乌云,一束光线贯穿而下,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中,没了密密麻麻雨线的遮掩,没了那些断裂空间的层层阻隔,没了人脸的遮蔽,那个小山峰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海外仙山,恰恰好,就那样显露在小窗口之中。 “雨停了!” 倪佩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诧异,第一个望向了那束光落下的地方。 “真的停了!”倪澜欢呼,从缩肩拱背的姿势恢复过来,猛地起立,撞到了脑袋才感觉到疼,“好了好了,这些都可以收了。” 挤在一堆儿的五个人适才几乎都忘了各自的性别,这会儿感觉到局促来,三个男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目光远眺,看向了光束所在,自然而然地提议“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倪良的精神力已经感知到那些浮尸活了过来,正在恢复着肢体动作,闭着的眼睛也马上要睁开,这些到底是什么存在?他想了想说“一会儿注意,不要碰那些人。” 人?几人还在奇怪,已经从小窗口看到走动的人了,的确是人,忽然冒出来的好多人,正在走动,与之相对的,那些浮尸,都不见了。 。 正文 第 1171 章 “他们,就是那些浮尸?” 倪佩惊骇地看着那些走动的人,有脸的人,他们都不说话,只是开始活动,是那种从僵硬状态重新恢复活态的感觉,从死变活,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诡异,而他们恢复活动的速度还非常快,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 他们的走动似乎没有什么一定的顺序,就好像逛大街的人,很快就分散开来,有些就露在了他们的窗口外面。 不说话,只是走动。 一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睁着,来回走动,每个人就好像被设定了轨道的小行星,很快走出一种忙乱的感觉来。 “应该是。” 倪震白着一张脸,看着那些来往的人,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个小冰屋的突兀,但也有几双目光看过来,死气沉沉的目光。 光束从那座小山峰的上空开始扩散,很快,这边儿也亮了起来,地面上,适才荒芜的地面渐渐冒出了绒绒的绿色。 “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天知道被包围了会怎样。” 倪远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各自都有一个百宝囊,直接束在腰上,大部分东西都在百宝囊中,没有多余的背包另外收拾。 说走就走,倪澜站在前面,和倪佩挽着手走出来,两人之后,三个大男人也总算直起了腰身,快步往外走。 离开了半封闭的小冰屋之后,他们属于活人和外来者的气息似乎触动了那些已经在行走的浮尸,他们调转了头颅,齐齐往这边儿看过来。 “快跑。” 倪震见状,觉得不好,喊了一声,立刻跑起来。 不用他说,倪佩和倪澜已经快步跑起来,五个人跑出几步,余光还能看到那些人,的确是在追,但他们的关节似乎不那么灵动,速度很慢,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正被无形的线牵着,并不能随意自如地跑动起来。 这样的速度当然追不上他们,倪远五人很快发现了,心情轻松了一些,等他们跑到小山峰底下的时候,脚下的绿草已经能够覆过鞋面了。 回头望去,能够看到一片晴空之下,绿草茵茵,远处的茅屋周围已经看不到水褪去的痕迹,一些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枯枝重新复活,连同那些人,远远看着那些黑点儿,就有了一种田园生活的悠远之气。 倪澜喘着气又咬了一个营养剂在嘴中,倪佩等人也摸出了包中的营养剂,当水吸起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刚才跑的时候我还在想,会不会被光线切割了呐。” 倪佩很快缓过来,回望着那些大约失了他们踪迹已经不再追逐的人,“那些,到底是什么,还是人吗?还是说,都是邪魔?” “应该是被邪魔支配的诡异吧。” 倪远分析着,他们都是初出茅庐,所有的经验都是长辈说过的那些,没说过的,如眼前这种情况,便都是面面相觑。 初次,总是最难。 倪良看着眼前的小山峰,从这里往上看去,总觉得那束光似乎还在,比周围都要亮一些的感觉,但离得近了,感觉反而不是很清楚。 他的精神力不能探到小山峰那边儿是什么,便是这座山峰,给人的感觉也跟这个世界一样,似在虚实之间,无法确切定位。 “我们爬上山看看吧,我觉得那束光落下来的地方,一定会有些不一样。” 不是办法的办法,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是不成的,总要试试探一探,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如果真的对付不了,那时候再退回去应该也行吧。 一开始就充斥着意外,还有不知道丢在哪里的五个同伴到现在都不见,他们五人心中都是各自忐忑,还不知道来之前得到的回去的方法是否还能管用,应该是管用的吧。 爬山是很累的事情,好在阳光持续的时间还长,而对学过无相神功的他们来说,身轻体健是最基本的素质,在飞快生长的林木之中穿梭的时候,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些轻松。 便是大汗淋漓,也都觉得畅快,似乎将所有的诡异都抛在了脑后。 一直用精神力探测前路的倪良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领头的那个,他们一开始的速度不是这么快的,一来就碰到那样诡异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对之后的存在心存疑虑,连试探都没有就直接飞奔,有些太莽撞了。 但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提升起来,倪良也渐渐占据了领头羊的位置,如同箭头所在,直指顶峰。 山中寂静,连植物生长的声音都听不到,更没有动物和虫鸣,绿色从浅淡到深墨,绿色越来越深的时候,天色好像也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再次湿润起来,倪良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才晴朗了多久。 “好像又要下雨。”倪震脸色很不好,哪怕知道了怎样规避那样的雨线切割,但天知道在这座山上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危险太大。 倪佩犹豫“我们要不要退回之前的地方,起码那里的情况已经熟悉了。” “不行,来不及的。” 倪澜暗中一直在计时,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表就不好用了,但还有心算能够计量时间,在这方面,她可是佼佼者,“从我们过来到现在,用了足有六个小时,便是减去爬山的五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路程,飞速奔跑也有些来不及,而且,谁知道那里会不会因为第二次雨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一样是危险。” 浮尸被当做已经死了的存在时,就让他们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了,再知道这些浮尸其实能走能动能追人,再要去跟那些浮尸一起泡着,倪澜宁可在这里面对新的危险。 跟倪澜一样想法的还有倪震,他果决地说“加快速度,快点儿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路。” 登高望远也好,或者直接在山上躲过被水浸泡也好,反正他是不想再被水泡着了。 倪远也是同样的想法,水性好不代表就喜欢水了,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反正他是不想再泡着了。 主意一定,脚步都没停,五人飞掠过树梢,每一个都能在脚尖轻点之后往前窜出很远的距离,猎猎风鼓动衣裳,冷风吹到头发缝隙里,擦着头皮的凉清凌凌渗入骨髓。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天空再次暗下来的时候,在那束光几乎都无法维持的时候,倪良终于到了峰顶,站在了光束之下,他从这光束中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气息,跟这里不同的气息。 “怎么办?没路了。” 峰顶之上并没有多么特别的景色,从这里望下去,因为天色再度暗下来的关系,那些草木又成了影影绰绰的存在,周围一片昏暗,似乎什么都无法再看清。 “那上面有路。” 倪良抬手,指着光束之上,他能够感觉到,这光束连通的是另外一个地方,跟这里不同的地方。 “很好,问题来了,怎么上去?” 倪震根本没怀疑倪良的说法,这种时候,有人提出看法就是好的,何况倪良似乎很肯定的样子,那样的语气,的确是很难让人怀疑。 这也不是怀疑的时候。 有浪费口舌的工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之后的雨线才是正经的。 说话间,轰隆隆的闷雷声已经在远方响起,远方,那些浮尸所在的地方……可能是距离远了,听起来很不真切。 “会不会,这里不会下雨?” 倪佩不是太乐观地说着。 倪澜踹了一脚身边儿的树木,没有被光照到的树木,绿得发黑的树木随之倒伏,如同枯枝被劈断的“咔嚓”声,还有那迅速褪色的树枝,“这些树枯死了。” “先等等看,现在时间来不及,什么尝试都太仓促了,先弄出冰屋来,熬过这个雨季,等几个小时,看天晴了再尝试一下。” 倪远这样说着,已经开始扒拉枯枝,希望能够弄出一个像模样的树屋来,稍微遮挡一下四周,这样只用撑起头顶一片冰层的话,对倪震的负担也少一些,“先试试看,也许这里的树木不一样,不会被切割。” 未雨绸缪,剩下的时间,的确是不能对那非常淡薄的光束做什么了,倪良赶忙上去帮手,倪震也快步过去,他们之前只在考核的时候见过,彼此没什么了解,这会儿一同忙碌起来,有之前共同泡水的共患难,动作也有些能配合起来。 两个女孩子也不娇气,倪佩和倪澜都在努力帮忙收拢枯枝,周围的树木干枯得越来越快了,刚才还郁郁葱葱的,这会儿已经都成了枯黄。 枯黄的叶子簌簌落下,踩在脚下,轻轻一碰,就成了灰,连同那些枯枝也远没有看到的坚固。 即便是早早被扯下来脱离了主干的,也在风中迅速变干,这种速度太可怕了,肉眼可见的枯萎,让倪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水润的脸蛋,不会也被风吹干吧。 小木屋很快弄好,这一次,倪远借助空气中越来越多的水汽,在枯木搭建的墙壁上覆盖上了一层水膜,坐在地上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这样好歹能省力一些。” 倪佩也坐下来,摸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因为光线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又扯着倪澜,让对方举着小手电给她照亮,“我觉得皮肤有些干,怕是那些风吹的。” 镜子中,娇俏的脸蛋,白皙的皮肤,便是眼下有些青黑,也不影响青春之美,在倪佩的手指捏过的地方,皮肤有些起皱,很快又被抚平的松弛感连她自己都忽略了。 ※※※※※※※※※※※※※※※※※※※※ 哈,感谢一直追到现在,我也没想到这么长,大世界还有好多没写呐,构思的大世界之上还有,不可思议的长度了已经。 感谢大家一直追到现在!完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好预测。 技术型工种还在存稿中,怎么样也要两个世界存完了之后再发吧,不然到时候三开三不了,或者早点儿完结苏晓那个,我再全力存稿。 实在是太想写了,唉,还有旧坑没填呐,每次这样想就觉得对不起坑下的大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我填旧坑,估计都忘了吧,o(╯□╰)o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好文章要紧!速度么,日更! 。 正文 第 1172 章 女孩子总是爱美,倪佩一照镜子,倪澜就像是被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也摸出小镜子来照了照,这一路上看起来十分狼狈,汗水湿了又干,没洗脸没护肤,但实际上认真算时间,最多也就是二十来个小时,还算不得一整天,镜子中的人是不可能有太多的变化的。 关注了一下黑眼圈,还有因为没休息好而冒出的小痘痘之外,倪澜就没什么可看的了,等她放下镜子,发现倪佩还在照镜子,笑了一下“这会儿可是不着急了。” 倪佩不好意思地收起镜子,说“我不是看着还没什么变化嘛。” 这倒是。 远方的天空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雷声越来越近,闪电也不时冒出,却都在比较远的地方,他们现在山峰上,地势高了,再看远方,就是一片泽国。 适才还暴露出来的平原山谷,这会儿再次被不知道哪里而来的水覆盖了,当山峰顶上的光束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雨水也终于淅沥而下。 细密的雨珠连成线,切割着天空,所有的空间都变得细碎而狭长,像是才从碎纸机中出来,那似有似无似乎还能对上的颜色之上,每逢闪电亮起,就能看到一张张苍白的脸,占据了天空。 “奇怪了,为什么这些脸不会被切割?” 山峰上的雨很小,小到已经在水屋之中的他们感受不到多少威胁,身上也没有多少寒凉的感觉,便有了心情细细观察那边儿的情况。 倪震还觉得看得不够清楚,摸出了望远镜来,仔细看着,越是看,越是觉得奇怪,忍不住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探出水屋所在,再次试了试雨线的切割能力。 一样的。 跟上次一模一样的。 迅速被细细切割成若干碎末的枯枝随风散下,倪震眯起了眼睛,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眼神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远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这些水是没有问题的,起码我没觉出什么问题,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切割空间?” “空气中还有什么存在吗?”倪澜自然这样想到。 倪佩也说“会不会是那些闪电?我们看不到的电弧还在作用?” 也有可能吧。 “倪良,你有什么想法?”倪震主动把目光转向了倪良,希望能够听到不同的更靠谱的想法。 倪良闭着的眼睛睁开,看了看四双同时看过来的目光,又看向外面的天空说“也许是在分解。” 他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以前也没碰见过类似的世界,但这种切割空间的能力并不是仅仅存在于现实中,他还记得一个混乱色彩的世界,由死人的怨气构成的世界,成分可能还不那么单纯,但,总的来说,也让人找到一些相似之处,比如这种空间凌乱的感觉。 嗯,比起那种令人恶心的凌乱颜色,这种还算是比较好吧。 浮尸的脸再次挂到了天上,天空中若隐若现,不知道有多少张脸,他们见过的那些追逐的人,真的就是全部了吗? 这里的生态环境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这种晴天和雨天的交替,是这种交替就是日夜更迭,还是说这种交替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问题? 世界法则不同的时候,想要找出不正常的所在,还真的是不容易,天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不是就规定了这样的交替才是正常。 倪良才修炼了几个小时的精神力,哪怕这个世界对精神力比较宽容,但要就此观测天空之中的法则,还是想太多。 如果每个世界的法则都如夜空之中的星星一般确定明亮,那也不会有那么多世界都囫囵过了。 说到底,他只是借壳而来,并非被此世界法则钟爱,外来者想要取代原住民的福利,可不是想太多。 便是如今的情况,又多了一层外来,想也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没发现就罢了,发现了,私闯民宅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倪家掌握的“门”可真是奇妙,都有些像是任意门了,他们竟然也不能具体掌控到底是到哪一个世界吗? 还是说他们这次的几个维护者其实是被算计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依靠原主的记忆是很难看明白什么了,还有那个剧情。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原主就会开始杀人了,明明他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类似的交代,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某个邪魔侵占了他的思想吗? 如果的确存在这个可能,那么,现在不是自己,就是别人了。 他的目光看向四人,有些怀疑“那五个,真的都死了吗?” 这话突然而又莫名,倪震愣了一下,这时候怎么说起那五个人来了,不过都是同伴,一起来的,关心一下也不能说不正常。 “不太清楚,到现在都没消息,说不定是早早放弃了吧,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倪震说的是一般情况,是他所了解的一般情况。 倪佩闻言点头,说“别人我是不知道,倪云是不可能有事的,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法宝呐,说是关键的时候可以保命。” “什么样的保命法宝?”倪澜很好奇。 法宝本来就不多见,保命法宝更可谓是稀少,而保命法宝也有各种不同的达成方式,不知道是哪一种呢? “不知道,他没给我看过,不太清楚。” 倪佩摇头,心说这种东西哪里是随便给人看的,万一让人动了贪念可不是不太好? 若不是她跟倪云也算青梅竹马,可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呐。 倪澜轻轻叹了一声,同族之内,能力手段也是天差地别,这种有着长辈护航的,总会比她孤零零一个路更好走。 其他人也没再问,那几个已经找不到了,再问他们有什么东西都是太多余,只当闲谈吧。 倪震看着天空之中的景象,跟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了,正是雷声激烈,闪电频繁的时候,不断闪现的人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别想他们了,咱们先保证自己好了,我总觉得这情况不太对,你刚才说分解,是分解什么,那些浮尸?” 比起闪电电弧的说法,分解这个说法显得有些古怪,也正是这种古怪,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让人想要相信的感觉。 “我也说不太好,只是有些猜测,算是灵光一现的猜测吧。”倪良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深沉的天空,对那些人脸的诡异熟视无睹,目光平静,“最开始看到那束光的时候有的想法,等雨停了,试一试能不能通过那束光离开这里,若是不能,我也没什么想法了。” “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能现在说吗?”倪佩有些不满,实在是好奇极了。 倪良微微摇头,没有什么把握的事情,说出来也是贻笑大方。 见状,几人没有再逼迫,静静等着细雨过去。 倪澜默默地掐算着时间,等到雨停了之后,发现这一次的时间比上一次短了些,告诉了大家,也只获得沉默的点头,只经历了两次雨天,他们还无法总结出更多的规律,便也只是听听。 光束再次落在峰顶,倪良再次感觉到了那种不同于此地的空气,仰头向上看,光源不知来自何方,他看不到什么存在,一片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这要怎么上去?”倪震也站在了光下,站在倪良的身边儿,抬手试了试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没什么温度,很普通,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合力,试试能不能造一个登天梯。” 再次生长起来的树木成了最基础的存在,倪良利用自己的木属特点,把几根劈下来的树干连接在一起,连一段上一段,再连一段,到了木头无法运上来的高度,就催生已经长成的木头再在这样的光束下努力生长。 这种做法很可笑,就像是凡人妄图登天,倪震等人一开始还在努力,后来倪佩就有些不耐“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会儿雨再下起来了呢?咱们不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看吗?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生路呢?” 这个世界很大,从山峰上能够看到那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山谷,更远的地方,似乎还能看到起伏的弧度,也许还有山的存在,而另一边儿,则是一条山脉的谷地,稍远的地方又是山峰。 这座小山峰的特殊就是因为这道最初的光束,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恋恋不舍的了。 “如果跟上次的间隔时间没差,几个小时,咱们从这里离开,可能才走到原点,就会面临又一次的雨天,若是再从那里开始走,谁知道走到下一个地方要多久,时间太漫长了,也不一定有没有用。” 倪澜是不想走的,她感觉这里是特殊的,不然,为什么两次光束的起点都来自这座山峰之上?相较之下,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一样的。 “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什么诡异,先看看这里好了,大不了,下一次间隔,咱们再去别的地方。”倪远想着既然探查就要探查到底,明显天上的问题更大,不能因为没飞机就不去理会吧。 笨办法就笨办法吧,也许笨鸟先飞呢? 倪震没吭声,身体力行地跟着爬上了树,希望看看倪良到底有没有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有了他带头,倪远也没理会两个女孩子要不要跟着,自己抢先上去,倪澜跟倪佩不熟,也没再跟她多说,跟着上了树,剩下倪佩,在原地跺了跺脚,不敢一个乱走,紧跟而上,准备到时候不行了再说话。 ※※※※※※※※※※※※※※※※※※※※ 哈哈,谢谢大家支持,我会一直好好写的,写多长就不保证了,这个随缘吧,佛系,佛系。 保证日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73 章 登天梯到底不是真的登天梯,倪良的天相神功不可能无穷无尽,贮存的“内力”总有用完的时候,哪怕一心二用,一边积蓄一边使用,使用得多了,积蓄跟不上了,也总有水泄光的时候。 倪震跟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倪良脸色发白地抱着树干,好半天没动弹了。 “怎么样,还行吗?” 往上看去,似乎光源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个高度,往下看去,能够看到一片颇为繁华的场景,更远的地方,那些活动着的浮尸如同常人一样来回走动,有些还在建房子。 是的,建房子。 倪震双腿盘住树干,一手抓着粗糙的树皮,一手捏着望远镜往远处看,看到那建房子的场景之后,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些浮尸,到底是什么? 他们不应该如同丧尸那样吗?怎么还会生产生活了? 阳光下那热火朝天的样子,真不像是不正常的感觉,除了那服饰,到底还是太乱了,各种不协调。 “我可能要歇一歇,你要不要试试,能不能用冰续上,继续往上,我觉得已经快看到终点了。” 上方似乎有一个圆洞存在,而光束就从那圆洞之中照射下来,那圆洞就好像一道光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精神力不能直接穿越光门,倪良也没在意,这地方不合常理的东西太多,谁知道那光门又是怎样的存在。 空间之力是一定有的,但除此之外糅合的力量是什么? “冰?”倪震一脸复杂地收回望远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倪良说了什么,倪良又说了一次,这一次说得具体了一些,表示他可以试着吸收空气中的水汽凝冰。 因为光的热量不强,他们还是处在低温之中,在这个高度,温度似乎更低一些,如果有足够的水汽,成冰的低温条件还是满足的。 “好,我上去试试。” 倪震往下面看了一眼,看到倪远在,招呼了一声,“要是水不够,你来点儿水啊!” “去去去,我的神功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倪远有些无奈,摆摆手,算是应了。 倪良没动弹,倪震换了个方向,从他对面儿爬了上去,因为后面倪良节省木气,供人攀爬的树干是越来越细了,腾挪的空间也少了,相对的也透着几分危险。 “倪澜,我们真的不要回去吗?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倪佩跟在倪澜的身后,仰头也看不到对方的脸,愈发觉得忐忑,她真的想回去了,就是下不了决心。 倪澜不吭声,继续往上爬,好像全没听到一样。 爬树对女孩子来说算是弱项,至少对倪澜是这样,她没办法分心,尤其在一定高度之后,往下看都会头晕,她便不敢分神,只盯着眼前方寸之地,尽力攀爬。 体力,耐力,毅力,每一项都考验着她,最要紧的还是时间,天色好像又有些暗了。 若是一会儿下雨她们还来不及退下来,那,恐怕会死得很惨。 又爬了一段儿,等她再回过神来,看向上面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他们呢?太远了,看不到了吗? 心中存着疑,直到手中摸到了一些潮湿,有水,她的手滑了一下,再要抬头看看,咽喉一痛,剧烈地疼痛让她的瞳孔紧缩,那一瞬间眼前好像什么都看不到,是那白光,还是刹那的黑? “咯……”她想要说什么,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两手空空,身上的劲儿一松,直接坠了下去。 “倪澜?” 下坠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倪佩觉得似乎有道黑影从身边儿掠过,她没看清,低头去看,才发现是倪澜,“倪澜——” 她惊呼着,几乎是本能地松了手,整个人就往下坠去,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狼狈地扒住了树干,止住了下坠之势,眼泪哗哗地流着,她跟倪澜的交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谈不上多好,但,就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儿? 仰头往上看了一眼,光源从头顶而下,目光直对而上,眼前似乎都白花花地,除了扒着的树干,似乎什么都看不到,那几人也不见。 倪佩刚才喊的声音已经足够大,如果他们在,不可能没听到,而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哭着问,没有人回答。 她快速地落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倪澜是怎样掉下来的,她不敢再上去,等落了地,看到了倪澜,她的咽喉被戳出一个窟窿,看不到凶器,汩汩的血不断冒出,连伤口的边缘怎样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凶器。 “倪澜,倪澜……” 物伤其类,倪佩哀哀地落着泪,哆嗦了一下,从百宝囊中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物件,按亮了上面单独的一个按钮,看着亮起的绿色指示灯不断闪烁,心中报了一些希冀。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就好了,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倪佩喃喃自语着,紧紧捏着手中的物件,往后退去,远离了倪澜还热乎的尸体,远离了那登天梯,弓着腰缩到了已经有些破败的小屋之中,警惕地看着外面。 只有倪澜,只有倪澜掉下来了。 雷声,闪电,雨水……一个交替又来了,山峰上没有上涨的水,但那些树木也枯萎了,连同这个经历过了一次雨天的木屋都更显破败。 哗啦啦,雨水落了下来,浇在地上,面前,倪澜的尸身并没有被雨线切割,她并没有被水覆盖,却也没有被切割,看似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她的脸,不见了。 又一个闪电,头顶上那在低温环境保留下来的薄冰渐渐化了,滴答滴答,雨水滴落到了倪佩的脖颈后,她被那寒意激得一哆嗦,神情焦躁“怎么还没回去,不是说马上就能回去的吗?”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物件,巴掌大的长方形盒子,上面那个最显眼的指示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恒定不变。 “怎么,怎么会这样?!” 倪佩惊愕,忽然发了狂一样不停地按着那个只有一个的按钮,没有变化,没有变化,无法被关闭,也没有再亮起绿灯。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骗了我们?不,不会的,爷爷不会这样对我的,哪里出了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倪佩癫狂之中看到了天空中的闪电,近在咫尺的位置上,一张人脸浮现在那里,那张脸太熟悉了,那是倪澜的脸。 “倪澜,倪澜,不是我害你的,你去找他们,找他们,一定是他们!” 倪佩挥舞着双手,不敢看外面的那张脸,头顶上,最后残余的那些冰化了,雨线毫不留情地切割过所有的枯枝,让它们四分五裂,一同倒在雨线之下的还有倪佩,她也倒了下来。 鲜血流在身下,很快形成了一小片湿润,随着雨水汇入,这片水洼很快扩大,颜色也被稀释了一样,呈现出正常的水色,干净而澄澈的水。 一会儿,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有一张脸紧贴着倪澜的那张漂浮在那里,那是倪佩的脸。 她头朝下,倒在那正不断扩大的水洼之中,如同一具浮尸。 倪澜的身下,也有这样的一片水洼,她的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仰面变成了面朝下,安静地漂浮在水洼上。 更远的地方,他们一开始所在的那片水泽之上,更多的浮尸面朝下飘在那里,他们有着不同的衣着,不同的性别和年龄,同样的是他们的姿态,都是那么舒展,好像这是一种很放松很舒适的享受,让他们自在徜徉。 一道道雨线肆意而下,随风换着方向,随着它们的努力,那道已经没人的登天梯很快也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漫天冰屑很快融入了雨水之中,随之而下。 “倪良,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上学就要迟到了!” 一个人这样说着,拽着倪良的手腕就要拉他往前走,他的语气熟稔,在他面前,一条街道对面,能够看到一座敞开门的学校,铁门之内,都是学生的背影,一色的校服,整齐喧闹。 倪良抬头,看着面前不时回头看过来的人,对方没有五官,脸上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到听到,他自己毫无所觉的自然让发现这点的人很难平静。 下意识地,倪良想要摸摸自己的脸,看看五官是不是还在原位,放眼望去,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空白脸。 “倪良!” 身后有人这样喊着,倪良回头,看到倪远,在一众空白脸之中,他的五官都被衬托得格外英俊了,却也显得诡异,像是格格不入的那个。 一丝血腥气从他身上传来,精神力先探知了,倪良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等在光门前,说要维持冰柱的倪震。 “倪震呢?”倪良停住脚步问他,拉着他手腕的那个空白脸也停了下来,似乎奇怪他为什么不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倪远,也招呼了一声,“倪云,你也快点儿,今天武科生考试!” 倪云? 倪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看向倪远,对方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慌张,却又很快定下神来,同一时间,一颗水滴飞来,加速的水滴恐怕不比利刃柔软,如果被击中,必然要被开个大洞。 倪良拉过身边儿的空白脸,挡了这一击,空白脸的头颅被刺穿,像是纸片人一样破出一个黑洞,轻飘飘倒下。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74 章 “噗——” 倪良吐血往后倒退数步,在空白脸被水滴刺穿头颅的同时,他的肚子上也挨了一下,倪远的速度很快,近乎同时把两击一起送到,其实还是相差了至少一秒,空白脸的头颅挡住水滴的时候还是立体的,除了没有面目,跟正常人的头颅没什么差别。 等到一击洞穿,理论上人就是死了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成了轻飘飘的毫无力道的纸片一样的存在,而那打在他肚子上的一击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全部落到了倪良的身上,而纸片人的肚子上甚至没有被打穿的黑洞。 那层“纸”更类似皮,有着超出寻常的韧性。 天相神功这时候发挥出了自己的霸道来,倪远这一击带了属性,水属,倪良是木属,按照水生木的逻辑,这一击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可事实是,那些“水”进入体内之后就自成一派,不但干扰了倪良的正常行功,让经脉不畅,还顺势造成了一些破坏。 如果每一个人的天相神功都如此,也难怪入选竞赛的时候不允许他们使用拳脚了,拿着个兵器什么的,属性是附加在兵器上的,而非直接进入体内,感觉会好些。 纸片人已经倒下,倪远近在面前,两人之间再无遮挡,周围的空白脸这时候看到杀人,也做出了十分正常的反应,有喊叫的,有跑远的,还有在原处不舍围观的,一片嘈杂之声。 倪良一手捂着腹部,嘴角的血迹未干,看向并未直接下杀手的倪远“你是倪云?” 他没有忘记空白脸招呼的那一声,“云”和“远”两个字可不是那么容易混淆的,他确认自己没听错。 “以后就是倪远了。” 倪远这般说着,算是直接默认了。 他的表情沉默,似乎杀人这件事并不让他愉悦。 没有深仇大恨,又不是变态到会因为杀人而高兴,那么,这样做的理由呢? “你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倪良的姿态还是防备,但这种防备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体内,那不合的水属之力正在不断地跟原有的木属争斗,这种时候,天相神功就好像是活着的一样,两方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在开战。 哪怕倪远这一刻放过他,不再出手,他也未必能够在之后活多长时间。 天相神功的霸道这时候才显露出那种唯我独尊的架势来,这种武功就好像倪家号称信奉的天道一样,有我无他,便是同归于尽,也不要其他的存在,哪怕是同源的存在分一杯羹。 这霸道独绝显露在他们这些天道维护者做事的方式上,就是除恶务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残留,对邪魔的斩草除根之处,更甚于邪魔。 善与恶,不同的两个阵营,或者本应该就这样不死不休,但天道这种毫无妥协,绝不容忍共同呼吸一片空气的做法,是不是也太过极端了呢? 若是善走到极致,又该是怎样深沉的恶? 对这一条,倪良是早有体会的,但此时此刻,也不是研究这些的好时候。 “两个。” 倪远对这仅剩的一人似乎也有几分不舍,没有拒绝交流,说完看到倪良发愣的模样,一叹“你以为我是什么杀人狂吗?我们那五个运气不好,一来就暴露在陆地上,直面雨线,你应该看过那雨线切割的厉害,若不是有保命的法宝,我也不能幸免,但这种幸免也只是临时的。” 也许每个反派到了这种时候都爱说一些心路历程之类的话,算是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又或者是自己的不吐不快。 “法宝能够保下我的魂魄,还能让我借体重生,但重生之后就有了债,必须要还,第一次使用,一命还一命,第二次使用,还两命,第三次使用,当还四命。” “你是……” “第三次,法宝交到我的手上时,已经如此。” 倪远毫不讳言,他还需要两条命来偿还这笔人命债,已经杀了两人,除去倪良,还有一人的名额空着。 倪良默默,这样的法宝,这样有效能够应对危机,显然不可能被放置不用,倪家世代不知多少人,轮到倪远的时候是第三次,已经很宽容了。 但对方的这种不得已,放到自己身上,未免就有些郁闷了,尤其是思忖剧情,可能原主就是因为倪云的借体重生,这才开始杀戮身边人,这样一比较,倪云似乎比较倒霉,起码原主还陆续杀了四人,满足了还债条件,而倪远呢? 不对,下面倪震,倪澜,倪佩三个,倪远放走了谁? “你放走了倪佩?”倪良问着,有些意外,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情谊吗?这可跟剧情之中的辣手不符了。 倪远无奈一笑“她跑得太快。” 倪佩当时被惊到了,竟是直接松手,她的爬树技巧本就一般般,远远没到用双腿就能固定的程度,松手之下竟就那么滑下去了,当时的情况,倪远若是要追,很可能就把破绽暴露在倪震的眼皮子底下,他杀倪澜算是出其不意,但要特意追上去杀倪佩,光是时间上就有无法避开的问题,当时马上就要雨天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过倪佩,他知道倪佩的胆量小,独自一个,必是要马上逃了,她若逃回,必然会报信,而根据他们的做法,早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信标,后面再来的人当会容易许多,有了倪佩的信息,他们也能尽可能多地出现在倪远的面前,让他补足差额。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似乎也不是非要杀掉倪良不可,完全可以两个人等着后来者,但,他怕生出更多的变故,也感觉到了法宝的催促。 这样一命换命的法宝可不是正道之物,正是邪魔的法宝,本身就有一股子邪气,一半的缺额对法宝来说可谓是迫不及待需要补足,这种情况下,利箭在弦,不得不发。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倪良大略能够体悟到倪远那一笑之中的无奈,自己也跟着笑了一下,他笑了,反而让倪远诧异,没有人会面临死地如此从容。 “既然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好了,这里,恐怕不可能生还。” 街道楼宇俨然,空白脸的死亡还惊动了警方,那熟悉的警车声盘旋着靠近,他们似乎都无视了空白脸变成纸片人的诡异,认定了那里还有一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正在指指点点。 “你怎么知道?”倪远平静地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好像无视了所有的空白脸,带着点儿嗤笑地看向倪良,对他这样的话,纯粹当做是还不够恶毒的报复之言。 “我们不是一直在找邪魔吗?你知道邪魔在哪里?不是那些浮尸,不是空中那些脸,不是水,不是山,不是木,不是土,不是雷声,不是闪电,也不是眼下这些空白脸,”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腹部的疼痛也在加剧,倪良勉力想要卸去所有的抵抗,但他所修炼出来的天相神功,看似在他体内,其实也不是那么被他操控,尤其在有“外敌”的情况下,便像是在外的大将,听调不听宣。 “你知道?”倪远脸上的嘲意更明显了一些,他们都是初来乍到,目前的情况,又有几个看得明白,若不是法宝催促,他其实也想留着人探路,但,总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只要一时没完成还债,这条命就不算真正属于自己。 “我猜到了。” 倪良露出笑容来,牙齿显露一些,齿缝中都是血色,衬得那个笑容都多了些诡秘凶厉之气。 不用倪远再问,他直接道“我们,就是在邪魔体内啊!” 从胃部过咽喉,直接到了邪魔的头脑之中,这些空白脸,没有一个是真正存在的,是皮囊,是幻形,是各自记忆融合而成的“头脑”。 不知道这位邪魔出了什么问题,但它大约是没了脑子,只凭着本能在行事,消化,吸收,也许,当某天它吸收得多了,补足了头脑的空白,它就会重新醒过来,而这个世界也就成了此路不通,或者更为畅通的样子,让无数的羔羊自投罗网。 这里,不可能出去的。 比其他人更果敢,倪良早就实验了那个据说能够发射信号,让他们回归的小仪器,常亮的红灯足够打消所有多余的想法。 不知道倪家的那道门出了什么错,他们本来想要开启的可能是某个随机的中世界,但,显然,这里是一个不符合预期的大世界,让他们现有的接回手段受到了挑战。 要从贪婪邪魔口中夺食,实在是困难了些。 “这,只是你的猜测。” 倪远压下恐慌,强自镇定,若是如此,那邪魔恐怕早就把他们消化了,哪里还容他们到此? 若此处真是头脑之中,他们若是在这里做什么,万一真的杀了那个邪魔呢?杀了不就可以出去了? 倪良不知道倪远的想法,若是知道,恐怕也要嘲讽一句了,一个能够在体内开大世界的邪魔,恐怕还开了两个大世界的邪魔,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怕不是还没睡醒。 “很高兴认识你们,再见。” 倪良不准备毙命于倪远手下,谁知道他的法宝会不会有什么伤害灵魂的诡异,要走的最后时刻,他灵机一动,捻起时间线往后捋,实在是太想看到后续了,但,不过一指距离,肉身化为齑粉,再继续,怕是灵魂也不能幸免。 轻轻一声叹息似乎在面前的空间回荡,但那里的人已经不见,好像眨眼之间,灰飞烟灭。 倪远呆住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 听起来的确够诡异,到童年阴影级别了! 这一回忆,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童年阴影的恐怖啊好幸福! 祝大家七夕快乐啊! 。 正文 第 1175 章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碰上了轮回者或任务者那样的情况,原主的经历又误导了我,让我以为目前所在必然不是什么大世界,而要回去后才能看到那个大世界的全貌。】 抱着漫不经心的游览态度,哪怕触目所见都是诡异,也有一层心安,怎么说也是从小世界一步步升上来的人,若是连这点儿淡定从容都没有,岂不是白瞎了走过的那许多世界吗? 经历就是经验,那么多经验打底,难道还会怕吗? 有完全的不止一条的退出手段,他的心中是真的很安定,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从容处之的安定。 【什么天道,天相神功的,听起来就像是糊弄中二少年的,还有那个倪家所在的国中国形式,怎么看都觉得现代社会绝对不可能吧,难免令人产生好奇,想要亲眼看一看,也就没有把多余的精力放在眼前。】 倪远两次潜入水下,现在也说不好是第一次潜入水下就被倪云取代,还是第二次,比起他们其他人,倪远的确是太容易被偷袭了。 这种选择算是随机选择,与剧情中不一样也没什么可疑,不是原主,不是倪远,也会有别人。 两次建造小屋,倪远都借口水很难立起,他花费的力气太大还不一定能够收到完好效果,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倪震,这就把五人之中其实战力最强的倪震给废了小半。 剩下制造登天梯的时候,倪良选择倪震是觉得冰柱更为靠谱,倪远推给倪震恐怕是想直接废掉他的力气。 【我是爬到一半的时候想到要试试的,倪家给的退出键,若是成功也省得攀爬了。】 倪良骨子里是个有些懒散的人,甚至好逸恶劳,这种可以说算是天性的性格在碰见那些困难的时候,就很容易绕路。 爬树也是个苦差事,爬到那么高的地步,不说身体劳累,就是心理上,也总觉得一松手就坠入万丈深渊了,很多恐高症恐的并不是高,而是那种掉落的幻象,站在高处就无法遏制地想自己若是掉落会怎样,于是站得稳稳的,眼前却已经在眩晕了。 回望万里田园,几乎看不到边儿的世界,那种庞大恢弘的气息,其实并不足以做出大世界或者中世界的划分,但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这里真的是某个中世界或者干脆是更为单调的小世界吗? 【我没忘记你说的,大世界的人如果到下一级世界会被压制,那是灵魂层面的压制,无可避免,所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自由程度来说,这肯定不是小世界,差了一级的压制也许还不明显,差了两级,便是普通人也会感觉到沉重了。】 而他自身的灵魂程度,跟大世界的人还要相差部分,他能够感受到轻松,中世界和大世界的可能都是有的。 无法被接回的红灯亮起,那么,大世界的可能又增添了几分。 【滴血都能重生的魔,以身体为牢笼的魔,可能未见全部,却也都是见过分毫的,这种情况下,我的猜测就很合理了。】 哪有那么多准确无误的定论,都是先猜测,再从旁找证据,证明这个猜测是否合理。 比如说那雨天和晴天的交替,晴天那束光如果是喉管的话,这本身就是一个从外界吸收的过程,是正常的吸收过程,可能也是内部已经分解的某种存在从此上升到脑部的过程。 雨天的话,无论是雨线还是地上的水,是不是本身也可以当做胃液看,切割当咀嚼,雨水当融化,被分开的脸部也许是暗示也许是稀缺,也许是部分灵魂的显化,邪魔体内的东西,哪里能当正常的看待,有个形式就足够暗示了。 就好像在倪良认为是头部存在的那片世界之景,若是无意外,那应该是一个非常恢弘的各种各样的世界拼接而成的大世界,就好像下方那各种服饰的人物一样,上面的世界,也不仅仅是现代一景。 倪良轻叹着。 黑暗的空间之中,这一声轻叹格外真实,他的魂体几乎已为实质,看上去濛濛若有光,并没有完全融于这一片黑暗之中,盘腿坐在那里,凭空矮了半截的样子,似有几分老实。 【你明明早就想到了,真虚伪,听到倪佩说法宝的时候,你就想到了,不,看到剧情的时候你就想到了可能有人被取代,不过你一开始想到的是被邪魔取代吧,没有想到是这样。】 系统的声音并不稚嫩,普通的清润嗓音,当带着这种情绪的时候,愈发逼真,似乎眼前就能够看到那文气少年,跳着脚指责的样子。 倪良笑而不语,灵魂还未完全化为实质,让这笑容也有些虚朦朦的感觉,几不可见。 【我的确没想到是倪远。】 倪良再度开口,像是在分辨,又像是在诚恳地说明心路历程,在系统小黑屋之中,能够做的似乎也只有交谈了。 【他那法宝还是令我挺好奇的,可惜了,未能看到是怎样的,还有倪家所在的世界,失之交臂,可惜了。说起来也是因为肯定你的送达能力不会突然退回,我才确定这个世界肯定是大世界的,能够在体内形成两个大世界的邪魔,不,可能不只是两个大世界,这种邪魔,还真是……】 倪良感慨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他之前说这位邪魔因为某事没了脑子“未醒”,然而事实上,回到这里细细想,真的就是未醒吗? 对这样的存在来说,它的体内出现一两条小虫子又算什么呢?多少人还跟寄生虫生死与共呐。 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对邪魔本身来说,恐怕也就是一两条寄生虫的存在吧,无论做什么,哪怕是上了脑子,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根本无从影响它的存在。 这么一想,那种时时萦绕的危险感,就不是因为那诡异的环境,而是因为本来就足够危险,因为在邪魔的体内,相当于在它的控制之内,那种存在,可不会如同真正的人类一样,对寄生虫无可奈何,可能只要它一个“净”的念头,他们就都会被杀死,彻彻底底,连灵魂都不会残留地杀死。 不及早脱身,就要面对这种危险,还是无法避免的危险。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天,真的,在你清醒之后,可能也是我忽略了,一直都没好好交谈过,交谈才能谈心,谈心之后才能坦诚,我是希望咱们能够坦诚相处的。】 倪良回顾这个邪魔世界,简直处处是坑,这是倪家不能回去,若是能够回倪家,也是堕入了一个大坑之中。 倪家的天相神功,听起来就足够厉害了,每个人修炼一样的基础功法,根据自身的性质不同,功法也会附加不同的属性,是不是好像游戏设定那样新奇有趣? 可,若是这功法是“活”的呢? 倪远的水属随着攻击进入体内,跟木属冲突的时候,倪良才发现这个大坑,什么神功,简直就是在寄生! 另外一种形式的寄生。 再回忆原主对倪家的种种认知,可能因为青少年吧,所知的都是很片面的部分,但进入天道堂的老人有几个出来过?不要说老人了,就是那些进入天道堂深造的年轻人,又有几个出来过? 便是出来也都冷冰冰的,透着些不近人情。 最有人情味儿的就是天道维护者了,这也是为什么天道维护者会成为所有武科生向往的最优途径,他们能看到的就是这个,自然想不到别的。 然而天道维护者本身就是小喽啰的那种,冲锋陷阵,攻占其他中世界,部分如同系统所做的这样,在到过的中世界留下足迹,就是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留下天道的概念…… 这样分析,有没有觉得有点儿熟悉,好像是某种复生的准备活动。 如果很多中世界都有对于天道的概念,哪怕这些概念并不统一,但,在信奉天道的人眼中,这样的天道会不会“活”过来? 人造天道? 还是说天道复生? 倪良见得多,脑洞也多,随便想一想,就能想到好几种可能,而这不过是其中最大的一种可能,跟“活”有关。 提起天道,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修仙者,因为他们信奉这个,尝尝会提到这个,但事实上大多数认知之中,天道并不是人,它的“活”跟人的“活”是不一样的,天道是规则,是法度,是存在必然要遵守的条条框框,它不具备人的情感,不应该被操作,也不应该具有偏心属性。 但,那些失意的人,会喜欢这样的天道吗? 如果有一个自己信奉的天道,也庇护着自己的天道,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如果倪良的猜测为真,倪家恐怕还存在着一个或者几个老怪物,等着复活一个偏向倪家的天道,到时候还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场大乱。 【……你想太多。】系统的回答很是不耐,世界挑选都是随机的,它怎么知道这个这么坑?被倪良这么一说,简直处处死路,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细想想就知道了,倪家人都死了吗?没有,分明还是枝繁叶茂,所以,怕不是被害妄想症吧。 丧失了最后一点儿耐心,系统直接把某人的灵魂体踢出了小黑屋,霸占系统空间什么的,最讨厌了。 ※※※※※※※※※※※※※※※※※※※※ 存稿1 。 正文 第 1176 章 笔直宽敞的大路在山脚下就没有了,中途截断,像是被强行掐断的一样,前面续接的就是羊肠小道了,蜿蜒曲折,顺着山势盘旋而上,那窄窄的一条道路,似乎直接通向天边去。 “这还真是爱隐居的高人啊!” 少年人冒冒失失,总爱对一些事情发表看法,下了车,看到这样的景色,好看之余,也是满心的不悦,希望那个“高人”真的那么厉害。 带着他来的白发老者精神矍铄,听到孙子的话,目光威严地看了一眼,看得少年自觉撇嘴垂眼,不再多嘴了。 “小孩子不懂事,还希望不要怪罪。” 领路而来的汉子正当壮年,短袖之外露出来的肌肉明显,普通的脸上带着笑“没什么,我们倪家不在乎这些名声,这一次,若不是要报恩,也不会应承此事,还望李先生回去之后莫要多言才是。” 李家的祖上跟倪家有什么恩义后来的这些人都说不好,只是李家有一块儿牌子,算是代代相传的,每个接掌李家的当家人都会从上一代当家人口中知道有这么一家,若是遇到什么悬疑难解之事,就可以去寻上一寻。 多少年的旧事了,后来接手的人都把此束之高阁,并不认为真的管什么用,时间最是无情,多少人家兴起,多少人家衰败,世事变迁,这么些年,几代人,不知道多少起落沉浮,又有哪个长盛不衰。 这一次也真是巧了,正好碰到了姓倪的人,倪姓算不得大姓,碰见一个着实偶然,再有孙子的事情,李老先生就觉得与其把这份人情放置到冷却,还不如用用试试,若是管用,再次续起交情,重新来往也是更实际的事情。 人老了,也总有些不切实际的追古心思,希望知道一些先辈们的事情,能够从侧面听上一些,就足够了。 到了李老先生这把年龄,一声吃喝不缺,荣华富足,又哪里会吝啬昔年的人情,谁又知道这人情会不会通货膨胀,越来越不值钱了。 一行人,带着保镖,顺着小路往山上走,老的少的,都不是爱运动的人,走了一段路就觉得有些气喘,唯有那汉子,若无其事,走得轻松,看得人羡慕不已。 绕过了一座山,就看到那一片平原谷地,没有城墙的城市屋舍林立,有几个高楼大厦,更多的还是古色古香的街巷,从山上俯视下去,若棋盘纵横,井井有条。 “这,这是……”李老先生有些诧异,过来的时候也查过的,这一片儿没什么城市啊! “嘿嘿,这里就是我倪家族地所在了。” 汉子笑着,言语之中颇有些自豪之意。 有保镖悄然摸出手机来,上面的地图并没有显示这片地方,或者说在地图上,这片地方就直接是空白的荒野。 现在用的都是卫星地图,少有什么能够瞒过天上的卫星,这样的存在还真是……细思恐极啊! 情况被反应到李老先生这里,他微微点头,忽然有些后悔,这样的家族的人情,就这般轻易用了,实在是有些不值。 不过,已经走到这里,也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酷啊,这还真是隐居了!” 超出想象的城市让少年兴奋起来,眉飞色舞,来了兴致,脚步都快了几分。 进入城中之后,他们直奔族长居所,那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宅子,建筑风格看不出具体是哪个朝代,似乎与之都不太相符合,又有着独特的特色,雕刻着花纹的白柱看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所在,似乎高入云霄,并不悬挂旗帜,很有几分鼎立天地的感觉。 一个中年人接待了他们,对方并不是族长,自称是倪家对外的管事,这位倪管事见了牌子之后,又询问了事由,听罢,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少年人没什么感觉,倒是李老先生,被看得极为不好意思,这次的事情他自己也是能够解决的,说到底都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长辈帮着倒退一步,送些好处出去,就算是了结了,对方也不会穷追不舍。 但,他想着废物利用的念头,这才用了那块儿牌子,万万没想到倪家是这样的规模,这般看来,这个人情牌用得太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要协调一些,李先生放心,两天之内,必然给你一个结果。”倪管事的口气平淡,既不是大包大揽的豪爽,也不是鄙夷轻视的傲慢,但这种平淡之中透出的大能量,着实让人不能深思。 人既然来了,也没有应承下来事情就急着把人赶走的道理,倪管事跟李先生聊了几句闲话,李先生问起祖上的这一块儿人情牌从何而来,倪管事也是深知,感慨道“创业艰难,我倪家能找到这一块儿安居之地,还要多亏了李先生祖上帮忙,这许多年过去,先辈之恩,后辈不敢或忘,必把事情办妥了才是。” 对方越是如此说,李老先生越是后悔,看着那块儿已经落到倪管事手中的人情牌,恨不得立马抢回来才好。 覆水难收,覆水难收啊! 又说了几句,看少年人坐不住,倪管事笑了一声,说他们可以自去外面那条街逛逛,而旁的地方,最好不要去。 李老先生应了,带着人出去,少年人哪里定得下心,越是不让去,越是想去看看,带着人跑快了几步,脱离了李老先生的视线,一转弯儿就往一处地方去了。 那是一座学校,隔街相望的大铁门内,能够听到正在做操一样的音乐声,让人好奇地想要去看一眼。 跟着少年的保镖拦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不能去的。” “怕什么,倪家又没人看着,我就去看看,又不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少年这般说着,已经跑过了马路,三两下翻过了铁门,往里面跑去。 保镖见状,只能及时跟上,来到这里之后,手机使用并未受限,他还给同行人发了消息,这才安心跟上。 学校是倪家人开的,面对的也是倪家人,还是在倪家内部,保安并没有那么严格,竟是在少年到了操场才被发现,因为是倪家的客人,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是把人送出去而已。 便是如此,李老先生也觉得丢了大面子了,他明明亲口应了不乱闯。 回去之后,这个还算疼爱的孙子在李老先生那里就彻底失了宠爱,两天后,倪家人送信过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这在李老先生的意料之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冲动了。” 自此,把人情牌的事情彻底放下,偶尔还会想起倪家那座城,心中忍不住想,倪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同样的疑问在一些接触过倪家族地的人心中也会反复想起,但倪家的重要性是政府都认可的,双方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交易,这种情况下,倪家的特殊性就一直被保持下来了。 李家少年却没那么容易放下,他还记得在操场,看到那些人练武的样子,一招一式,互相攻击之间带出的那种声势,就像是在看真人版的玄幻小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颜色呢? “还请倪管事同意,让我在倪家学武!” 少年偷偷跑过去拜山头,非要进入学校学习。 一面之缘的倪管事面对这样的少年,处变不惊,微微笑道“这件事,实在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事情,倪家所练的武功,非倪家血脉不得习,外姓人,不能练,也练不了。” 若非如此,军队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增强武力的好方式,倪家只是避世,又非与世隔绝,总有倪家人在跟外面打交道,这里也是能够通网的,倪家不会真的得罪当权者,却也不会完全沦为附庸,要保证这种独特性,武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少年中二,哪里肯听这样的推搪之词,便学了武侠小说之中的套路,改姓也要学,倪管事哭笑不得,每年都会有这么几个人,非要去撞一撞南墙。 他也不多说,领着人过去,让他试,随便试,最后的结果就是经脉损伤,好好一个人,最后躺着出去了,以后的体弱都是注定的了。 这世上,总有些玄之又玄的说法存在,少年信了之后,就想要娶一个倪家女儿,以后好生一个含有倪家血脉能够习武的孩子,可惜了,等他千辛万苦娶了倪家女儿之后,才知道血脉不纯者注定不能学到高深,撑死就是习武强身而已。 怀着孕的妻子见他傻眼,取笑道“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把天相神功外传,倪家又怎么能够独立到今天?” 世世代代,如眼前这个傻小子一般的又可是一个两个,笑容中,也多了一分落寞,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选择的路。 明知道有绝世武功,就是无法落入自己手中,当了丈夫,快当爸爸的傻小子不满地嘀咕“这可真是要逼死强迫症了。” 还有一句话潜藏未说,倪家如此,就不怕有人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怕?怎么可能? 倪家族地最深处,一项决策下达,某位非要蹦跶着跟倪家对着干的那位,该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了。 人死灯灭,倪家有胆量熄灭所有的灯,却不知道那些人敢不敢在黑暗之中前行。 “我倪家,执掌天道,自该有唯我独尊的气度。” 倪家的老祖宗这样说着,他的声音沉闷,若闷雷一样,听不出来处,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令听者奉为圣旨。 “是。” 天道堂内,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倪家的声音,这,就是倪家的天道。 天音如人声,天意如人意,人意决而天意断,意如此,事如此,道如此。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77 章 这是一个黑房间。 单纯意义上的黑,完全不具备可见性。 从系统空间那样的黑房间到了这样的黑房间,差距是什么呢? 可能少了点儿光明吧,毕竟前者的时候,自己的灵魂还是有些朦朦光亮的,后者么,指望皮肤发光吗? 【可惜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没研究出来呐。】 在系统空间中停留可不是单纯为了跟系统谝闲船,分析啊,回顾啊,又不是给人做报告,何必那样一板一眼仔仔细细,经历过的这些世界,可能走过之后再不会回头碰到,这种针对一个世界的分析,还真没必要那么积极向上。 能让他停留在系统空间那么长时间,说话只是一心二用之中的一项,另外一项,就是排除外界一切干扰,推演天相神功。 这是本来应该在世界之中就完成的事情,他对这个神功很感兴趣的,但时间太短,为了避免不可测的事情发生,他仓促回归,这种遗憾当然不能带到下一个世界去,而在下一个世界修炼天相神功也不是什么好想法,谁知道那种“活”着的神功会不会带来什么莫测的变化。 若是为了一个天相神功,耽误下个世界可能会碰到的更有意思的事情,岂不是舍本逐末? 相较之下,系统空间就是个很好的地方了,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打搅,外界的任何元素也无法渗透到系统空间之中,这就像是一个绝对真空的所在,做个实验什么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是作为主人的系统耐性不太好,这么快就把他赶出来实在有些……啧啧两声,心里却也不是真的特别放不下,他对天相神功的推演就剩一个尾巴了,还是缺乏必要条件,无法继续的尾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谓鸡肋是也。 被系统直接叫停,也刚好顺理成章放下。 手臂上似乎有些束缚,脚上动了动,同样有点儿紧,嘴上倒是没缠胶带,但在这样的黑房间中,谁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喊了没找来救人的,反而找来害人的,才是最有可能的。 身上一些地方有些疼痛,但也不是很剧烈,如果有伤,大概就是皮外伤那种吧,不会太严重的撞伤擦伤之类的。 眼睛没有被遮盖,但触目所及,都是漆黑一片,也看不到这样的漆黑之中到底有什么。 实际上,这里是不是一个房间,也都是推测的事情,并不作准。 外面没有其他的声音,很安静,让这里像是一个异度空间一样,透着令人心寒的恐怖。 闭上眼,免得睁的时间太长眼中干涩,他翻阅起了原主的记忆。 二十岁的青年,大二学生,祖国未来的栋梁,富家子弟,张扬娇惯,仗势欺人的事情做过,持强凌弱的事情做过,动手伤人的事情做过,却也都是初高中时候了,长大了,反而学会了收敛,学会为了伪装。 如今也是一位看起来十分优秀,性格温润的学长了。 前一天,记忆中的前一天,因为女友的邀约,穿戴整齐出去约会,这种玩玩类型的女友是不会进入婚姻候选的,只不过因为爱好缘故,对方也是良家小白花那一挂,若是要甩掉,少不得多想一些不会惹出事端的办法。 当然,前一天,原主还没想着怎么甩掉这位现任女友,还想着怎么在一顿浪漫的晚餐之后完成点儿成人才能做的大事,对目前的这位女友,原主新鲜了好一阵儿了,还没有真正得手,欲罢不能。 后来,见到女友之后,一同牵手逛街,再在某一家早就定好位置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出来天都黑了,是的,天都黑了,在去取车的时候,停车场,忽然后颈遭到击打,直接昏倒了。 恍惚中似乎还听到女友的一声努力压抑下来的惊呼。 所以,被绑的会是两个人吗? 不,不是,起码这个房间之中不是,没有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只有他自己,当然也不排除有一具死尸什么的,只不过同样没感受到死气蔓延,应该还算安全干净。 “……现在,审判开始。” 随着这一句话,面前,突然亮起一块儿屏幕来,四十二寸的大屏幕,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几乎就是把他整个人都照亮的节奏。 双手双脚都被捆束,坐在地上的青年本来应该是狼狈而难堪的,但碎发之下,那双神色淡漠的眼看过来的时候,屏幕另一端,许多正在看这场“神之审判”的人都怔了一下。 “这样的人,真的会犯罪吗?” “你看他的衬衣,分明是某家的高定,这种人,这么有钱,还用自己做什么坏事吗?” “不信,不信,我颜狗,不信长得这样的人会犯罪!” “要是真犯罪了,警察难道不会管吗?不知道哪里的犯罪分子,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啊,这个人我认识,这不是王公子吗?王璟桓!寰宸国际知道吧,就是那个地产大户,他家的次子!” “啊啊啊,王璟桓,这是我学长啊!很好的一人,除了喜欢小白花万年不动摇之外,其他没什么啊!” “他的前女友还是我闺蜜呐,据说,感情略渣,只看他不到两年都换了五六个女朋友就知道了,平均三个月一个,说一声花心不为过吧。” “撑死就是喜新厌旧吧,有没有脚踩两条船。” 一条条弹幕飞快划过眼前,歪楼了好一会儿的关注点一会儿又被呼唤了回来,有人还给犯罪分子喊话“你犯大事儿了你知道吗?老虎屁股摸不得,赶紧去自首吧,早死早超生!” “怕不是谁家仇富吧,我也没听说过这位王公子做什么坏事儿啊!顶多是用情不专,这在现代也不犯罪吧!” “是啊,每次分手费还是很不错的,说实话,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个跟他谈的,还算享受啊!” “前面渣女本尊,可敢报上名来?” 自古桃色新闻最动人心,不一会儿,话题就再度歪了。 这些弹幕,王璟桓眼前的这块儿屏幕上也都能看到,大部分都是绿色的,飞快划过,像是被和谐了一样,偶尔会有金色的高光点亮,高呼“公布人渣罪名”什么的。 看起来倒像是旧时候的公审大会,只不过引入了现代科技。 从屏幕亮起到现在,也有五分钟了,王璟桓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冷嗤一声“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在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本身就是犯罪,希望你能尽快改正错误,不要越陷越深。” 他似乎是不想看那些不断划过的弹幕,又闭了一下眼,时间不长,很快就睁开了,表情愈发从容了。 很好,剧情中,这位王公子还是获救了的,警方的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也很重视他的身份,没让他吃多少苦,顶多是担惊受怕的一阵儿。 因为时间不长,原主也没在直播中表现出多么令人鄙夷的缺点,除了失了些面子,受了点儿惊,其实就没怎么样了,但这对原主来说,简直是耻辱,后面那个谋划此事的罪犯就因此倒了霉。 受到此事牵连的还有一些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曾经被校园霸凌的某位的姐姐,那位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弱,最后自杀了事,他的姐姐查知真相已经是在几年后了,拿他们这些大少爷们没什么办法,不知怎么联络上这个网站背后的人,就有了这样的一场审判。 这件事实在是太小了,早就被人遗忘了,这些大少爷们也不认为自己嘲笑的那几句,殴打的那两下就会造成死亡的效果了,把对方的自杀归结为懦弱,很是瞧不起,但因为到底有些关系,家中人还是给了很大一笔钱,足够填平此事了。 他们也没追究对方亲属之后的生活种种,没给对方的生活造成什么磨难,甚至还算是有些补偿的,结果对方反过来追究他们,这就让人很不愉快了。 原主的罪名之中就有这么一项,网站方是想要把这个罪名作为死罪论定的,但一来王璟桓不是那时候霸凌的主犯,顶多是个从犯,帮腔的角色,二来网站方准备慢慢折磨这些人,好容易策划了这样一个活动,怎么都要慢慢来才能够足够轰动嘛,没有马上把这个罪名抛出来,形成舆论压力。 这样的想法太过理想主义,最后打蛇不死,自然会被反噬,一同受到反噬的还有那些罪名之中的幸存者。 那个姐姐最后也是跳楼死的,跟她弟弟当年一样。 而这些大少爷们,肆意宣泄了自己的愤怒之后,也没再理会这件事,继续好好生活?——不,最大的反转就在最后,他们都死了,死法跟被他们逼死的那些人一样。 剧情是根据原主而来的合理推测,每次到原主死亡之后就没有了下文,看不到什么后续,这也让很多剧情看起来都有些虎头蛇尾,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一次,也是如此。 死了?怎么死的?又有一个正义人士催眠了他们,让这些大少爷们陆续跳楼? 王璟桓第一时间想到了催眠,也是因为这个黑房间带来的心理压力,对普通人来说,这样关的时间长了,也会成为神经病吧。 ※※※※※※※※※※※※※※※※※※※※ 新世界开始! 。 正文 第 1178 章 王璟桓面前的屏幕中只能够看到自己,还有在自己头上飞过的彩色弹幕,从这些弹幕上来看,这个网站还是蛮受欢迎的,也许推广营销做得很不错? 不管怎么说,犯罪分子能够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干脆公司上市好了?这样的才能,纯属浪费啊! 呃,不是正规网站,又想要一下子吸引大家注意,让这么多人同时观看,那肯定还要有一个黑客手段非常不错的人存在,然后还要有财力租用或者干脆买下一个更好的服务器,免得同时涌入的人太多,网站崩盘。 再加上绑架人所需要的精力时间,这成本不小,必然是团伙作案。 但最后警方抓到的似乎就是一个网站负责人,难道主犯还在逃吗? 也不太可能啊! 寰宸国际就不说了,王璟桓是次子,长大了就是股份分红,想要做掌权人还是自己开公司比较快。 不说边缘人吧,但在寰宸国际的话语权肯定不会很大,剩下的那几位大少爷们,一个是李庸,仗着身世好,平日里走路都恨不得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他的同龄人看可能会有仰望巴结什么的,但在现在的王璟桓看来,人不中二枉少年啊! 另一个是刘恺,他家跟王璟桓差不多,两个年龄相差不大,都是自小在一起的,认识了李庸之后,自然就跟在对方身后当小弟了,官商勾结什么的,两个从小就很精通。 还有一个吴玮旻,家中父亲当了个小官,算是有点儿风声,耳目灵敏之人,把儿子早早转到他们学校里头,要跟这些未来的能人们早早结下交情,也是李庸身后小团体的一员。 最后一个比较核心的人物就是许家大少爷许梿了,这位许梿许大少天生爱作。一般人家头一个儿子总是最寄予厚望的,大多数继承人也是这样的嫡长子培养出来的,但到了许家,许梿这位大少爷就生生把这份厚望给作没了。 他小时候家人想要精心培养他,给他加码加课的时候,他这个不乐意那个不高兴,调皮捣蛋作弄老师,仗着祖父撑腰,那是天不怕地不怕,连父母都给没脸,弄得最后父母干脆撒手不管,专心养第二个儿子去了。 许梿还没什么反省,觉得这是抗战胜利了,一甩手就跑国外玩了,等到老爷子觉得不教育不行的时候,许梿已经养成了性子,很难再被掰回来了,哪怕转到国内上学,也就是借着艺术生的名头瞎胡闹。 亏得他自己还有几分艺术天赋,大学的时候还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关的,这也是让很多人跌破眼镜的一件事了,又是许大少辉煌战例上的一笔。 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头人就是李庸,核心人物就他们几个,剩下的那些附庸过来的人,大多背景更差一些,都不值一提。 霸凌一事,他们几个也算是主犯了,剩下的都是从犯,连这个审判都没资格上,可见网站方面也是做过筛选的。 很会抓主要人物啊! 但真正说起来,那些帮凶做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毕竟这些大少爷们,真的动手可能就都是弱鸡了,也自觉有些事情没品,不会亲自去做,但他们表露了对某人的嘲讽,连手都不需要伸一下,下头自然有人会帮忙完成更多的戏码。 比如说那个被霸凌最后承受不住跳楼自杀的那位,王璟桓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无奈摇头,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真的在原主这里没什么分量,完全找不到对方的名字,所以,这可能就是某个因为衣着或者举止让大少爷看不惯了,表达了一句“讨厌”,就此被抹掉的人物之一。 放在原主那种心态上,为了这种人获得死罪什么的,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便是现在的王璟桓,看了原主记忆之后,觉得凭借着记忆中那一句讨厌,一下推搡,就此把当时也是未成年人的原主打成死罪什么的,也未免有些冤枉。 孩子式的残忍,有的时候就是这般难以定罪。 “……举报可以获得积分,希望广大观众,不要错失这次讨伐的良机。” 弹幕中,一道不一样的字体飞过,让看到的人都是眼睛一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断有弹幕打着“我举报”的开头飞过,但细细看去,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有些琐碎和无关紧要。 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在提倡舆论监督的现代,大家还是很注意外在形象的,原主小时候做事情可能有些张扬肆意,但那个年龄,也不会有人多加责怪,等到他长大后,注意收敛了一些,外在的形象就很不错了。 这里还要感谢他父母给的这张好脸,很多事情,都能够以“不知情”的无辜模样洗白。 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大少爷们,多是如此,长大之后就会懂得社会的许多法则,知道该怎样隐藏一些真实性情,因此外在的风评,在不了解的人那里,还是很不错的。 其中不乏一些带着滤镜看他们的人,这些人眼中,大少爷们的身家背景就是锃光瓦亮的光环,足够掩盖一些光环之下的黑影。 直播还在继续,王璟桓看了一眼弹幕,又闭上了眼,试着修炼了精神力,还行,比较轻松。 半个小时之后,关于他的第一项罪名公布出来,是酒驾,其中还掺杂着他未到年龄没有驾驶证就开车之类的事情。 网上的人很不当回事儿,还有弹幕直接把开车歪曲成另外一个意思。 “大少爷厉害了,几岁开的荤?” “有没有跟幼女那个啥?” “论罪,论罪,这个一定要是死罪吧!太过分了!” 喧嚣吵闹的不计其数,很有一些良莠不齐的道德标准不那么高的,在这会儿瞎嚷嚷起来,一大片黄色弹幕发过,把屏幕都遮盖成一片黄色。 歪掉的话题很快被拉回来,应该有人在试着引导这些舆论,努力让这场号称“神之审判”的直播不至于沦为一场消费性质的狂欢,跌破下限。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王璟桓确定这个房间就是一个空房间,除了自己没有他人,但在隔壁,却还关着他的难兄难弟李庸,那边儿可就热闹多了,李庸在那里破口大骂,年少不羁的脸上分明把“你等着”三个大字标得明明白白。 这种嚣张态度,可是很容易惹恼观众的。 按照网站方的设计,他们的死法最后会被公投,观众会在几种死法之中进行选择,让他们以得票最高的死亡方式忏悔自己的罪恶。 这一排房子共有五个,似乎是专门为了他们准备的,黑暗处放置着的刑具应该也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如果进行到最后,一定是一场残酷又血腥的表演。 王璟桓所在的位置算是靠近中间的,另一侧隔壁就是许梿,这位大少爷冷静多了,还应粉丝要求在表演唱歌,一段歌声之后还不忘谴责网站方所谓的大义凛然,那种感觉,他倒像是个评委一样,优哉游哉。 这可真不是正常人的脑子。 吴玮旻和刘恺那里就正常多了,吴玮旻正在发表“人性本恶”的演讲,其中不乏为自己开脱的言语,他又不是圣人,肯定会犯错,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犯法,若是因为道德上有争议的事情直接判定他的罪名,他是不服的。 刘恺干脆金钱开路,表示自己就是不差钱,那些仇富绑架的就不要把自己的行为标榜成正义云云。 到他们这一步的大少爷,心理素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很扛得住的,别的不说,至少给观众留下的印象绝对不是坏到该死的那种。 这样一来,观众们也爱插科打诨,了解一下这些大少爷们的喜好作息什么的,对平日里探知不到的所谓豪门恩怨,也多了几分探究的心理,很乐意在这种难得的机会里多聊聊。 被审判的没有半点儿认罪悔过的态度,看着这场审判直播的观众也没有一点儿自己在主持正义的感觉,哪怕中间还有人不断地调整那总是歪掉的话题,但严肃性的确在那些荤素不忌的一条条弹幕之中化为乌有。 这种情况为警方的营救工作也争取了有利的时间,一刻钟之后,王璟桓已经感知到警察的到来,终于舍得把眼睛睁开,看一看排除了许多困难之后破门而入的警察叔叔。 作为被解救的人,王璟桓一副虚弱表现,一个字都没多说就被救护车直接送入了医院,中间还转了一次院,王家人不放心,专门找了专家给他看的,还找了心理学方面的专家,生怕他留下了什么心理创伤。 “我没事儿,没受什么伤。” 王璟桓面对过来送关心的父母兄长,淡淡一笑,很是处变不惊的样子。 他的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也没被植入微型炸弹什么的,只能说这一次的罪犯科技手段还不够,某些防范措施到底不周全。 “没事儿就好,你以后也收敛些。”王母教育着,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说不定是有什么举动刺人眼了。 “嗯。”王璟桓点头应了,不准备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看他闭了眼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来看望的人也没多留,后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调查,他们也急着要让真正的幕后伏法。 。 正文 第 1179 章 无论是在被绑架方的亲人,还是在警方来看,这场直播消费的都绝不是正义。 网站负责人的所在地被找到了,可惜人去楼空,剩下一个维护网站的小程序员,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他是真的以为这就是娱乐兴致的直播,没怎么在意内容,哪里知道是真的绑架,就以为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那些大少爷都爱玩儿什么啊,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全是委屈,那种莫名和无辜,就好像其中必然有什么内幕黑暗,要让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当替罪羊。 对他的话,不少人都很无奈,事实上,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真是可能做一些低智商的事情,不久前那位开了个什么趴,没把自己整趴下,却也攻占了好几天的热搜流量。 豪门大少爷之中,很有一种观念在流行,既然已经投胎这么好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些私生活的照片,视频,都不是别人偷偷放到网上的,而是他们自己放上去的,旨在炫耀那些好像不经意出现的背景之中的某些贵重,以及从这些贵重之中透出来的身价。 他们的朋友圈儿里更是混乱,私密照什么的,都不叫个事儿,还经常会干一些无脑的,低级趣味的比拼之类的。 一度,两位豪门少爷,在比谁勾搭的女人多。这件事被某个口风不谨慎的外围女给爆出来之后,当事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自己男性魅力足够,这才能够引得那些美女趋之若鹜。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照片上,都能看到一种类似的拍照模式,主角坐在正中,周围左右,连脚下都有美女环绕,而这些美女也是极尽勾引之能事,努力展露着自己傲人的事业线,必要一举夺魁才好。 直播流行之后,更是有些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愿意用这种新的形式来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到底豪奢到了什么程度。 有这些先例在,那位程序员的理由也就很行得通了,谁知道是不是这些大少爷又有什么新玩法,就好像某些人钟爱制服一样,说不得他们也是要玩儿什么反转。 尽管这种理由荒诞一些,但也是能够被人想通和接受的。 他们都算是有些关系的人,这样的审讯结果很快就被探听清楚了,李庸在病房里破口大骂“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我是那种人吗?低级,狗屎……” 他骂人的词汇贫乏,翻来覆去骂了几句,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满腔的怒火没处倾斜,怒气冲冲地看了看周围的东西,最后一脚踢在桌子上,那是一个架子桌,晃了晃,上面的东西落下来,叮叮咣咣的,滚落了一个保温杯,和几个水果。 “能把咱们几个汇聚一堂,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至少背后人肯定有些能力。” 吴玮旻的发言最是客观,自从他成为这个小团体的核心成员之一后,他的父亲就有了靠山,水涨船高,如今在这个团体之中,他也不是最末尾的那个了,话语比以前多了些分量。 一开始他能够进入这个小团体,除了那点儿同学的脸面之外,就是他很多事情上足够冷静,出谋划策,还有安抚李庸那暴脾气,都很得用。 等到上了大学之后,他又跟李庸报考了一个学校,两人现在还都是同学,倒是刘恺许梿还有王璟桓三个,去了别的大学。 一个城市之中,不同的大学之间距离还是有些的,尤其是某些大学后来的新校区,都在郊外,便更加远了些,哪怕通讯技术不断提升,但离得远了,他们之间再合伙做什么也很少,各自的朋友圈再次扩展,休息的时候还会聚一聚,却也少了高中时候的无间。 这次的事情能够把他们聚在一起,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了。 “我听说,网站方是有一个罪名名单的,已经正在托人找了,若是能够看看到底是什么罪名,也就知道为什么会把我们都聚在一起了。” 吴玮旻冷静地说着,他对这次的事情也很不爽,仔细回想,大学简直就是一个新生,不说洗心革面,但在新的环境之中,要营造一种新的形象还是很容易的,那些过去,谁知道都是什么,突然被人提起,总会有些不快,像是要把黑历史展现在人前一样。 对吴玮旻来说尤为如此,因为那时候他的地位最低,为了讨好这些大少爷,很多事情都是他策划的,单纯为了取乐的新奇,现在回想,可能有些事情是比较过分,容易刺人眼。 李庸踹了桌子一脚,大概疼痛很能唤醒冷静,这会儿安静做下来了,刘恺一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跟他同样的就是许梿了,对方口中似乎还一直哼着歌,连耳机都还挂了一个在耳朵上。 这里是医院的单人病房,跟一个小型的豪华卧室没什么区别,电视沙发,还有待客用的小厅,地方敞亮,环境也好,若不是床上的单子还是白色为主,很容易让人以为这里是某个休闲房间了。 王璟桓没受什么伤,手脚上有被绳子捆绑留下的痕迹,他们几个也都是,动作间一伸手,露出手腕来,都是一样的红红青青。 “这段时间,我爸让我老实待在这里,不要随便出门,再要出门也要带上保镖,又要被看管一段时间了。” 刘恺有些无奈地叹气,他小的时候经常会被这样看管,也是没办法,总有些人盯着劫富济贫的路子,富豪家的小孩儿被绑架什么的,简直让反绑架都成了必修课,即便如此,小孩子的体力弱,总还是弱势,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幸的,尸体都不知道去哪里寻。 在做的除了吴玮旻,都有着类似的经历,就是许梿那个最叛逆的,在差点儿被保姆伙同外人绑架之后,也多了几分警惕心,不是那么排斥保镖的存在。 但这种不排斥也是阶段性的,人么,总是想要的,尤其在青春期的时候,又开始千方百计甩掉保镖。 进入大学之后,自由倒是多了些,起码从小学的花拳绣腿也不是毫无用处了,哪里想到,这一次事件直接被打回原形。 “哪有千日防贼的,总要把这些人抓住了才能安心。”许梿开口说,他的话也是大家心中的想法,纷纷点头。 王璟桓看着大家赞同的模样,心知马上到位的名单就是清算的开始,这件事,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顶起来的案子。 犯了罪,的确应该遭受惩罚,但私自追责,到底有些不妥当。 “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先不要着急,名单到手之后可以慢慢查访,那些罪名牵扯的人,未必能够做到这一步,若是他们有能力,当年就不会被欺负而毫无还手之力,如今都大了,各自都有前程,哪里会为了那点儿咱们都记不住的小仇恨,直接做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怕咱们查过去吗?先看看警方的结论再说,别着急忙慌地,把咱们从被害者的身份变成了罪犯,成了被舆论声讨的对象。” 这一番话很是切中了一些人心中所想,也获得了赞同,许梿却抬眼看了王璟桓一眼“你这是在为他们开脱?” 他倒是敏锐,一下子就听明白王璟桓的意思,但王璟桓怎么会承认,笑着说“我就是想要更清白一些,如今舆论是向着咱们的,若是做的多了,错的多了,不是白白破坏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吗?” 有惊无险,没受到真正的伤害,没有人为此殒命,他们急急忙忙追责,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许梿并没有被这样的话糊弄过去,他这人某些方面十分敏锐,听了王璟桓的话,一笑,琥珀色的眼眸看过来,似有一抹兴味划过,“我就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为那些人开脱。” 他这般表现,刚才还有些信服王璟桓所言的李庸眼神霎时就不对了,“你跟他们有关系?” 直播事件太大,他们被救出来后还没受什么伤,很快就去看了各自的直播表现,王璟桓当时的不冷不淡放到别人眼中是淡定自若,从容有度,但在他们这些自小熟知的人眼中,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大学才两年,怎么可能一个人的变化那么快?这种性格上的些微差别,放在平日里可能无伤大雅,但在心中怀疑升起的时候,就被放大了。 连跟王璟桓一个学校的刘恺都奇怪地看他“你是担心你女朋友?这次真的上心了?” 他的反应倒是快,一下子就把理由都想好了,王璟桓看了他一眼,刘恺这个人没有多么帅气英俊的容貌,普通人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稍微内敛点儿,就更加普通了,连王璟桓一开始都没多注意,这会儿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似乎是在“无意”为他开脱。 摸了摸鼻子,王璟桓好像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这件事吧,跟她应该没关系。” 当时那位小白花女友反应速度快,发现不对,直接昏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她赌赢了,那些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而她昏倒得太快,也什么都没看清楚,最后给警方的证言也是模棱两可。 若是这次王璟桓没能安全脱线,对方怕是少不了麻烦,结果未必好,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不可能与那些人是一伙的,嫌疑太大,无法脱身。 “行了,行了,查过再说。”李庸不耐烦,他似乎天生就没有情爱那根弦,更爱打打杀杀的运动,体会不到这种回护之情。 ※※※※※※※※※※※※※※※※※※※※ 存1 每逢存稿,必然会早一点儿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奕自珍5瓶;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80 章 又说了一会儿,主要是几个人听李庸发泄了一番,为了哄好他的情绪,吴玮旻还要说一些以后怎样修理那些人的建议,听得倒是挺解气。 许梿一直不怎么发表意见,但每次发表都有些邪恶,比起残酷的从□□上打击,他更希望精神上的摧毁,这种爱好也是很有仇报仇了。 刘恺是比较静默的那个,偶尔提出一两句,表示自己也在认真听,认真想,然后觉得大家的建议都很棒什么的,但状态却一直不是很投入,几次跟王璟桓交换视线,目光意味不明。 他跟王璟桓都在楼下住着,走出李庸的病房之后,两个也没坐电梯,从安全通道往楼下走,这里没有监控,说话都方便一些。 “我希望你跟他们没有关系。” 走下一截楼梯,刘恺就直接开口,意思简单明了。 王璟桓失笑,感情这位真的相信了许梿的话啊,“怎么可能有关系,我当时一直在想怎么逃走来着,后来发现弹幕那样轻松,原谅我实在是紧张不起来,好像在参演一部荒诞喜剧似的。” 刘恺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怎么注意弹幕,但注意过的那几条,呃,好像是有点儿搞笑啊! 不过那种情况下,还那么镇定,他狐疑地看着王璟桓“你这是爱情护体了?” 他感觉自己记忆中的王璟桓可没怎么强大的定力。 “可能不怕黑,所以没有进入状态吧。” 这种审判主要是从心理上试压,一直试压,到最后的时候再来个□□毁灭什么的,在那最后的一刻,让人直接崩溃绝望,类似于猫抓老鼠,反复戏弄,就是为了看他们失望的样子。 刘恺黑线“怎么,要不要送你回去再找找感觉?” 王璟桓连忙摆手“免了,又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闲闲两句,下一层就到了,刘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王璟桓也回了房间,看到等在外间的小白花姑娘,对方神色忐忑地看着他,那模样还真是楚楚可怜。 “璟桓——” 娇柔的一声呼唤,伴随着揉弄手指的动作,那种心事全都展现在眼前的一览无余,王璟桓突然明白原主为何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了,省心啊! “事情我都听说了,当时你醒来之后就报警了,做得挺好的。”王璟桓这样说着,看对方脸上涌现出一抹喜色后,又道,“但这件事,你的反应还是让我挺失望的,所以,我们分手吧。” 他能继承原主的身体,不代表愿意继承原主的感情,还是这种很轻佻的玩玩而已的感情,早点儿分手,对谁都好。 何况,看这姑娘的表现,怕是表演科班出身的吧,演戏很专业啊,足够欺骗原主,却欺骗不了他了。 精神力中,情绪变化,无所遁形。 她一开始分明是来试探的,那么,事情就有点儿意思了,她是为了自己试探吗? 原主谈恋爱,为的是享受恋爱中的感觉,又不是找结婚对象,并没有把每个恋爱对象的家底都查一查,而他的喜好万年不动摇,若是给了别人一些空子也是有可能的。 他之前还从没有把这位小白花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一位“有心人”呐。 打脸来得太快,他之前还想这位不可能把自己陷进去,如今看来,倒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只能说,这世上不理智的人太多,豁得出去的人也太多了,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做事情最怕碰见这样的人,很难预测对方的行为,原主和这位小白花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样拼? “璟桓,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的,警察都查了,真的,我当时就是被吓昏了,你是知道的,我胆子小,当时猛地窜出一个黑影来,我还没看清就……”小白花姑娘还努力辩解,完全不知道她在原主这里,连名字都是模糊的。 “好了,这些事情不用说了,你是知道我的,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王璟桓维持着原主对外的那副温和假面,心中却在想,这个女友的时间不长,这么短的时间策划这些显然不足够,所以,是一切都策划好了,才把人送到自己身边吗? 那,李庸他们身边儿,有没有同样的人呢? 快速,准确,直接,把他们五个一网打尽,同时抓起来,这种行动力,组织力,后面的团伙势力应该不小,他们就单纯是为了神之审判吗? 如今网站被封了,就算有什么轰动效应,也无法从中获取足够的好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样的结果,他们难道没有预测吗?跟这个结果对比,绑架犯都比他们有收益。 “璟桓,我知道你迁怒我,但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小白花姑娘尽职尽责地站好最后一班岗,表白后,红着眼圈儿离开,出门的时候,王璟桓都看到那泪水落下的飘零感了。 嗯,很有美感,很能烘托悲情。 门被轻轻关上的时候,门缝中,王璟桓看到刘恺的身影,干脆走过去打开门,把在走廊里站着的刘恺迎了进来。 “分了?”刘恺司空见惯地问了一句,第二句就带着些揶揄,“跟她没关系?” 王璟桓轻咳一声“我之前觉得,跟她没关系来着,看样子李庸说得对,还是要查过才知道。” 这些人可真跟人精似的,瞧那么一眼就能猜到大概,还真不好糊弄,但这种智商才是大少爷们的正常水准吧。 看到王璟桓吃了个瘪,刘恺闷笑了两声,“总算还不是死不回头,不用担心,要是牵扯不大,人还给你留着,让你处置。” “什么处置不处置的,多难听,分了就是分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些人,以后未必能够再看到,浪费太多的心思反而拉低了档次。” 王璟桓一副强行挽尊的模样,很是看得开地摆摆手。 “行行行,你大气,你不计较。” 刘恺懒得跟他争辩这个,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这也算是探明了王璟桓的态度,他们再查小白花就方便多了。 李庸那边儿的速度很快,名单到手之后,一大批人就被查出来了,各种资料汇总,几个再次在病房开起了小会,那样子还真有点儿案件分析的感觉。 事实上李庸这边儿还真的请来了一个专业的过来分析案件,结合李庸他们查到的资料,那位退休的老刑警还真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建议。 “这些人并不具备作案能力,目前最好还是静观其变,看看最后有谁跟他们联系。” 小到打架斗殴,大到公报私仇,初高中那几年,他们几个还真是没少祸害别人,但那种祸害程度,除了跳楼自杀的那个,似乎也没哪个更严重了。 李庸这边儿全不放过,把所有人的资料都查出来了,最被注意的也是跳楼自杀的那个,资料上显示那位的父母年龄都大了,怎么看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其他人么,谁会为了少年时候被打而在成人后绑架杀人的? “这件事情,似乎很难再查下去了。” 伤害未遂,事实上连这个伤害也是因为限制人身自由,因为直播搞得太热火了,加上新闻上不乏一些无脑大少爷们的荒唐事,以至于他们被解救出来之后,这个“受害人”身份也是颇受怀疑的。 谁让某些前辈们还干出过假装绑架勒索父母的蠢事来,他们这样,似乎就像是一种另类的成名仪式,还别说,许梿那个性子,还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这样想的人多了,连他们的父母都受到了影响,怀疑是不是几个孩子串通好了的,弄出这样的一出把戏来博取关注。 他们被关的地方是一个荒僻的别墅群,半截工程摊在那里好多年了,重新装修过的几个房间就要不少钱,又是隔音层又是网络又是那些骇人的刑具,都不是没钱没势能短时间弄好的东西,而投入了这么多钱,最后人却没受什么伤,简直像是奇迹啊! 再加上网站方似乎还有黑客在其中做局,警察都查到钱财支出的账户就是他们五个的,这可真是有点儿有嘴说不清的意思了。 “查,查不下去也要查!”李庸这段时间上火厉害,嘴上都起了泡,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心里已经发了狠,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后半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那位老刑警一眼就看出此事不能善了,却也没多说什么,他并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否则也不会为这些大少爷们服务了。 等他离开之后,吴玮旻就提出了报复的建议,跟李庸所想一样,获得了对方赞赏的目光,还得了一张金卡作为报复资金。 李庸这样一表态,许梿就也甩出一张卡来,“这辈子还没人让我受过委屈冤枉,他们是该付出代价的。” 好么,感情在他心中,被绑架其实都不如被冤枉更令人记恨。 刘恺跟着给出一张卡,“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吴玮旻收了卡,目光自然落到了王璟桓身上,形势如此,他也不能一点儿不出,当下也给出了一张卡,说“谨慎点儿,别在弄出什么大新闻来,我可不想跟那些无脑大少爷们一样成为豪门代表。” “放心好了,我办事,再不会有错的。” 怎样做恶还要摘干净自己,吴玮旻深谙其道,他已经用之前无数次的成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是的,从剧情上来看,不会例外,跟他们罪名有关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幸免,相较之下,跳楼都算是解脱了。 ※※※※※※※※※※※※※※※※※※※※ 存2 。 正文 第 1181 章 无边孽力滚滚来—— 王璟桓总觉得交出卡之后,自己头上已经有了形象化的乌云罩顶,真是不能好了。 偏偏还不能不同仇敌忾,不然被怀疑是叛徒的那个,总会比敌人死得更惨,他还没弄明白剧情最后为何他们都会死了,暂时还是不要死了的好。 终于能够走出医院了,然而几个人并不感觉轻松。 “这种只有我相信有人要害我的感觉还真不美好。” 之前还抱怨保镖麻烦的刘恺看到身边儿跟着的那个文弱助理,如此感慨了一句,感觉好像被世界都抛弃了呐。 难得的这点儿文艺心理很快被李庸打掉了,“走快点儿,医院还没待够啊,我可再不想来了。” 无论医院病房多么舒适,都无法跟家里媲美,那种自由度,在心理上就是不一样的。 离了医院的几个四散而去,王璟桓回到家中,只看到了几个佣人,很好,父母兄长,没一个在家的,这也是常态了。 一个电话打给了父亲,“我想改一个名字。” “改名字?”脑子还在公务上打转儿的王父莫名,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法,这么奇怪。 “我找大师算过了,我这个名字不好,笔画太多,有妨碍,需要改一个名字才好,我都问过了,改成王桓就好。玉光难立,暗彩难生,方可平安康泰,桓桓而立。” 王璟桓张口就来,最后那一段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唬人。 王父沉吟了一下,到了他这样的地步,什么都信一点儿,只怕儿子受骗,“你找的哪位大师?可靠吗?” “肯定可靠,你放心好了。” 哪位大师,当然是自己了。 王父沉吟了一下,可能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了一声“瞎折腾”,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这边儿一同意,王璟桓,现在应该叫王桓了,对王母那边儿就更好说了,直接就说“找了个大师,说要改名字才能避过灾劫,父亲也觉得不错”,这样一来,就让王母自然想到可能是王父找来的大师,给了这个改名字的建议。 既然王父已经同意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王母也没二话,被叮嘱了一句以后可不要叫错了,她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大哥那里,更是简单,对方连原因都没问,一个“知道了”,很是公事公办地同意了这件小事。 王桓借着又给李庸他们打电话,说起改名字的事情,误导他们以为是王父的意思,李庸还嘲了一句“你竟然也信这些!” 末了,他们也都答应以后不会叫错,都叫新名字。 通知完了周围一圈儿人之后,改证件反而是最容易的,直接交给助理去办,第二天,王桓就看到了自己的新名字新鲜出炉。 有了新证件,旧的证件就直接作废了,王桓没有扔,拿着旧的证件,还有原主的衣服等物,又买了些东西,再通知李庸他们聚在一起,几个人竟是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 旧的证件和原主的衣物等一起在焚化炉中烧成了灰,盛放在崭新的骨灰盒中,几个人还跟着王桓一起去了买好的墓地,看着师傅把那骨灰盒放在石槽之中入土为安。 封土的时候,因为好玩儿,几个还真的庄严肃穆地一人抓了一把土扔上去,最后还献了花。 因为没有多余的仪式等等,这一处葬礼最大的开销就是墓地上,花了二十万,剩下的骨灰盒等杂事还不到两万,总的来说,真的是很便宜了。 李庸全程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儿看着王桓,最后献花完毕之后才感慨“我都以为许梿已经够疯了,没想到你还更玩儿得开,给自己办葬礼什么的,真是新鲜。” “新鲜什么啊,都是古人玩儿剩下的,不过,你又不收礼金,折腾个什么劲儿啊?”刘恺不明白。 又不是要借机敛财,又是改名字,又是弄葬礼,这是要做什么妖啊? “不是我的葬礼,是王璟桓的葬礼。” 王桓指了指墓碑,上面用的是原主的旧照,一张笑容温和的黑白照,一模一样的面容,但这时候对照着看,竟像是在看两个人。 墓地所在,遍植松柏,非年非节的时候,松柏荫荫,风穿过缝隙吹过来都是透着阴凉的,在这种墓碑林立的地方,便是白日里都无法感觉到温暖。 吴玮旻闭紧了嘴巴不吭声,总觉得环境有些不合适说这种古怪话题,心里头还有些后悔参加这个葬礼,真是没见过这么会玩儿的,要不要再在这里开个音乐会啊! 坟头蹦迪什么的,似乎也挺新奇。 许梿一只耳朵一直带着耳机,似乎有点儿游离在众人之外,站在边缘,看了看左右,伸出双臂,像是拥抱什么地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风,轻声说“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 王桓的精神力也能感受到,但到底是什么,他却说不好,只知道浑身都轻松了很多,那种沉重得像是带着枷锁的感觉已经不再,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放飞了,都要飘起来一样。 “怎么样,也来一次吧,神清气爽!” 鼓动了一句,见到大家都不感兴趣,王桓也没多说,他们的名字哪个不是出生之前这个那个征询了不少意见取的,有的名字存在的本身就体现了长辈的心意,想要改动可是不容易。 一般,也没这个必要改动。 名字如此,更不要说是葬礼了。 被拒绝后,王桓轻叹了一声,名字是最短的咒,他现在的这种轻松,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哗众取宠的直播算什么,未遂的伤害算什么,随着那笔钱的交付,他们本身就上了某些名单吧。 这种科技侧的现代社会,本来对精神力是应该有足够压制的,法则不应该支持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但他能够修炼,并且感觉轻松,这本身也说明了这个世界或者不那么简单。 赏善罚恶,谁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个存在,在记载着善恶,等待着时候来相报呢?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王桓其实也不确定自己的方法是否有效,理论上的东西,总是要实际做一次才能知道,如今看来,还是成功了的。 至少成功了一半,后面的,再看吧。 回去的路上就轻松多了,许梿对之后的行动没什么兴趣,跟大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他现在准备出自己的专辑,是要忙一些。 吴玮旻还在忙着算计那些人,怎样让一些意外自然而然发生,做这些的时候,他也是很愉快的,把别人的性命,别人的喜怒哀乐操控在手中,这种感觉,不仅仅是金钱的魅力。 容易见成效的那些,他已经给李庸他们汇报了结果,听到结果就够了,过程上,除非有意思的那些,否则李庸都不太感兴趣,他甚至没有亲自见过那些人的照片,只是勾去了那些名字。 刘恺和王桓跟着听了听,出来的时候,两个还是一起,要一起回学校。 “你怎么想起来给自……”刘恺注意到王桓的眼神儿,顿了一下,“给王璟桓办葬礼的?” 总觉得这样的说法本身就很拗口,明明是自己给自己办的,但现在,竟像是平白多出来了一个人一样,后脊背都有些发凉。 “不是都说了吗,我请大师算的,这样可以避过灾劫。”他没有再劝刘恺做同样的事情,有些事情,只能说一遍,听与不听,全看个人。 “是哪位大师啊,你不是被谁骗了吧?” 刘恺还是不信,他以前没听说过王璟桓,哦,王桓信这些啊,怎么这会竟是身体力行了? 这可不像是单纯因为父亲吩咐的缘故吧。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王桓敷衍了一句,见他不想说,刘恺也没再问,但总是不时拿那种古怪的眼神儿看他,似乎觉得这人不认识了一样。 学校中,他们两个因为直播还出了名,不少人见了都要背后窃窃私语两句,刘恺面对镜头有些急了,表现出来潜藏的张扬,给认识的人看了,都有一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王桓反而不功不过,既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却也因为冷静收获了足够的支持。 因为直播的中途而止,末了也没说出什么罪名来,让两人的名誉都没什么损失,反而还大热了一把,许梿那边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这段时间抓紧专辑的事情,就是想要趁着这一波大卖一把。 他那点儿动向也没瞒人,知道的人都以为那次直播就是一个噱头,算是一个比较别出心裁的营销炒作。 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忽视了审判所谓的罪名。 吴玮旻主持的复仇工作还在继续,被他盯上的那些人,不是意外车祸,就是打架斗殴意外重伤不治,还有工作受挫的,兄弟和妻子给了绿帽的……他已经尽可能不落俗套,却还是有不少都是受到了同样的挫折。 这种类同还没被人发现蹊跷,但李庸还是表示了不满,在这种情况下,吴玮旻不得不努力发掘一些更为隐秘的联系,最好让他们自取灭亡,也是这时候,发现了小白花姑娘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当年那位跳楼自杀那位的姐姐。 ※※※※※※※※※※※※※※※※※※※※ 存3 。 正文 第 1182 章 那一家重男轻女,第一胎的女儿出生之后就被送人了。 后来得了女儿的那户人家带着孩子去了国外,再后来,就是他们告诉了女儿真正的身世,长大了的女儿回来想要看看弟弟却发现弟弟遭受霸凌跳楼自杀…… “你这潜伏得还挺深啊,难为你了。” 李庸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在他面前,小白花姑娘没再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被拧着手臂跪在那里,努力挺直腰杆,怒骂“你们这群人渣,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呦,这还真是姐弟情深啊!” 刘恺意外,从小没见过面的姐弟两个,能有多少感情,回来了就报仇什么的,这仇恨来得就像龙卷风啊! 许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那里坐着,就像一个背景板,在他身边儿,是王桓,他是真的不想出现在这种场合,奈何都是遗留的历史问题,也推拒不了。 “你的人,你说怎么处置?” 李庸扭头问王桓。 “跟我没关系,我不管。” 王桓推得一干二净,好容易把这些事情都推出去,这会儿他要是再揽回来,那就是傻。 当然,这样也许有些绝情了。 小白花姑娘就这样认为,看向王桓的眼神儿比看向李庸还要更痛恨一些,王桓心里感慨了两句无妄之灾,也不再看她。 李庸那个暴脾气,哪里会轻松把人打发了,当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压根儿没有对女人手下留情的意思,他向来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 小白花最开始痛呼,后来就只剩下呻吟了,咬牙硬抗是扛不住的,末了便开始求饶。 “别打了,会打死我的……你们这是犯法,你们会遭报应的……放了我吧,我不报警,放了我……” 哀哀怯怯的声音,伴着泪水,她的脸已经肿了,一只眼睛旁还冒出了血色,身上衣服遮掩的地方更是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不用人压着,她都站不起来,跪趴在地上。 便是如此,李庸还不肯收手,从身边儿摸出球棒来,照着小白花的腿就打了下去,隔着皮肉都能听到那“咔嚓”声,脆生生的,然后就是“啊”的一声惨叫。 小白花的脸上已经不能看,开了染房一样,哪里能够看到之前的清丽,这种情形还真是有些可怜。 李庸随手撂下球棒,球棒滚落在地的声音把小白花惊得瑟缩,那瑟瑟发抖的样子看着是真可怜了。 地毯上有些迸溅的血迹,李庸大步踩过,靠坐在沙发上,拿了块儿帕子擦着手,扔掉沾了血的帕子,拢了拢汗湿的头发,“痛快,还是这样最痛快。” 他骨子里还是有些暴力倾向的,这样的发泄让他的心情好多了,摆摆手就让保镖把人拖下去了,该医治医治,医药费他还是不缺的。 “出够气了?”许梿问他。 李庸靠在那里,没骨头一样,跟刚才那凶狠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语调都缓了,“今天还行吧,改明儿好了,再来一场,我就指望着这个出气了。” 听他的意思,分明还要继续打下去,中间这段时间,纯粹是养伤用的了,免得一下子将人打死了。 这当然是违法的,但对他们来说,界限就很模糊了,是啊,伤人了,还是故意的,但,赔偿了啊,请最好的医生,去最好的医院,任谁去看,还能在对方的卡里找到一大笔钱,这就算是私了过了,对方就是再告,她能说自己没收钱吗? 若是再狠一点儿,弄出个借款合同,拍个裸、照之类的,趁着她这会儿迷迷糊糊,按个手印录个像什么的,以后拿着逼债的借口打人折磨,也都有了理由。 若要更狠,多的是夜总会或者更低的地方,随便把人往那里一丢,不管是被捡尸还是怎样,受的折磨也不会少,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打人而已,也放了对方啊,但对方之后的遭遇,谁还能管她昏迷之后会怎样,又不是他们做的。 开脱的理由那都是现成的,大把大把的,这种擦着边儿做坏事,是他们初高中就会的手段,现在看,都还嫌老套,没玩儿出什么新意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和李庸现在这般,单纯打人相比,也不知道哪个对一个女人来说更好受。 被这样虐待着,最后似乎也只有跳楼解脱了。 “悠着点儿吧,都打成这样了,到底是个姑娘,别受不了再出什么事儿。” 王桓劝了一句,惹来李庸的嘲笑“怎么着,你这还余情未了?” 李庸的眼睛有些小,他这般斜乜着眼睛看人,愈发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光芒,王桓能感觉到那眼中的威胁之意,若要再劝,说不定这矛头就会对准自己了。 他可不愿意招惹这位,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无奈一笑,早就知道会这样,他还不想为王家惹祸,只能坐视了。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剧情中,这几位到底是为什么会跳楼自杀,那明显是他们不会选择的路。 鬼么? 见到王桓没再说话,李庸也没针对他,笑着又招呼大家喝酒,全不把刚才差点儿把人打死的事情放在心上。 吴玮旻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每次看到李庸打人,他的心中就是一紧,等对方放松下来,他这里才跟着松一口气,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许梿就对这些无动于衷了,他还盯着幕后的人,不满地催促吴玮旻“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查到那个黑客吗?还有动手的那些人,我不相信她一个从国外回来两年的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的确是不好找,还在查。” 吴玮旻苦笑,有些事情光有钱也很难办啊! 王桓也在查,这段时间,他在网上逛了很长时间,也把那些直播视频看过了,还自己去现场看过一遍,没有什么不科学的力量,至少这些地方都没发现,那么,这件事还真是有点儿大海捞针。 世界上的黑客到底有多少个,各自水平又如何,这可真的不是很好查的事情,有些人有这样的技术也不胡乱显露,而那些知名的,都有自己的防护手段,王桓排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若是当时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追踪到,时过境迁,再要找就有些困难了。 许梿依旧不满,却没再说什么,若是以前吴家地位还低的时候,他可不会这么客气,如今么,吃了饭就直接走人了,他的新专辑发行在即,还是很忙的。 李庸也懒得跟人联系感情,松松散散的小团体,很有些狗肉朋友的感觉,他这边儿吃了饭就自己去休息,全不管其他人做什么。 吴玮旻继续去查幕后,刘恺和王桓一起走,“你就真的没心疼?” 王桓笑了笑“我才是被欺骗的那个吧。” 受害者的同情心可不会那么泛滥,哪怕这姑娘的复仇挺有道理的,可又不是自己做的,凭什么背黑锅? 这么多个世界走过来,本来就不敢说自己多么良善的王桓便是看着人淹死,可能都不会伸胳膊救人,能喊一声叫人过来救,就是他有良心了,那种浸在骨子里的凉薄之意,稍微触及,都能让外人冻成冰。 “你还真的是变了好多啊!” 刘恺感慨着。 “都上大学了,怎么可能不变,再怎么说也成长了。”王桓自然把这个话题带过,这种自幼相熟的人,的确更容易感受到这种性格上的变化。 王桓无意伪装更多,只能说变化才是正常的。 刘恺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这是换了一个灵魂,就好像许梿轻飘飘放下自己感觉到的不同一样,他也放过了这个话题,笑着说,“是啊,大学改造人还是挺快的,丑小鸭变天鹅,白马变王子。” 两个又说起了大学的话题,最近两人在学校也是大热,之前的时候,刘恺在学校可没那么张扬,他的相貌方面实在是不出众,身上穿的衣服又是那种专门定制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也没谁发现他是个隐藏的高富,收敛了性格的刘恺真如普通学生一样,过了好一段清净日子。 但直播曝光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感慨这种反转真是惊掉眼球,更有女生遗憾,怎么没注意身边儿就有这样一个高富,若是早早注意到了,成了女朋友,这会儿可不是要羡煞旁人。 “都是一堆脑残,我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些女人。” 刘恺自小就很知道圈子里的事情,那些娶圈外女人的,麻雀变凤凰的,从来不是他的爱好,他早就表示过以后一定会娶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以后事业上还有助力,那些门户配不上的,顶多也就是养着玩玩,真娶回去可就丢面子了。 他早早就看好了一位,定下了未婚妻,约会的频率不高,但两人的关系还挺稳定的,对刘恺这样一个高富但不太帅的未婚夫,对方还挺满意的,没有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招惹,圈子里,刘恺还有个专情的名头,算是很不错的那种好男人了。 李庸学业上很出色,以后说不定也能主政一方,吴玮旻人际关系很好,也是个能臣干吏的样子,许梿在音乐上很有天分,一直都有些粉丝追捧,便是原主,在学业上也是优秀的那种,刘恺更是如此,这样的他们,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犯罪,不可能的。 这也是那个直播为何没办法说服太多人的原因,没实锤,谁会信那些不轻不重的小错误应该偿命啊。 也许揭穿画皮造成的反转会让那种巨大的失望变成愤怒,但在没有揭穿之前,他们还都是优秀的人才,需要培养。 王桓看着刘恺的车子离开,站在原地,想了想,扭头去了医院,他要再去看看那位小白花。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高山之雪10瓶;梦若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83 章 医院是那种私人医院,医生护士都能做到专人服务,整洁舒适的病房看上去就像是高级公寓的卧室,一间病房只有一张床,小白花姑娘李纯躺在床上,她的脸有些肿,挨了李庸的拳头之后,眼睛也有些损伤,被纱布包着,看不清面目。 腿上被上了石膏,固定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木乃伊,只能从那些白布的缝隙之中看到病号服的淡蓝颜色。 “你来做什么?” 她没睡着,正呆呆地看着窗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王桓,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吐字不清地问。 王桓看她这般惨状,想到以李庸的性子,等她好点儿了,必然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伤上加伤,这样反复来回,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这间病房,看似谁都能进出,并没有人看守,但她现在的样子,想要出去也不容易,就算是出去了,若是被人说一声精神有问题,再抓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能够帮她的养父母都在国外,也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她这次回来寻找亲生父母和弟弟,说不定还伤了养父母的心,不说他们不知道消息,就是知道了,能不能帮,能帮到几分,都是未知数。 李纯的身边儿没有手机,她现在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络,她的心中还有仇恨,她…… “我想知道你跟那些人的联系,如果你愿意开口的话,我可以为你说情,让李庸放了你。” 王桓很有诚意地说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翘起腿,双手搭在膝上,看着李纯姑娘有些红肿的裸露在外的一只眼睛,希望她能够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诚。 “哼,你会有那么好心?你别骗我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会放过我?不,你们不会,最多是不自己出手而已,我的弟弟,不就是这样被你们逼死的吗?你们这群人渣,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李纯的嗓音最后都有些破音,中间很多字也都发音不清,她本来是声音甜美,吐字清晰的,可是一场毒打,到底还是造成了伤害,一段话说完,自己先咳嗽起来,身躯一震一震地,牵扯着绷带,像是要跳起来的活尸。 守在外面的护士注意到了情况,进来查看了一下,确定她身上用作固定的夹板并没有移位,就放下心马上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忽视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对视,也没有告诫王桓一声,让他不要让病人的情绪那么激动。 这种态度,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把很多话都说了,让李纯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宰杀的刀在别人的手上,而她,不能自主。 眼角流下泪来,她在知道弟弟的事情之后,就无数次感慨过社会的黑暗,但在这种时候,当自己也沦落到这步境地的时候,她除了仇恨之外,还有恐惧,深深的恐惧,也许,她就这样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吧。 “我做的事情已经失败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我本来,也没有准备再做什么了。” 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李纯若是那么简单就放弃了,这两年的投入也不会如此大,只不过是她还没想好更好的复仇方法,像是小说中什么让对方爱上自己再把对方甩掉之类的,她觉得这种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慢不说,还未必能够达到效果。 爱情并不是必需品,没了爱情,他们凭借着钱财权势,还能够活得痛快,时间长了之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有新的爱情,所以,她是想要在□□上摧毁他们的存在的。 只是……那人,太不给力。 “……是在网上联系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就是发了帖子,骂了你们,用了首字母拼音,不会那么容易被猜到的,不知道怎么被发现了,他跟我私信联络,那时候,我已经想办法接近你了……” 原主在五个人之中算是最容易接近的一个,特点明显,就是喜欢小白花类型的女人,这让一些只是想要混钱的姑娘,都会特意装上一段时间的小白花,看看自己有没有好运气混一笔分手费。 这个策略成功的人还是有的,李纯这么做,其实也不显眼,哪怕原主最后知道是装的,充其量就是讽刺一番,分手费给少一点儿罢了,也不会吝啬一点儿分手费,影响大少爷的好名声。 没有被人联络上之前,李纯就已经想到先接近然后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报仇,她甚至想到了投毒,就是还没什么渠道,也不准备把自己陷进去,还在思量更好的办法。 这时候一个送上门说要帮她报仇的人,还是在那种混乱的谁都能发帖子的论坛上来的,通过网络,谁都不认识谁,那么,试一试又能怎样,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似乎也没什么。 “……跟他说定了的时候,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我还想着若是他安排人来个绑架刺杀什么的,我要不要上去搏一把,若是来个救命之恩什么的……” 李纯的养父母将她教得很好,单纯而天真,脑子里还有着浪漫的想法,因为弟弟的死亡,一下子把自己当做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然而她又实在撑不起大女主的戏码,能够想办法接近其中一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连她自己都清楚,原主对她的喜欢并不会长久,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在这个不长久的时间完成自己的复仇。 病急乱投医,从她的想法中也能看出来,其实很多地方都没头脑,若不是有个人横插一杠子帮忙,恐怕最后这场复仇也就是虎头蛇尾的结果,说不得这位李纯姑娘还能得一笔意料之外的分手费,为此画上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那个时候,说不定这位李纯姑娘也觉得太累了,会自动放弃这没什么意义的复仇。 “……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是想到了那个联系我的人,然后我就装昏倒了,后来怕出事情,我还报警了,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那个帖子,那些私信,我后来看了,都没了……” 李纯说着说着哭出了声,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能够做到这一步,说不清多少是为了弟弟死亡而来的愤怒,多少又是把自己当做了主角一样自信,但挨了一顿打之后,所有的这些都成了恐惧。 哭了一会儿,她忽而清醒过来了,再看眼前,椅子还在那个位置,但椅子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看向病房门,虚掩着的门外寂静无声,若不是椅子有了移动,她说不定以为没人来过。 “人渣,都是人渣,都该死,该死……” 喃喃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她的视线又转向了窗外,躺着不能动,身上的疼痛连绵不绝,没有用止疼药,她听到过那些人的对话,这是惩罚,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那些人解气。 他们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们逼死了别人,难道还不许别人的亲人复仇吗?“都该死,该死……” 已经走到楼下的王桓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刚才似乎有什么…… “这是真的放不下?” 吴玮旻正要进去,碰见正出来的王桓,笑着往上看了一眼,他当然知道那个位置是谁的病房,有些玩味,这是动真心了? “怎么可能,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的事情有黑客参与,她的电脑呢?查查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桓温和说着。 “已经在查了,好容易找来一个电脑高手,结果也没查到什么……”说到这里,吴玮旻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这件事已经查了太长时间,各方面都到位了,但就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存在。 倒是那个人联系的一些下手都能找到了,可惜的是,都是通过网络联系,他现在怀疑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直播背后的黑客,这才能把自己的存在隐藏得这么完美。 “没什么目标,这边儿咱们得罪过的人,我也都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吴玮旻深吸一口气,颇有几分苦恼的意思,他已经做到很过分的地步了,却还没什么结果,为此李庸很不满意。 “慢慢来吧。”王桓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但他心里对是否能查到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希望了,那种感觉,恐怕还真是有什么不科学的存在参与其中了。 阴性的,负面的力量,跟吴玮旻告别的时候,他看了看天边的晚霞,逢魔时刻啊,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隐藏得倒是挺好。”王桓有些无奈,好容易好像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但他敢保证,自己就是再次上去,也毫无发现,这种感觉,其实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某种见过的存在换了一种形式? 。 正文 第 1184 章 “你最近也在查?” 刘恺递过来一瓶酒,小巧的瓶子看起来还颇有几分玲珑,入手冰凉,水珠直接滑落下来。 举起瓶子来的时候,那水顺着手腕往下滑,王桓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对酒没什么嗜好,更多的时候都是为了应景。 五光十色的灯晃着人的眼,歌声吵杂,包厢之中,李庸正搂着一个姑娘放声歌唱,狼嚎一样的歌声,还有一群人在下面鬼哭狼嚎地叫好,这帮人也都算是小团体的外围成员了,家世略差一些,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久,来来回回,换人很快。 其中不乏一些努力钻营想要搭建人脉的,年轻人,吃吃喝喝,唱唱玩玩,说不定就能聊得来了。 王桓坐在一角,摆出一副不愿被人打搅的冷面来,那些人就很有眼色地离远了,也就刘恺,毫无顾忌地过来打搅他的闹中取静。 他去医院看李纯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没想过要隐瞒,见到刘恺好奇,笑了一下,说“的确是很好奇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吴玮旻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再加上他们几个的势力,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到现在还没查出一些东西来,本身就很有问题了。 刘恺没怀疑他的说法,跟他碰了一下酒瓶,问“你是怎么从那小白花口里问出东西来的?” 病房里是有着监控的,他们谈话的种种经过,都被录了下来,紧接着上去的吴玮旻是第一个收看者,李纯那些话,他们之前怎么问都没问出来,没道理王桓一问就问出来了,难道真的是旧情未了? “谁知道呢?” 王桓没有解释精神力造成的跟催眠一样的效果,这种做法太隐蔽,身边的人若是知道了,难免会有些防备心理,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没问出来结果,刘恺点点头,也没再问,他是看过那段监控视频的,的确有些古怪,但,碰见了旧情人,说两句并不对人说的秘密,似乎也正常……吧。 几天后,李纯跳楼了。 “怎么这么突然?” 王桓过来见到李庸等人,张口就问。 “鬼知道她怎么想的。”李庸有些烦躁,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太意外的,最郁闷的还是他还没出够气呐,对方就先跳楼了,这让他的一腔怒气都不知道向谁发。 许梿没在场,他今天要录一个节目,主要是为了新专辑的事情,他的新专辑昨天已经正式上线了,这会儿正如火如荼地往里面添柴火呐。 吴玮旻主动把这件事的责任背到了自己身上,“可能是我去的多了,她心理上觉得无法摆脱,承受不了,这才逃避了吧。” 跳楼自杀是懦弱的行为,是弱者的逃避,这是他们的共识,吴玮旻这样推测,也很合理。 “麻烦的就是非要在医院那里自杀,幸好这件事还没传扬出去,不然又是一场麻烦。” 刘恺庆幸这一点,心里却想着,以后就不要去那家医院了吧,有这样一个自杀的存在过,真是晦气。 王桓看了具体的监控视频,视频上,吴玮旻刚刚离开,李纯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艰难地起身,爬上了窗户,她的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攀爬窗棂的时候,若不是窗户大,打着石膏不能打弯儿的那条腿还真的很难迈出去,近乎蠕动的腾挪,狼狈而吃力的攀越,都让她的动作显得笨拙可笑,活像是个木偶一般。 监控是室内的,她爬上窗户之后,很快就掉下去了,外面没有防护网,也没有露台,就这么直直地掉下去了。 “我当时好像还听到闷响了,好在没落到我眼前。”吴玮旻说着这样的细节,想着当时若是落到自己身前,恐怕会给自己身上都溅上血点吧,那可是够恶心人的。 李庸不耐烦地摆手“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管这个了,继续查,我就不信那些人能一直不冒头了。” 知道暗中潜藏的害自己的人一直没落网,这种感觉是很不好的,随着时间推移,也会越来越不好,李庸的性子不好,是有点儿事儿就睡不着觉的那种,有什么不顺心的总会让他格外烦躁。 这种状态下的他也不会太好说话,吴玮旻有心避一避,应了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刘恺也知道他这毛病,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倒是王桓,多看了李庸几眼,在对方怒气突起问他“看什么”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轻笑着摇头“我想着,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许梿怎么说,他对这件事不是也很上心吗?” 这件事跟几人都有关系,无形中又把这个快要散架的小团体再次联系紧密了起来,之前几次商量事情,许梿都在,这会儿他不在,被惦记一下也是正常的。 “那你就去看啊,还站这儿等什么?”李庸那暴脾气已经无法控制口气中的□□味儿了。 王桓没再说话,漫应着出门,还真的开车去了许梿那里,对方懒洋洋发过来的定位很清晰,他一到,就看到等候在门口,带着墨镜的许梿了。 高大的身材,套着一个有些宽松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一截锁骨,斜挎着一个大包,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松松垮垮的,不是多么出色的搭配,但在这人的气场之下,却有了大派明星的魅力。 “找我什么事儿?” 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坐下,许梿随意地放倒了座椅,半躺在那里,轻声问了一句。 王桓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没见过似的,目光有些陌生。 “别这么看着我,毛骨悚然的。” 许梿不悦,一巴掌探过来,就要往王桓的脸上招呼,强行扭转他的脸。 王桓及时后退,躲过了这一巴掌,掌风在他面前掠过,没用多少力,真打上了估计也不太疼。 “那个李纯死了,这件事我怀疑并不是很科学的原因。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儿吧。”王桓提醒了一句,扭过脸发动了车子。 车子还没离开,许梿就坐了起来,看着他问“你最近是找了哪位大师,这还真迷上了?你说,要怎么小心,我听听。” 这人还真是一贯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人不应该问这个吧,这种带着戏谑的口吻,分明没当真,却又像是在探究什么。 直觉系的人其实也挺不好打交道的,某些时候,你的话语之中有些潜藏的意思,可能自己都没弄明白,对方就先感觉到了,这可就有点儿尴尬了。 王桓一时无言,小团体中,他觉得罪孽比较重的就是吴玮旻和李庸了,吴玮旻是很多事情的实际安排者和执行者,李庸呢,就好像对待李纯一样,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别人如此受害,都没有死人的前例,但如李纯这般承受不住自己出点儿事儿,可也怪不得他们。 刘恺身上也有些不大不小的事儿,还不到死人的标准,却也不是清白无辜。 这种标准有的时候也很难界定,按照法律来说的犯罪,无疑他们都不是,每次说事情也都是李庸表示生气表示要追责,然后就有吴玮旻这个鹰犬一样的存在具体安排下去,他的安排肯定也不会说是具体到要把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可能他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人,表示自己的不满,如李庸那样,对方才会把事情具体下去。 这样一层层吩咐下去,看似他们是主导是谋划,其实所做的也不多,顶多就是几句抱怨之言,如果抱怨也算犯罪的话,那就要冤枉不少人了。 但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他们对这件事先有了恶意,才有了下面那些人的一系列安排,包括那些涉及人员的惨况,不能说他们没有错。 哪怕法律上还有教唆犯这样的罪名,但真正要界定这个罪,总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而对他们来说,通常都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这就很难论罪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在雪崩之前,这样的雪花,每一片都好像很无辜啊!便是雪崩之后,还有更多的雪花和光同尘,又怎么分辨哪一片雪花才是真正造成雪崩的那片呢? 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那些间接积累的伤害,每一项都不到犯罪的标准,不是罪,但当它们积累起来的罪,该由哪一个来承担呢? 就好像他们五人之中,许梿这位许大少都很有些浊世独清的感觉,旁观着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在某些时候出言刺激大家一下,也会在某些时候捧场地笑一笑,他没有真正动手做什么,也没指使别人做什么,但那些人遭受的悲剧难道没有他的一份功劳吗? 看着恶行实施的旁观者,没有罪吗? 坐视恶行发生,是否也是纵容,是知情不报,是包庇呢? “没什么,就是白说一句,走,吃饭去。” 王桓带过了刚才的话题,没有说自己感觉到的“晦气”,那种晦气已经缠绕在他们的身上,随着李纯的死亡,某种存在似乎能够做得更多,是得到了某种助益? 上一次见李纯还真有些疏忽了,对方是什么命格来着?这种算命的东西,在现代社会一般都不太准,王桓的水平也谈不上精通,用的少,疏忽了。 “不说就不说吧,秘密总是瞒不住的。”许梿重新半躺在那里,像是不再惦记这件事了,但他不时扫过来的目光让王桓明白,这个人还是挺有探究欲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85 章 事情发生得很快,第三天,王桓就得到了李庸跳楼的消息,一同的还有吴玮旻,当然,两人并不是在同一栋楼上跳下去的。 李庸就是从医院的楼上跳下去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去了那所医院的,又过去做什么,他没让值班护士跟着指引,也没跟哪个医生打招呼,就直接去了医院的楼顶。 楼顶本来是上着锁的,不会让人随便进去,但那天的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是坏的。 次日一早,医院保安发现地上多了一具尸体的时候,就上去检查,发现竟然是从楼顶跳下去的,他发誓那锁之前都是好的,他们平时也不开,但,事实上,那锁就是坏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撬开的。 值班的医生护士都没有听到跳楼的动静,夜间巡查的保安刚好错过了发现最好的时机,凌晨时候,血都凝固了。 吴玮旻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时间跳楼的,却是从学校的教学楼跳下去的,他的学校新校区很大,完工没有多久的教学楼很有些气势,进学校的时候,还有同学玩笑说,不知道谁才是这教学楼的第一跳。 实在是大学生自杀什么的,也是私下颇受关注的新闻了。 没想到竟然是吴玮旻。 吴玮旻在学校的风评很好,属于那种有背景但不倨傲的类型,长相也俊朗,为人处世更是不失圆滑手段,差点儿成为学生部主席的那种人,可想魅力如何,最重要的是,还一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被不少人关注着。 直播事件之后,这种关注还上升了,毕竟他那时候发表的对人性剖析的演讲还是挺深入人心的,谁听了都有代入感,还有教授玩笑表示他可以考虑这方面的研究生。 这样的一个人,深更半夜,跑到教学楼上一跃而下,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了什么。 “都说是情杀呐。” 刘恺跟王桓分享着这条消息,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两个人死亡,还都是他们的小伙伴,难免人心惶惶。 知道消息后,刘恺就第一时间联系了王桓,他认为这件事肯定是那些幕后黑手在作祟,本来以为是他们自己自导自演的直播事件因此再次被重视起来,两个没说多久,又被警方做了回问询笔录。 其中,王桓是警方的关注重点,实在是他改名字什么的太突兀了,连同他那个小范围的没有外传的葬礼也被刘恺给爆料出来了。 许梿那边儿也把他那句含糊不明的提醒给说了出来,表示自己也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在这件事之后,两个人,还是他们的小伙伴跳楼自杀,可能多少还是有些联系吧。 对许梿黑手毫不知情的王桓被问到这件事的时候,颇为无奈“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要是说出来,你们可能以为我传播迷信思想,但,是真的不对劲儿,我都做了预知梦了,梦见我们五个都会跳楼自杀,我不想死,就想着改换姓名试试,说不定就能骗过阎王爷呢?” 这种操作的理论成功可能还是很大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桓的灵魂已经变了,他的灵魂不是原主,套着原主的壳子就像是弄了一个真的身份证,瞒过这方天道的眼,而有了身份证之后再改名什么的,身份证不会因为改了名字而不是身份证,但却可以模糊概念,让某些可能隐藏的存在因此被误导。 灵魂都不一样了,便是外表相似,也会感觉不同的,再加上名字的不同,不是同一个人的结论就很容易的出来了。 再有那个王璟桓的葬礼,从事实上抹杀掉了这个名字存在的过往,画上了一个句号,便是有什么想要追责,也要隔着一层,不那么容易了。 很多时候,只要让某些存在觉得不那么容易,追责也不会追到底了。 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如此,王桓有着好多次侥幸逃生的经历,这些侥幸,有些是真的侥幸,有些则是那些存在不屑于追踪了,太麻烦太浪费时间太浪费精力,付出得到不成正比,给了王桓这种侥幸。 大象不会因为蚂蚁带来的瘙痒而执着于杀死某一只蚂蚁,就是这样的道理。 说到底,他个人的存在,在那些强大的存在面前,也如蚂蚁一般渺小无谓。 给王桓问询的警察还年轻,年轻帅气,高大的身板本来挺得端正,这会儿突然一垮肩,往后靠了靠,他看出对方说的是真话,是真话就更无语了,这种因为梦境改名字什么的,你能说他错了吗? 迷信之所以到现在还有市场,就是因为某些说不上是巧合的巧合,就好像有被害者父母做梦梦到子女尸体被埋藏在哪里,结果警方真的去那里发现了尸体一样,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巧合玄妙,说不清楚。 “那你给自己办的葬礼呢?” “不是自己,是王璟桓。”王桓强调了一句,“同样的理由啊,我就是想着,若是改名还不保险,总要让人知道王璟桓已经死了啊,已经死了的总不会再死一次了吧。”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年轻警察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该翘起大拇指夸奖一下这位大学生了,就这样迷信真的好吗? 简直像是拿着黑狗血就敢闯鬼屋的冒险者,压根儿不清楚黑狗血会不会有用,就想当然这样做了,荒诞而乖谬,偏偏他们自己还信以为真了。 见到年轻警察如此无奈,王桓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我就是有备无患一下,哪里知道真的有人跳楼了啊,提醒许梿也是一时想到了,顺口说了一句,事实上我也提醒过刘恺,只不过他没在意而已。” 刘恺是真的没在意,在被警方追问的时候,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那荒唐的葬礼之后,王桓的确对他如此说过,只是他没有信,扭头就忘了。 难兄难弟的三个在警局大厅碰面,彼此都是尬笑,很好,可以确定真的没什么友谊了。 回去还是坐一辆车,许梿的保姆车,宽敞大气,伸直了腿往后一靠,舒适的真皮座椅让人放松了不少。 “你还真的是迷信了?”刘恺到现在都不敢信,小伙伴真的一头栽到迷信的海洋之中,不复返了。 许梿斜瞥了一眼,没吭声,似乎也在等着听答案。 坐在中间的王桓抬起双臂,压在脑后枕着,谁也没看说“不然呢,我的预知梦都应验一半了,咱们总不能用命去赌另一半不会应验吧,说真的,我这会儿就不应该跟你们一辆车,谁知道后面一半会不会从跳楼改为车祸。” “你就这么想死?”许梿面色阴沉,被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忌讳了。 刘恺的脸上也不好看,忽而又一笑“不怕,这不是还有你吗?如果你改命成功了,我们三个一起,肯定都不会死,如果不成功,不是还有你陪着吗?” 这种说好的一起面对,小伙伴却偷偷溜了的感觉真不好,哪怕对方提醒过,但……锁住了王桓的胳膊,大有遇到车祸先拿他垫背的意思。 王桓也不恼,这种还是玩笑居多,他们其实也没怎么相信,虽然现场没什么发现,但也不排除是被催眠的可能,能够用科学解释的时候,很少人会直接选择相信玄学。 两个小伙伴都死了,也没影响他们打闹的心思,在鸡飞狗跳之前,车子先到了地方,刘恺是第一个被送达的。 刘恺往外看了一眼,笑了一下,从警局回来,这条路线上,他本来不应该是第一个到达的。 回看的眼神儿之中就有些了然,对许梿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摆摆手走了。 车门再次关上,许梿问“我想听点儿具体的,你说了咱们就还是朋友,不说,我肯定拉你垫背。” “你拉,随便拉,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是否有效,说不得咱们还是一起跳楼的小伙伴,同生共死啊,我也没什么遗憾。”王桓格外坦然的样子,他是不可能给原主背黑锅的,死也不可能。 所以,原主的这些小伙伴们,自求多福好了。 可能有那么点儿冤枉,罪不至死,但,比起那些因他们而死得更惨的人,只能说比下有余,也算是有个安慰吧。 王桓这混不吝的态度,还真是与他一贯温和的表相不符,许梿都愣了,愣过之后,冷着脸虚点了他两下,“你,好,你可真好,你放心,绝对不会漏了你,同生共死么,我可记着呐。” 完全没有被威胁到的王桓一脸轻松,还拍了拍许梿的肩膀,“放心,我回去一定会写遗嘱的,可能这件事最大的价值就是证明了世界上有鬼。” 记得某位科学家还做过实验,想要试着找到那种所谓的暗物质集合体,最后的结果么,谁知道最后怎样,反正,如果许梿和刘恺也都跳楼死了,王桓就能知道自己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了。 理论联系实践,若是证明改名有用,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也可以先避一波再说,时间充裕,总是能够慢慢查的。 。 正文 第 1186 章 许梿和刘恺之后有没有联系,说了什么,王桓都不再关注,他当天就去了医院,待了一天,见过了两起死亡之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他的那些话警方信了多少,总之他们这些关系人,还是被暗中监视着,王桓能够感受到那监视着自己的视线,离开医院的时候还发现了那盯梢的人,恶作剧一样冲对方笑了一下,把那位便衣吓得倒退一步,好悬没崩了自己的路人人设。 王桓之后哪里也没有去,直接回家了,给那位监视的便衣警察减少了不少事情。 网络上,针对这次的事情,也有不少人联想起了直播事件来,怎么说那次事情这几位都被绑架了,便是网民的忘性再大,如今也还没到时过境迁的时候,当时相关的帖子还在,哪怕直播的内容因为涉嫌犯罪被删除了,还有不少人保存了下来,这会儿放上链接,方便后来者回忆查看。 “总还是有问题的吧,不然怎么会跳楼自杀?” “那样的大少爷,怎么会跳楼自杀,要是我,一定非要长命百岁才不亏了这样的投胎技术。” “哼,那些人,不知道背地里都是什么脏事儿,指不定死得不那么干净。” “你们不知道吧,之前那楼上还死了一个……” 李纯回国之后并不是全无交际的,想要一跃而起混到这些少爷的身边儿,怎么也要建立几个合适的联络人,有人爆料了对方的相关事情,也算不得稀奇。 王桓随意翻找着,心思并不在这些评论上。 这个世界,的确是有灵魂的,但灵魂不会成为鬼魂,这两者的差别在于停留与否的问题。 两次死亡,他虽然没有靠得太近,但在灵魂脱离身体要形成鬼魂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那种带有轮回气息的接引之力,那是不可抗力,可能因为他自己的灵魂也不是那么符合身体,在他有意识的接触下,自身也能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吸力。 不想亲身体验还有没有冥界,有没有那种把灵魂都全部碾碎的大磨盘,王桓很快收敛了精神力。 害怕是个案,他又再等了一个人死亡,发现有着同样的力量,这才算放心。 那种力量的强大,证明秩序并未崩解,想要让灵魂滞留人间避过接引之力成为鬼魂,难度可就大多了。 “李纯死后,并没有发现她的鬼魂存在,说不定会被幕后接走,又或者是屈服于这种力量,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幕后搞出来的这些事情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个名单就是一种标记,他们五个被绑过的都在那名单之上,李纯付出的代价恐怕就是自己的灵魂,成与不成,她的灵魂都是注定要被收走的。 李庸和吴玮旻的死亡,也没发现鬼魂的踪影,那么,说不定也被收走了,这样的话,这位的胃口还真是不错,买家卖家通吃啊! 那,上次他们获救是一种意外,是碍于某些规则不能够直接动手造成的漏洞? 可能那个家伙一开始不是那么强大,又或者它必须要借助人类的手杀人,但网站方面,显然没有那么厉害的杀人狂,结果就有了疏漏,呃,可能它控制的不止一个人? 这样才有了那种势力庞大的错觉,也许充当黑客的就是那个家伙自己?大部分超出世界的力量都会有这样的能力,便是王桓自己,如果愿意不惜成本,自己用精神力在网络世界遨游,也是能够达到黑客的技术的。 因为有漏洞,因为失败了,这才有了之后的等待和准备时间,李纯可能就是它先收的利息,有了李纯,可能还有那些被害者的怨气打底,它才有了足够的能够对付他们五个的力量,颇具针对性的力量。 “应该就是这样,一开始,它的力量并不是针对性的,也无法集中到个体身上,这才有了主动联系李纯,有了五个具体的目标之后,才有了针对五个目标的怨力集中,才有了之后的事情,也有可能根本没什么漏洞,而是打草惊蛇,在蛇暴露出踪迹,惹来更多的怨力之后,它才能更为快速准确地收割灵魂,终结这件事。” 还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王桓从来不敢小瞧这些诡异的存在,它们自身的存在就是他不容易理解的那种,更加无法用正常的思想来思考它们要做什么。 就好像系统。 你以为它的存在如同救世主,救了濒死的人,代价就是成为对方的助手,到各个世界做任务赚取积分,方便它升级,也方便自己更加厉害,变相获得永生,很是交易公平。 这些当然可能有,但其他的未必都是如此简单,谁又知道这些被系统带走的灵魂不是废物利用,专门开荒排雷的呢? 就拿大世界还愿有限公司来说,他们的主要工作看起来是扶危救困,帮助那些上一世处境可怜的人获得新生,让她们的未来变得更加有意义,但这种意义对于真正度过上一世的那些灵魂来说有用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的交易。 用自身的灵魂作为筹码,换得别人把自己的人生重活一遍,就算别人过得很成功,又代表什么呢?可能就是个心理安慰,还因为灵魂会被收割的关系,这种安慰也有了时效,不值得。 真正的因为这种复盘而带来的世界主线的改变,分出来的畸形世界,才是他们最大的收获,然而这样的收获,对底层的任务执行者来说,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利益点。 似乎很庞大的利益,似乎很厉害的感觉,但到底有利在哪里,又能利用到什么地方去,就是无从知晓的了。 层次不一样,所感知到的,所想到的,所能用到的,所希望得到的,都会不一样的。 王桓没有为难自己,非要去想那个存在会做什么,他来过,他见过,他经历过,这就很值得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了。 等——他们死。 这个时间并不长,间隔了一天,王桓再次被传到警察局去问询,这一次比上次的态度就要严厉多了,许梿跳楼死了。 竟然是许梿先? 王桓有些惊讶,但他惊讶的点并不在这个新闻上。 警察没看出这点儿差别,询问他关于此事的看法,还有相关的上次他们聊了什么。 刘恺那边儿也被同样问了一遍。 “我能说的都说了,我就是照着王桓的办法做了一遍,我现在的名字已经改了,你们可以查到,我现在叫刘凯文。” 刘恺还主动提供了自己为自己立的墓碑在哪里之类的,看似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让问询的警察都不知道该从何处继续问,这真的不是在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吗?改名字办葬礼就有用? 王桓那边儿也没什么新意,到底他们之前都被严密保护着,是保护也是监视,确定他们不会做什么事情,到目前为止,也没什么证据表明这件事一定跟他们有关,甚至按照某个趋势,他们还可能是未来的受害者,这就让人无法审判了。 王桓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等候的刘恺,对方冲他笑了一下“我等了好久了。” 瞬间,毛骨悚然。 王桓倒退两步,差点儿踩到后面警察的脚,对方有些莫名,但王桓那种戒备的样子,还是让一些老警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迅速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怎么回事儿?”一个警察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询问王桓。 刘恺,不,刘凯文笑着说“没什么,可能是我没死,吓到他了。” 警察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但刚才那短暂的见面也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 王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句话实在应该反过来听,不是没死,而是死了,换了个不知道什么存在,很可能就是幕后那个家伙的东西上来,这可真是等了很久才来的上线啊! “我最近下了一个app,挺有意思的,你也下一个,咱们一起玩儿啊。”刘凯文亮出了手机,一整页上只有一个图标,像是某个游戏的五毛钱设计一样,写着一个“仇”字,还有一道利剑穿过字上,看上去就像是从后往前刺过来的。 王桓僵硬地咧咧嘴,没有吭声,看着刘凯文,并不上前,对方最后笑了一下先离开了。 手机响了,一个消息发过来,来自现在的刘凯文,没有文字,就是一个app的宣传页,上面简短的叙述是为复仇而生的恶魔等着倾听你的仇恨,所有的一切都将得到偿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很好,这可不是什么聊天软件的样子。 “如果你们要查,就查查现在的刘凯文吧,他……”该怎么告诉他们,如今的人已经换了灵魂,不再是那个人了呢? 真会玩儿,不用想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趁着刘恺换名字办葬礼的时候借壳而入的,看样子,非专业人士这样玩儿,给什么孤魂野鬼机会都不稀奇,更何况还是这种——恶魔。 没有给警方留下更多的信息,王桓很快离开了,却没有回家,甩掉跟踪监视的人之后,他就消失了踪影,自此再没消息。 ※※※※※※※※※※※※※※※※※※※※ 哪里苦情剧了?哈哈,猜错了,不是黑土,不是黑泥,是恶魔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佛前茶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87 章 “你这种垃圾还敢喜欢人,真不要脸!”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样子,竟然敢喜欢……” “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下场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的室内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一片黑色的开幕闪过之后,血红色的“仇”字映入眼帘,那从后方刺穿字体的利剑,银白雪亮,有着某种近乎刺穿人心的直接利落。 “我恨她们,我要她们去死。” 在描述里,飞快地打下这样的一段话,不长,但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要戳穿敌人的恨意。 太强烈了,凭什么她们那样对她,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不过是暗恋一个人而已,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她知道自己还在学习阶段,所以什么都没做,顶多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偶尔的碰到说的两句话也没有什么特殊到暧昧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女生要那样对自己? 他是她们的所有物吗?她们凭什么不让人说话? 是,她是有点儿自卑,她的家庭条件不好,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好,但这些是她的错吗?她一直在努力啊!她的父母也在努力地赚钱,有什么值得被她们嘲笑的? 但,一切就那么无理地发生了!在她已经尽可能躲避的时候发生了。 厕所的暴打都不算什么,被锁在器材室,被人猥、亵,被拍裸、照,被撕扯衣服,被男生嘲笑,被烟头烫伤,被压在马桶里……她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近乎宣泄一样地在长方形的对话框中输入了一堆的“去死”“去死”“去死”,连感叹号都来不及,一个连着一个,希望她们都死掉才好。 对话框中的字很快消失,被发过去了,上面的屏幕上,那些并未加任何特效的字符出现之后竟然有了些不一样,每一个“去死”都比前一个放大一些,颜色深了一些,到最后,深红如墨,还配合着大大的叹号,让人明白那激烈的恨意是怎样决绝。 “请语音描述她们的罪行。” 对话框随着那边儿发过来的这句话消失,变成了一个小话筒的模样,跟平时聊天发语音的情况一样,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 手指按住小话筒,她的声音很冷,最开始尝试有条理地描述她们的罪行,后来就是想到哪里说哪里,不时还倒回去补充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次了,很多次她甚至都记不清具体的开始是为什么,她们抓着那个理由不放,表示嫌弃她恶心的黏糊糊的眼神儿,然后就开始了对她的暴力欺凌。 第一次被垃圾桶扣在头上,闻到那股经血和尿骚混合的味道,第一次被痰糊在脸上,第一次被尿……她不知道她们怎么有那么多恶心人的手段,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能否洗刷脏污,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那些恶心的东西流入身体里,只要想到,她就会想吐。 短短几天时间,她瘦了很多,然而她又不想要让父母担心,什么都不说,只说都好,可是,很多次,她已经被老师批评很多次了,交不上作业,不写卷子,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成绩下降……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变成她们口中的垃圾,至此被踩在脚下,成为一滩烂泥。 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不停地流着,声音都哽咽了,很多地方的话语也不再清晰,情绪渐渐有了波动,再也无法维持一开始那种近乎心死的沉寂。 手指松开了,但她发的语音却没有中断,幽蓝的光芒之中,边框里似乎有些血色在弥漫,一点点蔓延上来,像是一幅动态的图,最终让红色替换整个背景颜色。 “你希望她们怎么死?” 再发过来的文字有了声音,一个机械音,包含着趣味的机械音。 “……跳楼,我希望她们跳楼死,大庭广众之下,摔成一滩烂泥!” 脸上的泪还没有擦干净,笑容就勾起,目光之中有着某种疯狂的意味,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人死亡的场景。 “这可真是没什么新意的死亡方式啊!” 屏幕那一头,并不依靠网络的联系,某位恶魔这样发出感慨,他的身体还被困住,但头颅和双臂已经能动了,这让它对外界的某些干涉能够更强一些了,这种时候,跳楼死亡的方式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娱乐了,那实在是很乏味的,但他又不想让自己失信。 “好吧,那就跳楼死好了,真是毫无想象力的现代人,唉,就不能想点儿有创新意味的方式吗?呃,也许是顾虑警察?挺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 法制,那是什么,又不是对恶魔的,它也从来没想过只依靠现实的力量弄死那些人,不科学的方式手段太多了,但,如果他们都愿意披上科学的外衣,那么它也科学点儿好了。 “可惜了,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恶魔,这么满足你们的愿望。” 某中学几个女生接连跳楼的事件没有形成社会新闻就被压下去了,对外宣称是学生承受不住学习压力这才选择了激烈的表达方式,知道一些内幕的人了解的更多,比如说最先跳楼的那个就是被后面几个霸凌的女生,在她死了之后,那些女生才死的。 这种先后顺序,让“鬼复仇”的说法颇为站得住脚,某中因此多了一个恐怖传说,让一些想要霸凌他人的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会不会刺激女鬼,给自己招至厄运。 已经改名的刘凯文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他的朋友都跳楼死了,他这个大少爷却还好好的,完成学业之后,还当上了公司总经理,完全没有从小职员做起,直接就是总经理,空降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在传说这位刘家大少爷的事情,他当年的幸运还有那种不可用科学解释的操作手段,也让不少人津津乐道。 为此甚至谣传出一位大师,让刘家的父母都为之头疼了几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位大师就好了。 刘凯文从来不否认那位“大师”的存在,还跟别人说是王桓介绍给他的,然而王桓失踪了。 对于王桓的失踪,警方一直在查,一直没有消息,普遍认可的说法就是王桓看破红尘,跟那位大师学习玄学去了,不定是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隐居。 这种说法对王家父母还是有些安慰的,他们也不是只有王桓一个儿子,对这个儿子的期望就是不惹事就好,要求如此松,标准自然也就可以放得更低——活着就好。 每年,刘凯文都会到自己的坟前祭拜一下,同样被他照顾的还有王桓的那个坟墓,两个坟墓是挨着的,不用多走路,眼睛一斜就看到了。 白色的菊花被放置在墓碑前,刘凯文嘴带微笑,回眸看到那个老警察的身影,“辛苦你了。” 老警察是当年负责他们这个案子的警察,当年的队长退休之后也对这件没有头绪的案子耿耿于怀,哪怕已经按照自杀案结案,但他的心中总是有着太多的疑问。 因此格外留意刘凯文的动静,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切入口,当年的幸存者,唯一的线索。 “……那个app,你能再发给我一次吗?” 老警察犹豫着开口,他当年就要过,也曾试着查找过,但始终没有找到,便是对方发过来的链接,打开之后分明是一片空白,他的几个同伴试过了,也是同样的结果,这就有些莫名了。 “app?”刘凯文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这都多少年了,我早就不玩儿那个了。” 好像被他遗弃的直播,博得关注是好的,就是操作起来太麻烦,还容易出问题,尝试过一次之后,他就对这种新玩意没什么兴趣了,倒是app,又隐蔽又好操控,看着那些警察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便有满心的愉悦。 好的心情也是能够加快复苏的。 老警察有些失望,却也理解地点头,这件事可能也就是他耿耿于怀了,别人,哪怕是当事人,可能也忘了。 “有些东西,碰不见也挺好的,不是吗?” 没有深刻的仇恨,是看不到那个app的,也不会被它吸引,而有这样仇恨的人,玉石俱焚难道不是很好的选择吗? 吃了卖家吃买家,两头通吃,才是最愉快的啊! 刘凯文没理会为他一句话再次勾起怀疑的老警察,快步走开,心中还想着,果然刚清醒的时候还是脑子不太清楚,搞事情有点儿失败,黑历史啊,还是遗忘的好。 “这一年跳楼而死的人怎么这么多?” 大数据是不能作假的,有些情况,单独听到没什么,但总是不断地听到,再看到跟历年的数据对比,那悬殊的差距,哪怕每一起自杀案看起来都很平常,却也压不住那种异常了。 警方对此,重新开展了调查,当年的李纯跳楼自杀案引起的一系列自杀案就这样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 一个恶魔,这种东西,也不是量产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啾咪10瓶;爱新觉罗初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88 章 “从这一起案子开始,便有了连续跳楼自杀……这件案子也是典型的受害者跳楼,然后加害者跟着跳楼的自杀案,从后来者跳楼的时间来看,似乎还有某种延迟,间隔了一两天,而最近的一起自杀案,已经是下饺子一样接连跳楼,影响十分恶劣,不是简单的自杀能够了结的。” 一个挨一个,排着队自杀,尸体都能摞在一起,血液混杂,一片泥泞,那种场面,便是老警察看了也要皱眉头的,听起来似乎没有碎尸残忍,但那种诡异,谁看了都会觉得脖颈后有阴风。 “这种类型的案子,应该都有一个源头,而那个源头就是李纯案。” 已经定性为自杀的案子再次被翻出来,现场照片还有证物什么的都还在,已经退休的老警察作为当年侦办案子的有分量的队长,也被返聘回来,参与案件侦查。 刘凯文再次到警察局走了一趟,重复当年的证词,很正常,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反倒是已经失踪的王桓,离开警局时那句话让人深思,最为诡异的是,王桓离开警局之后就失踪了,很难说跟刘凯文毫无关系。 然而,最重要的问题是没有证据,他们甚至找不到一条确切的犯罪动机,除非真的认为鬼能杀人,这两个是幸存者。 对王桓的搜查力度加大,全国范围内排查,好像针对通缉犯一样,现代监控处处,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王桓的身影,对方在某个偏远的没有网络的小山村落户,职业是支教老师。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桓满眼的无奈,谁能阻挡一个恶魔的复苏呢?看了那些数据就知道脱困是迟早的事情,这种非恶魔世界的大世界存在的恶魔,天知道是怎么来的,原生的,还是外来的。 原生的可能是本世界就有此趋势,阻拦是错,助长必然要增添杀孽,躲远点儿就好,看着就好。 外来的话,想想看,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恶魔在此沉寂,多少年之后又要复苏,这其中,怎么能够判定此世界的天道没有放任没有纵容,没有推波助澜呢? 天心难测,不弄明白这一点,王桓绝对不会轻易下场做什么。 如果是多少年之前,他可能凭借着同为人族的一腔热血就直接冒冒失失上去干了,拼不过大不了逃,然而弄懂了阵营什么的,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小老百姓面对后台的常规做法,躲呗。 不然天知道对方会不会做什么标记,他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要在其他世界碰到对方同伙什么的,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恶魔这种存在的本质还是“恶”,换句话说,除非这个世界有那种光明圣女之类的存在,否则绝对克制是不可能的,而被恶魔害死的人产生的因果,也会由对方自行承担,是养分还是孽力,那就是他们之间需要清算的事情了,也没王桓什么事儿。 他早就不是那种愣头青了,这种随便插上去一杆子,最后的结果可能两方都没事儿,反而把自己弄成了夹心饼,两头倒霉,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警察不甘心放弃,他不愿意看着这么多人无辜死亡,他感觉王桓可能知道的很多,就是隐藏起来了。 看着这位身上有着微薄功德的老警察,王桓叹息一声,到底还是人类啊。 “所有死了的,都不无辜。” 最开始恶魔搞出的那套有罪无罪的论定本身就是它自身属性的一种无意识显露,恶魔并不会太过隐藏这一点,可能会因此被敌方针对,但能针对它们这种存在的敌方也不太可能会用什么阴谋手段。 外人可能会觉得这是极为没脑子的事情,能用手段为什么要硬拼,但实力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当你没实力的时候,连算计都是虚妄,根本无法损伤对方,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恶魔又不挑食,非克制性力量很难伤害它们。 “什么是有罪,什么是无罪,当有了害人之心的那一刻,再无辜的受害者都是潜在的罪人。不看事实,而看心迹。” 想过必有痕迹,恨过必得果报。 王桓还是在暗中关注这件事的,也就能从那些数据之中看到更多的东西,网络上的信息驳杂,很多真相都在只言片语之间,被压在数量庞大的水军之下,像是潜藏在海面下的冰山,需要发掘才能看到。 让罪人以其灵魂为报,换得他的仇人们一同下场,这其中因果会抵消很大的一部分,留下给恶魔的就是甘美的果实。 在这方面,恶魔和魔鬼作为近亲还真是同样的挑嘴。 “什么意思?”老警察敏锐察觉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对方知道真凶是谁? “既然都不无辜,就此放过最好。” 无论是法制的观点还是恶魔的观点,反正死亡的都不是什么纯白无瑕的人,为此搭上这些好人的性命,就实在有些不值得了。 王桓信奉的也是恶有恶报,他不会主动作恶,不会因为要某个恶人光明正大伏法就搭上好人的生命,不值得。 现在没有惹怒那位恶魔,对方还遵循着某种原则在挑食,他们就没有必要逼得对方无所顾忌,人类,从来不代表天道,明白自己的渺小,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强求。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无辜,他们并未作恶,就这样死了,也是不无辜吗?谁敢说自己没有恶念,但有了恶念没去施行,就是善良的。”老警察旁边儿一直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忍不住了,直接反驳王桓的话。 王桓就此住嘴,这是现代社会的普遍观念,不能说错,的确,心有恶念,哪怕是一时闪念的人总是多数,若是这样就要论死,世界上就没几个活人了。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个道理在恶魔那里行不通,想要就此让对方别杀人,岂不是玩笑吗? 最后的问询,王桓都不再说什么,他本来就没有罪,警方也不会扣押,就此放了人。 他被找到的消息瞒不过人,当年有关系的人家,李家,许家,吴家,都有人过来想要询问,可是之后他们再没有见到人,见到的是一场葬礼,无病无灾,王桓就在当天夜里去世了。 突然而诡异,少不得还有一些污名要背在身上,比如说当年的事情其实和王桓有关,对方再次被警方找到,畏罪自杀什么的。 然而认真看过被敛容师修饰过的面容就知道,那个一晚上便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腐朽的身体,分明透着重重诡异。 时间线上,王桓已经看到了之后的事情,那恶魔并未在这个世界久留,说到底,人类世界的多姿多彩,可能发展个百年千年,才值得那样的存在多看一会儿,其他时候,除了满足食欲,时间都是虚度。 哪怕寿命长,也不是这么耗着玩儿的,对方完全复苏之后很快离开了,离开的那一刻回眸看,时间线就此崩断,若不是有系统在,王桓可能就把自己玩崩了。 【太惊险了,还是托大了。】 以为到如今能够知道一些事情,然而事实上,他的弱小一如往昔,谁让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同了呢?若是在某个小世界,哪怕是中世界,他说不定都能称王称霸,然而在这样的大世界,其上可能还有无数高等级世界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那只蝼蚁。 系统闭口不言,吃到教训就好,免得飞上天落不下来了。 【那恶魔到底是来自哪里?看它的力量,很特殊啊!】 很接近“审判”的那种,直接对灵魂论罪然后食用那些有罪的灵魂,这种存在,再想到直播间一开始的名字叫做“神之审判”,很难说对方是不是故意渎神。 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感觉,透着点儿小嚣张啊。 是明知道此世界没有能够抗衡对方的存在吗? 那它来到这里,是意外,还是某种落败? 现在离开了,是去原来的地方,还是去某个新的战场? 人们常以为恶魔魔鬼之类的就是混乱无序阵营的,各自为战,完全不会有什么互帮互助,更加不要想联军打仗了,但实际上,从阵营分类上存在魔族阵营,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还是有着统领和分工的。 这种阵营划分,可能不是全部,而是片面的,系统所知,下层认同的那种。 以前王桓总以为系统所介绍的阵营就是绝对了,但接触过也见过之后就会发现,以种族来划分阵营,真的就是比较低级时候的事情,到了更高等级,扪心自问,当自己有能力有影响力决定数个世界生死的时候,难道会因为自身的种族而把那些世界之中的其他种族生物统统灭绝吗? 不可能那样做,那维持自身的“偏心”,显然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到了那一步,什么种族在面前都是一视同仁,而对这些种族之间的小阵营,看起来也就像是小孩子的拉帮结派吧。 王桓努力把自己放到一个更高的角度去看待阵营问题,愈发觉得不入某个阵营是好事,固然现在加入能够获得一些帮助,那些前辈的经验也能够提供更多的参考,但,既然最后总要分路,现在的朋友说不定会变成未来的仇敌,与其等到以后反目伤心,不如现在不要交好。 【……】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无知的系统忽略了那个问题,快速把王桓的灵魂体塞入一个世界之中。 ※※※※※※※※※※※※※※※※※※※※ 以肉身的寿命为代价查看时间线上的未来,肉身因此崩溃,在崩溃殆尽之前被恶魔回眸,时间线崩断,保留下来一具外表还算完好的尸体。——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 正文 第 1189 章 零碎的肢体摆放在一张金属的桌案上,桌案四周是一圈凹槽,方便血液的流入收纳,一端有一个小开口,连通着某条顺着桌腿而下的管子,管子末端是某个容器,半透明的材质,像是水晶,能够透过那层层的雾状裂痕看到里面半满的暗红色液体,是血。 地面上很整齐,没有灰尘,却有一道道更为隐秘的线条,那是不能够用肉眼看到的线条,可能是长久修炼精神力的原因,某些敏锐度提升上来,即便无法查看具体,却也知道地面上这一片平整之下或者之上,其实曾经勾勒过一些图形。 有些昏暗的室内,源于外面的光并不能完全打亮,墙壁上,挂着几个椭圆的晶体,有的半透明,有的是实心的,另一侧的长桌上,放置着许多冷色调的金属,它们有着不同的形状和材质,分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另一侧便是一个书架模样的存在,从地面到天花板,若干层,每一层上面都放放置着一些东西,装在瓶中的各种颜色的液体,装在盒中的蠕动的活物,还有种在小花盆中的正在龇牙咧嘴的植物。 手持着刀,站在金属桌旁,如同一个外科手术师般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似乎也算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漆黑的颜色,可以想象,就算是迸溅上了血点,也完全不会有人看出来什么,那是一种很吸光的黑色,长直脚裸的那种长袍,直筒一样,没什么腰身,透着刻板和暗沉的感觉。 束口的袖子可能是为了方便动作,手上有一层薄膜状的感觉,像是橡胶手套那种隔离作用的存在,能够看见掌纹的薄膜上面留不住血液,正有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落到桌上的几滴很快汇聚起来,当血珠变大,就会随着之前的痕迹流向凹槽,汇入其中。 肢体被切割得很碎,似乎是在提取其中的一样存在,那些零碎之中,有一样是完整的,就是正对着面前的那样,那是一个软骨结构的东西,白生生的,被周围的血色包围着,还有些粉嫩的肉并未刮净,一时间竟是无法辨认到底是什么东西。 双手上的血已经滴落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刀,刀刃闪着寒光,很锋利,搁在金属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闭了一下眼,像是有些不适的样子。 更下方的柜子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它似乎意识到了外面的安静,很快也安静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男人满心的无奈,这可真是个不那么好玩儿的职业—— 炼金师。 炼金最初的含义是把一些草木石头或者其他没什么用处和价值的东西炼成金子,随着发展,这种职业所包含的内容更加广泛,借助神学仪式或者某些玄妙的魔法阵,把某种存在炼化成为另一种存在,把某样东西炼化补全另一样东西,把某个生命炼化成为另一种新的生命。 从最后一个角度来说,炼金可能还包含着部分的伪科学造化之力,汇集神学魔法等奥妙之后形成的一个能够成体系的包含某种规则的学科。 炼金师应运而生,听起来应该是很赚钱的职业,所产出的,最基础的如药水,最玄幻的如生命,有些还具有特殊的用途,物以稀为贵,应该很挣钱,但,原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炼金师。 只能炼造那种简单的东西算什么本事,原主的理论还是比较高瞻远瞩的,认为所有一切服务于己身才是炼金师的最高奥义,也就是相对禁忌的生命炼金。 其实,大多数炼金师摸索炼金程式的时候,免不了意外早就一些低级的生命体,如书架之上摆放的两种,一种是类植物外形的食肉种,有着低等智慧,能够如看家犬一样听话,一种是关在半透明盒子里的蠕虫,外表真的就如蠕虫一样,可以吃下任何的东西,包括金属也能消化,就是消化的时间长了点儿,并且不能够繁殖——大部分炼金生物都是不能繁殖的。 蠕虫的作用就是清理实验室,无论这个实验室是何等的脏污,只要打开盒子,放开蠕虫,对方就能够清理掉那些多余的部分,连凹槽之中的血液凝结物都不会放过,保证清理完成一干二净。 就是现在蠕虫还小,食量也小,在炼金师的控制之下,完成所有的清理工作时间太过漫长,几天的时间显然不适合一天就有好多新点子的炼金师对实验的需求。 紫色的蒸汽在一角升腾着,玻璃容器之中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下方的柜子里再次传来声音,很轻的响动,更像是一种提醒。 没再思考其他,炼金师西里尔扭头走过去,关掉了还在燃烧的火苗,那是一种简单的开关,很像是灯的开关,一正一反两边儿,按掉一边儿就直接关掉火焰,按另一边儿,火焰会再次燃烧。 紫色的雾气有着并不那么令人舒适的味道,西里尔皱眉,那条配方被回忆起来,可真是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回忆,像是黑暗料理的前奏,跟黑暗料理大锅炖的不同,大概是如何把那些固体变成如今的液体。 魔法,神学,什么都好,总有些添加剂让这一变化发生,而结果是什么,显然,无论是原主还是他,都缺少一个试药的。 下方柜子的拉环在上面,那里有一个简单的凹槽,当拉环卡在上面的时候就成了一个锁,打开也很简单,绕一下,解放拉环,拉开,柜子的门就打开了。 黑洞洞的柜子里面,一双眼睛有些明亮,那是一双眼白多过黑色眼仁儿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着黑色的身体和面容,没有毛,它像是一个人类的五岁孩子那般大小,四肢短小,躯干纤长,有点儿像是腊肠狗那般,四肢着地,呜呜着探出脑袋来,那是一张扭曲变形的脸,某个部位像是狗,某个部位像是猫,某个部位有些像是人…… 这也是某次炼金的产物,禁忌的生命炼金,融合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血肉和灵魂,大约是有灵魂的,原主的炼金等级不高,还没到能够体察灵魂的程度,他估摸着做了实验,结果么,不好不坏,跟想象中想要得到的魔兽差别太大,唯一的好处,大概是里面真的容纳了人的灵魂,这家伙的智商还不错,能够做一些基本的实验室清洁的活。 日常还会试药,原主的想法就是“反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能够变成什么,那就更好了”。 饲养是不可能饲养的,只在最初,确定了对方是肉食类存在之后,就只在每次试药之后细细研究这个看起来如同畸形一样的生物身体了。 这种待遇谈不上好,但炼金生物对炼金师的依赖性是从那双眼睁开就具备的,哪怕是炼金师的仇人,被炼金之后,对炼金师也只会有忠诚和依赖,这是不需要用魔法契约保证的规则,类似于造物对造物主。 有这样的规则在,也难怪很多炼金师会把手伸向生命炼金,能够造出一些忠诚于自己,只忠诚于自己的存在,那种安全感可比助手学徒随从之类的来得多多了。 表面上被王国法律禁止的生命炼金,就这样存在和延续下去了,当然表面上,所有的炼金师都会否认他们在做这件事,而其中最需要否认的一条就是人体炼金。 真正地,把人算作炼金材料的一种,投入炼金实验室之中。 很不幸,原主就是那个没忍住用人来炼金的一位,更不幸的是,他这么做还被人发现了,下场么,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食人魔和人同行,当后者人数众多并且知道前者身份的时候,哪怕前者能够食人,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掉。 呃,看着老老实实绕在自己身边儿谄媚的造物,西里尔在想,这家伙身上到底有没有人类的灵魂啊?以后探查一下吧。 手上的薄膜是某种粘液,那本来是某位炼金师炼金失败的产物,但在发现这种产物能够如同手套那样方便干净之后,粘液就被商家买断成为产品,由一些低阶炼金师制作出来,卖与其他的炼金师。 那条炼金程式还让那位塞翁失马的炼金师获得了某个学术奖项,可谓是名利双收。 这种经历还是很励志的,每年都有一些年轻人投身炼金师的行列,实在是某些炼金程式的门槛太低,不需要神学知识不需要魔法,简单的人工就能够做到,对一些想要赚钱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一门手艺活了。 ——有些奇妙的手艺活。 当然,那些没有经过正规的学习的炼金师是被真正的炼金师所不齿的,但在商家,这些炼金师还是很有用的,于是被称为低阶炼金师,意思就是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不需要魔法和神学的炼金。 取出一种溶剂来洗过双手,那层薄膜就此溶解,化作一种黏糊糊的胶状物,被清水一冲就直接掉了。 “收拾干净这里。”对没名字的造物这样吩咐了一句,一如原主记忆中常做的那样,西里尔脱掉那件如同手术服的黑色大衣,脚步轻盈地走出实验室。 ※※※※※※※※※※※※※※※※※※※※ 新世界开始! 。 正文 第 1190 章 萨拉古国崇尚黑色,卧室之中的黑色风格堆叠在一起,固然精致有序,但那种压抑感也是实实在在的。 西里尔从半地下实验室走出来,感受到外面明显高了一度,却显得沉闷的空气,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了实验室里面那种混杂的味道,外面的空气却还是污浊潮湿,这是因为萨拉古国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较大的海岛。 四面都是海水,充沛的水汽让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皮肤上似乎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湿润。 本地人还好,外地人第一天来到这里,都会感觉不适,为此,炼金师制造的某种外用药膏销量极好,它能够有效隔绝外界的湿润侵蚀,不仅对人有效,对物品也有效,这种应用广泛的药膏最初被称之为“太阳神的恩赐”,呃,这个过长的名字并不适合称呼,渐渐演变为“恩赐”,有的时候甚至都简化为“那个”这样的指代。 西里尔站在床边儿,看着外面那条黑色的石子路上,一辆满载着恩赐的车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节奏缓缓驶过,那是一辆木轮车,这种已经快要被淘汰的车子用来运送恩赐这种过时的商品,还真是相得益彰。 承载着恩赐的盒子最开始是贴金的,后来成了黄色的不值钱的金属,如今么,木头的盒子已经足够保证它不会跟其他的物质互相浸染了。 从最初的热卖,到后来的销量平稳利润减少,中间还经历过供大于求带来的亏损,趋于平稳的恩赐销量让很多人对它已经不那么重视了,商家连木盒子都懒得多做装饰,单独一盒可能还不显眼,但很多堆放在一起的时候,参差不齐的颜色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了。 车夫带着一个草帽,轻飘飘地甩着鞭子,拉车的动物是这里很普遍的,被宣称为“特产”的海牛,四蹄扁脸,可以涉水,第一次遇见它的人宣城这是来自海中深渊的魔兽,最后么,就是一种好欺负也好驯化的动物罢了。 本地人驯服它已经很有心得,大多数人家用的都是这种动物拉车,它的脾性温顺,还真是很适合驯养的一种生物,首先,要忽略它那张丑陋的脸。 嗯,能够丑得让人一眼记住,也可以是特产了,虽然它的肉并不好吃。 “海曼大叔,你好。” 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已经要离开窗前的西里尔的视线,他多看了一眼,窗外的街道上,一个黄裙子的小姑娘笑容甜美,正在跟那车夫说话。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整个屋子就成了一片黑暗,桌上的灯台点亮,那是一种缓慢变化的光,从微弱到明亮,经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最终恒定在一种自然光上,并不是很刺眼,又能照亮室内。 这其中也应用了一种炼金产品,大部分炼金师都能分辨出来,其中还是有了禁忌的生命炼金部分,但不算太过,于是被广泛应用,在电能未曾出现之前,这种姑且可以算是生物能的存在,就是炼金师最大的荣耀了。 “先生,今天有两封邮件。” 女仆穿着标准的女仆装,黑裙白边儿,长长的衣裙吹落到脚踝,封到下巴下的衣领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胳膊上都不曾露出一点儿,年轻的脸端肃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递过来的信封上压着火漆,一封是鹰头荆棘,一封是平衡天平。 西里尔凭借原主记忆,很快判断出来,鹰头荆棘是哪一家的,先放在一边儿,拆开了那封平衡天平的,那是来自皇家炼金学院的,里面的坏消息一扫而过,哪怕他有一个好背景,也压不住总向禁忌伸手的冲动。 趋于保守的皇家炼金学院对这件事是拒绝的,不许百姓点灯那种拒绝,理念不合而来的退学通知,再正常不过了。 然后是鹰头荆棘,没有什么新意,来自西里尔的家族,显然西里尔被退学这件事是经过他们同意的,而这封信过来却告知了他一个新的方向,让他可以去新开办的魔法学院就读,告诫他不要浪费自己的魔法天赋。 天知道那零星的魔法天赋撑死能够凝一个水球,如果说还有什么杰出,就是在绘制魔法阵上了,也仅限于简单的魔法,否则他的魔力是不够的。 很好,这是一个溺爱原主的家庭。 通篇的遣词造句都充满了鼓励,而不是失望,那种轻松愉悦,就好像看到自家小鹿跨过了栏杆,很好,跨栏高手。 可惜,原主是体会不到这些的,他一门心思栽在炼金的大坑里,为了提升自己的素质,还把不成熟的人体炼金用在自己身上,在有了若干个偷偷弄来的实验品都失败之后,他还敢这样做,对自己动手,简直是自傲到没边儿了。 “年轻人的性子啊!” 这种作死方法对如今的西里尔来说,也只是让人默默摇头,总有些想不开的大好年华的年轻人,愿意用特殊的方法表现自己的天赋出众,而最后的结果么…… 女仆为西里尔端上了茶点,看到食物,西里尔才觉得有些饿了,为了做实验,原主还真是废寝忘食,从昨天就开始在实验室,一直到现在,都是第二天的晚上了,肚子里一点儿食水都没有,这份坚持,还真是值得佩服。 “先生,佣兵工会刚刚传来讯息,您预订的那些低阶魔兽到了,是否还是如上次一般直接送过来?” 再出现的女仆又提供了一条信息,是刚刚接收到的,佣兵工会总会有这样的低阶跑腿任务,让那些冒冒失失就想要成为佣兵的年轻人感受一下接收任务然后执行的快乐。 那些小跑腿儿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目的地,敲响门,然后送上一个口讯或者一封信,甚至是某个外人看了不太明白的标记物。 “嗯,那明天就去看看吧。” 萨拉古国坐落在一处大的岛屿上,佣兵工会所在的位置在平原地带,周围都是如织的人流,紧邻着的一面就是港口,每天都会有不知道多少船只来来回回,大型的包含着生命炼金技术的巨大船只如同一只海上巨兽,安稳地停泊运载,来来回回的财富让很多人为之侧目。 同样被带来的还有风险和机遇,佣兵工会就是这种机遇的一部分,外地人的到来快速发展了本地的经济,却也让这里的繁荣呈现出一种不协调,带有外地人的文化把这里改造得失去了很多特色。 “汤姆,汤姆,哦,我又看到你了,这可真是不容易,太可怕了,那场大风暴,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我都没想到会活下来,你们都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汤姆被晒得发红的脸上全是激动,他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酒杯,那个比他巴掌还要大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水淋漓,流过他的下巴,湿了一片前襟,砰地一声,酒杯被墩在桌上,发出闷响。 “那海中的巨兽,太大了,遮天蔽日,在那样的大风天里,你都看不到他的头尾,还好……” 遇上一次大风暴实在是难得的谈资,汤姆在卖弄着风云变色之际自己的处变不惊,事实上,他那时候已经快尿裤子了,那可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好像要将整艘船都吞掉的大风暴。 拄着手杖缓缓走过酒馆门口的时候,西里尔就听到那露天的酒桌旁,正在议论着前些天的大风暴,在这里也能观测到的大风暴,而战胜了风暴的船只在报纸上也被称之为“海神号”。 来自各地的人们,来自各地的信仰,来自各地的与众不同的魔法,让萨拉古国这座有名的以炼金产品出名的国家因此而愈发繁荣。 靠近港口这边儿的人越来越多,肉眼可见的混乱,喧闹声响彻云霄,十步之外就无法听到彼此的声音,一定要扯着嗓门喊才行,到处都是大声夸耀自己的“汤姆”,他们大部分是水手,佣兵,甚至是无业游民的角色。 再有一些就是奴隶贩子手下的小头目,在闲暇的时候,吹嘘一下自己曾经的“功绩”。 其中有几张面孔,包括刚才的汤姆,都是剧情中出现过的,那是被原主当做实验品的存在。 好像那个从窗下经过的车夫。 这种看起来苍老的年轻人,他们的骨骼,,皮肤,毛发,血液,都是很好的实验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连那更加旺盛的灵魂,都让人目眩神迷。 风水日晒雨淋,他们扛过了大自然的风暴,扛过了来自底层人民的困难,扛过了生命带来的种种困境,最后倒在了实验室里,秘密地,不为人所知地就此“失踪”,如同那些不被人在意的低阶魔兽一样,成为了实验的消耗品。 “这趟一定赚得很多吧,又能在这里潇洒几天了!” “哪里有多少,我还要攒钱盖房子呐!” “你去接任务了没有?最近有一条任务挺好做的。” “运什么不是运,运人还更省力,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那些驯服的羔羊,还是能够做一些事情的,能够节省不少人力。” “我也不愿意运这些魔兽,低阶魔兽连魔核都未必有,臭烘烘的,乱糟糟的,一趟下来,总会有些淑女捏着鼻子绕过这里。” “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会有淑女登上你的船吗?” 所有的声音在踏入佣兵工会之后就被隔绝了,大厅里,只能够听到呼吸声,还有鞋底踩过石面的冰冷敲击声。 “我要结束任务。” “好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少时诵诗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91 章 找回的零钱附带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钱袋,黑色为底,上面用金线绣着花纹,恰到好处的花纹像是一个古老的字符,代表着它出自佣兵工会,这算是对尊贵客人的一种彰显。 随意拽起袋子,西里尔走出佣兵工会的大门,同时被带出的还有一辆货车,两头海牛拉着的货车被黑箱子封闭起来,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只能闻到淡淡的臭味儿。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年轻的小伙有着被太阳晒黑的脸,这让他笑起来的牙齿显得很白,所有都是对比着来的,如果旁边儿有一张白纸,那么他的牙齿一定是淡黄色的。 西里尔微微点头,说了一个地址,“去那里,会有人接的。” 他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低阶魔兽,味道不好的低阶魔兽,最好的价值也只能是实验室了。 没有人是傻子,味道好的那些魔兽都会成为贵人餐桌上的食物,尽可能利用每一样东西,这不仅仅是炼金师的宗旨,还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佣兵们的宗旨,能够在完成一项任务的时候多赚一点儿,显然没有人不乐意。 这种被先挑选过然后剩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小伙很能理解这位大人脸上不太好看的表情,要知道,低阶魔兽的繁殖率是很高的,几个月的时间,也许就能拥有一大群,这样的一车,品种单一到只有两三种的,还都是不好吃的那种的,这笔买卖,的确是没有额外的惊喜啊。 他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驾车走了。 “怎么那个任务没有了?” “昨天还有的啊!” “还真是没了,唉,倒霉。” 如果有一个长期的收购低阶魔兽的任务,说不定就有人已经在搞低阶魔兽的养殖场了,哪怕魔兽的属性就是不好驯养。 比起冒着生命危险去森林里面找一大群,抓上一公一母好好繁殖才是人类的智慧体现。 没有理会那些没能再找到这种“便宜”任务的佣兵是多么失望,西里尔招手要了一辆车,往皇家炼金学院去了,他的学籍关系,还有相关的物品,总要处理一下。 之前原主在皇家炼金学院也是优等生,他的出身又不错,贵族之子,有望拜得一位有名望的老师,未来的工作前景也几乎是能够预定的,皇家炼金学院的毕业生,大部分都会进入皇家炼金学会,专门为皇家服务的炼金学会,也有一些产物会跟商家合作,扩大自身的利益。 这是继承人之外的一条光辉灿烂前程似锦的路,奈何,随着皇家炼金学院的退学通知,这条路断了。 魔法当然也是一条好的出路,但魔法的上限是卡在那里的,跟个人天赋有关,天赋这种东西实在不是努力就能消弭的,魔法师的数量稀少而带来的昂贵感,就说明其中限制还是挺大的。 大陆上,最正统也最著名的魔法学院,每年的入学人数都不会超过百人,还要分为几十个班,有的班甚至就是一个人,充斥在魔法学院之中的大部分都是有钱有闲的留级生,与其说他们是来学习的,不如说他们就是找个地方混日子,在努力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终于得到魔法师的名头,也往往是家里蹲的魔法师,不会参与任何魔法相关,免得露怯。 萨拉古国这样的小王国,魔法师就更少了,记录在册的魔法师,只有十位,其中还有六位都是年逾古稀,眼花耳聋,很难做点儿什么的那种。 新开办的魔法学院宣传中说“本院有十位魔法师……”,这种宣传语本身的耸动效果,在数字对比之下,就十分鲜明了。 还不知道那魔法学院那十位魔法师中会不会也有一些不中用的老魔法师,又或者干脆就是本地这些魔法师充数的。 作为某种专科学校来说,若不是魔法师的身份地位还算高贵,哪怕是平民,成为魔法师之后也会跃升为贵族,魔法学院这种专科学校是很难独立起来的,这可能也是大部分魔法学院之中为何会有大量的没什么天赋的贵族子弟的原因了。 没有他们的填充,整个学院,恐怕会像闹鬼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发现自己身为贵族子弟的重要性,还真是新颖。 “皇家炼金学院到了。” 车夫提醒了一声,透明的玻璃外,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朦胧。 西里尔好像回过神一样,睁开眼睛看了看,才从车上下来,随意从钱袋里捏出两个金币扔过去,“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出来。” 车夫眉开眼笑地接住钱,高声应着“好嘞!” 皇家炼金学院招收的学生人数也不多,那是因为不肯放宽标准,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首先要是贵族子弟,其次要有魔法天赋,再次就是理工科知识的扎实与否了。 入学考试的存在首先就把那些还不懂事的孩子排除在外,从年龄上算,这应该是中学加大学的模式,炼金师的等级是看不到头的,他们本身就是对真理的怀疑和探索,而真理在炼金师的理论之中应该是没有极限的。 从一级炼金师到现存的有史可证的九级炼金师,完备的升级链让整个炼金学科呈现出一种繁荣有序的朝气蓬勃。 不仅仅是萨拉古国这里,就连大陆上,炼金师也是人数最多的职业,当然,可能大多数的“炼金师”都是低阶炼金师,没证件执照承认的那种。 这个比重,似乎有些偏颇了,因为规则吗? 进入大门,穿过人来人往的广场,应该是课间时间,能够看到不少学生在广场这边儿活动,他们或者在讨论某个炼金程式,或者在一起阅读炼金期刊,那是一种类似即时通的期刊。 所有学生都会购买一块儿炼金板材,连同学院的炼金塔之后,就会获得符合自己等级的期刊更新内容。 这种内容常常是省略的,或者比较粗浅的那种,如果需要进一步深入了解,就需要再花钱购买相关的内容,很遗憾,炼金板材并不是真正的笔记本电脑,不支持在线操作,当然也没有在线支付的银行卡,于是,仆人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在学院中,看到白色长袍的仆人来去匆匆,也是常态了。 流动的人群,会给人一种热闹的假象,西里尔穿过广场,先去了老师那里,原主本来已经看好了一位老师,准备投入对方门下,之前也一直都是在对方的指导之下炼金,这次被退学,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却还是要去说一声,算是谢谢之前的指导。 对炼金学院来说,所有的知识都是财富,所有的财富,当然都不是免费的。 但在财富之外的感情关系,总还是需要维系一下的,西里尔对炼金也是有着一定兴趣的。 “西里尔,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怎么会……” 费尔普斯是炼金学院有名的五级炼金师,到他这个等级,再往上升就很难了。如今的皇家炼金学会对外宣称的最高级就是六级炼金师,可以想象费尔普斯的等级威望。 最难得的是,他还是平民出身的,从最底层一步步走来,能够获得如今的成就,实在是不容易,以五级炼金师的平均年龄来说,今年还不到五十的他绝对是年轻有为了。 西里尔默默低头,没有辩解什么,原主的男仆做错了事情导致原主一个实验失败,原主怒气之下口不择言,说了要将对方当做实验品弄死,那个男仆也是个新来的,并不是太了解原主,害怕之下,不仅自己逃了,还在逃跑之前举报原主做生命炼金,以低阶魔兽的残骸为证。 这可真是无法辩驳的罪证,随着男仆的失踪,还有不少人认为是原主杀人灭口。对贵族来说,杀一个人当然没什么,杀一个仆人就更没什么了,否则原主也不会在气恼之下冲口而出那样的话,但这件事,原主还真的是有点儿冤枉,他是真的没动手。 可惜,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清白了,哪怕他把那个逃走的男仆找回来,可能大部分人也都会以为是原主找了人冒名顶替,为了洗白自己,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特别记忆一个男仆的样貌。 “……算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听我的,但……我一直坚持认为,炼金存在的意义是让我们过得更好,而不是制造出更多的恐怖。” 意味深长的最后一句话,费尔普斯指的是某次的灾难,那是一场因为炼金触犯禁忌而带来的,也是从那次之后,生命炼金被明面上禁制了,这条后添加的限制,显然很多炼金师并不当回事的。 实验室不敞开,谁又能知道他们到底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了什么。 “不要以为实验室不打开就能够保密了,你要知道,所为必有知。放弃生命炼金吧,这是一种错误的思路,并不会让你的炼金等级因此提高。”费尔普斯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又勉励了几句,希望西里尔在魔法学院能够好好学习,有更好的成就。 “是的,我会的。” 西里尔点头应下,一句都没争辩,哪怕他觉得那最后一句话很有问题,九级炼金师,传说中的九级炼金师是什么样的,不是制造药剂,不是合成材料,不是弄一些半人半物的东西,而是真正地制造出一种生物,能够打破生命炼金禁忌繁殖下来的生物。 如同造物创举,传说中,九级炼金师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造物之神。 还有传说,现在的大部分魔兽,都是那时候的九级炼金师制造出来的,最开始的物种并没有现在这么丰富,是在炼金时代,那众多的九级炼金师制造出来的种族,延续下来成了如今的众多魔兽。 那可真是一个辉煌年代啊! 。 正文 第 1192 章 在费尔普斯办公室的时候,他的一位弟子卡昂也在,卡昂也是平民出身,入学没多久就投入了费尔普斯名下,如今是三级炼金师,算是原主的师兄,以前的原主是不太看得上对方的,觉得这样才智平庸的人,也就是运气好早早拜入了费尔普斯名下,否则,也不会成为三级炼金师。 入校不到一年,就成为二级炼金师的原主,显然是有着自傲的底气的。 在这方面,费尔普斯也称赞过他的炼金天赋,什么“就像是天生的一样”“对炼金的敏锐远胜于不间断的实验”,那些足以让人虚荣的话语助长了原主的骄傲,最终迈出了被禁止的那一步。 这就好像那个锁上的房间,被叮嘱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但总是有人忍不住,非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禁忌的魅力就在于此,越是被禁止,越是想要做。 “老师还是很欣赏你的。” 卡昂送西里尔出来,他从来没什么架子,在原主的男仆偷懒的时候,他也会帮忙买一些新的炼金内容回来,给原主的实验做助手也是经常的事情。 蓝色的眼眸澄澈而真诚,卡昂看着西里尔说“在事情发生后,老师跟校长说过那应该是个诬告,院长并没有同意他的看法,他们总是防微杜渐,觉得那样就能避免最糟糕的结果,这可能对你很不公平,你也不用灰心,你已经是二级炼金师了,哪怕离开学院,也不会抹杀你的等级,你的未来还是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已经考取的炼金等级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掉等的,毕竟技术上并没有差错,但因为这种事坏掉的是人品是名声,对一位贵族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 幸好,原主本来就没有继承权,溺爱他的父母完全可以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换一个学校毕业之后,也没有人会想他之前有没有被哪个学校退学,大部分人,还是会看毕业院校的牌子论英雄。 西里尔掀起眼帘看这位“师兄”,风度翩翩,是那种温和而不强硬的性子,应该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连话语也足够动人心肠。 但,精神力是不会错的,从费尔普斯,到卡昂,他们所怀抱的并非善意,那种期待,是期待原主真的从事人体炼金吗? 情绪是比语言更快的,它总是能够先一步泄露当事人的某些倾向,但若不是精神力敏锐到一定程度,这些迹象就好像是搬迁的蚂蚁一样很难让人分辨将会有一场暴雨还是一场地震。 “我喜欢的工作,你是指炼金吗?”西里尔明确了这个问题,看到卡昂愣住之后,笑起来,“你的金发很好看,阳光灿烂。” ——你的内心,恐怕就多有阴暗了。 可以想象,原主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会有多少,以为好容易成为三级炼金师,脱离平民那个档次,也能被贵族正眼看待了,就冒出来一个把他当男仆使唤的“师弟”,这可真是,想要不黑化都要考验一下心理耐受力了。 “啊……谢谢?” 卡昂摸不着这段对话的头脑,试探着说了一句,见到西里尔只是笑看着自己,忽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强行总结道,“……总之,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老师也会很乐意为你解答的,希望不会因为这件事埋没了你的炼金天赋。” 炼金天赋?炼金这件事,其实是不太讲天赋的。 “好的。”西里尔笑着道别,在楼下道别,再跟他这样虚与委蛇下去,西里尔觉得自己真的要笑场了。 被尊敬的老师,被不怎么看在眼里的“师兄”,被……逃跑的男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但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奇妙啊。 离开了皇家炼金学院之后还能继续炼金,从事自己的爱好,是不是很美好?但如果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一个阴谋呢? 西里尔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举世皆敌可能有些夸张,但原主的悲剧结局必然有一些身边人的作用存在,明显的,隐藏的,直接的,间接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就成了最后的悲剧。 “期待下次相见。” 西里尔回眸一笑,只翘起了一侧嘴角,让那笑容看上去凭空多了两分嘲讽之意,可惜,卡昂能够看到的只有半面,半面的笑容满满。 西里尔在宿舍转了一圈儿,像他这样的贵族子弟,宿舍都是一个人住,不算仆人,每个人能够带两个男仆,大部分都会带一个,也是为了节省钱财考量,大部分贵族都有些囊中羞涩的困扰,尤其他们这些投入皇家炼金学院的学生,都是没有继承权的那一些。 炼金不需要天赋,它就像是一个搭配好的化学方程式,只要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比例,过程之中没有不必要的粗心大意,最后的总能得到既定的结果。 中层之下的炼金程式都是如此,中层之上才会需要一些神学方面的,还有魔法方面的助益,除此之外,对材料的需求也更上一层楼,不再是低阶的材料能够满足的了。 西里尔本人就处在一个中阶的程度,在宿舍的小型实验室之中,还放置有一些材料,大致看了一下,可能因为原主是炼金师,对这方面很在意的缘故,它们保存得都还不错,扔掉有些可惜,要拿走的话,又太多了。 呃,这个世界也有空间装备,不过太贵,原主还装备不起。 “以后有机会应该准备一个,这些东西不带可惜了,还是要……仆人来收拾一下。” 因为之前那个男仆的事情,实在是把原主的面子扫在了地上,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要一个男仆听用,如今才发现,按照贵族的格调,他还不得不把人补齐,让人来收拾这些东西,否则,让人看到一个贵族子弟自己搬家什么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传言说他的家族要破产了。 说不定,还有一些来自家族的谴责。 “那样问题可就比退学严重多了。” 退学了,家中的父亲还会给他找一个好的学校,让他继续学业,若是让家族名誉蒙羞,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被逐出家族了。 盘算一下原主的财产,住的房子看着不错,父母也说要给他,但目前还是家族名下的,并不属于个人,而他所用的东西,房子里的那些,除了原先的,都是后来他自己一点点添置的,那些钱,就是家族按月给他的,都换成了炼金材料。 炼金,金子还没见到,烧钱是真的,支付了一笔低阶魔兽的款项之后,他手中能够花的钱就不多了。 这般情况,如果他不想把未来的时间分出很大一部分为生计发愁,来自家族的支持,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了,金子不值钱。” 不然,真的炼金其实也挺好的,金子,说到底也是一种元素,通过科学手段也能制造出来,在这个世界炼金更加简单,但炼金术,到底不是单单制造金子那么简单。 两手空空离开学院,西里尔拐上街道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湿热的空气之中夹杂着某种燥意,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顶着太阳走路,石板上的水迹已经被蒸发干净,房顶上,似乎还有种燃烧着的虚幻感,衬得那橙色的屋顶像是一颗颗熟透了的橘子。 “先生,您要水果吗?很新鲜的水果?刚刚从货船上下来的,买几个吧,香甜可口。” 黄色裙子的小姑娘踩着一双木屐,踢踏踢踏的,似有几分不合脚,她挎着一个藤篮,篮子里面装着小半的水果,圆滚滚的紫色果子,铺满了篮底,未满的第二层,便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随着篮子的倾斜而滚动。 西里尔的记忆力很好,看到那女孩儿扬起的笑容,就发现这位是他在楼上窗户里看到的那位,阳光下,她的笑容很动人。 紫色表皮的果子并不好看,这种深颜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毒药之类的东西,但西里尔认识这种果子,的确是口感不错的那种,篮子上还有一层纱巾,大约是为了遮挡阳光的,果篮中持续的湿润让那些果子都水灵灵的。 “装几个吧。” 他这样说着,从钱袋中摸出一枚钱币,随意地弹到了小姑娘的果篮里。 那一闪而过的亮金色映入眼帘,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扩大“好的,谢谢先生,谢谢。” 这个狡猾的小姑娘显然没有找钱的意思了,她笑盈盈地把钱币摸出来,顺手拽下篮子边儿的纱巾,直接把篮子整个递了过去。 西里尔接过,不等他拿稳,小姑娘就飞快地跑开了,木屐踢踏踢踏得,像是快乐的小马在欢快地奔走。 这篮水果在进门的时候被随意交给了女仆,“我需要一个新的男仆,希望他明天能够去帮我把宿舍里的东西带回来,我还有用。” “好的,先生,如您所愿。” 性格保守的女仆应下之后,目视着那通往实验室的背影,估算着之后的一天,他又不会按时吃饭了,这可真不是个好习惯。 ※※※※※※※※※※※※※※※※※※※※ 今天冒出来三个脑洞,加上昨天的两个,再看看已经不知道多少条目的便签,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笼罩了我,码字果然比思想慢多了,天知道这个正在写的我其实已经想完了,想完了抓狂,我怎么这么慢! 谢谢地雷!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我便签上所有的脑洞都跟大家见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母cheng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笑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93 章 实验室地上的魔法阵并不是白画的,最主要的作用是捉取,跟最正中的实验桌相连,所有被捉取的东西都会在实验桌上呈现。 一旁的长桌上放置着的液体安静地躺在器皿之中,没有盖盖儿,手伸进去再伸出,就会覆盖上一层薄膜,这种粘液在充分接触空气之后就会形成一层极为贴肤的薄膜,当它们静置在器皿中的时候,最表层的那部分也会形成一层薄膜,像是天然的盖子,使用的时候,揭开就可以了,很方便。 在它旁边儿,就是一项可能需要可能不需要的东西了——魔法石。 这里的魔法石并不是能够长生的贤者之石,就是单纯的如同灵石一样的字面意思的魔法石,是魔力凝结的产物,称为魔力石也是可以的。 使用起来也很容易,无论是磨成粉,还是煅烧为液体,或者干脆直接让他们以不标准的形态来被使用,都是可以的,但一般炼金师都有些强迫症,喜欢规则的形状,于是就有了一款在炼金师这里十分受到欢迎,算是实验室必备仪器的小机器,专门为魔法石塑形用的。 小箱子里面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西里尔摸出两块儿大的来,放到一个小型的很像是显微镜的仪器上方,一瞬之后,在下方,就能看到一块儿有着规则形状的晶体出现,紫色的,很漂亮。 紫色晶体有小孩儿拳头大小,这样的规格已经足够了。 他随意地扔到了魔法阵空置好的中心区域,那是一个不那么紧的凹槽,两个紫色晶体落进去还有不少的余地,但整个魔法阵已经随之点亮起来,让实验室内的光再度多了一种淡紫色的光。 魔法石的颜色跟它们的属性有关,而因为魔法石所含的魔力属性并不纯粹,通常来说都会是紫色或者更驳杂的颜色,而效用上,也是紫色的更好,蕴含的魔力更浓一些。 这些都是通过炼金手段凝结的魔法石,通过一定的采集装置,聚集周围一定区域内的魔力,然后让魔法石凝结成形,根据周围魔力蕴含的多寡,魔法石的大小颜色也多有不同。 通常来说,还是紫色居多。 魔法师跟炼金师的不对付,魔法石就是其中一个矛盾点,有魔法师认为是空气中蕴含的魔力不足是因为炼金师暴力萃取凝结魔法石导致的,让新生婴儿之中能够拥有魔力天赋的越来越低,相应的容魔性也每况愈下。 而炼金师这边儿却不可能断了魔法石的制作,因为对大多数炼金师来说,他们自身并没有魔法天赋,但某些炼金程式的过程中,必然少不了魔法石的参与,否则就算他们精神力强大,能够绘制一个魔法阵,没有魔法石作为动能,又哪里能够使用? 他们认为魔法不应该成为炼金师的瓶颈。 ——炼金师不应该为魔法所限制。 两方的矛盾由来已久,魔法师认为炼金师是那些不成才的魔法师弄出来的歪理邪说,注定是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看似繁荣的枝叶都是主干的负担,终有一天喧宾夺主,会影响和制约这个世界的发展,是寄生虫一样的存在。 炼金师则认为魔法师是走错了道的炼金师,一心想着单纯用魔法来制造各种威力大的咒语法阵什么的,完全忽略了创造才是神奇的根本,对神秘学来说,最神秘的就是造物的神奇,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天知道世界的起源到底是怎样,如果有时间,西里尔大概能够回溯时间,顺着时间线往前面看看,不过那也是最后的事情了,现在么,还是先来几个实验热热身吧。 原主记忆之中,还是有些成熟的炼金程式的,值得亲手做一遍看看是怎样的感觉。 魔法阵亮起来之后,地面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上面的所有也都不会成为阻碍,视线能够穿过这层地面,看到下面的情况,下面是一个地下室,里面装着那些低阶魔兽。 那里没有光,它们都出在一种半休眠的状态,被光源惊醒,一双双眼睛似带着莹绿,齐刷刷看过来,有些瘆人。 不知道这些低阶魔兽都是从哪里运来的,看上去有些瘦弱,毛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西里尔下意识皱眉,为了维持原主那种矜持自傲的秉性,他没有亲自检查这些低阶魔兽的状态,这会儿看似乎有些被坑了的感觉,果然,还是应该有一个处理这些事情的男仆在,以前,这种事都是男仆出面的。 随意挑拣了一个,下一刻,就是魔法阵的威能了,脏污的皮毛被直接褪去,像是被清洗干净了一样,被选中的那只低阶魔兽就出现在实验桌上,它有些害怕,发出低低的哀鸣,像是垂死的鹿,目光都是湿漉漉的。 “你也觉得实验挺残忍的吧,但事实上,没有什么实验是不残忍的,只看对谁。”西里尔在它头上轻轻抚了一下,能够感觉到这个小家伙因为惊怖而不停颤抖,那带着温度的颤抖,手停顿了一下,很快拿开,另外一个跟它同病相怜的伙伴出现在了实验桌上。 至此,魔法阵的光芒隐去,紫色的魔法石还有部分残留,那些力量是让实验桌束缚住这两个小家伙的,它们老老实实不敢乱动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杀戮,放血,很简单的两个步骤,西里尔不喜欢实验,总觉得那样太残忍了,既然不是在查看什么病毒反应,实在没必要强求它们活着遭受折磨,剥去皮,割掉肉……有部分像是简单的化学实验,专业而严谨,有部分就像是不可言说的神学仪式,需要用一些血肉白骨之类的东西献祭。 化学实验的部分很好理解,可能没见过这样的溶液,没见过这样的工具,但知道具体的作用之后,两者相加,能够得到的结果都是既定的,就好像你要画一条直线,有了纸笔之后,又有了一个起点,还知道方向,知道要画的长度,那么,这条直线的出现还有什么疑问吗? 但神学仪式的部分,就真的很神了,天知道为什么香薰蜡烛,还有一些血液涂抹出来的符号,配上那个代表着某位神明的存在物,再加上那些血肉骨头之类的东西,就会出现一种无法理解的变化,完全的质变。 看到血肉骨头变成不知名的绿色液体,呃,这生长剂真的不是肥料吗? 这种东西,自己吃是不可能的,西里尔也没想要让柜中那个可怜的家伙出来试药,那家伙的成分是完全不可控的,发展方向也是,两个不可控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天知道会不会坑了自己。 再次启动魔法阵,把绿色液体喂给了下面的某一只低阶魔兽,西里尔没有特意挑选,他的精神力在操控着魔法阵,确定下面的那只魔兽被强行喂食成功,之后的变化么,快速生长带来的痛苦太剧烈了,三十分钟之后,魔兽爆裂,他得到了一堆分离的血肉,而下方被关在笼子里的魔兽们骚动不安,发出了音调不同的抗议。 “能够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是三级炼金师了吧,这晋升,似乎有点儿太容易了。”西里尔反思着,原主记忆中这是不成功的,他当时以为是不能成功接引神异,现在看,大约是精神力不太够? 魔法阵不单单消耗魔法,也是消耗精神力的,而神学仪式,也是精神力消耗的大头,这样一个实验,多处消耗精神力的地方,因为精神力的短缺而无以为继,最终造成实验失败,也是很可能的原因。 “如果每一级炼金师都要比之前一级多一些精神力才能晋升成功的话,那五级炼金师费尔普斯,他的精神力又有多少呢?不可能是自己的五倍之多,却也可能是两倍以上,哪怕这个差距会随着时间抹平……” 西里尔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必然是比费尔普斯快的,他的精神力修炼方法已经是多个世界的精华所在,以他目前的眼光来看,再精进是不太可能了,而这个世界允许精神力存在,但专门的修炼方法,至少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没有看到的,也就说明,他们或许知道精神力起到了作用,却没有专门修炼的方法,只知道让精神力自然增长。 那当然也是能够的,但速度就要慢很多,这其中的时间差就是西里尔的优势所在。 “既然他的精神力很高,那么,他所表露出来的情绪是否就是真的心中所想呢?” 精神力精深的人,当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精神力,保护自己的情绪好恶不会外泄,哪怕没有专业修炼精神力,但精神力高到一定阶段,自然会发现自身精神力对外界带来的影响,从外界带来的影响,那时候就会自然收敛,收敛着收敛着,就成了隐藏,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趋势。 这种情况下,再暴露出来的那些情绪可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幸好,我没有用精神力试探他们。” 西里尔做事一贯谨慎,不是特别的情况,他不会用精神力去“扫描”别人,这也是一种尊重,免得无意触碰到什么不好惹的暴脾气的人,发生了误会。 谁知道哪个世界没有什么隐藏的大佬。 老实讲,因为这种自觉谨慎,大部分时候,即便拥有了很强的精神力,他也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很难对一些事情做到先知先觉,也会因此错失一些机会。 有利有弊,走到现在,没得罪人,也算是本事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无、云狐不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94 章 做实验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西里尔走出实验室已经是身体对他发出警告的时候了,哪怕原主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饮食不规律,但一整天不吃不喝,还是会给身体造成过度疲累的感觉。 “先生,这是新的男仆德力。” 女仆奉送上饭食,看着西里尔放下餐巾,才上前一步,介绍站在她身后的男仆德力。 对方早有准备,不卑不亢地上前,行了一个礼,“先生。” “嗯,我见过了,你选的人不错。” 女仆是从家族之中带过来的,忠诚毋庸置疑,之前那个逃走的男仆是原主后来收的,没有经过正规的渠道,这一位,看样子,又是家族送来的,那种规矩礼仪,并不是外头那些急于找工作的普通人能够表现出来的素质。 德力叙说自己之前取回的东西放在了哪里,询问是不是要搬入实验室之中,这些活计,包括清理实验室,都是由男仆进行的,还有实验室那些不应该见光的实验品,其实也是男仆需要保密的范畴。 西里尔不是太在意保密的事情,这些东西对如今的他来说真的是毫无威胁力,无论是那只能清理污物的蠕虫,吞噬血肉的植物,还是那关在柜中一看就知道触犯了生命禁忌的炼金产物,在他精神力所摄的范围内,都能一击即碎,不留痕迹。 任何罪名,只要没有了证据,就是造谣诬陷。 多少次都算是个小反派的西里尔对此潜规则了然于心,完全不惧。 “走吧,你看一下实验室,有几处地方我要给你说一下。” 无需考验忠诚,西里尔起身,带着德力去实验室转了一圈儿,在介绍的时候也暗中观察对方的脸色,对那些生命炼金物,他的接受程度良好,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着重询问了看管方法和使用方法。 这是很必须的,生命炼金的产物,除了对造就它们的炼金师保持着某种天然的依赖和忠诚,对其他人都很不友好,当德力的气息出现在它们周围的时候,第一时间,它们都进入类似假死的状态,下一刻就是准备择机而动,消灭敌人。 至于本身有没有消灭敌人的本事,那就是智慧的判断了,不幸的是,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没什么智慧。 很多人对生命炼金产物的恐惧也是来源于此,除了那个能让它们听话的人,面对其他人,都是无差别攻击的模式,而攻击力相对来说还比较诡异,如果造成伤口,哪怕只是一个小伤口,也有可能因为某种诡异的潜在的因素丧命的可能。 它们都是炼金师天然的保镖,最为忠诚的保镖,这也是为什么生命炼金屡禁不止的缘故,谁都希望有这样的安全感。 “不用害怕,我会命令它们在实验室内听从你的管理。” 精神力是所有物种的通用语言,哪怕这些小东西,也是有着微弱的精神力的,语意复杂的句子它们听不懂,但这种简单的命令,它们还是能够明白的。 随着西里尔用精神力默然下令,柜门之中很快安静下来,他打开柜子,放出那丑陋的狗狗,狗狗绕着他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在他脚边虎视眈眈地看着男仆德力。 德力很聪明,马上意识到那个定语的意思,这些东西是不能够带出实验室的。 “是的,先生,我会好好管理的。” 西里尔微微点头,又把一些长时间的需要延续的实验记录分配下去,有几样是原主一直在做不愿意放弃的,有两个是他后来想出来的,一天的时间不会让所有的实验完结,这些时间,很多都是附魔的过程,空气中游离的魔力会在这个时间之中慢慢地跟那些液体或者什么浸入,发生反应,然后再完成下一步的实验步骤。 这些都是需要人力监控的,不能放任不管,而人力,西里尔显然不想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关在这个实验室里,哪怕这个炼金游戏的确很好玩儿。 “是的,我知道该怎么添加催化剂,我懂得一些炼金知识。” 德力回答得很克制,但那种自傲还是不经意显露出来,对一位男仆来说,懂得一些服务管理之外的专业知识,显然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 西里尔挑眉,看样子家族还是很支持他的炼金事业啊,果然,在这个世界,炼金师的地位还是很高的,看样子要快点儿去更新炼金等级了,嗯,一会儿就去吧。 “那就最好了,闲下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学一些炼金知识,它们很有趣不是吗?” “是的,当然,感谢您的慷慨。” 德力再次行礼,脸上多了一些兴奋之色,看样子,他的确是因为喜欢炼金才学习那些知识的。 也许他想要从男仆变成学徒? 阶级不是那么好跨越的,但这样循序渐进,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西里尔一向欣赏这种有进取心的人,看起来就阳光向上,让看到的人会因为那种灿烂而凝眸,心情也受到阳光的照耀而积极起来,对他这种对人对事都不太积极的人来说,身边儿有一个小太阳一样的人存在,还是有些好的影响力的。 “如果你在这方面有长处的话,我可以教给你更多的炼金知识。” “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德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兴奋到露出牙齿的笑容,愈发阳光了。 “那,现在,我们先出去一趟好了,想不想见识一下炼金协会的大厅?” 西里尔顺势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德力应下之后很快去安排马车,等到西里尔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炼金师的徽章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直接登上去就可以了。 附近,那个卖水果的小姑娘也在,见到这边儿有人出来,甜甜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打招呼的样子。 又是一个心态乐观的小太阳。 坐上马车,西里尔还在想,看样子萨拉古国的平民幸福感还挺高的啊! 德力的心情很好,上车后就主动介绍自己,他没有放过这个难得的一对一的谈话空间,用简练而不令人心烦的词句描述了自己的过去,还有些对未来的期许,还不忘对新主人表表忠诚,他的口中带出了一些老宅的消息,像是无意之中,并没有特意卖弄的意思。 聪明,有点儿狡猾。 这不是令人讨厌的品格。 也算是这个阶层生活的小智慧吧。 西里尔面上含笑,直到进入炼金协会的大厅,那笑意都久久未散。 更换等级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三位监考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一场三级炼金师才能完成的炼金程式就可以了,对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来说,他可以在若干炼金程式之中挑选最顺手的那个,一个就够了,而不需要像那些平民子弟一般完成三个或者更多的炼金程式。 随着炼金师中平民出身的人增多,对平民的门槛也在逐渐降低,如今的等级提升已经不是很为难人了,相对的,对贵族子弟就愈发宽松。 西里尔这种中等贵族子弟还罢了,对那些身份更加高贵的贵族子弟,他们只需要让男仆送来对应等级的炼金产物作为证明就好了,不需要现场完成看上去漏洞重重,很容易让人钻空子,但如果钻空子的代价是贵族的丑闻,他们就会更加恪守理智,墨守成规。 规则的制定者,同样需要维持规则,因为规则维护了他们的权威。 “很好,很出色,看样子你已经完全适应这个等级的炼金程式了,有没有想要挑战更高等级的炼金程式?” 一个监考发问。 “以我目前的能力,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更高等级的炼金程式,我会再次来拜访的,很快。”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监考闻言笑起来“年轻人,不要太着急,炼金更需要细致。” 显然,他把这个当做了年轻人的大话,每年都会有些年轻人,觉得自己能够达到传说中的九级炼金师,而当他们中年之后,再有这样野望的就少多了,更加明白踏踏实实一步步走路的稳当。 “希望下次还是我们为你监考。”中间那位炼金师这般说着,他的目光温和平静,情绪少有波动,极为冷静的样子,事实上,那两位的情绪也很平静,这侧面印证了西里尔的想法,这些人的精神力都比较高。 内敛,深沉,本身也是强大的一种表现。 “很荣幸。”西里尔没有猜测这三位的炼金师等级,那是最不能用外表猜测的,但能在炼金协会作为监考存在,控场能力是必须的,一旦出了什么炼金事故,他们要有应对和解决的能力,这样想来,就能明白他们的等级都不会太低,至少比他要高两三个等级的样子,也就是五六级炼金师,相当甚至高于颇有名望的费尔普斯。 然而外界,他们却并不出名,炼金协会的水,很深啊! 炼金协会的徽章上,天平的一端多了一个砝码,让平衡不再,三个砝码,清晰明确地表明了西里尔的等级。 “恭喜先生。”德力对此了然,看了一眼徽章就忙道恭喜,精神上更加振奋一些,三级炼金师,如果是平民,这个等级已经是贵族了,而贵族的话,哪怕没有继承权,也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了。 ※※※※※※※※※※※※※※※※※※※※ 谢谢地雷!谢谢大家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游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空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95 章 “最近海上的风暴好多,什么时候这个季节也不适合出海了?” “可能是海神不太高兴,你要知道那些……” 半截被止住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让人在意,西里尔做出倾听的姿势,还望那里多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马车来到佣兵工会,再次下了委托,一个关于小型低阶魔兽的收购委托。 负责下达任务的小姐显然还认得西里尔这样有身份的青年,友善地笑着“早知道您就不会终止上次的任务了?” “不,还是要终止的,需求不一样嘛,我可不想那些大型的魔兽弄乱我的地下室。” 西里尔笑着调侃了一句,对这样的小姐,冷落她们的笑容就是没有礼貌没有风度的体现,虽然这里并不是宴会厅,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貌风度。 小姐笑起来,很快处理好了任务的事情,给了西里尔一张单子,等到任务单子上面的东西齐备,会有人送信到他留下的地址去。 “好的,谢谢。” 听着那司空见惯的流程交代,西里尔笑了一下,告辞离开。 德力没有一直跟在他身边儿,等到两个人再次坐在车中,德力问“也许您愿意听一听最近海上的新鲜事?” 带着点儿试探的口吻,西里尔点点头,就听到了那句让他有些在意的没有说完的话后半句是什么。 海上的人成分一直很复杂,一些大商人其实还是海盗是劫匪是杀人犯,但在海上的时候,就没有人理会那么多了,而他们到了陆地的时候,又会遵守当地的法律,他们称之为“陆地法”的存在,于是在陆上人的眼中,这些大商人又是财富的代名词,还有些文明受礼,有些甚至还是有着爵位的贵族,愈发受人尊敬。 事实上真正出海的那些人有没有爵位不一定,但他们一定会跟一些有爵位的贵族有所交易,很多还是那些贵族扶持起来的爪牙,否则很难快速销赃和经营某些棘手的买卖,其中最棘手的一项就是海上魔兽中的美人鱼了。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通常都有着美丽的面容和动人的歌喉,它们的存在曾经被水手认为是风暴的代名词,而那动听的歌声更是有着“死亡前奏”的美誉。 吃人,且美。 前者寓意危险,而后者寓意诱惑。 越危险,越诱惑。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尤其是那些无事生非,成天浮想联翩,却又不敢真正涉足危险领域的贵族们,他们都喜欢看到这样的东西,美丽危险,危险,美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在自家的庭院里饲养这种美人鱼就成了一种时髦风尚,因为美人鱼离开了水的威胁力不是很大,所以放在景观喷泉里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摆设。 听起来很好,想要就有些难,在海上捕猎美人鱼,还要活捉本来就很难,何况在海上美人鱼的厉害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它们会成群出现,便是偶尔有几个落单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天然能够使用水系魔法,且比大部分魔法师用得都好,如同本能一样的好,还会音波攻击,还有能够撕咬的利爪,牙齿之中还有某种毒素,会在那些水手被迷惑的时候直接吻上去,一个吻,就足以让人丧命,成为它们大快朵颐的食物。 而招惹了一个,很容易就犯了众怒,想要平安从海上离开的难度就大了些,且这种东西还爱记仇,它们会跟随藏有美人鱼的船只,企图弄沉对方,为了让隔绝法阵更好的工作,很多船只也加了改良,但只要稍有漏洞被它们发现,就会一直跟,一直跟……也是很执着的小东西了。 “最近海上的不少风暴据说都是因此而起的,来往的船只都因此少了一些,很多不知道此事的商船都被弄沉了。” 没有一条法律说买卖魔兽犯法,就好像没有一条法律说不准买卖人口一样,这种事情本来就算不上错,但搞到这种地步,那些大商人到底捕捞了多少美人鱼啊? “可能最近过来的货物都会贵一些,本地的也会因此滞销不少。” 萨拉古国是一个岛国,本地的特产勉强算是自给自足,但跟大陆来往的商品,也是繁荣的因素,没有了来自大陆的商品,好像烤肉没放盐,总是要失去不少美味儿。 “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那些大人物,他们总会尽快解决此事的。” 商路不畅,受损的还是持有商品以及想要买进的那些人,对不依赖此为生的他们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 西里尔听到德力这样说,心中的情绪还有点儿小复杂,家族的安分守己在这种时候看来,似乎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蒙受什么损失,不会被影响太多。 微微点头,剧情中,萨拉古国直到最后还健在,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大阴谋的前奏,就是因为美人鱼而来的小波折而已。 说到美人鱼,这种魔兽,本身其实更像是生命炼金的产物啊! 没有接触这方面信息的时候从没想过,但接触了之后,再想到这个世界对于大部分魔兽来历的传说,九级炼金师的杰作,想起来就让人心驰神往。 从无到有,本身就比从有到优更难。 人体炼金么? 人+鱼的组合? 不得不说,哪怕剧情中原主就是栽在这个事情上,但是换了现在的西里尔,还是有些想要尝试,但,还是先从魔兽开始吧,不是同类,感觉还不是太残忍。 回到住所的时候,西里尔才刚下车,就见到那个卖水果的小姑娘,她提着篮子正在不远处,见到这边儿的动静,忙飞奔过来,踢踏踢踏的木屐乱响,真让人为她操心会不会跑丢了鞋子。 喘着气在旁边儿站定,笑盈盈举起水果篮子“先生,特意给您留的,最好的梭罗果,您一定要尝尝。” 看了一眼那篮子的深浅,一层半的样子,大约又是卖剩下的,但这种说法却不令人讨厌。 西里尔微微点头,德力就付了钱,显然,德力不会给太多,小姑娘接了钱之后,笑容短暂垮了一下,很快又扬起来,如上次一般,连篮子都给了,不管怎么说,能早点儿卖完就是好的。 “真是巧言令色,这样的梭罗果,口感并不好。” 德力在人跑走之后嘟囔着说。 的确是,这样的特产水果,也就是外地人来了有兴致尝一尝,本地人早就不爱吃了,酸甜之中还有些难解的涩,大约做果酱的时候多放点儿糖能够中和一下? 西里尔笑了一下,没解释为什么要买这些水果,在可以的时候,他不介意稍稍帮助一下身边的人,他们积极生活的态度还是需要肯定的。 见到他这般,德力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主人家愿意,哪怕是块儿石头,该买还是要买啊,不过,刚才那个小姑娘也有十三四岁了吧,这样的年龄,清纯如花儿一样,长的么…… 在德力努力回想那个小姑娘到底算好看还是不好看的时候,西里尔已经进了客厅,女仆见状,连忙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饭食端上来,其中有一盘的摆盘还用了剖开的梭罗果,它的果肉是黄色的,花儿一样。 这实在是本地常见的水果,稍稍有点儿本钱的商人都不会想要去贩卖,采摘耗费时间,还卖不上价钱,实在是有些贱了。 女仆看到被德力递过来的梭罗果,没有说什么默默接了过去,等到饭后甜点的时候,西里尔就看到了被蜂蜜包裹的果肉,淡黄色的一盘,看着就有些发酸的明亮,那的确是有些酸的。 用银叉吃了几口,西里尔就不再挑战,回到书房去看原主收藏的那些炼金程式,这些大部分都是用钱买回来的,还不是很全,从中挑出几个简单的,交给德力。 “在我不用实验室的时候,你可以试验一下这几种,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好的,谢谢先生。” 德力喜不自禁,双手接过了那几片纸张。 打发他离开之后,西里尔就开始看炼金方面的书籍,很多还是权威著作,从这些时常不被翻阅的书页之中也能看出原主对这门学问是真的很执着的,就是执着到最后难免像是科学狂人,不择手段了。 “你见那十恶不赦的罪人,可以杀了他,让鲜血洗刷他的罪恶,却不可折磨他,让罪恶移转……” 直到现在,有罪之人除了残肢就是砍头,也没有用来做实验的先例,还是这种必须保密的实验,果然是禁忌啊! 炼金师的信仰,呃,还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大部分来说,他们是什么神明都信一点儿的泛信,当有必要的时候,连这点儿都不会有,他们的实验可比砍头更酷烈。 “差点儿忘了,该给家族去一封信,三级炼金师,这个等级已经足够登堂入室了。” 西里尔翻出信纸来,快速书写,当他取代原主的时候,原主的技艺就是他温习过后可以快速使用的存在,但当他离开那个身体,某些习惯性的技艺还是会因此出现偏差,那应该是身体的本能记住的技艺。 最开始的几个文字还显得有些刻板,但很快,笔下的字迹就流畅起来了,好像进入了某种固定程序之中,一如原主有些小飞扬的笔法,别无二致。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高山之雪14瓶;清蒸娃娃鱼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96 章 三级炼金师已经是能够让平民一跃成为小贵族的等级了,在这个等级,很多炼金程式足以让他们变得富有,哪怕是一贫如洗,这时候也有商人愿意因为对方的等级而投资一笔,只要一笔,就能够自己炼金出足够的财富来。 药剂,武器,甚至是更为隐秘物品,不拘什么,随便一样都能够换得一定的财富,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而炼金师对平民来说,唯一的门槛就是聪明了,连不识字都可以,只要知道炼金程式,知道整个实验的顺序,不会弄错一些基本的分量和材料种类,就可以成为不入流的炼金师。 这种准入门槛,让越来越多的炼金师出现,哪怕一开始是不入流的炼金师,也会在日后逐渐产生野望,希望进一步晋升,而这些,炼金协会是放任的。 皇室对此很是看不惯,为此他们提倡只有贵族才是炼金师的最佳人选,因为这种号召,每年都有不少贵族子弟投入其中。 说来也是可笑,最开始为了吸引那些没有继承权的贵族投入炼金行列,而不是成天混吃等死,皇室提高了他们的待遇,只要能够成为三级炼金师,就能够拥有小贵族身份,结果,贵族之子们没有为那样的身份振奋,反而是皇室被自己画的圈框住了,让不少平民一跃而起,成为了新贵族。 家族中的回信很快送到,西里尔随意打开,看到上面不乏热切的欢喜之词,也就仅此而已了。 相隔大半个国家的遥远距离,送信还罢了,若是每天往返,那还不如不要出来住好了,但炼金实验么,天知道会不会哪天出个什么事故,果然还是离家远点儿比较安全。 往最坏处想,就是爆炸的时候,也能保证不会炸到自己家人嘛! 才这样想着,西里尔就感觉到了某种震感,他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停了一下,感觉到第二次,才慌忙加快脚步,别是真的地震了吧,岛国就是容易地震。 “发生了什么?” “先生?”女仆也在窗前,她的手上还有些潮湿,似乎刚刚正在洗手,来不及擦干就赶到了这里。 从这扇窗户往外看去,能够看到街道对面的慌乱,他们这里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临着海港,临着佣兵工会,却又因房屋的高价拒绝了一些人的到来,能够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有钱的外地人,这也是那位卖水果的小姑娘为何总用本地没人吃的梭罗果卖钱的缘故。 “还不清楚,好像有黑烟……” 西里尔也来到窗前,往外看去,升腾起来的黑烟好像蘑菇云一样,离这里大约一两条街道的距离,爆炸? 又看了一会儿,街道上没什么行人,这本来也不是商业街,白天晚上都少人走动,倒是听到远处街道上,似乎有些喧嚣声,太突然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吵杂。 “先生,先生,爆炸了,那里爆炸了,似乎是个隐藏的小作坊。” 德力从外面回来,抓起杯子狠灌了一口水才气喘吁吁地说话,他刚才跑过去看了看,没敢靠近,只在远处看了看,就赶快回来了,这些消息还是从围观的人口中听到的。 隐藏的小作坊? 西里尔下意识皱眉,是那种黑心商人的炼金作坊?这种按照道理都应该向炼金协会提交申请,同意之后才能设立,但有些炼金程式实在是赚钱,便有那等不法商人不按照程序办事,偷偷办起来,家庭式的作坊,雇几个小工,流水线一样来完成炼金程式。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谁也不要求做事情的人一定要会识字,只要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放多少量的材料就好,但总有些人疏忽大意,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因素,让材料之中多了些杂质,效果最恶劣的,就是眼前这种了吧,连着炸了两下。 治安官估计会气得跳脚,这样的声势可是瞒不住的,还不定有多少人伤亡,上面一定都会很头疼,有一段时间,应该会对炼金实验做出一定的禁止和检查。 每年都少不了这样的人,为了赚钱,更愿意用那些没什么知识水平的雇员,最后的结果么,还真是少有爆炸产生,还是这么大的爆炸,不知道是怎样的炼金程式,添加了什么,说不定还无意中制造了火药。 好吧,火药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在有魔法的世界里,想要达到爆炸的效果,空气炮就可以,要火药干什么啊,还污染环境。 “走,去炼金协会看看。” 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有人告诉炼金协会的,他们肯定会派人探听消息,等他到达协会,说不定就能听点儿现成的,当然,主要是为了买一些材料,比起没有保证的零售方,炼金协会官方买卖的材料品质更为标准一些。 不是所有的炼金师都有能力深海取毒胆,上天拔龙鳞的,总还要有些事情让那些佣兵们做嘛,至于这些材料的有用与否,还真要感谢平民炼金师,他们的加入开创了不少不那么昂贵的炼金程式。 同样,低廉意味着低端,想要做更高等级的实验,还是需要那些更好品质的材料的。 所幸随着家族中的回信,他们的“支持”也到了,一张紫色水晶卡,类似银行卡一样的功能,里面的数字,足够让西里尔稍稍挥霍一下了。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这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方便省心。 德力本来就是外出的衣服,没有再换,准备好车子之后就跟着西里尔一起出门,等到西里尔在炼金协会订购了不少东西之后,他也探听了具体的消息,就跟围观的人说得差不多,爆炸的原因就是炼金操作不当,死伤的人还不少,最重要的是那黑心商人也倒了霉,跟着死了,赔偿的话没办法落实,尤其小作坊里面还有本地雇员,而那商人是外地的,也不好追责。 随着海贸的畅通,经常会有这样的异地商人,大概跟西里尔这种“离家远点儿,免得把家炸飞了”的心态类似,他们更愿意在外地肆意妄为,回到自己的地方,就会安分很多。 “这小商人本来应该在上周随船离开的,但因为美人鱼引来的风暴过多,好几班船都延后了日期,他身边的钱财不够,只能再招一些人手,先弄点儿东西出来卖,哪里想到……” 德力在听来的消息上又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猜想,来龙去脉倒是合情合理了。 炼金程式是炼金师摸索出来的比较成熟的实验,里面包含的内容不简简单单四配方那样简单的配比模式,还有一些细则,比如说煅烧的火候,加水的温度,还有具体到粉末多少克的问题,都是一些需要细致谨慎才能无误完成的。 但在希望赚钱的商人那里,在不太了解这些,认识不到问题严重的雇员那里,随手添加一把,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哪个环节的配比严重失衡,这条本来没有问题的炼金程式就成了爆炸的源泉。 炼金师有一种跟回溯魔法效果一样的仪器,使用之后能够还原案发现场之前三分钟的影像,没有声音,但从操作上看,能够发现是某个妇女手抓粉末投放造成的。 大概家庭妇女习惯了一把撒盐什么的,没有用旁边儿的勺子并刮平,保证一勺的粉末不多一颗,结果,她的经验估量还是有误差的,爆炸就这样产生了。 “按照事故追责,这位妇女的责任是最大的,连那位商人也因此殒命……” 调查此事回来的炼金师一边投放这段影像,一边指出罪魁祸首,他相信,在操作之前,那位小商人肯定都要求过,炼金程式是最不能马虎的,但,这位妇女显然违反了炼金守则,也违背了雇主的要求,自己赔上命了,还搭上许多人的命,就要追责了。 炼金协会这里对此事出具了报告,说明他们的判断,治安官会根据这份报告上的责任认定,把具体的赔偿落实下去。 “我早就说了,那些女人都做不好事情,不适合做这些。” 治安官是个小眼睛的男人,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出来做事,这时候洋洋自得得像是打了胜仗一样。 没有人理会他,炼金协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已经很熟练了,迅速给出了一份报告,让他拿回去交差。 “总有人犯蠢,又有什么办法?” 比起这个报告,炼金师更想知道那位小商人是想要制造什么,也许他拿到的并不是萨拉古国的炼金程式,会是更新的更厉害的?可惜了,爆炸之后的大火,几乎把什么都烧没了。 炼金师轻轻摇头,美人鱼的事情,应该尽快处理了。 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是几条美人鱼么? 爆炸是在上午发生的,中午最喧闹的时候,那边儿还围着不少人,黑烟都快散尽了,火也灭了,还有不少人不顾烫脚在那里翻检,有的是寻找亲人的尸骸,有的是寻找未曾被毁掉的值钱玩意儿。 一片黑乎乎的废墟上,因为人多,还显得有些热闹。 ※※※※※※※※※※※※※※※※※※※※ 没换封面啊!不太会弄,维持自有。 ——我觉得系统封面挺好的——来自不会弄又懒的某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沈二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197 章 旁边儿的街上就是有钱人家了,他们因为这件事也受到了点儿影响,玻璃碎了不少,正有人在更换,外墙上也被熏黑了一些,正让不少人皱眉头,还有那边儿的拾荒人带来的嘈杂,更让一些太太小姐们不满。 “早说了不要在这里住,看看这附近都是什么人……” “他们怎么还不走,把窗帘拉起来。” “一群乡巴佬……” 西里尔收敛了精神力,揉了揉额角,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才不往脑子里飘了,活像是成天都在开演唱会一样,还是那种大锅乱炖走调系列的,精神力高了也有些不好。 才下车,还没站稳第二只脚,就有什么冲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跟我妈妈无关的,她也死了啊,死了啊,我没有钱,我……” 小姑娘的声音很尖利,啼血一样高声,有那么一段儿都没听清楚是在说什么,西里尔低头就看到那泪痕斑斑的花猫脸,她的黄裙子不知道在哪里蹭的黑灰,脸上也有,这会儿也顺带着蹭到了西里尔的身上。 正是那个常见的卖水果的女孩儿。 德力从另一边儿绕过来,要拉开女孩儿,还有个穿着制服的士兵过来也要把女孩儿带走。 那女孩儿见到士兵过来,抓得更紧了。 西里尔觉得自己的腿肉都被掐疼了,不悦道“松手!” 德力听到自家先生这样说,手上连忙加了力气,拽起女孩儿一边儿的肩膀,那个过来的士兵见状,也忙拽起另外一边儿,让女孩儿双臂无法合拢,生生被扯开了。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您买下我吧,我能做很多事情,我能当女仆,我能洗衣做饭,我能……不要让他带走我,不要,不要……” 夹杂着哭声的喊叫是很让人头疼的,话语含糊不清,但大致的“求恳”还是听明白了的。 德力把女孩儿交给了那个士兵,士兵这次有了经验了,像是抓母鸡一样,把女孩儿的两条手臂都反到身后一并绑了。 “士兵,这是怎么回事儿?”西里尔询问了一句。 士兵见西里尔的样子,猜测是个贵族,也不敢嚣张,端正姿态答了“前面那小作坊的爆炸,就是她母亲搞出来的,违规操作造成的,当然要给人赔偿,他们家没有别人了,就她和她母亲,她母亲已经死了,自然只有她来赔偿了。” “我没有钱,我不要被卖,我……”女孩儿忽而又高声起来。 士兵这次也不耐烦了,从兜里掏出条手绢,绑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呜咽,无法再发出刺耳的尖叫了。 “抱歉,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了。” 做完这些,士兵又忙向西里尔致歉。 西里尔压抑着没有揉额头,这会儿听到呜咽声,神情比刚才又放松了一些,“她没有钱,会被卖到哪里?” 这种具体的买卖赔偿流程什么的,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西里尔还没太熟悉这个国家的法律,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炼金程式之中,还真没太注意这些。 这个流程士兵还是很清楚的,简单说明了一下,这种因为没钱被卖的女孩儿,统一都会被收拾干净进入拍卖流程,运气好能够成为某位贵族的宠儿,运气不好的也能当个女仆什么的。 对平民来说,贵族家中的女仆也是抢手的活,一般的外来者很难进入。 “不然怎么办呐,要赔偿那么多钱,当然要尽可能卖高价啊!”士兵看出西里尔不是那种难说话的,放松了一些,来了一句俏皮话。 听到自己可能会被卖成为女仆,女孩儿的挣扎也少了一些,口中的呜咽声也消了。 “我不可能帮你赔付那么大一笔钱,你的债,自己完成。” 西里尔颇有些冷酷地对女孩儿这样说,他让德力给了士兵一枚钱币,叮嘱一句“不要吓到她了。” 显然,这女孩儿一开始什么都没弄明白,以为自己要被当牛羊一样卖了,这才害怕逃跑,病急乱投医地寻到西里尔,也真是碰巧了。 士兵得了钱,笑起来“放心好了,治安官是最希望他们卖上高价的人了。” 如果他们自卖自身得来的钱刚好能够赔偿其他人的话,那就省了治安官不少事情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向谁收那笔烂账。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小商人是外地的,他的家人一时半会儿还来不及过来追责,他包括他的那些货物,大概是不用赔钱了,当然账面上,这部分还是会算上的,多多少少,都会落在治安官的口袋里。 这些就没人去深究了。 西里尔看着那女孩儿和士兵离开,士兵大约怕了她闹事儿,也没再给她解开,就那样拽着走了,这回,女孩儿倒是配合多了,跟着迈动脚步,显然,她也知道怎样的选择更好。 见状德力倒是松了一口气,面对西里尔的目光,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您要买下她呐。” “我可买不起。” 一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之子能够支配多少钱,何况炼金实验还是个吞金兽,多少钱都不够往里头丢的,若是没有家族支持,西里尔还要寻思着做一些枯燥的能够赚钱的炼金程式,但既然钱的方面还没那么紧张,那么为什么不随着自己的心意,尽量掌握更加高端的东西呢? 为了一点儿善心,付出一大笔钱,救助一个几面之缘的女孩儿,听起来似乎是很好的事情,很能积功德,但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打乱什么因果线,让她未来的际遇因此而波折? 西里尔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为别人安排更好的生活,他的更好,也是他以为的,未必是别人真正需要的。 帮一时,和帮一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怎么弄的?”女仆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西里尔裤子上的脏,听到德力说了门口的事情之后,冷嗤一声,总觉得那女孩儿说不定早就看好了他们家,幸好没成,不然…… “我见多了这样的人,就该远着点儿,不然以后不知道会怎样。”女仆显然有一大堆的人生经验要说,奈何西里尔不准备听,扭头就回房了,剩下一个心有余悸的德力和女仆交流,他可真是被吓了一跳,那女孩儿那样冲出来,若是先生脾气不好,他这个跟着的男仆也要被责怪的。 一不小心就是丢掉工作的事情,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炼金协会之中,一个小型的会议在静默之中开始,从海上的风暴开始说,说到了滞留在海港附近的那些大小商人。 “总要航线尽快畅通才好,一些新的消息,一些新的材料,也需要通过航线过来。” “那么,举手表决吧。” 举起的手,掌心向外,在昏暗的室内,发白的掌心像是一面小白旗,一面,又一面,再一面……除了弃权的两个之外,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好,那么,先挑选材料吧,正好拍卖会送来了人。” 一个改变命运的时刻悄然到来…… 梦想着被贵族买走宠爱的女孩儿见到了炼金协会的炼金师,那位慈善的长者笑呵呵地看着她,问“你喜欢美人鱼吗?” 美人鱼啊,大海的宠儿,有着漂亮的容貌,漂亮的鱼尾,还有动人的歌喉,那像是许多男人的梦,也是许多女孩儿的梦。 “……喜欢。” 西里尔的私人实验室里,一捧灰猛然窜起,实验台上,适才还存在的东西瞬间化为乌有,连那灰都没剩下,空白一片。 “到了四级的时候,失败的后果就有些严重了,损失的材料不说,这个过程也更为精细了。” 以西里尔现在的精神力来说,还能失败的实验,只能说要么这个炼金方程不够具体,要么,就是还有什么他没有弄对的步骤,比如说中间那个神学祈祷仪式。 “是需要真实信仰吗?” 三级的时候也需要这些,但似乎并不那么重要,过程是奇妙了一些,但也没到必不可少,为什么四级的时候更重要了?是不是越到最后越重要呢? “钱要是再多点儿就好了,呃,也不太合适。” 买跟自身等级相同的炼金程式,价钱高但还算能够接受,但若是高出自己一个等级,价钱会高得有些离谱,若要高两个等级,炼金协会是不会出卖的,就怕有些炼金师铤而走险,在自身准备不足的时候弄出超出能力的实验,最后无法收尾,就会跟之前的爆炸一样害人害己。 洗掉手上的薄膜,又用清水洗了一遍手,看到给自己端水的德力,吩咐道“你收拾一下,试着实验低阶的炼金程式,有什么问题及时停下来就可以了。” 低阶的炼金程式大部分都很安全,万一真有什么问题,相信这个实验室的等级也足够压制了,起码不会发生无法控制的大爆炸。 “好的,谢谢先生。”德力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实验了,但他每次都像第一次一样兴奋,每一个实验对他来说都是新的。 。 正文 第 1198 章 炼金协会是一栋九层的建筑,第九层几乎是空置的,下面几层则是按照炼金师的等级分配房间,一般来说,越是等级低的炼金师就越是多,一层应该是面积最大的,方便居住,炼金协会的建筑为宝塔型更为合理,但事实上,能够进入炼金协会的炼金师,哪怕是一级炼金师,也是优中选优,备选者越多,所选择的那一二就越为优秀。 这般层层选择下来,能够进入炼金协会的大都是一些外界不太出名,但在炼金协会的认定之中非常厉害的人物。 有些炼金师并不愿进入炼金协会,哪怕这里也会提供更好的实验室,更好的材料,更为优厚的待遇,但这个年代大多数能够当炼金师,并且禁得住一路败家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缺钱的人,他们会来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炼金协会进行的研究更为吸引人。 把一项项炼金程式剖析到极致,分析到底是什么在产生作用,能否增减其中的一两项,又在理论之中推演,根据某几种材料的性质,把它们合并成为一种新的材料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有益变化,又怎样增减这种变化的效能。 哪怕是一级炼金师,也能在这里找到用武之地,还能找到更多指导的老师,何乐而不为。 便是不愿意常年待在炼金协会的,也会受邀于炼金协会,在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些实验的进行。 到了高阶,经常有些实验是需要多人的,这是为了更合理地把每一个步骤做到最优。 炼金师的偏重也是不同的,有人善于剖析材料,分解合并,有人善于煅烧研磨,有人则善于解析法阵……当这种种的最优凑到一起,就能有一个更加好的实验结果出现了。 当然,其中也是讲究一些配合的。 “这都多少年了,好久没见你出来了。” “不是这样的实验,本来我也不用来的。” “实在是不放心,也实在是不好再拖延了。” 炼金协会的九层,因为没有实际上的九级炼金师,在众人的眼中,这里都是空置着的,更像是一个鼓励大家攀登的顶峰,只有部分八级炼金师知道,这里是人体炼金的所在,最为禁忌的人体炼金。 一个人,一条鱼尾,漂亮的海兽尾巴,有着细密的鳞片,可在光下渐变的色泽,在离开了海水的润泽之后,那些鳞片似乎有些缺乏光感,如果实验成功的话,它很快会因为血液的滋润而焕发出新的光彩,即便在阳光下依旧闪耀的光彩。 实验台上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昏睡着,金发散乱在身侧,光洁的肌肤白皙通透,粉色的嘴唇花瓣一样,微微翘起,像是在好梦之中。 “入梦粉用了多少,如果你们看了我最新的研究,就会知道这种入梦粉用多了之后会影响实验的效果,在大多数实验之中,最好用其他方式来代替入梦粉的效用,以免影响不可测的后果……” 一个炼金师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话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动作,最简单的一步,也是最残酷的一步开始了。 切割,拼接,像是把两块儿布用粗大的针强行结合在一起,实验台上很快就多了许多血色,导流槽中的血液充盈着管道,不断流入一旁的容器之中,这些血液有部分会被用作其他实验,剩下的则会成为植物的营养液。 “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仪式,最重要的,还是祈祷海神保佑吧。” “这可真是讽刺啊!” 明明在做着这种篡夺造物权柄的事情,却还在祈求神明的庇佑,但这些玄妙的神学仪式却又是必须的部分,即便到了八级炼金师依旧不能幸免,这其中的原理和奥妙,到底是什么呢? 胡乱发散的情绪并不是太影响这个仪式的成功率,最后一步返回的、笼罩在实验台上那个美人鱼身上的光芒,证明了仪式的成功。 薄薄的微光散去之后,实验台上的血渍也随之一清,那上面,几乎要闪闪发光的美人鱼安静地躺在那里,腰部的接缝处,完美无缺,生命气息也很平稳,实验成功了。 “很好,又是毫无惊喜的一次。” “下一个。” 乏味的口吻之中这样招呼着,地面上的魔法阵亮起来又暗下,暗下又亮起来,实验台上已经换了一个女孩儿,还有一条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鱼尾。 “这个组合还不错,铂金的长发,银白的鱼尾,难得那些人也有品味了。” “所有的白色都是你的喜好,但海神更喜欢蓝色。” 流程化的实验再次开始,三个人的配合十足默契,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在一点点消失,一同损失的还有他们的精神力,当其中一人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实验暂时中断。 “我希望下次有好一点儿的实验再叫我,这可真是太无聊了。” “那是因为成功过,所以对你毫无吸引力了。” “好吧。” 不知不觉出现在贵族庭院的美人鱼平歇了海神的愤怒,再度恢复的航线又带来了新的繁荣。 一次从街上经过,发现曾经发生爆炸的地方已经建起了新的房屋,来来往往又多了一些外地的商人,西里尔嘴角轻轻笑了一下“也许我也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看,大陆上最近出现了很多新的炼金程式,都很不错。” 能够流传过来的还都是一级二级的,这种等级的炼金程式还看不出太出彩的地方,只能说材料步骤的省略让成功率再多了一两分,偶尔有的三级炼金程式,西里尔今天买到一条,看起来还不错,可以试试看。 在实验室消磨了半天的时间,西里尔再出来的时候是一副沉思的表情,的确很成功,节省了时间,他在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实验,对比之后也能发现优劣,那么,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是单纯被删除了冗杂无用的步骤吗? 是不是有什么炼金程式能够把神学仪式的部分删除掉? 因为见过有神的世界,知道那种力量无论在哪个世界,尤其是在神明所在的世界都是顶尖的,通过神学仪式去引导神明注视,庇佑,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个世界还没发现神明具体存在的证明,但宗教信仰还是存在的,各种神的传说也是存在的,一个不好,惹来什么莫测的注视,那可真是自身找死的明证了。 而且,生命炼金本身被禁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西里尔的精神力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也能够模糊检测一下灵魂的所在,那条狗,哦,就是原主遗留下来的生命炼金的拼接脸狗,灵魂也是扭曲糅杂的,这可真是不太好。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也可能是不想那种存在继续伤眼,西里尔解放了那条狗身上人的灵魂,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条狗骨骼血肉的彻底解体,很突然地四分五裂,能够看出来,其中那个属于人类的灵魂大概如同粘合剂一样作用着。 不排除平衡被破坏的可能,具体需要进一步实验来证明。 西里尔已经想出几种实验可能,但这种设想是否能够实现,还要再看看高级炼金程式是怎样的,这方面,又要破财了。 “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没有一个炼金师是富翁,总在赚钱和花钱之间徘徊,维持平衡都不容易,何况,平衡总是要被打破的。” 西里尔感慨地,通过德力联系了几位商人,给他们提供产品或者能够赚钱的炼金程式,后者是西里尔经常卖出的东西,以他的精神力,睡觉也能分出一半的精神力推演一条一级二级的炼金程式,就是三级的也就是多花点儿时间罢了,重要的是这条程式制作的东西实用而有人要。 通常这种情况下向贵族倾销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就多了一些华而不实的“魔镜”,会对主人花式吹捧,还会唱歌说笑话。在第一次接触的人看来,镜子会说话,简直就像是活了一样,很有生命炼金的嫌疑,为此,西里尔还被治安官询问了一下。 而解释是很容易的,类似音乐盒,更高级的看人下菜碟的音乐盒就行了,治安官主要需要确认的就是这东西并不具备危害性,不会攻击和伤害他人,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些就足够了。 这也的确是很好证明的事情,轻易就能够被损坏的镜子很容易让人放下心来。 “不能让我的小狗也说人话吗?我很想知道它到底为了什么闷闷不乐。” 小女孩儿怀抱着雪白的小狗,小狗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像是感受到小女孩儿的心意,蹭了蹭她的下巴又很快趴伏在她的肩头,柔弱可怜。 商家没有同情心,却对小那女孩儿身上的衣服表示了足够的敬意,不时看向小女孩儿身后的大人,那个明显是男仆模样的人,一再表示“我们只有会说话的魔镜,没有让小狗说话的药剂,也许您可以去询问炼金师,他们总会有些奇妙的发明。” 经过旁边儿的西里尔被拽住了衣角,“炼金师大人,可以吗?让我的狗狗说话,我希望能够听懂它的话。” “那你就成为炼金师好了。” 对怀揣梦想的孩子,西里尔做出了鼓励,如果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她还有这样强烈专注的意念,是能够做到的。 。 正文 第 1199 章 “知道人体炼金和生命炼金同是禁忌,为何人体炼金是禁忌中的禁忌吗?” 实验室里,西里尔洗去手上的薄膜,一场成功的实验总是能让人在实验之后放松心情,他从来不喜欢失败,而那些成熟的炼金程式能够让失败率达到最小。 比起自己摸索,这样成熟的程式哪怕是第一次来,那注定的成功也会让人的心情轻松。 相应的,之后的成就感是不会比前者更多的,淡淡的,不是太浓烈,正适合放松心情,是个开胃的甜点。 “……道德?” 德力已经自己完成过二级实验了,事实上他已经在炼金协会报备了,如今的他也是一个二级炼金师了,但这种等级对改变他的地位没有任何作用,实验室中,他依旧还是助手的地位,因为,西里尔已经是五级炼金师了。 三个月内,连续晋升两级,不,加上前面他刚来的那次,其实是三级,平均一个月一级,这种速度,太快了,快到皇家炼金学院都发函让他回去做成功人士报告了。 那个从未被西里尔光顾过的魔法学校,也像是才知道遗漏了这样一位人才一样,派人过来询问过他的入学事宜,希望尽快落实他的学籍。 “这方面的因素当然有,能够对同类动手总是让人更害怕一些,这也是很多人害怕杀人犯的原因,害怕那种伤害落到自己身上,但对同样的虐杀动物毫无反应。” 五指张开,让重新覆盖的粘液迅速跟空气反应形成薄膜,感受着空气从指缝中穿过的速度,语速不紧不慢地继续,“很多时候,包括在生命炼金里面的人体炼金其实算不上多么邪恶,没有手臂的人,通过炼金让他重新拥有了一条不那么完美的手臂,不好吗?让那些没有腿脚的人,借助炼金得来的腿脚站立起来,不好吗?炼金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随之而来的融合。” 换上了食人鳄的牙齿,也会渐渐开始喜好撕咬生肉,换上了猛兽的腿,也会渐渐像是猛兽,那种存在在生物体内,无法更改的原初基因,深植骨髓的原初基因,也会如同不得不关在一起的蛊虫那样互相撕咬吞噬,最后胜利的那个,通常不会是人类的基因,这就决定了人体炼金的邪恶。 西里尔觉得,生命炼金的邪恶要点甚于人体炼金,人体炼金,改的是身体是血肉是骨骼,可能还有副作用带来的性格人格上的变化,但主要部分的灵魂,其实并没有被撕裂,还因为大部分人体炼金必然是在入梦粉的辅助之下完成的,他们自身没有感受到过程中的痛苦,哪怕肉身出现破损,灵魂却没有任何的撕裂伤。 而其他的,从无到有,或者是原主做过的那种糅杂的生命炼金,得到的新生命看似对原主忠心耿耿,但这种忠心是面对原主身体的气息,而不是其他,它们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之中是被撕裂畸变的。 这样的灵魂,即便是得到了解脱之后,能不能彻底分开还要看时间和运气,不能够分开的游荡灵魂会变成什么样,那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谁让灵魂的捕捉实在是太难了,这方面,西里尔没有强行尝试,没有合适的工具,只凭精神力要做到这件事,那他就要先成神了。 现在么,是做不到的,也许九级炼金师能做到? “没有办法剔除之后的副作用,就不要尝试人体炼金,倒是其他,来个机械手臂什么的,还是能够想一想的。” 西里尔在之前就思索过关于人体炼金的事情,禁忌的魅力总是无法抵挡,他最后选择了那些奄奄一息的罪人,如果出了什么错,能够最大限度宽慰自己的灵魂。 萨拉古国有一项很特殊的法律——罪人赎买,只要有足够的钱,可以买下任何的罪人。 西里尔在知道这条法律之后,突然明白为什么总会有商船运人过来,而这里的人却不会明显增多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成为罪人被赎买了吧。 经过司法程序,很多炼金师心理上的道德感就能够被规避掉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自由发挥了。 而这种实验,失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 阻拦大部分炼金师的就是神学仪式,在高级炼金程式之中,人体炼金的神学仪式是最繁琐复杂的,不同的诉求不同的祈求,面对不同的神明,谁能解释为什么神明能够赞同这种本质上是篡夺神明权柄的事情。 西里尔开始是想要避开这些神学仪式的,但发现避开之后完全失败,就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成熟的炼金程式来了,从三级炼金师到五级炼金师,神学仪式几乎充斥在每一个炼金程式之中,他已经拿到六级炼金程式了,其中还有绕不开的神学仪式,换汤不换药的仪式似乎也更为高级了。 每一次成功损失的精神力也都会增加,这样推算,一个高级炼金师也无法完成几个高级炼金程式,而对精神力的损耗,在没有更好的弥补方法出现之前,仅仅凭着时间来回复,也是漫长的。 魔法师的冥想也不会让回复时间缩短多少,本质上,他们都是在通过时间来回复,只是专注减少了时间损耗。 躺在实验桌上的是一个小型的类狗魔兽,它的一条前腿残缺,完全符合西里尔在佣兵工会下达的任务——残缺而未死的小型低阶魔兽。 连续三个多月的魔兽任务,让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位的兴趣爱好,若不是西里尔如今的炼金师等级已经达到五级,恐怕治安官都没办法安然看着。 对魔兽下手就下手呗,又没有具体的证据表明他是在做生命炼金,再说了,真正被法律明文禁止的其实是人体炼金,只要不对人动手,弄死一些魔兽又算什么。 “试试这个木头腿。” 西里尔让出了主位,让德力尝试,如果实验成功,也许可以作为医疗炼金的补充部分? “好的。”德力被指导着来了一场实验,结果很成功,在神学仪式的祈祷之后,微微的光笼罩了木头腿和狗腿的连接处,等到光芒散去,那木头就好像是从血肉之中生长出来的,不是太好看,但没什么问题。 当然,现在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需要等待魔兽清醒之后再看,还要再养一段时间再看,总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宣告成功的实验,就德力的本心来说,他更喜欢那种来钱快的,更省时间。 西里尔看出德力对这个实验没什么兴趣,心中轻轻叹息,培养代理人什么的,看来不太行得通,还是自己来吧。 即便是木头,也会存在相互影响的因素,时间长了之后,那只魔兽的半边儿身子似乎都木质化了,最可怕的是那木头竟然因为血肉重新焕发了生机,能够继续生长,向下生长的根系,和向上攀援的枝条…… “生命炼金,可真是恐怖啊!” 德力再次感慨,他本来就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见到这样挑战三观的景象,愈发绝了生命炼金的念头,呃,应该是人体炼金。 人们看不到灵魂的扭曲,对他们来讲,生命炼金带来的忠诚于自己的炼金产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西里尔有一次受邀参加炼金师协会的一次聚会,就看到与会的炼金师身上都佩戴着生命炼金的物品,可能是一枚胸针,可能是一条腰带,生命炼金的产物有着各种类似物品的形状,方便他们随身携带,有的人为了安全考量,会从头武装到脚。 他们的精神力不能如西里尔那样具体探知灵魂,也就看不到那种群魔乱舞的恐怖景象,扭曲的灵魂如果能够发出尖啸,恐怕那个聚会只会存在一种声音。 “很有意思的世界,不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直到离开前,西里尔一直都不曾对人体炼金真正下手,而相关的理论书籍则设想了千百种炼金程式,在离开前付之一炬。 那个时候,西里尔已经是比较有名的炼金师了,他甚至知道了美人鱼的内幕,知道了某些魔兽的原初基因并不是纯粹的猛兽基因,还知道黑暗的斗兽场中那些改造人,人体炼金的产物,半是猛兽半是人。 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亲手实验。 炼金师的寿命不会比普通人更长,在他曾经的老师,皇家炼金学院的五级,哦不,那个时候是六级炼金师费尔普斯去世前,他的“师兄”还来找过他,一直没有正式确认师徒关系的两个再次见面,费尔普斯忍不住问“我一直以为你会走出那一步……” “我当然想过,但,总有些事情是需要克制的。”西里尔轻笑,他总不会让别人的想法如愿以偿,在他培养德力的时候,他就突然明白了费尔普斯的想法,或者,他只是想要看到有人能够做到一些自己不想负担风险的事情。 又或者,可以不必打击优秀,给他一条更崎岖的路,他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成长,而道路的进出口,随时可以关掉的闸门,终会断了他的后路和未来。 不能拒绝疾病的费尔普斯,那个躺在病床上目光都平和许多的老人最终闭上了眼,他大概是有些遗憾的,如果有人能够走出人体炼金的路,也许,永生不会再是梦想。 “我当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打破禁忌之门的方法,在门前徘徊,每一次都知道伸手就能推开的虚掩之门,并不具备防御的触手可及的门,最终还是被我拒绝了。” 【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不,你只是胆小,不敢承担之后可能的后果。】 【……你说得对。】 因果负累,罪恶增长,功德负数……无论是怎样的可怖结果似乎都有可能出现,仅为了一时的好奇和探究欲吗?不值得。 。 正文 第 1200 章 “今天是伯爵的晚会,你可不要失礼。” 最后的叮嘱声从马车中传来,优雅的贵妇扶着侍者带着白手套的手步履轻缓地走下来,她的脚下,一袭红毯从里面直接延伸出来,保证她那缀满了珠宝蕾丝的缎子鞋沾染不到半点儿灰尘。 “母亲,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声音若黄莺般悦耳的小姐笑应着,紧跟在贵妇之后,从马车之中走出,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中愈发迷人,那一头稍稍卷曲的金发,部分被珍珠发夹别着,部分自然垂下,有一缕在耳边打弯儿,刚好圈住光芒润泽的耳坠,俏皮可爱。 领口一枚小小的徽章别在那里,徽章上是一个天平,一端放置着三个小小的砝码,这是三级炼金师的标志。 贵妇回头,看到她身上这个不太恰当的徽章,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憋下了心中的话。 不能丢脸,不能在这里丢脸。 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她的脸上重新回复了淡然的微笑,在侍者的唱名声中,缓缓走过地毯,进入大厅内。 年轻的小姐也维持着优雅端庄的姿态,缓步走过,她还年轻,哪怕努力压抑自己的步速,每一步还都像是要飞起来一样,有一种跃动之美。 很多已经到来的宾客,男士,或女士,都多看了两眼,有人已经用扇子遮着嘴窃窃私语起来,她们知道这位的故事,那个痴迷于炼金的小姐,她有一个最合适的外号——炼金小姐。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有什么新作品吗?” 一个女孩儿笑着上前招呼炼金小姐,询问她的新作品,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什么药水或者武器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在昏暗的实验室中在呛人的烟雾中,还是在充斥着邪恶感觉得血腥实验之中,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人身上是不是会有那种褪不去的属于炼金的味道。 淡淡的花香来自夜间常开的花,它们的数量太多太小,因而无名,但那种味道还是很好闻的,在一众浓烈的香水味儿中,这个味道更加引人探究。 “当然,我最近研究了一个炼金程式,能够做出很有意思的……”炼金小姐高兴地说,她的高兴也只维持了半句话,很快就有别的小姐过来打招呼,又跟那位最开始跟她打招呼的小姐说笑着走了。 她隐约能够听到两句,“谁喜欢那些臭烘烘的东西……”,“她还真把自己当炼金师了!” 很显然,她们这些贵族小姐,对炼金这件事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是啊,在实验室的时候,不能够穿那些更为漂亮的裙子,不能够让袖口的蕾丝更加飘逸,而实验室某些材料的味道也总不那么令人愉悦,但…… “其实,炼金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喃喃着,这一句,只有她自己听到,带她来的贵妇这时候已经跟熟人打起了招呼,对方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士,不知道是怎样的关系,他们谈得很开心,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通过炼金,我真的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炼金小姐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大厅,水晶灯在头顶绽放光芒,下方手持酒杯的男女笑逐颜开,没有哪个关注到还在门口附近的炼金小姐,就是几个看到她的,也会马上避开她的目光交头接耳起来,不时投过来的打量的目光都带着玩味和取笑。 炼金师的地位是很高,但在这些真正的贵族面前又不算什么了,哪怕很多贵族的子弟都会去学习炼金,但他们并不会有几个真正以此为荣,尤其是低级的时候,都羞于佩戴标志炼金师身份的徽章。 以此为荣,显然是很另类,很非主流的做法。 炼金小姐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异样眼光,但这一刻,还是沉默了,默默地抬脚去了花园,她知道花园里有一个喷泉,在那下方的池子里,养着一条美人鱼。 当年美人鱼大热的时候,因为这条美人鱼,伯爵举行了好几次的聚会,现在么,它已经不新鲜了。 “看啊,你我都是被遗忘的人。” 在最初她选择学习炼金的时候就受到了家中的阻挠,连入学都不能,执意学习的她几乎跟他们都闹翻了,这几年关系都很不好,但,她不后悔。 池子里的美人鱼不是很漂亮,皮肤却很白皙,在水波的映衬之下,像是能够反光一样,她的上半身有一层薄纱缠绕,从腰腹往下,就能看到那蓝色的鱼尾,渐变的色泽很美,月光中,她像是能听人语一般,用清澈的眼眸看着炼金小姐。 炼金小姐站在池子边儿,她没有贸然靠近这条美人鱼,哪怕它应该是已经被驯化过的,足够乖巧的,但,海兽依旧是魔兽,是魔兽就总是会伤人的,有所提防还是好的。 “这个送给你,我才做出来的,它能够释放一个防护魔法,很实用。” 炼金小姐还记得这个弱小的美人鱼被别人抱在怀中无力反抗的样子,她只见过那么一次,就让当时年龄还小的她记忆犹新,现在想来,都觉得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装扮她,他们喜欢她,他们……遗忘她。 ——不知道美人鱼小姐更喜欢什么。 抛过去的手链被接住,美人鱼小姐用她的手笨拙地接过了东西,看了又看,反复地凑在鼻尖端详,似乎不明白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眼中满是好奇和无辜。 炼金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准备拿过那条手链给美人鱼小姐带上,免得浪费了一样好东西。 看到她靠近,美人鱼小姐似乎很高兴,脸上露出笑容来,略有些尖的小牙露出些许,很可爱,她的蓝色尾巴在池水中拍打着,让水哗哗作响,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亲近,又似乎很久没跟人这样亲近,有些激动。 下一刻,天旋地转。 被拉入池水中的时候,炼金小姐都蒙了,她毫无准备地呛了好几口水,下一刻就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来,美人鱼小姐浸入水中,她的脸在水中似乎更加好看了。 隐隐地,似乎有一道声音在说“食物”,“食物”,“饿”,“吃”,不清楚的声音好像是水流在耳蜗中穿梭留下的幻声。 炼金小姐在脖颈被咬断之前,释放了手链上的防护魔法,同时抓紧时间在美人鱼被防护魔法弹开的片刻快速爬上来。 她们就在池子边缘,这是一个不太深的池子,炼金小姐呛着水,拖着因为浸泡了池水而沉重不堪的裙摆爬上来,这个过程反复了几次,美人鱼总是想要把她拽下去,在水中,美人鱼的力量似乎更大一些,这让炼金小姐不得不用了随身的小匕首。 她一贯带着的小匕首,防身的作用真的只是顺便,但足够锋利,胡乱往后划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刺中了什么东西。 淡淡的血色很快溶解在水中,炼金小姐爬上来,又往远处走了好几步,这才抚着锁骨处被撕咬的皮肉狼狈不堪地回望。 池水中,蓝色鱼尾的美人鱼依旧那般青春无辜,甩动着尾巴,看向她的方向,一双眼眸还有着些许期待。 夜风拂过,她哆嗦了一下,很冷。 “这可真是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休息室内,贵妇来回地转圈儿,不断地念叨这句话,好像不会说别的了一样,她的红唇不断开合,披着毯子坐在她面前的炼金小姐头发还有些滴水,她裹紧了毯子,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夫人,抱歉,这可真是一个意外。” 敲门声响起,门打开之后露出管家和善而稍感歉意的笑容,对于此事的处理,他做得很好,而事情发生的原因也很清晰,为了忙碌这个晚会,庄园里的人疏忽了喂养那条美人鱼,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 “这有什么办法呢?魔兽总是那样的,这也不能怪你们。”贵妇在外人面前是如此地礼貌善良,轻易就原谅了他们的疏忽,还对扰乱了晚会表示了歉意。 炼金小姐换了一身新衣服,跟着贵妇离开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多了,对母亲道歉“抱歉,是我自己没注意。” 无论长得多么像人,那到底不是人,而是猛兽,是她自己大意了。 炼金小姐的炼金天赋很一般,但她还是找了一个老师认真学,她的老师是平民出身的,脾气很好,教她的时候已经是六级炼金师了,很受人尊敬。 老师并不因为她是女子而疏忽,很多地方都会认真讲解,某些要求也会格外严格,她很信任自己的老师,直到某一天发现老师在做人体炼金,她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告发了老师的行为。 “对不起,老师,你这样是错的。”炼金小姐很认真地说。 老师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的天真,又似乎是在笑自己给与的信任,“炼金没有错,错的是禁忌。” 许多年后,当又一次美人鱼热兴起的时候,当炼金小姐把失踪的女孩儿和美人鱼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悚然一惊,想到了曾经见过的美人鱼,那已经没有了人性的美人鱼。 禁忌之所以是禁忌,便是因为那门后所关的是不可控,需要一把锁,死死锁住。 ※※※※※※※※※※※※※※※※※※※※ 明天有些事情,不一定能够按时更新,如果今天能够存稿下来,就当我现在什么都没说,如果不能,等我后天补上好了! 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 1201 章 “所以呢,你还是要把钱给他们?” “钱钱钱,你怎么就知道钱,大哥他们不是有急用吗?咱家现在又不用,那是我亲大哥,借给大哥有什么不行?你给你弟拿钱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没有,怎么我就不能给我大哥钱了?” “是我就知道钱吗,刘建国,你没良心!” 女声气得嗓子都要破音了,骂那句“刘建国”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 “我弟借钱是为了买车,他正正经经要当货车司机,我这个当大姐的给他借点儿钱怎么了,该还还是会还的,这些年,他给楠楠买了多少东西,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没少过,还在慢慢还钱,你哥呢?你敢说这是他第一次跟你借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就没见他还过一点儿。” 越是说越是气愤,伴随着愤怒到发抖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不是买房子,就是买地,再不然就是买车,最近还成了投资公司,公司个屁,他认识公司大门朝哪儿开吗?什么投资就敢往里头投钱,他有钱他投好了,还要跟你借钱投资,他若是赔了还不上,怎么办?你真当你赚得多啊,还是咱们家都不过了,以后跟你大哥他们喝西北风啊!” “楠楠眼看着就要高三了,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不是钱啊,咱家这破房子难道不该换啊?你大哥家都住上一百平的大平层了,开着十几万的私家车,咱家呢?不到八十平的小房子,成天两个轮子往外跑,楠楠想要换个新手机都不敢买两千以上的,你再看看刘棠,她的水果机都换几个了?哪一个不要五六千?” “好好的,说孩子做什么,刘棠工作了,那是她本事自己买的,以后让楠楠也赚钱自己买好了。”男声不耐烦地在这里插了一句嘴,想要打断女人的喋喋不休。 “工作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工作了,成天在网上搔首弄姿?”女声说话愈发不客气,冷嘲的语气直刺人心。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来,空气都寂静了。 好一会儿,女人放声大哭“不过了,不过了,我是过不下去了,我当初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立不起来的男人,你欠了你大哥的,你去赔,凭什么让我和楠楠跟着受苦,离婚,离婚!” 叫嚷声中,伴随着摔摔打打的声音,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桌子被踹开的声音,还有椅子被推倒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好像一阵子天崩地裂。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叫做刘建国的男人终于发威,怒吼一声,接着就是嗙地一声,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 客厅静了片刻,转瞬就是呜咽的哭声。 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手里捏着一个本子的刘楠站在门口迟疑,这个时间点儿,她本来是不应该在家的,但…… 分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原主早上起来晚了,急着出门忘记带作业,上午的课一完,就匆匆回来取作业,本来准备拿了作业就出门的,哪里想到碰到这样一场夫妻吵架。 出去,不出去,都有点儿尴尬。 记忆中,这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夫妻两个别看这会儿吵得凶,在原主面前可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看上去和谐美满的样子,哪怕住的小区老旧,房子不大,没车,也没多少存款,但碰见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在今天之前,原主从来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大的矛盾,连“离婚”都喊出来了。 刘建国的大哥刘建军一家最开始是住在乡下的,当年兄弟两个,因为弟弟刘建国小时候顽皮,跟刘建军玩儿的时候伤了对方的腿,后来刘建军就一瘸一拐地,连学都没继续上。 倒是刘建国,坚持上完了学,考进了城里,按理说能够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会更好一些,但因为对哥哥的愧疚,他每次发工资都会给哥哥一些,逢年过节也会给些钱,时间长了,这就成了规矩了。 刘建军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他搬到镇上,要在镇上买房的时候,让刘建国出了一笔,买车的时候又让刘建国出了一笔,还有他的女儿刘棠,比原主大两岁的刘棠上学什么的,刘建国也都出了钱。 刘建国成了城里人之后最开始是在厂子里上班,因为那时候的文化人少,他这个上过学的就成了会计,后来刘建国自己努力又是学习又是考证,就把这个职业一直做下去了,厂子不行了之后,他就到企业中上班,有一段儿还专门帮人做账,后来就进了个财务公司,专职做账。 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个普通员工,收入有限,自己家尚且顾不得多少,哪里还能再顾得上大哥家。 偏偏,刘建国还要把大哥家放在前头照顾,可不是要跟妻子闹矛盾。 如果说刘建军一家人好也就罢了,亲兄弟互帮互助也没什么不可以,但听听刘母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吸着弟弟的血享受生活,怎么不令人愤恨。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位大伯娘可是个面甜心苦的慈悲人,嘴上说得各种动听,把爷爷奶奶都哄了去,实际上,每次都会跟小叔子诉苦,老人用钱啊,女儿用钱啊,乡下地里收成不好要用钱啊…… 刘建国好像猪油蒙了心一样,就是看不出这一家子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的心思,总是能帮就帮,好多次都背着刘母给钱,这一次,还是刘母要用钱,发现卡里没钱了,这才知道刘建国都做了什么,就这,他竟还要再出一次钱借给大哥。 夫妻两个,辛苦半辈子,卡里不过几千块,还要再给大伯哥借一万,这可是从哪里借出去啊! 花季雨季的年龄,原主的衣柜里都没几件贵点儿的好衣裳,都是几十块钱一件的,就这数量都不多,刘母也是常年那几件衣服换着穿,连刘建国,除了撑门面的一套西装之外,也没几件好衣服。 再想想刘建军那里,房子车子样样都有,刘棠也比原主手头更阔绰,若是碰见了还要嘲笑原主两句,对爷爷奶奶那里还要说“小叔一家总是装穷,生怕人跟他借钱似的”,绝口不提那么多年拿的钱就没有还过的。 原主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哪一次父亲出差,回来专门给刘棠带了一大盒糖果,而她,连一颗都没有。 这对比感强烈得让人小小年纪心里都滋生出了恨意。 记忆中的这一幕简直都刺心了。 若不是兄弟两个现在还离得很远,一个城里一个镇里,说不得原主还要认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女儿,刘棠才是了。 每次见了刘棠,刘建国也会更加和颜悦色,就是刚才夫妻吵架之中最激烈的那一次争端,也是因为刘母说了刘棠,这可真是…… 结合刚才听到的,还有记忆中的那些,讲真,现在的刘楠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再看了看剧情,好么,就是亲生的,不用想亲子鉴定的事情了。 剧情中,刘棠这位网络女主播招惹了一些不好对付的人,起了纠纷之后不去告诉她父母,反而扯着小叔出来挡事儿,刘建国不自量力地要维护刘棠,结果被人捅了两刀,坏了一个肾,还要支付一笔数量不小的医药费。 这是因刘棠而起的事儿,但她绝口不提,最后刘母被逼得去各处借钱,原主这个当女儿的还要照顾父亲,因为这件事,成绩下滑,高考都没考好,勉强中了一个三本也没钱读。 情况已经这么糟了,还有说风凉话的,可就更加让人不愉快了,最后原主一气之下想不开,弄死了始作俑者的刘棠,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同样是个悲剧,但这个结果么…… “换做是我,大概不会杀人那么直接,但肯定也不会不报复那一家子的。”刘楠感慨,她一般的角色都算是小反派了,如今这样,虽然酿成了悲剧,但感觉自身还是情有可原的惨,还真是少见。 半个小时过去了,客厅已经安静了,刘母似乎是回卧室休息了,刘楠悄悄拉开门缝,看到的就是好似台风过境之后的一片狼藉。 她绕过那些碎片,垫着脚,悄悄打开门出去,乘车去学校。 刘楠中午没吃饭,晚上放学后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回到家中,看到的是重新恢复平静的家,客厅已经被收拾过了,桌子上摆放着碗碟,四菜一汤,白米饭冒着热气。 刘母的样子看不出来中午那样吵过哭过,平静地招呼她“回来了,快来吃饭。” 刘建国跟在刘母身后,从厨房端了菜上来,也招呼刘楠坐下“吃了饭就快去学习,你现在的学习要抓紧了,再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行了,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刘母不悦地说了一句,又亲手给刘楠递筷子。 洗了手坐在桌旁的刘楠接过筷子,把两人都瞄了一眼,这平平淡淡的,还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呐。 。 正文 第 1202 章 高中的学习任务还是很重的,作业卷子,好像没完没了一样,吃了饭连碗都不让碰,刘母就让刘楠回屋写作业,还特意给她关了门,中间进来送过一次牛奶和水果,让她补充营养。 “这一年,好好努力,再有一年,大学考完了,就熬出头了。” 刘母看着刘楠认真学习的样子,眼神之中闪过很多,但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样说了一句,无意识的一个“熬”字,若是平时,大概会看作是对高中艰难生活的形象写照,但知道那一场连“离婚”都拿出来说的吵架之后,这个“熬”字,未尝不是表露了自己的心境。 可不就是熬着嘛,眼看着再有一年,就是最关键的高考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家里的这些事情影响孩子,那么多年都过了,也不差这一年了。 “嗯。” 轻轻点头,刘楠学着原主的样子沉默不语,默默地继续做题。 原主就是那样的性子,因为自小就比不得刘棠,看似刘棠没上城里的学校,乡下人,似乎差了一等,但其实呐,乡里的学校也不见得不好,后来转到镇上,这个费那个费交着,学的也多也杂,原主没能培养起来的兴趣爱好,她都有了,音乐画画,哪一样不是需要钱来交学费的。 后来刘棠能够风风火火当女主播,也不光是因为自己长得过得去,又会唱歌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真的多才多艺。 这些,都是原主羡慕的东西,但当她提出要学的时候,是被否定了的,记忆中,刘建国这个当父亲的就一句话问她要到哪里学,那时候的网络还不发达,就连手机都是最简单的那种小灵通,一个普普通通从村里走出来的工人,哪里知道什么少年宫,什么兴趣班,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周围人互相攀比也只知道谁家孩子的学习成绩如何如何,又哪里知道这些该怎么学,随便唱两嗓子就是会唱歌了,随便描两笔就是会画画了,更不要说乐器,都不知道该在哪里买。 原主当时才多大点儿,小小的孩子,更不知道这些,一句话被问卡壳之后,再也没提过这样的话头。 哪怕是那一年过年知道刘棠在学,也只在羡慕之后又被父亲一句话打回来了,“那是人家刘棠学习好,被老师喜欢,刚好那老师会才教的”,言外之意,若是你学习好,你讨老师喜欢,你也能学。 但事实上,那些全都是花钱请了人才学回来的。 跟刘建国不一样,看似没文化,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的刘建军是个活络人,三教九流的都认识一些,有钱有闲,哪怕他瘸了一条腿也没受什么歧视虐待,还结交了许多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朋友。 刘建军这个父亲,一辈子那是真真正正的望女成凤,看着女儿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生怕女儿以后没出路,就想方设法让女儿多学点儿技艺在身,免得以后不好找婆家。 质朴的思想,正确的做法,最后的结果是刘棠在网络女主播的路上也算是风生水起,不敢说攀比那些真正的网红,但养活自己是没问题了。 现在已经是刘建国眼中的成功人士了。 比她小两岁,从小学习优秀,渐渐中人之姿,如今泯然众人的原主就显得不那么亮眼了,一同不那么亮眼的还有那总是遮着额头的厚厚刘海儿,再配上学生标配的黑框眼镜,宽大的校服上身之后,看起来便透着一种土气,哪里有点儿少女该有的青春靓丽。 从小到大都如此,原主其实是有点儿自卑的,好像自己从来就不会比刘棠优秀,本来这样下去,未尝不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生,有些遗憾,有些不甘,但也能过一辈子。 “若是不看剧情,这也算得上是普通至极了。” 刘楠嘀咕着,一口气喝了已经温热的牛奶,胃里被热度抚慰了,心中都舒坦了一些,事情还早,怎么说,先把学习往上赶赶吧,别猛地考试成绩上去了,还让人以为是作弊。 学习的内容没什么难的,刘楠很快搞定了作业和卷子,晚上躺在床上就开始努力修炼,精神力修炼异常顺畅,下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里的法则似乎有些宽容。 预计不到一年时间,仅凭着精神力她就可以当个小超人了,这种感觉,太放纵了吧,这个世界会不会还存在其他超人? 每个早上都是最混乱的,刘母早早做好了早饭,刘楠快速吃了之后就要出去赶车,最好能早点儿,不然公交车上人太多,挤都挤不上去。 刘建国也要早点儿出门,电动车开足马力,奔波半个多小时到公司打卡,私人公司就是这样,对上下班的点儿规定得很死,错了一点儿就要扣钱,平日里的考勤做得很严。 这就跟以前在厂子里工作不一样了,刘建国最开始的时候很是不适应,被扣了一个月才改了过来,每次都尽量早点儿过去,免得路上发生什么事儿耽误了。 有的时候,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要匆匆忙忙出门。 刘母会好一点儿,她早年是当营业员的,后来干过销售,现在卖保险,上班的时间要自由一些,但也要维护客户,发展新客户之类的,每天的工作压力也挺大,总要跟那些小伙子小姑娘一起奔波劳累,对她的年龄来说也是很辛苦了。 这样的环境,奔波劳累,每一分钱赚得都不容易,就这还要借钱给别人挥霍,真是想想就要心生恨意了。 不怪昨天会吵得那样凶。 刘楠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她早上拿了钱,会在学校附近吃饭,节省时间好在教室趴着睡一会儿,中午时间短暂,家远的学生都是如此。 昨天她为了取作业没有休息,今天她也没睡,随便吃了个面包之后就找了个大超市进去消磨时间,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主要是为了借这里的网看看刘棠的直播怎么样。 刘棠所在的直播间叫做“海棠春困”,听着有那么点儿联想,因为名字里有个“棠”字,她会让人称呼她为“棠棠”,谐音“糖糖”,跟她的声音一样含糖量很高,撒娇卖萌的时候颇为可爱,时不时来个么么哒,陪着嘟嘴眨眼的动作让人很是受用。 直播间里,打赏不断,时不时就会冒出一阵动画来,还不断有弹幕在表达爱慕之意,看上去就是男粉居多的样子。 刘楠一边看一边想,不知道刘建国见没见过刘棠这样搔首弄姿“哥哥”“亲爱的”乱叫的样子。 原谅她心理阴暗了一下,实在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些对比让人心疼。 一个小时的直播看完,大致估算了一下刘棠仅仅打赏上面的收入,即便是要和网站分成,网站拿大头,但她能够获得的应该也不少,一个月怎么也有三四千的收入,从女主播的角度来讲,这个程度连网红都算不上,但从刘棠个人来讲,已经比上班赚多了。 刘建军看似没有收入,但乡下的地一直都有在种,现在都是机械种植收割,也不费人力多少事儿,每年的收入,就算少,也有三四万左右,大伯娘的确是没工作的家庭妇女一个,成天照顾爷爷奶奶,看起来也挺辛苦,但爷爷奶奶都是有着养老金的,每年不说多,两三万总是有的,再加上乡下一些集体收益分红,也能有个三四万吧。 这些钱,刘建国都是没见到的,每年为了孝顺老人,他都要给双份的养老金,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给出的礼物伴随着一些钱财之类的,再有一些大事上给的钱。 以最少的数量来估计,刘建国和刘母这些年的积蓄少说也有十万,都投入了刘建军那个无底洞之中。 这笔钱,还是应该拿回来的,就看怎么拿了。 兄弟两个的金钱来往是不走账的,也就是说仅是心里那杆秤,恐怕无法作为任何凭证,具体的金额刘母也是不知道的,刘建国估计也没算过,他给钱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拿回来,一万两万的,一千两千的,零零碎碎的,哪个还记得住。 爷爷奶奶是要跟着刘建军过的,他们早就不管事儿了,也不会记这些,只要到时候大伯娘和刘建军说没有那么多,他们就别想要回来这笔钱。 刘楠倒是能够动用一些“外来”手段,把这些钱要出来,甚至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拿出来,但这样的意义不大。 这件事,她看得很清楚,归根结底的错都是在刘建国身上,他的老实助长了刘建军的贪婪,兄弟两个,可能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他对刘建军的腿心怀愧疚,总觉得若是刘建军不伤了腿,以后说不定也能考到城里怎样怎样。 这就好像损失了一只鸡蛋,却想着这只鸡蛋若是能够孵出小鸡,小鸡再生蛋,蛋再生鸡,鸡再生蛋,蛋再生鸡……循环往复下去是怎样的一笔钱,全没想过如果那只蛋不会孵出小鸡,或者只能孵出公鸡呢? 他的愧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早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却视而不见,只希望填平当年自己挖的坑,却不知道只会把自己都填进去,还要负累一家子人。 “这件事,其实也是可以及时止损的。” 刘楠想过这个家也可以有别的出路,离婚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发展,但,刘母不会同意的,就像她叫嚣得那样厉害,最后还是会给那个男人做饭一样,有些事,早就成了习惯。 比如,忍耐。 ※※※※※※※※※※※※※※※※※※※※ 人间真实系列。 。 正文 第 1203 章 高二的课程已经很紧了,下午的课上完之后,一般还有晚自习,今天的晚自习刘楠请了假,表示身体有点儿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她的成绩中庸,平日里算不上老师最看好的好学生,也不是那种特别被警惕的差生,听了她的“头晕”理由之后,老师点头同意了。 还询问她是否需要陪着去医院,是不是要通知家长什么的,高二的学生了,学习是最要抓紧的,身体也是,若是这时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很容易耽误学习的。 老师在这方面也是很有顾虑的,毕竟还没成年,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学校也不能说全无责任。 “不用了,老师,我会叫我妈妈一起的。” 刘楠很是老实地回话,她没有对原主的外在做出大的更改,厚厚的刘海儿,黑框的眼镜,还有那常年不变的看不出身材的校服,看着就是那种很令人放心的类型。 班主任老师是个男老师,也没太细心追问女学生到底哪里不舒服,听了点点头,给批了假条。 刘楠回了家,家中刘母已经做好了饭,刘建国也在帮忙端菜了,见了她进来,招呼她赶紧吃饭,吃完了好去上晚自习。 “我今天请假了,不去晚自习,想去医院看看,我头晕,很不舒服。” 刘楠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的确是不舒服的样子。 听了这话,刘母放下了碗,连饭都没心情吃了,当下就要带刘楠去医院看看,嘴里还念叨“这时候可不能出事啊,这会儿过去,怕是要看急诊了,有没有专家号啊!” 刘建国皱着眉“就是娇气,头晕什么,是不是中午没吃饭?” 这话也算是一语中的,原主平时是没什么零花钱的,中午的饭钱就是每天她能接触到的最大的钱了,小女孩儿么,又不是机器,哪能时时刻刻都专心学习啊,总会分心想要做点儿别的什么,一根好看的笔,一本漂亮的笔记本,或者是某样看起来就很令人心动的文具,这些都是要钱的,为了爱好剩下饭钱,也是有过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刘母也怀疑了,“饿的?” “真的头晕,很不舒服。” 刘楠对拆台的刘建国很是不满,要不要现场晕倒一个试试看啊! 她说着捂住了额头,中午没吃好,晚上看见刘母做的饭菜,她还是很饿的,心里就饿了,刘母手艺很不错的,多少年的饭菜坐下来,吃起来很顺口,但这时候是万万不敢表现想吃了,一副懒懒的连饭都没精神吃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低垂着头,看起来就很丧。 精神面貌不好是能够看出来的,这种也是最明显的,比什么脸白都显眼,刘母看了就担心了,伸手过来抚起刘楠的刘海儿,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反手试了试自己的,发现不烫,这才细细问她“是怎么个晕法?恶心吗?” “就是头晕,很难受。”刘楠支着头,眼皮子都半耷拉下来,十分勉强回话的样子。 刘母看了一眼刘建国,还是担心别是饿的,给刘楠夹了点儿菜,让她先吃,看吃完饭会不会好一些。 明明很想吃了,但这时候也不能表现胃口好,刘楠略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刘母见状,也吃不下了,当下起身穿衣服,要带刘楠去看看。 刘建国也有些担心,却还是说“你不是装的吧,可不能瞎胡闹,医院那是好进的,一进去就不少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你不给女儿看病,我给女儿看,放心,不用你掏钱!” 刘母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可算是知道刘建国在担心什么了,还不是担心女儿花了钱,他没钱给他大哥。 这一想,还真是非看不可了,她宁可把这些钱都扔到医院的检查费里,也不让那不要脸的刘建军一家子占便宜。 “哎,你急什么,这不是我女儿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现在孩子都爱骗人,别是不想学习故意瞎胡闹吧。” 刘建国的怀疑也是很有根据的,当年初升高的时候,就有学生为了不考体育弄什么生病的把戏,原主也是体育不好的那一类,当时也想跟着弄来着,被刘建国批评过一顿阻止了。 就是小时候,学习辛苦劳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早上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捂着额头就说发烧感冒,不愿意去学校的时候。 经历过这些的刘建国对此自然是早有防备。 刘母却一点儿都不听了,这会儿工夫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了,还不忘拽上刘楠,母女两个甩上门就下楼,再没理会刘建国。 等到医院的时候,刘建国也跟着来了,还拿着银行卡,询问“钱够吗?” 西医快,方便,同样检查费也足够高,各个检查项目楼上楼下地跑,亏得这会儿还有人在,没耽误到明天去,即便如此,有些项目的结果还要等一等才能出来。 “先吃点儿东西吧,我去买点儿。” 刘楠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靠在刘母怀中,刘母冷着脸,看到刘建国示好,这才稍有缓和,等到刘楠去做检查的时候,夫妻两个在外头说话,刘母问银行卡上的钱是哪儿来的,还没两句,差点儿又要吵起来。 刘建国还想给刘建军钱,但他自己没有,没有怎么办,只能去借,他还算是有心的,没有直接弄什么贷款出来,跟同事朋友借了些,凑了一万块存在卡上,想着等到星期天回去再给刘建军。 “你可真是你哥的好弟弟!” 刘母知道后夺过了卡,手指甲划过刘建国的手,恶狠狠的,恨不得那一下子直接划在他的脸上,抓破他那张正直的脸,举债供大哥,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脑子的问题是很难查的,医生看了看片子,没看出个什么来,询问了刘楠的感受之后,沉吟半天只说让先观察一下,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 刘楠一直表现得很没精神的样子,也不强求住院,但看她样子,刘母还是担心,孩子难受,当妈的总是最心疼的,“那,这需要住院吗?” 医生很年轻,大概是要连着上夜班的那种,经验也不是十分丰富,话说得很活,“最好是留院观察一下。” 既然医生这样说,刘母就直接去办了住院的手续,刘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等到刘楠脱了外套在病床上躺下来的时候,他拎着些吃的就回来了,热腾腾的小混沌装在塑料饭盒里,还有几个白胖胖的包子。 “你们晚上都没好好吃饭,先吃点儿,晚上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休息。” 这种安排,显然刘建国是不准备为了这件事请假,明天还要上班的。明天刘母陪着刘楠再看看。 病房有三张床,是那种小病房,其中两张都空着,若是住下来也不担心没床睡。 刘母看了一下环境,默默点头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又陪了刘楠一会儿,看她睡着了,这才回家。 刘建国大约回去送了一趟人,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阵凉风,刘楠没有睡,安静地修炼着精神力,如果一场大病还不能让刘建国“改邪归正”,认清亲大哥的真面目划清界限,那就只有逼着刘母分了,不求一定离婚,起码财务上,再不能这么混着了。 按照刘楠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更狠一些,直接弄成刘建国“大病”,让他提前感受一下病况凄凉时候,连亲大哥都不会给他掏医药费会是怎样的,但想想剧情中哪怕到了那种最凄凉的时候,他也没有对刘建军心生怨言,只是自己心灰意冷,刘楠就觉得那样不利于要回钱财。 都说为女则强,不知道当父亲的会不会也这样,试试看吧,若是还不行,那就是无可救药了,说到底,她一个晚辈直接去跟刘建军或者爷爷奶奶对话,也是会被道德上压制的,很难取胜,就算胜了,在刘建国这里也不落好。 最重要的是让对方醒悟过来他到底养了怎样的白眼狼,而不是继续心怀愧疚,不断补贴刘建军一家人。 实在不行还能离婚,这次的事,也可以说是为离婚提前铺垫了,起码会把刘母逼上一逼,让她看清楚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旁边儿床上已经传来了呼噜声,刘建国睡熟了。 刘楠悄悄起身,把才拍的片子拿过来稍稍“加工”了一下,一个小小的不是太起眼的阴影就压在了脑部中枢神经上面,像是盘踞已久的样子。 翌日,刘建国早早去上班,上班前刘母过来送了饭,她总觉得家里的饭好,等刘建国走了,刘母又带着刘楠看专家,片子拿过来看了又看,专家看到那个小肿瘤之后也是心中一沉。 再看看刘楠的年龄,这种年纪得肿瘤……“再拍个片子,仔细查查吧。” 看专家的样子,刘母心中就是一沉,也没具体问,当下就应了,又交了钱带着刘楠检查,刘楠这回动手脚就高端多了,等到片子出来,上面同样的位置,的确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阴影,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肿瘤哪里又能不重视了? 被刘母搂到怀中,听着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哽咽,刘楠略有一丝惭愧,到底还是为难她了。 ※※※※※※※※※※※※※※※※※※※※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落到剧情之中呐,如果为了女儿还不能改变,那么这个人真的无可救药了,只能离婚止损了,否则就是把后半辈子全搭上,给别人家做长工了。 说到底,主角也是在欺负老实人呐。——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为你好”经典重现。 。 正文 第 1204 章 “我不管,那些钱,你必须要回来,以前咱家没什么事儿就算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楠楠若是没钱治病,咱们就不用过了。” 刘母恨得牙根痒痒,卡里的那些钱一点儿都不多,这才多长时间,检查就花了小半了,一天天在医院住着,看着没做什么,就是寻常的检查,但哪天不要一两千,这还是没有动手术,若是要动手术…… “那,我去问问……” 刘建国面上全是犹豫,他心里头还是清楚的,想要要钱没那么容易,但为了女儿,怎么也要走上这一遭。 刘建军还住在镇子上,成天闲得跟人聊天打牌,小棋牌室敞着门,就在家不远处,谁从门前走都能看到,见到刘建国了,还高兴地招呼“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想着这是送钱回来了,态度特别好,跟周围人说了一声,就把牌桌让了出去,把上头的大钱拿走了,剩下些零钱给别人,博得满堂彩,乐呵呵揣好钱走出来。 刘建国不是第一次被自家大哥这样迎接,却是头一次看着那卷成一卷塞到兜里的钱有了些想法,看着也有小一千了,这玩儿得是不是有点儿大。 刘母以前就念叨过这些话,但刘建国在这件事上很有些主意,不许她说,也不爱听她说。 搁他的话说,就是自家大哥没文化又瘸了腿,做不了什么事情,爱玩牌发散发散算是个怎么回事儿,看到钱多,说不定是那天运气好赢的呢? 有些细节是不禁琢磨的,刘建国还没来得及想得更细,刘建军已经从牌桌里面绕出来,一瘸一拐地过来,拍着他的后背说“走,家去,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儿好吃的,我还想着你要礼拜天才过来,今天也没准备啥,赶紧让你嫂子买去,你还别说,住在镇子上就是方便多了,那超市东西也多。” 在弟弟面前,刘建军一点儿都不介意表现自己的“土”气,越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就越是让弟弟内疚不已。 如果说最开始他没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成自然地运用这一点了。 家里头又是一片热情招待,从父母到嫂子,除了还在城里“工作”的刘棠,刘建国见到了家人,也受到了家人的热情招待。 比起在刘母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里的热情更显得亲切,刘建国却没想过,每次他来都是在充当一个财神爷的送财形象,那些拿钱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没个笑脸? 一顿饭吃完,刘建国要钱的话还没说出口,倒是刘建军已经念叨起来了“你那里困难不?我也是没办法,哎,你哥我没本事啊,要用钱了却不知道从哪里拿,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极好的,听说投资以后就能赚钱,到时候我这里的生活也宽绰一些,不用你总是贴补着……” 这是催他给钱了。 刘建国脸色难看,他在外头也不是没借过钱的,给人低头哈腰都是有过的,到了哥哥这里却总是张不了口,嘴唇嗫嚅了好半天,才吭哧吭哧吐出一句话“那个,我也要用钱……”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婉转拒绝家中的用钱要求,刘建军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媳妇却反应快,当下就说“小叔,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若是真的拿不出来,就算了,我们这还有房子,就是……” “是不是你媳妇把钱又贴补娘家了?”刘建军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话茬,直接说道。 刘母不在的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少嚼舌头,说弟媳贴补娘家说得就跟亲眼见过的一样,应时应景再有个带礼物回娘家之类的,就会被怀疑是不是偷偷往娘家送了钱。 “事实”也是明摆着的,刘母娘家跟刘建国这边儿不一样,这些年是越来越好了。 这样对比的时候,刘建军从没想过是自己一家子拖累着刘建国一家,也没想过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当初的臭老九,刘母的父母如今也都是翻了身的,待遇什么的也都上去了,花钱的地方少了,自然显得宽绰些。 这些话,不仔细听,还真是会偏听偏信。 刘建国耳朵根子软,一向容易被说动,若不是这回情况不一样,可能回去再看到刘母催着要钱的脸,又会心生芥蒂。 “不是,没有,是楠楠……” 医生那里还不算确诊,刘建国也不想自家女儿真的是那个病,这话就说得含含糊糊。 饭后一个小时,磨叽来磨叽去,最后两手空空。 要钱失败的刘建国不知道怎么面对刘母,等到刘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要被气炸了,本来还想在刘楠面前掩饰,但刘楠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哪里又能被她瞒过去,问出来之后,刘母也是彻底放开了,对女儿说着说着就流了泪,却还让女儿不要管。 刘楠轻轻叹气,这事情最不好办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刘建军滚刀肉一样,他又没个正经的工作单位,又不怕坏名声,再加上爷爷奶奶的偏心,这件事就是闹出去了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就算有人相信刘建国这边儿看起来“强势”的一方,不觉得是城里人欺负人,但没个借条当凭证什么的,信了的结果也不过是认为刘建军道德有问题,但,道德又不能治罪。 总有人不在乎这些道德上的小瑕疵,继续跟他交好的,不会让他得到什么惩罚报应。 便是刘棠那里,看似是很要名声的小网红,把事情闹上她的直播间也容易,但黑红难道不是红吗?那边儿唱念做打一通下来,谁知道会不会因为“黑洗白”还增添了粉丝,愈发出名? 若是真的让刘棠因此一飞冲天,恐怕原主都要呕死了。 在这种事情上,警察也不是万能的,没证据,又能让警察怎么办?闹去调解也不会有什么下文。 其他的,做套让刘建军把这笔钱吐出来,也是可行的,现在什么投资公司多了去了,融资一笔就跑掉的也多,再有那些卖保健品什么的,总有办法能够把那些钱弄出来,还能让刘建军顺带着倾家荡产一下。 但,生活不是小说,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刘楠倒是能够保证这些非法手段不会被查出来,但刘建军惨了之后呢? 纵然刘建国对这位哥哥的吝啬多有不满,若是看到他们过得不好,难道不要帮吗?再有爷爷奶奶那里,又怎么能够撂下不管,便是真的一分钱不给刘建军,又怎么禁止爷爷奶奶给他们钱呢? 让自家的钱绕个弯儿再落到刘建军手里,那之前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还能闹得更大,闹到记者那里,闹到电视上,但,理由同上,这并不是一时卖惨就能获得的正义,若是不用精神力指向,除非刘楠真的想要先垫付自己的小命来营造一个轰动效应,否则总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悄然无声度过。 这些都是可以预测的。 “做个普通人,真的太难了。” 刘楠感慨着,装病倒是能够看出刘建国那颗当父亲的心不算太黑,但对着自家亲哥拉不下脸要回自家给出的钱,说不得还是没被逼到极限,但这病,刘楠却不好再装下去了。 之前她一直装不知道,卖爱学习人设,即便在病床上也老老实实看书做卷子,等到姥姥家来人看过了,哭过了,舅舅表示怎么样都要治的时候,刘楠也意识到了,再这样拖下去,此路不通的刘建国很可能就把刘母一家子都拖下水了。 舅舅是个好的,记得困难时候姐姐借给的钱,为此也念姐夫的好,对刘楠更是没话说,一得到消息就送了张卡过来,还表示若是再没钱了他还能去外头借。 他这些年跑长途货运,也认识不少人,多少能够筹措一些钱来,但以后还钱就是个问题了,他若要出这个头,少不得自家也跟着担保负债了。 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些人生计都不过了,使劲儿往医院砸钱。 “舅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刘楠的舅舅李继业再次过来的时候,趁着刘母不在,刘楠告诉了他装病的秘密。 “我爸爸心里还有我妈,还有我,但我们在他心中的分量太少了,他总是把钱给大伯一家人,其实他们家比我们过得还好,但爸爸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我听到妈妈跟他吵了,说要离婚,其实我是支持的,有的时候,真恨他啊,我就想逼他一下,让他在那一家人和我们之间做一个选择,结果,他依旧是没有选择。” 这件事的根源就是刘建国,最好的情况,刘楠是希望看到他悔悟的,可,已经是这样艰难的局面了,对方还不醒悟,含含糊糊,仗着还有丈母娘一家帮衬,就能拖就拖,拖到最后,先垮掉的只会是刘母的娘家。 未曾伤敌,先损八百,这个局面,对刘楠来说就是最坏的了,唉,姥姥舅舅都太好了,这可真是让人无奈啊。 ※※※※※※※※※※※※※※※※※※※※ 普通人的做法就是事情闹大,但若是没证据,就跟剧情中一样,闹到哪里也成了无理搅三分,再加上现在社会上对这种道德上的信用上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太追究,如果工作能力强,公司也不会因为这种问题就把一个人开除,除非是真的影响太坏,对公司都造成了影响。 但,个人影响公司,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实在不行,对方也能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唉,普通人太难了。 如果真的遇到这种亲戚,只能先端正自己的立场,跟父母表明立场,逼着父母做选择,实在不行就先一步买房子买车,先把钱换成实物,起码产权在自己手里,以后倒腾倒腾,还是不损失太多。 但,那种做法,未尝不会伤了父母的心,总是两难。 。 正文 第 1205 章 李继业的表情从“不可能”到“你在骗我”,又从“这都说胡话了”到“怎么做到的”?一会儿一个表情包,三十来岁的人了,心思还都写在脸上,怪不得以前做生意总是赔钱。 “你——”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段时间,他们跑前跑后,可是咨询了不少专家,都想着要不要再到大城市看病了,结果——那些片子都是假的吗?还是专家都误诊了? 他的指头虚点了两下,到底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眼看着这都准备要安排手术了,这会儿说是假的,幸好还没开颅,不然难道要把神经中枢给割了啊? “你这丫头,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作假的?” 李继业还是有点儿不相信的,他常年往外跑,跟刘楠就是逢年过节见个面,给个红包什么的,真正了解也就是姐姐口中的“听话”而已,哪里想到她会有这种手段。 刘楠秀了一把自己的作假技术,成片作假相对简单一些,磨花一些地方就能让片子自然显出不同的底色来,而那些电脑上的,她的计算机技术就能做出更改了,稍稍ps一下,也能弄出个小阴影来,但这个前提条件是会看片子,否则怎么知道在相应的位置不同的角度都弄上一致的阴影。 这方面,李继业是不懂的,看刘楠简单用手机操作了一下之后,就信以为真了,再没想其中复杂的地方,要知道即便是医生,也不是每个都会看片的。 短短五分钟,李继业再看刘楠的眼神儿都复杂了,这是什么偏才啊!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说“你知道这段时间的医药费花了多少吗?” 每天住院不可能被撂下不管,该输的营养针,该有的药物,那个并不存在的小阴影是按照肿瘤的标准保守治疗的,其中的药费可是不少。 刘楠也是幽幽一叹“就是知道这个,才不得不说了啊,不然我是准备以死相逼的,看看我爸会不会跟大伯他们要钱,结果,你们这边儿倒是猪队友了一把。” “你可真行啊,看着你妈伤心,你就不难过吗?真够没良心的!” 李继业一指头戳在刘楠头上,到底顾忌着,还不敢用力,狐疑道,“刚才那些,不是骗我的?” “你都看到我怎么作假了,还不相信?”刘楠斜他一眼,看得李继业一噎,他可没忘记这丫头前段时间还装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一脸无辜地装爱学习的样子。 “得了,等我告诉你妈,看你妈怎么收拾你。”李继业故意恨恨说道,眉心却放松了些,这段时间,他的眉心都有皱纹了。 刘楠忙抬手拉他,像是怕他当下就要去挑明真相一样,“别啊,那可真就前功尽弃了,这事儿吧,我琢磨着,还不算完全失败,你帮我一把,咱们就成功了也说不定,你也想要看你姐甩掉那一家子吸血虫吧。” “怎么说话呐,那是你大伯!”李继业反驳她一句,到底还是默默点头,他是真的不忍心看他姐的日子一直这样,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倒是这丫头,以前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古灵精怪,虽然这主意不怎么样,但到底还是……还是个屁啊,怎么收场? 刘楠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种大伯,谁爱要谁要,她是不稀罕的。 见到李继业没再反对,就知道这位舅舅的意思了,嘴上再怎么说要尊重,但那人那事儿,实在是让人尊重不起来。 “这样,你帮我,咱们到外地去,就说去就医,然后骗我妈拿钱——”看到李继业要反驳,刘楠忙用眼神儿止住他,“你骗总比被他们骗了好,骗了的钱给我拿着,也不算是你骗我家的钱,是我自己骗我家的钱。若是那时候我爸还不肯跟大伯他们翻脸,不肯要回以前给出的钱,那就干脆闹得他们离婚好了,总不能让我妈一直跟着他受苦,他愿意怎么供养他大哥都是他的事情,我妈凭什么跟着过苦日子,吃都不敢吃好的,生个病都没钱治,我妈以后跟我过,我保证她能过得更好。” “真是孩子话。” 李继业觉得这简直是逼着姐姐离婚,听起来是不太好,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痛快。 说起来,当年李继业就是反对这门婚事的,他那时候就是看姐夫不顺眼,觉得太老实了,结果么,果然是太老实了,就那样被他大哥欺压了半辈子,连累他姐姐跟着受苦,他也是赞同离婚的,但—— 看了一眼刘楠,刘楠冲他点点头,很是坚毅的模样,没带黑框眼镜,刘海儿也被梳了上去,露出额头和眼睛来,刘楠跟刘母还是有着几分相像的,那种活力看着就让人喜欢。 还不等李继业多看两眼,眼睁睁看着那丫头饱满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不等李继业奇怪,就听到了刘母的声音“来,吃点儿东西,继业,你也过来吃点儿,你那里忙不忙,总是往这边儿跑……” 见了一回“秒变脸”之后,李继业差点儿都要憋不住笑,什么时候楠楠都成了戏精了?以后怕不是要学表演了。 李继业是个很能干的舅舅,两人就此事达成攻守同盟之后,李继业就宣称找到了一个好医生,要转过去看看,他还说是自己托了人情办的,只能自己去,让刘母准备好钱就行了。 这可是要手术的钱,刘母不敢怠慢,再加上李继业这边儿说自家已经出了一半了,她又催着刘建国去找刘建军要钱。 两人为此吵了好几回,因为刘建国总是要不来钱,刘母还亲自出马,去刘家闹了一回。 这边儿有确实的病历,又有现实的情况摆着,爷爷奶奶那里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表示他们两个老的也要出钱,都是孙女儿,便是对刘楠见得少,也没有不疼的道理。 当着刘建国的面儿,刘建军不好说没拿过那么多钱,只说自家穷,实在是拿不出钱。 听到消息的刘棠也回来助阵,见状一边儿劝一边儿试探“我看楠楠一向好好的啊,是不是医院诊断错误啊,或者干脆就是作假了?我听说,有学生为了不考体育,就假装心脏病什么的……再说了,这病,做了手术也好不了吧,不是白花钱吗?” 她话还没说完,刘母一巴掌就糊上去了,响亮得很。 刘棠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巴掌,一下子蒙了。 这一下太突然,刘棠就站在刘建国边儿上,刘建国都没来得及挡,刘母破口大骂“小小年纪,心怎么那么歹毒,你妹妹招你惹你了,你就不能想她点儿好?” 刚才也是刘棠心急了,一时顺口直接说了心里头的想法,被打蒙之后很快哭起来,她模样长得好,捂着脸哭得楚楚可怜,本来心里有点儿火的刘建国又软了心肠,劝刘母“好了好了,棠棠就是心直口快,也不是有意的……” “刘建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人这样说你女儿,你都听得下去!” 刘母真是受不了了,再没想过刘建国会这样息事宁人,她的手还因为那一巴掌隐隐作痛,心中却是更加郁结,再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们一大家子,竟只有自己一个外人。 “弟妹你也别着急,棠棠说的也是事实,这病的确是不好好的,你们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你们还年轻……” 把刘棠护在怀中的大嫂板着脸,很是不悦,看着女儿的目光又是心疼,就算说错话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刘母再也听不下去了,要不是还要要钱,她扭头就走了。 即便如此,扯下脸面来闹,最后要到手的也只有两万,其中一万还是两位老人给的,另一万零打碎敲的,一把子零钱,活像是真的倒光家底了。 “我是乞丐吗?我是来要饭的吗?”刘母走出门,满面凄凉,看着没怎么帮腔的刘建国,目光愈发凄苦,“我要拿我家的钱回来,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刘建国,你借钱出去的时候,想没想过今天?” 面子扔到人家脚底下踩,听着那一句句排揎扎心,拿回来的每一分钱都好像是跪地求回来的一样,明明这些钱是他们借出去的啊! 刘建国心中也是不好受,嗓子哽咽着,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他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但认错的话就是说不出来,黑沉着一张脸“大哥他们也是没钱——” 这句话还没说完,刘母捡起地上的一块儿转头,照着旁边儿停着的两辆车子就开始砸,伴随着车子的警报声,哗啦,玻璃碎了,车子花了。 门里的人赶忙出来,刘建军一眼就看到坏了的车子,紧跟在他身后的刘棠母女也都看到了,震惊恼怒还来不及发作,就听到刘母冲着刘建国喊“你是没长眼睛吗?这两辆车子你是看不见吗?这叫没钱,那什么叫有钱?” 刘建国脸色难看,刘建军他们一家子脸色更是难看,但是刘母的话,让他们发作不得,刚才说没钱的话言犹在耳,在刘棠发疯一样的喊叫声中,刘建军把母女两个推进去,关了大门。 “小婶疯了,你看看她都做什么了,我的车子——” “闭嘴!” 门里的声音传出来了,刘母在外头高声喊“我就想要回我家的钱给我女儿看病,你们若是不还回来,咱们就一起死。” 刘建国忙拉她,还要捂她的嘴,被刘母甩开,又去拉,一甩一拉地纠缠着,夫妻两个离开了。 ※※※※※※※※※※※※※※※※※※※※ 存稿1 。 正文 第 1206 章 刘母把四万块钱带来了,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张离婚证,这次,是真的离了。 那些钱李继业拿着都觉得烫手,这可能是一开始就预想过的结果,但真的看到那个离婚证,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喉头一时堵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多少年了,我还想着,谁家不是有点儿麻烦事儿啊,比上不足,比下总能有余吧,我一直忍着,一直忍,他给他家花钱,我就给我家花钱,结果呢?” 结果娘家婆家过得都挺好的,就他们自家还在那两室一厅的老旧房子里打转儿,明明是在城市中住着,却像是城市中的乞丐,庸庸碌碌,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一亩三分地。 生活平淡的时候,其实也没觉得什么,刘母不是个追求吃喝享乐的人,自家就没有那个条件,能够好好活着就行了,说一句真水无香也不那么难,但,真的出了事儿了,需要支付几万十几万了,才发现这一点儿积蓄都没有的生活是多么困窘。 “哪时候,我们动不了了,卡里一分钱都没有,还不是要为难楠楠,一辈子,到了,这般散场……” 刘母说不下去了,刘建国对她是好的,若是不好,她不可能嫁给他,也不可能跟他过了这些年的平淡日子,但凡事都不能比较,一比较就要出问题的。 “钱够吗?不够我再跟他们要,已经撕破脸了,我也不怕当泼妇。” 刘母自小还是很要面子的,要面子,又有点儿好强,家里的情况那么糟了,到娘家也没说过一句半句,总是用礼品的丰盈来体现自己过得好,这会儿都说出来,倒像是心气先垮了,零散的白发不驯服地冒出头来,显得苍老。 “姐,够了,都够了,医生说能治好,没问题。” 李继业再也说不出任何逼迫讨钱的话来,那些钱,有他姐的面子重要吗?这样已经足够了,撕扯开了,撕扯干净了,痛过之后,总是能够好的。 他这个态度跟刘楠是一致的,被塞到医学院老实学习的刘楠很快知道了结果,李继业心中感受更深刻一些,却也没给刘楠说“再等几天,就说你病好了,不然就说医生误诊,你其实没事儿,咱们赶紧回去,以后日子还要过,你这也不能耽误,关键的一年,马上就要高考的。” “说病好了吧,不要说医生误诊,他们也不容易。” 刘楠没有把罪名随便乱推的习惯,跟李继业再次对了一下口供,两个就准备打道回府。 回去前,李继业还要跟他兄弟好好道谢,能够混到医学院躲着,还是这位兄弟的功劳,本来不是太熟悉,但因为刘楠的“病”,三两下拉上了点儿关系,结果一场乌龙,却也不妨碍他们继续做戏。 这方面,那位大兄弟也是做出了配合的,否则凭借李继业,恐怕他都不知道个转院通知书怎么写才合适。 “这就走了啊,我说你们这玩儿得可够洋气的。” 大兄弟冯年庚是医学院的研究生,属于比较有关系的那种研究生,平日里看着不是很忙,大约是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还把刘楠作假的片子弄过去看过,之后真是不得不翘一个大拇指,高中小姑娘装病都装得这么专业,简直是让医学院的学生都惭愧啊。 “小姑娘,以后来读医啊,出去了都是当大夫的,赚钱。”冯年庚对刘楠好感一直颇高,知道他们要走,还专门过来送,给了刘楠一本造假的病历本之外,还给了她一大包零食。 “好,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刘楠对这个提议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上个世界的人体炼金,她都没敢真的弄一下,这个世界么,若是学医,是不是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一些尸体,到时候也许能够做点儿什么。 眼睛里面的光芒一亮,看着就是充满活力的样子,哪怕那一头秀发都成了狗啃的,活像是个才还俗的小尼姑,却也难掩眉宇之间的鲜活气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冯年庚拍了拍刘楠的肩膀“下次见了,叫师兄!” 眼看着都是要高考的学生了,装什么嫩呐,还“叔叔”,他有那么老吗?说着,随手一顶帽子扣在了刘楠头上,有点儿歪,到底遮掩了一下,“最近小心着,头皮上的缝合都是画上去的,若是掉色被看出来了,可就露馅了。” “放心吧,这丫头,精着呐。” 再没想到自己会跟着欺上瞒下的李继业很是不担心,又跟冯年庚说了几句,客套着让他以后过来玩儿什么的,就带着刘楠离开了。 刘母跟刘建国离婚之后就回了娘家,李家的房子大,不差两个客房,他们原先住的老房子,刘建国本来说要给刘母的,刘母没拒绝,只说若是治病的钱不够,就把那房子卖了,如今够了,房子的事情就要再协商一下,夫妻两个有志一同地说把房子留给刘楠。 脑袋上动了个手术可不比别的,刘楠之前的学习成绩就不怎么样,以后若是更差,总要让她有个保证。 刘母不愿意再让这件事出了差错,确定了女儿没问题之后,就带着父女两个去变更了户主。 顷刻间就成为有房一族的刘楠看着那房本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感情自己这会儿就成大赢家了。 “妈,你放心,我很能干的,以后给你买更大的房子。” 刘楠哄好伤感的刘母,看向有点儿藕断丝连意思的刘建国,也不好太没人情味儿了,她还记得住院时候,这位父亲也是真的关心她的,吃什么喝什么,也没有不周到的,就是这份周到抵不过他的兄弟情。 “我和妈都在姥姥家住,房子爸爸住着就可以了,我就一条,绝对不能让刘棠他们住。” 虽然说刘棠他们可能也不稀罕这种老房子,但现在的房子升值快,谁知道会不会有哪天又被他们惦记起来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刘建国连连点头“瞎想什么呐,他们有自己的房子,怎么会来咱家住。” 把这话当做小女孩儿的嫉妒之语,到底没往心里去,看他样子,刘楠也不继续说,有这句话撂在这里,应景了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来的。 刘楠可是知道的,刘棠他们没能力在城里买房子,偏偏刘棠又为了直播方便,想要在城里安家,现在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公寓楼,那租金就不少,以前有刘建国一家时不时拿钱贴补,她付租金也不嫌肉疼,若是自己出,说不得她就要动些歪脑筋了。 尤其,现在刘建国和刘母离婚了,刘母和刘楠都搬走了,两室一厅的房子,老旧都不怕,贴了新的壁纸,看上去也能跟新的一样,糊弄直播间里的观众是没问题了。 “行了行了,都答应你。” 刘建国一副好爸爸的样子,说什么应什么,忙前忙后帮着搬东西,路上还跟刘母说“其实不搬也可以的,咱家离学校近,楠楠上学也方便,换了新环境,她恐怕也会不适应。” 姥姥是和舅舅一家一起住的,舅舅家的孩子还小些,肯定会比较乱,跟高中生的作息,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刘母的神色也有些犹豫,二十年的夫妻,彼此都很熟悉,那个老房子,住了那么久,也算是有感情了,这样搬回娘家,不是做客,常住的话,弟弟倒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弟妹呢? 远香近臭,时间长了,总会有些矛盾的吧。 “我觉得挺好啊,姥姥家宽敞明亮,舅舅还认识医学院的学生呐,我想好了,以后就学医,当个好大夫。” 没有了厚重的刘海儿,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刘楠看病回来的变化轻易就被接受了,逃过了一场大病,也算是劫后余生,性子开朗活泼一些,很正常。 被女儿拆台的刘建国尴尬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局促的样子,真是看着可怜又可笑。 刘母的神色略宽,好声气地说“行了,我娘家我还不知道吗?我们住在那里也是暂时的,等楠楠考了大学,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弟妹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一年的时间,她总能容我的,我还能挣钱,也不会吃她的喝她的,就是这次楠楠看病的钱,我也会慢慢还给继业,总不会亏了他们家。” 早就想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一两句话更改的,刘母看明白了,知道自己离婚之后,女儿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这个认知,让她愈发不能回头,刘建国是个好男人,对她们也不能说不好,只不过…… “你照顾好你自己,以后多留个心眼儿,挣钱了就给自己留着,楠楠这次生病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一家子都是不会出钱的,若是你以后有个病啊灾啊,难道指望他们吗?还不是靠你自己。” 说到这里,刘母又瞪了刘建国一眼,“你可记好了,你要是没钱,我是不会让女儿孝顺你的,免得被你拖累了。” 想到跟大哥要钱的种种,刘建国深深地沉默了,良久,沉重地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 谢谢捉虫,马上回去改。 没车,没车,咱们这是正经的清水啊!真的很正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10瓶;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07 章 刘楠生病的事儿并没有在学校里大肆传播,只是请了病假,老师那里大概知道一些这病严重,等她病好了重新上学,对很多人来说,也就是缺席了一段时间而已。 原主在学校之中的朋友都是泛泛之交,见到她病好了回来,也就大略问一问,很容易就被刘楠忽悠过去了。 再次上学,刘楠的转变主要是外表上面的,同样是宽松肥大的校服,没了厚厚的刘海儿遮挡额头,哪怕还是同样的黑框眼镜,都显出了一种学霸该有的风度来。 是的,学霸。 刘楠的学习是在稳步提升之中,每一次都不是很过分,但到最终考试的时候就发现原来她的排名已经那么前了。 对此,一开始老师们还有些接受不良,表扬了好几回,后来也就形成习惯了,看到她成绩好也不会特别夸奖一下进步多少多少。 最开始还跟刘楠处于一个档次的朋友们,因此也多少受了些鼓励,有人坚持着跟上了进步,有人则依旧原地踏步,随着刘楠的成绩越来越好,她以前的形象也逐渐被覆盖掉了,成为了大家公认的好学生。 而这位好学生,比起以前,还更加孤僻了一些,午饭都不跟人一起吃的。 没了刘建国那个漏气的孔,刘母每个月的工资也能攒下一些,除了给了姥姥算是交个食宿费,其他的都给刘楠攒着,即便如此,生活也能看到更多的希望了,刘楠的零用钱都因此多了些。 刘母给她的零用多了不说,每个星期,刘建国也会过来见她,给她一些钱,比起以前,刘楠手中的钱倒是松了不少。 这些钱被刘楠攒着,两个月后买了一个新的手机,收看直播都更方便了一些。 刘棠惹上的那些人还是出事儿了。 这一次,刘建国没有傻傻地给人挡灾,刘楠一直盯着这块儿,提前把人叫走了,刘棠扑了一个空,不得已自己面对那些人,她的反应过激,吃了些亏,哭着求助。 “他们自己给我刷礼物的,又不是我骗他们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刘棠找到了刘建国家里,一脸委屈地跟小叔叫屈,想让小叔出头,把那些人拍的不雅照要回来,如果这个过程之中要出什么钱的话,她当然是没有的,指望小叔出就是了。 刘建国没想那么长远,听到这种事,眉头皱得死紧,就是说不出不管的话来。 “这人都跑了,到哪里去寻?”他也不是傻,不那么想出头,这样推脱着。 刘棠咬牙“我把他们约出来,小叔,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爸会打死我的。” 刘棠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用钱把那些人哄下来了,除了被拍了照片,摸了两把,也没受更严重的伤害,心底里还是不怕的,隐隐还觉得那些人智商低,不雅照就能真正威胁她了吗?敢发网上试试,真当网警摆着好看的啊! 就是为了这件事报警的话,自己其实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为了让他们刷那些礼物,她的确是哄了这边儿哄那边儿,还时不时干点儿拱火的事儿,真正说起来,不可能不理亏的。 若是闹大了,那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是不好出头的。 刘楠一直盯着,这边儿刘棠去家里找刘建国,她就知道了,前后脚跟着过去,看到刘建国要一口答应下来,高声道“姐姐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报警好了,他们这么干就是犯法,我爸又不是警察,不好管这些事情的,万一他们要伤人怎么办?” 走到刘建国身边儿,挽着他的手臂,往后拽了拽,意思是不让他出头。 刘建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跟一些人,还不定几个人拼硬气,实在是拼不起来,若要拼钱,他们家还有什么钱吗? “我的病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欠着舅舅好多钱没还,我们家实在是出不起这个头,我也不忍心看我爸为了这件事奔波。大伯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就算是再生气,也会帮姐姐出头的,何况,大伯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就有什么人能够说和说和,根本不用姐姐出钱呢?” 刘楠看着刘棠,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看起来还真是好看,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那是化了妆的,还有心情精心装扮自己,可见这事情并不那么严重。 剧情中,刘建国被捅了一刀,差点儿就没救回来,跑走的刘棠毫发无伤,如今么,刘棠自己应对,依旧是毫发无伤,让刘楠提前做好的准备都落了个空,可见啊,这人的能力,真是不好说啊。 “姐姐若是觉得不好开口,也不要紧,我跟大伯说就好了,正好,我还留着大伯的电话呐。” 说着,刘楠就摸出手机来,已经是拨通状态了,父母那一辈闹开了,小辈们,还是没做什么的,何况刘楠之前生病,要钱等事都没出面,刘建军没有理由不接她的电话。 电话通了,刘棠那个“别——”都没说完,刘楠就噼里啪啦语速颇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大伯你是知道的,我爸都不认识什么人,万一弄不好,让那些人恼火了,直接把那些照片散播出去……” 响锣不用重锤,刘建军辛辛苦苦培养刘棠,难道就只是一片爱女之心,还不是希望以后女儿能够嫁个好人家,也帮扶自家一把,若是女儿名声坏了,对他来说这损失可有点儿大,属于多年辛苦毁于一旦。 “把电话给棠棠。”刘建军到了这种时候,很有主见,不知道跟刘棠说了什么,让刘棠变了脸色,电话再递回来,刘楠就收到了来自大伯的感谢,大伯跟大伯娘一样,嘴上能说好听话的时候,总不会态度恶劣,这通感谢足足说了五分钟,还不忘为自家辩白一下,还问了刘母好,也没漏了关心刘建国,真是一个好大哥的模样。 就凭对方这种面子活儿,刘楠也要叹一个“服”了。 等刘楠挂了电话,刘棠也黑着脸告别“那,小叔,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我爸说不用你操心了。” 她的心情不那么美丽,小心地擦了擦眼泪,不花了妆,扭头就走了,也没跟刘楠道个别。 “楠楠,你——”刘建国见人走了,扭头想要说女儿两句,刘楠已经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了,仰面看着他,一双眼黑亮黑亮的,配上那毛刺刺的短发,看起来活像只刺猬。 他不说话了,刘楠却不肯罢休“早说了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惦记我就好了,那些事儿,能是好管的吗?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大伯什么都做不了啊?” 处处都把心意尽到前面,未尝不是一种优越感作祟吧。 能读书,能进城,能当工人,能吃商品粮,那个年代,刘建国才是最令人羡慕的那个吧,但,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兄弟两个,不说身份地位彻底颠倒,对比却没那么鲜明了,这种时候,还要充大头,就是强出头了。 刘棠来还是带了一袋子水果来的,她为了自己的面子,总不会买太差的水果,刘楠打开袋子,摸出一个黄橙橙的橘子来剥开,很甜,不知道是她自己买的,还是哪个粉丝送她的。 “楠楠,你怎么能这么说呐,那是你姐姐,她若是有事儿,你难道能不管不顾?”刘建国不解地看着刘楠,似乎不太理解对方的冷漠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刘楠吃着橘子不吭声,为什么不能呢?狠狠心,她连刘建国都是可以不管不顾的,当然,这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伤人心了,事情是可以做出来的,但说出来就没必要了。 又吃了一个橘子,她就走了,她可没有对刘建国说教的习惯,女儿说父亲,也不是个事儿,这事儿还是让刘母说吧。 刘建国和刘母虽然离婚了,但因为两家本来就离得不远,平日里总还是能见到的,吃了晚饭没事儿遛个弯儿什么的,刘建国也总会约了刘母出来一起走,两个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谈恋爱的时候,悄悄出来散个步什么的,但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柔情蜜意,闲说话打发时间罢了。 谈的最多的还是女儿,因为一场大病立志学医什么的,听起来就蛮好的,刘母总是幻想女儿以后也当个出名的外科医生,受人尊敬怎样怎样的,想起来就开心。 得了刘楠的通风报信,知道刘棠又想要让刘建国做什么,她就生气,晚上见了刘建国就没好话,“你这么大个人,是不是傻,人家叫你出头你就出头啊!你就不想想万一出点儿啥事儿怎么办,现在的小年轻可不是以前,随便拿着刀子捅人的比比皆是……” 同样是说教,刘母说的,刘建国就受用了,他能体会到那层关心,心里暖融融的,只说说起复婚的话,换来的只有沉默。 复婚是不可能复婚的。 刘楠高考那一年,两个还这样来往着,刘建国也会到姥姥家拜访,也会留下来吃饭,但夫妻两个依旧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比陌生人更亲近一些,又比亲人更疏淡一些。 ※※※※※※※※※※※※※※※※※※※※ 感谢指导,解释一下,假病历这条不是说病例完全造假,且,不是医生造假,而是根据之前主角作假的片子得出的结论给一个假的手术完结的结果,这样说有点儿绕口了,就是说补一个手术结果,康复良好之类的后续结论,这个作假,且不是医生给的,而是医学院研究生,非医生给的假专业结论,就是糊弄外行人的。 也不是只用了四万块,而是之前还有李继业给出的假的数目,说是自家补上的钱,差四五万样子的,逼着刘母跟刘建军一家要钱。 当然,没有手术,只是做了一个假,剃了头发,头皮上画点儿缝合伤之类的痕迹,假装经过了手术,糊弄刘母的。 这里面没有写太详细,拉拉杂杂的,非医科就要露馅了,o(n_n)o哈哈~ 学医加油啊!如果是西医就更厉害了,从某个角度来讲,我觉得中医的伟大在于不开刀——请忽略华佗那个想要开颅的狂人!讲真,当年那种条件,曹操要是真的开颅手术了,死亡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吧! 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 1208 章 刘楠考的是医学院,就是冯年庚所在的那个医学院,也是江省最好的医学院。 “怎么想起学临床了?” 冯年庚对刘楠的选择有点儿不解,一般来说,女孩子都爱学个预防,影像,麻醉,或者干脆就是护理之类的专业,再不然药学也是个比较不错的方向,真正临床的,不能说没有,但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少,不是每个人都有拿起手术刀的勇气的。 而临床就免不了要面对那些,奋战在第一线什么的,听起来很不错,真正做起来,呵呵。 冯年庚自己就是没什么勇气的,研究生就直接成了病理方面的,从事一些理论研究上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做医生,能够在学校当个教授就是很好了。 “临床才能接触到人(尸体)啊!” 刘楠仔细想过了,还是从尸体入手比较好,人体炼金,一开始就用的话,多少有些残忍,先用尸体试试,不牵扯灵魂的实验,尝试之后再用,最好不要牵扯灵魂,她对这方面还是比较忌讳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冯年庚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也没细想,拉过刘楠的行李箱就往里面走,“走吧,师兄送你进去,你家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太远了,没让我妈跟过来。”刘楠回答得浑不在意,“我都成人了,自己就可以了。” 她也没让刘建国跟过来,刘楠素来不喜欢送别场景,让他们大老远来一趟,送一趟人就回去,周折两三天,凑这个热闹,连李继业,她也没让过来,这边儿有认识的冯年庚在,本来也不需要更多的人了。 “这是算好让师兄当劳力了吧。” 冯年庚笑眯眯地说,左右看看,周围的漂亮学妹们,哪个一进来都是被三五个高大帅气的学长围上去,迎接新生这种事儿,在大学里头,总有不少学长抢着干。 当然,也要看看学妹的颜值气质什么的,一般来说,少有冷场的。 刘楠这一年的变化跟以前相比还是挺大的,清秀的容貌,合适的着装,再加上颇有些自矜的气质,整个人就像是褪去了绒羽的丑小鸭,显现出天然的属于白天鹅的美态来。 走在路上,也不是泯然众人的模样,于很多人眼中,也有了小美女的姿态,起码也是清秀可人那挂的。 这样的人操起手术刀来,想想,还挺带感的。 冯年庚很是熟络地当起了向导,把医学院当自家地盘介绍了一遍,还带刘楠去见了自家舅舅,也就是他的研究生导师汪海平,被冯年庚拐带到汪海平家吃饭的刘楠直接被当成了冯年庚的小女友看待,得了一通热情招待。 “我舅舅八成是误会了。” 吃了饭送刘楠出来,冯年庚嘴角还挂着坏笑,被逼着赶紧找女友解决终身大事,大约是每到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会有的烦恼,有个“误会”挡一挡,拖延一下,他还是挺乐意的。 刘楠看出他没有其他不好的心思,也不跟他计较这个,当初的帮忙是真的,若不是他,恐怕事情还不能那么一如所料,这次,就当是她帮忙了。 大学三年,刘楠都是冯年庚的挡箭牌,冯家不少人都在医药线上,跟医学院打交道也多,非正式地,刘楠都见过好几回“家长”了,冯家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没有一个奇葩过来为难刘楠。 弄得刘楠这个“正牌女友”偶尔想起自己挡箭牌的身份,都觉得怕不是要弄假成真了。 冯年庚这人看起来有那么点儿风流倜傥的意思,成天不干正事儿,不是在这儿凑一局,就是在那儿玩玩,但在交友方面,还真是没有的意思,身边的女性朋友,稍微亲近的也只有刘楠一个。 等到冯家那边儿询问他们是不是要毕业结婚,刘楠才想起自己这个挡箭牌当了多久了。 “你看我怎么样,要不,咱俩凑合过了?” 冯年庚毛遂自荐,他说话的时候嘴边儿还是带着笑的,就是那笑容也跟平时一样轻松,眼神之中却很认真。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灵机一动的冲动念头。 刘楠的人体炼金实验很不顺利,用尸体总是不能得出很好地反馈,还差点儿弄成丧尸病毒那种东西,这个世界的法则的确是太宽容了,宽容得让她有些意外,某些不合理的东西都可以被制造出来,让她这个制造者都要捏把汗。 这种情况下,对活人动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刘楠还是有点儿下不去手,法则的宽容决定了意外可能更多,而每一个意外都可能坑死始作俑者,这问题,不可不慎啊。 当了快四年的好学生,刘楠都觉得有些倦怠了,已经放弃搞事情的想法,这样的话,必然就会进入现实生活的固有流程。 这个世界,她是个女子,有父有母有亲朋,总不能太过任性,让家人跟着操心,抬眼看看冯年庚,这人的性子,这几年也很了解,还算合得来,平时他对自己的照顾也很不错,继续下去么? “可能我有些自私,以后的日子还会跟以前一样,不可能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你能接受吗?”刘楠哪怕不再弄人体炼金,但其他的一些研究还是不能放弃的,比如说测试这个世界的法则容量,到底能够宽容到什么程度,专注于这些事情上,家庭必然只会变成次要而非必要的辅助。 不是很清楚的一句话,冯年庚的笑容却扩大了,他明白这个意思了,“我哪次拦着你了,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还要可怜巴巴惦记你吃饭了没,贤良淑德,难道不是夸奖我的?” 一开始,他可能就是想要好好照顾一个有趣的小学妹,后来么,这照顾之中用了心,不知不觉用了情,若想不亏本,就只能娶回家了,否则,他投入的那些成本,哪里收得回来。 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精力,去这样照顾一个人的衣食住行了。 “好啊,贤夫。” 刘楠莞尔,勾起冯年庚的下巴,来了个标准的调戏姿势。 冯年庚探出兰花指,在刘楠额头上来了一下,相视而笑,心中安定。 婚礼的事情刘楠都没有太操心,两家父母一碰面,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尤其是冯年庚这个老大难,在冯母的口中,刘楠的出现简直是拯救了他未来的孤苦人生,可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到了刘建国和刘母这边儿,见到刘楠能够这么快定下来,他们是最高兴的,女儿一天天大了,可不就要想嫁人的事情,这可比工作都要要紧多了,定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别的我也不说,就希望他们以后日子过得好。”刘母笑中带泪,她希望女儿不要像自己一样,不,不可能跟自己一样,冯年庚不是那样的人。 两边儿商量定了,婚礼也很快操办起来了,李继业见到冯年庚,还有点儿瞠目“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存了心了,我说当年怎么对我们那么照顾。” 贸然把作假的事情告诉冯年庚的时候,他们其实还不是很熟悉,就是一次短途作伴的说话聊天而已,这种关系,能有多熟悉,若不是刘楠突然弄出来的作假事件,李继业都不会再跟见过一次的冯年庚联系,千方百计地,这么扯上了关系,结果竟然是送羊入虎口。 “以后好好对我们家楠楠啊,不然有你受的。”李继业半是真诚半是威胁地说着。 冯年庚满口应了“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 他比李继业更清楚刘楠的底细,别的不说,对方私下里搞的那些小实验,虽然没有明确的实验记录流出来,但只看结果,就知道大佬总是大佬,不好惹,不好惹。 婚后的生活跟以前差不多,刘楠是没有因为婚姻生活耽误实验的,跟她一样,冯年庚也没丢了自己闲散贪玩儿的心,时不时来个一个人的短途旅行,逍遥自在,完全不是被婚姻束缚住的样子。 两个人的心态不同,重心各异,相处起来竟还很不错。 刘楠毕业后找了个项目组加入进去,继续搞研究,冯年庚偶尔给她帮把手,等到有了孩子,他就是现成的奶爸,夫妻两个的家庭角色完全颠倒了。 冯家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谁让冯年庚就是个没工作靠老婆养的呢?父母能够贴补的有限,看着他们相安无事,也就不会上去指手画脚,刘家更没什么意见,刘建国早就没了话语权,刘母这边儿,看到女儿过得自在,自然是什么都好。 刘母住着女儿给买的房子,偶尔来小夫妻这边儿转转就回去,每次都放心不下刘建国,“老夫老妻半辈子,他现在也老了,总不能没个人看顾,我多看亮眼,也给你省心,不管怎么说,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若是倒下了,总还是你的负担。” 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刘母脸上的表情分明很有责任感,冯年庚给刘楠说“这还是有感情,放不下。” “看破不说破,随他们去吧。”刘楠是不会管的,当年算是逼着他们分开,如今他们若要再和好,她其实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刘建国那个毛病,这些年,总算给的钱少了,若要完全不给,大约是不可能了。 她有的时候很不能理解刘母的心态,断都断得不干脆,何必呢?有一回回去,看着老夫妻两个步履悠然散漫的背影,近乎相同的步态,忽而就觉得他们其实还挺合拍的,不需要外人再去插手多事了。 。 正文 第 1209 章 “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虚弱的□□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湮灭,重伤濒死的人趴在地上,他的头努力抬起来,满头的鲜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血雾弥漫过眼睛,好像那一双眼也成了鲜红的,眼中的光愈发微弱,却又执着地坚持着。 伸出来的手探向前方,不知道是不是要抓什么,看着公路的,希冀,绝望,交替呈现,反复轮回,他始终不肯放弃,不肯轻易让自己的生命终结。 而他的同伴,已经四散而逃,不知道方向了。 他的下半截身体已经断开了,很残酷的腰斩之伤,更残酷的是那好像是被什么穿过身体造成的,洞开的伤口并不规律,拉长的肠子又像是另一个噩梦。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楚了,一双眼还在努力看着,但眼中能够看到的都是影子,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影子,似乎有一抹白进入视线。 “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 他虚弱地念叨着这句话,音量却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可能那呐喊还在心中回响,但嘴中只剩下了出气的力量。 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伤势,都会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胆小的可能会直接吓晕过去,现代人么,哪个见过这么残酷的腰斩,看起来就像是恶鬼复生,从地底下爬出来一样。 “你想活?” 清凌凌的声音进入脑中,眼神有刹那也回复了清明,他努力仰头,想要看清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但他太难了,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太难了,只微微抬起一点儿,鼻尖还未远离泥土的腥气,他只看到了那白色的长裤,很利落的线条,还有那双精致的女士皮鞋,白色的。 “想,我要活下去,求你,救我……” 他渴求着,声音却是不大。 现在的他每一次说话都是负担,在他身下,一大片血迹已经晕染开,让地面的颜色都深沉了一些。 他已经快要失血致死了。 “那,无论是怎样的活,你都能接受吗?” 那人慢条斯理,似乎在犹豫,在思考。 如果他还有正常的思维能力,恐怕第一时间就会破口大骂,救人还要考虑什么,把他送医院也好啊,不救就走,要救就赶紧,再多说两句,他就死了,也不用求救了。 “接受,接受,救我,我要活!” 迫不及待地发出的怒吼,其实也就是比平常更低一些的音量,全不见丝毫的力量。 “那,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一句像是叹息,最后的叹息,让他沉沦地狱之前的最后叹息。 也许,其中有一点儿怜悯? 醒来之后,天地好像都换了一个样子,他还活着,但不人不鬼。 如果是以前,面对八爪鱼一样的下半身,面对不匹配的身体比例,他恐怕早就诅咒出声了,但是在那个小小的实验室中,当他躺在实验床上睁开眼睛之后的三秒,明白了怎样活下来之后,他就不再做什么挣扎了。 能活下来就好,但这样的活,恐怕也不是被认可的吧。 “抱歉,实在是没什么趁手的材料,刚好有这个,将就用吧,也许你们不太在意这些?超人?” 最后那句称呼,很像是嘲讽。 他抬头,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医生”,利落的短发,清秀普通的面容,目光并不锐利也不逼人,个子,哦,她现在是比自己高了,但也没什么迫人的力量感,平平常常,似乎一拳就能打倒,完全不必介意。 但,还是不一样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送他过来的系统再没声息,他已经无法看到自己的个人数据,曾经拥有的那些卡牌,被储存在系统空间之中的卡牌,也都不见了,这会儿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毫无技能点的普通人。 唯一残留的恐怕就是上半身的肌肉,还有那些因为肌肉而存在的力量,但那些特殊的能力,什么火焰刀之类的,都没有了。 “……谢谢。” 可能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能够活下来,的确是很好的事情了。 “不用,应该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可能无法找到这么好的实验素材,当然,目前的结果你肯定不会满意,我会继续实验的,直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出现。” 女人只有一个人,抱臂站在那里,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薄唇之中吐出令人胆寒心颤的话语。 什么意思?他愣住。 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女人转身离开了,实验室的门关上,想要做点儿什么的他还在实验床上,没有见到束缚带之类的东西,但他想要下来却做不到,那属于八爪鱼的八爪肆意地卷曲伸张,完全不由他控制的样子。 女人,刘楠,走出实验室之后,就看到等候在实验室外面的冯年庚,这里有一面是单面玻璃,他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景,虽然听不到那些话到底是什么,但看情形就会让人发抖。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这种实验,你——”冯年庚看着自己的妻子,多年的夫妻,却像是不认识了一样,观察着她的神色。 “我知道岳父的离世让你很不好受,但生活还是要过的,你这样,若是被发现了……”他的眉宇之间写满了担忧,神色惶惶,利用关系之便,他也做过一些小的不是那么坏的事情,但真正违法犯忌的还没有做过,这种人体实验,显然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刘楠看着他,轻轻一笑“安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不会离开这里,我保证。” 法阵还是很可信的,何况实验室中不止有法阵一层保险,不要说一个被做了人体炼金,可能逐步退化为野兽的人在了,就算是哥斯拉,也不能在里面胡来。 冯年庚勉强信了,忍不住回头看实验室内的情景,那个男人徒劳地在那张冰冷的床上挣扎,为了实验用的床,显然不会有什么舒适度可言,连一层单子都没有,冰冷坚硬。 不久前,刘建国死了。 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因为一起突发事件,房子倒塌,死得不仅有他,还有刘建军一家,刘棠没事儿,她被那些人带走了,实验室里那个男人的同伴,他们似乎有什么任务,需要带着一个事主。 这些,刘楠都是后来才查到的,她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大了,对很多地方都能侦测到,但法治社会,她并没有监控他人的习惯,发现楼房倒塌,到赶过去,并没有用多长时间,还来得及在这个男人死亡前将他救下,但其他的,就没办法追赶了。 那些人有着特殊的能力,他们能够瞬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留下的是一地的废墟,还有残肢断臂。 死了那么多人,刘楠要是想,当然能够找到合适的下半身换给男人,但,为什么呢?这些人以前做过什么她不知道,但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却是众目昭彰,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害死了这么多人的外来者,难道不应该去死一死吗? 在见到那个挣扎着想要求生的人时,刘楠立刻就想到了,这是很好的实验素材,这种外来者,他们的身体素质必然会更高吧。 冯年庚紧紧抓着刘楠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这个她的私人实验室就好像是张开巨口的猛兽,令人不安。 刘楠柔声安抚了他,打发冯年庚去处理外面的事情,刘建国的死亡对刘母也是个打击,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段时间都是冯年庚在办,刘楠借口伤痛太过,两天没出现了,这会儿出来说要好好休息,冯年庚立马就体贴地给了她充足的时间,生怕再有什么事情把她刺激了。 单独回到房间,关好房门,扭头,刘楠就从大阳台爬上了楼顶,又从楼顶的门离开大楼,还有其他人呐,希望他们没跑远。 【身体素质太差了,偶尔做点儿体力活,还真是辛苦。】徒手攀援什么的,若非精神力已经强大到能够辅助,还真是找死更快一些。 【他们也有系统?跟你一样?】刘楠小心地追踪那些人的行迹,本来觉得用不着的计算机技术又捡了起来,查监控定位什么的,因为对方似乎也有屏蔽器之类的外挂,查起来比较困难。 系统一直不吭声,听到刘楠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了,这才嘀咕【跟我肯定不一样啊!】 【你没办法发现他们吗?】刘楠心情平静,朋友之间,也没必要事事都告知对方,她不会那样要求系统,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意料之外了,剧情中,原主可是死得早,没有这一出。 系统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好久,就在刘楠以为沉默就是默认的时候,慢吞吞地,几个音蹦出来【我需要自保。】 刘楠品味了一下,很快理解了系统的意思,系统和系统之间,除非直接有挟制的上下级权限,否则互相侦测,可能就是彼此发现,共同暴露在对方眼中,结果么,自家这个没了靠山,失了数据库的小可怜,可能会是被吞噬的那个。 所以,闭上眼睛不看,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好方法。 “那么,我自己来吧,也很简单。” 追逐,狩猎,她很少干这种事情,但偶尔黄雀在后一回,却也很不错,追随在恶鬼身后,看看那些蝉还能剩下几只,也许,用不着她出手,只要旁观就可以了。 ※※※※※※※※※※※※※※※※※※※※ 明天还有一个番外! 不是第一次嫁人,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不过大约被我省略了家长里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豆芽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10 章 “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了!” 刘棠抓着自己的头发,很想大声喊出来,但她的音量也只是维持在一种表面抓狂的状态下,近乎封闭的房间之内,一男一女两个分别站在窗帘后,小心翼翼地往窗户外面观察,尽量不露出自己来。 另一对男女则看着沙发后的刘棠,其中一个女的面露不屑,“你这种女主播,我见得多了,不就是使劲儿让人家给你打钱,看人家没钱了,立刻翻脸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认个错很难吗?” “我有什么错?”刘棠倔强地不肯认,看着对面两人的神色都透着厌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突然冒出来问这个问那个,骗自己出来,非要让自己跟个邋遢男人表白,然后又拉着自己跑,非说有恶鬼什么的,都是神经病吧! 她怎么从没看见什么恶鬼! 但这话,她不敢再说了,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人一路上的破坏力,看到那在他们离开之后就直接倒塌的楼房,还有那莫名的,一伸手就能抓取的能力,这些人,很神奇,很神秘,很……都是疯子! 男的见到这种情形,也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认不认错的事情了,她就算现在认了也不能怎么样了。” 他比刘棠还要郁闷,这么个玩意儿,大家却要玩命保下她的命,她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这么大脸。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一开始,本来没这么麻烦的!” 女的满肚子的气。 他们参加的是逃生游戏,按照一般的逃生游戏的惯例,他们都需要先解谜,找出oss是谁,然后再开始完成boss执念,如果能够成功化解执念,他们就能够成功离开游戏世界,获得奖励,增强自身能力。 完成度优秀的那些还能抽卡,抽出来的卡牌都是很有用的那种,还能够交易什么的,从普通人一下子变身超人的感觉,特别美好。 而游戏世界之中的困难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简单,有的难度会大一些,他们这支小队的等级已经比较高了,所以才能来这种难度大的游戏,却万万没想到解谜这一关算不上困难,更难的是后面。 他们快速而准确地找到了隐藏的恶鬼,还弄明白了恶鬼形成的原因,知道了恶鬼的执念。 说起来也是可笑,这个恶鬼自己是个死宅,成天住在家里啃老,却喜欢一个网络女主播,给她不停地打赏,属于那种自己喝凉水,也要给人吃泡面的类型,舔狗么,没好结果也是应该的。 因为把父母养老钱都拿去打赏的缘故,家中陷入了困境,父母跟他吵了起来,言辞激烈,他自己脾气又不好,争执中就把父母给弄死了,冲动杀人之后就是碎尸藏尸…… 他们被送过来的地点就在那栋楼中,要从楼里若干住户之中分辨哪个才是那个恶鬼。那个时候,恶鬼的父母,被他杀死的两位老人还能如同活人一样正常活动,好像是在自身死亡之前的时间点一样。 在恶鬼“杀死”父母之后,鬼气弥漫,他们才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就是那个恶鬼,然后就在试探恶鬼的执念。 这里面也是有一个期限的,七天。七天之内,若是不能够得出执念所在,并让执念顺利化解,恶鬼就不会被超脱,七天之后,恶鬼的能力大增,他们就会非常困难了。 一般来说,执念都是挂念最深的存在,杀父弑母的恶鬼显然不可能把执念系在父母身上,他们就从恶鬼的爱好着手,恶鬼生前的爱好很明显,一下子就判断出来是那位网络女主播棠棠。 在第三天,他们就知道了执念是谁,第四天,他们就着手寻找这位女主播,让她能够出现在恶鬼面前,对那个还没有法力大增,还能维持人形的恶鬼说出对方想要听到的话。 真的就是骗骗鬼就好了,就算是说跟对方结婚,也不用真的结啊,甜言蜜语,说一句“喜欢你”又能怎么样? 若是恶鬼不会因为执念化解而消失,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恶鬼做男朋友,不也很拉风吗? 说不定还能被宠成小公主呐。 对于刘棠这种关键人物,他们不能迷惑她的心智,很多能力在她身上也是失效的,他们就想到了一种最温和的办法,由他们之中比较帅的万里冒充那个恶鬼的身份,花钱相约线下见面。 只要花点儿心思,在刘棠倾心于万里的时候,偷梁换柱一下,让对方念着那句网名表白,一切就都搞定了。 计划很好,万里却没有出场的机会。 刘棠自从上次上当被人约出来拍了不雅照之后,从刘建军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教训,再也不敢那样做了,帅不帅,能当饭吃吗?谁知道照片和视频中的那个究竟是真是假,别以为视频就不能伪装了。 ——她根本就没出现! 拿着玫瑰花,活像是个傻子似的万里白等了一个小时,被刘棠找个借口敷衍掉了,她的借口是理由充分的,想要表现自己深情人设的万里没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同时也想办法弄到了刘棠的地址。 只是生怕强迫手段坏事,还在维持某种规矩,按照对方的玩法往下走。 接下来,就是一边刷礼物,一边甜言蜜语哄人出来,足足两天的时间,没有一次邀约成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还都被排在几天后,他们哪里还有几天可以耽误,不得已,就要来硬的。 表示因为弟弟很喜欢她,于是花钱请她跟弟弟表白,说一句话十万块什么的,大约没人不同意吧,又不让她为这一句话负担一辈子。 然而,刘棠矫情上了,生了疑心,生怕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好不容易被骗去见了恶鬼一面,立刻翻脸,还骂“什么癞蛤蟆都敢出现了,自己什么样没点儿数吗?” 年轻漂亮的刘棠一直没结婚,就是因为眼光太高了,有钱还要帅,两个条件少一个都不行。 足足四天时间,就这样浪费在见面的那句话上,恶鬼甚至提前强大了,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他们没有足够的准备,匆忙逃离,出现了减员。 这种情况下,这个女人还半点儿都没有认错的意思,欠揍吧! 女的很想动手,但现在恶鬼已经强大起来,这时候他的“执念”愈发不能出事,如果“执念”死在他们手上,他们就要跟着陪葬,如果“执念”被恶鬼自己杀掉,恶鬼会更加强大,他们必然全灭。 不但不能打死刘棠,还要保护她不要死在恶鬼手里。 可以试试让她死在其他人手中,但,法治社会,大约这种情况很难设计达成,而他们也没办法验证那样的情况下,恶鬼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 难度平白提升几个等级,这个刘棠还一脸无所谓,你们有病的神情,看了真是让人愈发火大。 嘴里蹦出一个脏字来,女的一脚踹翻了凳子,看着刘棠下意识躲了一下,她的心中全是恶念,恨不得当下就把人丢出去喂恶鬼算了…… 一整天的逃亡,足足一整天的逃亡,不断减员,刘棠竟成了坚持到最后的那个,被刘楠救下来了。 跟踪了一整天的刘楠,亲眼看到那些人死了,恶鬼还存在,恶鬼还要继续攻击昏迷的刘棠,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控制住了那只恶鬼。 精神力法阵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用,恶鬼不甘心地在里面挣扎,被压缩成一个圆球,落到刘棠的手中。 【完整的剧情其实应该是原主杀死刘棠,刘棠成了恶鬼,吞噬了原主愈发强大吧?】 跟踪了一天,从那些怨气横生的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拼凑起了真相,把事情的原委想一想,想到中断的剧情后续,大概就能推测出这个“完整剧情”了,因刘棠这个关键人物而来的完整剧情。 以前刘楠还真的没有多想,刘棠不雅照的事情,她想到了剧情惯性,想到了剧情中刘建国的不值,看看人家刘建军,好像也没掏什么钱,就把事情摆平了,当然,刘棠自己也有能力,经历了那样的挫折,后续的发展也没耽误,若不是相貌实在是没什么更抓眼球的特色,说不定早早就能转行成明星了。 以为改变了原主死局,后面就都是平淡了,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波折在等着,一个必然会出现的跟刘棠有关的恶鬼,还有因恶鬼而来的任务者,或者游戏者。 【为什么不猜测是原主吞噬了刘棠?】系统难得好奇发问。 【可能吗?】刘棠满心无奈,习惯了小炮灰反派的角色配置,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吗?何况,刘棠这样的关键人物,连游戏者都不敢杀死的存在,真的可能会魂飞魄散吗? 给刘棠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刘楠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救下她,已经是很有亲情的体现了。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再管了。 无论这个世界是不是游戏世界,某个主神控制下的世界,时间线还是循着自己的步伐前进,刘棠会老会死,新的恶鬼还会出现,同样还有新的游戏者,刘楠不曾刻意寻找,却还是碰见过另一次,那一次的游戏者低调很多,造成的无辜伤亡也少很多,用不着她去主持正义,她就安静路过,不留痕迹。 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 正文 第 1211 章 ——你现在在哪儿? ——今天约吗? ——视频吗? ——公司怎么样了? ——你的病好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想要那么多,你陪我就好。 一条条信息带着醒目的小红标闪啊闪啊,好像每眨一下眼睛都能看到它们在熠熠生辉,手机页面上,一整页都是这样的小红标,整齐地标注在头像的右上角,冲着看手机的人打招呼。 忽然,一个页面切入进来,是视频通话的页面。 点了绿色的接听键,听到那边儿传来的声音,有点儿空旷,似乎是在某个比较安静的房间里。 背景的墙壁上贴着漂亮的壁纸,淡淡的羽毛好像是加了绒的,视觉上都能感觉到那种质感,披散着卷发的女人故意做出妩媚的模样来,抛了一个媚眼过来,手机高质的像素让这个媚眼没有太过失真,能够看出她精心的妆容。 “文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好多天了,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吗?” 她说着有些抱怨的样子,嘟嘟嘴上的口红似乎都失色了几分。 智能手机已经换了几代了,越来越宽大的屏幕还是不够她欣赏对面的男色,这样帅气的男人怎么就成为她的男朋友了呢?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似乎是不太喜欢面对镜头,对面那个男人的脸稍稍侧了一下,他大约没有关注手机上小窗口显示出来的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太过冷淡,轻声说了一句“嗯,正有事,稍后再聊。”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视频,似乎很冷淡的样子。 女人有些不满,对着手机已经跳转的页面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太倒贴了?下次,贤淑一点儿?” 她在尝试男友到底喜欢什么风格,直到现在,对网聊上认识这样帅气的男友,她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让他失望了呢? 女人咬着唇,有点儿不自在地想,她知道自己为了今天的妆化了多久,也在想第一次留下的印象是不是太不佳了? 感觉好像男友有点儿冷淡呐。 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应该在他忙着正事的时候打电话? 一定是这样! 明明不想当个怨妇的,怎么就没忍住,离上次视频……也有十来天了,十来天,也不是很长啊! 但—— 她还记得自己打给男友的钱,他会不会觉得太少了?要不要,再多打一些过去? 文涛那人就是这样,有事情总是不开口的,作为体贴的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她应该主动帮他的——这样,他大概就能多一点儿时间来陪伴自己了? 想到甜蜜处,女人捧着自己发热的脸,微微笑起来。 另一边儿,“文涛”那里,刚刚接起一个电话。 “哥啊,你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啊,要不要放个假?” 问话的年轻男声小心翼翼,透着点儿试探。 “文涛”揉了揉太阳穴,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电话,很是漫不经心的姿态,他长得好看,坐在窗前,俨然已经成了外面人的风景。 “……没什么。” 他知道对面打电话的是谁,是一个叫做小五的男孩子,十岁的样子,非常年轻,脸上总有几个顽固不化的青春痘,为人倒是颇有活力,聊天的时候,各种话术都深得人心。 套路玩得很好,在他们这一行里,算是很能干的销售了。 想到这个行当,“文涛”皱了皱眉,说“刚才有个视频过来,不小心接了,我说正有事儿,很快挂了,你登录解释一下。” 说着,他开了免提,换了手机页面,退出了那个聊天app。 “好嘞,放心,没事儿,你说成什么样,我都能圆回来!”小五笑着说,状态活力满满的样子。 “文涛”较冷淡,“嗯”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 小五没挂电话,又说“我跟ac说了出差在外地,哥的照片还有吗?不要上次的那些,要海边儿的。” “文涛”想了一下,说“我拍几张发给你,正好这边儿也有海,你看看能不能用。” “哥,记得白衬衣啊,你白衬衣最帅了,那些兔子都要发出狼叫了!” 小五笑嘻嘻地说。 “好。”“文涛”应下,作为小组主管,他还是应该做到这些事情的,提供必备的资料支援,算是行政工作?后勤? 得了肯定的回答,小五又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他知道“文涛”的性子,不是爱说话的那种,略显冷淡的商务风,走商务男的人设。 其实在小五看来,这实在有点儿辜负了“文涛”那张脸,他天生就应该是当明星的,或者在哪个会所里面上班,收入比这个也不差,哦,当然,他们公司也是蛮正规的,赚钱嘛,怎么不是赚。 说要拍照片的“文涛”起身去换了衣服,休闲风的白衬衣,修身的亚麻裤,面对镜子中的那张脸,有一种映照到现实的恍然,略显精致却并不女气的眉眼,哪怕眸光冷淡,都难掩清逸,如九霄仙人,落入凡间。 的确是很出众的一张脸。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明星,只能说,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人都能成为明星的,就像明星之中也有很多颜值一般的人。 原主的真实姓氏不可考,被拐卖的男孩儿,大抵因为被拐的时候年龄太小,什么都不记得,如今换了人,也没有一丝半毫的记忆,从养父母的打骂开始的人生,显然不会因为是大家都喜欢的男孩子而有什么优待,谁让他的养父母在买了他之后又有了亲生儿子呢? 儿子,总是亲生的好。 辗转被卖的经历大约就是童年的全部了,些许温情的时候总是与贫穷挂钩,现在看来,值得庆幸的是从未遇到什么变态的人,顶多是从一个家庭到另一个家庭的颠沛流离,当然,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等到年龄再大一些,卖都不好卖了,他也懂点儿事儿了,就偷偷跑了,没文化,没见识,跟着街头混混打架吸烟的日子也是有的,中途没什么醒悟过来,浪子回头的事情。 只是在十四五的时候,跟着一位比较好的老大,开始干点儿倒买倒卖的小勾当,跟着跑个腿什么的。 再后来,就是在现在的公司的经历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他的姓是跟着那位已经成为总经理的老大姓,姓叶,叫做叶韬。 有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一张越来越好看的脸,他空降成为了外联部一个小组的主管,手下有着十几个人,不停地在开展业务,而他这个主管,主要做的就是露脸的活儿。 按照叶老大,不,叶总经理的意思,他们这个业务还是很有意义的,为一些平凡的人创造一个美梦嘛! 希望白马王子从天而降,好啊,通过网络给你,但能不能抓得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经过了下头的组员如小五那些人的网聊,确信了他们建立的人设,平凡的女孩子们一头栽进这个有些华美的梦境之中,希望完成麻雀变凤凰,王子爱上我之类的转变,但事实上,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付出更多,而一无所获。 ——爱情骗局。 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钱。 原主知道营造怎样的风格更容易获得好感,他这一组都是走商务风的,对商场精英人士,那些完全不懂得怎样投资的普通人就好像是等待宰割的小白兔,她们爱上了你,就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投资,认真地为你的事业添砖加瓦,尽可能多地提供她们自己认为微不足道的帮助。 点点滴滴,汇聚起来,就成了公司的盈利。 原主所在的公司,真的是很正规的公司,他们这些主管包括底下的业务员,都是拿提成的,而不是随便从那些资金之中抽取。 这其中,当然有说法,因为让那些小白兔投资的网页什么的,都是需要请专门的人制作的,其中需要的一些比较快的,如同□□那样的网站,盈亏也是需要人操作的,还有一些曲线图之类的,这些都需要较为专业人士的技术支持。 起码从外表上看,这样的网站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的,但若细细查去,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代理服务器,还都是在国外的,如果一定要追踪的话,就会发现更多的数据作假问题。 当然,网络上的信息何其繁杂,一般来说,也没人细细查证,而为了方便隐秘,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更新一些网站,方便下一次的投资进行。 这种事,真正追究起来,也很容易推卸责任,投资么,有赚有赔,若是有稳赚不赔的,那就更像是骗局了。 原主没什么文化,弄不懂这些事情,但他有一张好脸,拿去当门面还是很好的,很适合外联部的这种组织形式。 要知道,大部分在网上聊骚的人都不会是多么出众的俊男美女,想要很好地经营一个形象,不被人看穿是用了网络上的大众图片,还是需要有一个模板的。 原主就是这个模板之一,其他组还有更多类型的模板,下头的组员会根据需要选择模板,组员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只是在这里工作时间久了,会有一些习惯性的选择,会更适应某个固定的模式,比如小五,就是这种跟了原主一年多的固定组员了。 “挺新鲜的。”叶韬寻思着,用手机登上了办公室系统,看了看上头发下来的通知内容,最近一段时间主推□□,他转手就把消息发到小组群里,下头很快排起了几行“知道了”“没问题”“ok”,都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 新世界开始! 存稿! 中秋快乐!记得吃月饼啊!今年最奇葩馅料,我觉得是一个叫做鲍汁月莲的,目前为止,没看到更奇葩的了。不敢想象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完全没勇气打开,┭┮﹏┭┮ 。 正文 第 1212 章 漫步在海边,白沙在脚下松软凹陷,很容易就会有一些沙子进入指缝之中,或者牢挂在脚趾上,沙子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细碎得像是研磨成粉的金子,粘在肌肤上,会让那白皙的肌肤也跟着发光。 白色的衬衣随意地被风吹起,偶尔露出一丝半毫的腰腹部,隐约可见那柔韧的腰身,似乎还有腹肌些微的形状。 亚麻色是很柔和的一种颜色,若是身材不好,穿上就会显得臃肿肥腻,然而修长的腿永远能够更好地被衬托,当风吹过,腿部的线条凸显,会有一种脖子以下都是腿的错觉,愈发显得人高挑挺拔,连海风之中凌乱的发,都透着某种不羁的美感。 红唇不曾上色,却有着自然的艳,衬得那冷淡的表情都有了一种异样的吸引,吸引着每一个被这副容貌诱惑的人。 自拍,找好角度,把手机放在某处,拍摄更为立体的远景,这一片海滩很安静,没有穿着比基尼来来回回的喧闹人群,也没有许多在海边儿招徕游客的人士,见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海船,连沙面都更加平整一些。 不远处,能够看到正在拍摄婚纱照的新人,在摄影师的指派下,做出一个又一个动作,略显僵硬的笑容中,全是对未来的期望。 叶韬随意地看了一眼,海边的风景很好,唯一不那么美妙的就是接连不断的业务了,照片发过去之后,很快就有人要求视频。 “哥啊,她不知道怎么总是在怀疑我,你这边儿登录接一下视频,我已经拖了好久了,记得啊,忙工作的那种,呃,比较累也可以。” 他们这一组的主管之前也是走商务男人设,不过类型和现在的叶韬完全不同,是属于带着点儿小胡子的性感成熟类型,叶韬么,更年轻,更面嫩,哪怕是走商务人设,也有一种接管家业富二代的感觉,更让人心动的同时,也让一些年龄较大的女性抱有警惕心,总觉得这样的好事儿不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种情况下,要求尽可能多的接触也是正常的,如果忙,那就视频嘛,反正现在通讯发达,普通的手机也都能够视频,完全不怕做不到这一点。 但对他们业务组来说,尽可能减少视频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不让负担风险视频的主管出事儿。 之前的那位,就是视频中过于嗨,口癖露了馅,被爆料出来,差点儿成了热点新闻,反正当时那个大型翻车现场,足够让他的业绩被清零了。 重新从下头的销售干起是不可能了,但也算得上是公司的老员工,不可能被开除,便被转去了别的部门继续工作,不用再露脸的工作。 有这个前车之鉴在,经历过那一位翻车,差点儿把自己辛辛苦苦谈成的“女朋友”搞吹的经历,下头的组员都提着小心,生怕叶韬这个新主管再出什么问题。 别看叶韬已经成为主管一年多了,但在这一行,任何时候小心都是不嫌多的。 “嗯,好。” 叶韬听了点儿要点,记下来,登录上对方提供的聊天账号,主动拨通那位小白兔的视频,这位的基本资料原主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某公司的财务,三十多的女人,还只是财务,事业上必然有些不尽如人意,爱情上,普通的面容,没怎么谈过恋爱的感情空白,都是很好的切入口。 视频接通之前,叶韬已经回到了房间,他现在住的房间有两间房,其中一间是布置成办公室的样子,尽可能地高大上,里面的一些设备都是极为高端的那种,水果牌子的电脑随意摆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舒适的老板椅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人完全包裹住一样,很气派。 这样的地方,若是坐在那里的人稍微不自信一点儿,就很容易被压下气势,成为办公用品的反衬。 原主却极为端得住,那种处变不惊,是能够看到对方砍过来的刀也保持平静的,换成如今的叶韬,只会更出色,而不会逊色。 “你真的有那么忙吗?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本来准备好了好多抱怨的话,但当视频接通,看到视频那段的那张脸,看到那若有若无的疲惫之色,她的抱怨都轻微了许多,更像是在娇嗔一样。 女人脸上画着尽可能精致的妆容,但大概是她的手法太过生疏,很多地方还能看到瑕疵,并不均匀的粉,不够凸显立体的阴影,过于明艳的口红更像是在减分。 “很忙。” 叶韬延续着原主的风格,“实话实说”,努力在商务男的人设之上加一个直男人设,这样做的好处是,送出的礼物不那么昂贵,也是能够被原谅的。 对这些小兔子,底下的组员都是很用心的,会在生日或者某个值得庆祝纪念的日子送上贴心的礼物,鲜花是最普遍的,其他的就是一些很寻常的东西了。 由于目标人群都是一群普通人,她们对品牌的要求一般不太高,就算有个别追求品牌的,也不好意思对着男友高颜值的脸展现自己略显拜金的模样,而她们通常选用的服饰品牌,决定了她们能够收到的礼物档次也不会太高。 一个高颜值高学历高智商高收入的男友送这样的礼物会不会崩人设?答案是不会,因为有更扎心的解释在等着,比如说“我以为你喜欢的就是这样”,或者干脆说“我就喜欢这些平凡而普通的东西”。 一开始就把礼物的标准定到很低的位置上,用最多几百块钱的投入来换回对方几万块钱的投资,这笔账还是非常划算的。 因为有礼物投入,他们这个公司真的可以说是良心企业了。 其他这种类型的公司,可没有这么好的心,连称呼上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被他们收拢到身边儿的小白兔,总比做别人待宰的猪更好。 没有对等的身份,没有对等的颜值,甚至没有对等的学历,都是能够让这些小白兔自卑的理由,她们不敢对男友要求太多,反而在男友有需要的时候会倾尽一切。 剧情中的唐兰就是这样的一位女主角,她在网上认识了“男友”,在“男友”负责的项目出现问题的时候,主动出钱,希望能够帮忙,她把父母的养老钱,还有自己积攒的积蓄都投入进去了,甚至还把房子做了抵押,竭尽所能地帮助挽回那个几千万的项目。 只是一时的流动资金不凑手嘛,她这个没身家没地位,没办法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也是可以帮忙的,她希望证明自己的真心,就此投入爱情的无底洞之中,结果不言而喻,几十万打了水漂,再没听见响声。 她的“男友”逐渐跟她失去了联系,当彻底联系不上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那种绝望,无法对父母交代,无法对朋友明言的绝望,让她用死亡来逃避。 钱没有办法追回,因为本来就是在网上直接冲入某个投资公司的账户,完全可以看作是个人投资,这种投资,赔了也是很正常的,不能算作诈骗,连能够留作证据的聊天对话之中,也很像是女方一厢情愿,主动要充钱如账户的样子。 披着谈恋爱的外衣骗钱,总是具有迷惑性,连证据都不那么充足。 如唐兰这样极端的,剧情中提及的较少,更多的都是被骗得人财两空,但损失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也就不会选择绝路。 当然,在一个没有鬼怪存在的科学世界之中,这种死亡本身不会造成更多的负担,原主死亡的直接原因不是这个。 间接原因还是有一些的,唐兰有一个当警察的姐姐叫做唐妍,唐兰被骗的时候,唐妍正在进行某个重要任务,并没有分心家中,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看到唐兰尸体的时候了。 妹妹就这样死了,家中被骗了,亏自己还是个当警察的。 一腔义愤之下,唐妍追查妹妹生前的情况,试图找到那个“男友”,意外混入了小白兔之中,被某个组员捞起来培养,她的段数可比唐兰高多了,反骗过来,顺藤摸瓜,从冰山一角入手,发现这是一个特大的诈骗团伙,组织头目都在东南亚某地,属于跨国的犯罪团伙了。 申请得到了重视之后,在一众警察的努力之下,诈骗团伙走向了末日。 不,末日是属于下面这些抛头露面的人的,背后的那位大佬,还在深深隐藏着,顺利逃脱。 剧情中没有说那么详细,只是说明了原主死于这场追剿行动,混乱之中,被叶老大拉去挡枪,就此死去。 时间么,还有一年,应该还来得及脱身。 【每一次,我都想静悄悄路过,但每一次,似乎都要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系统当然不会给什么任务,但身处这种角色,本身也是要改变的吧,否则,就这样死去,跟原主一样死去,穿越的意义又何在呢?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泩箬夢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改错字! 。 正文 第 1213 章 一年啊……叶韬算了算时间,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儿,唐兰的事情还没出来,但应该已经在局中了,原主的工作便是在组员推脱不掉的时候充当门面,接听视频,倒是不用太频繁的电话,他的声音已经被收录,组员们可以用他的声音接听电话,可能会有点儿失真,但电话之中声音失真,也是可以理解的。 视频之中大多数时候露个脸就行,不需要太多的对话,以简短为主,主要也是凸显工作繁忙之类的,不用说太多,不用诉苦,只要那张脸皱一皱眉头,就会自动获得一大堆脑补出来的原因,然后被谅解。 小五还开玩笑说,我要是长着这样一张脸,直接当小白脸就好了,绝对不会像叶哥一样还努力工作。 如小五这样的组员,每个人的手中少说也有五六个待宰的兔子,一个小组下面十几个组员,人员繁杂,兔子也是会被频繁收割的,没有了价值的那些自然会被放生,这些都是不需要通过上面同意的,同样,他们开展业务,培养新的兔子,也是不需要上面审批。 这种情况下,叶韬很难对每个人手中的兔子做出一个评估,甚至无法分辨唐兰现在会在谁的手下,是否跟他视频过了,现在又被骗了多少,是否还能挽救。 这种资料,想要查也是不好查的,事实上因为兔子的流动性太大,单个组员也很难全部记忆自己曾经收获过的那些客户都是谁。 除非是特别特殊的,否则,很难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事情无法挽救。 叶韬简单地判断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要挽救,当然不是不能做到,但那些都是原主能力之外的办法,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我尊重她的选择。” 叶韬轻易下了决定,他不准备为唐兰耗费大量的精力,一个人,一个悲剧,也是广大受骗者的一个缩影,但,二十多岁的人了,已经成人,难道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更重要的是,叶韬根本无法断定,如果自己从现在开始查找,是否能在唐兰悲剧之前找到她,挽回她的一条性命。 这种不确定会不会成功的事情,他通常都是选择不做的。 至于唐妍,他反而不是很担心,能够做到公司规模的诈骗团伙,被警察盯上是多么正常的事情,若不是身在其中,叶韬都可以打一个举报电话了。 叶总经理叶波,当年也曾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好底子没有因为他虚度时光而荒废,如今人过四十,还能显出透着些儒雅的斯文气来,西装革履的时候,尤其如此,在一些场合之中,一声“叶总”也足够吸引很多美女的眼神了。 他一直没结婚,对叶韬就像对儿子一样,在外头也常说“我家小子”之类的话,还是很看重的样子。 叶韬天然就是他的嫡系,随着他许多年,两人的感情说是父子也就差一层血缘关系了。 “最近的工作怎么样,状态不好?” 叶波约叶韬到他的住所说话,他的公寓之中一看就是单身汉的风格,冷硬而刻板,进屋扯了领带,松了扣子之后,他的神情更放松了些,随手倒了两杯酒,递给了叶韬一杯。 叶韬知道自己的小组成员之中肯定有叶波的眼线,对下头人做出一定的掌控,也是这些当大哥们的习惯性行为。 “还好吧,就是觉得有点儿无聊。”琢磨着原主的品味,大概也不会说什么更高深的话,叶韬喝了一口酒之后又说,“我想着要不要学点儿什么,不然这个商务人设也很难撑起来,上次想要说炒黄金来着,都不知道怎么说术语,装逼都不成功,有点儿丧气。” “哈哈……”叶波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显出几分慈爱来,“这有什么难的,想学就去学,你要是学得好了,就给你换个部门,免得浪费了未来的投资人才,咱们现在都是正规公司,最是需要人才了。”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虚,公司是面向社会招生的,很多大学生都在这里任职,还有更为专业的主管之类的,只不过那些部门,都是正规部门,并不跟叶韬这种不正规的外联部混为一谈。 公司的财务是自己人,外人看不到账目,也很难摸清楚各个部门之间的猫腻,只知道公司还要往总公司打钱,还跟好几个公司保有来往,具体是怎样的营生,就少有人摸清楚了。 “唉,我就怕自己没什么基础,学不会,您还不知道我,从没正经学过,只怕那些字组合起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叶韬说着好像不好意思一样摸了摸脸颊,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乎是掩饰这句实话带来的心中羞涩。 “放心学,不怕,这学费,公司给出了。” 叶波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他这时候的样子,很有几年前操刀子砍人的爽气了。 叶韬笑了笑,“有您支持就好,我就怕大家知道了嘲笑我。” “笑什么,这也是提升业务能力嘛!” 叶波不以为意,脸上却也是笑盈盈的。 公司里,尤其是他们部门之间,消息几乎瞒不住,当年随着叶波一道混出来的还有几个,都被安插进了各个岗位之中,叶韬这个外联部小组主管,看着没什么权力,但不做事儿光收钱,还是被很多人看不顺眼的。 其中一个绰号鹰眼的,还曾为叶波拼杀差点儿瞎了一只眼,一道刀疤从额头划过一只眼,落到鬓角,生生坏了容貌,在正规公司的各个岗位之中很不吃香,被叶波安排到了安保部,听起来还不错,但由于公司表面上的性质,他们这些保安就好像是看大门看仓库的一样,很不受重视。 叶波还一直说着正规公司,不要那么多打打杀杀,安保部的位置无形中就降低了很多,在他们内部也不太受待见了。 叶韬次日去公司递交报告,跟这位鹰眼狭路相逢,对方眼神儿之中都透着嘲弄“听说咱们叶大少也要去学习了,这是想要包装自己,讨那些富婆欢心了?” 对这种看不得别人好的,叶韬一向都是无视的,可惜道路太窄,在一方有意挡路的情况下,还真是无从错开。 “人啊,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自暴自弃不是吗?” 目光在鹰眼的伤疤上瞄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儿怜悯的意思,叶韬想,难道我不会戳人伤疤吗?伤人的时候也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效啊。 “你——” 鹰眼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声询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是总公司派下来的秘书贺南淮,经常跟在叶波身边儿,可能也算是个眼线。 “没什么,我过来递交报告。” 叶韬轻笑着,从鹰眼身边儿经过,他走得自若,快要撞上肩膀的时候,鹰眼匆忙侧身,像是专门为了给他让路一样。 在外人面前,他们这些叶波的嫡系部队,可是不能闹不和掉链子,这点儿大局观鹰眼还是有的。 “叶总一早就说了。”贺南淮一手扶了下眼镜,笑得温文,像是听了叶波的命令专门过来迎接的一样。 对他这种无形的挑拨,叶韬视而不见,笑了一下,像是接受了对方的示好,走过去,跟着一同去叶总的办公室。 报告是真的报告,每个月都有一次,因为金额巨大,奖金提成什么的,也都是当月就发下去的,能够更好地提高组员的积极性。 到了叶波办公室门口,贺南淮就在门外的办公桌坐下了,叶韬自己直接进去,把放在文件夹里的报告递上去。 叶波打开看了看,报告是很正规的打印版,但上面的内容就显得有些无聊了,都是文艺品的名字,他们这个公司明面上经营的就是一些价值比较高的文艺品,仿古的画,仿古的瓷器,还有纪念币等值得收藏的产品。 报告上面,就是这些名字,每一行都是最简单的格式,一个名字之后跟着一个数字,再后面就是一个组员的代号,很简略,如小五,在上面写的就是小五,而不是真实的名字。 这种内部文件,本来也可以不用太详细,若是外人看起来,也只会以为是记录的人为了简便方便,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叶波随意翻了一下,就把文件放到了一边儿,在这方面,他们没有跟总公司作假,毕竟很多网站都是总公司弄的,钱具体也是投入到里面去,他们这里要等着返回来的钱,作假只是增加麻烦罢了。 “培训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了,你直接去读就行了,金融学可是热门,好好学。”叶波递给叶韬一份资料,上面是某大学的金融课程的介绍,这种金融课程是专门为一些已经工作又想充电的人准备的,效果多少不好说,反正进去一趟,总能镀个金,结识一些人脉。 “好好看,好好学,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叶波对叶韬是真的关心,知道他以往的秉性,并不一个劲儿地加码,生怕他产生了逆反心理,反而不愿意学了。 以前的时候,叶波就曾说过让原主去学习,都是原主自己拒绝了的,如今叶韬主动要求充电,他的目光之中都多了欣慰。 叶韬的心情有些复杂,剧情中,原主是被叶波拉去挡枪的,原主死的时候怨不怨的不好说,但看叶波现在对他的态度,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要找挡箭牌的样子。 “嗯,我会好好学的。”叶韬接过资料,他还想借着这一步跳出樊笼,当然会好好学。 。 正文 第 1214 章 这所大学的所在位置就在唐妍所在的城市。 金融进修班在大学里面讲课,时间安排很灵活,尽量错开了学生们上下课的时间,让这些人到中年的成功人士无需跟风华正茂的学生们打太多的照面,免得他们拉不下颜面。 说到底,这样的课程就是镀金罢了,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真的增加多少底蕴,人到中年,未必还能学进去,听个思想,感受一下学习气氛罢了。 有些人还专门就是为了人脉来的,希望能够从这些已经较为成功的人之中找到自己的出路。 叶韬这样的年轻,在进修班露面的时候,就把很多已经中年微秃的人镇住了,以为他走错了教室,知道他也是来进修的之后,就把叶韬当成了想要混人脉的那种人,有意无意地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叶韬也不在意,他来学习,也不是为了这些人的人脉。 一方面能够看看公司的底蕴到底如何,能够给他安排怎样的进修班,另一方面,跳出樊笼之后,有些事情就更好做了,起码能够看起来白莲花一些。 在进修班上完课之后,同期的中年同学们就各自相约,或忙或聚,叶韬则跟着大学生去其他教室听课,他长得出众,又有进修班的听课证,来去大学都很方便,没有多久就有了点儿名声。 为了这次进修好看,他那个外联部主管的职位也被改成了口头上的销售经理,公司之中,销售部中的人都是不知道公司生意的人,他们彼此之间也不是很熟悉,突然冒出来一个销售经理,悄无声息,也没人会拆穿。 叶韬对那些中年同学介绍起来,他们都颇为不以为然,大概是当做房产销售之中那些泛滥的“主管”“经理”头衔一样,没有当回事儿。 但在大学生之中,这个头衔就很有些魅力了。 任何时候,爱学习的人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一段时间之后,叶韬的手机上就多了几个大学生好友,他们还把叶韬拉进了学校群中,对叶韬这位外来者颇有些敬意地称呼为“学长”,听起来还很亲切。 叶韬跟他们泛泛联系着,却把一个群中的人单独加为了好友,那个叫做“美颜相机”的就是唐妍。 她正在查一桩案子,跟大学生有关,需要混入这样的群中打听消息,她伪装的小学妹形象很不错,群里的人都爱跟她说些消息。 被单独拉出来加好友,唐妍已经很熟悉了,她混入群中有几天了,卖小学妹人设,套近乎拉关系,尽量找跟受害人有关的那几个,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都说网上全是虚假,但有的时候,面对网上的人,人们也最爱说真话,她打着的旗号就是受害人的小学妹,那些跟受害人关系好的,必然都会对她友善一些,听说她在找受害人的下落,也有人私下里加她,告诉她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警方询问的时候,很难问出来,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加入群中的原因。 唐妍这边儿没有验证,加她之后就会直接跳出对话框,看到这个加她的人,唐妍有些意外,叶韬她是知道的,没办法,那样的人,总有人私下里偷偷爆照,现在的社会,明珠是很难蒙尘的。 对这样的男色,看到了总是很难不留意的。 “奇怪,他加我做什么?” 唐妍这个小学妹要查的事情,群里都知道。他们不知道受害人是死了,只以为是失踪,凡是认识的都尽可能提供帮助,若有人热心,也会对后来者说这件事。 “难道是猎奇?” 唐妍没有在网上爆照,也没暴露过声音,对着一个很难让人想入非非的网名,也不会有人贸贸然想要网恋吧。 何况,那样的帅哥,怎么也不可能需要从网上寻找安慰。 ——我知道你在找她,不用找了,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一下子抓住了唐妍的眼球,她本来想要直接关掉那个对话框的,看到这句话,提起了精神力,直接坐直了身体,双手捧着手机,屏幕的反光上,那张脸很是严肃。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她怎么死的? 对面,看到这句话的叶韬,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来,不紧不慢地发过去一句话。 ——不好说,但,她已经死了,你不用找了。 ——你是谁,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学姐对我那么好,她如果真的死了,我要为她找到凶手。 ——你找不到的,放弃吧。 ——不,我一定会找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牵连你。 唐妍热血上头,按手机的时候都有残影了,她真的就好像一个坚持善良的小学妹,一定要为学姐伸张正义。 ——我不知道那么多,我也不确定,只是有可能,你不要查了,这些事,警察都管不了的。 “去你的,什么警察管不了,警察还就要管了。” 唐妍看到那句“警察都管不了”是真的怒了,她这个警察,一定就要管了。 ——我管,我会管到底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连累你,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小学妹”言辞恳切,只看文字,就能感觉到,若是真的,此刻她怕是要怒红了眼睛,随时都可能哭出来的样子哀求。 叶韬唇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他坐在咖啡店临窗的位置,慢慢地品味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缓缓地搅动波纹,看着手机上一条接一条催促的信息,似乎是终于被对方的执着所动容,一只手发着讯息,告诉对方一个地点。 ——你可以去这里找找,若是没有找到,就说明我知道的不是准确的信息,我也帮不了你了。 那个地点,当然能够找到,唐妍一看那个地点就愈发振奋,这就是抛尸的地点,很偏僻的废旧工厂旁边儿,紧邻着污水池,发现的那具尸体,若是再晚一段时间,恐怕就很难辨认死者了。 ——好,我现在就去找。 唐妍心中焦灼,却也知道不能马上就追问对方更多的信息,必须要有一个时间差,找了,并且找到尸体的时间。 三个小时之后,唐妍的信息再度发了回来,附带的还有一张死者被发现时候的照片,如果是知情人,看到这样的照片,多少也会动容。 ——你知道是谁杀死了学姐吗?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她报仇! 唐妍的信息之中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恨不得把感叹号充斥在字里行间。 ——既然找到了,就让她入土为安吧,发生了这种事,谁都不想的,凶手应该不会继续杀人,你若是追查下去,被发现了,对自己也很不好。 叶韬这段时间为了方便进修,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他这会儿躺在床上,看着那张图片,图片上面,衣裳不堪的女尸几乎完全浸没在水中,她的面目朝上,还没有彻底腐烂,能够看出些许活着时候的清纯感,是那种成熟男人比较喜欢的纯。 可惜,她的生活可不像外表这样纯。 女人是贺南淮的情人,那个斯斯文文的青年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清纯外表的女人,这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不过这一个的欺骗性太大,竟然把贺南淮都给骗了,脚踩几条船,翻船的时候,别人没什么,贺南淮怎么会放过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 这大概是他心中想都不愿意想的黑历史吧,做诈骗的被人骗了,简直有辱他的魅力和智商。 叶波对贺南淮那边儿一直都是比较警惕的,虽不会做得太过,但对方做点儿什么,他这边儿都需要一些消息。鹰眼就是盯着贺南淮的那只眼睛,这件事贺南淮做得有点儿冲动,虽然选择了不错的抛尸地点,却没提防身后的眼睛,事情被鹰眼知道了,告诉了叶波。 当时原主也在办公室中,是知道这件事的,叶波后来还说了一句“真是看不出来啊,挺能下狠手的。”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并没有详查,怕惹来贺南淮的注意,但那个地点,鹰眼提了一嘴,还夸了“选得好”,原主当时没留心,打群架的时候,没几个是没见过血的,对这种事,不能说司空见惯,却也不觉得多么厉害,听过就算,但到了叶韬这里,联系到剧情,就发现这个点很容易切入一下。 帮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这样想着,在对面一条条信息的求恳之下,在后面那几条情真意切的语音之下,叶韬还是透露了一点儿消息,表达了一下自己身在屋檐下,不由自己的无奈。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你若继续这样大张旗鼓地追查,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的,我也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这才提醒你,他们的势力很大,你这样会被注意到的。 ——你认识那个人,你知道凶手是谁,你跟他是一伙的? 唐妍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庞大的犯罪团伙?她的目光愈发郑重了,也许她抓住了一根重要的线。 。 正文 第 1215 章 叶韬比原主更知道该怎么演戏,隔着网络,很多人设也很好做,他选择跟原主比较相近的那种,自幼颠沛流离误入歧途,心存善念却再难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设,信息之中无意中流露出只言片语,都带着点儿淡淡的悲观色彩。 反复在信息里劝说“小学妹”不要冲动,不要再陷进去,趁着此时脱身还算容易,他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什么的,偶尔会说出一些有关凶手的信息,勾着网络那头着急上火的“小学妹”。 两人的信息来往频繁,一头发了,另一头必然会回,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话语,也会说两句,什么“要是我以前认识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你的未来是光明的,不要涉足黑暗”之类的。 面对这样的话,唐妍这个热血“小学妹”自然不能冷淡,还指望对方说出更多的信息,又认为对方肯定是犯罪团伙之中的一员,当然要感化为主,不停地安慰,鼓励,激励,有的时候不耐烦了,看看对方被偷拍的照片,心情又会好很多,这样的美颜,就此沦入黑暗,也会让人于心不忍。 “队长,我这里肯定能够有收获!” 唐妍自信满满,面对愁眉不展的队长,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死者的私生活太混乱了,从高中开始,这位家境贫寒的女生就开始了不太正当的交往,一开始应该算是生活所迫,为了能够继续上学,比起其他的刷盘子之类的耗费时间的廉价工作,凭着一张脸睡一觉就能赚回来一个月的生活费,真的是很划算了。 那时候的人,她后来也都保持着联系,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如此,她自己对这方面也是有要求的,会在不正常交往之外,寻求一些正常的男朋友,相较于其他正经恋爱的分分合合,她的分手更为快速,往往一言不合就能换人的那种,而每个跟她交往过的都不是那么清白的,这就加大了警方排查的难度。 这些“男朋友”之中不少都还是家中有妻有子的成功人士,为了名誉或者其他,他们也很少会说真话。 而还在学校的男朋友,相对单纯一些,但因为那喜怒无常而来的分手,也很难说其中不是有人心怀怨恨。 唐妍才刚当警察,年轻没资历,又是个女生,很容易让人看轻,队长就分派给她相对简单的任务,混入那些大学生之中打听消息,大学的课程太自由了,跟着上课显然不是好主意,唐妍就想到了从网络入手。 现在,也的确取得了成果。 听到唐妍的汇报,队长想了想“看样子他还是有顾虑,你多开解他,鼓励他,尽量让他对你敞开心扉,不行来个美人计嘛!” 最后一句话就是玩笑了,队长也是唐妍的学长,两人私下里相处如兄妹一样,这次的任务,若不是队长有意培养,唐妍还很难被委以重任。 在唐妍心中,这次任务很重要,重要到关系自己以后是否能够独当一面,她对自己的职业,还是有规划的,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当上刑警队长。 给了队长一个白眼,“你也不怕对方也来美人计。” “哦?看样子长得很不错?”队长玩笑着,眉间的褶皱也放松了一些,“我们的警花也会被迷住?” “是啊,我都不敢见面,毫无抵抗力。” 唐妍半真半假地说着,她是不准备见面的,但,如果网上聊天不能获得更多信息,她也只能选择面谈了。 叶韬预料之中的约会,就在一节课后不期而遇。 唐妍花了妆,柔和了五官之中的英气,穿着素白的裙子,等在教学楼下,堵住了叶韬的路,“学长,我是美颜相机唐妍。” 叶韬顿住了脚步,看着唐妍,眼神之中有一抹慌乱飞快隐藏起来,微微蹙眉“我说过了,这件事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面见之后,显然他的态度又更强硬了一些。 “学长,咱们能够到别处聊吗?” 唐妍目露恳求,一只手拉住了叶韬的胳膊,不让他擦身而过。 “你——”叶韬很是无奈,大约从胳膊上传来的力道感受到了小学妹的执着,最终默许,跟着她一同离开了学校。 唐妍早就订好了一个包厢,两人到了之后点菜吃饭,默默无语,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唐妍才说起来意,再次哀求叶韬告诉他真相。 “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学长,告诉我好吗?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不会告诉警察,也不会……知道真相之后,我就不会继续追查下去了,我保证,我跟你保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相信你。” 唐妍对这个真相是真的执着,同样她也打开了录音设备,准备把叶韬所说都录下来。 今天是进修班的最后一堂课,之后,叶韬也不会再来这个学校了,这是叶韬算好的最后期限,如果唐妍今天不出现,他们以后就只能网上联络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被说服一样,叶韬大概说了一下贺南淮的地位,还有他和叶波之间的关系,“他是总公司那边儿的人,叶总不放心,这才盯了一下,哪晓得发现这件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听他们提过一句,叶总对我很好,哪怕他的公司可能有点儿不正规,但……我是不可能背叛叶总的,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哪个山沟沟里了,这是活命之恩,所以,我不可能帮你指证,那有可能会牵连叶总的,如果他的公司被查,他,我,还有下面的那些员工,就都没有办法生活了……” 唐妍听着,突然觉得这跟自己一开始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警察的敏感又冒上来,“你们公司,叶总的那个公司是做什么的?” 她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开始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杀人买卖,如今看,好像不是那样啊。 “也没什么,就是说服一些人玩投资,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强迫什么的,打钱都是她们自己愿意的。” 叶韬像是没想到自己没必要向人解释这么多,紧张地说,神色之中却有着明显的不安,似乎在表明他大概知道这种“自愿”不是那么自愿。 他的表现太直白了,就好像是一张无法掩饰墨点的白纸,哪怕他已经努力卷起身体了,还是会显露那些黑色的痕迹。 “投资什么?” 唐妍继续追问,像是没发现这问答已经超纲,偏离了受害人的主题。 “什么都有,比较驳杂,就是在指定网站……”叶韬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说了一样,止住了话音,端起水轻轻抿了一口,唇上一点润红,“唐小姐,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以后不用再联系我了,这样对你也不好,我这种人,本来就应该在黑暗中,你是个好女孩儿,是要生活在阳光下的。” 似有若无的爱慕之意透着点儿自怨自艾的味道,有些伤情。 唐妍看着叶韬,看着他眉间轻蹙的样子,脑子中似乎想到了很多美好的诗句,此情此景,那一抹斜光分割明暗,她的心中似乎也平生了许多纠结,让她相信这样的人作恶,实在是不能。 “你既然知道公司不好,为什么不离开呢?你也参与那些事情了?” 说这话之前,唐妍已经关上了录音笔的开关,她这一刻,就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 “做与不做,有什么分别呢?身处淤泥,洗不清的。” 喟叹一声,叶韬起身离开。 面对对面的空座位,唐妍自言自语“投资,是诈骗吗?” 她听说过很多网络诈骗的事情,没想过会亲自接触,还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他在公司到底做了什么,若是没做,及时抽身还是可以的……吧。 对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会抱以一份宽容,唐妍此刻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应该帮一把,不让那样一个出色的青年就此沉入深渊。 莫名的责任感驱使着她,在之后继续跟叶韬保持联系,她对上的解释是希望能够放长线钓大鱼,彻底挖出这个诈骗团伙。 叶韬不知道唐妍具体会怎样做,回到公司,见过叶波之后,他表示了自己想要学以致用的心思,表示之前的工作很无聊,刚好趁机换一个工作,如果真能在销售上做出成绩来,也不枉费了学了这段时间的课程。 叶波对叶韬一向是放纵的,很多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很是支持叶韬的决定,当下就把他这个销售经理坐实了,让他先去销售部试试水。 “你试试看,若是不喜欢,还可以换。” “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让这个销售经理名副其实。”叶韬信誓旦旦。 等他走了,叶波就跟贺南淮玩笑“这进修班上得,还受刺激了。”他最是知道叶韬的脾气,自尊心强,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耐性也短,说不定过两天又受不了了。 贺南淮笑笑没吭声,对叶波的任人唯亲,他毫无意见,关键在于业绩,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 。 正文 第 1216 章 警局里,唐妍正在案情分析会上讲述自己目前调查到的东西。 队长听着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呃,是的。” 唐妍知道这就是最大的短板,证据,当然不会有什么证据,听说的,似是而非的,可能叶韬就是从一个闲谈八卦之中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就此说那个贺南淮就是凶手,总还是缺乏足够的力度。 甚至这个中间的环节,也都不太清楚,为绿帽子愤而杀人,任何一个见过贺南淮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样的人,看起来还是很出色的,怎么会有女人会做这种事呢? “我还发现一点,他所在的那个公司,可能是诈骗公司。” 唐妍犹豫着,还是开口,她不希望叶韬被牵扯进来,她总觉得对方可能很无辜,但这样一查,以后肯定…… “行,那先去查。” 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队长有足够的耐心继续调查充足的证据。 “是。” 唐妍爽快应下,她也是想要再见到叶韬的,那次谈话之后,叶韬就离开了,课程当然是结束了,但其中,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关系呢? 她还没有跟他说,那个小学妹的身份是假的呐。 的火锅味道一出来,整个房间之中好像就只有这一种味道了,小五熟练地打开瓶盖,啤酒大概经过了摇晃,汽花直冒出来。 “哥啊,你真的不干了?” 他对着瓶口吸了一口,又分法餐具,外卖餐具看起来很干净,一人一个小纸包,里面筷子勺子都有,看起来就清爽。 坐在沙发上的叶韬微微倾身,拆开递到眼前的餐具包,“什么叫做不干了,我还在公司,就是换成销售经理了,出去也好听嘛!” “是是是,听起来还像是升职了一样!” 小五一笑,眼睛就眯起来了,他本来就是单眼皮,眼睛又小,这一笑愈发找不到眼睛,倒是脸上几个红红的痘痘非常显眼了。 “就是吧,哥啊,我这里还有几个难缠的主,之前见的都是你,若是后面换人,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像哥这么优秀的人啊!” 小五这个马匹拍得不是那么高明,在聊天app上可以“舌灿莲花”,但到现实中,面对面地看着这个人,莫名就有了一些小白兔们的感受了,那张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距离感的。 叶韬沉吟着,这件事么,叶波没有说,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尾巴,不可能让别人处理,“那你到时候还是能够转给我,快点儿完结就是了。” 如他这样的主管位置,人员递补最大的麻烦就在这里了,之前那位也是,即便他翻车了,还是有些人不知道,后来也是转给对方的。 小五大约知道叶韬跟叶波的关系好,他猜测是父子之类的,生怕叶韬来点儿衙内作风,说不干就不干,什么都不沾了,留下来的就是麻烦事情。 “行啊,那是肯定的,拖得时间长了也麻烦,这些女人,一个个都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小五吐槽了几句,他为了不跟那些小白兔视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找了很多借口,其中最出名的被广为引用的一个就是“前女友车祸”了,大意是说正视频着前女友车祸,以后就对视频有了阴影什么的。 大多数小白兔为了自己表现自己的体贴和善解人意,也会省略掉这一环,但同样的话,哪怕是真的,说的次数多了也不好,便也要为对方做点儿“改变”了。 现在的人都精明,哪里那么容易就把钱拿出来,总是需要多套路两下的。 火锅是鸳鸯锅,清汤,麻辣两个选择,小五一个劲儿往麻辣里面涮肉,吃得不亦乐乎,一会儿嘴唇就跟肿了一样,脸上的红色也越来越多了。 “哥啊,你还别说,你这进修的效果也太不一般了,这才多长时间,看着就比以前更有气势了,不一样,真是不一样,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小五赞叹着,同样是没文化的,看到别人上进,自己的心里头感觉就要复杂多了。 “你也可以好好学学,这一行,总还是要自己努力点儿的。” 叶韬对小五的观感还好,走错路的少年,哪里都有几个,不杀人放火,不打家劫舍,骗钱么,总不能都说是骗子的错,至少在叶韬看来,轻易上当的那些,难道不是起了贪心? “你说的对,哥,我是真佩服你……” 小五已经喝了两瓶酒了,脸上红彤彤的,说话都有了些酒后吐真言的意思,少不得又是一堆好话奉上。 叶韬听着只是微笑,小五是他这一组从头跟到尾的,现在他走了,小五大概率还应该在这个组待着,而他跟自己的关系—— “贺南淮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知道他杀人了吗?” 声音平常,像是一句普通的问候。 小五的眼神迷茫,努力睁大的眼睛之中似乎都是一片混沌,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听到那些话,他声音木木地说“知道,还是我找的地儿……” “具体说说。” 叶韬来了兴趣,微笑着看着小五,谁能想到看似心无城府的小五,其实是贺南淮的眼睛呢? 不只是他身边儿,鹰眼的安保部中也有,鹰眼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把人排斥到外围,算是对后来者的考验,也说不上错,而原主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让小五顺利上升到了好下属级别,若不是他没有什么野心,可能就会慢慢演变成心腹了。 本来就是闲来一问,能够得到意料之外的结果,就很惊喜了。 当晚,信息再次发送,叶韬很爽快地给唐妍一个可能找到证据的地点。 ——这些信息你告诉警方好了,我也希望恶有恶报,希望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好好保护自己。 在这条信息之前,是唐妍发的足足两页的信息,一条条的问候,从无间断,还有安慰和谈心的话语,转发的心灵鸡汤。 像是被这些“软化”了,叶韬发出了信息,没有说自己是怎样艰难打听到的,却不怀疑对方肯定能够猜到。 看着已经昏睡到打小呼噜的小五,叶韬拿起已经打开的几瓶酒,把酒水倒入了卫生间,撂给小五一张毯子,就把客厅留给了他。 第二天,叶韬走出卧室的时候,就看到恢复了整洁的客厅,昨天的火锅味道也全都散尽了,晨起的风吹进来,带着外面的花香。 作为新来的销售经理,叶韬第一天上班就差点儿迟到,习惯了之前那种散漫的工作态度,真要朝九晚五,还是挺让人不适应的。 尤其客户这边儿,底下的销售员不断地约客户过来,销售主管是最先露脸去谈的,然后就是销售经理,叶韬的帅气还是占足了便宜,面对他那张脸,本来没怎么想要买东西的,最后也都买了几样东西。 当天下班,营业额已经远超之前几天,让被空降困扰的销售员再没有了什么不满。 平静了两天之后,贺南淮就被警察带走了,这可是一根很好的线头,如果他们能够抓住,后面的诈骗团伙还是有可能落网的,不过要抓头目就不那么容易了。 叶波能够混迹江湖多年还成功混成公司高管,本身对危机的预测还是很准的,近乎直觉地准,贺南淮才被警方传去问询,他这边儿就订好了机票,要到东南亚考察业务。 同行的还有叶韬和鹰眼。 剧情迅速地改变了。 这个节奏,不在叶韬的预料范围之内,坐在头等舱上,他还有些奇怪“应该没什么事儿吧,不会牵连到咱们头上的。” 这种“无知”的话惹来鹰眼一声嗤笑,看叶波的面子,他也没多说什么,很快转移了视线,拿起了杂志随手翻看。 “以防万一,就当是旅游好了,你以前不是最想去国外吗?这也算是出国游了。” 本想借着警察来查,让公司停摆,如今看来,还是想得太美,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情呢? 叶韬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心中却在想,唐妍还是有点儿不给力啊! 他却不知道,唐妍已经争取几次了,但无凭无据,连个举报人都没有,一句两句含糊不清的话,显然不构成立案条件,都被队长给否了,还被告诫了几次不能滥用职权,正处在情绪低落状态的唐妍连给叶韬发信息都少了几条。 下了飞机安顿下来之后,叶韬才又是健康查看手机,发现唐妍的信息少了,也没在意,他还在想叶波今天说的事情,剧情中不可见,一片空白的大佬,明天他就能去见一见了,这个算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事不可为,他也不再强求原来的计划,顺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不再需要唐妍小女警的帮助了,对这边儿自然就不在意了。 他却不知道,离开叶波和他的公司还在顺利运行,而在贺南淮证据确凿被关起来之前,唐兰跳楼的事情还是如期发生了。 接到了通知的唐妍显然再没时间操心那点儿男色,满腔的愤怒都集中在要为妹妹报仇的心思上,她一定要找到妹妹死亡的原因,然后她看到了那张照片,被唐兰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视频时候的截图照片。 ——“叶韬!” ※※※※※※※※※※※※※※※※※※※※ 有存稿就会设定时间早一点儿,双更是不可能双更的,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空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17 章 诈骗集团的大佬是一个皮肤发黑的青年人,貌不惊人,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口雪白的牙齿,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符合这个地方的很阳光的笑容,但看到的第一眼,总会让人想到深海之中的大白鲨,吞噬者。 “很高兴见到你们。” 对方热情得就好像是一个地接导游,完全看不出传说中大佬该有的傲慢无礼和盛气凌人,笑着主动伸手,然后被更主动的叶波握住,两方都笑颜如花,亲切地问候了几句,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然而,叶波的年龄应该都可以当大佬的爸爸了。 见到相貌出众的叶韬,大佬还多问了两句,原主的容貌本来已经是得天独厚,再配上现在的叶韬,那种历经无数世界的独特气质,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就跟下凡的谪仙没什么两样,是个人都要多看一眼。 “叶总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显然,大佬也很清楚这样的容貌会有多么大的加成作用,笑着跟叶波赞叹。 “这是我当亲儿子一样看重的,叶韬,过来。” 叶波如同每一个仁慈的长者,愿意给小辈更多的机会,迫不及待地介绍两人认识。 在来之前,叶韬已经被叮嘱过了,少说话,多听多看,这的确是惯常的称呼,但也未尝不是将原主魅力发挥到极致的方法,因为学识浅薄,多说两句就要暴露草包的内里,容易让人心生厌弃。 “你好。” 叶韬斯文有礼,却没有更多的诚惶诚恐,明明是欢宴的场合,但那热闹就好像与他没有分毫关系,而他保持着一种略带疏离的态度,眸中似都带着两分清冷。 大佬的目光愈发无法转移,赞不绝口地称赞叶波有一个好儿子,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座。 叶波是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来的,同时最重要需要解释的就是贺南淮的事情,他留在公司的人已经打听出来稍微具体的经过,这次过来也是生怕弄出了误会来。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弄那些虚的,能够跟总公司密切联系我是愿意的,但这种意外,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就怕你这里误会,匆忙赶过来了,大陆警方那边儿,我实在是使不上什么力,还需要您谋划一二,说不定能够把人救出来……” 叶波的话很诚恳,打架斗痕,他还能拼一拼,大不了扔出一条命去,但现在的社会变化太快,他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了,能够搭上诈骗集团的顺风车,就算是他做过的最成功的最可能安度晚年的选择了。 没有意外的话,主观上,他并不想下车。 大佬手上带着一个有些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静默不笑的时候,他就转动那枚戒指,不时让那红宝石朝里。 “这件事情来得突然,公司那边儿一向做得干净,却也保不准有个万一,我年龄大了,就想要稳妥一点儿,希望在外头待上一段时间,免得被人堵在了家里……” 这是要谈条件,交换地区了。 叶韬大致知道一点儿,这个诈骗集团的规模是相当庞大的,不止一个公司,也不止一个国家,不敢说全世界都有爪牙,但在很多地方,尤其是混乱的小国家,公司的头目真跟土皇帝没有什么差别,就好像现在,宴会周围那些能携带枪、支的安保人员,已经不弱于一些正规军了。 “既然叶总这么说,就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好了,其他地方暂时还没空缺,不过叶总的能力我还是信任的,也许我们能够开展一些新的项目?” 大佬再度笑起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过来的目光中似乎也满是诚恳。 坐在叶波身边儿的叶韬听到了清楚的吐气声,他能感觉到叶波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很快再次提起了这口气,诈骗已经是比较安全的盈利模式了,其他的,会不会是什么更有风险的生意? 回去以后,叶波对叶韬说“这几天随便逛逛,好好放松一下。” “好。” 叶韬应下,回了自己房间之后,才看到静音手机上的几个信息,都是唐妍发来的,她在质问她妹妹的事情是否跟他有关,还发过来了那张无可辩驳的视频截图照片。 唐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些意外,剧情的惯性还是很大的,他放任不管,则必然会一切都如“剧情”。 “看样子,蝴蝶要扇翅膀,还是要找个好位置啊,否则,不要说风暴了,连大风都起不来啊。” 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流畅地输入信息。 ——我不认识你的妹妹,但,大概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近乎是默认的态度之中,却又有一种难言的无奈,他之前做的事情,约略给唐妍说过一些,大概就是默认公司使用自己的照片图像什么的,也会帮忙接听些视频,这样的责任,轻还是重,就要看别人怎么判断了。 心焦如焚的唐妍本来是一腔怒火的,消息迟迟没有答复,她对着手机渐渐冷静了下来,再看到这样的回复之后,不知怎地,心中又有些不合时宜的同情,他大概也是没什么能力自主的。 想想看,那样一个人,自小接触的就是这些,还欠了里面的人恩情,他若是没心没肺十恶不赦倒好了,可他偏偏又不是,还保存着善良的品质,被迫接触这些,内心该有多么煎熬? 唐妍想着这些,手上控制不住似的,按下了视频通话。 对方接通得很慢,似乎经过了一些犹豫,就在唐妍都要挂断的时候,他接通了。 “很抱歉,如果你要恨我的话……” 叶韬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但眸中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一眼看过来,就让人软了心。 “我——”唐妍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本来准备好了很多质问的话,想要问个清楚,问个明白,但想到对方在公司的地位,撑死了就是一个小喽啰,那些钱,被骗走的那些钱,他能够得到多少?如果用谁得的钱多来定罪,那他还是无辜的吧。 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主动参与的。 被迫,被逼无奈,也是不一样的吧。 心中开脱的说辞已经过了一大片,再看那张脸,愈发有些看到莲花深陷淤泥的惋惜与不舍,就这么看着他半浮半沉吗? “我是很想责怪你的,但以你的立场,你身处的环境,已经很艰难了,我想,你一定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让她打钱过去吧。” 那样的一张脸,谈钱都显得俗气,被问的人还在沉默,问话的人已经觉得自己在为难人了。 “你不要再回那个公司了,我是一定会搜集足够的罪证的,这样的公司,这样的组织,不能再留着害人了。” 唐妍的语气坚决,问题的症结就是那个公司,而不是公司之中那些不知情的员工。 “……他们,很多都是不知情的。”叶韬似乎是想要为那些真正无辜的人辩解,从头到尾,他没有为自己解释开脱过。 他越是如此,唐妍越是能够分清两者的不同,她冷静地说“我知道,他们大概惯用的手段就是推销产品,骗人投资,更卑鄙的就是以爱情为手段了……” 对面叶韬听到这里,忽而恍然,看来唐妍已经知道诈骗手段是通过恋爱了,恋爱中的男女总是这样,愿意为恋人着想,这时候痴心一点儿的,被骗去钱财也不在少数。 而大多数没什么组织,至少不像现在这个诈骗集团如此规模庞大。 听完唐妍的意思,见她宣泄了一些情绪,在挂断视频之前,叶韬轻轻地说“……不要着急,我会帮你。” 说完,不待唐妍反应,他就挂断了视频,放下手机,露出一个笑容,脑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感觉还挺不错的。 “帮我,怎么帮我?会不会有危险,这人,怎么这么……” 唐妍对着黑了屏的手机怔了一会儿,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担心着,之前的愤怒悲伤全都转化成了另外的一种情绪,被那一句话温暖的心中似乎品味到了一丝甜意,他愿意帮我,他愿意帮我…… 一方面想到对方可能会面对的危险,一方面又想到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会是利用,在他心中,她还是那个寻找学姐的小学妹,而在她心中,他的地位,却已经跟之前乐于助人的好心人有了些不同。 他可能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帮我,那我,是不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 一道等式确立起来的时候,一颗爱情的种子也就此种下。 几年后,当诈骗集团的大佬在枪战中被乱、枪、击毙之后,在后期备受重视的二把手叶韬也消失了踪影。 同年,有一笔钱款被分成无数,投入了零散账户之中,那些曾经被骗的人面对失而复得的钱款,很多人喜极而泣,还有些人悲喜交加。 唐妍看着自己收到的最后一条来自叶韬的信息——前期的账目已经不可考,我无法查证,还有被挥霍掉的那些,我也无法弥补,我只能做这么多,只能帮你到这里,希望你不要怪我。 被扔掉的手机屏幕上最后一次映照主人的脸,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抛开手机,就像是抛开了一个早就想要扔掉的负累,任由那自由的光线折射而来,为笑容更增几分阳光。 ※※※※※※※※※※※※※※※※※※※※ 明天番外! 。 正文 第 1218 章 逝者已去,时间轻擦,很多事情都会褪去最初的颜色,也有一些,在朦胧之中愈发美好。 唐妍今天上班有点儿晚,请了个病假去看了医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冒,但美女总是冒着鼻涕泡很影响形象,吸溜鼻涕不适合美女来做,用纸巾把鼻头擦红也更像是个小丑,感冒带来的鼻塞也很影响呼吸,让她在这个冬日格外难熬。 “怎么样啊?” 同事看不到她眼睛之中因为睡不好觉而多出来的红血丝,问了两句,明明是问她的病,脸上却还带着笑。 唐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菜鸟了,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好事儿啊!” 同事脸上还带着笑容,她是专门做文职的,感性天然就会多一些,“今儿一早就有一个姑娘红着眼睛过来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接待了才知道她以前报过案,诈骗,结果,突然,被诈骗的那些钱回来了,这可不是好事儿,把她感动得,又觉得以前可能是误会那位男友了,特意过来销案的。” “全回来了?” 唐妍下意识问了,她想到了那条信息,那个一直没有被删除的号码,哪怕是在听说他已经成为诈骗集团高层的时候,她都还保留着,不好说一个小学妹是怎么知道对方那么多动向,但她总会发一些心灵鸡汤,希望对方能够迷途知返。 昨天那个信息,就是对她这几年的坚持不懈的回报。 “……哦,那倒没有,”这个否定回答并没有让同事的热情稍稍冷却,她的笑容只停滞了片刻,又马上道,“这都几年了,怎么也不可能马上回来,但回来了,不管多少,总能证明没骗钱,那段感情不是被欺骗了,不也很好吗?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因为还不上钱才一直不敢来见面,最后……” 眼看着同事一脸感同身受,就差没有直接开展一篇言情小说了,唐妍急忙用手势叫停,她总觉得自己的头还有些昏昏的,实在不宜听这样的感情故事,离题万里,而真相,偏偏她又不能说。 人的性子总是不好改的,几年时间,不会让人面目全非,忍住不跟八卦的同事多说,扭头去了队长的办公室,唐妍就询问叶韬的这种情况,是否能够算是无罪脱身。 当警察的,实在不应该这么天真,但她又期盼着能够得到那样的结果,诈骗集团被端掉,赃款被追回还给了受害者,哪怕不是全部,但这份功绩总是实实在在的。 尽管,尽管,尽管这其中的手段不是那么正规,但…… 她想要争取法理之外的人情。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在黑白之间,你要说他没有错,他明明知道这些都是错的,补救也的确是补救了,老实说能够在之后返回这些钱,本来也说明了他的良知还是在的,而且这个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他还是用了心的,但,在这其中,那些没有等到还钱就死掉的人,还有那些活着的人在这期间受到的磨难,难道就都不存在了吗?” “唐妍,你是一名警察,你要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立场,那些可恨之人固然有可怜之处,但难道就因为他可怜,你就忘记了他的可恨,把他所做的错事通通视而不见吗?” “是,的确是有人销案了,但,那些没销案的呢?” 连唐兰那样没心眼儿的都知道偷偷留下一张截图照片,那些更有心的,哪怕是为了那张好看的脸,也都会多藏几张截图保留,如果没有这个人,如果只是网络上的图片,还好说,可现实是,这个人存在,这个人也真的跟这件事相关,那么,他们就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全然无辜。 也许量刑上可能会有轻重之说,但在他们,还是要把人抓回来算数的。 “可是,那些,那些,明明不是他做的……” 唐妍弱弱地说,她又想流鼻涕了,忙低头掏出纸手帕来掩住了鼻子,不用对面的队长发话,鼻音很重地说“我知道了。” “你可以原谅他,但你不能代那些受害者原谅他。” 队长语重心长,有些事情他没有点破,不代表看不出来,是,那个叫做叶韬的,的确通过唐妍提供了很多情况,甚至那个诈骗集团的破灭,他提供的资料也是有功的,但这些是能够放在明面上的功劳吗? “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不,不能。” 唐妍实话实说,她在之后再发信息没有人回,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为这个,她昨天都没有睡好,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为一个人这样牵肠挂肚,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她,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下班回家,见到一大桌子菜,有些惊讶“这是出了什么喜事儿,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女儿年龄大了,就是不找对象,这点让唐母颇为不满,已经好些日子对唐妍没有好脸了。 几年,几年的时间,就能让她渐渐忘掉失去了一个小女儿的悲伤,不然呢,活人的日子总是还要继续过下去,天天哭丧着脸,几年不笑,都是不可能的。 不仅是唐母,还有唐父,也都渐渐放下了那点儿伤痛,连损失了钱财的事情都可以揭过了。 没了就是没了,追着不放,只是让自己为难。 两位老人都看得开,只对仅剩的这个女儿更加看重一些,希望她尽快结婚生子才好,头两年还在失去了小女儿的悲痛中,没来得及催促,后面这几年,就开始盯人不放了。 “今天有一件大好事儿,你猜猜是什么?” 唐父笑呵呵地坐在桌前,卖着关子。 “什么啊?”唐妍已经猜到了,吸了一下鼻子,努力做出好奇的样子来满足父母的兴致。 “那些钱,那些钱回来了!” 唐母高兴地说着,笑着留下了眼泪,哽咽着“你妹妹没有被骗,只是这些钱迟了点儿,她没有等到,也许,也许……” 她说不下去,多年的电视剧熏陶,足够让她当一个三流的编剧来编出一段段感人的故事蒙蔽自己,不然,又怎么解释,已经被骗走的钱会被送回来,骗子的良心吗? “都在里面,都在里面,”她手都有些发抖,哭也是一件耗费力气的事情,她推出那张卡,“听人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钱都回来了,都在里面,都打回来了……” 当初的一笔笔数字,唐兰经手的,她们只知道自己作为父母借出的那一份,其他的都不知道多少,看到那样一大笔钱,总觉得只多不少,也许还有利息,或者是投资的回报? 唐父和唐母都更愿意相信,女儿不是受骗了,她的男朋友没有骗她,只是投资出了问题,或者本来就要这样长的时间才能见到回报。 “银行买理财还要几年呐,可能他的投资就是比较长,中间也许出了什么问题,他才失联,但他没有失信。” 唐父说这一句的时候,也是脑补了很多,他的联想力要比唐母弱一些,但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没有看错人。 “那样的人,看着就不是会骗人的。” 唐母用唐妍默默递出的纸巾擦了眼泪,又擤了鼻涕,跟她同样的还有唐妍,被感冒困扰的唐妍回到家中少了很多偶像包袱,母女两个,一样红着眼擤鼻涕的样子,看起来又有几分好笑。 唐父笑起来,又担心“咱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他会不会还不知道兰兰的事情,会不会……” 后面的话又卡了,不知道怎么说,得了钱的联系不到人,也没有过来找,什么原因?钱能回来,似乎说明不是骗子,但不是骗子,为什么突然不联系了呢?若是联系了,也许兰兰就不会…… 总还是有着淡淡的怨恨,无法开解。 “不管怎么样,钱回来了就是好事情,快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唐妍撒娇卖萌,飞快地扯开了话题,不愿意揭露某个真相,就让他们都这样以为吧,总是个安慰。 “好,吃饭,吃饭。” 唐母张罗着分了筷子,三个人的座位,总像是缺了那么一个,让她的泪水又往外涌,兰兰,就是太冲动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唐家人心中的伤痛因此平复了一些,唐父唐母没有再追究打钱的那一方到底怎样了,唐妍却还不愿意放弃,可是,她再也没有联系上叶韬,那样一个出色的人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再也无法找到。 又坚持了两年,唐妍就顺着唐母的要求相亲,大龄女警换上便装,等候在咖啡馆内,见到进来的青年,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你好。” “你好。” 对美女警花饶有兴趣的青年,回了一个同样礼貌的笑容,他想,也许他们可以多聊两句,警察和律师,还真是比较搭配的。 一年后,平淡恋爱之后的婚姻举行,穿着白纱的唐妍站在新郎面前,看着自己的裙角,想起她曾经也有一条素白的裙子,曾经……音乐飘荡,她的心情也在随着音符起舞,笑容浅浅,梦中,也该有这样的笑容,该有这样的圆满…… ※※※※※※※※※※※※※※※※※※※※ 突然发现,唐妍太难了——无望的爱,注定没有未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泩箬夢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19 章 灵堂清冷,白色的蜡烛执着地燃烧着,那火苗就是最明亮的色彩,让白色的背景都显得昏黄,黑白照片上女孩儿微笑的脸庞都泛起了柔光,若是有些色彩,大约还是生前模样。 火盆之中,灰烬似打着旋儿飘舞,在火焰推动的气浪之中,这种飘舞像极了肆意放飞的舞蹈,无法推测每一片灰烬的落点,在旁边儿的人,不一会儿身上就有了不规则的落灰。 薄薄的,小小的,还维持着纸片的形状,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散落成灰,进入纤维的缝隙之中,再难抹除。 “陈露,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去了,你的母亲,你都不顾了吗?还有我们,都是朋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就不能跟大家商量吗?还有顾朗,你对我们不能说,还不能对他说吗?” “哼,那还用说,肯定是顾朗对她不好呗,我早就说了,那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个花心的,陈露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不被骗,别看他刚才那么情深意切地,说不定是演给谁看呐。” “哎呀,你别这么说,陈露跟顾朗在一起还是很好的,顾朗那人,可能性子就是那样,也不是说所有会说话的男人都是坏的啊,不会说话又怎么做销售?” “你给他辩驳做什么,邓云诗,你可是陈露的闺蜜,怎么帮着顾朗说话,你们不是有什么吧?” 随着问话而来的狐疑眼神,针刺一样,让披散着长发的邓云诗瞬间变成炸了毛的猫,跳起来说“乔伊,你什么意思,我跟陈露关系那么好,我跟她男友是朋友,又是同事,还能有什么,我们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什么,别忘了,我跟顾朗认识得还早呐,我要是有心,还能把他介绍给陈露?” 她动作过大,随着她的动作,火盆之中的纸灰似乎受到了影响,也跟着往上窜了窜,还在灵堂的四个人却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个。 最先说话的男人方鹤忙劝“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乔伊,你要是没证据就不要乱说,陈露还在看着呐。” 乔伊底气不足地嘟囔“我就是随口说一句,她那么大反应,难道不是心虚?” 说到最后,莫名又是有了依据,再看向邓云诗的目光愈发有点儿捉摸不定,比起刚才那句不走心的话,这次倒像是有了什么把握,“你和顾朗都是一个公司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真有什么能让我们知道?说不定陈露就是被你们瞒在鼓里,发现真相之后想不开这才跳楼的。” 她的语气笃定,好似确信自己的推理完全没问题一样。 逻辑上来讲,的确是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可能,也就是一种可能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云诗气得脸都红了,声音更是高了个八度,连供桌上的蜡烛似乎都被惊扰,往他们这边儿燎了点儿,幅度不大,烛影晃动,那落在几人脸上的光也随着阴晴不定。 黑白照片上,披肩长发的女孩儿笑得柔顺,一侧嘴角好像还有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笑涡,愈发透着乖巧,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性子极好,是很温顺的小白兔类型。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就不能安安静静送陈露一程?” 一直沉默的男人忍不住发声,他是陈露的表哥辛鑫也站起了身,直接打断了她们的争吵,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站在那里都能形成巨大的阴影,哪怕那阴影是朝后的,并未笼罩在两个女生的身上,但那种高过一头甚至两头的压迫感,还是十足的,让她们一下子都噤了声,却也没有马上蹲下,继续烧纸,彼此都厌弃的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眼看着曾经是好友的两个都不能再好了。 乔伊,邓云诗,还有陈露三个都是同宿舍的好友,大学时候结下的友谊,她们三个毕业之后又在同一个城市找了工作,彼此之间经常会聚会,在外人看来,铁三角一般的稳固不动,好得令人羡慕。 但是再怎么稳固的三角形,也是有着不稳定的时候的,陈露就是三人之中最重要的那一点,乔伊和邓云诗两个关系其实不是太好,不过因为都跟陈露关系好,再有陈露调节着,她们三个才能一直友好下去。 如今陈露不在了,一些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 乔伊一直看不上邓云诗的“婊”,好打扮,着装精致,看人的时候似乎总是用眼角,看到有钱人,具体来说是从一些值钱的衣服饰品上猜出别人有钱,那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似乎一下子就友好了很多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其实并不是那么明显,起码很多男生都看不出来,他们总会喜欢那种一看就漂亮得夺人眼球的女孩儿,哪怕那漂亮之中起码有三分都是装扮添加上来的,他们也完全不介意。 而乔伊这样自诩心灵美的女生,却因为不修边幅的外表,还有某些粗放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总是被喜欢的男生忽略,或者干脆当做好兄弟。 她对这些总是表现得浑不在意,大手一挥颇为豪爽地表示那是她看不上他们,但其实,她喜欢的那个,喜欢的却是邓云诗这种类型,还称赞对方“人跟名字一样好,像是从烟雨蒙蒙之中走出来的诗意女孩儿”,溢美之词足够让人酸到心里。 乔伊不是个坏心人,否则一个寝室,她总能找到办法偷偷整治邓云诗,但她心底里到底对邓云诗不那么喜欢,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儿,友谊来临总是需要点儿挫折。 因为陈露,三人总是一同进进出出,时间久了,倒也培养起了一点儿感情,却也不怎么能禁得住考验。 邓云诗也不喜欢乔伊,像她这种恨不得将自己包装成杂志封面的女孩儿,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乔伊那种粗犷类型的女孩儿,关键是这人总会在一些时候心直口快,说出她的某些囧事。 倒不是什么私隐,若是那样,她们恐怕也不会一直“友好”到现在。 “好了好了,你们总还要看陈露的面子吧,非要这样闹腾到把陈露母亲再吵过来吗?老人家好不容易才回去休息,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好好受个夜吗?” 方鹤再次说话,他跟乔伊离得近,以前也是好兄弟一样,干脆伸手拉她,又把手中捏着的纸钱递给她,提醒“这可是烧给陈露的,你别带着气。”硬是在她肩膀上压了压,让她老实蹲下去。 乔伊跟陈露的关系还是好的,知道陈露的事情,一向女汉子的她,眼圈儿都红了,当下就大哭了一场,全无形象。 这会儿抹抹脸,也没再争什么,蹲着,把纸钱往火盆里放,一张,一张地,放得仔细,像是怕那些纸钱烧不干净一样,不时用一旁的拨火棍拨弄两下。 “你还不知道乔伊,她一向心直口快,其实没什么坏心,若是真的怀疑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你也别跟她置气,咱们都是陈露的朋友,就算有什么不对付,也别在她灵前,让她看了闹心。” 方鹤来到邓云诗面前,主动给她递台阶。 邓云诗脸上神色不好,但还是顺势下来了,“你看她说得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几年的室友,我做过什么抢人男朋友的事情吗?我跟陈露又是朋友,我要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成了什么人,在她眼中,我就一点儿人品都没有吗?” 她说着,泪水潸潸,正要从随身的小包里摸纸巾,摸了个空,才想到包放在了里间,旁边儿辛鑫默默地递过了抽纸,邓云诗看也不看,直接抽了一张,掩住了口鼻。 看她这样,乔伊自己也觉得有那么点儿过分,四年室友,她纵然看不上邓云诗平日里的做派,但这人有没有跟人同居,有没有抢人男友,她总是知道的。 不是没有发生过别人的男友给邓云诗献殷勤,但那些殷勤也都被冷淡地拒绝了,乔伊还曾为此帮邓云诗拦过那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的“别人”,邓云诗也曾反驳过一些人对乔伊的恶言,两个人的友情,也不是真的半点儿没有,否则,一个陈露也维系不起来。 她的眉宇之间有些厌烦,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却把手中的纸钱塞到了已经蹲下的邓云诗怀中,默不作声地致了歉。 被她的动作惊得,邓云诗的哭泣都断了拍子,移开了续接的纸巾,抽噎着整理好怀中的纸钱,跟乔伊一样,一张又一张分开,默默地往火盆里面填放。 一墙之隔,躺在陈露室内,嗅着枕边的幽香,睁开的黑眸很快又闭上,安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年轻而俊朗,他的眼皮合拢着,眼珠却在乱转,似乎不是那么安稳。 几分钟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透着些疲惫地坐起来,揉了揉额角,拖着略显沉痛的步伐走出来,悄然来到布置在客厅的灵堂前,他这个男朋友,总不能缺席太久,在这个关键的场合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20 章 客厅地方不大,陈露家境本来就不是很好,父亲早逝,据说都没来得及看到她降生就离开了。 陈母挺着大肚子没有改嫁,一个人拉扯着陈露长大,因为是个女孩儿,又因为她父亲的赔偿金问题,受到了婆家和娘家的双重欺压,无力面对的陈母几乎是逃离一样来到了这个城市,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艰难地独自抚养着陈露。 当时陈母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拿出所有的钱买了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后来靠着把其中一个房间租出去,换得了能让母女两个保底的生活费,算是在这座城市扎了根。 因为跟两家亲戚都断了联系,陈露出事,陈母也没再联系他们,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联系方式还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人,她也不想找。 就这么一个女儿,眼看着毕业工作了出息了,以后说不定就能享福了,哪里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这打击太大,陈母听到消息就昏倒了,后来再醒过来坚持不住院,回来操办丧事,不肯扔下陈露,她这样,陈露的朋友哪里能够放心,都跟过来帮忙,后来也是她们努力劝慰,这才让精神不济的陈母早早去休息了。 原主这个男友最大的作为就是在陈母面前卖了一波惨,明明陈母才是受到最大打击的那个,但他却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很是表演了一把深情,还因为面对黑白相片,受不得刺激,一下子晕倒了,比陈母还早退场,被方鹤和辛鑫搬到了陈露屋内。 在陈露长大能拿奖学金之后,这一间房子就没有再租出去,重新布置了一下,成了陈露的房间。 作为陈露的男朋友,原主能够得到躺在床上的待遇,这也是陈母安排的,她为原主的“深情”很是流了一把泪,似乎心中也多少受到了点儿安慰,哪怕原主什么承诺都没给她,却也被她当做自己人看待了。 剧情中,这一夜,过得很是安静,原主装昏倒本来就是想要省心,哪里还会起来,直接“昏着昏着”就睡了,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第二天又装憔悴装魂不守舍,别人说什么都没反应,活像是个傻子。 原主的演技不错,没人看穿,陈母更是一下子把对女儿的感情都移了一半到这个本来应该就位的未来女婿身上,让他在家中好好休息,还专门给留了饭。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死,这个未来女婿也有一半的功劳,哪怕原主也算是无意的,但那一推之力促成了陈露的坠楼。 原主的反应极快,见到陈露掉落的手机,匆忙捡起来发了一条信息到自己的手机上,等了一会儿,又往楼下看,再等一会儿,就碰上来天台上看个究竟的热心人士。 他只知道喃喃“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成功骗过了一众群众,也骗过了警察,哪怕陈露的手机上也有他的指纹,却什么都不能说明。 时间相差太短了,连法医都无法确认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到底是坠楼在前,还是发信息在前,也就无法论证接到信息上来看的原主到底是不是凶手。 后来的摸排走访都能证明这一对儿小情侣关系极好的,没矛盾没吵架,而性格内向的陈露则被很多人认为不爱说话不太开朗,变相证明了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冲动了。 对这个结果,没有人置疑——原主演得太好了。 局面到此,对顾朗来说,还算是不错,方便他继续洗白自己。 辛鑫是第一个注意到顾朗过来的,他本来就在三人后面,他的手臂长,能够从更远地方把纸钱递入火盆之中,火盆是一个陶瓷盆,很古旧的那种棕色盆子,一丝花纹也无,经过了半晚上的使用,已经被熏黑了大半,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你怎么起来了?” 原主那时候的昏倒可真是吓了人一跳,直直地就往后倒,若是没人接住,恐怕后脑勺都要摔破了。 辛鑫见他出来,连忙起来,让开位置,顾朗好似谁都没看见,盯着照片,梦游一样往前走着,眼神都透着迟钝,辛鑫顺势站在他后面一些的位置,防着这人有点儿什么,还能扶一把。 方鹤也是这样,两个女生,哪怕是对顾朗有所不满的乔伊,看到顾朗这样,之前那些怀疑啊质问的话,也都没一句能说出口的,神色之中还有些同情,若是有个男人对她这样深情……她的目光往辛鑫那里瞥了一眼,辛鑫神色不动,正注意着顾朗,怕他再次昏倒。 “你没事儿吧,你也看开点儿……”方鹤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他更不放心怕顾朗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惊动可能已经入睡的陈母。 心里头还嘀咕,平日里也没见顾朗跟陈露感情那么深啊?难道真的是有些感情只能在遇见事情之后才能看出来深浅?若是这样,他情愿平平淡淡,啥事都没有。 想着,他看了一眼邓云诗,使了个眼色。 邓云诗好歹是顾朗的同事,两个人都在一个项目部上,负责的工作也有交集,日常都会说几句话的,比起别人,譬如说乔伊来,是稍微亲近了一些的。 因为乔伊之前的那些话,邓云诗本来不想表达关切的,但看顾朗的样子,说实在的,高大帅气的男生,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人品也看不出坏来,怎么都不会不招人喜欢的,再看他现在这样,邓云诗也不忍心。 硬顶着可能被乔伊再次怀疑的可能,柔声道“陈露要是还在,也不忍心看你这样的,顾朗,你坚强点儿,别让她担心……” “露露——” 这一声,声音不大,也没有声嘶力竭,跟之前的呢喃不同,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认清事实之后的沉痛,这个人的魂儿好似终于回来了。 从声音之中听出这些的四个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连乔伊的神色都略显放松,还主动递上了就在她手边儿的抽纸。 邓云诗配合默契地抽出几张来,塞到了顾朗手上,又给后面两个大男人使眼色,拽着顾朗退回来,不让他踩到正中的火盆,方鹤机灵地又塞了纸钱过来,“给她烧点儿纸吧。” 他们四个,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飘在一旁的灰白鬼魂,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笑容,却能看出她笑容之中透着些轻松活泼。 “我在啊,你不要伤心了,我的男朋友原来这么爱我啊,好开心,但,你还是不要太伤心了,看得我心中也闷闷的,啊,我都死了,还有心吗?” 刚才还用手摸着心口的鬼魂陈露又一脸茫然,一会儿才又笑起来,双手捧着脸,小花痴一样看着顾朗,目不转睛,“我可真厉害,我怎么就有了这么好看的男朋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不管了,反正我挺高兴的,应该是高兴吧,唉,你可不要伤心了,看得人都难过了……” 灰白的颜色像是火盆上汇聚出来的烟气,小腿下方缥缈不定,似乎一片混沌,上方却还清晰,能够看到明显的着装来,正是她死的时候穿的那条裙子,很漂亮,很艳丽,一半都是鲜红,从心口向下蔓延,裙摆上的一大片鲜红像是能够流动似的。 ——那是被她的鲜血染红的。 顾朗眉心一跳,好在也不是第一眼见到陈露的鬼魂,他刚醒来的时候是感觉到了冷的,睁开眼很快又闭上,即便如此,还是看清楚了灰白色的鬼魂面色阴沉看着他“我真的是你害死的吗?” 不等才看明白记忆的顾朗做更多的反应,几乎是他才闭上眼,又听到了鬼魂陈露说“啊,我就说么,怎么都觉得不太像,原来是误会啊,那个乔伊也真是太信口胡说了,一眼就能看出她说得不是真的,我怎么就信了呢?唉,我还说呐,要真是你干的,我就弄死你,现在看来……” 顾朗再次睁开眼,两次睁眼时间相差不大,他的动作慢,看起来就像是精力不济的样子,也没令鬼魂陈露怀疑。 鬼魂陈露和生前变化很大,如很多人的印象中那样,陈露就是一个乖巧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心里头倒是很有主见,也有些外柔内刚,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哪怕是原主眼中,她是什么都憋在心里,轻易不往外说的。 原主跟她的感情的确是出了点儿小问题,没有想要分手,陈露的性格是原主喜欢的那种,起码外表上看起来很好掌控,家中寡母一个,再没了别的心思,从原主登门之后,就把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看做了自己的,这几年房价飙升,别看这房子老旧了些,不起眼,但真正卖起来少说也要几十万的价钱,这对很多人来说,可能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积攒。 对原主来说更是如此,他一开始跟陈露谈,没想那么远,但在见到这个房子之后就觉得用来保底很不错,但若能有更好的,他也不介意再有一位女朋友,左拥右抱什么的,很多男人都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哪怕原主还不够成功,但他觉得若是做到这一点,自己就已然是一个成功男人了。 他的目标还没找好,只是跟一些女同事女客户都有点儿暧昧,陈露发现过好几次,都不吭声,这一次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跟原主吵架,吵完了还不肯分手,非要逼着原主表态怎样怎样,原主没见过小白兔发飙,又是心慌又是不耐烦,直接推了一把,谁想到陈露脚后有东西绊着,竟是直接倒栽葱坠楼了。 ※※※※※※※※※※※※※※※※※※※※ 因最近系统升级,被动get到一个新技能——怎样从作者后台看评论。 感谢所有喜欢我文文的人! 吐槽最近看了一半,呃,没有那么多,但女性角色出现就弃掉的文文,不是我看不起女性或者怎样一定变态要求男主单身当个和尚,但,升级啊奋斗啊,看得不就是其中的爽快吗?非要弄出两个女性角色过来腻腻歪歪,为了这一个男人接受彼此存在什么的,真当现代女性都那啥嘛! 感情戏写得又没有言情好,套路都不真诚,又不是在向后宫看齐,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来个女的来个女的冒出来,感觉满世界只有这一个男人,吐槽无力,连带着对他的奋斗也毫不感兴趣了呐,难道不是只会在妹子面前炫耀,就凭自己穿越重生是主角? 还有一个文,本来想要试读一下,第一章都没看完,实在是不行了,一个男主角叫小花是什么鬼,真以为有过胡铁花,就能再来一个小花了?还是现代都市文 文荒一如既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夜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21 章 后半夜,顾朗蹲在那里烧纸,旁边儿有凳子,但是大概所有的人都觉得坐着凳子烧纸不太好吧,两个女生也是坚持着,坚持不住了,就拉过垫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快到天明的时候,几个人都成了黑眼圈儿,皮肤黑的辛鑫还不太显,两个女生脸上就十分明显了,方鹤的眼中都是红血丝,强压下打哈欠的,忙着给睡醒起来的陈母帮忙。 明明有两个更适合帮忙做饭的女生,但她们嘴不快又对家务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嘴上会讨好人的方鹤更快一筹,得了陈母的好感。 顾朗听了半夜鬼魂陈露的诉说,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话,却也让他分析出了很多事情。 人死之后是没有记忆的,不仅仅是没有死亡时候的记忆,连生前的记忆都没了。 鬼魂陈露有记忆就在这个屋子里,只能在屋子里活动,不能出去,而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却认为自己跟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所以,她就是陈露的鬼魂,也就是陈露。 为她守夜的这几个都是她的朋友,这也是她听他们自己说的,具体是怎样的朋友,因为争吵之后,顾朗出来后,乔伊和邓云诗都没再说什么,两个男人更是沉默,她也不知道更多。 鬼魂陈露明显跟生前的性格不同,生前她有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并不跟人说,在外面的表现就是温柔乖巧,在乔伊和邓云诗中间,犹如调和剂一样的存在。 而变成鬼魂之后就不一样了,什么都说,坦白得像是要把每一分钟的心情都如实描述一下,没有人回应也不在乎,自己说得很开心的样子,像是小孩子在一步步认识世界的感觉。 老实说,顾朗还没见过这样的鬼魂,他觉得这种存在的陈露就像是换成了一个全新的人,重新开始了一样,倒不像是跟生前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若不是她跟陈露真的一模一样,当做另外一个存在看待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世界的鬼魂都这样吗? 顾朗还没见过更多,也不确定会不会见到更多,如果鬼魂都如此与众不同,说不定见到他们的条件也会有些变化,比如只有相关的人才能见到什么的,哦,还有一条,精神力强大的相关人士。 “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别嫌弃,快吃点儿热乎的,歇歇。”陈母眼睛还红着,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夜到底有没有睡,端了稀饭放到桌上,小餐桌四四方方,也摆不下多少东西,两个女生连忙过去帮忙。 椅子是不够的,辛鑫主动端了一碗稀饭说“我喝稀饭就行了。”干脆不上桌,把地方留给陈母。 乔伊也大咧咧地说“我也一碗稀饭就行了,你们坐着吃。” 除了稀饭,桌上还有咸菜豆腐脑什么的,陈母自己腌的酱黄瓜,看起来也是不错的样子。 陈母没有坐下,她亲自端了饭送到顾朗的手上,“别伤心了,快吃点儿东西,这一晚上……” 她看着顾朗的样子,又有点儿说不下去,多好的男朋友啊,露露没福气,竟是…… 作为一个母亲,陈母平日里看到的都是陈露的乖巧懂事,她知道自家女儿内向,却没想过她有一天想不通突然就这样去了,太突然了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饿,你吃吧。” 顾朗的嗓子有些干哑,眼神都没什么光彩,根本就没有伸手去接饭碗。 “你这孩子,不吃饭怎么行,快点儿,过来吃,露露黑心扔下我们走了,我们却还要好好的。” 陈母说着的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她的语调还算轻松,似乎真的已经因为一场痛哭,稍稍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啊,快吃吧,吃完还有事情要做呐。” 乔伊也劝,方鹤跟着也拉顾朗起来去桌上坐下,他的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这一位再昏倒了。 连辛鑫都预防地先放下了手中的碗,准备随时帮把手,好在没到那一步,顾朗没什么抵抗地被拉到了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这就对了嘛,怎么能不吃饭呢?你看看你,这一夜没休息感觉都不如昨天好看了呐。”鬼魂露露还在顾朗身边儿,只有四张椅子,本来就不够坐,她却不管不顾地占据了侧面的一个,正好是邓云诗做的那个,看在顾朗眼中,一个虚影跟实体互不融合的样子,像是连体婴儿上下分出的不同部位,古怪极了。 顾朗全当看不见,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鬼魂会有什么不一样,别看鬼魂陈露现在很开朗很体贴的模样,但她说要“弄死”人的时候,也没见什么鬼魂的阴冷狠厉,谈笑杀人? 总之,那大半红衣,总显得不那么寻常。 几个年轻人都不太会办葬礼,陈母过了最初那一阵儿,倒像是开看了一样,天还没亮,就招呼着他们去了殡仪馆,带着陈露的遗照一起,真正的火化还是要在那里进行的。 全程参与了这一趟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晕头转向的,按照殡仪馆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陈母捧着骨灰盒出来,顾朗捧着遗照,又转到馆中寄存,几日后,被陈母买下的那处墓碑刻好字,他们还要再来一趟,看着陈露的骨灰盒入土为安。 “这个流程好麻烦啊,哎,怎么就我一个人啊,我还以为会有其他的鬼呢?他们都去哪里了呢?” 鬼魂陈露好像小女孩儿一样,好奇地跟着走完了全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陈母选择的墓地也评价了一二。 墓园之中的墓地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最好的一等挨着中心位置,就是一进门就能看到的,算是八卦图的中心附近,地方宽敞不说,还种着低矮的花木,被修剪得欹曲有型,绿叶葱葱,可以想见,当繁花盛开时候的美态。 “为什么不是那里,我看那里更好看,这里太偏了,连阳光都晒不到,地方还小,站都站不下。” “阿姨选的地方不错啊,看起来就很清幽。”乔伊还是第一次来墓园,看着这里的环境,夸赞道。 忽略那一座座墓碑,单看风景的话,还是不错的,这里的墓园当初兴建都是找了风水大师看过的,连布局方位都有讲究,八卦外围的这些被划分出来的区域各有不同,种植的都是松柏,小小的松柏还未长成,但每个墓碑左右都有,就显得格外葱茏了,乍一看,似也蔚然成林。 “哪里好了,还说自己性子直,竟是张口胡说,你看不到那边儿更好吗?我就想要那边儿地方大的。” 鬼魂陈露性子跟生前大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体谅陈母买下这块地方花光了积蓄,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沉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邓云诗摩挲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胳膊,看了看周围,感觉莫名地阴冷,神色间都有了些不安。 别看她跟乔伊说得那么硬气,但论到跟顾朗的关系上,还真有些心虚,最先认识顾朗的是她,也是她最先有好感的,她约了顾朗出去吃饭,然后遇到陈露,然后……眼看着那两个成了一对儿,眼看着顾朗还那么能说会道,那么讨人喜欢,她怎么敢说心中全无恶意,只是,她是真的还没做什么,撑死了就是日常说话更为熟稔罢了。 熟悉,亲近,也没怎么样——不肯承认那点儿暧昧的邓云诗刻意拉开了跟顾朗的距离。 “冷了?”辛鑫带着一件外套,一直没穿,这会儿直接展开搭在了邓云诗身上,邓云诗没想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头去看,轻声道了谢。 这点儿小动作避不过人,乔伊把一声冷哼压在鼻腔里,方鹤想要笑又很快敛住,依旧搀扶着陈母,劝慰着她“等过几天,我们再来,您放心,我们都是陈露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您找我们就成,我们一定会帮您的。” 这话,实在应该是做男朋友的顾朗说,但顾朗一副失了神的样子,到现在似乎都还半梦半醒,游魂一样,哪个也不好让他表现什么。 男女朋友,又没结婚,实在没必要在一方死了之后依旧背负什么。 “嗯,我放心。”陈母拍了拍方鹤的手背,余光看到身后依旧魂不守舍的顾朗,心中轻叹,要是露露的男朋友是这个方鹤就好了,说话做事,都妥当极了,但顾朗的用情至深,又让她心中安慰,总算露露没有遇到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 几人送了陈母回家,就都离开了。 他们五个都是陈露的朋友,但朋友之间却不那么熟悉,经此一事,方鹤才跟顾朗认识。 “我跟乔伊早就认识了,跟陈露也是朋友,你是陈露的男友,四舍五入的,咱们也是朋友了,这事儿,过了就过了,你也别太伤心了,日子还要过,你要是有心,以后多来照应一下陈母就是了,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还有我们呐。” 方鹤专门等在楼下跟顾朗说话,他这话说得挺大气,顾朗听了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既没给一个承诺也没说什么绝情的话。 鬼魂陈露的好感度却是偏了些“我看这个才像是我男朋友,仔细看看,他也蛮不错嘛,还知道照应我妈,你怎么就木木的,一点儿都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能说会道……” 不等顾朗对她的这段话做出感想,鬼魂陈露又道“不过,你能带我出来,可见还是我们关系深,以后我就跟着你好了,外面真好玩儿,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然而我一点儿都不想带着你,顾朗有苦说不出,跟几人告别之后,独自离开,不,还附带了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魂陈露。 ※※※※※※※※※※※※※※※※※※※※ 谢谢推荐!会去看看是不是我的菜。 以后就看无cp了!今儿又弃了一个历史类的,听到家中议婚消息不想嫁给男主而表现刁蛮什么的,还找爱慕者个男主找麻烦什么的——以男主视角来说,这种没事添乱的家伙,本来也不喜欢,真想一棒子打飞了事儿,然而,后来他们好像还是在一起了——不好的预感,弃了。 。 正文 第 1222 章 原主是外地人,确切地说是从农村飞出来的凤凰男,家庭条件,在村子里还算是不错,有房有地,不愁吃穿,上头还有哥哥帮忙养家,下头没有弟弟妹妹拖累,他来到大城市完全没什么负担,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 农村的观念,老大养老,他这个老二,就可以随便飞了。 他自己也是想要在城里扎下根的,因此一直都很努力,努力读书,努力工作,连找女朋友,乖巧听话这些个人特色之外,有房子也是他的首选,因为,他自己就是没房子的,直到现在都是租房子住,跟陈露谈恋爱之后,还曾想过要不要直接住到她家,省下房租钱,后来还是考虑陈母在,有点儿碍眼,这才没有挪窝。 为了面子,他租的是一室一厅的精装修房子,地方小,却什么都不缺,看起来也干净整洁,之前陈露天天给他收拾,现在么…… “啊,这是你住的地方啊,我都记不得了,不过看起来还不错,好像有点儿眼熟……” 鬼魂陈露说着话,自己四下飘了一遍,像是审视自家地盘似的,转了一圈儿再回到顾朗身边儿,想法又多了,“我看你这里少了些东西,为什么不买一些布娃娃呐,我可喜欢那个了,街上好多,你去买一些,放到卧室里,我就可以抱着睡觉了……” 鬼魂并不是实体,想要抱住什么现实的东西,呵呵。 哪怕这个世界的鬼魂可能有点儿定义不同,但某些基本条件还是没什么变化的,这一条,顾朗早就发现了。 在墓园的时候,鬼魂陈露喜欢那宽敞地方的绿色枝条,想要攀折都未曾成功,最后嘟着嘴自己飘在枝条下头,乍一看像是吊了一件衣服似的,还晃悠悠地。 她控制自己行动的方式似乎就是意念,又或者干脆就是灵魂之力,考虑到陈露生前并不是什么异能者,她大概也不会什么灵魂之力,无师自通的情况下,意念就是最为可能的。 “还可以养个小宠物,我最喜欢宠物了,小猫啊,小狗啊,兔子……也行吧……” 鬼魂陈露还在说着自己准备对屋子做出的增减,顾朗听得心中却是一动,她的记忆,似乎已经有了些恢复。 不是所有都不记得,还是说随着那血色蔓延更多,她会记起更多? 墓园时候提条件没人搭理,鬼魂陈露就生气了,而随着她生气,裙子上的血色就向上蔓延,边际往上长了一圈儿,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让人看着就生出不好的预感了。 顾朗猜测,当这血色染红整条白裙的时候,陈露就会记起所有的一切,到那个时候,必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了。 怎么总有点儿倒计时的感觉,像是身边儿多了一颗□□。 关键是,还看不清楚倒计时到底还剩多少。 本来回到家中就能够休息的顾朗,因为跟随而来的鬼魂陈露,不得不再做出一些深情的表现来,木愣愣坐着,呢喃“露露”,眼中悲痛,却又什么都不说,折腾了小半夜,后半夜才睡下。 期间几次都要破功,实在是鬼魂陈露的做法太莫名了,一开始她似乎还是很感动的样子,后来就恼了,明明摸不到,却故意贴着顾朗的脸,鼻尖对鼻尖地说“看看我,看看我,我在这里呐,哎,你怎么总是看不到我啊,你要是能看到我就好了,咱们可以一起逛街,一起……你可真没用……” 她自说自话好半天,没人搭理,后来自己也烦了,一扭头就去卧室睡了,顾朗家中只有一个卧室,她进去之后,不想跟女鬼睡一张床的顾朗就只能在沙发讲究了。 沙发太软了,早上起来感觉腰都疼,顾朗起来收拾了自己之后就匆匆出门,还以为大白天能够甩掉鬼魂陈露,但出门之后发现这家伙竟然跟来了。 一晚上过去,鬼魂陈露又掌握了新的技能,藏在顾朗的皮夹之中洋洋得意“哈哈,我厉害吧,只要是我的照片,我都可以进去啊,以后我就可以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这么看来,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很深的嘛……” 原主没有买车,他看不上那些几万块的车,又不愿意要别人的二手车,宁可每次上下班都是出租车,都要维持自己的面子。 遵循了这一条的顾朗今天上班也是出租车,因为晚了点儿,赶上上下班高峰,出租车还没有公交车快,到公司的时候都快迟到了。 匆忙打了卡之后,正好碰到邓云诗拎着早点往楼上走,她们的办公室在楼上,顾朗先点了下头,邓云诗回了一个笑,不知道说什么,直接错身离开了。 “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啊,怎么都不说话?你和邓云诗,你俩,是不是……” 旁边儿的年轻女同事有些八卦,做销售的,眼力方面总是要有的,顾朗以前见了谁都会打招呼,简直是眉飞色舞,八面来风,今天却一直沉默,就算是迟到了也不至于这样,何况还没迟到,心情不好? 不对,要是心情不好,早就说了。 “你和邓云诗?”鬼魂陈露的声音自带阴沉沉特点,没有笑音的时候就更是明显。 皮夹就在衣兜里,贴着腹部,那股凉气好像直入肺腑一般,顾朗皱眉,他能够确定这股阴气对人不好。 “别开玩笑了,我心情不好。”顾朗本来不是一个爱跟别人分享私事的,但是生怕这些同事大嘴巴,再说点儿这个那个的,以原主记忆中跟邓云诗的来往,那简直是无事生非型的,分明就是瞎撩,不知道原主有女友的,都会把他俩看做一对儿,时常会有打趣。 一刻钟后,就有人知道了顾朗为什么心情不好,他的女朋友不久前去了,昨天他们才去参加了葬礼,而邓云诗跟他的女友是好朋友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显得更亲近一些之类的。 “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这个。” “抱歉啊,实在是……” “节哀顺变啊,你女友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一堆安慰声之中还夹杂着鬼魂陈露的反驳“谁说的,我看他这样很高兴好吧,这样才是爱我,不然,我不是白死了,不是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了?” 跟昨天,不,前天的逻辑又不同了,那时候鬼魂陈露还说过“不要伤心”这样的话,现在,似乎就是自己越伤心她越高兴了,还真是成了鬼,连性格都捉摸不定了。 明目张胆唱反调,偏偏只有自己一个知道,顾朗差点儿错了表情,低下头一副闷闷的样子,别人也不好多说,很快散开了。 他们这是一个新建的楼盘,后面还在施工,前面就弄了一个堂皇的售楼部开始销售了,作为销售经理,顾朗和销售人员都在楼下办公,他们这里分为两拨人,两个销售经理,领着各自的团队,打擂台一样,适者生存。 每个月的销售额就是他们的生死线,赢了什么都有,嘉奖,奖金,表扬,福利……输了就会陷入苦战,若是连输几次,有可能整个团队都会被换血,哪怕是销售经理,也不能万年长青。 这种竞争机制其实挺残酷的,逼着每一个人都要尽力,完全不能混日子,每一个销售人员都是,如果连续三个月都不开张,那么就要面临被清退的命运。 顾朗的状态不好,落到另一方眼中,反而是难得的机会。 “这可真是难得,抓住时机,多抢他们几个单子,说不定就直接能让他们全都被换退了。” “我还以为顾朗和邓云诗才是一对儿呐,看他们以前那嘴脸,活像是上下勾结了一样。” “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死的,会不会是被他给害死的啊?” “我记得顾朗手上还有个客户,说不定今天就会过来,你们记得好好表现,最好直接抢过来。” 鬼魂陈露对这里的环境很新鲜,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事,分清自己是哪边儿的之后,就颇有敌意地针对另外一边儿的人,她现在实在做不了什么,就耳报神一样,把另一边儿的小话都告诉顾朗。 好在顾朗下头那些销售人员体谅他心情不好,今天也没跟他说说笑笑,倒是让顾朗能够专心听鬼魂陈露学舌,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必要提防,事实上,若不是想要试一试能不能甩开鬼魂陈露,顾朗今天都准备请假了。 客户,客户算什么,他也不怕丢了这里的饭碗没地方吃饭,有能力的人就是这样任性。 鬼魂陈露却不甘心被失败,她很有干劲儿地表示一定不会听信敌方的话,一定会帮顾朗获得胜利,简直像是要打仗一样。 顾朗都该庆幸鬼魂陈露这会儿还弱小,做不了什么,否则,那边儿的人恐怕直接就要面临生死选择了——还不知道鬼魂会用怎样的手段杀人——是否与他所知又有不同。 强压下那点儿小躁动,顾朗冷静了一下,听到外边儿那一拨人在喊口号,知道自己也该露面了。 一楼的阴气有些重,鬼魂陈露可以脱离照片自由活动,她跟随在顾朗身边儿,像是最合格的小秘书,听到顾朗训话,她也跟着握起小拳头挥舞,感觉还挺振奋的,一脸兴奋的笑容。 没有人看得见她,她也不介意,愉快地笑着“你这工作还挺有意思嘛,我一定要帮你赢了他们!” 随着这一句话,白裙上的血色又上升了一圈儿,顾朗看得心惊肉跳,没生气也带涨的? ※※※※※※※※※※※※※※※※※※※※ 谢谢推荐,我会去搜搜看的! 看文愉快! 。 正文 第 1223 章 顾朗今天有个客户要来,早都说好了的,要最后看看样板间,确定了就直接在这里买了。 按照房产销售流程来看,这也算是最后一步了,拍板交钱签合同,在这一步抢单才是最成功的,这样的客户,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倾向要买,只要不是服务特别不好,惹人恼火,结果都不会有变化。 车子才进入售楼部前面的弯道,里面的人就看到了,有些人开始骚动起来,那边儿已经有人摆好姿势等在门口,等着迎接客户了,如果对方接到了人,哪怕这客户之前都是顾朗在谈,他也不好再挤上去把人赶下来,在客户面前闹不和,大家都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朗哥,快点儿,你客户来了!” 刚才还体谅顾朗心情不好的销售人员这会儿跟着紧张起来,一个站到门口去打擂带观望,另一个就开始催促顾朗赶紧跟上。 还有几个手脚麻利地把准备好的各种册子摆在明面上,方便顾朗随时取用。 被他们那紧张的情绪感染,顾朗差点儿忘了自己还要演绎一下悲伤,鬼魂陈露也跟着凑热闹“快点儿啊,他们怎么那么贼?” 那边儿人动作也不慢,一个个嘴上不说什么,都用动作表示出来了,都处在最好的接力位置上,就等着那客户进来之后迅速补位。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销售都这么有意思,顾朗见状,心情都愉悦起来了,抬手揉了揉脸,露出一个有些敷衍的笑容来,在反光到能够当镜子的装饰板上照了照,自嘲一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他一个人,生生压下那种竞争前的积极状态,让周围人又想到了他女友才死的事情,目光不自觉就带了同情的色彩。 “打起精神来,生活总要过嘛,前头你谈得那么好,可不能被人抢了去……” 后半句话含而未说,目光中却带着点儿跃跃欲试,如果一定要让给别人,与其给了那边儿,还不如让手下人沾光,要知道卖出一套房子,提成少说也有一两万,可不是轻易能够放弃的。 顾朗没搭理这个有点儿小心思的,又照了照,扯出几个笑容似乎在调试一样,大约还是受了心情影响,最后那个笑容明明是在笑,总让人看到了点儿悲伤的痕迹。 “我怎么感觉朗哥今天更有魅力了?” “是啊,看着就让人心都碎了。” 销售的都是些年轻人,女孩子居多,总能够在一些不太正式的话题上聊得来,知道抢单无望,一个个也没失落太久,很快又小声聊起来,脸上的笑容都透着愉悦。 “虚伪,可真是虚伪,这些虚伪的女人,还是我对你最好,你放心,我会帮你拿下大单的。” 鬼魂陈露还在信誓旦旦,但她每次说这样的话,顾朗都恨不得给她塞回去,让她闭嘴,眼睁睁看着那裙子上的血色愈发浓重,最边缘的地方甚至都要化为黑色,顾朗心中就沉甸甸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收鬼? 现在修炼也有点儿来不及啊,关键是在鬼魂陈露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很多材料也不具备…… 心中想着攸关生死的问题,在那腆着肚子的客户进门前,他还是在沙盘前站定了,笑容淡淡地迎接。 客户笑呵呵地跟他招呼“小顾啊,你上次说的那个房子,我考虑了一下——” 鬼魂陈露似乎有些着急,在客户走到阴影下的时候,猛地冲上去,身影完全融合在客户心宽体胖的身体之中,顾朗站在客户正面,看着客户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眼翻白,似乎是昏倒的前奏,不等顾朗做什么,他的黑眼仁儿再次露出来,笑容却显得僵硬了很多。 “——买一套似乎不够,要多买几套才好,我看你上次介绍的都挺好,我都买了吧!” 周围浮起一片吸气声,有意压抑的吸气声本来不会太大,但因为众人都如此,在空旷的大厅内都像是有了回响一样,十分清晰。 鬼上身。 顾朗的脸色并不好看,一点儿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惊喜,他再次询问了一下,确定“客户”的意思不变,然后带着他走买房的流程,交钱签合同,就在交完钱把合同签了之后,客户像是卸了力一样瘫软在沙发上,脸色发白。 跟着服务的销售人员还没发现什么不对,热情地送上热水,顾朗看着摊开的合同,还有那伏倒在一旁的鬼魂陈露,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红色还未完全浸染到胸口,下半截裙摆都成了黑色的。 “我帮你做到了,你看,好不好,你高不高兴?你怎么不笑了,你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微弱,能够做到这样,对她来说,似乎也是很勉强的一件事,但她还是做了,而完成后,她的能力,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应该是更强了。 陪着客户过来买房子的还有他的司机,看到他不太舒服的样子,也没让人在这里久留,扶着浑浑噩噩的老板就离开了。 “朗哥,你可太厉害了,这就是……让我算算,这一笔,提成起码也有十几万吧!买房子的首付都有了。” “什么首付啊,朗哥买房子可不用贷款,有实力呐!” “再来几单,恐怕就要直接住上小别墅了!” 笑声中略带追捧,真心假意,顾朗都没时间追究了,他也如放下什么重担一样往沙发上一靠,摆放在贵宾室的沙发是真的柔软,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棉花之中,很让人放松,却也愈发失了骨头。 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半点儿没有为这样的大单子而兴奋高兴的意思,面对众人的恭贺欢笑,连一个敷衍的微笑都挤不出来,被关怀问候的时候,顾朗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撑起身子来,状似无意地脱了外套放在一旁椅子上,抱起合同上了楼,这些是要交上去备案的。 “朗哥恐怕真的受打击了,看起来真的很爱她女友啊,魂都没了。” “刚才看朗哥笑的那样子,我都怕他谈不下来了,哪想到这客户这么给力……” “你们见过朗哥女友没,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让朗哥这么惦记?” “这人啊,还真看不出来,我还总说朗哥油嘴滑舌,像是个花心的,哪里想到这还挺深情的。” “深情什么啊,不用吃饭啊,也就这几天,过了这几天再看,肯定不是这样了。” “……那倒是,现在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顾朗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鬼魂陈露已经恢复了精神,再度小尾巴一样跟上来,嘴上还絮絮叨叨说着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的话,这里的环境太杂了,她同一时间就能听到两三种不同论调的话,导致她的态度也在不停反复,反复到那红色不断上涨,已经不剩多少白色了。 “我现在状态实在是不好,先休息两天,这两天,你们好好工作,别误了自己。” 销售是靠提成赚钱的,没客户耽误不了甲方,只能耽误自己的钱途。 “好,朗哥放心。” “没问题,朗哥好好休息啊!” “是啊,朗哥照顾好自己。” “睡一觉说不定就好点儿。” 七嘴八舌的祝福声中,顾朗拿起外套就走了,出门的时候向周围云点头,步履匆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还没有待够呐。” 鬼魂陈露有些不满,但迫于顾朗的步伐,她只能够跟随,太阳对她还是有影响的,她不能够在太阳底下行走,但藏身照片之中就没这么多限制了,不会影响她说话,只是阻碍了她的视觉。 再待下去,恐怕就会死得很难看了。 顾朗第一站就是去了陈母家,陈母一个人在家,听到敲门声,等了很久才过来开门,看到顾朗,她愣了一下“你来了啊,快进来吧。” 她也没问顾朗过来做什么,顾朗没准备进去,就站在门口,站在太阳底下,跟陈母说“我知道您只有露露一个女儿,她是我女朋友,一直是,只有她一个,以后我都不会找别人了,你就当我是您半个儿子吧,以后我会照顾您的,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能跟我说,这是我的号码,您留着,有事情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 说完这些话,不等陈母说什么,顾朗就像是情难自抑般红了眼圈,似是不想在人前流泪,他扭头就走了,等陈母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这孩子,这孩子,真是……露露,你要是还活着多好?” 顾朗并没有马上走,他在楼下阴影处背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四十五度角仰头看天空,似乎在看某一座楼顶,喃喃“对不起,露露,我不能跟你一起死,我只能这样,这样……” 再回到家中,颓废再也不用掩饰,坐在一个地方好久不动弹,好一会儿才掏出皮夹,对着里面那张陈露的照片说“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露露,我,我舍不得你,若是,若是我们没有吵架,该有多好,若是,若是,若是我能拉住你该有多好?露露,你一定很恨我吧,都说人死了之后有鬼魂,你若是恨我就来找我吧,若能去陪你,也挺好……” 泪光涌动,声如蚊讷,无人处,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感情中最无法面对的部分,于渐渐昏暗的光线之中笼罩周身,恨不得时间倒流,一切重来。 在他面前,理应无法被人肉眼看到的地方,一道身影茕茕,灰白色的地方似乎都被填实,一身红裙下半截是黑色的,她的眸也是黑红两色混杂,有什么在眼底暗沉翻涌,脸上没了笑容,愈发显得冷冰。 “——我记起来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狐不归6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24 章 “那天,我发现了你跟她们的聊天记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对她们好,她们有我那么爱你吗?” 尖利的指甲也是灰白色的,没有长出常人范围,却很疼,掐在脖子上很疼,好像那指甲都在脖子上开了洞,让热乎乎的血流出来,变得冰冷。 “我哭着求你不要再跟那些人聊天,不要再跟那些贱女人聊天,不要理会她们,不要看她们,只看我,只看我就好了,我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还总要跟她们联系,客户,客户就那样重要吗?” 按照道理,顾朗这时候应该是看不见鬼魂陈露的,他如同一个常人一样被掐得倒在沙发上,他努力地伸手往前抓,想要拉下那扼住咽喉的禁锢,但,他什么都不会摸到,鬼魂,本来就已经不再是物质世界的存在,无法被触碰。 “露露,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一起走了吗?” 他茫然地四下看着,向前抓的手,除了一开始的应激反应之外,很快换成了触碰的样子,他似乎想要摸到那个不存在的人,触碰她,然后……一个拥抱的姿势虚虚环住面前的空气。 顾朗故意抱得不那么准确,却是想象意义上的正确,他的声带还没被卡死,还能说话,轻声“我没想过让你死的,我没想过,我想要救你的,我太慌了,我愣了,我再去抓,什么都没抓住,只有空气,露露,你应该恨我,我太没用了,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不知道该做什么,等我想起来,我——” 脖颈上的力道一直没减轻,鬼魂陈露还是那样爱说话,跟她生前完全不一样,“所以呢,所以你跟我一起死了吗?你没有,你的确不是故意的,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杀人的胆子,但,若不是你推我,我也不会掉下去,你害死了我,你该死!” 暴涨的冷气是渗入骨髓的阴冷,屋子里好像已经到了零下,顾朗的手都开始发抖,他的脖颈上那股力道更大了,看在眼中是鬼魂陈露的手在用力,但事实上他什么都摸不到,那不是手,而是属于鬼魂的鬼力或者阴力,别管怎么称呼,反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做梦,不是产生了幻觉。 感受着那样的力道,心中平静无波,面上也渐渐舒缓了惶恐紧张的情绪,眼角似乎还有泪水溢出,神情渐渐放松,艰难道“露露,谢谢你恨我……” “谢什么,我是要杀你,我是要杀了你,被我杀死,你不会变成鬼魂的,我会一下子杀死你,你不会有机会变成鬼魂,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你,你谢我什么?” 鬼魂陈露发了疯一样,面目都跟着狰狞了,但她手上的用力却只猛了一下,看到顾朗似乎无法承受地后仰,脸都泛紫了,忽而松了手上力道,她的眼中也滑下了泪。 “咳咳,咳咳,露露,露露,你还在吗,露露,你别走,你别扔下我一个,你别离开我,我真的很需要你,露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她们聊天了,露露……” 泪珠静静滑落,顾朗坐起来徒劳地抓了抓周围,什么都没碰到,鬼魂陈露退回到最开始的距离,隔着一张茶几,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个人,却再也无法碰到。 “露露,露露,你别走,你别走,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我没勇气,我没能陪你一起,我……”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垂下头,碎发凌乱,低低的,极力压抑却又无法排解的饮泣之声是那样悲伤,让空气都有了流泪的冲动。 鬼魂陈露眸中的黑色渐渐褪去,鲜红鲜红的眸子看着顾朗,看着他肩膀不堪悲伤而微微颤抖的样子,一抹柔和之色划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的记忆还不是全部清晰,但这个人,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她却是再了解不过了,嘴上怎样说着占便宜,怎样暧昧,但事实上,他没有付出过行动,这也是她生前一次又一次默默原谅的原因,她知道,他对那些女人,其实也没有多用心,没有…… 他对她,才是深情。 死了之后能够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他的样子,他的表现,她都看在眼中,还能说什么呢? “我记得你说过的,你会照顾我妈,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你活着吧,你好好照顾她,我不杀你了。” 鬼魂陈露这一刻,似乎彻底放下了,他还带着有她照片的钱夹,他还记着他们的感情无法释怀,如果就让他这样记一辈子,后悔一辈子,她大概也会觉得舒心吧。 黑色的裙角从眼前划过,顾朗状似一无所觉的样子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的脖颈上只有黑色的手印留下,那是鬼力侵蚀造成的,能够被白天的阳气渐渐冲淡,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痕迹,但那种死亡的威胁……好险。 低头的幅度大了一些,拴在红线上的吊坠从领口滑出,那是一个水头很好的玉坠,大肚子的佛陀笑得慈祥,眉目之中似乎都带着某种惑人的意味,让看到的人也会松弛了面部肌肉,缓解了紧张的神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佛家有法,当渡众生。 一个精神力法阵,加上一些词语的音阶,利用玉器特有的材质传导,能够收到这样的效果,险之又险。 好处是不会被鬼魂陈露怀疑所下的决定并非自己本心,坏处是,很容易会再有反复,说不得,这份深情还要一直延续下去,若是他哪日找了新的女友,想要成婚,恐怕就会发现鬼魂陈露的卷土重来,那时候,可就未必还能活命了。 不过,那时候他的精神力也会更高一些,那些对付鬼魂的方法也能多准备几个,试试看对这个世界的鬼魂是不是有效。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本来他就不准备找女友结婚什么的,多一个已逝的女友挡住那些口舌,也很不错。 好一会儿,顾朗抬起头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没开灯,外面的万家灯火照进来,一屋子的幽暗。 “好好休息几天,再看看要不要继续去上班吧。” 把玉佛放入衣领内,冰凉的感觉让顾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经过了鬼力侵蚀,这玩意儿也冷多了。 两天后,邓云诗约了辛鑫一起过来找顾朗,因为以前的那点儿心虚,她是再不想跟顾朗打交道的,只是那样矫枉过正,似乎又不太好,何况陈母还拜托了。 “怎么想起来找他?” 辛鑫见邓云诗穿得严实,递了一杯热奶茶过去,听说女孩子就爱喝这些东西。 邓云诗接过来道了谢,这几天她的肚子都很不舒服,凉飕飕的,好像里面包了一团冰一样,连带着大姨妈都有些不正常了,她还说有时间去看看老中医,是不是需要调养一下。 “这不是陈阿姨跟我说的吗?说是那天顾朗找过去,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心里头不放心,总觉得是不是有事儿,想让我去看看。昨天就说了,我是拖到今天有时间这才……他这两天都请假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来。” 何止是没缓过来,还有些毛病,财务那里的事情她都听说了,请假前,顾朗跟一个财务买了她上次旅游买的玉佛,说是有什么急用,来不及去别的地方选了,硬是溢价一万多,怕不是钱多烧得,若非那位财务已婚多年,只怕又要有些口舌,当成追人的手段什么的。 邓云诗心里头也免不了八卦,那玉佛是要给谁买的啊,男戴观音女戴佛,肯定是个女的,会给谁呢?那么急,都来不及去店里买? “你知道他住哪儿?”辛鑫问。 “嗯,公司有登记,若不是他连电话也不接,我也不用特意来一趟,我……”邓云诗说着看了一眼辛鑫,她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而她么,不是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她喜欢的其实是顾朗那样的,瓜田李下,为了避嫌,这才约了辛鑫。 辛鑫似乎体味到了这一层意思,没有再问,跟着邓云诗去了顾朗家中。 家中有人,顾朗神色颓废地开了门,倒是没有酒气和乱扔的垃圾,哪怕窗帘拉着显得更为昏暗,但还是能够承受的范围。 邓云诗是不喜欢顾朗现在这个样子的,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她是有点儿看不上的,去了那点儿心思,说话就更公允了,几句话的问候之后,转达了陈母的意思,“她说让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惦记她,她会把那间房子再租出去,以后也不怕没人帮衬……” “我会照顾她的,你们不用管,我会负责的。”顾朗很坚持。 邓云诗没有多劝,这种事都是个人意见,她也不准备为了顾朗的以后多考虑什么,她又没必要为顾朗负责,没了那点儿喜欢,这人是好是歹随他去吧。 辛鑫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顾朗一眼,说“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我们说,你这个朋友,还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顾朗这人还算有担当,不是那种轻浮油滑的男人。 。 正文 第 1225 章 鬼魂陈露是特例,还是普遍?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半个月后出现,顾朗再次见鬼,一个跟随在某人身后的鬼魂,对方碎碎念着一些事情,大抵是那人怎样害死了他谋夺了他的家产,最要命的还是他一向优秀的儿子竟然也是那人的。 “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你该死……” 虚胖的鬼魂看起来就不是个能打的,而被他记恨的那人却是个身材有型的,应该会比他能打,哪怕成为鬼魂了,但看他胸口的浅浅红色,大概也很难逆袭成功,呃,应该不算是逆袭,反攻? 被记恨的那人是个客户,正跟一个销售小姐谈笑风生“可不是么,儿子大了,早点儿买个房子,以后就给儿子当婚房,建行嘛!” “啊,您可真是个好父亲。”长发披肩的销售小姐笑靥如花,很是满意畅谈的结果,笑着吹捧这位大老板父亲的能干,一套几百万的房子,随手就买了,的确是很能干了。 顾朗端着水杯,销假回来之后,他就是一副老干部的样子,总是端着保温杯,不同的是保温杯里的热水不会泡枸杞。 售楼大厅里这会儿没什么人,沙发那边儿的谈笑声就显得洪亮了些,见顾朗盯着那边儿看,同样看向那里的售楼小哥酸溜溜地说“干这行还是美女吃香啊!那老板对我正眼都不带瞅的。朗哥,你看,这一单又稳了。” “那倒是。”顾朗点点头,凭那人身后鬼魂的模样,顾忌两个反目出什么事情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完成一个买房交易了。 “别酸别人,好好努力,咱们这里可是风水宝地啊!” 只要不是阳光直射,一进屋子鬼魂就能显形,要是有个精神力高的,在这里简直是能够洞悉天机啊! 不知道这个鬼魂生前什么性格,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也跟鬼魂陈露一样,变成了话痨,生怕来历交代得不够清楚,前因后果不够明确,如同吵架中的女人,总是反复自己生前那点儿事情,这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为了增强怨气? 有些东西,心里头觉得很重要还不够,还需要通过各种刺激,包括语言刺激来增强。 又或者,是为了增强执念? 也当过鬼,但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怎样走正统路子的顾朗,还真的不太了解这种野路子鬼魂到底都是怎样变强的,鬼魂陈露完全不能作为标准,她的变化太快了。 是啊,太快了,若是没有这个同类的衬托还没觉得,但这样一对比,生前被害死,死了才发现被戴了绿帽子很多年,其中怨气恨意总会比陈露更深吧,但这个鬼魂弱得,连鬼魂陈露的初级阶段都达不到,这总不能是说穿鞋的还不如光脚的吧。 跳出剧情来看,根据以往的经验,顾朗判断问题在鬼魂陈露身上,总之,几乎没多少剧情就死掉的原主撑死了就是个小炮灰,还是反派系的,早早退场,而存在下来的鬼魂陈露指不定会成为大佬什么的,再在某个重要的戏份之中成为大反派,或者干脆就是配角打个辅助,总之,会得到一定的世界偏爱。 这样想,之前没有能力下杀手而选择了逃避作战,果然又是聪明的决策了,否则,谁知道世界会不会采取补位原则,若是弄掉了它一个反派,再还它一个反派什么的,想想就是数不尽的因果。 很多时候,不杀都是因为太麻烦,这个教训,顾朗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越是到大世界了越是明白,很多时候杀死一个人的物理存在没点儿用,反而容易形成更为麻烦的局面。 比如陈露,比如某些死后还能形成小世界当囚牢的人物,都是人才啊! 而大世界人们的灵魂均值决定了,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有这样的能力,这就恐怖了,想想看,有形之物好对付,还是无形之物好对付,又或者诡秘之物好对付? 顾朗还在想着,那边儿的聊天已经结束了,父亲给儿子买房,然而儿子未成年,这便需要监护人出场了,尴尬的是,父亲竟然不是监护人,签合同还要孩子的母亲来。 “可能是重组家庭吧?” 销售小姐送走了客户,回来就跟他们八卦,猜测对方到底是怎样的条件。 “看着不像,听他对自己儿子不是蛮喜欢的吗?不像后爸。就是做事不果断,还要女方做主,吃软饭?” “不管怎么样,能够交了定金就好,我就怕最后跑单了,这样也算是放心了。” “哎,就是可惜,要是下个月的单子就好了,这个月的销冠肯定又是朗哥。” “哈,你们不说我都忘了,还有那个客户的房子。” 顾朗想起来被鬼魂陈露鬼上身的那位客户,好几天没看到人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悔,虽然那样的大老板大概也是不好意思反悔的,合同都签了,备案了,但肯定会有点儿麻烦。 “那可真是个大老板啊,一下子买那么多套,他是要送人吗?” 买房子多的不是没有,还有那种一买好几层的,但这种住宅买那么多,可就有点儿奇怪了,就算是投资也不是这样的啊。 销售们好奇的眼神看过来,询问“他是做什么的啊,那么有钱?” “开公司的呗。”顾朗没准备说这些客户,哪怕很多都算是半公开的内容,一语带过之后就叮嘱神态轻松的销售小姐,“这一单你也留心一点儿,不要让他们拖太长时间了,容易生变故。” “会有什么变故啊?”她不解反问。 “留心点儿就是了。”顾朗当时看到那男人走出去的时候,他身后的鬼魂身上红色蔓延了一些,想到当初鬼魂陈露也是如此,顾朗是真心觉得这个售楼大厅可能真的是什么风水宝地了,专利鬼魂。 “好吧,我知道了。” 对自己经理的好心叮嘱,销售小姐也没反驳,认真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日期,完善了客户记录。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顾朗回到家中,黑乎乎的房间还是很冷,他的脖颈这两天还是有点儿不舒服,对着镜子仔细看,能够看到那皮下渗出来的灰黑色泽,鬼力果然不是很好驱逐,精神力到底不是专门克制这个的,用起来十分不顺。 但要修炼别的力量,等到有效果的时候,最快也要一两年的时间,都是积累型的力量,顾朗倒是可以微调时间,蕴藏在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给了他这样的特权,但这种特权的使用总是有代价的,寿命,健康,身体……总要放弃点儿什么,缩短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要不然,就是消耗自己的灵魂之力了,很是不值。 能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而减轻的症状,为什么需要主动消弭?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这个周末去寺庙看看吧,给露露点一盏长明灯?” 顾朗自语着,神情中还有着对去世女友的“眷恋”,心中在想的却是这个世界既然能够存在鬼魂,鬼魂还能依附在别的物品之上跟随人,那么,佛家道家,是否有着对应打击的力量呢?能够直接换得一些符箓,总好过自己修炼再刻画,方便快捷。 以他的经验,哪怕没有修炼出相关力量,精神力的探查也足够在这方面辨别真伪了。 要是体系都差不多,也许他还能当个引路人什么的,玄学大师?听起来也是不错的称谓。 以为女友祈福的名义,顾朗打听了几个比较著名的寺庙道观,星期天的时候去转了转,跟那些只知道磕头烧香的信众不同,他总是要跟大师道长们多聊两句,而他深厚的佛道水平,也让那些大师和道长们讶然,对这位居士赞不绝口,但对鬼魂事,大家都是讳莫如深。 佛家要超度,道家要旅归,对鬼魂的态度都不提倡灭杀,而把这当做天地循环的必要一环,如此对鬼魂的态度最厉害的不过是驱逐,而非镇压。 这个,有点儿不一样啊! 深入探讨之后,顾朗又借了一些不对外的典籍翻阅,精神力在身,看书的速度简直是作弊似的一目万千,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相关方面的典籍都看了一遍,顾朗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些。 看似都是现代社会,科技的发展水平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现代和现代还是不一样的,传说不同,历史文化也不同,还有就是这种对鬼魂的态度,以及对这种存在的思考上面都是不同的。 这个世界的古代,那些典籍之上就早有记载,记下了怎样驱逐那些心怀仇恨的恶鬼,记下了该怎样规避被人记恨,与人为善的思想是最根本的,而在这种根本的思想之外是各种避讳的方法。 同样,也有一些比较管用的符咒,顾朗亲身尝试了几个,可能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大师道长们都不是很坚定自己的信仰了,起效的很少,纵然起效也十分微弱,但的确是达到了驱逐他身上鬼力的效果的,只是太微弱了,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到。 顾朗感受完符咒的效果,看着已经被合拢的典籍,脑子中有点儿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平衡,平衡很重要。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秘技反复横跳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26 章 “可不是么,我听说了都觉得惊险……” “这都现代社会了,真的会有那啥啊,不是都破除了吗?” “破除了难道就没人看风水了吗?不是还有人求平安符吗?” “有些事情,不好说啊……” 早上一上班,就见几个销售小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聊什么呐,这么热闹?” 顾朗随口问了一句,对这些女孩子的事情,他其实是不关心的。 “还不是那个客户,朗哥你还记得吧?” 被酸过的销售小姐说起这件事,神神秘秘地,“他差点儿出事儿,找了大师才知道,是被鬼缠上了,因为这个,这不,要再来看一看他选的那个房子,专门找那位大师过来看看。” 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其实很常见,房子算是个大件,说不好一套房子就住一辈子了,里面的风水啊,方位啊什么的,都是很有讲究的,有些人连新开个办公室都会找大师看看,里面要不要怎样布置之类的,对住宅,更是重中之重。 不说这些客户,就是那些房地产老板,哪个买地前不先查查风水,建楼前也会找人再看看,仔细规划一下。 这样出来的房子大家都安心。 “看就看吧,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顾朗把这附近也看过了,他没有修炼相关的法术,但眼力还是不缺的,明面上,这地方的确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售楼大厅的阴气重,大概也是因为才开发的缘故,阳气少,便显得聚阴。 事实上,聚阴也不是一件坏事,阴可通财,加上厅内一些风水小摆件,主财运亨通,得了财运,顺便聚集点儿阴气,也没什么大不了,些许阴气缠不到活人身上,就是有什么体质差的,来回上班路上晒上一会儿太阳,也没什么问题了。 “啊,朗哥你还知道这个啊?” 销售小姐有些意外,一般年轻人,对这方面就算是有些好奇,但也不会太过认真地学习相关知识,能听懂一两句风水术语就算是很不错了。 “什么懂不懂的,我不需要懂,老板他们知道就行了,不然怎么会选这个地方建楼呢?” 一下子投资上亿,不是赚钱的项目,有什么潜在问题,可不是要亏死了。 销售小姐一拍脑门,恍然“是啊,咱们哪有老板精。那这事儿就不用往上报了呗?” 她才来没多久,对这件事也真是摸不准轻重,顾朗笑了一下“在这儿等着我呐,你约就是了,不用报,看出什么来再报也来得及。” 他也有点儿好奇,大师?佛家,还是道家? 下午的时候,客户就带着一个年轻小姐来了,中年的客户没秃顶没大肚,五官端正有型,那位年轻小姐气质独特,走在他身边儿,也不似秘书助理之流,再看客户对她的态度,销售小姐心中猜测怕不是小情人儿? 这种瞒上不瞒下的事情在她们这里都很常见,前两天还有一个为小三买房子的,最关键的是,这套房子的事情,他的大老婆还知道,这可真是玩得开了。 笑吟吟迎上去,两句话之后讶然“这位周小姐就是大师啊?失敬失敬,我还以为大师都要是鹤发童颜的老仙人呐!” 她的话带着三分俏皮,悄然恭维周小姐的年轻漂亮,周小姐抿唇笑了一下,眼神不为所动,面上却有两分谦虚,“哪里,祖传的行当,不好丢了。” 这一说,就显出家学渊源来了。 这会儿大厅里没有旁的客户,闲着的几个销售人员都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便有人挤眉弄眼,美女当风水大师,还真是少见得很。 逃过了一劫的客户对此事颇为认真,对这位周小姐也很尊敬,言谈之中说起那只鬼的事情,更是大谈特谈,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之中脱离出来,倒是把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全转化为了对周小姐的推崇,哪怕面对一个销售小姐,仍然积极地夸赞周小姐的能干厉害。 讲述到她是怎么消灭那个鬼的,更是带着痛快神色,大有再看一遍的意思。 不曾见过他狼狈样子的销售小姐少不得又要夸赞客户的胆色过人,能够面对鬼魂显形而不变色的,的确是有勇气了。 言谈之中,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个鬼魂是为什么缠上这位客户的。 房子已经有了夸奖,销售小姐领着人去后面看,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开,等她这边儿出了门,销售人员就开始了热议。 “听起来跟真的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啥啊?” “就算没有,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看那周小姐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干这行的。” “太年轻了,怕是也没人信服吧。” “不过肯定赚得多啊,这一单不知道能拿多少万?” 话题很快在钱上绕来绕去,顾朗站在门边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手中还捧着自己的保温杯,发现他的人吓了一跳,顺势问“朗哥,你怎么看的,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师没?” “第一次见,不过看起来还真是有本事的。” 的确是有本事,玄学上面的能力,顾朗没有修炼,还真看不出来对方的深浅,但因果就很好看了,跟这玩意打交道多了,顾朗都能用直觉来判断了,那周小姐身上的因果厚重得,简直是一个移动的毛线球,连真身都看不到了。 找不到线头的因果,比找得到的,更为可怕。 她灭杀的鬼魂,恐怕不止那一个想要报仇雪恨的吧。 这边儿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等了一会儿,销售小姐就带着客户和周小姐回转,那边儿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框架,里面的装修都还没跟上,交房的时间有的等了。 “……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周小姐穿着平底鞋,从后边儿走了一圈儿回来,带回来一些灰白色的脚印,留在大厅地板上,分外明显。 她的目光掠过顾朗的时候,轻“咦”了一声,上前两步,“这位先生,我看你似乎也有些困扰,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电话联系。” 说着,她递上了一张名片给顾朗,目光掠过他的脖颈处,那里被衬衣领子遮盖住了,但仔细看,似乎能够看到一丝不属于衣领阴影的灰色痕迹。 “啊?”顾朗好像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放下手中水杯,接过了她的名片,“好,谢谢。” “这是怎么了吗?”客户见状有些担心,他知道顾朗是这里的销售经理,如果这里的人有问题,房子会有问题吗? “没什么。” 周小姐显然很懂得维护他人的,并没有多说,摇头退回了原位。 得了这句话,客户似乎更放心了,这才决定交了剩下的款项,今天签合同,销售小姐开始跟着跑上跑下,忙完了这件事送走了这两位,她回过头来才嬉笑打趣“朗哥,你这是桃花运来了啊!” “什么桃花运,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名片很简单,白底黑字,就一个名字一个电话,连具体做什么都没说,自信到狂妄。 有几个还记得顾朗的女友去世没多久,扯了一下销售小姐的胳膊,提醒她这件事,后面的话题就自然没再深入。顾朗随手放下名片,重新捧起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升腾的热气润湿眼底,沉沉的黑色似在流动,这个周小姐,很有意思啊! 时有大鬼,世有大师。 这是要玄学大兴了? 这两日看过的典籍还在脑中打转儿,如果那些典籍所说为真,这位周小姐恐怕是犯了大忌讳。 顾朗么,他是相信那些典籍为真的,亲眼见过轮回的他更明白鬼魂如果存在,必然是轮回前必有的一环,破坏了便是损失,损失了便是因果,因果重了,对自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些典籍之中对因果曾有这样的说法,每一丝因果缠身都会增加一点儿重量,一点点儿地增加……死亡之后的鬼魂便不会再轻盈,沉重必将堕入地狱,而地狱,佛家和道家,就是不同的说法了,必然都是一样样磨盘,重新把一切粉碎,才能再入轮回。 以周小姐如今的模样,她怕是必须要有地狱一游了,经过地狱磨砺,洗白灵魂,重新投入轮回,那个过程,可以想见的漫长痛苦。 这位周小姐,恐怕不知道这些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地灭杀鬼魂,她是受了谁的教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以为能人所不能就是能干吗? 顾朗没有跟这位周小姐联系,周小姐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大约她的业务太忙,没工夫惦记一个销售经理的小问题,两人的交集至此中断,只不过因为销售小姐和客户的良好关系,还是能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位周小姐的一些事情,在富人圈子里,周小姐这位玄学大师,可谓是声名鹊起,时常打脸一些佛寺道观,很有点儿开宗立派的意思。 总听说她又除了哪里哪里的恶鬼,什么灵异地点灵异事件都被她给解决了,活脱脱一个人生赢家的版本。 顾朗没有听完全部,在又积攒了一些钱财之后,他就辞去了销售经理的工作,辞职理由是这样的一句话我想用有限的时间去追求无限的未知。 自此,顾朗离开了繁华都市,去往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溯本求源。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多远,每年总有一笔钱打入陈母的账户,他承诺过的,不会忘,哪怕,那个鬼魂陈露已经不再。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27 章 “你这样……值得吗?” 白裙女子手执长剑于黑夜之中,若明月皎皎,暗夜生辉,她的双眸之中含着一丝怜悯,看着那个快要消散的黑裙虚影,黑色是暗红的血色凝聚而成,随着虚影的浅淡,那血色也在流动中,渐渐回到最初的鲜红,又从鲜红一点点褪色,露出一点儿白色的痕迹来。 而随着那白色显露,鬼魂陈露脸上的神色却愈发平和,让她能够好好跟这个敌人说几句话了。 “你真的是很厉害的大师,我去过好多地方,和尚,道士,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凭借着那效力微弱的驱鬼符,最多能够保护他们自己一时罢了……” 鬼魂陈露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她是随着那人去的,她想要知道那人会做什么,依附在其他物品之上,随着别人一起去,看到那人为她点亮长明灯,看着那人为她询问是否还有转世投胎的可能,看着那人埋头于典籍之中希望找到她的鬼魂能够存在的明证…… ……看着看着,脸上就会露出笑容来,他其实还是爱她的,这个认知,让心中的仇恨都跟着平息了,却还是放不下。 可是,她还是太弱了,白天不能够陪伴他,只是依附在物品之中的陪伴是不够的,还有,她的鬼力也会伤人,若是再伤到他,她也会心疼的—— 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眸光之中却带着淡淡的愁绪,她为自己辩解“我其实没想害那么多人的……” 只是有种本能,告诉她若要变强要怎样做,她希望变强,希望强大之后能够再陪伴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不让他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不让别的女人占据他心上的位置。 “无论是怎样的本意,你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为了你的爱情,害了那么多人。” 白裙女子说得毫不留情,她不是第一次跟这个鬼魂打交道,好几次事情,她都发现背后有这个鬼魂的影子,这个鬼魂的能力很特殊,能够辅助新的厉鬼生成,而每一个厉鬼的诞生都会为她提供一些力量,他们害死的人愈多,能够提供给她的力量也就愈多,加速了她的成长。 作为一个玄学大师,对鬼魂的态度本来就是需要灭杀的,面对这样的一个幕后黑手,又怎么能够轻松放过,只不过,这个鬼魂隐藏得太好。 白裙女子的余光看到了一旁的男人林朗,林朗是某集团的继承人,不过二十多的年龄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平日对他人疏离淡漠,但对她……心中似有一丝甜蜜,触景生情,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爱情。 林朗的西装外套铺在地上,一个女子正躺在那里,红裙散开,好像零落的花瓣,孤零零在那里凋零。 那本来应该是林朗的未婚妻,家中长辈安排下来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温柔娴淑,并不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只是林朗并不喜欢她,在白裙女子没有出现之前,林朗对他的未婚妻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在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之后,他的目光之中就只能留下那一个人的身影了。 他担心地看着白裙女子,全没有注意到在这冰冷的夜色下,那柔弱无依的红裙女子会感觉到怎样的寒冷。 鬼魂陈露身上的红裙已经褪色一半,她的神色愈发平和,面对这样的指责都无法再动怒,“周遥,你不会对他出手的吧?” 那个“他”没有明指,但白裙女子周遥知道这说的是谁,是一个叫做顾朗的男人,他是陈露生前的男友,似乎在对方死后还念念不忘,多可笑啊,根据林朗调查所知,陈露的死,可能也有这个男人的一份功劳,但死后的陈露,已经成了鬼魂的陈露,却不恨他,不像被她怂恿的那些厉鬼一样去杀死这些“仇人”,反而放过了那个男人,到现在,自己都要魂飞魄散了,还为那个男人操心。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周遥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了。 如果是她,周遥想,若是有人这样对她,她但凡有一丝能力报复,就绝对不会放过。 “你放心,除了你,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是的,没有任何证据,那个男人把事情隐藏得很好,还聪明地离开了这里,若不是周遥深知厉鬼只会在被人害死的情况下才会成形,恐怕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那最不可能的真相。 明明其后所知,那个男人都是那样深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女友,念念不忘着已经死去的前女友。 这是怎样的神仙爱情啊! 周遥看不懂,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嘲意,若是往常,鬼魂陈露定然要为此而大怒,但她的鬼力已经被打散了,辛苦凝结成的核心也碎了,她的魂飞魄散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后一点红色凝结在心口,好像心上留下来的血色,白色的裙子似在微风中摇曳,她站立在虚空,裙下小腿部分已经飞灰,什么都不会留下,手臂之上也在渐渐烟消。 “那就好,不要告诉他我魂飞魄散了,就让他一直找,一直找,就这样念着我一辈子。” 鬼魂陈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不是释然,不含怨念,却有一种异样的欣喜的笑容。 “……好。” 周遥本来就不准备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知道那个探幽访古的男人到底在找什么,真的以为死人能够复活,一切能够重来吗? 她的话音落下,面前已经空无一物,一切都散了,连那白裙的影像都没多留一秒。 “这是,都结束了?”林朗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在最后的时刻,他终于看到了那个附身在自己未婚妻身上的鬼魂是怎样的,也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作为这件事的辅助调查者,他知道的其实更多一些,比如陈露和顾朗的爱情。 没有见过鬼魂陈露的人,恐怕都以为顾朗是怎样深情的男人,连陈露的母亲都是那样以为的,逢人就念叨他的好,但,这个被她感念的男人,其实也是害死了她女儿的人,这样一想,心中就是无限地复杂。 他可真厉害,连鬼魂都放过他了。 作为一个男人,林朗不得不说对这种事情多少有些酸溜溜的,他对周遥若是有一刻不殷勤了,那就是没了女友的结果,周遥对她,可不会像是鬼魂陈露那样留情。 周遥收了手中桃木剑,转过身来,说“结束了,以后应该能平静很多。” 厉鬼的形成还是需要很多条件的,若不是鬼魂陈露做了催化剂,提前投资了鬼力,让那些厉鬼成形,他们这个城市,本来也不会有太多的厉鬼存在。 若是真能让厉鬼报仇,还要法律做什么? 周遥认为自己是正义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她得到那一本《玄门要诀》,并且还学会了之后,她就应该承担这样的责任。 而每一次灭杀鬼魂之后的巨大收获,她感觉自己的能力又提升了很多,下一次,就能对付更厉害的存在了。 林朗赶紧上前,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外套了,就直接伸出手臂,把周遥揽到了怀中,“那快回去吧,夜风太凉了。” 不仅是夜风的凉,一个厉鬼刚刚被除掉,她的阴气消散在周围,阴气的浓度提升会导致周围更冷。 “好。”周遥应了一声,率先抬脚走向不远的车子处,林朗没有陪她一起过去,看着她独行的背影无奈摇头,回去把还躺在地上的未婚妻抱了起来,跟上了周遥的脚步。 周遥余光已经看到这一幕了,她的心里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却又不愿意承认对林朗的感情更深,坐在车中干脆闭上了眼,闭目养神。 有了林朗的帮忙,周遥在道门协会之中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玄学大师的称谓更是圈子里对她的盛赞,一时间,风头无两。 本地的事情平息了,外地却还有更多的邀请,周遥对灭杀鬼魂很是热衷,很有种维护天下正义,匡扶正道的感觉,总是需要去外面东奔西跑,林朗却不能总是陪着,便派了助理帮忙,助理不是玄学圈子里的,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到位,还要周遥多费一遍事情,被嫌弃了几回之后,周遥干脆自己找了一个志同道合的道友同进同出。 随着周遥活动范围扩大,她的圈子也渐渐扩大了,一些玄学世家的人也都能够接触上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儿的道友就是一个玄学世家的优秀子弟,他自小对道家玄学痴迷,知道自己有真材实料,这才一直跟随。 两个人的感情在其后的一些事件之中逐渐加深,倒是林朗,日渐疏远,最后干脆分手了。 周遥婚后并没有当一个贤妻良母,依旧是到处追着鬼魂跑,她的老公也跟着,两人很有了些名气,一生都为人推崇,唯一遗憾的就是一辈子都没留下一个子女来。 “玄学中人,五弊三缺,总不能把好事都占全了,如此,也足够了。”周遥的老公很是看得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神态安详地闭了眼。 周遥的目光中似有泪光闪烁,面对白发苍苍不复年轻时候英俊的老公,良久,轻声一叹“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你们家的老祖算计了我,却也给了我一段别人不能有的风光,还有你,你是真的爱我,也是真的怜我,对我好……一生相守,难负深情,我到底是不能怪你的,便是魂飞魄散,也只当是因果轮转吧。” 当年的老祖也是玄学大师,一生灭杀鬼魂无数,死后才知因果纠缠不能转生,生死两难,不知用了怎样的秘术托于后人,这才有了《玄门要诀》的流出。那杀鬼提升修为的诀窍本身就是歪门邪道,可惜她年轻无知,竟是就此入套,最后更是嫁进来,改换门庭,彻底不分彼此,能替人受过了。 环环相扣,丝丝入套,便是如今明白,也已经无力更改了,这时候,周遥又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鬼魂,女鬼深情,纠缠不清,她鄙夷的不果断如今轮到自己身上,竟也是相似仿佛,没什么差别。 眼角的泪光晶莹,嘴角的笑容浅浅,幸福之中似有一丝苦味儿流转,却让那幸福愈发显得回味悠长,难以忘怀。 情啊,就是这样一个套,入了,就逃不掉,明知深渊万丈,再难翻身,却也只能沉沦其中,不求善终。 。 正文 第 1228 章 群星寰宇,宇宙四方,严阵以待的人们守卫着虚空战场,征伐,杀戮之后一片断壁残垣,更有残存的意识凝结而成的煞气,笼罩整片天幕之中,仰头看去,能够看到煞气成云,所过之处,生机全无。 依靠着残破的城墙,阵法的光芒渐渐黯淡,刚刚熬过一波冲击,下面算是中场休息的时间,很多人都绷不住坐在地上,能够来到虚空战场的人,身体的强度都已刀枪不入,但此刻也有许多破衣烂衫,快速愈合的血肉都有些乏力,需要药物的支持了。 “阵法所需的灵材已经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够补充?” 坐在身旁的年轻男人其实已经不年轻,约有几百岁了,是某宗的天才弟子,属于那种十年筑基类型的,从练气一路修炼到化神,不超千年,是真正凤毛麟角的那一拨人物。 但在这里,也就是个好一点儿的炮灰。 看他坐在那里还在碎碎念个没完,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笑,“行了,你消停点儿吧,心不累吗?” 身体的疲累还在其次,药物跟上了,总能好,从丹丸到药粉,到灵液,更有各色天材地宝,功勋足够了,总能够兑换出来,便是一时功勋不凑手,也会有借贷的可能,但,心累,却是没什么办法的。 虚空战场不是一般的地方,在这里,成天与厮杀相伴,睁眼就是漫天煞气,气势压人,这种环境之中,犹如黑房子之内,时间长了,总是会有点儿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心理上的小问题,而对修仙者来说,这种心理问题,往往更加不友好。 走火入魔都是怎么来的? 一个不好,心火难消,当下就是自燃一场,烧得一个魂飞魄散,轮回无路。 “累啊,每次想到就是差那么点儿东西,咱们就要搏命,我的心里头就累。”男人的脸上很白净,没有蓄须,青年俊秀,若是放在街上,那把扇子随意展开合拢,嘴角含笑,必然也是翩翩佳公子一样的人物。 然而他的人生轨迹却是这样的,幼时被选入仙门,天资出众被着力培养,成长期间在外行走还有个护道之人暗中守护以防不测,等到历练够了,修为够了,就被送到这里来,代表宗门出力,成为这个偌大绞肉场的一员。 天才又怎样,天才在这里死掉的时候也不会比别人更好看一点儿,天上甚至连个谢幕的烟花都不会给,顶多是能让那煞气愈发浓重一分,但那一分两分,对很多人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的天之骄子,每日里想的就是怎样修炼,怎样争锋,怎样得到更好的资源,怎样更好地表现自己,为宗门争光,那么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这里的残酷,他们就像是被征来的兵,无论怎样的惊才绝艳,都会在这里消磨掉大半精力,没什么意外,几乎再也无法回还。 一个个这样的天才组成了这道虚空战场的防线,作为中流砥柱,铸成坚不可摧的人族之墙。 在这里几年之后,比对从前,就会发现好像上当受骗了一样,明明谁都说成仙之后必是逍遥自在,而他们却要在这里卖命,为了那些完全不知道虚空战场的人拼搏。 而这种拼搏的结果,不过是那些人虚度的时光。 换一个种族,换一个地方,可能他们都不需要承担这些责任,不用考虑培养他们的宗门荣耀,凭借自身的实力,就能够逍遥自在地活下去,对他们这样的人,便是敌对方,也是能够招徕的。 强者,在任何地方,都能成为座上宾。 “——梁师弟死了。” 男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些呆,没有看任何人,没有看任何地方,声音干涩地说,“他受了伤,本来我已经帮他换了药,但还没来得及给他,他就死了,屠维城那里,因为阵法缺了灵材,没有撑住,最后一波了,就是那一点儿,梁师弟不得不带伤迎敌,他的剑法本来是极好的,偏偏伤了右手,又碰上了八臂神将……”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好长一段的沉默,而沉默之中,似乎已经能够让人想到那种仓促迎敌是怎样的憋屈。 八臂神将,八条手臂,每一条手臂都能使用一样兵器,攻击的时候,更有自带的合击之法,一个人至少能够当做两三人使用,面对这样的强敌,一个拿剑都乏力的人,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屠维城破了吗?” “没有——被救援了。” 当然不能破,每一个城都是一个阵法节点,十干十二支,对应的都是阵法之中的一个关键点,围绕着这二十二座城,还有若干小城拱卫,共同建立起来一个人道大阵。 十干为天干,十二支为地支,天干主天道,地支代地道,以天道和地道契合人事之运,定时空,定地象,定人道之运,有此二十二座城在,便不愁人族运道衰竭,无有倾覆之祸。 无论如何,这二十二座城,都是必然会被保下的,哪怕这种保护岌岌可危,但真到了快要倾覆的危机时刻,必然会有大能前往救援,只要不让异族真正毁了城池,在此之前一二损毁,也是能够承受的损失。 这种损失之中,还包括人命,最多的,也是人命。 再次沉默。 在虚空战场,主持大阵的人不会坐视某一个阵法节点被破,但被破和救援之间的时间差,就是关键了,很多人,就死在这个时间差上。 “本来,我以为他去屠维城也很好的,咱们都知道,屠维城是大城,防护什么的,总比那些小城好多了,虽然也是异族攻击的重点,但……” 无论多少想的很好的结果,都会在转折之后成空。 “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早知道……” 他们目前所在的就是一座拱卫困顿城的小城,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需要什么报上去的时候也只说是困顿右二卫城,所有要下发到他们这里的资源,都会先从困顿城走一遭,连屠维城都差点儿被攻破,困顿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哪里都缺物资,最后的结果,他们这些卫城便总是被克扣的。 没有足够的物资,再要发挥防御的作用,可不就要用人命填? 各个宗门,从没有一年断了往这里送人,但结果也不乐观,还有一些宗门,悄无声息间就消失了,下界的争斗不会打到这里,世界自有屏障,但那争斗的余波影响的却是让一些人已经失了护卫的心。 “宗门这两年来的人愈发少了,听说是斗不过剑宗,被占去了很多地方,内门弟子都不好过了,还要被摊派这样的任务,梁师弟受伤后还跟我说,早知道就不入仙门了,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他说他还没娶妻生子,享得人间乐事呐……” 那样的乐事如果真的让他享受,他可能也不是那么想要,但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些,总是有些意难平的。 同样都是宗门弟子,同样享受了宗门供给的资源,但他们是靠自己拼搏而来的,一分一厘,皆要付出代价,那些长辈们的好,也未尝不是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但那些二代三代们,却是肆意挥霍犹觉不足,平日里挤占资源,等到需要出力的时候,又找不到人了。 反倒是他们,毫无根基,凡人中选中的魁首,培养之后就可以随意投入使用,顶着一个天之骄子的名头,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怎样的天骄人物了,被宗门的“好”忽悠着,直接顶上了名额,来到了这里,这一来,就再无回转之日了。 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就要在这里度过余生吗? 进阶的可能还是有的,在这里时间久了,也曾听说过临阵突破的例子,但那些例子太少太少,少到不能带给人任何振奋的感觉,满心满眼都是无望。 “……我其实就想知道,那些物资都去哪里了,咱们的命还没有那些物资值钱吗?” 男人的声音一直没什么激动的感觉,他说了很多,很多,都随着风散去了,听他说话的人一直不吭声,一直沉默,好像前几天说要投敌的不是他一样。 “我们没有办法。” 生活似乎总是这样,一个黑暗的罩子在最顶端,当你达不到这个高度的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当你看到了之后,你的心中是怎样的感觉?绝望吗? 记忆中,他和男人有着差不多的经历,相似的人生让他们这两个同一批过来,又一同被分配到这里的不同宗门的弟子很快有了交集,又在那种共同御敌的过程中结下了同袍情谊,共同作战多年,也如亲兄弟一般了。 两人的感触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更爱说,一个容易累积,最后爆发的那一刻。 投敌? 投敌又岂是那么好投的,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看异族如猪狗,异族看他们,何尝不是猪狗一般,可杀可宰可食用?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身份暴露之后,作为叛徒,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唉,这可真累。 ※※※※※※※※※※※※※※※※※※※※ 新世界开始了!希望大家喜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颜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29 章 “慕容恒,你倒是说话啊,昨天你不还很有办法吗?” 男人陈子鸣忽然转头看着他,白净的脸上,一双乌黑瞳仁之中似乎满含期待,是真的想要改变吧,言语间都做出了暗示。 办法,什么才是办法?投敌吗? 原主可能会干脆地不管不顾地投敌,用自己的行动来报复警醒那些克扣物资的人,告诉他们,他们的行为会产生多么大的恶果,也许有些人会从中省悟,也许还有人执迷不悟,但总是一次醒钟,也可解一时之痛快。 “你真的觉得我的办法很好吗?” 两个谁都不明说,慕容恒反问回去,等着陈子鸣的回答。 陈子鸣哑然,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办法,义愤之时,会想,干脆投了对面又能怎样。他认为自己就是天才型的人物,如今是因为虚空战场的连年征战没办法好好修炼,资源又跟不上,这才耽搁了修为,若是能够有足够的资源,静下心来,一定可以再突破的,到那时,强者不会缺少座位。 但异族又不是傻子,若要接纳他们,必然也会让他们先做一些事情当做投名状,他知道慕容恒拉着自己是什么意思,这座城的阵法是他在维护的,甚至去困顿城申请物资也总是他去的,他以前也不是这么爱说话的人,但时间长了,修为没长进,竟是磨出了嘴皮子,成了习惯了。 ——若要投敌,是要献城的。 慕容恒没有看他,看着漫天的沙尘,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很不友好,已经是世界壁垒之外,一片地面说不上是原来就有还是后来兴建,黄沙处处,煞风一起,这些黄沙也要跟着添乱的。 陈子鸣是水系,又是剑修,因阵法上的水平在这小城众人之中是最好,还担任了阵法师,日常维护阵法外,还要跟着迎敌出战。他跟慕容恒两个,并肩作战不是一次两次,陈子鸣心肠软,每次看到有人被杀,都会想,若是阵法的效能再强一些,那些人,哪怕不敌,也还是能够退入阵内,保住一条命的。 年轻的生命死在异族手中,那种惨烈,是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的,也许,自己哪一日,也会被那样剜了心、开了腹、剖了骨、撕了肠、断了头颅……把一腔不平不甘都添入煞气之中,成为这片虚空战场永远无法驱散的阴云。 慕容恒是木系,也可称之为剑修,辅修炼丹,因资源短缺,炼丹的水平是没什么地方发挥的,他自己的丹药都不足,更不要说供给别人了。 两人在战阵上都有着先天的弱势,在这种没水没植物的地方,几乎就是一身功力废了一半,能发挥出来的,十成之中不过六七,比不得那等更为适应这里的那些人,还能借杀伐之气修炼。 “那,又能怎么办呢?” 陈子鸣茫然地发问,自己全无主意。 困顿右二卫城总共就只有十个人,他们在分配到这里之后都会先学一种剑阵,配合城上的五行生灭阵,剑阵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十人可若百人,攻击力度上自保有余,但也就是自保有余了。 若是城上的阵法效能不足,他们就连自保都做不到,若是有人被杀,剑阵当然还能继续,但效能也会大幅度降低,真等到各自为战的时候,也就离死不远了。 异族冲杀之间也会配合,如八臂就会常常与银环配合,八臂是八条手臂的人形,他们自带的合击之术可当做一个小三才阵看待,攻击力,防御力,都是极佳的,唯一欠缺的就是速度了,在这方面,银环就能够做到足够的补充。 银环类蛇属,有着跟蛇相似的外形,却是扁平脸,脸在前端朝天,以人族的习惯,这样的脸若要对着人,必要勾下来才可,而银环袭击之时,也常做勾状,又被称之为勾蛇。 他们的速度是极快的,正好可以作为八臂的补充,出战之时,常常能够看到八臂坐在银环之上,最开始人们不知道,还常因此把八臂当做主人,把银环当做坐骑,后来才知两者在异族之中地位平等,不过是为了战阵方便,这才如此配合。 除此之外,已经出现的,被人们记录下来的异族足有百十种,战争一起,真是万里风云变幻,各有不同,每个异族都有自己的攻击手段,他们常年和人类征战,还学了人族的攻击手段,愈发难以对付。 人族也试过学习他们的手段,一些配合上倒是可以借鉴,但他们的大多数手段都是源自血脉,人族学习不来。 比如说勾蛇自带的魅惑效果,便是血脉的影响,他们什么都不必学,天然就会有那样的能力,而随着时间的增长,或者吃了什么好东西,能量积累,这种效果也会愈发出众。 与人族需要通过学习来掌控某种技巧不同,他们都是天生的神异,因此他们认为自己乃是天生神族,生来就应该统治世界,统治宇宙的。 历史上,对虚空战场的形成是这样说的,有神人天降,奴役人族,(人族)愤而反抗,破碎虚空,自此,御敌于虚空之外。 所以,对异族的叫法也有差异,另有一说乃是“神族”,神族之中的蚁附之辈为神兵,其中卓越统帅之人,为神将,更有居中指挥之人,称为神人,也可称为异人统帅。 称之为“神”,似乎能够淡化某些痕迹,让人投敌也少了些顾忌。 慕容恒摇头轻笑,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虚空战场,何止万年,又有多少投敌之人得了好处,便是这边儿的巨额悬赏,也能让那人早早成为战场上的靶子,死个干净彻底了。 异族之人,怎么会甘心用资源培养人族,想要树立标杆千金马骨,也备不住他们根本没有足够说服人的资源啊。 知晓剧情的慕容恒就像是有了一个小外挂一样,很清楚异族那边儿也不好混,真的抛弃了人族立场投靠过去,只会更难,不会有混出头的那天,而强者之梦,也可以到此终结了。 是蝇营狗苟,背负骂名,草草结束一生,还是坚持底线,轰轰烈烈,搏一个激流勇进浪遏飞舟? 还用选吗? “生而为人,当卫人族。”慕容恒音量不高,话却铿锵,惹得陈子鸣诧异,“你昨天还……”怎么变得这么快。 慕容恒叹道“恨之者,人;爱之者,人。所恨所爱,唯有一人。难舍难弃,唯此一人。昨日一时恨语,又怎能当真?” 陈子鸣默然,他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感情的,哪怕父母亲缘淡薄,修仙之后不复相见,哪怕师门长辈的好今日看来也是早有所图,但故土难舍,故人难弃,有些话,说来简单,有些事,做起来却太难。 “就这样吗?就这样下去?” 他的口中喃喃,还有些放不下,还有些怨愤不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不能就这样。”慕容恒的眸中似乎有光华万丈汇入其中,坚定而决绝,“为人,可不择手段。” “你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没有资源,对他们来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扛过异族的下一次进攻,这时候提升修为恢复实力都来不及,还能做什么? 慕容恒看向陈子鸣“还要师兄协助我,我需要做一些事情,是否可行,还是要尝试一下的,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过是现在这般了。” “好,你要做什么,我帮你。”陈子鸣答应得很干脆,从慕容恒的眼中,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一种特别的说不出来的东西,让他觉得对方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陈子鸣做梦都想不到,就在眨眼之间,身边儿的人就能换了个灵魂,夺舍都没有这么快的,而在这种地方,谁会想着夺舍,怕是恨不得早死,免去这枯燥的麻木。 慕容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八臂尸体上,神兵而已,各方面等级都不高,这等异族,一身能力都在血脉之中,而精血只能活的时候提取,死了已然无用,死后的血全无生时效力,人族大能早就研究过,这些残尸,血肉可供养一些灵虫,骨骼勉强能当做替换城墙的材料,再无他用,也无人收敛。 异族那边儿,也不在意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会落得怎样下场,不会用什么交换,这就让这些尸体愈发没了用场,只会在碍事时才会被一脚踢开。 慕容恒探手,一股力吸住尸体拖了过来,八臂身躯颇大,宛若巨人,尸体平拖,动静有些大,周围几人侧目,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我一直在想,这些尸体是否能够当做阵法材料,师兄若不介意,可否帮我试试,若是能成,也许我们就能好过一些。” 慕容恒微微放大了声音,是对陈子鸣说,更是对周围几人说。 有人已然失望摇头“若是可行,早便有人发下方法来,虚空战场何止万年,万年都无人发现,你真当陈子鸣是阵法大师吗?” 这话中最多的不是嘲讽陈子鸣的阵法之道不精,而是失望于并没有新的能够让人看到希望的改变。 陈子鸣听出前一种意思,面色微窘,他在阵法上的造诣的确是称不上大师的,所谓的天之骄子,在这里也只是泯然众人。 “我就知贸然提出,必有人笑,但这事实在是已经想了很久,若是不能尝试一下,我的念头就不通达,正好此时有暇,便劳累师兄陪我浪费些许时间了。”慕容恒说着面露歉意,似乎真的对此感到抱歉。 陈子鸣忙说“无碍,无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我做就是。” 两人已经聚在八臂之前,似乎真要做点儿什么,周围有人多看两眼,更多人还是无动于衷,急于恢复实力,否则很难扛过异族下一波的进攻。 ※※※※※※※※※※※※※※※※※※※※ 国庆快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里兮5瓶;御街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0 章 异族,这些所谓神族人的身体到底和人族有什么不同呢?不是外表上的差异,而是内在的,除却血脉之外的差异,慕容恒想要研究的就是这一点,他没有动用灵力,直接拿长剑当做手术刀,的确是有些不顺手,但锋利程度是足够了,一剑下去就直接把人开膛破肚了。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陈子鸣愣了一下“是要取骨吗?” 一般来说,异族的骨骼足够坚硬结实,作为城墙修补材料的也主要是这部分,剩下的血肉都是无用,他们死亡之后,血脉之中的特殊能力就没有了,肉皮还坚硬,但内在也没更多的特殊了,时间长了,依旧是会腐烂的。 慕容恒的一剑割得很浅,只是划破了表皮的程度,并不是一下子把尸体切割成两半,骨骼还没暴露出来,不像是取骨的步骤。 “先取出来吧。” 慕容恒没有跟陈子鸣解释更多,直接给他分派了取骨的任务,让他稍微小心一点儿,不要破坏尸体的完整性。 这个八臂死在剑下,一剑穿心,身体上的伤痕有很多,但都不是太暴露,如果要剥皮的话,可能还能撕下一张不是太碎烂的皮子,按照道理,这样坚硬的皮当做盔甲的材料也是不错的,但那都是对凡人而言,对他们来说,自己的皮肤坚硬度已经可以比拟,没必要多这么一层,防护作用有限到几乎没有。 能够穿透同样硬度的攻击力不会在穿透一层之后就乏力,若要三层以上,其重量本身就是累赘了。 是的,这家伙的外皮非常重。 慕容恒一点点研究着,他一心二用,一边修炼着自己的精神力,一边研究着异族的尸体。 异族的心脏或者不能叫做心脏,而是心源,哪怕外表有了人形,但内在的器官还是很多都不一样,类似功能的位置也都跟人族不同,而心源位于中心位置,是一颗类似于结晶石一样的东西,在异族活着的时候是囊袋状的,死了之后就会外表固化为石质的感觉,但内里还是软和的,包裹着一部分的残血。 拿起那暗红发黑的心源,用修炼出来的精神力感受解析里面的残血,慕容恒所见颇多,知道很多不同都是能够从血液之中看出来的,哪怕这些血已经失去了活性,但…… 时间之力在手中流转,一点点倒退着心源的时间,局限于部分部位的时间倒流所消耗的相对要小一些,以慕容恒现在的时间之力能够把它倒退到快要死去的状态,完全活着是不可能的,心源一旦复活,这个异族,哪怕没有身体,也可以算是活着的了。 “取好了,你看看,下一步做什么?” 陈子鸣的动作很快,作为阵法师,修补城墙也成了他的一项工作,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很多了,闭着眼睛都能完整取出骨头,若不是慕容恒要求保留剩下的部分完整,他的动作还会更快一点儿。 “好,等我弄完这个。” 心源的外表已经柔软,像是一个软软的有着些许可疑温度的袋子,慕容恒找出一个空了的药瓶来,挤压心源,就好像是挤压奶袋一样,让里面的残血流入瓶中,快速封存。 “这些有什么用,异族一旦死了,心源之血就完全无效了。” 人族大能早就想过利用异族的力量来做资源的补充,异族最有价值的就是血脉,但活着剥夺出来的血脉却不能够给人族用,同化效果太强了,若要炼丹,哪怕是炼丹大师出手,也不过是让这种千辛万苦弄来的材料发挥普通材料的价值,性价比上还是不合适。 保留活性的价值都如此低,没有活性的更是没人要。 陈子鸣不明白慕容恒的做法有什么意义,直接就问了。 “我就是想要研究一下。”慕容恒也没多解释,他若是说得多了,难免又像是挑衅那些炼丹大师的权威一样了,大能都说了没用,他还要废物利用,是觉得大能还没他厉害吗? 陈子鸣剥离出来的骨骼很完整,他是直接打开皮肉,把八臂先切出来,然后再整个抽骨,手法娴熟到骨肉分离都很完美,直接就是白生生的白骨,还保持着生前的形状。 慕容恒研究了一下,试了试硬度什么的,询问陈子鸣“既然骨骼之上能够刻画阵法,那么能不能直接把几个骨骼联合起来做成一个阵法呢?” 原主也有学习阵法,如他们这样的宗门子弟,进入宗门之后的学习套路是这样的,先从练气开始,练气阶段,约略两三个法术,筑基期的时候会相对涉及一些副业,学学炼丹布阵之类的,各方面的能力都会有一个较为均衡的增强,从诸多选修课中挑选一二喜欢的学,再从这些学问之中获得领悟最后积累到金丹,金丹期会对之前选修的课程再加深学习,也可能直接更换选修课,学习更感兴趣的部分,水到渠成的积累之后就是元婴了,那时候会更为细致深入地学习一二副业。 化神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在此之前,陈子鸣是一直坚持学习了阵法,层层深入之后,如今虽然还称不上阵法大师,但当一个阵法师是没问题的,原主则是炼丹,他在这方面其实是个弱势,木系本来就不是最合适炼丹的,但金丹之后都有丹火,用丹火炼丹也是修者常态,其后又得了一朵青芯焰,虽属木系,但也能继续炼丹。 木系本来就会对草药之类研究更多,原主对此很喜欢,就坚持下来了,如今日常系丹药,自己炼制都没什么问题。 换成现在,用青芯焰也可以炼制尸身,现在的慕容恒所掌握的东西就太多了,傀儡术,人体炼金,都能用得上这八臂的尸体,就看哪种能够发挥更大作用了。 除此之外,他所会的阵法,也许这个世界有些不同,但某些道理总是相通的,略作改变之后,应该也能适应这里,只不过越是大型的阵法所需要的资源也就越多,这座小城暂时是负担不起了。 “什么样的阵法?” 这个方法,陈子鸣也是想过的,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颓废,总还是想着有后进之日,但日子久了,渐渐就磨成了颓废模样,再也不知奋进了。 “炼魂阵。” 慕容恒眼神幽幽,轻声吐出这个阵名,曾经作为魔,他也研究了不少东西,正派反派,当所有的角色都经历过,大部分的种族都了解过,有些东西,触类旁通,也会有所领悟。 炼魂阵的名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好,陈子鸣吓了一跳,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又不是对人族用的,对异族,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不过,他轻轻摇头“炼魂阵所需材料且不说,对异族,它的意义并不大。” 异族不修元神,看起来是弱点,但在战场上反而成了优点,一些针对元神的攻击,对他们都是无效的,人家没有,你攻击啥? 炼魂阵,名字有个“魂”字,但针对的其实还是元神。 慕容恒说“我说的炼魂阵,跟你所知的并不一样,这个炼魂阵是要利用这里无处不在的煞气,制造一个以煞气为基的阵法,一旦启动,先炼煞,再炼魂。异族不修元神,却有灵魂,躲不过的。” 因为虚空战场的存在,他们所在的世界之中其实没有真正的魔道中人,没有那种反人类的修魔者,对灵魂的认知便停留在很浅显的魂飞魄散之上,修者更看重元神,而凡人更看重性命,对灵魂的利用率几乎是零。 谈不上是空白领域,毕竟元神也是灵魂修炼出来的一种力量,只是两者还有差别,不能够完全等同。 所以针对元神的炼魂,对灵魂的效用就比较低了。 异族的灵魂强度,大概也是天生的强大,这才能够直接避过炼魂阵的效用,任何阵法都是有一个范围的,在炼魂阵起效之前,他们就直接离开了那个范围,自然不会感受到什么伤害。 慕容恒一直很在意自己的灵魂,生怕自己的灵魂受损,在每个世界,有意无意地,他就会关注更多针对灵魂的手段,有益的有害的,知道多了之后对灵魂的了解也会再创新高,同样的手段,他施展出来,危害可能都会提高一倍。 再经过诸如傀儡术,人体炼金术的加持,又有对轮回的了解,慕容恒提出来的炼魂阵其实已经是一种糅合了诸多构想的大杂烩,手段杂七杂八,而对灵魂的伤害,也必然是触目惊心。 为免伤人伤己,有人拿这样的阵法反过来害自己,他本来是不想提出的,但在这种环境之中,他一时之间,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炼魂阵了,完全不用反复试验,他早就有了成熟的构想,大约实验一两次就绝对能够成功。 “听起来……”陈子鸣沉吟了一下,重复了一遍那个“先炼煞,后炼魂”的话,似乎还是可行的,战场上煞气不缺,随便都能取用,也谈不上浪费资源,“那,咱们就先试试?” “好,试试吧。”慕容恒很有把握,他才不会说自己到底曾经构思过多少次,他也很想在现实中尝试一下,看看威力到底如何。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月无霜5瓶;轮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1 章 慕容恒分配了一下任务,阵法的大致结构符合这边儿布阵习惯的都交给陈子鸣来做,剩下那些精细的,可能会用到其他世界学来的知识的,则是慕容恒自己做。 他一心二用早就成了习惯,即便是一边指导陈子鸣布阵,一边自己刻画精细的阵符,在保证质量的同时,速度也不慢。 两人忙活着,听得陈子鸣不住夸赞某些布置更好之类的,也有人产生了好奇,过来帮忙,慕容恒干脆让他们再去取些骨骼来,这些异族的尸骨的硬度刚好,用来布阵极为稳妥。 炼魂阵布置在小城前方十里处,这也是他们能够到达最远的距离了,再远,就很有些危险了,即便都是黄沙漫天,煞气滚滚,看不到异族藏身何处,但超过一定距离会被袭击还是经常有的。 为此,诸城间的来往也是有着一定风险的,除了花费不菲的传送阵,就只能赌一赌不会被异族设伏的好运气了。 蒙蒙的灰光在白骨上闪过,陈子鸣眼睛一亮“这是阵成了?” “应该是成了,且等稍后一试。” 慕容恒目光之中流露出满意,这件事也在他心头盘桓好久了,自然也想要看到成果。 身怀利器,必跃跃欲试。 “稍后?”陈子鸣反问,看着慕容恒指了指前方,猛地醒悟,“是了,我都没注意到,他们又要来了,咱们先撤回去吧。” 沉浸在布置阵法中,陈子鸣竟是没发觉异族的进攻又要开始了。 悄无声息之间,煞风已经开始了变化,而这是无法隐藏的杀机。 帮忙布阵的两个也跟着匆忙退回城内,陈子鸣犹豫了一下,询问说“城上的阵法已经不能够维持多长时间了,我先不开启,等异族临近,我再开启,可行?” 这阵法并非私人所有,要考虑怎样利用到极致,便不得不询问同伴的心情,若是有人害怕那时候来不及,要求现在就保护上,也是应有之意。 “行,我们就先试试这个炼魂阵,看起来,的确是不凡。” “我也觉得有些特殊,慕容,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手,以前竟是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是啊,看起来的确有些门道。” 东西好不好,看一眼就能知道,但要具体说好在哪里,却无法说清楚了,但对这个阵法能够引煞入内,以煞气驱动,仅此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他们所知的引用煞气的阵法不是没有,但所需资源都颇多,如这个阵法一般就地取材,若是能够管用,其他地方岂不是都能布上这样的阵,大大减少伤亡? 跟陈子鸣一样,他们也有朋友伙伴在其他的城中,若是能够把阵法推广出去,获益的必不是一个两个。 “若是能成,这可是一件大功,可以提前想想能够兑换什么了。” 有人已经笑着打趣,这还是他们好久一来第一次感觉到轻松,哪怕那个阵法还没起作用,未必能够有效,但这时候的心情,已经跟之前那种死气沉沉不太一样了。 慕容恒微微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必要兑换煞气修炼之法,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往常那些大宗门可不会把这种方法放入兑换名录之中。” 高层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想见,他们也发现了人族的弱势,如果再不给这些守城之人提升功力,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个小城失守而一溃千里。 也许,高层上掌权之人也有了变化? “修炼煞气?怎么能够修炼煞气呢?”陈子鸣有些急,别看在这里修炼煞气得天独厚,但要知道,什么叫做煞气。 煞气除了天地自然生成的那些天然负面力量,另有就是人死之后的不甘怨愤的情绪融入其中,还有些恶念毒意,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转化的,除非是天生的煞气之体,或者是其他什么特殊体质,否则熔炼煞气入体,看似初期能够得到的好处极大,中期也能飞快提升自己,到了后期,就要面临一个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换句话说,修炼煞气是以提前消耗身体潜力为代价的,煞气入体之人,最后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身体千疮百孔,无法再继续提升,只能在一个境界上止步而死,在这之前,伴随的还有煞气带来的痛苦,身体和精神,两方面都有。 陈子鸣是见过修炼煞气之人的,在困顿城就有,他们能够组成阵法对敌,便是个人对敌,也战力翻倍,看起来的确是好,但…… “你可别犯傻,若是煞气真的那么好修炼,咱们这里必有不少人都练的,难道都是困于功绩不够吗?其中的弊端巨大,非只言片语能够化解,你可莫要犯傻。” 陈子鸣拉着慕容恒的手都用力了一些,他是真的把慕容恒当兄弟看的。 慕容恒安抚地一笑,说“放心,我就是研究一下,也许能够从中找出更好的方法呢?那些大宗门的传承,还是有着特殊之处的。” 听他如此说,陈子鸣也不好再劝,眼前,城外,十五里处,已经能够看到异族的身影了。 “来了,他们来了!” “希望阵法一定管用!” 几人站在城墙上,屏着呼吸看着,怪模怪样的异族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的武器都良莠不齐,好多还是从人族这里夺过去的,八臂挥舞的就多是人族的刀剑。 战阵之上,用剑的还是大多数,剑光粼粼,反射过来,让人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空中的煞气随着他们的逼近,随着那杀机的搅动,也如风暴一般肆虐起来,异族无惧这些,但这些带给人族的感受就是呼吸都困难了。 灵气稀薄,哪怕站在城上,大阵之中,都能感受到近乎窒息的感觉,陈子鸣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异族那边儿,嘴里不住念叨“进去,进去,进去……” 他的目光所及,就是炼魂阵所在的方位,那里布置下去的白骨已经沉入了黄沙之中,一眼看过去,黄沙漫漫,竟是分不清哪里才是阵法所在。 当冲在最前面的异族踏入阵法范围的时候,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在第三步上,他轰然倒地,慕容恒看得清楚,在第一步的时候,阵法就已经在起作用了,隐藏在煞气之中的杀机缠绕在他的身上,但他的身体太强壮了,乃至于灵魂被炼魂阵勾出撕碎之后,他的身体还能依照之前的惯性前进第三步。 也就是三步了。 异族的反应没有那么快,还有人在往这里冲,只要是在阵法范围之内,便会在三步之后倒下,有些身体不够强壮的,甚至都坚持不到第三步,第二步的时候就倒下了。 齐刷刷,好似五体伏地一样,冲着小城这边儿倒下。 异族的身躯庞大沉重,这么多人一起倒下的时候,地面好像都跟着震颤起来了。 “成功了,成功了!” 不管是布阵的还是没布阵的,震惊过后都露出了笑容,跟着欢呼起来,哪怕一些人在阵法边缘擦过来,还是攻到了近前,也没让他们更加紧张,这些漏网之鱼,实在是太少了。 陈子鸣震惊中都忘记开启城上阵法,几个带着喜悦的人甚至都没有组成剑阵配合,就群起而攻之,一人几剑地把那个异族大卸八块儿,连着碎了几个,才有人喊“注意点儿,完整点儿,骨头还有用!” 显然,这是觉察出炼魂阵的好处了。 其实他们活着更有用。 慕容恒没有提布阵用的异族之血的事情,而是抓紧跟在他们身后开始收拾残尸,希望赶在残血丧失活性之前取出。 “留一口气,别着急,他们的血还有用。” 慕容恒大声招呼,有人笑着应下,只要不被群攻,总还是能够腾出手来,留几个活口。 明明还在守城之中,还有源源不断的异族冲来,几人却全无紧张之情,笑着说着闲话,有几个压不住心性的还如年轻时候那样,边使出华丽的剑招,便叫出名字来,气氛欢乐。 这种气氛之下,倒在地上还未死的异族就很惨了,慕容恒留了一两个在一旁,准备再好好研究一下异族活着的时候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挑选着留下的都是八臂,这个异族是速度比较慢的那种,除去八条手臂带来的威胁之外,其他方面就没有更诡异的攻击手段了,比较好对付。 这会儿,异族那边儿已经发现这边儿攻不过来,暂缓了这边儿的攻击,他们不是每一次都会对每一个城市发起攻击的,而是挑选着来,破阵只要一两个节点就够了,没必要把所有的小城都攻破。 困顿右二卫城这边儿拿不下来,他们就直接绕到附近的困顿城了,跟困顿右二卫城呈星罗状的右三卫城和右一卫城则倒了霉,成为了异族主攻之处。 难得有一次,战力闲置,陈子鸣带着笑退下来,询问慕容恒“还要布阵吗?我也来帮忙,还是取骨吗?” 去了那种消极情绪,白净面庞笑起来也有一种俊秀美好之感,慕容恒笑了一下,说“我想尝试一些别的,我自己来吧,你帮我压阵。” “好,我帮你!” 陈子鸣全没怀疑为什么慕容恒突然这么厉害了,笑呵呵跟慕容恒说着话,看着他一点点对那些异族下刀子,神情放松。 ※※※※※※※※※※※※※※※※※※※※ 把阵法的关键抓在手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2 章 对异族下手,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之中都是没错的,何况这样的虚空战场,敌对方就是这些异族,他们死得越多越好,不强求死得一定要惨,但若是很惨,也没人会因此心怀愧疚,没什么不好下手的。 事实上,这虚空战场还有另外一样好处,大概这里的确是“虚空”吧,头顶上的天空规则投影不多,很多地方都放宽了限制,于是慕容恒下起手来,愈发有点儿肆无忌惮。 战阵之上,不沾因果。 两军对垒,不问功德。 杀人无算的大将军死了之后不会因为杀了多少人而受多少报复,甚至还会因为于国于民有功,而受到阴德庇佑,说不好还能在阴间混个官当当,延续凡间的荣耀。 在这里若是做点儿什么不容易被道德允许的事情,也不会激起太多的反感,总还有一个人族大义的名头在前面顶着,对异族的残忍,从来不叫残忍。 两侧的城市还在被围攻,他们这里却被放过了,两三人警惕着那些异族,怕他们突然发动攻击,剩下的人则对炼魂阵大感兴趣。 “我看这阵法用料简单,若是能够在每个小城前都布置一个,必然更加安全。” “的确如此,这炼魂阵,真是极妙,若能流传,也当是一派。” 他们的接受程度挺高,在生死边缘反复来回的生命总有更强大的神经,能够接受更多的“魔道”事物。 慕容恒一边儿对那个活着的八臂下手,一边儿让陈子鸣刻画一个简单的阵法,他给了图纸,上面其实是个变异的魔法阵,用灵力勾勒之后不会产生太多的反应,还要用精神力启动一回,慕容恒在上面还加了一个锁,自己才掌握着钥匙,免得被其他人无意中开启了。 对修者来说,精神力也不是多么神秘的力量,若是发现其中窍门,很容易就能掌握。 既然大家接受度这么高,那么,就可以试一试真正的人体炼金了,还有傀儡术…… 慕容恒早有不少的想法,可惜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这回却是不能放过了。 异族的攻击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半个时辰之后,苦战就结束了,异族和人族,都有大能压阵,他们下面攻城防守的时间,也是两族大能交手的时间,大能们分出胜负或平局,他们下面也就要停手了。 等到异族退却,慕容恒又让陈子鸣去收敛炼魂阵内的尸体,不能进入炼魂阵范围内,一旦启动,这个阵法就跟煞气相连,煞气不绝,阵法不止,若是自己人踏入其中,下场必也如那些尸体一样。 “这可有点儿太恐怖了。” 陈子鸣听说其中厉害之后有点儿啧舌,“那么,这阵法还会自己增长了?我看它的范围比之前似乎大了一些。” 他不说,慕容恒还没留意,听到了之后就到城头去看,远方,异族留下的尸体像是明显的分界线,阵法的确是扩大了。 “这个,还真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莫不是这里的煞气太厉害了,或者这些异族的灵魂太滋补了?无论是煞气还是灵魂,都是这个阵法的营养,若是被补得肥了,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慕容恒皱眉看着,心里头有点儿不妙的感觉,他的确是给阵法融入了一丝活性,但也是废物利用似的,用了那八臂的残血,如果这种活性能够做到如此,那这也太厉害了吧。 “是谁布下这等邪阵?” 声如洪钟,似从云中而来。 “前辈,是我布下这等阵法,实在是逼不得已。”陈子鸣反应极快,直接行礼认错。 “邪阵”之名,明显不是要嘉奖的意思。 云中似有一道身影在,煞风层层,近不得他的身,高居天上,他俯视下来,捋着胡须看了又看,一叹道“此等阵法造诣,竟是走入了邪道。此阵有伤天和,速速撤了,不可再用。” “这——” 陈子鸣悄然看了慕容恒一眼,这个阵法还能撤掉吗?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其他人也多有怨色,却不敢表露。 “洪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有伤天和,依我看,这阵法,当大大嘉奖才是,不知是何人所做,来我这里领奖。”云中另有一人开口,笑呵呵的,听起来便是心中一松。 陈子鸣放松了一下,却又看了慕容恒一眼,张口就要说出实话,刚才挺身而出,是为了背负罪责,不是为了抢功。 “恭喜恭喜,陈师兄速去领奖。” 慕容恒笑着催促了一句,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否则那位“洪老”还在,分分钟就能好事变坏事。 陈子鸣面色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说什么,轻身一纵,就上了天空,随着那个后来的声音离开。 随着这等大能同行的好处就是快,回来的时候还能有点儿动用传送阵的特权,传送阵只到几个节点城,陈子鸣是从困顿城自己飞回来的,好在这会儿还算是中场休息的时间,上一场异族死伤太多,结果并不好,竟是没人设伏,让他平安回来了。 一同被他带回来的还有一枚玉简,递给了慕容恒“给,你要的煞气修炼之法,你看看便是了,不要轻易修炼,后期没有好处的。” “放心,我不会自己修炼的,就是看看,看看。” 慕容恒其实有点儿收集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对这些功法知识之类的东西,都会尽可能多地搜集一些。 针对煞气,真的是他的一个弱项,能够用煞气入阵,还真的就是一件尝试,尝试成功,他自己也有点儿意外,至于阵法的隐患,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远。 陈子鸣脸上还不放心,慕容恒忙道“师兄可要看看我弄出来的东西,可是不同。” 人体炼金的手段在这里也是能用的,似乎比那个世界还要顺手,很轻功就弄出来了,容易得让慕容恒都有些意外,果然因为这里是“虚”空吗? 陈子鸣早就好奇慕容恒到底要弄什么,视线转移过去,就看到那个被砍掉了一双手臂的六臂,身材什么的似乎也都缩水了一圈儿的样子,个子也低了,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正被其他人围观。 “这是……” 看得那六臂身上毫无束缚,之前的伤似乎也消失不见了,陈子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慕容恒已经把玉简之中的内容给看完了,还没怎样研究,听得问,笑着说“以前总对傀儡术有些想法,我看那些异族悍不畏死,他们的体格的确壮硕胜过我族,若能用傀儡术操纵一二,也可少些损伤。” “……傀儡术吗?”陈子鸣有些怀疑,看了看那个六臂,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六臂眼神之中分明不是木然,若是高级傀儡术,或者也能到这种程度,但,慕容恒还会高级傀儡术吗? “就是胡乱实验,还不知道结果怎样,也许就像那个炼魂阵,如今是能布不能收,对了,你去了,那位前辈怎么说,对此阵可有什么看法?” 大能的修为是实实在在的,眼光见识必然也不俗,他们是能从这阵上看出什么,还是看不出什么呢? “钟长老是剑宗的,对阵法并不精通,只说的确有些邪性,还不知结果如何,既然已经布下,便看看再说。” 修者其实也是很富有科研精神的一些人,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符箓之道,都有先行者在前创新实践,后来者也会在学习的过程之中改造变形,让这一道愈发适合世事变迁,能够一直流传下去的是道,而非某一种特定的方法。 道通,则法通。 到了一定程度,即便对某一道没有太深了解,品鉴的眼力却是无师自通,慕容恒的炼魂阵的确有些问题,但能被一语道破其“邪”,也证明这些大能的眼力绝非虚妄。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这阵还会扩大,可见并不安全,之前想的是简单了,说不得,最后还要长老们来收拾残局。” 慕容恒说的也是事实。 一般情况下,小辈们的这些事情,上头的人都是不管的,能够旁观就是重视了,如果有了成果,就会迅速推广,如果不行,也就止于此地,不会扩大损失。 见慕容恒如此说,陈子鸣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想不开。” 将心比己,若是自己做出这样大事,最后不能论功行赏,心里头必然有些过不去的。 慕容恒愣了一下,忽而说“这修炼之法,是你换的?” “啊,没有,钟长老还是给了奖赏的,就是这修炼之法所需太多,我又添了些罢了,你我兄弟,你莫要多想。” 陈子鸣连忙摆手,不肯居功。 慕容恒已是眉眼弯弯“我知,多谢师兄好意。” 被他笑得不好意思,陈子鸣忙凑过去看那六臂,试图从中找出什么隐患缺陷来,只怕再有个什么“邪性”,坏了好大功绩。 慕容恒见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愈发好笑,这位师兄,还真是值得结交,可惜了,剧情中,一样不得好死。 ※※※※※※※※※※※※※※※※※※※※ 既然长老们表示还要观望,所给奖赏必然不多,兑换功法必然不够,其中必然有填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板凳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3 章 六臂是慕容恒对傀儡术和人体炼金的一些思考,还不完善,但放在那里已经很能看了,在慕容恒的授意之下,他们可以命令六臂做一些事情,这是傀儡术的优点,哪怕是危及自身性命也不能拒绝。 然而,无论是否是慕容恒授意,他们都不能让六臂伤害慕容恒,这是人体炼金的优点,忠诚可靠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羁绊,好似自诞生的那一刻,就有茫茫规则为六臂定下了未来,不可以伤害他的造物主的不可破守则。 除此之外,就是予取予求。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陈子鸣一时言语匮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术的强大,傀儡术吗?不,若是傀儡术,傀儡的主人是可以更改的,这也是为什么傀儡术一直都被看得很低端,因为不可靠。 “这炼金术,有限制吗?” 陈子鸣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其他人的视线也跟着集中到慕容恒身上,慕容恒站在那里,青衫荡荡,发丝也被风吹得凌乱,眸中含笑“有,大概是有伤天和吧。” 在虚空战场,很多界限都不存在,就让某些事情变得无所谓了,这种“天和”在人族大义之下,似乎也不是不能伤害。 “这算什么,这种地方,谁还知道是哪块儿天。” 一人直接给了个白眼,这算什么限制,这里的天和,天知道这里的天道是不是他们的天道,不看那些异族也活得好好的吗? “就是,这炼金术还要什么,你只管说,我们帮忙去找,必要多弄几个才算是安全。” 有了这等炼金生物当刀剑当盾牌,每个人存活的几率大了何止一成,这种好事,总是要越多越好。 陈子鸣也表态“我看是要那些异族尸体,我这就去弄些来,其他城中也有不少,都无人收敛,咱们要回来就是了,若能把这种炼金生物推广出去,必也有不少人愿意用资源来换。” 他的脑筋转得快,竟是立刻想到了该怎么换取资源。 慕容恒似有两分犹豫“我怕会有人再说邪性之类,恐不好,若为长老怪罪……” “若是长老怪罪,就让他们怪罪好了,他们还能怎样,直接杀了我等吗?” 同为人族流血出力,仅凭这一点,那些长老就奈何他们不得,也许能够把人弄到更前线的某个小城去,等着消耗时候当炮灰,但其他的,再做不了了。 但若是能够有几个这样的炼金生物在身侧,这炮灰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用炼金生物守城,而他们用炼金生物换得的资源修炼,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便是那些长老们,恐怕也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见得大家群情踊跃,慕容恒脸上的微笑愈发明灿“如此,我便多做几个炼金生物就是了,这等炼金术,也并非什么奥妙之术,从傀儡术上演变,大家可以帮我做些基础,我再关键处布阵就是了。” 炼金术的关键是等价交换,这种生命炼金,要让一个炼金生物真正形成一定的意识,能够听命做事之类的,所需的就是灵魂了,一个以上的灵魂,附带牺牲所准备身体的其他条件,然后匹配上一个木讷的灵魂,让一个全新的生命形成。 而且这个生命并不是完全的一块儿白板,还具有某些身体的战斗意识,和某些方面的常识习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主人更换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等价交换,越是研究,慕容恒越是能够发现其中的陷阱,付出的灵魂才是最珍贵的,给出的那个,可能也就是初级智能的程度,还有着某些方面的局限,想要突破自身的上限极为困难,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足够的能量,否则永远都是只能在低级层面发展的生物,是兽,而非人。 为什么生命炼金的最后总是走向人体炼金,就是因为炼金师们希望突破这种智慧上的限制,希望以人的智慧来弥补。 然而,不等价的炼金一开始就决定了付出和回报必然不成正比。 这也是正常,否则体弱的炼金师又怎么会痴迷炼金带来的强大力量? 既然想要用少的付出获得多的,那么必然理解其实付出了多的,得到少的。 慕容恒把炼金术的关键一步握在手中,而开放基础普通的那些让陈子鸣等人帮忙,借助炼魂阵留下的若干完好尸体,他们很快就做出了一些徒具其型的炼金生命雏形。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引入灵魂了。” 慕容恒说得简单,拿出了被时间之力退回到死前状态的异族心源血,那血中包含的就是灵魂,需要被献祭的灵魂。 一双双眼睛睁开,不同的眸子之中都是同样的澄澈,他们看着慕容恒,好像看着自己的天命之主,唯有恭敬和服从。 慕容恒满意地笑,就是这种效果,果然是这种效果,和推算的一样,和预估的一样。 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他很快把炼金生命分派下去,陈子鸣得到了两个,作为保护,还能替他出战,剩下的还有几个,陈子鸣已经做好了安排,“我带去困顿城卖了,多少换回点儿东西来,咱们连丹药都没有了。” 小城之中是有一个名义上的库房的,存储他们需要用的东西,但小城的领头人早就死在大战之中,再没有补上,剩下的人都做不了主,钥匙在陈子鸣那里,他知道库房之中也没什么东西了。 “好。” 慕容恒一口应下,他相信陈子鸣不会吞了这点儿东西。 困顿右二卫城的炼金生物买卖就这么做了起来,一开始还是小批量的,实在是存有活性的心源残血难得,这才是直接跟灵魂挂钩的东西,其他的,签字都没效力的。 后来生意传开了,困顿城中也有几个能量大的,试过了炼金生物的能力之后很是满意,为了给小辈多个护身之物,干脆在右一卫城设伏,放那些异族进来,然后再开启阵法,关门打狗。 他们倒是想在右二卫城这么干,还省了搬运这些异族尸体的麻烦,但右二卫城前面的炼魂阵就像一个巨大的围墙,直接让异族铩羽而归,再不敢侵扰,可能也是因为后来毙命于其中的异族太少,炼魂阵的规模没有再扩大下去,看起来安全许多。 眼看着炼金生物有朝着流水线发展的驱使,慕容恒干脆把步骤简化到人人都能知道,谁来了谁自己就能做,提前刻画好的法阵,只会在开启的时候有朦朦微光,平时谁都看不到,也不可能被破译。 而保持活性的心源之血,则都有慕容恒统一加工,时间之力,不是没有人看破,但跟他人修炼的不同,慕容恒的时间之力是融入灵魂之中的,宛若本能,而不像其他人一样专门修炼这个,使用的时候消耗也许更多。 即便如此,伴随着炼金生物的出名,他也跟着出名了。 “钟长老,好说话吗?”接到阏逢城传话的时候,慕容恒问了陈子鸣一声。 陈子鸣犹豫一下,回忆说“还好吧,我陪你去一趟吧。” “不用,走传送阵,我自己就行,师兄在这里便是,还有不少人等着要炼金生物呐。”慕容恒说着话,塞给陈子鸣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若干小瓶,瓶中的心源之血都是处理过的活血,可以炼金。 程序都几近固化,因为城外的炼魂阵成了屏障,异族折戟之后再不来闯,就让右二卫城的这些人都成了熟练的工人,每天修炼之外的时间,就是加工这些炼金生物。 慕容恒也无需担心炼金生物的忠诚问题,通过阵法锁定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这点就是保证。 【我这也算是技术壁垒了吧。】 传送阵在困顿城,前往困顿城的路上,头一次踏足这条路的慕容恒神态轻松,漫不经心和系统聊天。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系统的回答很出人意料,慕容恒却一下就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是为家为民,大义为人?】慕容恒轻嗤,他对自己的认知从来是最清楚的,的确某些方面有着不可破的底线,但在某些方面,他对所有的世界都没有底线,一个过客,指望他多么有责任感,把这个世界发展得完美无瑕吗? 他并没有这个义务,但大多数时候他选择往好的方面做,不是因为坏的成本太高,而是因为他并不觉得坏有什么意义,重点是,对自己有什么意义。 能够为了一柄屠龙剑而屠杀龙族到灭种,就可以知道慕容恒心性中狠厉的那一面是什么,是对自己的利。 而事后,发现这件事的利并非自己所求,也会愿意为了这种坏去弥补,但一旦需要自己真的付出什么了,又会用因果木偶这样的手段转嫁出去,为此甚至不惜亲手捧出一个幸运儿出来,这样的他,心中到底有多少悔过之意,也是可以想见的。 保全自己在先,壮大自己在后,这条路上,不在乎是直是曲,他总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求索。 ※※※※※※※※※※※※※※※※※※※※ 这个故事可能有点儿长。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 1234 章 “何况,我这般,难道不是为了人族吗?”慕容恒跨过传送阵的时候,脸上有着悲天悯人的神情,“为我人族,百死不悔。” 【百死(异族)而不悔吧。】 系统机灵地做出了补充说明。 【你真是太理解我了。】 慕容恒踏出传送阵的时候,脸上挂上了如沐春风的微笑,对守在传送阵那里等着领路的年轻人轻轻点头“劳烦了。” “你就是慕容恒,你的那个炼金生物我也有,的确很不错,可惜不能收入储物袋中,还要御兽环才能收纳,麻烦了一些。” 年轻人是剑宗弟子,服饰明晰,一柄小剑就在衣领处熠熠生辉,并不是绣上去的,法衣之上,每一个花纹都不是无用的,这小剑也许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来个一剑穿喉什么的,威胁意味十足。 “惭愧,惭愧,还有改进的空间,正要听取钟长老的意见。”慕容恒表现得谦恭十足,剑宗是当世第一大宗,挤压得其他宗门几无生路,那煞气修炼的法门,也是剑宗之中煞气剑的基础功法,足见底蕴。 “请。”年轻人不再多言,态度温和,在前引路,慕容恒快步跟上,正要看看钟长老会有怎样的高见。 “咱们剑宗就这样忍了,让了?地盘能让,利益能让,道法也能让吗?”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朗朗悦耳,自有震撼,“那些异族来历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连为什么作战都不清楚,你们告诉我,这就是千万年来虚空战场的战绩吗?依靠着大阵维持防线不垮,是我们的力量还不够,还是异族的力量太强大,我跟那些异族作战,我发现他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他们的攻击花样多,难道我们的花样少吗?符阵丹器,哪一道不能对他们做出打击?此路不通走彼路,难道你们只想着防御,没想过反攻吗?” 充满着少年意气的话语是那样轻扬,飘出了大殿,传到了外面人的耳中,外面几个守卫在大殿门口的人脸上都有了些难以克制的神色变化。 这里的人是疲惫的,是困顿的,是麻木的,大多数时候,他们已经如同人族皇朝的军队,只知道服从命令,而不去想命令究竟来自何方,究竟为了什么。 明明放在世界之中,也是修道有成的佼佼者,明明来到这里之后,也曾有过抱负,希望能够凭借着自己等人的努力,让这个战场早早结束,让一切恢复平静和安定,但,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度过的岁月不仅带来的衰老,还带来了衰老必然的疲惫,一个个,都像是提前走入到了天人五衰的行列之中,没了那么多的追求。 每一天例行的修炼之外,就剩下了抗敌,抗敌,打败异族的攻击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这件事服务,他们生存的意义,似乎也随之固化了。 “我听说过一句话,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去攻击他们,难道我们没有在这虚空自由行走的能力吗?或者说,这千万年,你们只能够固守,而不能够反攻,我们人族,就这么弱吗?” “告诉我,我们人族,弱吗?” 谁会承认这个啊! 台阶之下,慕容恒有点儿失笑,但他也注意到了领路的年轻人脸上很是动容,他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地高喊“不弱,我们人族不弱,我们也有自己的手段,我们也能够攻击,还以颜色。” 他说着,领着慕容恒入内,大步而上,一下子跨过数级台阶,迫不及待地想要攀登高峰的样子。 慕容恒随着走上去,却缓慢一些,一步步踏过一级级台阶,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领路的年轻人已经一脸振奋地在说“我们的阵法也能用,现在还有了炼金生物,若是数量多了,也许还能组成军队,直接攻打到异族的老巢去,让他们被动防御,疲于应付。” “说得好,就要这样!”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俊朗的样貌符合修仙者一贯的形象,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万里独行的侠客,有一种慨然豪放的感觉,是那种能够让人一眼放心交付后背的伙伴。 他的衣领上也有一柄小剑,是剑宗的弟子,看服饰,大概还是比较核心的那种弟子,颇受重视,否则也不可能在一众长老面前大放厥词。 慕容恒跨过门槛,走入殿内,冲着殿中几位长老行礼“长河派慕容恒,见过诸位长老。” 钟长老抬了抬手,似在“免礼”。 “你就是慕容恒?看起来也很年轻嘛,你可听到我的话了,是否赞同我的想法,我们一起,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一起打到异族的老巢去,让这虚空战场从此空置。” 青年的目光看过来,积极而明亮,直接邀约,完全不介意自己所为是否越礼。 慕容恒看了他一眼,这人给他的感觉有点儿奇怪,太特殊了,特殊到有那么点儿突兀了。 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对这样的邀约,先于长老们开口的失礼,他觉得自己还没资格批判。 钟长老似乎有那么点儿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让他退下“收收你那点儿心思吧,局势还没弄清楚,就在这里信口胡说,也不怕几位长老笑你。” 他这样说着,转头看向几位长老,笑道,“让大家见笑了,这孩子年轻,又是宗子,难免有些年轻气盛,这是不把咱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年轻人嘛,总是这样,咱们年轻的时候不还是如此?”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老笑呵呵捋着胡须,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洪长老嗔道“行了,你们剑宗不尽是这样的弟子嘛,意气之争,不必再说了,今天的事情是那些炼金生物,”他转向慕容恒,这个本来应该是这会儿的主角,却被排挤到殿门边儿的配角,“那炼魂阵也是出自你手,你这些手段,实在是有伤天和啊!” 听得那话语之中有些不赞同的意思,慕容恒行礼正要说话,就听得那剑宗宗子抢答道“有什么不好,什么天和,是人族的天和,还是异族的天和?” 他的目光锐利,看向洪长老的时候似乎还带着点儿怀疑,怀疑这人的用心目的。 洪长老被看得一怒,胡子一翘,就要发脾气,却被钟长老的呵斥抢先,“宗子不可无理,洪老为人族千年,有功无过。” “有功无过?防线未曾推进一步,哪里来的功绩?”宗子对此很是不满,批驳时又说了他来到这里所见,底层的那些当做士兵用的天之骄子是怎样的浴血奋战,而他们这些大能,则坐观变化,说是抵御外敌,难道不是在借机练兵,问题是这样的锻炼不说毫无益处,至少代价太大,且看不出有何用处。 他慷慨激昂,殿中成了他一个人的演讲,钟长老的脸色有些变化,终于在他说到一个段落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说“宗子,你才来多久,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还是先了解了解再说吧,今天的事,是为了奖励慕容恒的炼金生物,宗子不可再喧宾夺主。” 这后一句“喧宾夺主”似乎说动了那位意气风发的宗子,他歉意地回看了慕容恒一眼,给了他一个友好而歉然的微笑。 慕容恒连忙摆手,示意无事,连长老都要稍避锋芒的剑宗宗子,他可得罪不起。 洪长老在一旁似乎想说什么,但看钟长老已经定下了基调,其他长老默认,现场又有几个年轻的被宗子鼓动的弟子,轻轻一叹,也不说什么了,他还是觉得那种存在,不应该出现。 那不是简单的傀儡术,那……洪长老是认真研究过这所谓的炼金生物的,对那炼金术的名字虽觉得别扭,但若是对人族有用,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可是,他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隐患在,一时又说不明白,便只说“有伤天和”,希望打消大规模应用的念头,这些生物,若是突然之间反叛,岂不是把自己的要害送到了别人的剑下? 没有洪长老的谨慎稳重拖后腿,钟长老更为激进一些,很快宣布了奖赏什么,表示慕容恒这种态度是值得欣赏的,需要再接再厉。 “大战当前,能够对异族产生伤害就是好的。”钟长老最后这样结尾,算是定下了对慕容恒的态度,肯定他的功绩。 慕容恒谢过之后,就可以自己去兑换所需物品,若是不兑换,攒着也是可以的,不过在这种地方,有今天没明天的,一般有能力兑换都兑换了。 他走出大殿,没走多远,后面剑宗宗子就跟了出来,叫住了慕容恒,态度热情“我才来这虚空战场,目前就在这阏逢城中,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哦,我名高剑,你叫我一声‘高师弟’就可以了。” “岂敢,岂敢,宗子言重了,身份在此,是该称呼‘宗子’的。”慕容恒回绝了这种不知好歹的亲近。 “唉,怎么你也这么迂腐,罢了罢了,你们都如此,你若是有什么要的,只管找我就是了,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高剑又说了一些话,对那炼金生物的夸奖溢于言表,还表示有时间,必然要去看看那炼魂阵是何等厉害的阵法。 慕容恒笑着表示了欢迎,看着不一会儿那高剑就被众人簇拥着离开,显然,他的人缘儿不是一般的好,完全没有剑宗的冷傲之感。 他的到来,大概也会带来一些变化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蒸娃娃鱼20瓶;御街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5 章 每个大城都有赏功殿,在其中可以兑换军功,不过每个城的赏功殿未必东西齐全,如阏逢城这般大城的赏功殿东西会更齐全一些,慕容恒专门去逛了一圈儿,从一些物品上也能判断出如今的修仙界是怎样的水平,只能说在他所经历过的算是中上,也不能说是绝顶,哪怕修仙者的层次高了,但在某些方面,似乎也存在着弱化一样,倒像是天地禁锢,不允许更高层次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些修仙世界,元婴就算是最顶层的那一拨人了,下一个等级,他们就可以直接飞升,这也算是一种弱化。 而一些世界,即便是化神期,能够施展的法术水准也不过是略高于元婴,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完全不像是大境界那样拉开了距离。 这里的修仙界,顶级的那部分大佬们,慕容恒还无法准确论断,因为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确能够做到返璞归真,这一点,其实元婴期的大能就能做到了,再要更高,大殿之中,几乎感觉不到威压,就好像是平常人开会一样,愈发显得宗子喧闹,这也证明了那些大能们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极致,即便情绪变动也没有一丝泄露,这种层次,慕容恒猜测也许是大乘? 这种层次的物品,赏功殿里是没有的,赏功殿中最高等级的就是合体期的物品了,神物自晦,放在展示台内,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禁制封锁的缘故。 慕容恒看了又看,最后选了一件心甲,巴掌大点儿,一旦施展开,能够化作一套护甲护住前后心,还有一层护罩在外,防护能力有三层,最核心的一层是心甲内侧的一个镶嵌阵法,看起来就很是不凡,应该也是炼器大家的手段。 同样,这份军功也是不少,兑换完了之后,慕容恒就是一穷二白了。 手中没钱,去哪儿都没必要,慕容恒从街上走过,直接从传送阵回去,途径困顿城的时候就碰到了陈子鸣。 “师兄。”慕容恒笑着招呼等候在附近的陈子鸣,他见到慕容恒,脸上也露出了笑来,“早知道我就跟着你去了,在这里等着,反而心中不安,怎样,洪长老可有再找麻烦?天玄宗和剑宗不睦并非一日两日,若是迁怒于你,就不好了,若是钟长老护着你……” 一见面,陈子鸣就免不了絮叨,慕容恒拉着他“师兄,我们路上说。” 附近人来人往,若是听到对长老有所议论,终究不好。 “好。”陈子鸣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也可能是注意陈子鸣身边儿的六臂,这是慕容恒第一个做出来的,送给了陈子鸣护身,便是剑修也怕难敌四手,有个帮衬的炼金生物,总是好事。 从困顿城回去的路上,陈子鸣又问了问具体过去说了什么,慕容恒拿出那块儿巴掌大的心甲来递给陈子鸣,“这是我为师兄选的,师兄看看可好?” 陈子鸣愣了一下,无意识接过那块心甲,又急忙要推出去,“你留着自己用就是了,给我做什么,剑修一往无前,哪里用得着这些外物?” “师兄肯帮我兑换煞气修炼方法,却不肯要我送给师兄的礼物吗?自来到这里,师兄对我照顾良多,上次的炼魂阵一事,还是师兄好意挡在了前头,师兄对我好,竟是不许我对师兄好么,师兄且炼化了吧,别白费了我一番好意。” 慕容恒最不喜欢推来推去的事情,有来有往,不过如此而已,若论价值,其中心意又该怎么算。 见他态度坚决,大有不接受就生气的样子,陈子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捏着心甲,保证“师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完全不知道陈子鸣想到了什么,但看他已经自我感动了,慕容恒就没多说,又询问了剑宗宗子的事情。 “也就只有剑宗了,”两人如今正在回右二卫城的路上,周围无人,黄沙弥漫,倒像是一层层沙帐,营造出了一个能够让人放心交谈的空间,陈子鸣轻叹,“当世第一大宗,除了剑宗,也无人敢称宗子了。剑宗的宗子,据说必要天生剑骨,轻松就能领悟剑意,无论灵根为何,以后修为必将远胜我等。” 剑宗能够成为第一大宗,各方面的原因都是有的,传承悠久一方面,宗主能力高绝一方面,再有就是弟子众多,关键是优秀的弟子众多,这一方面也让他们更容易选出这种天才中的天才。 “天生剑骨?”慕容恒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骨骼,但这样听起来的确是很厉害,回忆见过的宗子高剑,没看出来他到底如何,倒是那种热忱,很不像是剑宗弟子。 剑宗弟子,其实大部分还是有些高冷的,对他们这些小门派出身的,总是多有些傲然之色。 “是啊,天赋还是很厉害的,我也只是听说,还未见过,师弟竟然已经见过了吗?可是怎样的天才?”陈子鸣有些好奇,他上次去的时候,剑宗宗子还未曾到达虚空战场,只是听说有这样一个天纵奇才。 不过,大家对天才的形容大概都是那样的几个词,陈子鸣也是从“天才阶段”过来的,对那些说辞,自己知道其中水分还是很大的,同样是天才,跟什么样的人比才能显出天才来,也是有说法的。 他并没有太相信这些说辞,还想着以后见了再看,看看是怎样的人。 嫉妒,也许会有些,但在这里几年,见到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宗门之中的天才之辈,也有些的确是远超自身的,见得多了,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怎样天才还看不出来,但的确是不同,锐意进取,跟这里的气氛是有些不一样的,也许他能带来一些新的变化,更好的变化。” 慕容恒说得有所保留,他在见到这位剑宗宗子的第一面,不,应该说还没见的时候,听到那些说辞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来了,来了”,这种主角出场的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他都快要无法控制自己那种探究的眼神儿了。 气运之子,大概就是这种主角感觉吧。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无法彻底确定的感觉,慕容恒能够这样判断,除了直觉之外,就是经验之谈了。 有些人,一出现,就必然是焦点,有些人,一出现,就必然要引领整个时代。 “那可真是好,最近的日子,已经好多了,不知道还能怎样变化。”陈子鸣已经开始畅想,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说着话,两人已经回到了右二卫城,这里的流水线加工厂还在继续,一个个炼金生物的半成品都在那里躺着,只差最后那最关键的一步了。 “哦,看我,竟是把这事忘了。”陈子鸣拍了一下额头,说,“心源之血已经用完了,最近需要炼金生物的实在是太多,而心源之血太少了,供不应求。” 他的脸上有些焦急,这些炼金生物都能当做资源看待,一旦滞销,很可能他们的资源再次被卡,没了资源,不能修炼,不能修炼,还有什么盼头? “不要着急,先等等,我看剑宗宗子很支持炼金生物,说不得会有些人扶持咱们。”慕容恒不是太着急,他还了陈子鸣的人情之后,就想着好好研究煞气的应用方法,若是能够再改进一下现在的流水线作业,自然更好。 如他所料,没过几天,便有人送来了若干残血异族,慕容恒照旧做出加工之后,又送出了一批炼金生物。 在这个期间,异族也发动了几次进攻,他们并不是每次都会朝着一座城发动攻击,都是挑着来,而因为右二卫城前面的炼魂阵阻挡,异族已经好一段时间放过这里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以前不敢想的。” 一人正在加工着其他地方送来的异族尸体,想到以前的拼死拼活,不由得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这样的工作,放在以前,他们这些天之骄子都是不会去做的,不说低贱,而是太没有价值了,但在这里,看到太多同伴死得凄惨,再看这时候的安稳,哪怕做着这样没什么技术的工作,也觉得高兴。 “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呐,有什么不敢想,宗子说了,我们不止要活着回去,还要再登高峰,真正执掌天道,不必受异族之苦,不必于此枯守,我等修仙者,若不能超脱,又何必修这个仙,千辛万苦,不是为了此刻抛洒热血,更不是沦丧在异族之口,这虚空战场,终有一日,必将废弃。” 另一人也是态度积极,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在黄沙漫漫,煞气低沉的天地之中,那声音就好像是春天的鸟鸣,带来了一种自由的空气。 慕容恒看着他们,心中多有感慨,主角的威力,很多时候并不是“气运”二字能够概括的,他敢说以前的若干年,必然也有人如这位剑宗宗子一般锐意前冲,但那些人,不是死在异族手下,便是死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之中,心中有剑,外壳难破,久了,那剑也如石中剑,再也拔不出来了。 不是每一个人振臂一呼,都能从者如云,这种大势之成,必然需要一个特殊的人,那个人,就是主角。 ※※※※※※※※※※※※※※※※※※※※ 没有粉丝群,微博是“晋江莫向晚”,但大概没什么东西,不是个爱玩儿微博的人,有这个时间我就码字了,老实说,微博不适合我这种话多的,o(n_n)o哈哈~ 谢谢大家支持,如果有什么要跟我交流的,直接在当天的章节下评论就好了,没存稿的时候(通常情况都是没存稿的),我会在第二天更新之前看前一天的评论,喜欢看到大家喜欢我的文文的样子,很振奋,感觉还能再刚十万字(然而并没有),再次感谢大家支持! 我喜欢的,也被大家喜欢,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吾道不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6 章 “阏逢城打起了反攻战。” 修仙者之间的消息传递还是非常快速的,当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阏逢城那边儿已经打起了反攻,由剑宗宗子率领一些年轻人,在大能们的护驾之下,向着异族冲锋而去。 阏逢城跟困顿城并不在一条直线上,那边儿的战况没办法直接看到,便有困顿城守城者设置了水幕,让大家可以从水幕上看到这场战争的过程。 这种做法是很冒风险的,一方面因为水幕消耗的资源相对较多,一方面也因为输赢难定,如果所有人都看到的时候输了,对士气也是有着很大的影响的。 异族一向都是群攻的,既然阏逢城那边儿反攻,牵扯了异族精力,困顿城这边儿就清静多了,面前千米,全是煞风卷着黄沙,看不到任何异族存在。 水幕平整得就像是一面镜子,立在正对城门的地方,城中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个现场直播。 看着水幕中,剑宗宗子长剑出鞘,剑光冷冽,足有一米多的剑气刺破苍穹,连周围的煞气都跟着散了一些,白衣亮剑,俊朗如风,唇边含着一抹笑容“杀!” “杀!” “杀!” “杀——” 在他身后,许多年轻人,剑宗弟子领头,众志成城,异口同声,天地之间,似乎都要为这一声“杀”而震颤,水幕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但看那些煞气云卷,估计现场的杀气都已经直冲云霄了。 “好气势!” 困顿城中,一些还有热血的人,都振臂高呼,为此欢呼雀跃,仅仅这个出场,就足够让人心折了。 陈子鸣和慕容恒也专门到这里来观看,看着这一幕,陈子鸣的眸子明亮“剑宗宗子,真是一个人物,若是能够不死,以后必然也能引领千秋。” “看起来是。”慕容恒持保留意见,这种主角,大势所趋,若是不出所料,在这个阶段,无人能够与之争锋,而只要他一直赢,一直赢,一直赢下去,气运会在他身上越聚越浓,直至成为命运之子。 命运之子啊! 慕容恒看着水幕之中那个已经冲到最前面的身影,心中在想,命运之子的命运,可不是那么好扛的,希望他的表现能够更加亮眼一点儿。 若干年轻人冲杀进异族的队伍之中,异族对这一次的攻击完全没有一点儿准备,以前每次都是他们攻击,人族防守,如今攻守异势,突然之间,异族也有些联络不畅,无从组织守势,各自为战之下,很快就被斩于利剑之下。 剑宗的弟子,对剑的运用还是拔尖的。 看着那银晃晃的剑光整齐划一地落下,半空中,甚至有了剑气汇合而成的虚剑,虚剑明光,一剑千里,竟是直接把异族队伍分成了两半,这景象太惊人了,就算是见识过剑宗的一些大威力剑阵的也不由得惊叹。 “我记得上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似乎还是十几年前,剑宗的剑阵,名不虚传。” “这是剑宗的人剑,人人为剑,剑为人人,千人一剑,剑斩千人,据说这一剑,人越多,威力越大,没有上限,没有止境。” “人剑已经这般,不知道天剑是怎样,据说那是天地人三剑之中威力最大的一剑,人剑斩人,地剑裂地,天剑则可分天道。” 周围议论纷纷,听入耳中,陈子鸣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睛紧盯着水幕,水幕之中已经换了新的场景,脑海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剑的威势。 慕容恒也是目光骤亮,剑宗果然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宗,这一剑,果然有几分门道,以人养剑,剑若分、身,分则可聚,聚则可杀。 这一剑,已经不全是剑意的凝结了,甚至还有着微缩剑阵的感觉,以人为剑阵之基,以身体之中经脉为运输线,以肺腑内器为节点,一阵成,威势可随修为增长,人养剑,剑蕴人,一剑出,千人如一,这才威势倍增。 人剑如此,不知道地剑又是怎样,天剑又如何。 “地剑的威力我曾远远见过,似是钟长老所用,的确威力不凡,至于天剑……”陈子鸣沉吟着,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剑宗的天剑已经失传,此番看宗子若此,怕是已经继承天剑,天生剑骨,果然不凡。” 越是威力大的功法或者招式,越是需要特殊的根骨,某一项强大的功法失传,多半都是因为后来找不到合适的传人,在这一点上,越是大宗派,越是要求多,这些都是底蕴,也是门槛,阻拦了内外的人。 慕容恒本来以为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一个实验场了,在这个天地规则都较为宽松的地方,他可以实验自己以前所学,整合那些不太方便露面的知识,尸傀,人体炼金……包括以前的某些想法,某些构思,都能够在这里肆意施展,充足的异族尸体,足够他慢慢实验了。 但,现在看来,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小看了,表面上的平淡之下,各宗各派之中,难道没有隐藏更多的“底蕴”吗? 经历太多,他似乎也有些飘了,就此一直吃老本吗?那岂不是辜负了这个世界的繁华灿烂? “师兄。”慕容恒突然出声轻唤。 “嗯?”陈子鸣发出一个鼻音,头也没回,依旧看着水幕之中的冲杀现场,最前方的白衣就好像是一面旗帜,而他的剑光摇曳,每一下都带给后方无限激动。 “一直守在困顿右二卫城这样的小城,学着剑法却一直当阵法师,哪怕如今制作炼金生物,也觉得很不如意吧?” 慕容恒一样看着水幕,看着那上面明明已经受伤已经拼死,面容都扭曲了,却还在将手中利剑狠狠捅、入异族身体的弟子,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分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但那股子狠劲儿,却有一种莫名的昂扬之态,自己都可能濒死,但那种焕发的精神,却像是枯木逢春。 剑宗宗子,就好像是一场及时的甘霖,让所有的人看到了萌芽的可能,看到了壮大的可能。 “是,”陈子鸣侧目,唇边还带着温和的笑容,“最开始是,每一次挥剑都劈向异族,一次又一次……我是主动去充当阵法师的,我觉得,我的剑,不应该是杀戮之剑。” 每个学剑的人都可以叫做剑修,但对剑的意义却有不同,很多人秉性之中并没有这种争锋和杀戮的念头,接触便会觉得不适,之后便会因为这种不适而选择毁灭,这种自我毁灭不是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差又或者什么精神上的病症,而是因为道。 修仙者对天道的感悟是在修炼之初就不断进行的,修炼的低级阶段,这种感悟是可以纠正的,哪怕是极南极北的纠正,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到金丹期之后,这种纠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到了他们这个阶段,纠正的偏差若是太大,结果跟自杀什么区别,可称之为道俎。 这是以自身祭天道。 不可逆转,不可挽回,当你意识到自己的道出错的时候,当你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就注定了必然成为天道祭品。 这就是道俎,残酷无比。 来到虚空战场的人,每一个都是宗门之中优选出来的战力最强的那一批人,但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善战,也许同辈争锋之中,无有弱者,但生死相搏,未必每个人都能用尽全力。 为了避免道俎,便有人会主动退下第一线,如陈子鸣这般,转而去做一些后方的事情。 听着陈子鸣的述说,翻看着原主的记忆,慕容恒发现了这个隐藏着的道俎,是了,他到底不是原主,没有原主对天道的感悟,这一条便很容易忽视了,这还真是一个新的知识点。 慕容恒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等级的修仙者,不知道其他世界的是不是也是如此,但这种限制,却让他有了更多的思考。 如果每个高层都有着这样的限制,天道的霸道,还真是无话可说。 天道,天道到底是什么呢? 每个人所理解的天道必然都有不同,每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对自己的道的认知,也都有不同,而这种不同如果一夜之间倾覆,那么,必然道俎。 “所以,如今就很好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如他们这样冲杀到前面去的,但我也会在后方做更多,生而为人,当为人族,这件事,退避不得。” 陈子鸣唇角含笑,看得出,对为人族出力这件事,他是没什么抗拒之心的,只不过,他的剑道并非杀戮之道或与之相关的道法罢了。 “既如此……”慕容恒沉吟着,他本来是说,若是陈子鸣想要加入进去,他们也许可以想办法向剑宗靠拢,那个时候,学习剑宗的天地人剑,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但看陈子鸣,似乎没这个意思,那么,也许他们就要分道了。 修仙者,对自身相关的事情,多有所感应,陈子鸣笑道“你若想去就去吧,现在的这些炼金生物已经够了,没必要为此多费工夫,我辈修者,聚散随缘。” 慕容恒闻言一笑,如此,他自当加入其中,潮头汹涌,击空拍岸,借势而起,当傲世人。 ※※※※※※※※※※※※※※※※※※※※ 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希望一天爆发来十万的,奈何手残 这个文文还有很长,真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脑洞写完了,日产脑洞二,数日完结一,完了,数学不好,算不来了。 今天晚了点儿,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秘技反复横跳1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7 章 水幕之中的大胜是所有人的众望所归,却也有着某种偶然性,那日,异族集中力量攻击的并不是阏逢城,在阏逢城前的异族只能说是少数,大胜的色彩因此而有所淡化。 慕容恒跟陈子鸣告别,直接去了阏逢城,响应宗子发布的召集令,右二卫城之中,没有人跟慕容恒争夺这个名额,谁都知道,冲杀在前总是最危险的。 阏逢城中,好不热闹。 一场大胜之后本来就是热闹的,何况这次还有不少热血未冷的青年响应召集令而来。 剑宗宗子高剑,看着那乌压压的人头,满心的欢喜,大手笔地给下了充足的物资供应,就连赏功殿那里,也开放了一些剑宗特有的功法之类的。 其中,人剑赫然在列。 “我要兑换人剑!” “我也是。” “还有我!” 辛辛苦苦攒下的功绩就这样被换成了人剑的修炼之法,水幕之中,那样的剑锋,足够让人心折。 很多不是剑修的也在此刻兑换了一份,希望能够触类旁通,从中领悟更多的信息。 慕容恒的功绩上次兑换心甲已经花光,这次过来,陈子鸣又转给了他一些,还有右二卫城作战的同伴,也都转了一些给他,不多,刚好能够兑换这么一份人剑。 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慕容恒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那人剑到底是何等功法,却被人一声叫住了。 “慕容兄!” 宗子白衣飒爽,朗声呼唤,面上全是喜色“慕容兄此来,可是来助我一臂之力?” “正有此意。”慕容恒笑着行礼。 “啊……我是不是听错了,甚好,甚好,能得慕容兄相助,我必能组建一支炼金生物军队,必将那些异族打得落花流水。” 宗子诧异了一下,心中大快,笑起来愈发朗然若阳。 “这个,怕是不易。”慕容恒一听就知道这位宗子大概还没时间了解炼金生物的炼制中最困难的那一步是什么,见他面露询问之色,便细细说了心源之血的难得,这么说吧,能够把异族活捉的犯不着去弄这个,能弄这个的无法活捉异族。 宗子皱起了眉头“这样么,那,且等等就是,这次我等只顾杀敌,也未曾留下什么活口,下次,试着捕捉一二吧。” 跟在宗子身后的还有一人,忽而问“只能用异族的心源之血吗?” 这个问题很是关键,关键在起作用的不是什么血,而是附在心源之血上的灵魂,慕容恒的目光锐利,看过去,那弟子无辜笑笑,好像没发现自己问出的问题是不是有些犯忌讳。 “既然如此关键,自是不易更改。”宗子没有察觉异常,只当是炼丹之中还能寻求药草的替代品那般,随口一句之后,还鼓励了一下慕容恒,希望他能够对这种炼金生物做出改进。 言下之意,并不是很看好慕容恒的个人战力,觉得比起战场上多一个人,还不如让他搞好后勤。 慕容恒才得了人剑之法,也不想去争这一时片刻,当下应了,还得了宗子分配的住所,这是示之以亲近之意。 宗子看起来年轻,做事却很老道嘛,这样简单干脆,就直接把慕容恒划分到自己麾下了,还颇有看重之意的样子。 来了几日之后,慕容恒一直闭门不出研究人剑之法,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几日工夫,外界已经大变,剑宗宗子竟是带人把阵线前推百米,所有的人都因此动起来,去前方布置更新的阵法,最好能跟此地串联,保证安全。 阏逢城内因此冷清了一些,但在一些地方,却是热火朝天,尤其是水幕之前,更是每天都有人在观看前线的情况。 慕容恒驻足看了一会儿,人剑之威,已经看过,异族也不是傻子,对此多有防备,这次他们从人族那里学到的阵法也应用到了自身上,他们并不具备灵力,而是用自己的神力对阵法又做出了更改,使用起来,效果也能抵挡人剑之威。 上方长剑力压,下方屏障层叠,水幕之中的光层似乎都出现了晕影,不能一剑破法,必有反噬之祸。 “异族的学习也太快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这么快就能对付人剑了。” “异族也不是傻子,现在他们在前线的战力,也都集中在这里了,自然不一样。” “宗子他们有什么办法吗?若是不能破阵,攻守僵持,于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一个青年这般说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直接上前喊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等着被打,比现在打人更好吗?宗子之功,岂容尔等污蔑。” “我怎么就是污蔑了,不过是……” “一犬吠形,众犬吠声!” “狺狺狂吠,不知所以,我等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不能担忧了吗?” 两人当街直接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街上其他人有些加入其中,有些劝架,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顷刻间,便要大战一场的感觉。 水幕之中的局面也忽而产生了变化,宗子不知如何突入异族阵群之中,一剑斩了领头之人,阵法光幕顷刻间消散,空中长剑压下,场面再次混乱。 “快看,宗子赢了!” 大概这些天,这样的局面已经发生过太多次,每次到了这种时候,都可以算是己方赢了,突入之后,毫无悬念。 后方弟子突入,慕容恒已知人剑短长,便没再多加注意,反而注意到了天蓝色衣袍的天玄宗弟子,他们使用的功法看起来更为玄奇,有点儿大挪移的感觉,对方的攻击屡屡落空,而他们的攻击,每每都会落在要害,看起来,玄之又玄,不可捉摸。 但比起剑宗弟子的人剑,可观性却少了很多,几乎没什么人注意。 天玄宗,可是仅次于剑宗的大宗,一度还有二日凌天的意思,这样的宗派之中,功法必然也有其特殊性。 慕容恒琢磨着,不知道能不能从赏功殿兑换出来,但这种可能大概几乎没有,这种应该类似于核心功法了。 如剑宗的人剑,其实也该算是核心功法,看起来剑宗弟子人人都会,似乎不太稀罕,但不要忘了,能够出现在这个虚空战场的剑宗弟子,没有一人不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人才,他们所会的必然是核心功法。 再次大胜归来,慕容恒看到剑宗宗子脸上明显不是特别高兴,他率先去了长老大殿之中,跟他们反应了一下这次发现的问题。 “异族,不是野蛮人,他们具有智慧,不弱于人族的智慧,这场战争,比我想象的更为困难一些。” 高剑懂得反思,他已经发现之前的胜利让自己骄傲过头了。 钟长老捋着胡须点头,目露赞许,年轻人,就是要尝试过了才知道好歹,“你现在知道为何我不赞同你使用人剑了吧。” 战场之上,不是一剑可定乾坤的。 “我不后悔。”高剑昂着头,目光之中的斗志并未衰退,“能用人剑争取到现在的局面,很值得,没了人剑,还有地剑,还有天剑,还有其他的新创的剑法,然,若没了斗志,没了求胜的渴望,我等泥塑木雕,枯守于此,又有何益?异族可推陈出新,难道我人族不能吗?” 他的声音铿锵,心念未曾因挫折而磨损,反而有了磨砺之后的明光。 慕容恒走至殿外,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对这位宗子也有了些赞许,的确是百折不挠的人物。 “每次见到宗子,我都觉得,还有希望。” 引路的剑宗弟子在旁,口气感叹。 慕容恒微微点头,的确如此,这样的光明人物,也实在应该愈发灿烂。 “得益于赏功殿开放人剑,我研究之后觉得,也许可以做出一定的改进,不知道长老们可曾想过阵图?” 在殿内沉默的时候,慕容恒大步走进,说明了自己的发现,魔法阵是能够做出效果增益的,修仙界的阵法也同样如此,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需要提前准备,并且还需要材料布置,哪怕是阵盘,也需要提前做出来,使用的时候再驱动。 战场上,瞬息万变,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可能就会发生很多事情,若是能够做成阵图—— “阵图?跟阵盘有何不同?” 洪长老皱眉,他对慕容恒的观感一向不佳,总觉得这人爱走歪路,不那么正派。 慕容恒忙解说自己的改进,用阵图代替人剑的发动,节省时间是一个优点,另外一个,就是并非剑宗弟子,不会人剑的弟子,也能用出近乎相同的威力,除此之外,还可以改攻为困,同时也可在阵图之中容纳炼魂阵,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是歪门邪道,但炼魂阵的强大,同样毋庸置疑。 而有了阵图,就相当于给炼魂阵加了边界,也能限制炼魂阵的盲目扩张,算是弥补一二了。 “既然这样,你且试一试。”钟长老一眼而决,殿中,剑宗宗子看向慕容恒的目光也多有欣赏,但慕容恒也没忽略他眼底的一抹狐疑之色,屡屡表现出色,在这位天之骄子的面前,似乎也有争锋之意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8 章 走出大殿的时候,高剑和慕容恒并行“师兄真是天纵奇才,能够制作炼金生物,还能想出阵图,我虽还不知具体如何,但听起来,也是奇思妙想,远超前人。” “宗子谬赞了,我也不过是想要为人族多出一分力罢了,这虚空战场,万年饮血,我等所做出的,不就是想要让它以后再无用场吗?” 慕容恒看着外面,台阶层层,这里是中心大殿,在这里,能够看到下面若干建筑,多少年了,这虚空风景虽单一,但人族的智慧,总能够在城市之中做出改变了,另一种繁华,如荒漠之中安静开放的小花。 有人从街上走过,身后跟着的炼金生物张牙舞爪,不是很符合人族的审美,但看的多了,竟也有一种丑萌丑萌的感觉。 能为我所用,丑也是美。 如那白骨弥合的城,是狰狞,是残酷,是肃杀,却也是繁华,是灿烂,是坚守的和平。 衣着各色的弟子在这里匆匆行过,大部分弟子穿着的都是宗门之中派发的法衣,一来彰显身份,容易划分阵营,二来战争到来之时,很容易找到更为可靠的同伴,协同合作。 三来,大概在这种风景之中,这种情境之下,也没有多少人还在乎衣食住行的享乐,若是为了享乐,大可不必到这里。 “人族一生,不应在此终结。” 既然有幸修仙,必要天长地久,哪里愿意刹那芳华。 “是,正是如此。” 高剑也有感慨,他若是为了一时安逸,又何必来到这里,既然来到这里,便准备带领他们做出改变,哪怕再艰难,也要改变。 杀死人的不仅是恶劣的环境,还有麻木的僵守。 “师兄所为,若有所需,我定会帮忙,为了人族。” 转头看向慕容恒,高剑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些东西已经释然,无论对方是否有意争锋,但这种锋芒,都是人族所需要的,战场之上,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放下心里那点儿似乎被抢夺了什么的不适感,高剑对着慕容恒笑得友善。 “为了人族。” 慕容恒也笑起来,眸中有对高剑的欣赏,其心正,其剑煌煌,这是一个能够担当得起那份气运的主角。 他,总是要帮他的。 【不是争夺气运吗?】 系统的突然出言,让慕容恒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要太狭隘,难道我不是人族吗?难道我不是为人族吗?如此,分润一二气运,也算不得错。】 慕容恒不是为了气运,却又不得不为了气运,天地浩大,若想在这浩大之中找到一条线,一条轨迹,通向高处的轨迹,那么,气运就是线头,可以循之溯源的线头。 【不通过阵营,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这样试试了。】 看着高剑离开的背影,慕容恒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很快有人发现宗子,然后给他让路,还有人带着欣喜的笑容凑上前跟他打招呼,这位宗子的人缘儿的确很好。 “宗子真是个很好的人。” 有着成为领袖的风范,也有着宽大的心胸,想来,他就算知道慕容恒蹭走了些许气运,也不会生气吧。 下一次出战的时候,慕容恒也在其中,同样在其中的还有一些才学会阵图的剑宗弟子,因为阵图就是从人剑领悟而来的,便由剑宗弟子先试行,若是效果好,再推广开去。 作为第一大宗,剑宗有着这样的大气,敢于尝试,敢于为天下先。 “其实我觉得还是跟阵盘差不多啊,好像……” “还是有区别的,跟人剑差不多……” 学了阵图的剑宗弟子对此将信将疑,哪怕他们演示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如同人剑一样的效果,但跟人剑哪个更优,凭肉眼却是无法判断的。 慕容恒带了一组小队,除了他,都是剑宗弟子,听得身后人这样小声议论,他也不恼,这阵图本来就是从人剑得到的灵感,有所相像多正常啊,但真正用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气息,灵力,某一个程度的同频之后,阵图就能够被点亮,封锁,防御,攻击,近乎全面的功能让阵图的强大超过人剑。 起码如果再出现上次水幕之中那种僵持不下的情况,阵图可以来一个,之后就可以扔出如同魔法卷轴的炼魂阵了。 阏逢城几次主导进攻,已经被异族注意到了,严防死守,他们才出城,脱离了大阵没有多久,前方的异族就已经严阵以待。 “杀!” 高剑一声高喝,杀气冲天,剑意纵横,上方的煞气也被搅动,如同龙卷风一样压低,随时都成为双方的麻烦。 然而,这道龙卷风是能够被剑气逼出的,于是也成了攻击力的一环。 上万剑宗弟子,一同使用人剑,这一剑,如法术一样,万人汇聚一剑,剑成,则天下惊。 慕容恒从旁辅助,他令身后百余名剑宗弟子直接点亮阵图,虚空之中,长剑之下,似乎有水波晃动,一道道小小的剑光如同游龙一样,于虚空之中游弋,交织出来的路线很复杂,如果有人懂得魔法,大概能够看出,那很像一个魔法阵。 “炼魂阵。” 异族的阵法也已经祭起,他们不修灵力,是用各自的不同而组合的阵,当小剑进入,便已经有些被滋扰的架势,等到慕容恒扔出炼魂阵,煞气似乎寻得一个入口,直接撕裂异族阵营,炼魂阵融入,顷刻间,便有一个个异族如被拖倒的麦子,倒伏下去。 当这个倒伏的人数到了一定程度,炼魂阵满了的时候,异族的阵也破了。 最上方,虚空之上的剑挟裹着煞气落下,异族之中便如被放了一个炸弹一样,四下散开,血肉横飞。 场面很是血腥,亲身加入其中,闻得那股气息,慕容恒就有些皱眉,他也有段日子养尊处优了,还真的不太适应这样的血腥了。 战场之上,这却又是无法避免的。 “成了!” “真的成了,这威力,似乎专门用来破局啊!” “何止是破局,分明也能……” 人剑是众人一击,一击之后,很难再次击出,阵图却不同,每个人都觉得省力很多,维持几乎是不耗费灵力的。 “我们也冲上去吧。” 慕容恒回收了炼魂阵,免得把自己阻拦在后面,迅速带着人跟上大部队,他的速度快,前面高剑的速度却被拖了一下,异族也有大能在。 一个巨大得几乎要有三人高的巨人在前,挡住了前路,高剑攻之不下,竟还差点儿被一掌拍飞,见状,云层之中一声高喝“异人,老夫在此,可敢一战?” 竟是洪长老的声音。 随着洪长老的邀战,便有一道光从空中落下,击在那异族巨人身上,直接洞开一个血窟窿。 异族巨人狂吼一声,在他周围的人,包括还不及他小腿高的人都感觉到一道狂风袭来,竟是把那煞风龙卷都再吹了过来,一时间,不知多少人族被卷起,冲锋阵型都乱了。 “那光……” 慕容恒目眩神迷,同样也在向后翻飞,目光之中却还似在看着那道光,天玄宗的功法是什么,怎么会有那样的光,他竟然感觉到了光中的法则之力,让他有一种“观星”的既视感。 长老们的修为,已经涉及到了规则之力,还是天玄宗的功法有所不同? 可惜了,赏功殿并未开放其他宗派的核心功法,他竟是无从参考。 “不愧是天玄宗啊,真厉害!” “我听说天玄宗最厉害的就是天地倒悬了。” “天地倒悬?” “好了,别聊了,快杀!” 好容易停稳,一众人再次冲杀,阵图开启,每个人都在阵图之中,都受阵图保护,又都构成阵图,身边的游剑万千,一剑杀不了人,两剑,三剑……异族很容易就能享受一回移动版的千刀万剐,场面很是壮观。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剑宗弟子,是新的剑法?” “这也太厉害了吧,看起来比那人剑都厉害!” 另一边儿水幕之前,很多观看的人都发现了阵图的玄妙,实在是那发光的小剑看起来便特别耀目,何况还有那么多,游鱼一样,竟是将一小片地方都变成了粼粼波光。 困顿城中,陈子鸣仰头看着水幕,他看到了慕容恒的身影,紧跟在高剑之后,奋不顾身,他的身后,就是那一片乱晃的银光,宛若一小片银色的湖泊,泛波其上,似踏波而行。 “不一样了,真是不一样了!” 自从剑宗宗子出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连慕容恒,也有这般活力,在以前,他从未见过。 心中也有些振奋,有些激动,却也捏着一把汗,举目四望,尽是异族,他们已经冲到了那么深的地方,若是被围而歼之…… 深入其中的慕容恒不知道还有人为自己担心,他什么都没想,到了这一步,脑子之中似乎都是一片空白,冲杀之中似乎有某种熟悉的感觉在胸腔之中翻滚,“杀!” 双目之中,隐隐发赤,长剑所指,莫不截断,不知不觉中,精神力已然先人一步,控人如木,杀人如割草,顷刻间,四顾无人。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39 章 异族之中,八臂算是比较普通的了,起码攻击力还是大家能够理解的,还有一种异族是多目,多目多则百目,少则三目,每增一目,攻击力便会递增,目中之光,可惑神,可控神,可如剑破时空,天涯咫尺,瞬息即至。 那光,有的有形,有的无形,于战场之上,防不胜防,因多目异族数量较少,大部分人都不会做针对的防御。 被多目控制之后,有的时候还会起反作用效果,比如说发狂如魔,反而超常发挥战力,把前面的异族多干掉几个之类的。 慕容恒的灵魂好像飞到了半空中,看着下方的身体在纵横睥睨,剑光之下,几无一合之敌。 【这是煞气入体?】 跳出身体再看,情况就很明显了,他并不是被多目暗算,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有些多目是能够增晦气,毁运气,相对来说,就会让这种小几率的状况发生。 【是。】 战场之上,尤其是在一片煞气笼罩的战场之上,任何投入都是有风险的,投入杀气之中,很容易就会被煞气亲近,煞气会带来死气,死气增加覆盖生气,最后也就是死了。 【我就说么,总感觉有点儿不对,这样投入,怕是我屠龙的时候都没这么投入吧。】 慕容恒小小地刺了系统一下,灵魂体便再次投入身体,一进一出,顷刻间的事情,眼中的清光却再次恢复,暂停了脚步,冷静下来看周围的状况。 “师兄,怎么停下了?” 后面操作阵图的剑宗弟子,这时候也感觉到了阵图的好处,正冲得带劲儿呐,他们的眼中也有一层薄薄的赤色。 慕容恒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这些剑宗弟子的修为都比自己精深一些,这才能够抵抗得更久,但再继续下去,恐怕也要沦为煞气所附了。 “修为不够,不能再向前了。” 慕容恒明白最大的困境在哪里,这个世界的确多姿多彩,虚空战场,的确百炼英豪,但,修为不够,也就是沦为炮灰的料。 前方百里处,剑宗宗子也停在那里,回顾身后,目光之中有些骄傲有些复杂,只能到这里了。 深入异族之中,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乱箭齐飞,谁知道哪一根就成了命中要害的暗箭,而异族的能力,多的是奇诡难测的天生神力,外围的时候还好,冲到中间,周围的人都顾不到的时候,就很危险了。 慕容恒停下了,剑宗宗子停下了,还有一些人也都渐渐跟着停下了,他们都明白自己的极限所在,没有被煞气影响,一门心思冲锋在前,异族那边儿也渐渐稳定下来,再筑防线,继续下去,彼此就都没什么好处了。 已经有人力竭落在了后面,杀人到底还是跟割草不同,哪怕修仙者,也无无限力。 云层之上,长老们还在酣战,天象混乱,不时飘雪,偶尔落冰,更有雷鸣阵阵,几乎破天。 一时星河灿烂,一时日月悬空,下方的弟子,有仰面看的,多是双目刺痛,很快避开了视线。 大概是剑宗的招式已经展示太多,没了什么新鲜感,这次回城,不少人还在议论战场之事,说的最多却不是人剑,也不是新颖的阵图,而是天玄宗的天地倒悬。 天玄宗的立宗之念是天道倒悬,听起来有那么点儿邪魔的味道,其实是真正的霸道,比剑宗的剑出无我更加霸道,要天道为之倒悬,道心永耀。 大约是这种理念就很糟天妒吧,天玄宗的发展也是几番波折,历经千万年,都未曾成为第一大宗,屈居于剑宗之下,但他们的底蕴也是颇为深厚的,成名绝技——天地倒悬,更是有斗转星移,天心为人心之伟力。 战场之上的天象混乱,就是这天地倒悬引起的,他们在当时不敢看,看不分明,但在水幕之中,城中人却能略略看到一些,那种天地为之让步的浩瀚,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好容易争一把,结果被夺了风头。” 慕容恒回右二卫城访友,跟陈子鸣说起这件事,笑容无奈。 他现在的修为困住了他的能力,很多东西,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展现出来的,就好像同样的一招剑术,放在初学者手中,就是普普通通,而放在大能者手中,则是返璞归真,发挥出的作用完全不同。 知道自己的困境,知道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出增减的,慕容恒就不再那么心急了,用多余的时间增加对世界的了解。 原主记忆中的世界,说来惭愧,他到现在,竟是连面都没见过,一点儿美好都没感觉到,就开始在这种荒僻之地抛头颅洒热血了,还真是为了人族。 陈子鸣听了,只是笑“什么叫争一把,你那个阵图,不是也很令人惊艳吗?据说不用是剑宗弟子就能学习,比学习人剑更简单,我还说你什么时候教教我们,下次若有异族攻城,我等也能用一用了。” “这地方,哪里有异族再来啊!” 城外的炼魂阵足够威慑,偶尔会有忘了前事的异族从那里经过,然后抛下几具尸体,被陈子鸣等人弄回来当做原料,慕容恒走后,心源之血的提取也没了人手,炼金生物的生产几乎停滞,即便如此,右二卫城也还是活得肆意,成为不少小城羡慕的对象。 慕容恒站在城头,看向了城外的炼魂阵,他之前叫陈子鸣留意,这会儿见到炼魂阵上方煞气都形成了一个空洞,便问道“那炼魂阵是不是又扩大了?” “你看出来了啊?” 陈子鸣面色沉凝“我总觉得这还是太危险了,无怪洪长老说邪性,的确看起来颇为可怖,这种成长速度,幸好它是横向的,否则我们这座城也危险了。不过,也有些好处,你发现了吗?” “发现了,灵气充裕了一些。” 慕容恒点点头,虚空战场几乎是被煞气占领的,煞气很排他,除了煞气,空气中的灵气微乎其微,用来修炼是绝对不够的,但如今因为炼魂阵需要煞气,煞气被吸收出了一个空洞之后,灵气竟然渐渐充盈起来,这说明,虚空战场之外还是存在灵气的,也就是说理论上,煞气全部除掉之后,灵气也会占领这里,这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冲杀到半截就后继无力,需要休息之后再战。 只要空气中的灵气充足,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本来就是修仙者的攻击法门,到了他们这个修为,也不用坐下回气什么的,行走坐卧,都是在跟灵气交融,很容易就能成为永动机。 前提是灵气足够。 这个关窍,早有人想过,但前人找不到吸收煞气的大户,哪怕是神兵利器,也有个尽头,唯有这个炼魂阵,只要煞气和灵魂充足,它的自我成长,几乎是没有尽头的。 这种表现,让人惊艳,也让人害怕。 想想看,若是把虚空战场的所有异族都吞噬殆尽,这个炼魂阵,是否会演变成另外一种存在,一种活性更甚的存在,那时候,它恐怕比异族更令人难以对付,更加头疼。 “上次洪长老还来看了看,他似乎做了些尝试,我也没看明白,但他的语气很不好,气哼哼走了。” 这处地方因为是第一处炼魂阵,被不少长老暗中关注着,相当于一个试点工程,看看是否有问题,如今,炼魂阵都没有推广,说明其中的问题还是很大的。 慕容恒点头,说“师兄,我这次来,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自弄出阵图之后,我想到把炼魂阵投入阵图之中,这样一来,阵图的边界就是炼魂阵的边界,不至于盲目扩张到无法控制,如今我想做一个替换,还要师兄帮忙,你我一同破了现在这个炼魂阵。” 最开始布置的时候什么资源都没有,这个炼魂阵足够简陋,却也因为简陋而强悍,精神力法阵的层层叠加,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威力倍增,后来慕容恒受到了一定重视,尤其是创出阵图之后,获得了一些资源,再弄出来的阵图就比较靠谱了,固然威力受限,不可能无限扩大,但安全也是真的安全了。 “那自然好,趁着现在异族没来,我们快快动手。” 陈子鸣早就习惯了有个炼魂阵作为小城外的屏障,若是慕容恒说直接收走,他也会同意,毕竟危险性是可以预期的,但他的心中多少还是会不放心,要让他们这些安逸了一段时间的人再如以前用性命去守护,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但只是替换的话,无论效果如何,对异族同样具有威慑力就是了,零星几个异族,他们还不至于害怕到不敢出剑。 同在城中的几个都是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听说只是替换,也都没什么异议,还笑道“多亏了你的炼魂阵,这件事,我等还要好好谢你。” 慕容恒矜持地笑了一下,没多谦让,他们还真是要谢谢他,不然以原主所为,这些人都是早就死了的。 ※※※※※※※※※※※※※※※※※※※※ 煞气入体,然主角灵魂跟身体本来就不是一体,适配度问题,轻易就能脱困,不被身体影响。 。 正文 第 1240 章 破坏不是很难,早在布设之初,慕容恒就想到了该怎样破坏,留下的口子是方便自己,总不能让自己的东西再把自己给坑了。 精神力很容易找到了“后门”,进入之后,轻轻触碰,顷刻间,微光黯淡,炼魂阵的效果就完全毁了。 有的时候,破坏就是这样轻轻一推的事情。 陈子鸣不知道其中缘故,见到炼魂阵破掉,诧异得脱口而出“这么容易吗?” 一般越是厉害的阵法,越是不容易破坏,其中涉及到很多关联,而每一个看似阵眼的存在,都可能会有若干陷阱在侧,一旦触碰,就是自找麻烦。 新的炼魂阵,同一时间,在某些目光的注视之下布置下去,阵图是一种能够隐藏在空间之中的存在,不再局限在地面之上,有可能是半空,有可能是地下,在这一片位置的上下,都成了危险的领域。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慕容恒告诉了陈子鸣这个阵图怎样布设和接触,就跟他告别了,他的预想之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一别,大概真的是很久不会再见了。 阏逢城的变化太快,从传送阵走过来的一路上,都能看到脸上带着喜色的各派弟子,这段时间的战损很大,但更大的战果,让人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不久,慕容恒“发明”了傀儡外壳,剑宗宗子就拿出了潜入计划。 “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异族非要攻击我们,亡族灭种,对每个种族来说都是很严重的事情,我们为这一场战争付出了很多,他们同样也付出了很多,这段时间,他们的损失一定比我们更大,但他们还不曾放弃,这么久的时间,他们都不放弃,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够放弃的理由呢?” 剑宗宗子提出的问题很尖锐,也的确是很关键的。 不仅仅是人,哪个种族做事情要考虑的都是利益,捕猎是为了吃肉,也可以是为了换钱,总之是对自己有利,杀人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是为了侵占他人的财产,是为了占领他人的地盘,谋夺他人的地位。 那么,对一个种族的屠戮是为了什么呢? 【一柄屠龙剑?】 慕容恒玩笑着对系统这样说。 这次的会议,作为这段时间贡献最大的人,他也有幸跟几个年轻弟子一起参加,在末座看着宗子跟诸位长老大方而谈,完全没有被师徒尊卑束缚的大方,有一种强势的感觉。 长老们对宗子的态度很包容,尤其是剑宗的钟长老,作为剑宗在这里的总负责人,他的态度能够代表剑宗的态度,也强迫一些小的宗门长老必须端正自己的态度,就是对剑宗宗子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憋着,一点儿都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剑宗宗子的激进态度,私底下不是没有长老反对的,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钟长老教训了一顿,单人作战的时候,剑宗往往能够越级而战,那种锋锐之意,很难有什么防御能够抵挡。 “这件事,我们也去探查过,情况很复杂……” 钟长老沉吟着,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说到这里,就把目光看向了洪长老,洪长老有点儿无奈地叹气,然后一挥袖子,大殿之中,众人面前,就展现出一副画面。 众多异族如蚂蚁般繁多,在他们身后,陆地就好像是融化了一样,融化的糖直接被拉丝的感觉,粘稠浓密,还有似乎随时都要复合的黏性,另一边儿,被黏住的那边儿,一半还能看出正常的世界的感觉,朦朦胧胧,似乎能够看到他们的世界之中的绿树红花,山川秀美,但另外一半,似乎是阴影的缘故,有些黑乎乎的,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世界崩溃了。】 系统突然出声,让端正坐姿的慕容恒迅速醒神,目光都跟着发生了一些变化,【怎么回事儿?异族的世界崩溃了?】 【嗯,他们的世界崩溃了。】 系统的回答很简略,完全没有什么新的信息,但这种重复的话,大概也表达了它自己的震惊。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世界还会崩溃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无法判断是怎么回事儿,但看得出来,他们有一个□□烦,而这个□□烦,会随着他们的入侵,变成我们的麻烦,如果不能把他们全部打死赶走,也许我们的世界也会变成那样。” 像是要融化的雪糕,淅淅沥沥,黏黏糊糊,还有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多新鲜啊,难道世界就能永生了?】 大概是最近总是被慕容恒刺上两句,系统也有了逆反情绪,这一句话情绪感十足。 慕容恒摸了摸鼻子,好吧,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吞,一边分心听着洪长老他们对这件事的解释,一边询问系统【好吧,能说说具体的吗?什么情况下,世界会崩溃?】 他以前好像还真的没遇到过这种世界崩溃的情况,他认真地想了想,繁杂的记忆化作一幅幅画面,流转而过,一秒钟数十帧画面,似乎真的都还算和平吧,最危险的那种,也不过是妖魔鬼怪之类的,没见过这种不可抗力的世界崩溃。 【很多情况,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他这个,太远了,看不清楚。】 系统似乎专注于洪长老的讲述,还有那画面之中的演示,一看就是高空之中拍出来的,修仙者的录影技术,还不错,很清晰,但具体的变化,涉及到那关键的黑色部分,就看不清楚了。 还是距离太远了,若是能够近一点儿就好了。 【不,我是问,都有什么情况会造成世界崩溃。】 慕容恒对此很是好奇,他本来不是很赞同剑宗宗子的潜入计划,一个傀儡外壳而已,难道真的能够在各方面伪装成功吗?你知道异族之间怎样交流的吗?你知道异族都有怎样的气息吗?你知道他们打招呼是怎样的方式吗? 外面的异族不下百种,哪怕混居在一起多年,但他们彼此的习俗还是不会轻易被打破,而已经习惯了协同合作,就意味着他们对其他种族的习俗都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冒充任何一个异族进入中心区域,到他们的大后方去。 是潜伏给了你勇气吗? 这个计划,真的是冒险主义的经典战例了。 如果成功可能真的有些奇效,但目前听来,就是纸张谈兵一样的无用。 【跟你说了,很多情况,很多,你让我一一举例吗?】 【如果你的数据库有的话。】 慕容恒不客气地提出要求,他就是想要知道都有哪些情况,好奇,探索,研究……从第一步开始,也许能够获得一些好处呢? 【外来入侵,生灭轮回,原点崩溃,概念坍塌……自己作死,以上。】 系统最终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还是告诉了他这些情况,但显然,并不准备进一步做解释了。 慕容恒能够听懂的就是最简单的,“外来入侵”清晰明了,他也曾见过光明神融合某个世界的情况,知道那种时候一不小心也许就会造成本世界崩溃,俗话说玩脱了。 “生灭轮回”就有点儿复杂了,慕容恒的理解大概就是世界也有衰亡期,进入衰亡期之后就崩溃了,然后再从无到有地重新发展,但那种情况应该是极为缓慢的,不会造成这种一半一半的奇特景象。 “原点崩溃”,可能是生命的原点?名词就有些模糊,具体的含义就愈发不好猜测。 最难理解的就是“概念坍塌”了,这是几个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概念”吗?还是什么“天道”之类的存在? 很想问,好想问,非常想问…… “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去看一下,若是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更好,若是不能,斩断这种联系,是否也会少一些威胁?” 剑宗宗子没有气馁,两只手指并拢如剑,在那黏着拉丝的地方竖着一切,若是斩断这里,起码能够减少那更大的威胁感。 水幕不会附带某种精神上的威压之类的效果,但那种黑色,的确看了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洪长老微微摇头,目光之中有看孩子的包容“这部分,你以为是什么,这些就是异族所化,如果不把这些异族杀死,这种联系永远无法斩断。” 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以为是桥的存在,的确有桥的作用,但它的建筑材料明显不是普通的材质。 “异族的繁衍能力太快了。” 即便是在虚空战场,但不停歇的战争也没带走他们多少人,不断有人出生,成长的速度很快,可能几天,就会有一个八臂从婴儿到少年,还有些异族一出生就是少年,这种情况下,杀的人比不上生的人,倒是人族这边儿,因为修炼方式的不同,很多弟子不仅没有道侣,他们的修为也高到很难再产生子嗣的地步了。 此消彼长,哪怕现在人族的局势似乎占优,但他们补充的没有死的多,异族死的没有生的多,持久战的话,局面对人族不利,他们这些大能们是希望积累优势的,因为短期很难结束战斗,但积累的结果,又比不上那些天生神力的异族。 大殿沉静,气氛再次压抑起来。 。 正文 第 1241 章 “无论怎样,我们应该主动去寻求破局的生机,被动防御千万年,难道还不够吗?” 剑宗宗子不准备放弃自己的提议,坚持着要去那个连接的关键看一看。 慕容恒也挺好奇的,即将崩溃的世界吗? 【是否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但看到这样的情况,总会想是不是会有什么好处。 系统的回答很笼统【这要看是哪种情况的世界崩溃了,有些情况下,是能够获得好处的,蕴含着一个大世界的根基。】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很好,还是需要去看一看。 “宗子说得很有道理,我支持宗子!” “我们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了,难道还要继续几千年吗?到寿元耗尽?” 相对于其他人,他们的寿元几乎是无限的,上万年的时间,绝对不会是弹指一挥间,但这样长的时间,都要耗费在这里吗? 不是说他们的作为没有意义,而是这种意义对他们个人来言,还不能弥补全部。 谁修仙不是为了逍遥自在,探问长生,难道长生了就是要做这种事情吗?这可能还没有凡人幸福。 “长老,我们就试试吧,如果能够成功呢?” “如果不成功呢?” 有人立刻杠起来了,即便是年轻人,剑宗宗子的魅力也没有征服所有人,还是有人看不惯他的。 慕容恒有幸作为与会人员,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涉及的傀儡外壳我了解,它未必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但在伪装方面,只要不是太大意,应该没有问题,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相信在各位长老们的保驾护航之下,这一趟也只会是有惊无险。” 既然洪长老能够拍下这样的画面,说明他们也在关注着异族的后方,能够关注,就证明捞人大概也不困难。 “只要人数少点儿,混入其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慕容恒说完看向剑宗宗子,宗子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似乎是感激他的支持。 钟长老沉吟着,没有吭声,洪长老皱着眉头,轻叹道“既然你们一定你要试一试,就试一试吧,年轻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您放心,我们一撞墙,立刻就回头。” 剑宗宗子笑着说了一句俏皮话,洪长老无奈地摇头笑笑,看向钟长老,钟长老脸上也有些无奈,他是不想同意的,宗子关系重大,千万年,可能就这么一个天生剑骨之人,但,剑不可弯折,这种无关痛痒的挫折若是让他挫了道心,就不好了。 摆摆手,钟长老说“去准备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为你们保驾护航一回。” 剑宗宗子展开大大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是”,带着人就去准备了。 慕容恒跟上宗子的脚步,走出大殿之后叫住了他,从他那里要了一个名额。 慕容恒的修为已经有些落后了,他要走名额的理由是“傀儡外壳是新作出来的,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自己可以现场更改修理。” “好,那就拜托你了。” 宗子大方地给出一个名额,对这次的行动,似乎更有信心了。 “他的修为,怕是要拖后腿吧。” 有剑宗弟子不太满意地嘟囔。 “放心吧,我觉得,他应该会给我们一些惊喜的。” 气运牵引之下,剑宗宗子还判断不出太多的东西,却近乎本能地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 慕容恒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剑宗宗子还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本心里,他是有些不太喜欢这个人的,可他做出来的炼魂阵,阵图,炼金生物,包括现在的傀儡外壳,都给他提供了某种帮助,让他无法讨厌。 异族跟人族交战多年,彼此都在对方那里落下不少尸体,尤其是异族,并不似人族还能自爆,留下的尸体就更多的,大部分都是八臂银环之类的外围成员,内部的那些,如多目,非常少。 一开始做傀儡外壳是实验性质的,用的“小白鼠”都很普通,这一次要深入其中,就不能用外围的异族尸体了。 别看异族混居一团,似乎很乱的样子,他们内部的秩序还是井然的,钟长老提供了几个异族尸体,有两个还是慕容恒从没见过的,少不得又研究了一下,耽误了一段时间,十天后才真正启动计划。 为了方便行动,他们选择的还是跟人类相近的傀儡外壳,一种是多目,一种是皮肤纯黑的黑皮,一双白色的眼,看谁都像是在翻白眼,最大的优点就是夜色之中闭上眼就找不到了。 这种异族以往还从没见过,慕容恒研究过后才发现这种异族威胁有点儿大,他的力量是一种黑色的液体,整个人都可以化为黑色的液体,而这种液体最大的效果就是污染灵气法宝,对修仙者非常克制。 据说,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最开始的虚空战场开始的时候,黑皮第一次立威之后,修仙者就把其列为了重点打击对象,还有大能不顾道义,直接冲着低阶的黑皮出手,大范围灭绝,以至于现在异族之中黑皮都成了保护动物一样珍稀,很少出现在正面战场上了。 要把这种全身都能化为液体的尸体炼制成一个看起来还很像样的傀儡外壳,慕容恒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哪怕这个傀儡外壳的创意是来自于机甲,但制作成功的原理已经完全是修仙版的了。 现在,就是修仙版机甲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套入傀儡外壳之中的感觉并不是太好,有剑宗弟子刚进去就表示心慌慌,一个透气孔都没有的外壳,还是尸体制作而成的,那种心理感觉,啧啧,还真是谁进去谁知道。 “活动还行,走吧。” 宗子实验了一下手脚的活动,发现没什么问题,直接下令离开。 他们现在在阏逢城外的一个荒僻处,以前战线没有被推进的时候,异族还在此埋伏过外出的人,他们把这里当做起点,起码表面上不会有人发现问题。 “不能拖延时间,速战速决,我们对他们的交流都不了解,尽量少说话。” 彼此的语言都不一样,但神识上异种语言也不存在交流障碍,事实上精神力都能做到这一条,神识能做到也就不稀奇了。 但这种交流的频率肯定会有不同,就好像不同的人说同样的一句话,停顿的地方都会不同,语气的轻重也有不同一样。 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少说话是个好选择。 “是。” 这次出来的总共五个,除了慕容恒这个小派系的,一个天玄宗的,剩下三个都是剑宗的,保证了剑宗宗子的绝对命令权。 异族和人族的战场是犬牙交错的,人族的防御阵线并不是一条绝对的直线,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这些地方就是他们的机会,绕过大城,等待机会,为了他们的顺利潜入,阏逢城会制造一次进攻,混乱之中,他们会从另外一边儿插、入异族的队伍,一同撤退。 计划很成功,现场减员很难马上清点,趁着时间差,他们直接穿过异族的阵营到达后方,其中也有几次差点儿被发现,都被他们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到达洪长老画面展示的地方前,看着那黏连的部分,近看,还是很难看,是一种近乎肉色,又有些像是浅色的树根的纠缠,剑宗宗子仔细探查了左右,不敢用灵力,只能用神识,用眼睛,用听力,确认周围都没有什么防御之后,有种莫名所以的感觉,这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难道这不是什么关键的位置吗? 从洪长老出示的画面上,分明能够看出这座“桥”的关键,若是斩断了,不仅异族没有退路,人族这边儿的压力变相会小一些,起码不用防备异族背后的那个莫名黑影。 “怎么会这么容易?” 有剑宗弟子同样不敢置信,发出了声音来。 “不要说那么多,也许这里真的无法破坏,先看看。”剑宗宗子还是很沉稳的,决定走过去仔细观察。 抬头一看,慕容恒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桥”的边缘。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彼此都带着傀儡外壳,连个透气孔都没有,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剑宗宗子看着那个丑陋的黑皮的脸,放弃从上面看到什么答案,直接听对方的回答。 “有趣,很有趣啊!” 慕容恒观察了好一会儿,没有贸然触动“桥”,他觉得既然长老说这些跟那些异族相关,那么这种关联可能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比如说这边儿一触碰,那边儿就会有感应什么的,那么,他们的贸然动手可能会迅速暴露自身,毫无益处。 剑宗宗子有些不耐烦,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的确是有些发现,我们最好先不要触动这些东西,我怀疑它们是‘活’着的。”跟异族具有联动机制,也能算是“活”吧,又或者是某个异族无法被他们理解的天生神力副产品? “我要去对面看看,你们自便吧。” 黑皮的白眼看过来,明明眼中没什么,他们也知道眼后的人是谁,但看着这样一双眼,还是有一种面对异类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剑宗宗子的话还没问完,慕容恒已经艺高人胆大地直接飞过了桥,到了另一个世界上去。 。 正文 第 1242 章 “宗子!” “宗子——” 剑宗宗子几乎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就过去了,两个剑宗弟子在后面呼之不及,咬咬牙,只能也跟着过去了。 剩下一个天玄宗弟子,看看“桥”对面已经看不到影子的三个人,想了想,在原地踱步,转了一个圈儿,这才学着他们的样子,纵身而起,往“桥”对面而去。 茂林参天,从“桥”的另一端下落的时候,就像是落入了深渊之中,一片绿渐渐放大,渐渐从葱茏一片细致起来,能够看到枝干,看到叶片,看到层层叠叠的枝干和叶片之下,似乎有些暗绿的痕迹,也许是青苔地衣,也许是树影婆娑。 通过那层界壁的时候,慕容恒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穿透了一个泡泡,那种感知太细微,太快速,一触即散,感觉很奇妙,从脚到头,如同过了一遍扫描,但这个“安检”的功能明显已经出问题了,一点儿阻拦的力量都没有,就那样任由他捅、破了。 一晃眼的绿色之后,双脚落地,他看到现在所处的环境,很茂密的林子,树木的种类都是初见,有很多不符合“常识”的物种,有些还是活动的,但这种“活”所具备的智慧大概不多,否则,它们就会成为异族,跟着一起攻打人族了。 仰头看已经看不到“桥”的末端了,上头又有些“嗖嗖”的声音,慕容恒赶紧让了几步,就看到剑宗宗子和两个剑宗弟子前后脚落在他的附近。 “这个世界,就是异族的世界了?” 剑宗宗子早忘了是基于怎样的理由追来的,似乎也没必要询问慕容恒,反倒是这个世界,灵力不那么充足的世界,带给了他更加新鲜的感受。 “看起来还不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要攻打我们?” 剑宗弟子已经跟来了,也不会再废话说什么谨慎,反而查探着周围,这个世界也有灵气,谈不上特别稀薄,却绝对不够他们这样修为的人肆意使用。 慕容恒没想到剑宗宗子也会跟着来,不过,这样的大气运之人跟着,也许他也能沾点儿好运。 这样想着,他笑道“我正要往前面看看,之前那幅画面之中的黑色阴影,实在是让我有些介意,很想靠近去看看,若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也许这场战争能够早早平息。” 修仙者不是什么和平主义,但如果这个世界每个地方的灵气都是这样的浓度,那么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太低,还不至于为此染上什么道德污点。 “一起。” 剑宗宗子强调了一句。 “好。” 慕容恒应下,他们这边儿才往前走,后面天玄宗的那个弟子就追来了,“等等我,我也去。” “这一趟可是说不定有什么危险,你若是迟疑,就等等消息,然后回去报讯。” 剑宗宗子对那天玄宗弟子如此说,话语之间,并没有鄙薄对方胆小的意思,但那天玄宗弟子还是很不好意思,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本来也是要来的——啊,这是洪长老吩咐的,他对那片黑影很在意,还让我带了留影石,要到近处看一看,我本来还想着自己偷偷去呐。” 年轻弟子明显是个藏不住话的,一时说漏了嘴,干脆直接交底了。 这还真是剑宗宗子意料之外,便是慕容恒都回头看了一眼,天玄宗在意这件事,挺敏锐的嘛! “很明显的死气,我们顺着走。” 慕容恒不知道何时成了指挥者,走在前面,引领着方向。 剑宗宗子有些别扭,却没有为此争吵,同样的目的地,方向也没问题,跟着就是了。 一行人默默,快速地往世界的另一半而去,路上也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动物给人添麻烦,但剑中之剑,何等犀利,不用最中间的慕容恒出手,两个剑宗弟子在两翼出剑,交叉横扫,前方所有阻碍,全都灰飞烟灭。 异族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顶级生物,没有了他们存在的世界,简直没有一合之敌,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约有一个时辰,在全力赶路之下,他们终于到了那分野的地方,升腾的黑雾几乎化作实质的黑夜,诡异的黑白分明的天空,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那偶尔会飘飘的黑雾。 感觉,就好像是那一半已经被吞噬进入了一个黑洞一样,或者就是那黑雾,直接把世界的一半蚕食入腹。 【这是什么情况?】 离那个分解还有十里的时候,慕容恒就停下来了,前方那些黑雾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接触,也许会被融化。 【情况有点儿复杂——我的数据库不全。】 系统的回答给了一个大喘气,显然,这是数据库中没有的情况。 这都什么运气? 慕容恒无奈。 “不要往前了,我感觉前面很不好。” 剑宗宗子皱着眉,跟慕容恒前后脚停了下来,不让人再向前,“那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 话虽如此说,他却还是拿出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瓶子,巴掌大小,一声“去”,让瓶子往黑雾之中而去,似乎是要收摄一些,雾气涌动,的确能够看到一些黑雾在往瓶子那里靠近,然后,“嘭”,瓶子碎了。 碎片挟裹在黑雾之中,很快消失不见,只有一片,似乎是因为靠近边界,直接被崩飞出来,落在了边界外的草地上。 剑宗宗子扬手,碎片飞过来,他没有接触,看着那个边缘仿佛是被侵蚀了的痕迹,似乎还有些焦黑,他双指如剑,牵引着那一股焦黑,似乎是想要把那焦黑上附着的力量牵引出来,然而没有成功,那焦黑亮了亮,就再度暗了下去,同时,碎片也小了一圈儿。 “对灵气的侵蚀很厉害。” 如果没有傀儡外壳,大家就会看到剑宗宗子难看的脸色了,对灵气也有威胁的话,对他们的世界就有着同样的威胁。 这个结果表明他们很难克制这种黑雾,哪怕是布阵都不行,因为所有阵法所需都是拥有灵气的物件,而黑雾的侵蚀力,并不会因此减弱。 “咱们回去报告这个消息,看看长老们如何处置吧。” 天玄宗弟子已经用留影石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提议往回走,在这里,那种危险感太浓烈了,总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吞噬了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他完全不想知道那黑雾到底是什么。 “好,先回去吧。” 剑宗宗子一向锐意进取,这时候却也同意了这种暂时回避的建议,没有好的主意还要冲上去,那就是愚蠢了,他既然带人出来,就有责任带人回去。 被剑宗宗子看了一眼的慕容恒没有反对,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 既然都没有异议,又都感觉危险,大家当下就回返。 经过一棵粗壮的大树时,慕容恒的身影晃了一下,黑皮的外壳有些软,很快又挺直了腰杆,跟上了队伍。 剑宗宗子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黑皮努力跟随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加快了速度。 大树后,另一个黑皮外壳出现,白眼看着他们的背影,确定他们都离开了之后,脱下了傀儡外壳,“这玩意儿,感觉还是憋闷。” 哪怕不用呼吸了,但感觉还是不太好。 黑皮能够全身化为液体,慕容恒努力研究了很久,保留下来了这个优点,看似一个的傀儡外壳,其实能够变成多个,而所有的傀儡外壳,其实都具备另外一个能力,跟随技能。 这一套跟随技能,还是从游戏技能之中得到的灵感,这样一来,等到他们回去之后发现傀儡外壳是空的,也不太可能马上来这里找慕容恒,那么,他就还能对这些黑雾实验一些别的能力。 “大概我跟黑色有缘,遇见的黑色存在总是如此诡异。” 【分明是力量形态的某种体现,就好像光明之力总是白色一样。】 【难道没有金色吗?】 慕容恒收好傀儡外壳,从储物袋中拿出工具来,准备先从魔法阵开始尝试,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用灵力替代魔力,阵法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变化,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试试别的,用灵力驱动的阵法来聚集魔力什么的,他其实也是实验过的…… “回来就好。” 钟长老看到平安回来的五个,对着那丑陋的傀儡外壳,都能露出笑容来,剑宗宗子等人很快脱下了傀儡外壳,长出一口气,这种外壳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憋闷的,剑宗宗子回头,看到黑皮还在那里不动,有些疑惑,“师兄?” 钟长老也发现不对,伸手一道剑光划过,黑皮分开两半,里面空空如也,人呢? “糟了,他定是还在那里!” 再没想到黑皮的傀儡外壳还有这个作用,剑宗宗子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最爱研究,定是舍不得走,留在那里了。 暗中一路跟随的洪长老皱眉“罢了,不用管他,先看看此行状况如何。”他更关注那个留影石中的记录,如他们这等大能,轻易无法进入其他世界,要知道具体状况,还是要看他们带回来的留影石。 。 正文 第 1243 章 每个世界的规则都是不一样的,而这不一样的规则决定了力量的形式,以及力量的上限,就好像一个修仙世界,为什么是修仙,而不能修炼别的能力,为什么只能修炼到元婴而不是化神,这都是由世界规则决定的。 虚空战场之中,这种限制不算太严格,因为虚空战场本来就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一个平台,并不是真正的世界,没有健全的规则,同时也不会完全受到它依附存在的那个世界的约束。 所以在虚空战场之上做的实验,能够用灵力转化魔力等其他力量的实验,到了这里,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哪怕是异族的世界之中,都被限制了。 “真是麻烦,之前的实验算是白做了,完全没有能够利用的成果。” 慕容恒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他认为自己的实验技术不可能差到每次都错,重新反复地想,终于想到世界规则的问题上了。 很多时候,他还是很重视法则的,但法则跟规则又不同,这么说吧,法则是大能可以观测可以借用甚至可以演化的条条框框,不突破某个上限,就会一直在这样的法则照耀之下,像是无法跳出鱼缸的鱼,哪怕是自寻死路,也无法离开那个鱼缸。 世界规则相对来说就是更上一层的存在了,还在法则之上的存在,这种存在是世界的根基,世界的边框,世界的实质……它并不是一条或几条具体的线,也不是有形而明确的边界,但它确实规范了一个范围,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它的范围之内才能生效。 这个异族的世界,最大的力量,能够被世界规则允许的力量就是异族的所为神力了,那是一种天赋能力,不能够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取。 慕容恒当初保留的心源残血还有,通过阵法的转换,他可以暂时借用残血的力量,感知这种独属于异族的天赋能力,也可以借用,但血液分量不足,也就一击之力,能够做出的攻击力本身还包容在世界规则的范畴之内,对黑雾毫无影响。 这也是当然的,若是那些异族有能力处置这些黑雾,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到外面侵占别人的世界。 “现在可麻烦了,能够用的能力对黑雾毫无作用,不能够用的能力,怎样都是不能用,一旦跳入局中,就是困局,然而在局外,却又对这黑雾毫无办法……” 千万年来,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批注意到这些黑色阴影的人,更不要说人族之中还有诸多大能者,若是他们能够对这些黑雾下手,做出什么处置,恐怕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很多时候,人族都更擅长化干戈为玉帛,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虚空战场也不会维持这么久。 这是一个僵局。 世界壁垒是个莫得感情的家伙,限定了一套具体的准入办法,一旦符合规则,就能够直接进入,若是不附和,就会被排斥在外,超出一定力量限制的修仙界大能们肯定就在这种规则之外,进不来,才会通过弟子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 天玄宗弟子的话十分明了地卖了洪长老他们那些长老们的看法,他们肯定也是希望能够解决这个紧跟在异族尾巴后面的巨大威胁的。 “如果我还有神力就好了……” 天生神族,能够把玩世界于手中,那个时候的他才是最强大的吧,看似最强大,慕容恒撇了撇嘴,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没有神力,对付这黑雾,在有限的条件下,全无办法。 “不,也不能说全无办法吧,若是能够切除……” 世界层级划分不是因为世界的面积大小,而是世界内智慧生物的灵魂质量,也就是说,哪怕切除掉被黑雾侵蚀的这部分,也不会对世界的等级有任何的影响,前提是,切除的方法。 切除也不是表面的切除,物理方法,能够给地上打洞,剑宗弟子的人剑也可以直接翻地三万里,切割一个星球,表面上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这种物理切割并没有切割世界规则,只要世界规则还感觉它们是一个整体,别说是圆形的世界,就是分成三块儿的异形,也能算作一个世界,而不是三个不相关的个体。 【这方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觉得,这已经是最靠谱的方法了。】 也是很疯狂的方法。 修为不高,还不能掌握法则,就想要对世界规则开刀,这想法,实在是有点儿大了。 【……没有。】 系统的回答不是那么坚决。 慕容恒听出来了,立刻追问【如果有你就告诉我,就算做不到,我听听也好啊!】 【直接舍弃这里不是很好吗?】 系统给出的永远是最简单的方法,完全不去考虑会给宿主产生什么后果,会给其他人造成什么后果。 慕容恒轻叹,系统的思维方式跟他到底还是不同的,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的交流没有障碍,但在这种时候就很容易看出来了,同样是人族,面对人族的困境,哪怕慕容恒不是领头人,也总有一份身为人族的责任感,希望尽力援手,这种心愿,就是系统所不能理解的了。 【世界那么多,我去过很多,还要去更多,这一个世界于我来说,大概也如路边砂砾,无关痛痒,但,看着那些为了人族而死的人,同为人族,又岂能置若罔闻——对了,阵营在这里会不会提供帮助?】 慕容恒突然想到了人类阵营,若是他们能够参与,是不是会对打击异族更有帮助,若是能够除掉所有异族,斩断那道“桥”,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其实这才是最靠谱的方法,只不过与之形成的杀孽相比,慕容恒还是愿意用更为和平的方法解决问题,比如说对付这种无意识的吞噬世界的黑雾。 起码黑雾看颜色就不是个好的,铲除它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可以看一下虚空战场是谁建立的。】 系统给了一个建议。 慕容恒刚要从善如流,突然反应过来了,他的确能够动用时间之力溯源追本,但看到的同时,代价就是这一段人生的草草结束,他体内的修为,恐怕退不到百年就玩完了,退千百年,耗尽所有,大约也只能看到昙花一现的片刻吧。 这个性价比,分明就是提前退场啊。 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好吧,他算是彻底明白系统的“不配合”态度了,最后的时候,他倒是可以去看一下,但在这之前,还是先解决黑雾的问题,或者是那座“桥”的问题。 【对了,是否能够引渡呢?】 大概是战场之上,无论对错,慕容恒对异族没有多少恨意,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要寻求生路,但寻求生路的同时还不断繁衍生息,让问题加剧,就有些烦了。 转换一个角度来想,既然他们那么想要到修仙界,就直接把他们引进去好了,不过是灵魂引进去,身体就跟着这个世界一起崩溃,这样“桥”也断了,黑雾的阴影也能够甩掉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半拉世界,除了异族,还是有着很多其他生物的,看物种情况也颇为丰富,跟着黑雾一同消亡,可惜了。 【你可以试试。】 系统的态度依旧不是太积极,大多数时候它都是这样,听之任之,慕容恒已经习惯了,但好容易感觉这系统有血有肉有情绪了,它又回到以前那样,就让慕容恒感觉有些失落了。 不能是朋友吗? “那就试试好了。” 慕容恒准备从改良炼魂阵开始,变成敛魂阵也是不错的方法,没有了灵魂的身体就是死物,“桥”应该很容易就断开了。 这样想着,慕容恒就没在这里再耽误时间,穿上黑皮外壳,原路离开,飞过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还能感觉到来自黑雾的威胁,那种感觉,似乎跟以前的某些感觉重叠了一样,让他摇了摇头,抛下那些纷乱的思绪。 “千万年才吞噬了一半的世界,这个速度,似乎也不是很急迫啊!” 如果是他以前见到的那位,肯定不会用这么长时间,所以,这种可能不存在。 踏足虚空战场,身体感觉都轻松了很多,慕容恒准备先回去一趟,自己的想法需要资源的支持,先去说服那些长老们同意吧。 阏逢城,大殿中,剑宗宗子正在叙述一路来回的种种,还有慕容恒的表现,他的本心里是不相信这个人会做什么对人族不利的事情的,但战争时候,一切从严,对方对傀儡外壳的效果做出了隐瞒,还没有跟随队伍一同回来,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三个弟子也跟着发言,各有倾向,除了天玄宗弟子还算支持慕容恒之外,其他两个剑宗弟子,也是抱着宁折不弯的态度把慕容恒列为怀疑目标。 长老们却已经无心一个慕容恒是否投敌的事情了,他们看着那宁静的黑雾,心中想法各有不同,有几个已经明显眉心拢成“川”字,忧虑深重。他们也许从未见过这种黑雾,但却能够从那影像之中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更严重,必须要严阵以待。 。 正文 第 1244 章 慕容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这里的,傀儡外壳在进城之前就脱下来了,青衣飒飒,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身影已经落入殿中,不等守卫通报,便有长老招手让他进来。 “你为何迟归?” 洪长老直接质问,半点儿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到了他们这一步,很多事情反而更为率真,心中所想,口中即言,无所顾忌,似更合逍遥之道。 慕容恒拱手为礼,待他施礼之后,钟长老脸上神色略微缓和,能够行礼,就证明还不是投敌,这种最简单的判断看似自大且不周,但对他们这等人来说,已经足够判断,其中该是另有隐情。 “此行仓促,总还有很多事情未曾看清楚,这才特意停留一二,邀天之幸,对那黑雾虽没奈何,却改得一敛魂阵,可对付异族之‘桥’,若能断了两方世界的联系,便是那黑雾再甚,影响也难以横渡虚空,到达我们的世界,如此,人族便可得救。” 表面上看是异族的侵略引发人族的大危机,不得不建设虚空战场,御敌于外,但内在的,还是那个导致世界崩溃的黑雾迫之太急,谁知道它会不会顺着那道“桥”直接来到这边儿世界,迫得人族无处安身。 “哦?敛魂阵?又是你那等邪阵?” 洪长老皱着眉,颇为不悦。 钟长老却是哈哈大笑“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邪不邪的,能够管用就好,这敛魂阵如何作用,速速说来,若是可行,布置下去就是。” 剑宗宗子按捺着性子,听完了慕容恒对敛魂阵的介绍,之后发问“我已经听闻炼魂阵,效用更好,这敛魂阵,收敛异族魂魄,可是有什么用途不成?” “异族于我为仇雠,战场之上,身死化煞,总是天地之灾,若可行,我人族难道容不得异族生存么?既能一战定乾坤,何必杀戮太甚,于道心有缺,不如放其入轮回之中,生死轮转,前事尽消。” 相战千万年,纵是有那种战场上诛杀人族的仇敌,也还有很多新生者,并未接触战场,若是不加分辨,一应诛杀,对道心而言,的确有些妨碍。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为何要有一个遁去的一?天道尚且留存一线生机,他们若是太过,将来自身怕就是找不到那个生机一线了。 因果轮回,莫不如是。 既然是修仙者,对这一套论调都是熟悉的,也是赞同的,人心所向,便是如此,闻言,哪怕是洪长老,也对慕容恒刮目相看,未曾料得这人心性竟算中正。 委实是那些手段之中的邪气让人侧目不悦,比起敛魂阵,那炼魂阵就着实太霸道了,半点儿不容人。 大殿之中,不止洪长老微微点头,其他几位长老也都似有赞许之色,这般心性才是修仙者该有的。 见得几位长老态度,问出那句话的剑宗宗子恨不得自打嘴巴,懊恼之色浮现,一瞬又收敛,他适才质疑,分明有怀疑慕容恒收集那些异族魂魄的用意,但听对方这一说,高下立判,竟是自己枉做小人,助对方登天了。 这一番心中较量并未落于痕迹,表面上,剑宗宗子跟着夸赞,甚至还引得周围几个年轻人一同夸赞,殿中一派和乐,已经约定先看看敛魂阵效果,若是可行,哪怕他们这些年轻人不能深入,那些长老们也不会自拘身份,再让小辈下场了。 “战场千年,虚空难渡,若是敛魂阵可行,一举扫清寰宇,我等也不介意亲自下场,去与小辈一争高下了。” 钟长老率先表态,其他长老也随之附和。 慕容恒听得“小辈”之语,忽而明悟,这不仅仅是说人族这边儿的天之骄子们,还是在说异族那边儿神力低微的那些,这些长老们,身居高位,所看所想与他们已经全然不同,生死胶着的战况,于他们也是小辈相争,说是沙场练兵还不至于,但游戏人间的意思却有两分。 若非异族所在世界之中还有黑雾年年逼迫,他们也不会有多么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反过来想,能把异族都看做小辈,这些长老们的心性显然已经拔高到另外一个层次上去了,再不是凡人所能及。 慕容恒一直不知道几位长老的修为到底多高,但他所经过的修仙世界之中,这个已经算是层次最高的了,他自身都有化神修为,几位长老必然更上几层境界,如此一来—— 【修仙者修炼到最后,恐怕也不能简单称之为人族了吧。】 每晋升一个境界,都会对自身带来一层洗练,层层递进之后,属于凡人的那些似乎都会被洗掉,不仅仅是七情六欲相关,还有一些别的,比如说为何高阶的修仙者难有后代子嗣,可能就是相关的能力已经丢失了,或者层次的提高已经很难被允许传承后代了。 【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系统的回答似乎有几分冷漠,显然,大世界层次内的人族,哪怕是修仙者,还是这种大能,在它眼中,也与凡人等同。 敛魂阵很经得起考验,慕容恒多个世界的经验堆积成这个世界的功勋,在钟长老的首肯之下,几位长老就把布置阵法的任务给安排了,直接弄了一个超级大阵,把聚在一起的异族全部囊括其中。 异族不通阵法,哪怕他们也向人族学习,但这些东西,可不是看几眼就能看会的,并无察觉之下,阵法发动,毫无意外,尽皆伏倒。 那场面颇为壮观,慕容恒与陈子鸣站在飞舟上观看,飞舟上布置了一个小阵法,灵石驱动,能够隔绝外面的煞气,然煞风如雾,视线总有几分不清,于风拢残云之中,一片异族倒地,寂然无声,壮观又震撼。 “就这样结束了?” 陈子鸣神色茫然,看着下方,眼珠都不转一下,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轰轰烈烈的斗法痕迹,不见长剑鲜血的挥洒,没有人族的尸体成为异族的口中食,也不见异族凶蛮残酷之色,静谧之中,所有的异族倒下,歪七扭八的身体就此再无声息。 “是啊,这样就结束了。” 慕容恒的话语有些感慨,这比想象中的要简单,是最初来到这里的他想不到的,然而关键不是这些异族,而是异族之后那道联系的“桥”,是否因此毁掉。 “断了!” “断了!” “断了!” 天地间似乎有些轰然之声,从远方传来,一道一道,听到的人都在高喊这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欣喜。 慕容恒遥望,他的目力还没办法企及那么远,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道水幕以天为幕,放出前方景象,那近乎肉色的“桥”断了,如同消融一样断掉了,没了“桥”的束缚,那个被迫停靠在虚空战场旁边儿的世界也逐渐远去,两方世界的规则不一样,本来就很难相遇,不知道当初的异族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现在联系断了,自然也就回归各自的轨道。 那世界逐渐远去,模样反而能够看清楚一些了,不是浑然一体的圆形,很多地方有些不平的凹凸,像是树根的肉瘤,有点儿丑,而上面的色彩,包括吗黑雾的黑,愈发增添了这种丑的感觉。 随着它的渐渐远去,慕容恒的心中也随之松快了一些,像是头顶的乌云终于远离了一些距离。 虚空震荡,千百年的战争也维持着一个相对的平衡,当一方被彻底打破的时候,平衡也随之破碎了。 “所有弟子,速回城中!开启阵法!” 画面消失,一道声音直入云霄,所有人都被这洪亮的声音一惊,快速各自归位,传讯的法阵不断闪烁灵光,一道道消息传来,随着异族被灭,虚空战场也维持不住了,消亡就在转眼之间。 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完成剩余战备资源的转移,还要快速分批返回世界,否则虚空战场破碎,人道大阵破碎,还在虚空战场上的人就会因此被抛入虚空,再难回转。 对这方面,钟长老他们早就做出了安排,已经在二十二座城中都设下了回返的传送阵,他们只要在既定时间之内赶往临近的主城就行了。 从骤然胜利的空虚之中回过神来,各城之中,再次忙碌起来,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归,而回归的顺序是按照各大宗派的排名来的,排名靠后的弟子只能在后面等待,无论功勋多少。 在虚空战场,大部分宗派弟子都穿着宗派服饰,看着那服饰严整的宗派弟子带着喜色率先踏上传送阵,留在旁边儿等候的那些已经失了宗门的弟子,心中霎时压抑起来了。 煞气随风,一阵风过,不知多少煞气入了心神之中,暗自潜藏。 陈子鸣和慕容恒也等候在一旁,看着那些秩序井然的回归弟子,陈子鸣脸上全无喜色,回去又如何呢?他的门派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回去了要重新建立吗?又有哪家会给他地方和资源? 山川有主,灵气已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侵占别人的所有,那,他以后拿什么修炼?没有资源,回去跟虚空战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已蹬仙途,又哪里会回到娶妻生子的凡人之乐呢? “……师兄……” 慕容恒回头本想说两句什么,他的宗派已经不在,排名还在陈子鸣之后,陈子鸣会先归,而他—— “嗯?” 陈子鸣回头,一丝煞气黑光,从眼底划过,笑容温和,似无变化。 慕容恒轻轻摇头,已经忘了适才要说什么,也没必要再说了,【这世间,当有魔道。】 天魔无相,心魔无形,道亦非常道,暗补天数。 慕容恒看着陈子鸣站在传送阵中,冲自己点头示意,一个微笑,他也点头,目有所思,他听陈子鸣说过这个修仙世界的种种,从未听闻魔道,更少见邪道,走邪路的不过筑基就断了前途,如他们这等人,随手可斩,再不用提起。 没有魔道本身就让习惯了阴阳正邪乾坤的慕容恒有所不解,难道人心向善,善行天下吗?如今,翻回去想所有因果,异族模样古怪,多有不合审美之处,如今魂魄被收,便是入了轮回转世,又能化为何物? 煞气潜藏,异族转世,全无所获的弟子回归故里,乡土依旧,故人不见,也许还有血债累累,记在曾经并肩作战的大派弟子所在宗门之上,仇,可报乎?情,可堪乎? 一丝心魔若生而难灭,便是魔道之属。 【我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剧情的确是更改了,起码自己的结局,到现在大约可以不死了,若是愿意,继续修炼个百八十年,看能不能飞升,又能飞升到什么地方,就是一个俗套的过程了。 但,细思其中经过,却像是被一步步推着走,走到魔道问世的这一步,慕容恒忽而觉得全身发冷,其中所有决定,都是自己所为,但如今去看,又活像是别人做的,他已经有点儿分不清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问错了。】 系统这一声不算高,却发人深省。 慕容恒及时止了所想,深深吐出一口气,这里的煞气太厉害了,可乱神思,他本来不应该想这些的,无论对错,有他一个,少他一个,总不会有多少差别,他又不是什么世界中心,何必纠结其他人的命运是否与自己有关。 着相了。 “这地方,太危险了!” 慕容恒觉得若是再久待一段时间,他恐怕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所想了,煞气之害,可剧烈如迅风,也可润物细无声,便是时时警醒,也难免已经中招而不知。 眼看着就快进入传送阵了,慕容恒伸出手指,拉住了时间线,追本溯源,一瞬间,千万年,画面轰然炸开的时候,他也口鼻出血,一目遗缺,最后是被人扶着方才走入阵中,他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独目回望,光幕之外,虚空碎裂,片片纷飞,曾经的二十二城,化为齑粉,如梦幻泡影。 人族啊—— 悠然长叹,不堪回首。 ※※※※※※※※※※※※※※※※※※※※ 大长章,明天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研y60瓶;轻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45 章 百年岁月,对凡人是一世轮回,对修仙者来说,一次闭关的时间而已,但树百年的时间呢? 时间流转,最是无情,曾经的长河派,如今已经不见踪影,山川依旧,河水滔滔,守望长河的宗派已无一人。 “这位……前辈,不知此来有何要事?” 元婴期的修士仙风道骨,银白的头发和胡须,飘飘然来到面前,恭敬行礼,还是青年姿态的修士眇了一目,白纱斜绕,于乌发后轻系,仅剩的一目之中雾气弥漫,颇见混沌,似越古而来,自有苍茫之气。 独立河边,怅怀古金,本有一番名士风流,却因那孤高的修为,让人不敢侧目。 元婴修士心中已经几个来回,虚空战场已碎,这位大能,怕是才从战场上下来吧,虽不见多少杀伐煞气,但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感觉还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十米外犹觉心惊,不敢多问,又不得不问。 最近这段时间,自虚空战场上下来的大能们生出不少事情,曾经的宗派不见影子,他们也能理解,但若要凭吊怀古,若要再兴宗派,少不了一块儿灵山韵水的地方,这位,怕不是,也要…… 浅笑若春山,晃影一现,人已不见。 “咦?” 惊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不是来要债的。 偌大世界之中,许多修士都经历了一些虚惊一场的变故,人性千百,哪有相同,有的好说话一些,知道世事变迁,怪不得哪个,有的心中不忿,多少师兄弟师姐妹,于战场之上抛洒热血,大胜回归,才发现师门不再,曾经的所有美好都被人破坏掉了,怎能甘心? 好像背后被插了一刀,他们肯将生死为人族,人族,却不肯以生死相待。 霎时间,乱象丛生,各有其理。 慕容恒的眼睛几乎是看不到了,能够保留下来的一目,在看到虚空战场破碎之后也成了雾眼,大好山川,绚丽色彩,于他眼中,也似在浓雾之中,颜色混杂难辨,事物都若隔了一层。 若非修士还有神识能够当眼睛,怕是早就要跟个睁眼瞎一样了,其实,也没差多少,青年外表之内,已经一片败絮,若非跟剑宗宗子争得的一二气运,能够残喘至今,尤为可知。 他就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一次? 一年后,魔道立。 正在某座山中观看日出的慕容恒再次见到了陈子鸣,深衣肃杀,一层雾气凉薄,“师弟这是怎么弄的?” 不似那元婴期的修士还看不出深浅,陈子鸣一眼就看出来慕容恒所失之多,徒有境界的凡人而已,再无一丝灵力存留。 这可不是返璞归真,而是真的没了灵力,内腑俱在,却是五脏虚空。 “好奇嘛,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系统当年那句诱导的话,含义是说虚空战场也许就是人族阵营建立的,既如此,慕容恒当然想要看看他们建立这样的战场是怎样的伟业,那虚空战场的浩瀚,他尚且之窥一斑,若是能够见到全貌,不敢说虽死无憾,却也是难得的经验。 更何况,还能知道当年事情真相如何,结果么,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容恒的笑容平和,全不见之前锐意推进的一面,陈子鸣见状,没有再问此事,却道“师弟若是不愿入剑宗,不如随我回魔宗好了。” 从虚空战场回来,一些已经失了宗门的人被剑宗收拢去了,还有一些分流到了天玄宗等大宗派之中,剩下的小宗派也酌情吸纳了一二,纵如此,这些人数还是太少,大部分人,无处可依,直到魔道立,各个魔宗如雨后春笋,让那些心魔肆虐之人有了个归处,不必再担心道俎。 魔道,本就肆意无限。 陈子鸣的气质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那个温和青年,只是话却少了很多,不知道是有感于现状之乱,还是已经预见了多年之后曾经的战友可能再以生死相搏。 “不了不了,我这样,去哪里不是拖累,何必再去连累师兄?” 慕容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何必再给自己头上加一个标签,就让他作为英雄死去好了。 回望陈子鸣,他的眼中还是看不清楚,朦胧的目光似在雾里看花,“师兄,魔宗可好?” “……好。”陈子鸣的回答没有半点儿言不由衷,从正入反,总是有些感慨的,但,无悔。 慕容恒的唇角勾出一个捉弄人的笑容,“听师兄如此说,我就放心了,送师兄一样礼物好了。” “什……么?” 陈子鸣问题未完,眼前所见,轰然炸开,似万花翻飞,黑白流光…… 忽而,眼前画面稳定下来,一虚虚人影立在空中,星辰流转在身前身后,左近人族如蚁附之群,于人影脚下仰望,深蓝黑天,人影一手伸出,若黑白落子,轻轻一点,涟漪泛波,荡漾出一块儿平面来,人影单手压下,在一片“卫我人族”的呼喝声之中,虚空战场的地面夯实呈现。 借着,那人影素手捉星,周遭的星辰若随意可拿捏的棋子,一颗颗,被落在了虚空战场之上。 陈子鸣曾经担任右二卫城的阵法师,对人道大阵所知甚详,粗看那星辰落子,分明一颗颗都是二十二城所在,二十二颗星辰落地化城,璀璨之光,于阵成的那一刻收敛于内。 大阵已成,人影欲散,忽有所觉,停驻虚空,双眸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目光如电,光摄心魂。 四目欲对的瞬间,陈子鸣就有狼狈回转奔逃的冲动,下意识避开了双眼,然一句话却还是落在了耳中,砸在了心上。 ——“我为人族,人族为我!” 目光再及之处,人影似已不见,有一星光耀寰宇,飞升九霄,那是—— 陈子鸣震惊得双目圆瞪,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所有画面再次化作黑白流光,倏忽千万里,无一物可辨清。 像是被压入了一条细长的竹筒之中,如蛇窜行,渐渐地,白光取代了所有,似黑暗之中初见日光,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仅一下,眨眼之间,还在山崖之巅,红日高升,云霞似画,那个曾在面前站立的青年却已经不见了。 不是霞举飞升,不是白日化虹,修者,不得天道,身死神销,丝缕难存。 “师弟——” 陈子鸣喉头微动,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等千万年前的隐秘事,哪里是那么好偷窥的,能够窥到一二,必有不小的代价,再要与人看,更是耗费不小,不知是怎样秘术,竟能无需灵力催动,但这个代价,真的值得吗? “我为人族,人族为我,那位大能必已飞升,却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布下如此手段,恢弘大气,难以逆转。” 入魔之后,心意无羁,陈子鸣竟是明白了那画面之中所讲述的是怎样的一个故事,那些异族,便是有着生死危机,只怕也是那大能引来,为了飞升? 为了飞升。 巨大危机之前的迫临,千万人族,齐心所向,以一人代一族,攫取天命,飞升成仙。 是壮举,当仰望,却定了其后千万年,人族疲于抵抗异族,战场丧命之人,怕不止千万之众,这些人,又当如何呢? “果然,这世间,该有魔了。” 心中如是想着,却又有疑惑,当年那位大能,可曾知道如今局面,又可能料到会有多少人因他所为而命丧虚空?若一无所知,未免无辜,若都在所料,他所修的是天道,是魔道? 负手而立,于山巅之上思忖良久,直到日暮,陈子鸣方离开。 【坏得很啊!】 系统主动评价慕容恒的作为。 已经离开世界,进入系统空间之中的慕容恒回归了灵魂体的本质,看着自己的灵魂日渐充盈,那种满足感,就像是久病之人逐渐恢复健康一样,喜悦不减。 哪怕被系统如此评价,依旧是微笑以对。 【废了好大力气搞来的资料片,一个人看岂不是浪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分享是一种美德。】 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历史所带来的震撼,想到那位大能回望的一眼,他可能并非针对自己,只是那一眼留在了时光之中,循着时间线过去的慕容恒并未接受全部威力,仅仅部分,就让他动用时间之力的损耗倍增,若非还有气运护体,恐怕很难回转,天知道就此掉落在那位的时间线里会是怎样的下场,其中惊吓,其中震撼,岂能用言语来描述。 这种事情若是不分享一下,他心中都不舒坦。 虽然早知道阵营建设之初就是为了便利高层,但便利到这种程度,一族举一人,总还是有些难以言表的滋味,同是人族,你问过我了吗? 那酸溜溜的滋味儿啊,随着分享,似乎也能淡去一些。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利己主义?集体的力量?还是……因果?】 最可怕,最不可怕的,就是这份因果了。 人族大能在高层,好处是什么,也许是能够被提携,同是人族,前辈后辈,一衣带水,总有几分香火情,顺带手帮一把,也算是上面有人。可怕处,便是这等大能,若是有个什么不妥,被追踪全族,身为人族,谁也脱不了干系。 【前人可鉴。】 系统的回答不说南辕北辙,却也单纯得过于表面了,慕容恒一时卡壳,自己心理阴暗了吗?看样子还是要调整一下心态啊,不要太阴谋论了,心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佛前茶57瓶;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46 章 “爸爸,妈妈,救我!” “你是坏人,滚开!” “放开我,疼,不要拉我!” “你这个坏东西,滚开,滚开,滚开——” 女童的声音刺耳尖锐,像是坚硬的物体划过玻璃的时候带来的那种让人难以忍受,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 伴随着哭喊声,还有抓挠的动作不断重复,然而,小小女童,怎么挣得过大人的手呢?小鸡仔一样被反折双臂,提溜起来,像是待宰的鸡鸭,不管怎样咯咯咯,嘎嘎嘎,都不会求得任何的怜悯。 即便如此,她还是乱叫着,直到被人胡乱堵住了嘴,那是一块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抹布,看上去就很脏。 女童的眼中噙着泪,水汪汪的,玻璃珠一样清透,乌黑的瞳仁看向一旁的男童,差不多大的年龄,女童的身高似乎还要显高一些,而男童就愈发显小了,他似乎是被吓坏了,哆嗦着,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活像一只木鸡。 “呜呜呜,呜呜呜……” 女童还在不停地蹬动双腿,仿佛是在空气中划水一般,本来站在她后面的大人被踢了几脚,心中满是不耐,眉宇之间都透着狠厉“把这小崽子弄死算了!” “那也不能在这里,快上车,赶紧走。” 面包车里传来男人催促的声音,这段路没有监控,却也不代表绝对安全,不然,这两个小崽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另一个男人一把抓起男童的后背心,长袖衣服一紧,他就像是被装裹在网兜里一样,直接被提上了车子,扔了进去,扑在座位上的时候,头似乎还磕了一下对面的车门,发出一声轻响,还有一声低低的吸气声。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抬头去看任何人,反而像是害怕极了,缩在角落里,腾出了足够两个成年人继续入座的空间。 男人很快上车,另一个紧随其后,把那个女童推上了车,因为手头没有束缚的东西,他这一边儿一撒手,那女童就得了自由,自己拽下嘴上的破布,“呸呸”了几声,就高声喊着“你们放我下去,你们是坏人,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们,枪毙你们!” 她的词汇量不是非常丰富,但对罪犯来说,还真是足够了,这些话可真是太有威胁了。 不敢肯定刚才的事情这女童看到了多少,男人一巴掌扇过去,呵斥“闭嘴!” 车内的空气都随之一冷,杀意弥漫。 “反正这里也没监控,把他们扔在这里得了,别那么麻烦了。” 后上车的那个男人已经满是不耐,他是最厌烦小孩子的了,裤腿上,还有女童踢出来的印子,愈发让他觉得厌恶。 副驾驶上,一个样貌略显猥琐的男人嘿嘿笑着“三弟还是太年轻,能赚一点儿赚一点儿嘛,这送上门的买卖,又不是缺门路,还把钱往外推吗?嫌钱多啊!” “呐,拿这个捆上,再堵上嘴就清净了。” 挨着男童的男人从车座底下抽出了麻绳来,还有麻袋,上面的土还没掉干净,一股子土腥味道。 在这个过程中,女童一直发出刺耳的叫喊,车轱辘一样重复着那几句话,完全不知道适当地保持安静对自己的小命有多重要。 两个大男人制服一个不到十岁的女童,足够了,很快,麻袋鼓囊囊地,被塞到了车子下面,被踢了几脚的那个男人还在上面踹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女童踹疼了,麻袋不动了。 “就是个欠打的玩意儿!” 那男人啐了一口,心中似乎舒服多了,也不提把人弄死的事情了。 “诶,这还有一个。” 挨着男童的那个男人往座位上一靠,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最安静的,因为太安静了。 “那是你姐姐吧,你哑巴了,怎么不吭声?” 闲人事多就是这样了,话多的嫌吵,不说话的又奇怪他安静,男童被抓起来问话,不敢不答,却是答非所问“别打我,别打我。” 头上挨了一下,不重,几个男人笑起来,“是个小怂包啊!” 见他不哭不闹不乱喊叫,也没人非要去打哭他,就把他扔到一边儿不管了,没有顾忌男童在场,几个男人开始商量之后的事情,他们刚赚了点儿钱,准备找个地方花销花销,若不是碰上这两个捎带脚的零花,恐怕早就去哪里逍遥了。 男童缩在座椅一角,努力把自己缩成团儿,减少跟旁边儿男人的接触,低着头,听着他们说着那些肆意的往事,什么抢劫,什么杀人,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似乎都有了一种别的趣味,不时发出大笑来。 车子开得很快,道路愈发崎岖不平,时不时的颠簸让男童很难保持自身的稳定,总要蹭一下身边儿的男人,他会很快缩好,那模样似乎是想要找到龟壳的小乌龟,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娃子都值钱了,以前都是要男孩儿的。” 副驾驶座上的人侧目就看到后面那小可怜一样的男童,忽而感慨起来,想起了自己曾经最赚钱的买卖,这兄弟四个不是亲兄弟,因为某些缘故认识之后就成了个小团伙,平日里自家开伙,偶尔也会合作点儿大买卖。 开车的是大哥,最是沉默寡言的一个,催促上车的就是他,副驾驶的是老二,最好吹牛卖弄经验之谈,后面的老三老四算是后来入伙的,一个杀过人,一个是土货买卖的,这次提供信息的就是老四,弄了一票大的,找了僻静地方交接,偏碰上了两个小孩儿,还真是送上门的小菜,不吃白不吃了。 “随便卖几个钱就是了,现在这生意也不好做,小钱也不能放过了。” 老四说得很有经验之谈,他和老二是最能聊到一起的,倒是老三,有点儿率性,刚才要杀人的就是他,他也是有经验的,据说以前还当过屠夫,杀猪卖肉。 老二一拍大腿,说“可不是么,现在管得越来越严了,什么天眼,什么法网的,我都闹不明白,反正吧,这是不给人活路了。” “可不是么。” 说到这一点,几人都很有共同语言,便是一向少言的大哥也跟着说了一句,小范围吐槽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俩小崽子从哪里跑出来的,附近也没见大人啊!” “管他哪儿来的,咱们给他们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要我说啊,二哥这活儿也是惠民了,谁家不想要的就给想要的,这不也是合理分配吗?” “对头,就是这个话,我就琢磨着,我怎么也该跟送子观音一个档次,怎么就越来越不受待见了呢?” 老二像是找到了知音,愈发叫屈。 说说笑笑地,车子就在一个老小区里面停了下来,老式的小区最高不过五层楼,楼梯窄,门洞也窄,没什么公摊,一层三户,现在都几几年了,哪里还有人住这样的小区,就是那些顽固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被子女接走了,这边儿住着的人多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在这个城市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住不起更好的地方,只能在这里住着。 一些陋习也在那本来就很窄的楼梯拐角处显现出来,屁大点儿地方,还要搭个架子放点儿东西,大锁子锁上,或者干脆放着锁着的车子,跟暖气管儿锁在一起,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防水布罩得严严实实的,算是点儿家当。 没有物业,没有人管,寻常走到这里,胖点儿的人都不好进,这几个往里走的时候都要稍稍侧身。 麻袋被拎在手里,男童乖巧,就被夹在大人中间,上楼的时候嫌他小腿儿慢,直接把人抱起来往上走。 “这t谁放的东西,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老三在楼道里就大声骂,碰到哪里还直接一脚踹上去,脾气躁得无人敢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往上走,像是给大家伴奏一样。 楼中好多户都是空着的,以前这里是个厂办小区,随着厂子破产,小区里的人也到外头另谋生路了,若不是如今城市扩张太快,这个城外头的小区还赶不上繁华的时候。 如今很多人都在外头有了新的住所工作,这里还留着,不过是防着以后拆迁补偿什么的,拿来出租的还是少数,好些人都不爱费这个事儿,毕竟离市中心太远了,大部分工作的人都不会选择这里。 四人住在顶楼,不是租的房子,而是撬了锁住进来的,反正房主人也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这边儿说不定早就搬走了。 上了楼,开了门,老三就把麻袋一扔,麻袋里的女童扭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挣扎,但最终都是徒劳。 男童也被扔在了一边儿,老四告诉他“自己待着,别捣乱,不然也把你弄麻袋里头去。” 男童忙不迭点头“我乖。” “好孩子。”老二挤出个笑容来,他就喜欢这种乖巧的小孩儿,别给大人添乱,大人也能给他安排个好地方。 ※※※※※※※※※※※※※※※※※※※※ 没了,陈子鸣的话,魔宗立足,魔道巨擘以上,可脑补填充,o(n_n)o哈哈~喜欢就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20瓶;y╭(╯e╰)╮赢赢10瓶;墨泠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47 章 男童静默地坐在沙发一角,那沙发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物件了,透着一种渗入底层的灰,坐上去都害怕弄脏衣服的感觉,但这时候,也没办法在乎很多了。 麻袋就在他一眼能看到的位置,里面的女童似乎还在努力,麻袋不时扭动,但没什么进展,在它周围,不是冰冷的墙面,就是同样冰冷的地面,等麻袋挪动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几个男人已经去屋里拿东西吃了,烧水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两室一厅的房间之中,这些声音都无法避过中间空旷的大厅。 一会儿,泡面的香气弥漫出来,侵占了所有的角落,霸道而独特。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总觉得这次很有问题。】 男童的记忆中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小学生,被小学生姐姐带着离家出走,原因是姐姐觉得爸妈对弟弟太过偏爱,她要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为什么表达不满要带着弟弟一起出来? 还去那种比较偏离热闹街道的地方,充分有理由怀疑,这个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把弟弟哄出来,然后放到远的地方扔掉。 小学生的姐姐,大概还不太会考虑监控范围能不能见之类的事情吧,而两个倒霉蛋,碰见了一伙歹徒,结果自己被绑架,好像送上门的小白兔。 记忆如此,剧情中就多了些内容,危机时刻,弟弟洛晓星一开始就乖巧,找了机会要逃跑,结果因为吵闹的姐姐洛晓月,发出了不合适的声音,惊动了歹徒,然后两个被抓起来打了一顿,弟弟年龄小,差点儿被打死,发烧好久,聋了。姐姐被卖到了偏僻的山区,运气好碰到的养父母还不错,长大后又到了城里,成了有钱人家的女佣。 看起来是个好前途了,然而女佣的心肠实在不好,嫌弃自己照顾的老人实在太讨厌了,老年痴呆还半瘫痪,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发现老人的儿子媳妇都不怎么来这里之后,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刻薄,在某一天的疏忽怠慢中,老人很狼狈地去世了。 【我觉得,我可能应该是那个姐姐。】 剧情中,关于姐姐的剧情最完整,倒是弟弟,似乎就是聋了,之后是生是死,全然不知。 按照系统一贯的选择标准,难道不是做恶事的那个才是自己的角色吗?弟弟做什么恶事了?比姐姐还恶? 关键是,剧情难道不是针对被穿越的原主的吗? 系统毫无反应,总是这样任性,爱答不理。 洛晓星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虐习惯了,竟然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心中轻叹一声,看着那个麻袋,想了又想,还是不要挑战了。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这个世界对某些力量的限制力度非常大,精神力完全没有修炼的可能,其他的力量更是想都别想,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岁男童怎样力斗四个歹徒,别想了,以为这里是小鬼当家啊! 好歹人家当家的小鬼还有点儿准备时间,还有工具什么的,他有什么?房子里扫一圈儿,是能搬起凳子,还是能扛起沙发啊! 更不要提还要救人了。 有了对比,就能发现剧情中原主的做法已经是有勇有谋了,知道趁着大人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反倒是他的姐姐,一开始就拖后腿,后面的表现也让人觉得救了也是白救。 洛晓星从来没有一颗圣母心,哪怕觉得对方的角色可能本来是要给自己的,也不会想着去拯救什么的,力所能及,拉一把,力不能及,各自安好吧。 往后头一倒,缩在那里,洛晓星闭上眼,直接睡了。 一大早就被姐姐拉起来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实在是伤不起。 后面的流程就没什么变化了,洛晓月和洛晓星这俩姐弟被拉入面包车中,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先把洛晓月拉出来卖了,一天一夜,她一直都没吃东西没喝水,整个人都憔悴了,也没心力闹了,一直被塞着的嘴都是干的,拉出抹布都不知道叫唤了,老老实实地被拉出去卖了。 洛晓星这里却有点儿争议了,本来老二说有个地方可以卖过去,那里对男孩儿的价还高点儿,但大哥说不用跑那么远,“多也多不了几个钱,我看就给那个老瞎子好了,当初他还帮过我一把,我跑了没给他养老,这个乖巧,留给他正好。” “行,既然对大哥有恩,也别要钱了,不差这点儿。” 老二大气得很,直接一挥手舍了这点儿小钱。 “就是,大哥不早说,早说了咱们早点儿留意着,说不定还能寻个好的。” 老四也跟着说,他对这个大哥还是很信服的。 老三也跟着附和,他一向没什么主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我看这个就挺好,不给人添麻烦。” 大哥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男童,从昨天到现在,同样没饭吃没水喝,也乖乖巧巧的,一点儿都没闹,这就很让人满意了。 洛晓星心中猜测,这伙人的话也不知道准不准,说不定剧情中的原主也是被扔给了一个老瞎子,报恩不报恩的,大概就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他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要给人养老赚钱,恐怕还要很多年,在此之前,都是要让人养着的。 再有,瞎子,又老,若是要糊弄,还不是很容易? 老二是个心思灵活的,从没听过大哥说什么老瞎子,有些好奇,问了起来。 大哥一向寡言,但在这件事上,可能是为了让同伙心里舒坦,也没吝啬解释,说了那位老瞎子的过往,以前是个道士,后来时代变迁,不信那套了,封建迷信都被扫入故纸堆烧了,老瞎子待的道观也没了,自己也被赶了出来,还被收拾了机会,眼睛可能就是那时候瞎的。 一开始在村子里待着,但现在村里人都不信那些了,他就到了城里,成了流浪者中的一个,有那么点儿风水门道,嘴巴还能哄人,哪怕没人信,也还能混口饭吃。 大哥以前落魄过,得过这个瞎子给的饭,那时候对方还说要让他养老送终来着,还说教他读书什么的,但教的东西都是拗口的古文,大哥若是有那个才华学就不会落到无家可归了,后来偷偷跑了,但在心里头,这个老瞎子算是对他好的,就想着给他补一个养老送终的男孩儿。 “这也是碰到了,要不然,谁耐烦给他专门找去,正好这个还乖巧,估计也闹不出什么麻烦来。” 车子早都跑了老远了,都不是一个城市了,也不怕孩子的家长找过来,而这么小的男童,记得什么,吃几顿饭,指定就不记得家在哪儿了。 说话间,车子就到地方了,是个回收垃圾的小店,门口还有个破牌子,纸板上写着“回收老酒”之类的字。 “到了。” 大哥把车子一停,自己亲自下去,店门没关,往里头看了看,他回身就把车上的洛晓星拽了下来,往门口一推“老头,还你个男孩儿,以后咱俩两清了啊!” 说完,不等里头人回应,他就出去,外头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离开了。 洛晓星站在门口,似乎有几分怯生生地,房子不大,是很旧的那种砖瓦房,小窗户不知道多久没擦了,都是灰土,大白天里面不开灯跟黑的一样,门口的这点儿光根本无法照亮房间。 眼睛适应了一下,洛晓星看到了那个老瞎子,穿着灰扑扑的长袖衣裳,一双眼睛是闭着的,看不到多么恐怖的眼球,那满脸的褶子也就平易近人了,他似乎也被大哥的一通操作搞蒙了,有些迟钝地“看”向门口,问“人呢?” 没有精神力的洛晓星感觉很不好,像是瞎了一半一样,遇事似乎都少几分闯劲儿,听到问,下意识地“到”了一声,反应过来,微微脸红,一定是因为身体年龄限制了心理年龄,他才不会这么幼稚。 老瞎子因为这反应笑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笑声,若是换个阴暗的环境,大概都能去配音巫婆了。 洛晓星没有低头,看着对方,他本来也不是羞怯的性子,对方是个瞎子,他似乎就更不怕有什么不符合孩子的表现被发现了。 视线略显大胆地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圈儿,再看看老瞎子的胳膊腿儿,比起那四个男人来,这人显然好对付多了,只要混过对方的眼睛,去警察局报个警也不难。 唯一难的就是洛晓星也不知道原主的家庭住址,记忆中,这孩子从没关注过这个,每天上学放学什么的都是家长接送,连路都不记,心大。 同样心大的还有原主的父母,礼拜天把两个小孩子单独放在家里,还以为姐姐会照顾弟弟什么的,想得真美。 比起在熟悉的人面前演戏,不如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放飞自我,站在门口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洛晓星快速决定了自己的策略,如果这个老瞎子对自己还不错的话,就先停留一阵儿吧,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为什么剧情中没有原主的戏份了,这不科学!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夜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48 章 “过来,让我看看,多大了?” 老瞎子招招手,嘴里问着话,很和善的样子。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自己又是个瞎子,面对一个小孩子,装样子的可能很小,洛晓星这样想着,缓步上前,略带迟疑的脚步,脸上却不见任何防备犹豫的神色,很是从容。 他嘴上却一句话都没回,似乎还在害怕的样子,不敢贸然出声。 快到老瞎子手臂范围内的时候,洛晓星就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试探一样,抬手在老瞎子面前挥舞了一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瞎了。 他的动作,老瞎子肯定察觉到了,呵呵笑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星星。” 洛晓星说着这个有点儿羞耻的名称,这是原主的小名,家里头都这样叫,而他的姐姐洛晓月,小名叫做小月亮,姐弟两个的顺序还是一点儿不错的。 在这种小事上,洛晓星在可能的情况下,都不会撒谎,换一个自己以为很顺耳更好听不羞耻的名字,意义何在呢?万一哪朝应景,两方一对,好么,这孩子从小就撒谎成性,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印象,也会让人觉得奇怪,小孩子就算对自己名字不满,有这样直接给自己起别的名字的吗? 总会显得古怪,若是碰上什么穿越重生等系列特殊情况的,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猫腻来了,而这种把自己不同明晃晃摆出来,像立了一个靶子的情况就显得太蠢了。 洛晓星每次到了一个世界之后,都会下意识隐藏自己,他见过了太多的特殊人物,也知道更多的特殊危险,在这种没必要的地方,总不会故意标新立异。 “小星星啊,是个好听的名字。” 对这个一听就不是大名的名字,老瞎子笑着夸赞了一声,这声夸赞十分真诚,让洛晓星微微脸红,心中对这老瞎子的印象更好了一点儿,看起来是个和善人。 也就这会儿,后背被拍了一下,不重,但洛晓星却愣了,怎么这老瞎子跟自己的距离竟然拉近了,他什么时候上前的? 习惯了用精神力对周围做出扫描防御之后,没了精神力的洛晓星真的跟半瞎没什么两样,明明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老瞎子身上的,但他什么时候上前的这一步真的是完全没看到啊! 他呆呆的,警惕心这么差了吗? “小星星,几岁了啊?这个头挺好。” 老瞎子的手先拍了一下洛晓星的后背,似乎把人往跟前拢了拢,然后又从他的后颈往下捋了一遍,还往两个肩膀扩展了一下,这是在摸骨。 洛晓星很不习惯地耸了耸肩,想要避开那只粗糙的大手,但老瞎子的动作很快,不到十秒的工夫,已经摸完了。 “是个好根骨啊,可惜了,可惜了……” 老瞎子喃喃自语,闭着眼睛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绪变化,老年斑和皱纹像是核桃壳,分毫不漏,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洛晓星一时好奇起来“可惜什么?” 他觉得,就是一个小孩子,这时候也会好奇的,就是可能好奇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具体,不知道如何发问。 “可惜了,以前的那些东西都不吃香了,不然啊,你就是各家都抢着要的小金童啊!” 老瞎子笑呵呵地说,洛晓星的身高,在他身边儿,刚好可以让他很自然地摸到头顶,不用弯腰怎样,老瞎子也没用目光平视的高度来表示自己的亲和,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问洛晓星“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这话一问,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洛晓星的肚子里跟着叫起来,怎么可能不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眼看着第二个白天又要过去了。 “饿!” 响亮的童声是沉闷房间里唯一的鲜活。 老瞎子哈哈笑着“好好好,等着啊,星星,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自然而然的一句话,听起来真像是普通的一对爷孙俩。 洛晓星被老瞎子安排在屋子里坐下,这里有一个不长的沙发,看款式是比较老旧的那种,沙发前头没拜访茶几,右边儿有一个小柜子,床头柜的形式,比沙发扶手要高一些,上面空无一物,可以当个吃饭的小桌。 左边儿是一个长方形柜台,玻璃的,里面放着一些香烟打火机之类的东西,种类极少,多是重复放满而已。柜台右侧摆放的是一摞报纸,分成了两级,分别是本市的市报和日报。 旁边儿还有一个方纸盒,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左侧就是口香糖了,最上端还插着几根棒棒糖,透明塑料纸包着,有些鲜亮。 靠内侧,就是一个收音机了,这会儿关着的,但看那拉长的电线,可能不久前还在开着,听着什么。 沙发能容两人坐,老瞎子刚才坐在那里的位置到现在都显出些凹陷来,没有弹起来,另一边儿则放着几个小木棍,等长的小木棍两头都是磨圆的,因为经常被摩挲的关系,表面像是包浆了一样,有着些微的亮色。 水泥地,天花板上的灯是那种长管的日光灯,灯绳在对面的墙壁上垂下来,那里还挂着日历,财神赐福的大红图案之下,一行行黑红数字,拴着一个小葫芦的灯绳就垂在数字前头,应该很容易能够拉到。 老瞎子往后面去了,一扇小门似乎是常开着的,门帘子半遮着,上面是仙鹤衔梅的刺绣不知道是不是人工的,那绒绒的绣花给人一种很古旧的感觉,浓浓的时代感。 原来大约是白底的,但是时间长了,上面就多了一些多余的色点,有的能够分辨出来是油迹,有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让原来清爽的图案有些缤纷多彩。 “来了,来了,好吃的来了!” 老瞎子掀开门帘,从后面走出来,他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勺子,冒着热气,随着他的走近,一股子香味儿传来,食物的味道最是诱人。 洛晓星的肚子里腹鸣声更响了,又被老瞎子笑了两声,洛晓星抬头看,他已经稳稳地把碗放在了沙发头的小柜上,“过来吃吧,趁热吃,小心,别烫到。” 米饭被菜汤泡了之后更显晶莹,菜叶很鲜嫩的感觉,绿油油的,偶有黄色的也像是菜心的嫩黄,洛晓星很多时候都能随遇而安,适应能力算是比较强的了,也不追究这是不是剩饭再加工,闻着味道不错,尝了一口也挺好,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老瞎子就在旁边儿,听到他吃了,脸上露出笑容来,弯腰从柜子另一侧摸出一瓶水来,放在台面上给他,“慢点儿吃,一会儿再喝点儿水。” 似乎是怕洛晓星年龄小手劲儿也小,老瞎子放下瓶子的时候顺便就给他拧开了,洛晓星打开闻了一下,又尝了一点儿,以经验判断,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灌了一大口。 不说不觉得,这一吃一喝才发现自己已经干涸太久了,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一顿饭吃完,一老一小也更能说两句话了,捡着原主的情况给老瞎子说了,洛晓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言语之中对姐姐的怨念更是直白,不管原主怎么想,洛晓星对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姐姐,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哪怕知道对方的表现更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不同层次的人很少在一起吧,因为无法忍受对方这种纯天然的蠢。 很多时候,洛晓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交际面越来越窄了,明明去过很多世界,但在每个世界,都没几个能聊的朋友,可能就是这种吹毛求疵的态度吧,对方有一点儿自己接受不了的,立刻远离,不存在任何容忍。 看过很多世界,能够接受很多怪异,但在对朋友的事情上,却总是更为刻薄,凭什么容忍呢?他穿越一个世界,也不是为了容忍身边人的,接受不了就远着呗,凭什么强迫自己委屈自己接受呢? “这样啊,那你挺独的。”老瞎子感受到了那点儿小情绪,一句话评价完毕,也不存在批评的意思。 洛晓星哼哼两声,没有对那个“独”表示疑问,但那不满的小情绪却很明显。 老瞎子也没哄他,问他还要不要吃什么,又问他困不困,要不要休息,然后又拽下一根棒棒糖给他,纯粹是哄小孩子的那一套。 洛晓星昨天没睡好,吃饱喝足,又不想吃棒棒糖装小孩儿,干脆就说自己困了,被老瞎子带到后面的房间去,中间一个窄窄的地方应该是厨房,连带着洗手池厕所,都在这个长条形的区域,再过一道门,就是卧室了,老瞎子一个人一张床,屋里摆设十分简单,就多一个床头柜,应该跟沙发那边儿的是配套的一对,分开放了。 “去吧,去床上睡,脱了鞋,睡醒了就可以吃晚饭了,爷爷给你做肉肉吃!” 老瞎子也不怕他跑了的样子,吩咐了一句,听动静他是躺下了,给他拉上了被子,就离开了。 ※※※※※※※※※※※※※※※※※※※※ 吐个槽,看某跟美食沾边儿的吃货文,穿越到古代如何如何指点别人做美食,然后大概是走美食征服世界的套路,不到十章被劝退,总觉得指点古代人做美食的主角智障。 他所掌握的那些菜谱,几个菜系,哪个不是古代传下来的,又不是用西餐征服中餐,不是用牛排征服佛跳墙,哪里来的优越感哦! 处处都是鄙视别人的模样,人家一个大厨还没他随口指点的好,关键是动不动水温多少度什么的,古代的温度计发明一下先啊!还有调料什么的,敢不敢说十三香是21世纪发明的啊!受不了! 还有一个类似的吧,也是穿越到某朝代的古代,然后各种显摆,连活字印刷都给指点一番,还有果树嫁接什么的,敢说嫁接也是现代发明的吗,百度一下,战国就有了的东西,一直在发展改进的东西,你这边儿拿出来就成了发明创造了?活像古代人都是傻子,这样鄙视自己的祖先真的好吗?哪怕是在小说中。 受不了的万能型,完全不讲究逻辑条理,一个个都说穿越前是普通人小人物,穿越后就是十项全能,天才神童——无奈弃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赤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轻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49 章 老瞎子姓罗,还是邻居叫出来的,“罗老”“罗老”的,听起来也像是个邻居家的和善长辈,附近人家买个烟酒什么的,不是特别挑,都会在罗老这里买,算是照顾残疾人生意。 这份和善到了据说是罗老孙子的洛晓星这里,竟然还有了加倍的意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罗老都没怎么和人说洛晓星的来历,叹息两声,一脸愁容,别人就自动脑补出来一长篇子女不孝的故事来。 连带着附近的老太太看到洛晓星,都会给塞两颗瓜子糖什么的,纯是哄自家孙子的态度。 洛晓星就这么住下来了,没有户口什么的,也没办法再继续上学,每天吃吃睡睡之余,就跟罗老学东西,也不是什么玄妙道法,就是从最基本的句子开始,一些道教上的道理,听起来还是很正统的那种,但与洛晓星之前所知道的不同,这种道教似乎也是比较讲究信仰的。 “漫天神佛,都需要信仰吃饭呐。” 罗老也会给洛晓星讲一些传说故事,说到神佛玄妙的时候,总会这样感慨一句,听起来格外接地气。 暂时安心住在这里的洛晓星很好奇罗老还会有什么深藏的知识,他自己没想着去报警什么的,罗老当然也不会提这茬,一天天时间久了,就有人问罗老怎么洛晓星不去上学。 “我一个瞎老头子,哪里会弄这些啊,等孩子再大点儿吧。” 他这样说,别人也不好贸然插手,这也算是实际困难,就算是义务教育,但学杂费也是费用,哪怕没多少,总不能别人代交了吧,时间长了,算什么。 罗老所在的这片有个小片警,挺负责的,知道这个情况之后,看着洛晓星也是个机灵懂事的样子,想着这样耽误孩子不成,给联系了联系,找了个学校,办了个学籍,就这么着,洛晓星就成了罗晓星,直接改了个姓,真成了罗老的孙子了。 拿回户口本的那天,罗老摸着后面多出来的那一页,一直在笑,不断地说“谢谢你们了,谢谢国家了!” 跟在罗老身边儿的洛晓星满心的不可言说,这结果,算是自己作出来的?不知道丢了一对儿孩子的原主父母会怎样,剧情中,关于他们,同样没什么交代的。 可惜了,这一点在原主记忆中同样没什么印象,洛晓星也不准备去找了,以后有机会碰到再说吧。 到目前为止,他一点儿特殊能力都没办法修炼,这个世界,能够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似乎好几个世界也都没这么平凡了,算是重温过去吧。 小学生的生活很快开始了,最大的难点户口学籍被搞定之后,洛晓星就背着罗老准备的新书包上学去了,每天放学之后,他还有额外的学习任务,就是罗老教给他的那些道法知识。 全无特殊能力的情况下,这些道法知识如同纸上谈兵,完全是自我架构小说的感觉,挺没用的,但因为其中能够自圆其说的原理,洛晓星还是很乐于听一听,被要求背诵的时候也不觉得为难。 对罗老还有着佩服,这么大的年龄,脑中还记着这些知识,可见是怎样的深刻记忆,偏偏又都是没用的东西,如此坚守,实在是难得。 这种,应该就算是道教的虔诚信徒了吧。 偏偏,房间之中,连一点儿道教的痕迹都找不到,没有罗盘,没有木剑,也没有什么道教祖师爷的画像,连香炉都没有一个,更不会过什么特殊的节日。 遇到周围那些有点儿迷信思想的老头老太太们串联去烧香什么的,罗老还要多劝一句“菩萨哪里忙得过来呦,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看开些,努力些,什么都好了。” 听这话音,又不像是个信仰道教的人了。反倒是像那些反迷信协会的。 “爷爷,你都说那些无用了,为什么还要教我这些呢?” 洛晓星某天就直接问了,他实在是觉得奇怪。 罗老对洛晓星的态度一向是很好,因为教给他的东西,他当下就能背诵,领悟力也是极好的,听到他这样发问质疑,也不生气,摸了摸他的头说“知识就是知识,会了总是好的。” “有什么好呢?” 洛晓星锲而不舍地追问。 “好处啊,可多着呐,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罗老笑得愈发和眉善目,但这种话分明就是在哄小孩子的。 都到这种程度了,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了,洛晓星撇撇嘴,最厌烦这种被当小孩子看待的感觉,很多事情都不能知道一个确切,所谓的“长大了就知道了”,不是“长大了就忘了”,就是“长大了就无所谓了”,或者干脆是“长大了也不知道”,反正那时候这样对自己说的人,不是忘了就是不在了,也没处找人算账去。 洛晓星的记忆力很好,他以前总是以为这是精神力修炼带来的副作用,现在么,却觉得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灵魂之力的增强,唯一能够回答这件事的系统缺失了相关的数据,无法做出确切的回答。 不过洛晓星也不太在意它的回答,这件事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以前每次穿越,他总是第一时间修炼精神力,之后的种种,无论是记忆力增强,还是感官敏锐,都以为是精神力增强的结果,没有多想,现在不能修炼了,他反倒感觉出来自己的灵魂之力在一次次穿越之后的积累。 没到引起质变的程度,却已经让人很满意了。 “好孩子,好多事情,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等以后学的多了,就自然知道了。” 罗老好一会儿没听到洛晓星说话,生怕他是生气了,又开始哄他,从来到这里,洛晓星都是不哭不闹的,好像一开始就是他的孙子一样,但罗老知道没这么简单,这孩子心思深,不定在想什么,可能就像以前那个孩子一样,哪一天,一眨眼就没了。 来去都是缘,莫强求,莫强求。 这种心态之下,罗老对洛晓星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好的,而洛晓星从没要求找过爸爸妈妈,也是让罗老奇怪的,只能想,可能他的爸妈对他不好吧。 爷孙两个的日子很平淡,罗老的小店杂七杂八卖点儿东西糊口,他眼睛不好,有点儿良心的就不会糊弄他那几个小钱,就算是周围那些不学好的小子,在他这里买个烟什么的,也从没有短过钱。 但这些钱也不多,若不是小片警热心给搞定了学校的事情,洛晓星还真的很难继续上学,因为这个,洛晓星找借口跳级的时候就很容易了。 一直上着学,也没隐藏自己,洛晓星初中都上完了,也没见到有寻人启事什么的是找自己的,原主的父母连背景板都不如,再没有出现过。 按照罗老的话,就是“缘分尽了”,洛晓星跟着学了好几年的道教知识,自觉也理解了其中一些普遍意义的道系感觉,对缘分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可以类比因果,但比因果又次之,是更为平淡的一种感觉,而这种缘分比因果的好处就是可以根据“事实”“断了”。 比如说洛晓星和原主父母的事情,他没有去找,借口原主记忆中没什么具体的地名方位,便一点儿努力都不去付出,只在原地等待,而原主的父母,不管找了还是没找,只要没来到他的面前,没给他知道这些消息,那么几年的等待之后毫无下文,他这边儿就可以直接以“缘分断了”解脱自己。 因果则不然,有关系就是有关系,不管相隔多远,时间、空间,关系就在那里,不去做点儿什么,是不可能斩断这份因果的,其黏连性太强,很难解脱。 “说起来还是缘分好啊,缘来缘去,缘聚缘散,一人可决。” 洛晓星学明白这一点,就是无尽感慨,当年若是笃信缘分之说,大概也不会被因果纠缠。 这就是另外一种唯心主义的说法了,在玄学的命题上,唯心主义算是正统,这就好像上个世界的所谓道俎,就是骗不过自己的心,若是能够骗得过,是道是魔,一样都能通天,哪里还要区分。 现在再说这些都完了,他已经入了因果的坑,再要跳到缘分的坑里就不容易了,只能吸取这种思想作为补充,从罗老这里学到的知识,将来未必不能用到其他地方去。 这也是洛晓星坚持多年学习从未间断的缘故,为此,罗老更加欢喜,那种“后继有人”的欣喜是骗不了人的。 可惜的是,罗老的身体不太好,眼看着洛晓星高二了,再有一年就能出头,他这里却坚持不下去了,生病没钱看病是个大难题,最难的还是身体各个器官的衰老,再难挽回。 多年师父已如父,洛晓星看着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看不清面容的罗老,感慨万端。 这些年,他看着罗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不是一个坏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平平常常的老人家,总是能够念着人家的好,也乐于对别人好,养活别人一口饭吃什么的都是经常的,便是那犯了事儿的小混混,在他这里都能得两句宽慰,一碗热饭,是个心肠好的。 “爷爷,你别担心我,我会挣钱,挣钱给你看病。” 道教知识学了那么多,大的不敢说,看相测字风水超度,总是能够做两样的,随便哪个,有了名头都能挣大钱,洛晓星不明白为何罗老懂得那么多却一样不去做,似守着什么清规戒律一样,到他这里,却没那么多讲究了。 ※※※※※※※※※※※※※※※※※※※※ 理解万岁! 谢谢推荐!去扫了一下,章节挺少的,不过第一章看了下,总觉得女主是不是观点有点儿偏,现代社会男的找了小三,决绝得不行,古代社会,男的同样一堆小三,小三都生了孩子,她这个正妃没生,然后女主还觉得男的挺有良心了,这样都没休了正妃什么的。 有点儿晕,都说到“妃”了,这也算是王爷了吧,这种婚姻,难道能够凭他做主?就算可以,古代也没必要休妻吧,喜欢哪个迎回来做小妾就好了,身份不够高,做妾不很当然吗?又不是不允许多娶,怎么这还成了有良心了?说不定男的是等着正妃自然病死,他还有个好名声呢? 既然在现代不肯屈就,在古代,也不要放低标准才对啊! 等它肥点儿,我又文荒的时候再看,现在的口味不喜欢看穿越过去就贬低被穿越的原主的,平白显示自己多高明的感觉,明明现代也没宅斗经验,也没赢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泩箬夢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50 章 然而,年龄是个内伤。 对某些职业来说,越老越吃香,就像中医,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大夫,肯定比嘴上无毛的小年轻吃香,而无论是算命测字看风水,也都是那种看起来仙风道骨,起码已经有些年岁的人来做更让人信任。 洛晓星出去溜了一圈儿,发现这行业竞争还是蛮有压力的,某处测字摊子一摆一排,寺庙外头,还有道士模样的开摊子,更有那种穿着改良中式练功服,眯着眼睛往那里一坐的,看不出是气功大师,还是世外高人的那种,也跟人聊什么风水啊五行啊,言辞讲究,挺有格调。 努力化妆也只能达到青年程度的洛晓星,就纯粹是那种不晓事的小孩子,不被这些人看在眼里的。 这个世界完全不允许特殊能力存在,信口胡说的话,洛晓星自己也不是很有底气,毕竟,看一个人气色好不好什么的,发红还是发黑,发黄还是发白什么的,也要考虑一下肤色问题,肤质油还是干的问题,否则一个油光满面,看成红光满面,那也差太远了。 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无力的时候了,洛晓星拿着一瓶矿泉水,坐在街角大树外围的装饰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仔细地看他们各人的面相,没有特殊能力辅助,纯凭眼力,想要看出个一二三来还是挺难的。 玄学知识,本来就不太适用于理科范畴,这就好像现在人人都能看的周公解梦一样,程式化套用,往往会得出可笑的结论来,而要活学活用,古往今来,又出了几个周公? 道教的知识也是如此,洛晓星从罗老那里学到的那些,理论上是能够说得通的,但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信仰,无论是最简单的平安符,还是算命超度,都需要通过各种仪式连连接信仰终端的那位道祖,然后才能通过某种玄之又玄的手段获得对方降下的炁,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附着在木剑又或者符纸之上,再通过某种手段应用出来,产生效用。 说白了,道士就是一个技术类的中间商,可能还会包括拆装机器维修机器之类的活儿,但具体的真正起作用的炁,从头到尾,都不在道士的手中。 而中间商的好处就是炁会通过道士的身体来完成转移,这就达成了某种有助于延年益寿的效果,道士多有长寿之人,也愈发显得神异。 道家一直流传的返老还童,如果真的存在,就是这种炁留存足够多产生的效果了。 “以前还真是疏忽这方面了,快钱还真不是那么好赚的,关键是还没本钱。” 洛晓星有些无奈,罗老的那点儿积蓄,他已经都塞到医院账户上了,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坚持几天,剩下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该怎么用普通手段获取。 “诶,罗晓星,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不去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洛晓星看去,是他们班新来的代课老师高冰清,一位漂亮年轻的女老师,穿着工装短裙走入教室的时候,可是征服了不少萌动的少男心。 高冰清穿着高跟鞋,走在一个男人的身侧,波浪卷的长发飘散,女性魅力彰显,郎才女貌的两个走过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高老师。”洛晓星站起来称呼了一声,看着高老师走近,表情带着些莫名,本来也不是多么熟悉的关系,老师学生,还不是班主任和学生,用得着碰见了专门过来问问吗? 高冰清转头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让对方先离开之类的话,男人有些不悦,说了两句,跟着一起过来了。 “今天是礼拜三,你应该在学校的,怎么这会儿在这里,逃课了?”高冰清一副很关心的样子,比班主任还要有责任心的感觉,但作为代课老师,她本来不用关注这么多的。 接受了来自老师的好意,洛晓星简单说了句“家中有点儿事,我请假了。” “有什么事儿?”高冰清顺着追问了一句,见到洛晓星神色冷淡,又道,“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跟老师说,该上课还是要上课的,这附近是商业街,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刨根问底的好奇心针对自己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洛晓星不想说缺钱之类的事情,敷衍道“我路过这里,累了,坐着歇歇。” 言外之意,若不是你们过来打搅,可能我已经走了。 “我看你这学生也好好的,没什么事儿,你要是不放心,不如我们把他送回家?”男人说着晃了晃车钥匙,看向洛晓星就像是在看麻烦一样。 高冰清的眼底划过一抹厌烦,连忙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要跟他谈谈,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等我。” 她的话这样说就是一种拒绝的态度了,男人看样子也是个成功人士,年轻而气傲,闻言也没纠缠,说了声“行,有空再约”就先走了。 看着男人插着手离开,高冰清神色都为之一松,看向目光之中带着了然的洛晓星后,尬笑了一下,说“你有什么困难的事儿,不介意的话,可以跟老师聊聊,也许老师能够帮你呢?” 她很有坐下长谈的意思,洛晓星却不想奉陪,神色冷淡看着她,说“那是相亲对象吧,可能你们父母还很熟悉,你们也不是不认识,然而,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却想要进一步发展,所以,你拿我当由头避开跟他的约会?老师,这样利用一个学生,真的好吗?” “你怎么知……啊,不是,我们就是朋友,一起吃饭而已,你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高冰清没反应过来,差点儿承认了,面色惊讶看着洛晓星,洛晓星的神色一直都没变化,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模样,仿佛他口中说的并不是眼前人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老师,”打断了高冰清的话,洛晓星有些不客气地说,“我不想听你那些事情,也不准备把我的事情说给你听,如果可以,你就当做没看到我,离开就好。另外,提醒一句,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利用的,你下次利用人,最好想想清楚,被你利用的人会不会被迁怒。” 刚才那个男人看洛晓星了两次,一次是说话前,还跟高冰清站在不远处的时候,一次是说要送他回去,晃钥匙的时候,两次都带着些恶意,这会儿高冰清还在他面前,对方不会做什么,但若是不在了呢?若是下次碰见,会不会被打一顿或者怎样,又或者对方就是个心眼儿小的,这会儿就联系人给自己好看了呢? 洛晓星从来不会低估他人的恶意,凡事也总是做最坏的打算,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远离某些麻烦的,眼前的高冰清算一个,另外一个,是他们学校的校花苏瑾。 巧了,两个都是女人,引起的麻烦也是类似。 没有理会高冰清再要辩解的焦急神态,洛晓星扔下话扭头就走,这种因美女而起的麻烦,无论多少次遇见,都很难让人不迁怒的。 下午的时候,洛晓星又往古玩市场逛了一圈儿,跟那里的老板们都聊了聊,比起玄之又玄的算命测字,看古董的眼力,洛晓星还是有的,那些老板不是太拿得准的,就会听洛晓星说一说,也不会全信,但他说的时候若是有买家听到信了,买了,老板那里也会给洛晓星一笔算是介绍费的费用,不多,零零散散的,小半天也能有个一百来块钱。 洛晓星以前没在这个圈子混过,算是个生面孔,能够有这点儿人气费就算是不错的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苏瑾,对方比他大一些,同班,又曾同桌,理论上是比旁人更熟悉一些,对方也总是愿意充作洛晓星的姐姐,一味对他好,从早餐加的牛奶到下午偶尔的饮料,哪怕有人说闲话,苏瑾还是愿意给洛晓星塞零食,像是真的要把人养起来一样。 打着姐姐关心弟弟的旗号,却还是被她的爱慕者们看不惯,最令人郁闷的就是,洛晓星不接受不给苏瑾面子,会有人来“教训”洛晓星,洛晓星若是给了面子接受了,还有人看不惯会在一些地方给洛晓星找麻烦,不是扔了他的作业本,就是弄污他的校服,最恶劣的一次是扔了他的课本,后来还是苏瑾给找回来的。 “我听说你爷爷病了,一定很需要钱吧,呐,这些你拿着,都是我的零用钱,爸妈不知道的,就算你借我的,先看病要紧,以后有了再还我就是了,都说了你是我罩着的,怎么这种大事也不跟我说,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姐?” 苏瑾一把塞过来一个信封,鼓囊囊的,信封下还有几个簇新的笔记本,“我给你做的笔记,有时间好好看看,不要落了学习,你的学习一向很好的。” 跟高冰清又不一样,苏瑾一心帮洛晓星,倒是真的不图什么,挺纯粹的友谊,哪怕洛晓星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却有一腔融化坚冰的热情,一次又一次贴上来,主动帮忙。 手下意识接过笔记本的时候,也接了上面那个信封,洛晓星还什么都没说,马尾带起的香风甩过眼前,苏瑾已经跑得只剩下一个背影了,徒留洛晓星一眼复杂“你要是个男的,那就是好兄弟了。”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然而,换句话说,要是个男的,雄性竞争意识在,哪个又能一直细心体贴地包容洛晓星这样拧巴的脾气啊! ※※※※※※※※※※※※※※※※※※※※ ?完结了吗?我是百度书名的,复制黏贴,然后点开第一个,今天说了又去搜了一下,竟然不是正版-_-||几十章的样子,特意又加上网站名称搜了一下,结果打不开,不知道是哪儿的问题,现在不是很想看,先放放吧。 一家搜了一下,好像不是穿越的,不想看┭┮﹏┭┮我萌穿越,不想改。 。 正文 第 1251 章 信封之中的钱足有一万,洛晓星知道苏瑾的家境不错,但能拿出来这么多,必然也是搜刮了自己的零花钱,关键是,没有借条就直接借出来这样一笔数目的钱,对方的信任,最为可贵。 比起他现在每天的三瓜俩枣,这一万块还真的能够撑很久,只是接下来后,再不可能如之前那样对苏瑾一推三千里了。 “真是个麻烦。” 洛晓星次日一早就把钱存到了医院账户上,每天,罗老的医药费都要下去快一千,还不算请了一个护工的钱,入不敷出的感觉,时时刻刻。 即便如此,洛晓星的步调还是不紧不慢,他一边关注着这个城市里的新闻,一边每天都在古玩市场逛,生生把自己从生脸孔刷成了熟面孔,遇到每个老板都能招呼两声,因为跟他们都聊过那些有价值的古董。 有一天,就有一个王老板叫住了洛晓星,给他介绍了个生意,也是碰巧,他进门的时候,一位买古董的老客户正跟王老板聊天,说起自家的风水问题什么的,王老板就想到了洛晓星给自己拉的道家传承人设。 “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小罗,别看小罗年轻,可是正经的道家传承,看个风水,还不是小意思?” 王老板笑呵呵着推荐,那老客户人过中年,头上早早显出稀疏来,看到洛晓星年轻的样子,多少有点儿不信,“这孩子,还在上学吧?” 哪怕洛晓星没穿校服,但那张脸,真的太年轻,第一时间的怀疑之后,再看对方的气质,又觉得未必是空穴来风,太沉稳太淡定了,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写实版,看起来让人信服。 那王老板大约是不想损了面子,不用洛晓星开口,就吹开了“这个,不看年龄,看传承的,这叫什么,家学渊源!小罗的爷爷就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这传下来的,那都是真功夫,哪像现在,真以为这种事情还能考文凭啊,那道祖菩萨认吗?” 胳膊拄着柜台,脸上笑嘻嘻,他指点着洛晓星,像是指点江山一样,“小罗,你也别愣着,看看孙老板,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孙老板大约也是闲的,饶有兴致地放下茶盏,坐得端正了些,说“行啊,你看看,若是说的好了,就去我家看风水去,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既然这样说,那是认真要看看了。 才跨进门槛的洛晓星对着两位点头招呼,看向孙老板的时候,目光认真了许多,端详一遍,打量一遍,好一会儿没说话,反倒看得那位孙老板又是拉衣角,又是摸头发,有些不自然的样子。 “孙老板,是做房产生意的吧。”洛晓星说得肯定,嘴角似有一分笑意,成竹在胸。 孙老板第一时间看向王老板,目中含义“你说的?” 王老板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目光之中也有些惊奇“嘿,小罗,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这是算出来的,面相?” 洛晓星笑而不语,没有精神力扫描什么的,他对自己的道法水平只信三层,这还算是经验多,眼光独到,否则,怕是两层都没有,这两层之中,给一些含糊的说法,就好像街上那些人什么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言语,还是能沾点儿边儿的,就好像很多心理测试上面,一段话总有那么一两句切中人心。 但要像是这样直接说出了确定的职业,就需要几分冒险了。 孙老板看着就是个成功人士,哪怕对方现在这一身颇为休闲,但从衣着打扮上能够看出身家不菲,如今最赚钱的是什么生意,又是什么生意能够在这样的下午悠悠闲闲逛古董街,再要考虑一下古董市场的客人都是怎样的,这个年龄段又能这样成功的人会做什么生意。 还可以从皮肤和声音状态上分析一下这位孙老板是个海量的,再看茶水旁的烟灰缸,里面还有一截才按进去仍有余烟的烟头,王老板是不爱抽烟的,烟灰缸也是在孙老板的手边儿,再看他的手指,是个老烟枪的样子。 烟酒必备,成功老板……考虑到现在的这个时代,房产经济的可能性最大,而且,这可能还是父辈就开始的行业,这才让孙老板这个年龄,又成功,又不至于太忙碌,有人能够分担一二。 “孙老板是独生子。” 洛晓星的第二句话紧接着就出来了。 “哦,这也是面相看出来的?” 孙老板有些不自然地想要找镜子照照,看看他的面相是不是真的说了这么多,正好王老板店内有个古董镜子,近代时候的水银镜,巴掌大一块儿,他凑过去看了看,挑眉瞪眼,也没看到有什么不一样,还摸了摸略略泛油的额头鼻头。 “我看看,我看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王老板凑趣地也过来看,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来。 孙老板是那种典型的方正脸孔,放到过去的某个年代,那就是样板戏里的正派人物,这样的一张脸,一般看到的人都会自动套用那个年代的情况,多子多孙且不说,起码兄弟姐妹应该多几个吧,怎么还成了独生子呢? 洛晓星笑而不语,看着孙老板自我琢磨了一下,忽而说“这是看出我的年龄了吧,到我那一代,刚好是独生子女政策,响应国家嘛,就都成了独生子女了。” 王老板摇头“这可不一定,还要看是哪里的,我见过的,可有好多都是多了姐妹的。” 什么政策都不可能一刀切,城里人,乡下人,那还不是一个标准呐。 孙老板摸了摸脸颊,心里起了兴趣,转头问“你还看出什么来了,财运?福运?” 洛晓星轻轻摇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好说?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好的?” 孙老板问着,看到王老板给他示意,这才恍然,一笑道“小罗是吧,你只管说,红包不会少的。” “过往的事情还是好看的,说给当事人听,也没什么损耗,未来的事情,那就好看不好说了。”洛晓星见这位孙老板已经意动,便不准备再说算命的事情,“孙老板听过一句话没有,命是越算越薄的,正常人,无病无灾,还是不要算的比较好,免得白白薄了自家的命数,反而对未来不好。” 孙老板以前很少算命,还真不太了解这个行当的种种,听了还真信了几分,王老板笑呵呵着“行了,你就不用算了,小罗这意思,你以后的财运大着呐,我这里,还要仰仗你多照顾了。” “这是……”孙老板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有个不好的,算命的才好唬住人,若是没病没灾,什么都没有不好的,那说了也就听个开心而已,若是因了这开心不努力,说不得连这点儿“开心”都没有了。 脸上笑起来,孙老板夸赞了洛晓星两句,当下就问了洛晓星有没有事儿,没事儿就带他回去看看风水。 “行啊,那我就跟孙老板走一趟吧。” 洛晓星大大方方应下,这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能来古董市场的,对这些已经被科学淘汰的玄学还是有几分相信的,而这些人多是不差钱的主,有那么一个两个,就能解决他的困境了,完全不用满大街拉那些半信半疑一百两百的凑数。 跟在孙老板之后出门,洛晓星还冲王老板示意了一下,这生意怎么说也是对方介绍来的,不给好处费,也要记一个人情。 孙老板经营的房产公司是从父亲手中接手的,独生子,也没什么被竞争的压力,父亲现在还不会完全放手,只是让他先负责了一个项目,这边儿一边建着要卖的楼,也在后头留了一块儿给他们自家建几套别墅,要看风水的就是这个别墅区。 大面儿上的风水都是孙老板的父亲找人看过的,这小别墅的布局也有章法,唯一要看的就是别墅里头的摆设,怎样跟外头的风水合上。 之前请过的那位风水大师也能看,但对方的出场费用高,还要搭人情,孙老板就想着找别人看看,反正大面的风水不错,里头的摆设,总不会有太大问题,他对这个谈不上特别信,也就是跟王老板说起来了,专门得了对方推荐,又见了洛晓星的水平,这才顺势邀来了,怎么他也不差个红包钱。 这对洛晓星,却是很重要的一单生意了,不来个开门红,以后就愈发不好赚口碑了。 他先在整个项目上转了转,还要了图纸看了看,又看了看别墅这边儿的布局,说了说外面的风水如何如何布置的,当初那位风水大师来看,孙老板也是在旁作陪的,对不对,一听就知道,更信了两分,领着洛晓星往别墅里面去,又给了相应的图纸。 在洛晓星看来,风水又要比算命测字简单了,有无效用,效用如何,都不是当下就能看出来的,以后若有不好,也可说哪里哪里冲上了,实际情况总是在变化的嘛! 洛晓星大略指点了几句屋中物品摆放,就得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重点是得了孙老板的好评,以孙老板的朋友圈儿,随便一两句,他以后大约可以不用再去古董市场碰运气,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有手机,否则,影响力大概还能更扩大一些。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月无霜、墨泠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52 章 病房里,八张病床足有五张都住满了人,都是老年人,胳膊疼腿疼的,睡觉都会哼哧哼哧地发出喘不上气的憋闷声。 罗老醒来后就在这个普通病房,被女护工照顾着还有些不得劲儿,见到洛晓星就催他“我没什么事儿了,赶紧出院吧,这都是白花钱,唉,老了啊!” 他现在说话还会大喘气,一句话要断成好几个词来说,费劲儿得很,但精神头却不见衰减,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医生那里已经给了最后通牒,没几天了,该准备着了。 洛晓星看着这样的罗老,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他沉默太久了,周围又有那些杂音干扰,罗老有些不确定他还在,伸出手乱摸,洛晓星上前一步,被他捉住了手臂。 “我想回家看看,别在这里浪费钱了,你现在正要紧,以后还要用钱。” 罗老抓着洛晓星的手用力,他的手已经瘦得鸡爪一样,布满老人斑的皮肤如同脱水的树皮,看起来就有一种恐怖感。 死亡临近。 “好。” 洛晓星没跟他争辩什么,这一段最后的时光,如果能够选择,不会有人选择躺在病床上等死,那本身就残忍而可怖。 小店还在,哪怕这些日子都没开张,但每天洛晓星还会打理,屋子里的布置都没变,所有的摆设都在原来的地方,罗老走进来的时候,不用手摸,不用试探,就跟能看到一样,自在了许多。 他被洛晓星扶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把能碰到的东西都摸了摸,感慨“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过去了,让我算算,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把所有地方都看过了一圈儿,在家中吃了洛晓星做的饭,简单到不行的汤泡饭,米饭软得像是熬了好久的粥,入口就化开了,罗老吃得微笑“我这也算是享到孙子福了,这才几天啊,你就会做饭了。” 昏迷的时间,罗老是没记忆的,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好像眨眼间,孙子就长大了一样。 洛晓星也不纠正他的认知,不去说这段时间过得艰难,也不去说家中已经没钱,就让罗老以为一切都还好吧。 一碗饭还没吃完,罗老就昏昏欲睡,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夜里睡得不安稳,洛晓星跟他一个屋,并排的两张单人床中间只留下一条小过道,夜里起来几次,看了又看,确定对方的身体的确没问题。 第二天醒来,罗老的精神还好,他的眼下却有些发青。 “到山里?”听到罗老要去的地方,洛晓星有点儿为难,那座山有点儿远,也算是附近的名山了,这会儿去,正是礼拜天,人多车多,怕是不好走。 现在的网络还不发达,专门租车的业务可能有,但以前也没注意过,洛晓星先安排了罗老吃饭,又去外头跑了一圈儿,总算找了个出租谈定了价钱,专门往山里跑一趟。 那司机还挺警惕,觉得大老远包车上山什么的,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儿,等看到就是一个瞎眼老头,一个少年之后,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一路上俏皮话不断,逗得罗老频频发笑。 “咱们这儿风水好啊,以前这山还不出名,后来怎么着,不是发现了个大墓,这都是什么人才建大墓啊,那都得是有钱有权的,他们能选中咱们这片地方,不就是看中了风水好?” 司机的话题开始是八卦闲聊,后来就说到了他们要去的那座山,在当地,这座山也算是有点儿名气的,礼拜天,总会有人去山上溜达一圈儿,山上还有道观,还有寺庙,香火据说还都不错。 “说得对啊,咱们这儿就是风水好。” 罗老赞同这句话,跟着说起了道家知识,这方面,他是个专业的,说得头头是道,那司机都听得入了神,不断捧着他继续说。 洛晓星听到山上道观,就看了一眼罗老,也没从他那里得出什么回应来,他还在跟司机扯着风水闲篇,说家里应该摆什么才能利财之类令人喜闻乐见的小窍门。 听起来很有道理,却又不能一概而论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车子不能往山上走,就在山脚下停了,司机表示会一直在附近等他们,又通了姓名,说找不到了喊一声也行。 简陋的停车场附近有不少的小店,餐饮的,工艺品的,还有些闲来无事的游戏室台球厅之类的,司机锁上车子就直奔台球厅,估计也是要凑几把的。 到了山里,空气都不一样了,山林的清新夹杂着淡淡的湿气,罗老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兴冲冲往前走,差点儿绊到台阶之后才放慢脚步“以前都没有这些的。” 现在旅游业还不是大热,但靠山吃山的人显然注意到了该怎样兴旺一点儿,这边儿的山脚下原来都是简单的石阶,现在则被修建了一番,用水泥铺了一条路,多建了几级台阶。 洛晓星从未来过,扶着罗老往前走,听着他说以前这里是怎样怎样的,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向上攀登,是一条入山的路,却不是旅游常走的主路,渐渐地,走入山中,就见不到同行的人了。 林密山幽,偶尔一两声鸟鸣虫叫,或还有些叶片被翻动的窸窣之声,一步步走过去,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小路在做出回响。 罗老对这里极为熟悉,据他说,自有记忆就在山里,自小就长在道观之中,来来回回,上山下山,认得路后就没少跑,跑过了童年,跑过了少年,跑过了青年,在他以为要连老年也在这山里头度过的时候,出了变故。 时代的浪潮翻涌而来,带来的变革让每一处地方都被迫应变,守旧的终将被泥土覆盖,革新的才能看到未来的曙光。 “一晃几十年了,做梦都想来这里看看,竟是一直都没有来。” 罗老对这座山的感情很复杂,可能年轻时候还想去外头看看,但真的出去之后,又总想回来。 洛晓星扶着他走,半路上,他们就偏离了那条水泥路,如今正在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罗老哪怕还记得,却在某些地方迈不动步子了,三四十年没走过的路,再走起来,那里的草都不让人啊! “道观,应该是在那边儿吧。” 正好在一个坡上,洛晓星能够看到某处的反光,那里似乎还有冲天的烟气升腾,应该是香炉吧。 看方位,应该是道家习惯。 罗老轻轻摇头“你没听那赵师傅说吗?那都是后来建的道观,以前的哪里在那里啊,还要往里走呐。” 山不高,也不够大,不够深远,能够容纳一个道观,一座寺庙,就算是极限了,再要到别处去……洛晓星用所学的道家知识看了看,竟是看不到什么好方位。 风水也是学过的,但在深山之中,还能看到多少风景,层层的树干就像是防守的士兵一样,阻隔了视线,更有上下陡坡各自蜿蜒,七横七纵地构造出复杂的道路网络,便是山脉走向,于山中判断,也只能窥一斑而已,判断多有不准。 洛晓星暗自沉思,心中细细排列这山脉走向分布图,希望能够找出罗老所说的地方。 罗老却没考较他的意思,直接就指点了方位,靠近峰顶的位置有一处旧址,就是道观曾经所在。 攀援而上,能看到这里似乎经过了火烧,断壁残垣,还能看到些焦黑的痕迹,乱七八糟的地方已经遍布杂草,只有那一块儿方正的地基,似乎说明曾经的大殿有着怎样的纵深。 “我师父就葬在这里,师兄他们也是……”罗老指点了一处地方,位于道观旧址的后方,已经不见墓碑,只有杂草凌乱,连凸起的坟包都只隐约可见。 罗老离了几步远就停住了脚,站定了指点洛晓星,“等我死了,你就在这里挖一块儿地,把我葬在这里就好,落叶归根,总还是要回到这里的。” 洛晓星听他这样说,只是轻“嗯”,没说什么火葬不火葬的事情,他理解罗老的这种心思,愿意跟亲人在一处,在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看来,这才是落叶归根。 “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若是愿意教给别人,就找个看起来忠厚的教教,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也没什么用,我以前放不下,如今看来,倒是难为了你,还要学这些老古董,全无一用。” 见罗老面有颓色,背都跟着驼了几分,洛晓星开口安慰他“怎么能说是无用,前几天我还给人看风水了……” “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罗老震惊打断了,他回头看着洛晓星,第一次睁开眼皮,露出一双白眼来,那一双眼仁儿似乎因为常年不见光都成了淡灰色的,怪异非常。 “你说你做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洛晓星,似有七分怒气。 “看风水啊。” 洛晓星不明所以,罗老自己还跟司机说风水什么的,也没见这样震惊,道教的很多东西,无信仰,不神异,大部分都像是在自导自演自说自话,完成一个古老的逻辑。 “你——你——”罗老气得几乎不知道如何说,被洛晓星拍了好一会儿后背才顺过气来,非逼着他不许再弄这些东西,又自责都是自己的错什么的,明明是上山散心,却带了一肚子郁气回去,当天就直接去医院了。 ※※※※※※※※※※※※※※※※※※※※ 日更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生不爱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笑点神三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53 章 这一次再进医院,就是大限将至了。 罗老带着氧气面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拉着洛晓星的手说话,医生护士都已经束手无策,留给他们两个单独说话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你记得,”罗老拉着洛晓星的手,想要用力,但他的力气已经全用在说话上了,手软趴趴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被洛晓星托着,“不要再用那些,不要,我,我……” 罗老说话很艰难,能够看到氧气面罩上的水雾一会儿就遍布了视线,他努力着,身体似乎还在微微用力,说“我虽然被他们赶出来……道观也被烧了,那些学了一辈子的书也被烧了……还熏瞎了眼,但,但我不恨他们,他们,他们是对的,这个世界上,不能有神明,不能有,那些,不能有,不,不能……”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罗老很努力想要说完整,但他显然已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了,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目光焦急地看着洛晓星,他的眼睛睁着,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那样似乎努力在注视的无神目光,还是让洛晓星明白了。 “我知道,我明白,不能信仰那些,无神论,我知道的。” 洛晓星微微点头,以前罗老也不是没跟他谈过无神论的事情,在罗老看来,那些求神拜佛的老头老太太是可怜又可悲的,同时也有些可恨,他会跟洛晓星说很多无神论的好,那种虔诚,似乎他的信仰已经转成了针对无神论这个论调。 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在那样信仰大颠覆的时候,如果不是死抱着过去的顽固不放,大约就会如同罗老一样,转化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不再笃信任何神明,可以放弃信仰神明带来的力量。 这种坚定是很难被理解的,在洛晓星看来,很多事情总是要自己先有了力量再说话,就好像一个没有钱的人说他不爱钱,在人听来只会是笑话,无人理会,但一个世界首富若说他不爱钱什么的,可能就会被追捧被夸赞,那个时候,他若是贯彻自己不爱钱的举动捐款做慈善什么的,想必能够轻松收获一大波好感。 这就好像那个最简单的对比,一个只有一块钱的人捐出了八毛,一个拥有一万块的人捐出了八百,没有人会去问那个捐出八毛的还有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费用,反而会有人认为他小气自私,捐出的钱不够做怎样的事情。 数字的对比永远是那样鲜明而无情,大多数人只看到明面上拿出来的数字,不会看到潜藏的数字。 就如同现在的罗老,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个瞎眼老头子,老,穷,病,死了也不会获得多少关注和叹息,谁又能想到若是在神秘学的世界之中,他也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做很多很多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呢? 舍弃后者,过前者的人生,如此自苦,何苦来哉?那个时代,毕竟已经过去了,如今,即便是那些秉持着无神论的人,也不会对迷信风水的人做什么,信仰自由,不正是如今的论调吗? 如果那时候是顺时代而为,那么现在的固守,反而成了另外的一种逆流,只会让自己被淹没,不损人,亦不利己。 “我知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没见过那样的人道之火,你不会知道,你答应我,答应……” 罗老忽然来了一把力气,把话说到了这里,身子半挺着,上半身呈现出僵直的状态。 “好,我答应你。” 洛晓星说得毫无心理负担,他若是没钱了,少不得还要再去看看风水,至于信仰什么,那就算了,他是不可能信仰什么的。 如果一定要信,就信自己好了,点燃神火而封神,说不定哪一天他也能做到,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除非他想要停下穿越的脚步,或者能够携带辛苦得来的力量到更高层,否则困守在一个世界,随着世界崩溃而崩溃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如同自建了一个囚笼,纵然是囚笼之中的神又怎样,神的快乐,难道他没享受过吗?反倒是更高级的逍遥自在,他更向往。 “好——好……” 这最后的两声就好像是气音,罗老的身体软了下去,头贴着枕,眼皮落下遮住了双眼,氧气面罩之内,再无起伏。 洛晓星看着罗老,忽然觉得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瘦小得连一张床的一半都占不满,似乎可以被自己一把抱起。 护士大概知道洛晓星的情况,指点着他该做怎样的事情,寿衣什么的,罗老早早就为自己准备了,昨日里还在说,店里太小放不下棺材,否则也要早早备好什么的。 老人家,总爱把自己的后事提前置办上,仿佛看着那些东西就能安心许多,知道死后的世界也不可怕一样。 洛晓星按照正常的流程办了手续,把人领了出来,却没送到殡仪馆去,罗老没什么相熟的人,大可不必让众人送上礼金流一些眼泪,白走一个过场,洛晓星通过孙老板的关系,找人定了棺材悄悄送到山上,又亲自把罗老背上了山。 大约是念着跟洛晓星那点儿看风水的交情,孙老板还专门往山上来了一趟,找人帮忙挖了墓葬坑,看着棺材下落填土之后也跟着拜了拜,还问洛晓星要不要把这里的道观重新弄起来。 “山下那个我也去过,一个大师都没有,都是假把式,靠着旅游混饭吃,这里可是真的,我帮你重新建起来,以后就是缅怀上香,也有个地方不是?” 孙老板看似一番好意,也的确是好意,另外有些就是顺便的人情,他一个地产公司老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若还有什么制约限制,就是人脉圈子上的事情了,这些就不是简单的钱能买通的了,有个大师在手,也能当个结交关系的契机。 之前洛晓星还有两单生意,就是孙老板给介绍的,那之后他这个介绍人也得了好处,本来不是很熟悉的朋友交上了,以后只要情商在线,只有越来越好的,这路子就能打开,渐渐广了。 孙老板以前是不太信这些的,现在却发现了信的好处,先不说那些风水管不管用,但那么多老板都信这个,不仅是老板,很多领导也信,这见面就好说话了,关系么,不就是一点点说起来的? “谢谢了,但,不用了。” 洛晓星拒绝了这份好意,看到孙老板脸上没了笑容,忙又应了以后继续看风水的事情,把不重建道观说成了罗老的意思,他这个当孙子的只能听从。 “唉,老爷子,就是倔。” 孙老板听洛晓星说过一些罗老的怪脾气,只当高人么,都这样,气性大,当年被人拖出来赶走了,这以后干脆就不回去了,这是怎么一个思路,他不懂,只庆幸打交道的幸好是年轻的,否则还不得跟那个哪个大师一样,难说话得很。 这话揭过了,孙老板又做东要请客吃饭,洛晓星感激他帮忙,主动应了请客的话,请他在山下吃了一顿,还约了下一次给谁谁谁看风水的事情。 洛晓星如今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最初就是孙老板捧起来的,便是看着这点儿人情,他也不可能拒绝。 等人走了之后,洛晓星又自己上了山,景区大门已经关了,他绕了个方向上去,再次到了罗老的墓前。 纸钱在夜色中白得刺目,风一吹,哗啦啦翻动,草茎伏低,阴冷的寒气似从坟包之中而来,黑碑白字,墓碑前的小香炉内已经有了浅浅的一层灰压在了沙子上。 洛晓星随身带着一束香,再次插上点燃,袅袅的烟气被风吹散,荧荧的火光如夜中的眼,忽明忽暗。 “爷爷,借您的时间一用。” 在罗老提及“人道之火”的时候,洛晓星就捏住了那将断的线头,他想逆流回源,看看那所谓的“人道之火”是什么,为什么让罗老如此忌惮,放弃了一生所学。 最后那一秒被留在了指间,溯源的同时,身后纷纷断线,脑海之中,黑白流光,如车外树影,匆匆而过,掐准估摸的时间,停下来,眼前,一个村庄被乌云笼罩,一群点着火把的人走入其中,领头的女子短发干练,军绿色的衣裳在火把的映衬下有几分橘黄。 “同志们,我们无产阶级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们要打破旧时代,建立新秩序……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们要去唤醒他们,解放他们,拯救他们……” 进村之前的激昂话语带着异样的音阶感,那女子举着火把率先进去,在她身后,一个小队,十几人的样子,一同进去,进入那乌云笼罩的村庄之中。 能够看到乌云张牙舞爪似乎要袭击他们,却似畏惧那几个小小火把一样,迟迟不敢下去,然后,就看到那星星点点的火把没入黑暗的村庄之中,很快,天空中的乌云也随之七零八落,渐渐消散。 一种橙色的光从村庄之中升起,照亮着周围,让夜色都不再黑暗,有了温暖的感觉。 “噗——”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儿落到罗老的墓碑上,香炉却没能幸免,荧荧火光被鲜血浇熄,洛晓星擦去嘴角的血丝,擦干净香炉,填了新土,换了香,重新点燃,火光之中,他的脸颊凹陷,眼下青黑,双目无光。 “人道之火,那就是人道之火吗?无神论,竟是如此……” 喃喃着,洛晓星摇摇晃晃地下山,这一次,怕是要休息好久了。 ※※※※※※※※※※※※※※※※※※※※ 谢谢地雷,谢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母cheng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54 章 洛晓星在神秘学上的见识可以说是远胜当世人的,仅仅那片刻画面,他就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而这些事情的源头就是关于信仰的问题。 洛晓星之前对信仰的认识是一种思想上的寄托,这种寄托在神明真正存在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做灵魂的寄托。 换句话说,活着的时候,身体在的时候,灵魂能够支配身体,是个独立的个体,但交托信仰之后,宛若交了保护费获得帮派庇护,这个时候,别人伤害你,会有人为你出头,同样的,你死了之后,就是这份保护费要收利息的时候了。 洛晓星之所以对信仰一直戒之颇深,便是因为这玩意动辄就能上升到灵魂层次,是,信仰是毒,对神明来说,尤为如此,信仰反噬甚至可以让神明陨落,但对普通人来说,信仰是什么呢?信仰是给自己的灵魂找了个主子,从此“生死”都由那个主子做主了。 那乌云所化,应该就是那个村庄的信仰之神外显化身,因是借了罗老的时间线,洛晓星能够看到的也就是那样不清楚的乌云,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神明,但在那乌云笼罩之下的村庄中的人,都可谓是乌云的牵线木偶,受其支配。 而乌云对那些无神论者的无力,则是因为无信。 如俗语中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信可解为信仰,因为信,所以魑魅魍魉皆有可能,只看神明是怎样的倾向,信众就能看到怎样的鬼怪。 无信,则不为所惑,既不信仰这般神明,那神明所出的炁化作的各种灵异鬼怪,都视若无睹,触而不觉,心志坚,不为所动,直捣黄龙亦无所惧,干脆利落灭了神明寄居所在,所有灵异,不看自破。 这方才是无神论的真谛。 若直接将那一小队人带去的“光明”理解为人道之火,也是可以说得通的,这也就是罗老一直忌讳而又无悔的吧。 洛晓星去过很多世界,当过神明,也冒充过信众,还曾从某种近乎中立的角度,如魔法师炼金师这类角色上看过信仰和神明的关系,更加明白信仰这根线维系着怎样的危险关系,也更加明白神明等存在有怎样的伟力。 那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比起借用神明伟力达到的成功,彻底湮灭这根线,让所有的人都不再当牵线木偶,才是时代的进步,是人类的进步。 从这个角度上,就很容易理解罗老那种复杂态度了,他知道自己所学代表着什么,也知道新的无神论出现之后能够做到什么,这是能够让人类真正自由的思想,也真正不为那些诡秘所害的依凭,所以他甘心放弃所学,于世俗之中做一个庸碌凡人,而不再试图复辟鬼神论,让某些阴影再次笼罩在人们的头顶上方。 看明白了这些的洛晓星心情很复杂,扪心自问,若是处在罗老的位置上,他恐怕是做不到如此的,起码,不可能断得这么彻底干脆。 好些日子,洛晓星都待在家中,并未出门,直到跟孙老板约定的日子,他才换了身衣裳出门,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看起来却如中年人一般沉稳,步态气质,都有独特感觉。 来到约定好的茶楼,才发现包间内竟然还有两位同行,孙老板热情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位大师是来自港岛,传承似乎也十分厉害,属于子孙观出身,他身边儿带着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小儿子,气宇轩昂,颇有傲人之态。 见到洛晓星之后,不等主家说话,那年轻人就奇道“这么年轻,骗人也不找个专业点儿的。” 这话挑事儿的意味太重,孙老板面上难看,不等他说话,洛晓星坦然道“是啊,不如你们专业。” 看那位大师的改良道袍,布袋之中的桃木剑,再加上手中精美的小罗盘,看起来还真是颇为专业了,意有所指地从那些物件上一眼晃过,洛晓星笑着跟孙老板打了个招呼,他看出来,这次算是孙老板有求于人,这次的机会说不定是硬凑上去的。 而这两位同行,大概也是某位老板硬送上去的礼,而真正的大人物,则是坐着的那位,气度沉稳,手抚着茶盖,嘴角含笑,看他们互怼。 “哈哈,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 孙老板打个哈哈,扯过这个闲篇,不待那个年轻人反应过来,就向坐着的那位推荐了洛晓星,说了种种好话,洛晓星这种冷淡的性子,能够接到活儿,还真多亏了孙老板推介时候的舌灿莲花,为他增添了不少光彩。 另一边儿的老板大约早就介绍过了那一对父子,这会儿也略说了两句,算是应和孙老板的面子,不至于真正打闹成一团,那年轻人也被他父亲挟制着,没再说什么失礼的话。 一行人随着真正的大老板去了需要看风水的楼盘,两方人不会合计,到了地方就各分东西,看了一圈儿,各自给出了方案。 那年轻人有意卖弄,说了地基埋符的好处,他亮出的符纸却让洛晓星皱眉,虽微弱,但那种玄妙力量,实在如黑夜萤火,难以忽略。 “你这符纸,借我看看。” 洛晓星伸手拽过年轻人显摆的符纸,上面铁画银钩,红字如血,却毫无腥气,甚至还有些烟火气息,而指尖所触,让洛晓星的眉头不觉紧皱,不是说都无神论了吗?怎么还有人真的又弄出了信仰来。 他哪怕从未接触过,只是理论了解,却也能够断定那符纸上所依附的一层就是通过信仰借用的炁,名称不同,但力量的实质却总有相似之处,洛晓星一眼就判断出来了,拿在手中,也只是再确认一遍而已。 “你干什么,这是要偷师?不怕你看,这种符纸,你就是看了也画不出来。”年轻人夺过符纸,不悦地讥讽洛晓星。 孙老板站在一边儿,洛晓星是他介绍来的人,出了错出了丑,他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示意洛晓星,让他不要丢脸。 洛晓星没理会孙老板,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骄傲中的年轻人,又看向他的父亲,“这位观主,你应该知道这种力量是什么吧?” 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会放出魔鬼的那种。 观主第一次正视洛晓星,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还真懂,一时兴味“你竟然知道?” “传承如此,想要不知道都难。”洛晓星淡淡一句,看对方样子,就知道其中道理也是懂得的,但,这世上千人千面,有如罗老这种宁可贫寒度日也坚守不改的,自然也有过了风浪便想重拾旧日风光的,神明不神明的,生前可见神异,死后,谁又管死后如何。 至于对他人如何,对那些不知真情怎样的信中如何,他们又哪里有那个责任去给什么交代呢? 不负责任扩散信仰的人,就好像是不挑选目标随便放毒之人,什么社会危害,什么法律道德,通通不在考量范围之内,若能让自己更强一分,便是天下动荡,又何妨做乱世英豪。 “如此,也是同道中人嘛!” 观主笑哈哈地,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然而后面的话却不肯再说了。 三位老板看着两人这通机锋,不明所以,那大老板有心要问,观主却笑而不语,多有神秘,洛晓星也只当未闻,不能说,不能解释,有些事情,越是神秘,越是启人深究,而深究的结果,便是自此落入窠臼,再难走脱。 好容易的一条无神大路,可得自由,偏总有人寻得小路古踪,非要给自己套上绳索方好,也是为之奈何。 那年轻人面色阴郁片刻,见得洛晓星态度并不积极主动,又自我推荐那符纸如何如何的好处,最终获得那位大老板的默许,拔得了头筹。 “唉,你今日怎么了,怎么竟是不争,这好好的机会……”孙老板眼中埋怨,嘴上却不多说,一句遗憾过后,还让车送洛晓星回去。 “若不明真相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原委,就不可能如他们那样行事,此事,却是累了孙老板了。”之前已经叫做“孙叔”,如今又退回“孙老板”的称呼,下车之际,洛晓星就知道,这位以后怕是也不会那么卖力帮自己推介了。 车中孙老板摆摆手,也没再说什么,他好容易争取来的在大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心中懊恼,已是迁怒洛晓星。 看着车子从面前划过,洛晓星苦笑,得了,这些日子真是倒霉透了,损了三十年寿命不说,又丢了个长期饭碗,幸好已经把钱还了苏瑾,否则,可真是再难抬头了。 之后洛晓星从王老板那里听说孙老板也信了那两位港岛大师,把自家的小别墅按照他们指点的风水位重新安排了一下,事业果然蒸蒸日上云云,又说新进得了位千金,眼看着也是家庭圆满幸福的样子。 王老板还问两人怎地突然远了,一副八卦神情,很想知道其中细节,洛晓星只是摇头,能有什么细节,来自神明的玄妙力量,自然在很多事情上多有神效,但后续如何,该怎样还,却又不是普通人能够预料的了。 他如今也是个普通人,好好高考就是了,旁的事情,也不用管那么多。 。 正文 第 1255 章 洛晓星的高考成绩并不出彩,中规中矩地排在二三名之列,上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学,选择的理由就是奖学金,还有这所大学相对宽松的待遇,他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忙自己的事情,无论是对道家知识的研究整理,还是对佛教知识的探索思考,都需要更多的自由时间。 “我还以为你会……” 苏瑾万万没想到洛晓星会考中那等二流学校,不能说极差,但跟对方的成绩相比,就好像她知道,他的成绩其实能够更好,可他的性子,总是那般不上心,这等关乎前程的国考,于他而言,就像是平时的考试一样,全无紧要。 “怎么想到选哲学的?” “哲学不好吗?唯心主义,唯物主义,悲观主义,神秘主义……总有一种思考方式能够破解世界的真相。” 高考到底是人生大事,完成了之后,心情也愉悦很多,一种暂时的安定感让洛晓星难得愿意跟苏瑾多说两句。 这种愉悦似乎是可以感染的,走在校园之中,苏瑾的手中还抱着一些书,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来,“这么说,你以后要成为一个哲学家了?” “这么说,你以后要成为数学家了?” 洛晓星适时反问一句,两人不是同一所大学,也不在同一地,以后再相见的可能都很低,在没有手机的时代,依靠书信,轻飘飘,就好像是随风的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埋葬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了。 再见可能都无期,曾经的那点儿不快,也没必要念念不忘,其实,回头再去看,那些因为喜欢苏瑾而对自己抱有敌意的男生,未尝不是可笑而又可怀念的青春飞扬。 那些不快,也算是自己青春的印记了。 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两人在校门口分道扬镳,苏瑾走出十步回头,看到的只是洛晓星的背影,她驻足,深深凝望,直到对方走出好远之后才失望地垂下眼睫,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他对自己,毫无意思。 一段青春未曾言说的喜欢,随着夏末而散,她也是优秀的女子,以后,再不会相念。 洛晓星的大学生活很自由,因学术上的论文足够优秀,早早就被圈定是研究生的一员,跟着哲学大佬探索各种主义,解构其中奥秘,深究其中原理,学会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对事对物的见解都有了新的角度。 以前洛晓星还没深入研究过哲学,对这门学科一直当做形而上的那种闲着没事儿干的思索,他有那么多秘密还没看完,那么多神秘还不知道根底,哪里有工夫跟这些有的没的一同□□,什么普遍性特殊性,虽然也在一些地方有所涉及,但更多的还是就事论事,没有想过要找一种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因为他知道这不存在。 一个世界的真理很难在另一个世界通行,能够套用一二就算是两个世界的相似度比较高了,哪怕是同样的名字,也可能有不一样的含义。 拿最简单的道教知识来说,看似都是道教一家,其中的理念却已经千差万别,甚至根源就不相同,以信仰为驱动的道教,这还是洛晓星第一次碰到。 他还曾去佛寺之中探寻,那些传承悠久的寺庙之中还有着曾经的典籍孤本,刨除所有玄之又玄,很难定义真假的话语去看,也能看到通篇的信仰在其中缓缓而行。 跟道教一样,佛教这里,也被那场动荡毁去了信仰的根基,如今再传出来的,算是删节版的经义,除去信仰这个关键的一环,经义还是那个经义,却少了神异,所有的法术也都成了理论上安慰人心的仪式。 据此,洛晓星还贡献了几篇论文,分析了一下这方面的思想问题。 碰见洛晓月是在一次从寺庙回来的途中,年轻靓丽的洛晓月一身名牌,从容上了一辆豪车,侧脸的浅笑让洛晓星侧目,人长大了还是有很多变化的,外形上跟小时候也有很多不同,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洛晓月。 那种感应很难说不是什么血缘亲情,还记得剧情中洛晓月这个时候已经是在大户人家当女佣了,怎么这女佣这样轻松吗?还是说她的剧情无形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洛晓星站在那里看着,车子一时没开走,车中人似乎注意到了他这里的目光,侧目看了一眼,翻了一个白眼,骂了一句“神经病”,尖刻而无端。 开车的年轻人带着墨镜,哈哈笑着,脚下一踩,车子快速划入车道之中,很快留下一串尾气。 那是她男朋友吗?洛晓星皱了皱眉,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有几分眼熟,想了想,才想起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跟在港岛大师身边儿的那个,竟然是他。 匆匆一瞥,面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比起几年前的张扬,如今,还是很张扬,可见他生活顺遂。 看来,这些年,他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洛晓星很长时间没有去玄学圈子里混了,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当天下午往古玩市场转了一圈儿,王老板这些年的生意没什么变化,一走到古玩街,就会发现这里仿佛还是当年模样,似乎时间留驻,从未远步。 “王老板,生意兴隆啊!” 洛晓星久不上门,见到人便先拱手笑着给个口喜。 “呦,小罗啊,你可是许久没见了,这都是大学生了吧,怎么样?”王老板对洛晓星还是很热情,像是几年的空缺都不曾有过。 两个聊了几句,寒暄过后,才说起了正题,洛晓星问起了如今玄学圈子里的事情,王老板似被骚到了痒处,当下就口若悬河,给他说起这些年被缺席的八卦到底怎样。 自那位大师打开场面之后,陆续就有港岛的大师过来,除此以外,还有某国的小鬼之说日渐兴盛,王老板对此很是无奈“好好的生意,都让外人赚去了,看看那些明星大腕儿,动辄百八十万的,都成了那些大师们的囊中之物,唉,看得我呦,这双眼都红了,你说咱这老祖宗的东西,怎么就不吃香了呢?” 古玩市场也不是一直兴盛的,总有些时候不那么景气,但古董这东西不一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的就是古董了,王老板沉得住气,远没有口中说的那么苦闷。 洛晓星笑笑不语,商家么,哭个穷什么的,可能就是预防打秋风的,他也不是真想借钱或怎样,干脆不接这茬,随着胡扯了一通闲篇就离开了。 听王老板提到了养小鬼这等事,洛晓星静极思动,倒是想去国外看一看了,跟教授磨了磨嘴皮子,申请了个项目,得了点儿经费,洛晓星就包袱款款去国外实地研究去了。 东南亚诸国,还都在一片大陆之上,并不远,但政体不同,气象也大有不同,那种自由的空气让洛晓星双眸一亮,像是终于吸足了氧气活过来一样,某种限制竟然不存在,这说明什么? “师弟啊,你怎么总是坐着不动,咱们不是来研究小鬼文化的吗?”一同前来的冯师兄在房间里待不住,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儿了。 他们是昨天上午到的,洛晓星借口累了需要休息,昨天就憋在房间里了,今天上午又说起得晚,磨蹭着吃了午饭,又要睡觉,这会儿都下午四点多了,还是不想动的意思,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啊,难不成是专门过来感受外国空气的? 开着的窗户外面不时有潮热的风吹进来,难受,真难受,冯师兄巴不得早点儿研究完了回去,免得在这里再水土不服染上什么病。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师兄不要着急,咱们明天上午就出去,一定不会有错的。” 白浪费了两天的房钱,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洛晓星再次修炼出了精神力,让他感觉好极了。 次日两人再出去的时候,冯师兄就发现他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能够跟那些外国人交流了,令人惊恐的是,他师弟明明说的还是普通话,对方说的是本地话,两个怎么就交流无障碍了? “师弟,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要告诉我他们都听得懂普通话。” 同样的一句话,自己说了没反应,师弟说了有反应,这证明什么? 洛晓星笑得含蓄,压着冯师兄的好奇心就是不解释,带他去看了养小鬼的村庄,还探访了一位大师,不许冯师兄买那里的纪念品,带着人回来之后才说“师兄啊,我这里有一门功法,你要不要学一学?” “你这是对神秘学走火入魔了吧?”冯师兄是知道洛晓星的兴趣所在的,几篇论文都是神秘主义相关,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但喜欢了还弄出什么功法来……想到那种各说各话却能交流无碍的神秘,一咬牙,“学,怎么不学。” 要批判的话,也要先学了才能说话。 回国后,冯师兄感觉自己的三观都遭到了洗礼,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比起冯师兄的激动,洛晓星就要平静多了,一回国他就感觉到了那种压制,精神力再无寸进,这是无神论的极端压制。 这是被信仰锁住的世界,所有的玄学都需要信仰为先,神明为导,精神力就像是不循规蹈矩的小偷,撬出了一条缝隙,绕开了拦路的神明,这条路能走多远,能否匹敌神明,能否代替无神论走出一条不那么极端的道路,洛晓星也无法断言。 “多出一条路也是好的,也许,会有更好的思想引导出更顺畅更包容的通天大道。” ※※※※※※※※※※※※※※※※※※※※ 明天番外! 。 正文 第 1256 章 “你会得到报应的。” 怨毒的声音伴随着咒骂,女子看着甩开她的男人,一双眼中满是不甘恨意,她跌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身下还有一滩血,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半幅丝质的长裙浸泡在血中,晦色暗红。 年轻人冷嗤一声,看着女子那副无辜者的模样,只觉得曾经好看的容貌似乎都丑陋了很多,“得了,反正这孩子你又不想要,在哪里打胎不是打,何必做出这幅样子来,行了,好好养着,钱少不了你的。” 说完,他拎着一个箱子转身离开,箱子的密封不是很好,走了几步,丝丝液体渗透出来,落在地上,开出血色的花朵。 “你这个混蛋,虎毒还不食子呐,你这个畜生……” 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手捂着小腹,真的失去了那个孩子,她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后悔,脑海之中划过了很多画面,小时候令她讨厌的弟弟,长大后令她讨厌的养父母,还有主家那个令人讨厌的老头…… 她想要弟弟丢在外面——结果,自己也丢了。 她想要逃离养父母的家——结果,她丢掉了家的温暖。 她想要那个老头再也不会麻烦自己了——结果,她失了稳定的工作。 她想要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结果,她失子不被重视。 为什么,为什么生活总是如此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泪盈于睫,被手背很快擦去,女子失声痛哭“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要的总是得不到,不想要的总能到来,她就是想要过得更顺心一点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够? 泪水不断冲刷着双眼,渐渐地,眼睛红了…… 警笛声在外面响起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一片血腥,几个警察小心地在外面检查着现场的痕迹,刑警队长皱着眉看着别墅之中的地面,也不知道留了多少血,竟然整个地面都成了红色的,连墙壁上和家具上,也能看到不少喷溅状的血点子。 “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一个年轻的警察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倒是不害怕,就是不断咋舌,像是在计算所有这些平面上的血量,该用几个人来凑足。 “女佣,厨师,还有一个应该是女主人,总共三个人。” 一双血脚印从台阶上往下,脚尖朝外,一直走到了外面的水泥路上,再远一些就看不到了。 “这是有活着的人?” 看着这个痕迹,难免在想是不是什么嫌疑犯,因为那血脚印的步幅均匀,似乎能够从脚印上看出走出者的心情是何等的平静从容。 脑海之中已经想到一副画面,变态杀手淡定离开的画面,刑警队长摸出了一根烟来放在鼻前闻了又闻,似乎从尼古丁的香味上能够感受到一些镇定,让他的脑子能够飞速转动,联想出那是怎样的场景。 “队长,你看这跟上次的那个案子,是不是有些相似?” 已经在里面转了一圈儿的警察过来汇报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最近发生的灭门惨案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队长沉吟着“现在还不好说啊,同样是灭门,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上次的案子是一个老头,也是独居别墅的,同住别墅的女佣厨师管家司机也都跟着一起死了,现场同样是一片血腥,因为是独栋别墅,家中人都不经常过去,直到尸体发臭了才有遛狗的人发现,这里倒是新鲜多了。 “附近有人说昨天夜里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咒骂声,想着可能是失恋了什么的,也没管……” 这边儿的独栋别墅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分贝超过一定数值,还是能够听到些许动静的。 “具体是什么时间?” “夜里十二点多吧,他也不是很确定,是半夜起来喝水听到的,还吓了一跳,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 现场探查完毕之后,所有可能的物证都被带走,尸体也都收敛回去了,回到警局,队长开了一个会,简单布置了一下任务,各自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一条线索随着女主人的身份浮现出来,这位女主人竟然曾经是那老头家的女佣,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佣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一个独栋别墅的女主人,还要看看那别墅是谁买的。 线索一条条往下查的时候,市里又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个女明星,现场没有发现什么凶器,而女明星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就是腰腹部有些很明显的乌青小手印,属于小孩儿的手印。 女明星家中还发现了很多小孩子的玩具衣服之类的物品,而据她的经纪人所说,女明星并没有结婚生子,只在最近有了个如胶似漆的男朋友,还没想好要不要公开。 “先查查她的男朋友,现在的,以前的,这些女明星,感情生活总是隐藏得比较深,用点儿心,好好查查。” 刑警队长用手指捏着鼻梁骨,熬夜让他的眼神儿都有些不济事了,喝了几口浓茶,忍不住奇道“最近怎么这么多命案?” 稀奇古怪的命案,少有直接死于利器的,淹死的,烧死的,上吊死的……话说,这年头上吊还真是稀罕得很,最稀罕的还是绳子是缠在铁架床上的,这可真是够花样的了。 作为一个老刑侦,刑警队长觉得自己这一年见识到的死法比之前几十年见到的都要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不,应该说不知道杀人者是怎么想的,都是杀人,费那么大劲儿推陈出新做什么? 听说现在人衣服都不喜欢跟人重样,莫不是这死法也要不重样才好? 无厘头地这么想了一下,没等深入,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挂了电话,略有丧气地让负责案子的人都停了停,面对一众疑惑的眼神儿,队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行了,上面有教授过来,专门负责这种案子,咱们等等他们的意见吧。” “教授?什么教授?那些研究学问的写写论文就行了,怎么还管起案子来了?学个心理学就以为能看脸抓人了?都把警察当什么了!” 年轻警察很是不满,他已经付出很多努力了,似乎跟曙光只隔着一线,这种时候放弃的不是案子,是功勋,是荣耀,还是未来的前程。 “什么心理学,哲学的!”刑警队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啊?哲学!这跟哲学有什么关系啊!” 年轻警察嚷嚷起来了,满腹牢骚怨气,被队长瞪了一眼“行了,上头的命令都下来了,你就别啰嗦了,等他们来了,你把情况给他们说一下,我这里先回去睡一觉,无事一身轻,其他人,也都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都两天没合眼了。” 下午的时候,年轻警察接到了上头来人,挺年轻的一位,“冯教授是吧,我这里一直等着呐……” “不是教授,不是教授,我现在就是个助教,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冯老师’就行。”来人连忙摆手,先否认了这个,年轻警察往他身后看了看,只有陪同而来的一个年轻警察小王冲他笑了一下,介绍说“这位冯老师是咱们警局的特别顾问,听说这里出了这种案子,专门来看看的。” 小王语焉不详,年轻警察一时好奇,多问了两句,却没得出一句实话,只说“看了就知道了”,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问了不碍事儿,就跟着一起去了。 冯老师很好说话,都是年轻人,很快就跟他们聊到一起去了,但说起具体的事情,又不好好说,只让他带着到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儿,左看看右看看,再回去的时候就冲小王点了点头。 小王满脸的无奈“得,又是这种案子。” 两人打哑谜一样,谁都不说清楚,年轻警察记得都要跳脚了,“哎哎哎,到底什么事儿啊,好歹跟我说清楚啊!” “这事儿啊,不知道最好,你只要坚定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便能百邪不侵。”冯老师神神叨叨,说的话也让人有点儿不明白。 年轻警察只听到“无神论者”,嗤了一声,警察队伍之中,谁不是无神论者啊,这信鬼神的,可做不了警察。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啊! 案子交出去,他们就不管了,后来怎么结案的也不知道,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冯老师做了点儿什么,有了作用,后来的命案就少了些,不那么频发了,似乎还真有些门道的样子。 回到大学生活中的冯老师却似恍如隔世,跟教授说了探查的种种之后,心里面还是很不得劲儿“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这么多鬼鬼神神的,小师弟也是的,不说清楚就跑了,弄得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那什么人道之火,真的有用吗?” 教授好奇地听了始末,心里头蠢蠢欲动,奈何,他早就试过了,就是入不了那个什么精神力的门道,大概自己真的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吧,搞哲学的,好多搞到最后都成了神学信徒,自己倒好,竟然如此坚定,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用的话,这世界都成什么样了。” 懒得搭理弟子这点儿无病呻吟,教授随口说了两句,就打发他去写论文了,现在他们的论文方向已经走偏很多,可惜的是,这些走偏的论文不能直接发表出去,都会递交上去,相应的,上头的批款多了许多。 冯老师,冯助教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教书育人,教的却是精神力,先在国内让他们学会理论知识,然后再带到国外去直接修炼出来,避过人道之火的压制,再回来处理国内渐渐增多的乱象。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始作俑者远避开去的时候,冯助教没有逃避责任,认真地背起了可能拯救世界的重任,莫名的使命感。 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的,他相信。 ※※※※※※※※※※※※※※※※※※※※ 甘拜下风,大家的脑洞,服了! 。 正文 第 1257 章 【我觉得我可能创造了一个记录。】 系统空间一片空茫,实际上地方并不大,灵魂视觉之中看不到边际,但事实上,伸出手臂就能够直接触摸四面墙壁还有天花板,这并不是一个舒适的居所。 不能够用言语来概括这是怎样的一个空间,严格来说,系统寄生宿主,它应该是存在在宿主体内的,可实际上,那种存在的微弱感觉很玄妙,一时有,一时无的,无法确切探知其存在。 以前,洛晓星以为曾经发现过系统的所在,后来,他去那个位置认真搜寻的时候,又发现根本不存在。 他确信自己不会出现错觉之类的,那么,这种存在感,本身可能就是一种欺骗,对感官,对精神力,对神识……的欺骗。 那,系统空间呢? 这是具体存在在什么地方的空间呢? 不应该是依托于某个世界,否则穿越的时候很难方便快捷,也不应该是依托于自己,洛晓星很确定,自己的体内无法开创这样的空间,人类,跟妖兽到底不能等同。 也许,这是一种维系在灵魂层次的链接,链接着一个地址,地址所在是一片空间。 【我死得太早了。】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自己的寿命终点在哪里,可能临近死亡的时候,会有某种预感,但在那之前,不会有人能够确定几年是终结。 花费三十年寿命去看一个人道之火,洛晓星不后悔,但这三十年寿命竟然是他一生的大半时间,就有些意外了。 二十岁,二十岁就死了,这简直出乎洛晓星的意料。 【能让我看一下原主的人生吗?或者解释一下为什么剧本会是关于他姐姐的。】 这个问题一直在洛晓星的心中徘徊,只是那时候系统不搭理他,他也没有穷究,现在么,到了系统空间之中,洛晓星觉得四舍五入一下,这也算是系统的“心脏”所在了吧,它不可能再不回答了。 【没有人生。】 系统干巴巴地回答。 【?没有是什么意思?】洛晓星愣了一下,这个回答不算太意外,毕竟猜过会有这样的可能,原因么……【信仰?】 【是。】 系统的回答很干脆。 洛晓星倒吸一口冷气,是啊,应该想到的,原主应该也被送去给了罗老,但一个聋了的小孩子,不可能不有些心理问题,还不知道罗老是怎样教他那些知识的,说不得便用了一些道家手段。 玄妙,必引人窥伺。 那样的道家手段怎能不令人垂涎,若是原主能够就此恢复听觉,他会十分信奉,便是不能恢复听觉,也会为了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而愈发信仰,这样的结果,可能生时还没有什么,死后,灵魂必然是会被收走的吧。 如此,自然不会有什么剧本,信仰之后,便是另外一个归属,被某位神明统辖,再不能被窥视一二。 剧本本身就是对未来的一种窥视,而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拿相近的一个剧本来填充,也像是系统会做的事情。 这种灵活多变……洛晓星还在想一个词该怎样形容才对,便有一股力道从系统空间内而出,把他排斥出来,往下掉落…… 仿佛斗兽场的巨大场地之中,一片空茫,周围一圈似乎都是观众坐席,影影绰绰,似乎能够看到其上一些形态不一的“人”,有些影子实在不那么像是人族,也说不上是哪个种族,黑灰色的影子,看不出端倪。 头顶上是一块儿等同于天空的屏幕,屏幕上,能够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咧着红唇夸张地说话,每一个词似乎都要有一个夸张的表情来匹配,活像是一个小丑。 “喂,小白脸,你在做什么,瞧不起我吗?竟然敢走神!” 对面,一个粗犷的声音说着,便有一道阴影袭来,定睛看去,是狼牙棒,粗野而狂暴的感觉扑面而来,狼牙棒的主人并不是穿着兽皮的野蛮人,而是一个穿着银亮甲片的大个子。 他的眼睛跟铜铃一样,怒目圆睁,发出怒吼的时候,鼻孔之中似乎都能喷出两股白气来,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是真的生风,划过眼前的时候,道道风刃割在身上,裸露在金甲之外的皮肤上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些刺痛感。 也就是一些刺痛感而已了。 身体有一种本能,跳跃起来,轻盈地立在狼牙棒之上,目光所及,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大个子,手中的长剑有些细,不太适合舞动,向前一刺,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般,手臂自然地校准方向,正对着的……不是咽喉,而是眼睛。 “虐他,虐他!” “刺眼,刺眼!” “又来了,那千疮百孔的血窟窿!” “我爱死你了,穿孔!” 乱糟糟的喊声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极具分辨性,话语之中却让人脑中一片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压下了剑尖所向,正对咽喉,大个子飞快躲闪,但他显然听懂了观众席上的话语,产生了误判,于是,这一剑并没有完全躲过去,他的脖颈被长剑划出了一道血口,如同婴儿张开的嘴,鲜血喷涌而出。 “天啊,这是激流吗?” “这喷泉太漂亮了!” “我喜欢,血色喷泉!” 欢呼声中,大个子重重倒在地上,连带他不曾撒手的狼牙棒,地面似乎都随之震颤了几下,一些浮尘似乎都随之而起。 好吧,可能没有浮尘。 脚尖落在地上,坚硬的地面并不适合进行任何联想。 剑尖上,几滴血珠滑落,这实在是很漂亮的剑,银亮而锋利,刚才那一下,手感似乎跟裁纸一样,太快了,似乎都没完全感觉到,一点儿阻碍都没有,就把他的脖颈切开了一半,让鲜血喷涌。 本来想要一剑穿喉的,他躲得有些不那么准确。 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有力而修长,没有完全遮蔽在金甲之下的双腿穿着一条紧身裤,脚上的鞋子也是金色的,有点儿华丽的短靴,似乎是皮子的,外面有着金属的修饰,如同展翅的飞龙,华丽而肆意。 “啊,毫无悬念,感谢金甲城的表演赛,不得不说,比起以往的血腥虐杀,这一次,金甲城给了我们一个惊喜,那可真是漂亮的喷泉,我觉得,我的庄园里面应该也来一个,哈哈……” 头顶上的小丑笑得张扬,他的牙齿雪白,红色的牙龈因为大笑暴露在外,眼睛鼻子在这时都如同一个点缀的符号,那一张大嘴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让所有的人都能欣赏他的喉咙,包括喉咙之中那个模糊的笑脸。 那,真的是一张人脸吗?血色的,长在喉咙之中的,或者说,是从喉咙之中探出头来的——人脸? 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样想着,看到侧方一道门开启了,黑色的通道展现在眼前,没有犹豫,直接向那里走去,脚步无声,鞋子的底部不知道是什么制作的,真的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又足够轻盈,不似缀了那许多金属宝石的存在。 难道金属宝石都是假的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一个,持续到走入了通道,然后身后再次关上了门,黑色的道路之上亮起了灯。 “表现得还不错,孩子。” 一个老者等候在道旁,跟他说着话,伸手去接他的长剑,在他的带领之下,等候在一旁的佣人也行动起来,为他摘掉头盔,还有身上的披甲。 一样样东西被去掉,感觉上并没有轻巧很多,那些看着沉重的装备竟然似羽毛一样没有多少分量,这可真是……看着弱质纤纤的佣人单手就能抱住那叠起来都有棉被厚的披甲,露出完美的微笑,他差点儿也想回一个微笑。 “快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我会为你骄傲的。” 老者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 一个空着双手的佣人在前引路,休息室就在这短短通道的尽头,脚步在向前,一步步感受着道路的不同,这条路似乎是能够折叠的。 休息室不大,如同系统空间那般狭小,视觉上却还算宽敞明亮,因为采用了比较通透的玻璃,能够看到四面的景致,从屋中,也能看到通道方向的动静,那个老者带着佣人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道路果然是折叠的,能够展开,通往其他的房间。 一屁股坐在休息室唯一的沙发上,随意地伸展开双腿,佣人单膝跪地,为他脱掉脚上的靴子,连裤的袜子好似女人的必备,哪怕是黑色的,看起来也有些古怪。 没有理会佣人的动作,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原主的记忆迅速闪过,金甲城的继承人之一——洛维斯,负责今天的表演赛之前就是竞技场上的一员,生死搏杀之间彰显能力,能力越大,获得的享受越多,否则,可能就像那个大个子一样,沦为更强者的剑下亡魂。 纯粹的,暴力的,厮杀的,竞技场,一旦上场,就要分出生死,哪怕是表演赛,而竞技场的所有乐趣,大概就是花样虐杀了吧,这也正是那些不知道哪里的观众所期待的。 这个世界,是一个竞技场。 ※※※※※※※※※※※※※※※※※※※※ 新的世界开始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佛前茶20瓶;凌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58 章 “大人,您的战利品已经送来,请问是否需要装备?” 佣人面带微笑,询问洛维斯对战利品的处置意见。 每一次竞技结束之后,都能取得对方身上所有的装备,从功法到武器,还有对方衣服上镶嵌的属性宝石,以及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那些人也会强化身体的某个部位的话,这种特殊的部位也会成为战利品之一。 所谓战利品,就是把因为竞技失败死亡的那个人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剥夺下来,成为能够供人选择的商品。 不管是眼睛还是心脏,只要具有一定的属性加成,都可以作为战利品,同样还有对方对剑法或者刀法的感悟之类的,连同他修炼出来的内力修为什么的,都能作为战利品被“剥夺”下来。 原主记忆中关于这一块儿司空见惯,甚至没去想过为什么,但在现在的洛维斯想来,这种力量太可怕了。 想想看,一个人最开始是怎样的,不,不应该局限在人,而是一个生物最开始的时候是怎样的,少有天生无敌的生物,都是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一步步强化进化,最后才能够站到竞技场上,而所有这些在漫长时间之中强化进化的东西,自己付出努力智慧得到的东西,都能被轻易剥夺下来。 虽然说死了就是死了,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对死去的存在没有意义,但这种剥夺,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反正洛维斯想不到该怎么剥夺下来那些感悟修为之类的东西,那种,应该不存在什么实体概念吧。 “拿来我看看。” 洛维斯随意地说着,睁开眼睛,看向身前,一句话的工夫,佣人面前就展示出了一排光团,淡淡的白色光团之中包裹着一样样物品,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比如说那个狼牙棒,似乎缩小了无数倍,成了一个图标的感觉,在光团之中格外精致可爱。 有些就很难一眼判断了,洛维斯如原主记忆中那样伸手去触碰光团,并不捏碎它,只是触碰,就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狼牙棒使用方法》、《格斗术》、《风刃术》、法力(十年)、洞悉之眼(劣)…… 洛维斯一个个触碰过去,里面的东西都会出现个名字,包括名字下方会有一些简介,不是纯文字的简介,更像是一种感悟,让人能够大概明白光团之内包裹的会是怎样的东西,是其中所有内容的一个概括总结。 随着手指触碰,那些就像是传导过来的信息,让洛维斯迅速明白这些东西的大概价值。 “看不出来么,他还有点儿东西。” 光团足有十三个,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算是收货多的了。 佣人微微一笑“表演赛么,总还是要有些实力的,只是不如大人厉害,浪费这些东西的价值了。” 洛维斯看了佣人一眼,这个佣人和那个老者一样,都是金甲城的,但他们效忠的可不是他,而是金甲城的城主,面对他这个金甲城继承人之一,也不会有太多的谄媚,说话比较公允。 选了几颗属性宝石,加敏捷的,加体质的,加力量的……又选了那个洞悉之眼(劣),他对这个名字比较好奇,简介看起来还不错,但因为是劣质的,对方的上一个主人又死在自己手上,所以价值如何,大概要试试才知道。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装备了的东西是能够卸下来的,这种对活人的剥夺,城中的洗练会就能够做到,那是一个专门为人调试不当装备的,每次更换需要一定的积分,对生死搏杀的竞技场来说,可能每次更换都是在尝试一个更强大的组合。 每天都有人传说,谁谁谁通过洗练会调试的装备获得了成功之类的。 “其他的就不要了,拿去换积分吧。” 洛维斯摆摆手,示意佣人收走那些多余的光团。 竞技场的积分获得方式有三种,一种就是在竞技场上获得胜利,胜利者能够得到一切,不仅有赢的积分,还有失败者身上的所有积分,这种对失败者的完全剥夺,也让很多人在上竞技场之前就会花掉所有的积分换购装备,而不是积存积分给他人做嫁衣。 第二种获得方式来自于那些观众,这就好像直播打赏,他们看得高兴就会给“赏钱”,这些“赏钱”是什么,大概只有那个小丑主持人才知道,但他们能够看到的都是积分,直接冲到个人名下的积分。 第三种获得积分的方式就是战利品和奖励的卖出了,胜利者不需要的装备,包括竞技之后的奖励,都能够拿去换积分。 城里各种各样的商行都能够进行以物换物,或者直接买卖的形式。 “奖励是什么?” 洛维斯主动询问起表演赛的奖励,记忆中应该颇为丰富。 佣人一挥手,一个光团就出现在眼前,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任何的波动,至少洛维斯没有感觉到。 窄袖紧封着手腕,佣人的装束跟他一样,是偏于紧身的那种,只外面的那个袍子稍微长一些,露肩长袍垂到膝盖上方一点儿的位置,两侧还有着开叉,有着很好的垂感。 显然,那些光团不会是他从身上摸出来的,那么,这个房间,或者说对方身上,可能有某种装置连接着奖励池之类的东西。 光团之中是一个迷你的书本模样的东西,佣人看了一眼,没有触摸光团,遗憾地摇头“随机奖励一向是这样,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洛维斯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光团,知道那本书是什么,《竞技指导手册》,这是给外来的新人准备的,他们这些自小就在这里的人,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就能明白这里的规则。 这也就意味着,这本书的市场不是太好,而它的发行量决定了其泛滥程度,也就是说,买卖的话,这种价值一积分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人愿意买。 有价格而没市场,就是这本书的尴尬局面了。 随手捏碎了光团,在佣人的微笑之下,洛维斯翻开了书,漫不经心地说“正好,我还没看过这本著作呐,据说它的好评度很高?” “那应该是前两年的事情了,这两年,已经没什么外来者了。”佣人随口应答。 外来者指的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来历各种各样,甚至都不一定是人,他们也会带来各种各样的东西,适应的活下来,不适应的,早早死了,这里的局面还是很残酷的,几乎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 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竞技场,所有的竞技场就像是不同空间却同时间的存在,同一时间,能够有无数个竞技场同时开始竞技,平均每个小时就会有数千人死去,这种频率,外来者很难适应。 “这次能够休息多长时间?”洛维斯斜倚着沙发,努力做了一个伸展腰身的动作,似乎是在放松筋骨。 “您现在回去的话,能够休息二十四个小时。”佣人面带微笑,话语却很刻板。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分隔,也没有春夏秋冬的四季,按照小时生活,每个小时都要认真对待。 他们不需要睡觉,精力不充沛的时候,用精力药水就可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相关属性的服装或者宝石,能够让他们每时每刻都能精力饱满。 在这个关联着竞技场的小房间之中,每次竞技之后都能待够八个小时而不会耗费本来赢得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尤其是才从一场疲惫的竞技之中退下来的人,都会尽量在这里待够八个小时,哪怕是在佣人的眼皮子底下。 洛维斯是金甲城的人,他在这个小房间之中就能享受金甲城佣人的服侍,归属于其他城的人,在小房间中会享受其他城的佣人服侍。 这些佣人不用参加竞技,他们除了跟所在的城池签订契约之外,还会跟竞技场签订一种契约,保证他们的服务是竞技场所需要的质量,也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相当于限制了出没范围的地缚灵,只能在有限的几个地方出现,一个是城主府,一个是竞技场,还有就是之前那个黑色的通道。 他们出现的方式不是来回行走,也不是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而是一种类似于瞬移的空间大挪移的感觉。 原主的记忆中,有很多他习以为常的事情,而洛维斯不那么理解的事情,在佣人的眼皮子底下,洛维斯尽量不做出特别的事情,若不是每次原主都会在这里磨蹭过八个小时,他恐怕会早早回到私人的空间之中去,尽快试着修炼一下精神力。 不,不对,不能修炼。 如果在这里,每一样特殊的力量都会被竞技场记录下来,成为将来能够剥夺的存在,那么他就不能够修炼没有从这里获得的力量,万一引起竞技场的警觉,恐怕…… 想想看,为什么竞技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吸纳一批外来者进来,一方面是观众们有需要,想要看到新鲜的面孔,新的力量发出的光芒,另一方面,大概就是因为那些外来者使用的力量都能够在之后成为竞技场的力量,变相增强竞技场的实力。 这是原主感受不到的事情,他知道的是那些外来者总是很快就适应不来,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杀死,所有的力量因此被剥夺下来,成为能够供其他人交易的战利品。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狐不归48瓶;40647261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59 章 《竞技指导手册》的确是一本针对外来者的书。 对现在的洛维斯来说刚刚好,开篇第一句就是“恭喜你,穿越到这里来的不幸者,你的生命只能在杀戮的缝隙之中存在”。 这可真是残酷的“恭喜”。 选中的“洞悉之眼(劣)”在捏碎光团的时候就已经自动装备了,这是所有物品的特性,如果是宝石类的,可自行装兜带走,若是狼牙棒那种并不链接身体的武器,也会出现在身旁,随便提走还是抗走。 其他的,如同属性啊修为啊,就会随着光团捏碎而融入相应的地方,劣质的洞悉之眼只有一只,随机融入了左眼之中,眼前所见就跟外面不是一个平面,好像一只眼前放了一个屏幕,但又无法严格规范眼睛只看面前的屏幕,于是视线之中的一切就有些凌乱。 如同喝醉酒一样,佣人都能出现两个,还包括两份同样的景观。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洞悉之眼,这种视野下,那个大个子死得不冤,天知道他为什么要保留这个,洛维斯只想立刻把这只眼睛洗掉,这真是最不合适的装备了,也许有另一只,两只都装上会好些,或者找个优良等级的? 在翻开这本书之前,洛维斯很坚定地这样想着,但之后,他的瞳孔一缩,呈现在左眼之中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想要知道怎么活下去吗?努力寻找吧,对所有的外来者,这个竞技场都有一线生机,而活下去,需要冒险。” 完全不同的两句话,从这个世界的文字长度来看,也是完全不同的,但,那句能够被洞悉之眼看到的话,就隐藏在那一句话之中,这是怎么做到的? 叠加在一起,只显示一句话,隐藏另外一句? 价值一积分的无人在意的供大于求的书籍? 洛维斯躺在沙发上,合拢书籍看了看封面,封面没有问题,两只眼睛之中都是一样的。 他之前还真没太注意,毕竟谁也不会无时无刻玩儿找不同,但,有了文字的不同之后,他就来了寻找的兴趣。 左眼前的景物跟右眼前的对比,不在意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都是微小的,在意的时候就会发现,连佣人身上都个小字——金甲——这是代表金甲城的?隐藏在一个金色的花纹下。 其他物品上,所有拥有那个花纹的物品上,都有这样的小字,这是标识所出? 看了一圈儿,没有更加特别的东西,洛维斯再次翻开了书,他准备认真地看一看书了。 第一句话单独一段,不同之处已经看过了,第二句话到末尾,右眼之中完全是按部就班能够跟原主记忆相对照的规则,如可携带任何武器上竞技场,可用任何手段攻击对方,战宠的力量也可以算是自己的,但在打败对手之后,主人和战宠之间也必有一战,竞技场的规则,只能活一个,指对的是生物,而非只有人。 还有积分的获得方法,讨好观众的小窍门,比如放血之类的,如果能够让对方流出的血液在竞技场的地面上勾勒出花纹,那就是最顶级的场面,会获得非常丰厚的积分。 这些乏味的东西一眼扫过,洛维斯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分隔视野,总会看串行,尤其看到左眼视野之中的文字有“宝藏”一词的时候,起了兴趣,直接闭上了右眼,单独看左眼视野给出的文字内容。 “能够来到这里,你们是不幸的,能够来到这里,你们是幸运的,在这个极度残酷,永恒的生与死之中,也埋葬着神明的宝藏,他们希望获得更伟大的生命,他们希望获得永恒的青睐,他们希望找到陨落的那位如斯强大的秘密……” 鼓动人心的话语占了好几行,洛维斯飞快掠过这些文字,老实讲,这种废话太像是陷阱上的草皮,希望让自以为聪明的冒险者彻底栽到坑里。 “不要理会竞技场上的那些瑰宝,看起来美丽的东西必然包裹着毒药,不要被那些美丽诱惑,去看看更真实的残酷。 竞技场最大的瑰宝就是竞技场。尽量拖延在每一个竞技场上的时间,用你能够看到真实的眼睛去寻找,寻找那些不一样的存在,触碰,捕捉,获取……看到的越多,获得的越多,你就会发现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是不能说的秘密,属于更伟大生命的秘密。” 书页翻过,下一页上就是罗列一些必须的东西,完全切合书名,告诉大家怎样适应那些规则,怎样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寻找特殊物品,比如说被击飞撞到后面的墙壁什么的。 洛维斯仔细回想,竞技场很大,他没有在意周围那些观众,因为都看不清楚,但观众下方那个围起竞技场的地方似乎是凹凸不平的浮雕。 一穿越就在场上面对生死搏杀,完全没有心情去看那些细节化无关紧要的东西,如今看来,那些似乎并不是无关紧要。 有点儿可惜,却也不是没有机会。 同时洛维斯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大个子如此容易就会被杀死,一方面是他误判了自己剑尖的朝向,并没有如同原主一样是冲着眼睛去的,让他的躲避成为了无效。 另一方面,既然是表演赛,按照这里观众的喜好,大部分都是虐杀场景,虐杀过程可以很漫长,充满花样的招式和不断流出的鲜血,也许原主是想要勾勒一个能够获得丰厚积分的鲜血花纹,营造出一个顶级场面。 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就会给对方更多更充足的时间,如同打假赛一样,两方都在拖延时间,构筑自己需要的场面,最后在体力的边缘再真正拼杀一场。 这才是那场表演赛的正确打开。 谁想到换上一个没有原主记忆,没有原主野心,没有摸清楚规则的洛维斯在,直接打破了某种本应该存在的默契,他既不想被人虐杀,也不想配合别人的虐杀,趁着对方疏忽之际,直接下了杀手,干净利落地完成了表演赛。 知道了这其中的失误,再想那位老者的话,洛维斯单手抚了抚脸,亏他还以为是夸奖,其实是安慰吧。 说不定原主那点儿小心思,有不少人看出来,包括那个倒霉死掉的大个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又扫了一遍,确定根本不认识那个大个子,也没和对方有什么赛前协议之后,洛维斯松了一口气,总不用来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了。 大致扫过那些小技巧,再翻开下一页,这一页就说到了“洞悉之眼(劣)”,洞悉之眼的介绍是这样的它能让你看到一些不曾注意到的事情,洞悉某些真相。 这是一个很贴合名字的介绍,就算不看介绍,大家看到名字的印象也都是如此,其实不太容易引起本地人的兴趣,如原主就不会选择洞悉之眼。 而对外来者来说,那些来自各个世界,拥有各种力量的存在,可能他们的语言跟这里都不一样,很难看得懂这里的一些事情,更不会太明白这里的规则,而要看这些,除了努力学习之外,更加省事的就是装备一个洞悉之眼了。 因为光团的“触摸即可知”属性,他们很容易就会选择洞悉之眼,先看看“真实”是什么。 陌生的地方,可能隐藏的真相会是什么?类似怎么离开这里? 这是对外来者很有吸引力的装备了。 原主从来没注意过这种标明“劣”的东西,而对外来者来说,一个洞悉之眼的价格,实在是便宜得立刻就可以入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大概就是五个积分吧。 上一次竞技场就会暴富,而没上之前,在洗练会解除自身的某样装备,哪怕是拿一把长剑跟某个商铺兑换,都能得到至少十个积分,能够兑换两个洞悉之眼了。 所以,五积分的洞悉之眼(劣),一积分的《竞技指导手册》,这可能是配套卖给外来者的东西,那么,所有的外来者都会知道这样的信息,是对是错? 外来者的巨大死亡率,是不是也因为这本书的“指导”? “不要相信城主的话,每一座城都是竞技场的附属,为竞技场提供着新鲜的血脉,如果你是女性,也许你也可以考虑通过生育来脱离竞技的残酷,希望你在老的时候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被自己的丈夫或儿子杀死,那一定更加残酷。” “想要活下去,就去寻找,拼命寻找,寻找到那个秘密,就能掌握竞技场,就能找到离开的路……” 书页翻到最后,耸动的话语再次刺激着人心,宝藏,秘密,天然就有令人探究的,但,这些,是真是假?有没有原住民看到这些话呢?他们会不会相信?被怀疑的城主对这样的话又是怎样的看法? 洛维斯想了一会儿,合拢了书籍,稍稍坐正,佣人蹲下身给他穿鞋,同时也把那些宝石容纳到一个袋子中,方便洛维斯一会儿提走。 八个小时到了,洛维斯站在门口,门前的黑色道路换了另外一个方向,他来时候的那个方向已经看不到任何存在了,似乎本来就是一片黑暗。 顺着黑色的道路前行,渐渐,前方看到了光亮……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曲水流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0 章 竞技场中的城市严格来说并不是城市,没有像样的围墙圈起一块儿地方,也没有属于城主的军队什么的,以及下属的行政单位,所有的人也不会全部都归城主管辖,城主的权力只集中在城主府内,还有从所有的商行,包括洗练会收取一定的积分作为收益。 城主能够管理的就是城主府内的人,他不能决定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死,却能决定什么时候安排什么人上竞技场,这算是强迫式竞技,有的时候还可以安排对方的对手,保证该人一定会死在竞技场上。 这种力量就有点儿值得敬畏了。 原主是在城主府中出生的,但未必是城主的儿子,城中所有的女人都会在城主府,而这些不是城主独享的。大部分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从中找寻合适的对象,而怀孕的女人就不用上竞技场生死拼杀,她们只需要生孩子,继续生孩子,继续继续……就能安然地在城主府享受美酒佳肴,度过余生。 所有的孩子会被统一抚养,去掉区别性的襁褓,所有的女人,愿意抚养孩子的女人,就会把他们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无区别地抚养成人。 到六七岁上,这些孩子就会学习竞技,属于儿童的竞技,竞技场随机安排的对手都是其他城市同年龄段的孩子,他们的手段很粗劣,从扯头发到牙齿咬破喉咙,两只小兽的生死搏杀也就如此。 而按照竞技场的规则,每次的胜利者不仅能够接收失败者的全部,还会获得奖励,获得观众打赏的积分,这就是他们继续成长的资本。 为自己赢得成长资金,就是这样的意思。 女孩子因为能生育,就会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比如说成为某个商行的学徒工,然后在未来成为城主府中的女人,或者直接接手商行,前者是最经常的,后者是不常有的。 迈出黑色的通道,洛维斯面前是一条长街,沿街店面都开着门,人来人往,却看不出几分热闹,他似乎要去某个商行的样子,侧了侧身,余光看向来时的地方,已经看不到那条黑色通道了,脚下的地面毫无接缝,是光滑而平整的石板,跟竞技场里的地面一样。 长街的尽头,一座较为古典的说不好是什么时代特色的建筑矗立在那里,白色金边儿的膨圆型屋顶,下方就是落地玻璃般的墙壁,外侧能够看到一片地方,算是花园一样,植物青葱,花朵娇艳,外面所有的人都能看到玻璃墙里面,觥筹交错的人影,鲜艳多彩的衣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那些女人,大多数都是美女,她们精心修饰着自己的头发面容,尽量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显得诱惑而芬芳。 所有的男性都是她们的目标,一个孩子,她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孩子,来留住眼下不需要担惊受怕的安逸生活。 与长街上那些挎着大剑,扛着钢刀,步履沉重,为了增加一个属性宝石而跑遍所有商铺的男人来说,那些女人们的生活的确是安逸的。 不会担心二十四小时之后死在竞技场上,不用担心活得过今天活不过明天,她们的生活就是孕育生子,这个过程中甚至不会有流产的可能,竞技场有能够保证孕妇安然产子的药物。 她们甚至不必为了产后的身材走样而烦恼,一瓶药剂足以解决一切。 若不是她们孕育孩子的时间一样是十个月,洛维斯也许会怀疑这些女人都是女妖,而不是人类。 金甲城,大部分人,还是人类。 这个只有一条长街,包括两侧共有十个商行,还有那个城主府的地方就是金甲城,全部的金甲城。 不属于通常概念的城市。 洛维斯没有在街边的商行多做停留,买或者卖,或者换,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些商行的处置都是非常简单的,除了以上三条,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儿干跟他闲聊。 他们就像是另外一种被签约的地缚灵,只能够在城市之中提供服务。 竞技场到底有多少城市?没有人知道。 所有城市之中的商行是否都一样呢?没有人知道。 两个城市之间是不能连通的,而每次竞技场上发生的事情,都不可能被其他城市中的人看到,这其中,城主大概是个例外。 “回来了,我的孩子,你的表现很不错,真的,那可真是个厉害的大个子,咱们不能拖延时间,给他喘息的机会,干脆利落,血色喷泉,孩子,你可真令我骄傲。” 金甲城的城主是个大胖子,挺起的肚皮如同孕妇八个月那么大,还一定要是双胞胎。 宽大的金腰带上镶嵌着很多属性宝石,不符合对称美学的色彩和形状,一定能够逼死不少强迫症。 他的脸也肥大得过分,拖下来的脸颊肉几乎要垂到肩膀上,一头棕色卷发脱落得只剩下耳侧和后脑勺的部分,光秃秃白生生的头顶带着一个小王冠,金色的,属于金甲城的小王冠,上面依旧点缀着不少的宝石。 胖,但脚步轻盈。 洛维斯刚踏入城主府的大门,对面座位上的城主就飞一样的跳了下来,来到洛维斯身边儿拍着他的胳膊夸奖他,城主的身高不如洛维斯高,所以拍不到肩膀,只能拍胳膊了。 他的脸上堆笑,说话间就带着洛维斯往里走,一路都是各种各样的美女在笑看着他们,有的美女已经找到了男人,正在男人的身边儿轻语,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值得这些男人抓紧享受这甜蜜的芬芳。 有几个美女看着洛维斯的眼神儿有着某种企图,洛维斯甚至不知道这些美女之中谁是原主的母亲,这可真是个难题。 洛维斯的房间就在二楼,所有的城主府继承人,约有十五个,都在二楼,他们这十五个是城主府出生的孩子中积分最多的十五个,排名就是他们的继承权先后次序。 原主是比较靠前的,这次之后,他的积分应该能排到第一,无怪城主这样热情了。 作为城主的特权是有的,比如说轮到他竞技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别人代替,这个别人就是他掌有支配权的那部分人中的一个,一般来说,城主会通过积分选人,即积分最高的作为他的代表参战。 如果对方获胜,城主无疑拥有所有战利品和奖励的分配权,如果对方失败,那么城主下一次竞技就不能再选择替代者,必须自己参加。 显然,对城主来说,竞技场也没有多么宽容。 能够比一般人好的就是,城主的参战是一万个小时一次,即四百多天,一年多的时间,比起按照小时生活的,每次拼杀只能休息一两天的人来说,城主的休息时间显然多了不少。 还有一次代替参战的机会,生存率提升不少—— “我的孩子,你的能力十分出众,这一次,我准备派你参战,应对乌云城的城主,那可是个阴险的家伙,你要小心,他这次自己参战,一定准备了不一般的装备,我觉得你需要更多……” 一进入洛维斯的房间,城主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这些,他一挥手,一串光团直接出现在洛维斯的房间之中,几乎要堆满半个屋子。 “快看看,孩子,看看这些有没有你需要的,还有二十个小时,一定要组合出最强的装备,一定要赢。” 这怕是有几十个光团,加上他原来有的,排列组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出最合适的? 洛维斯都没顾得上看被妥善放在柜子上,自己在黑色通道脱下来的东西,就开始一个个查看光团,城主就在一旁笑眯眯看着,随时准备提出意见的样子。 因为胜利者会获得失败者的全部,如果失败者在上场之前考虑到可能会失败,就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寄存在城主府中,如果成功回来取走,如果失败,留给城主府也好过留给杀死自己的人。 洛维斯毫不怀疑,这么多东西绝对都是已经寄存的死物,而城主的蹲守,除了提出意见之外,也可能是舍不得全部给出,毕竟如果洛维斯输了,他就是资敌了,下一次亲身上场,就可能面对穿着自己装备的敌人,这可不是太令人愤怒了吗? 本来还想着先跟城主谈谈那本手册的事情,但见城主如此重视这件事,便把这件事放在了前面,一个个光团触摸下去,再根据记忆里原主的能力,洛维斯选择的范围很大,增添防御当然需要,增添攻击力当然需要,其他增加修为的也先试试。 眼看着洛维斯捏碎的光团越来越多,城主急忙说“别着急,先试试,若是不行,洗了再试,不是所有的装备都能相容的。” 那副生怕洛维斯把好东西都带走的心疼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剧情中,这位也是这样支持原主的,而原主没有装备洞悉之眼,没有发现手册的不同,代替金甲城出战之后死在了竞技场上。 总的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悲剧可言,按照这里的规则。 而有了剧情的洛维斯就像得到了预知外挂,已经知道乌云城的城主优劣势在哪里,自然可以针对性装备自身,就像是城主说的,同类型的东西并不是装备越多越厉害,其中还有一个相容的问题,需要仔细思考的,这也是洗练会存在的意义所在。 “您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现在先感受一下,然后再去洗练会洗掉一些,不会浪费的。”洛维斯保证。 城主又是心疼又不敢阻止,别人这是为了自己拼命,连连点头“好好好,洗练会还是很有用的。” 洛维斯忍着笑,故作认真地大手一捏,身上的装备又增加了一个劣质的洞悉之眼。 ※※※※※※※※※※※※※※※※※※※※ 谢谢大家支持! ——你为什么不考驾照? ——因为我不想开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h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1 章 两个洞悉之眼装备上之后,视野果然正常了很多,看东西也不会因为同时出现两个景色而不知道该往那边儿走了。 装作无意之中把手上的《竞技指导手册》摔到地上,书脊磕了一下,落好的时候就打开了,故作惊讶地看了上面的内容,洛维斯看向还在心疼那些光团的胖城主,说“城主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什么?” 胖城主从那些还剩的光团中回过头来,似乎刚才还在数有多少光团剩下,见洛维斯递过来的书,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就像是在看地上那一分钱,考虑一下,还是不值得弯腰去捡。 “您看,上面说宝藏什么的,我以前怎么都没看到过这样的文字,这是因为那些外来者通常买的洞悉之眼吗?真的有宝藏吗?” 洛维斯似乎有些好奇,透着点儿小激动,如同发现了什么秘密,稍稍压低了声音问。 “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东西,这鬼地方,能活着就不错了,难道我这个城主就过得很轻松吗?那些眼红的家伙。” 胖城主满腹怨言,随口牢骚着,不在意地摆手,似乎是不准备看那本书上的文字。 洛维斯却不死心,把书递过去,看到还有一个“洞悉之眼(劣)”,推过去那个光团,说“您装备上这个试试,看到的真的不一样,视野真的很不一样,能够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胖城主有些不耐烦“这种时候,你应该认真地装备自己,尽量在二十个小时之内提升自己的实力,孩子,我的孩子,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应该知道,你看,最珍贵的东西我都舍得给你……” “是是是,您看看,我保证,您看看,看过之后再说。” 洛维斯再次推了一下光团。 胖城主很是无奈“为什么非要让洗练会赚走我们的积分呢?”他捏碎了那个光团,劣质的洞悉之眼就装备上了,随机的右眼,对这种东西,胖城主似乎很了解,直接闭上了左眼。 一个胖得几乎看不到他眼珠子的家伙闭眼和不闭眼的姿势还真是相差不大,眯缝一样的眼睛看到书上,有些意外,从洛维斯手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似乎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也是,对城主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劣)”就足以劝退不少人,不会再去装备这玩意儿了。 而洞悉之眼,洛维斯很怀疑这东西只有劣质的。 “还真是很奇怪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胖城主倒换了一下眼睛,试图看到正常的文字是怎样的,这本书发行之初,他肯定见过,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可能也会因为无聊翻阅过,但这一次,还真是不同。 “这本书是哪里发行的呢?书上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洛维斯启发式地问着,按照剧情,他能够停留的时间只有二十个小时,之后就要代替胖城主去竞技,而原主死在了竞技场上,令他不明白的是,对这个只有竞技场的世界来说,死在场上或者活着,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会成为悲剧? 悲剧在哪里呢? 原主的死亡,造成了谁的悲剧? 按照以前的经验,一般被他穿越的人都会造成某些人物的死亡,或者直接就是那个悲剧的缔造者,直接或间接。 如果这是系统选择的一种标准,那么,原主又造成了什么悲剧呢?从他被自己取代到剧情终结的时间里,撑死了不到二十一个小时,接触的人只有这么几个,造成了谁的悲剧呢? 不是活着造成别人的悲剧,而是死亡造成别人的悲剧。 按照竞技场的规则来看,似乎就是眼前这位胖城主了,洛维斯很怀疑对方能够参加任何一场竞技而不死,这种痴肥的程度,哪怕有各种属性装备加身,让他还能保持一种异样的灵活和轻盈,但不要忘了,竞技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装备那些属性宝石,如果他们有,那么,优势抵消之后,这样大的打击面积,足以让一场虐杀成为顶级的场面了。 这样看,这位胖城主就是很重要的人了? “胡说,真是胡说!”胖城主这会儿已经看到了“不要相信城主的话”这里了,愤怒地把书扔到地上,转向洛维斯,“洛维斯,我的孩子,难道你也怀疑我吗?我会害你吗?我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孩子,也许每座城都是竞技场的附属,但城主不是啊,我成为城主以来,从没有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情,孩子,你相信我吗?” 胖城主努力睁着眼,试图让洛维斯看到他眼中的真诚,然而,真诚的目光都被肥肉挡住了。 洛维斯笑道“我当然相信您,不然我就不会让您看这些文字了,我告诉了您看到他们的方法,而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今天才发现的,瞧,我没有耽误,立刻就告诉您了,难道这不能表示我的信任吗?” “孩子,我就知道,孩子,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胖城主用他那粗而白的手指擦了擦眼角,也许是泪,也许是眼屎,总之,他揉了一下之后,又催促洛维斯快点儿装备,然后去洗练会调试,把不合适的装备去掉。 看得出,胖城主很怕上竞技场,所以需要洛维斯取得一个好成绩,如果洛维斯能赢,那么下一次,胖城主还能派别人代替自己去竞技,他还能继续做他的城主,一直享受现在的美好生活。 每一个城主都是死在竞技场上然后被城中积分最高的人取代的。 洛维斯被称之为继承人就是这个意思,表演赛之前,他这个继承人只是之一,上下都还有积分比他高的,总共十五个人中,他的继承权不是靠前的,但表演赛之后,他的积分立刻攀升,就成了顺序继承的第一人。 而如果他死了,下一次胖城主再死了,赢家会是谁呢? 从这个角度来讲,似乎有阴谋,但竞技场上的规则之一就是竞技随机,这种随机是各方面的一种衡量,不会把完全不合适的两个人,比如说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放在一起,让强者随意虐杀弱者显然不符合竞技的初衷和规则。 但如果一个孩子有各种神装,足够跟大人媲美的话,他也能够和大人出现在一个竞技场上。 没有人知道竞技场有多少个城,所有城主的情况也算是秘密,竞技的出其不意,也是其魅力所在。 那么,乌云城城主和金甲城城主的竞技只会是随机选择出来的,这不是刻意操纵的,就算有人提前知晓,那个人也只会是城主。 其他人,在上场之前,都不知道对手有什么样的实力,不然的话,没有人毫无弱点,若是针对性装备,未必不能赢。 “等等,不要着急,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您不想知道那本书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要那样说吗?还有,您似乎很了解乌云城城主,是早有预料这一次必然会跟他一战吗?您知道竞技场有多少个城吗?” 洛维斯一口气把自己的问题都说了,他的时间不多,二十个小时,就算二十一个好了,如果不能弄明白为什么,可能就要白死一回,不知道死在竞技场上会不会也被剥夺一切,他的时间之力,灵魂之力什么的,会不会也算在那“一切”之中,如果是那样,他宁可死在上竞技场之前。 理论上是竞技场附属的城池,就是相对安全的所在了。 “哦,我的孩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早知道就应该让费尔德去参加表演赛,他的话一向很少。”胖城主有些不耐烦了,他最看重的问题非要被放到一边儿,这让他怎么放心。 但规则决定了,他只能选择积分最高的那个继承人替他出战,如今这个人选已经确定,只有洛维斯一个。 费尔德?原主记忆中,这个人的积分是之前的顺序第一,表演赛的要求相对灵活,可以自由选择出战人选,费尔德这个第一本来应该是表演赛的参加者,但他以自己脸上那狰狞的伤口为由,表示可能会坏了观众们的兴致,减了表演赛的美观。 他脸上的伤口,是一种暗属性力量留下的,不能用药剂恢复,每天都会伴随着一定的疼痛,需要用药剂安抚,他的积分有很多都换了安抚药剂,即便如此,他还是名列第一,可见他的实力强大。 所以,原主当选的原因是第一的费尔德让位,甚至是建议让更为俊美的原主出战表演赛,而一场表演赛下来,积分大赚,原主就成了积分第一,要替代城主出战的人了。 说不定,原主想要一个顶级场面也不是自己想的,而是周围人暗示的,为了给那样盛大的表演赛添加光彩,据说表演赛的观众打赏都很丰厚。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要跟乌云城城主竞技?”洛维斯问,“您知道这件事之后,告诉费尔德了吗?” “当然,当然,我当然要告诉他,早早让他准备——”胖城主不耐烦地说了这句话,忽然意识到洛维斯的心态需要安抚,忙又堆笑,说,“但是,洛维斯,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我一向最看重你,你果然也没让我失望,看啊,那些观众多喜欢你,一场表演赛就给了你那么多积分,你真是让我太惊喜了。” 恐怕是惊讶多过惊喜吧,谁也没想到观众会给那么多积分,不,可能费尔德想到了。 哪怕现在的洛维斯没有做出什么场面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观众同样给了很多积分,让他的计划得逞了。 ※※※※※※※※※※※※※※※※※※※※ 哈哈,无论有证无证,请不要随便开车!共创河蟹飘过~~~绿色环保飘过~~~ 谢谢大家支持! 。 正文 第 1262 章 很多事情城主的消息都还算是灵通,甚至能够提前知道一些消息,洛维斯看出城主的不耐烦,却还不得不试图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然后发现这家伙的脑子里一定也长满了肥肉,好多事情,可能知道的他都没在意。 天知道这个家伙当初是怎么当上领主的,还是说那么多小时的生存不仅消磨了他的斗志,也消磨了他的智慧吗?如果他有智慧的话。 “够了,够了,我的孩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吗?你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最为艰难的,可能让你无法回来的竞技,你难道不需要尽可能多地为它做点儿什么吗?” 胖城主已经无法压抑不耐烦地说,不准备再理会洛维斯的那些问题,“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但你,也要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秘密,还是性命。” 转身离去之际,目光瞥到扔在地上的那本书,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上面的书名让人觉得它也许很重要。 “无论是什么,孩子,你都要知道,能够让这本书一直存在至今,让这劣质的洞悉之眼成为泛滥的装备,这本身就不是我们有时间去思考的问题,还在等什么呢?下一个小时在哪里?” 胖城主用一种轻盈的步伐离开,他甚至没有留下脚步声,而他最后那一眼,那句话,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还在等什么呢?下一个小时在哪里?” 这是一句歌谣,那些女人们会唱,它似乎应该有头有尾,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内容,但,流传下来的只有这一句,被很多人当做洗练会的宣传广告。 是啊,还在等什么呢? 秘密,还是性命? 下一个小时在哪里?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胖城主已经拐下楼梯,去了下面,也许再次在酒池肉林之中寻求放纵的欢愉,也许准备到洗练会去洗掉那妨碍视线的洞悉之眼。 他的脚步轻盈,步履平稳,他,不是第一次装备洞悉之眼。 适才的那些愤怒,那些初见,那些不断绕开问题的狡猾,还有熟练闭上一只眼的行为,胖城主,他可能隐藏了很多秘密,这个一开始绝不会如此痴肥的人,他的秘密是什么?跟手册有关,还是跟竞技场有关? 努力回忆原主记忆中的胖城主,所有的形象都是一种似乎跟胖能够挂钩的“憨傻”,永远都是弥勒佛一样笑呵呵,对每个继承人都会笑着表示亲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似乎一个天然的无害的家长型的人物,还是那种宠溺型家长。 洛维斯最初以为他的这种态度,是因为这些继承人之中可能会有替代他竞技的那个,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让他后面的一万个小时是否能够轻松度过,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即便输了,也还有对常人来说难以享受到的一万个小时。 他没必要对每一个继承人都如此谄媚讨好的样子,那么…… “费尔德,你在吗?我想跟你谈谈。” 洛维斯找到了费尔德的门前,敲门。 门很快开了,费尔德的脸猛地出现在眼前,还真是会让人吓一跳,那条疤痕实在是太丑了,扭曲的蜈蚣都不足以形容,那粗黑得像是墨汁涂抹过得地方,配上那向着各方伸展的细线,他的脸,就像是打碎了的镜子,中间缺失了重要的一片。 “你要说什么?” 房间内很简单,跟洛维斯那里一样,一张床,再有一张床的空位,随便放个椅子桌子,再有一个衣帽架,似乎是木质的,上面挂着几件外甲,都是黑色的,那金色的代表金甲的花纹就是唯一的点缀。 似乎自从费尔德伤了之后,他的着装就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是不想用浅色来衬托那疤痕的丑陋吗?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你装上这个再看。” 洛维斯递过《竞技指导手册》的时候,也递过去了一个光团,劣质的洞悉之眼,这东西果然泛滥得就像这本一积分的书,掉在地上估计都懒得有人去捡,在胖城主留下的光团之中有很多个。 费尔德瞥了一眼,拒绝“不用了,我看过了。” 洛维斯愣了,转念又了然,是啊,这的确不是本地人会感兴趣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这种泛滥的东西刚出现的时候没有人因为好奇去看。 也许他们不会马上掌握其中的诀窍,但只要一个偶然,这个看似最大的秘密,其实就不是什么秘密,而劣质洞悉之眼的数量,以及这本书的数量,足够让这种偶然成为某种必然。 他自己都能因为“洞悉之眼”的名字而产生好奇,暂时忽略那个“(劣)”,其他人,难道不会有同样的好奇吗? “那,这本书上说的,是真的吗?那些隐藏的文字。” 洛维斯放下了之前的问题,先问了这个。 费尔德一侧嘴角上挑,似乎是一个笑容,冷笑“你看到我这条疤痕了吗?你觉得那暗属性是哪里来的?” 不是来自竞技者? 不,当然不是,不然,费尔德不会这样问。 “是,是那些雕像!” 洛维斯惊呼。 “还不笨。”费尔德看了洛维斯一眼,说不上是赞赏还是蔑视,“这就是一个骗局,我几乎为此丧命,获得的,就是这道暗属性的疤痕,每天伴随的疼痛,我恨死那些该死的雕像了,这才是毒药,最大的毒药!” “被精心包裹的、送到我们面前的、毒药!” 最后一句话,似乎浸满了恶毒的诅咒,费尔德的表情狰狞,配着那本来已经丑陋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疤痕,他就像是一个复仇的恶鬼,可惜的是,他空有满腔仇恨,却找不到攻击目标。 此刻,他盯着洛维斯,目光之中都似含着剧毒,“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是我设计让你去的,你不是很喜欢表演吗?观众的目光让你很得意是不是?那么,你很快就要面临人生之中最后一场比赛了,乌云城的城主,你会死在他手上的,你会死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费尔德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说那样的话,他的语气似乎随着那一步步在加强,然而洛维斯无所畏惧,竞技场下,城中,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攻击行为,所有的技能,所有的武器,所有的隐秘的或者光明正大的攻击手段,都会被判定为无效,而做出这种事的人,下一次就会面临一场实力差距巨大的,注定要丢掉性命的比赛。 这,也是竞技场的规则,那一条“竞技场不欢迎台下竞技”的平淡话语之下,就是这样残酷的,逼得所有人都要遵守的规则。 洛维斯轻笑,俊美的脸上,那笑容如向阳花一般灿烂,而在它面前的,则是一张恶鬼的脸,两张脸中间似乎有一面无形的镜子,让他们彼此映照,看到那最美的和最丑的,面对面,看着彼此。 “也许,我会赢呢?你想要当城主,还需要好久。” 当城主,就能摆脱这种每隔几十个小时就要竞技的赛事,频繁多发的赛事让所有的人都疲于奔命,他们希望更长久的休息,更长久的享乐。 恶鬼的面容骤然平静下来,没有了表情,似乎所有的五官都回到了原位,依旧还是丑陋的,但却像平静的湖水,似乎让人感受到了安静的美好。 “不会赢的。” 费尔德平静地看着洛维斯,适才那种激烈的情绪似乎被他自己克制住了,“乌云城城主,我知道他是谁,如果你见过给我带来这道暗属性疤痕的雕像,你就会知道,那并不是我们可以战胜的竞技者。” 不等洛维斯深思这句话,费尔德继续说“我要成为城主,那样也许我还有一条生路,而你,也许你可以感到荣幸,你才发现的秘密,很快就要送你离开这里。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一侧嘴角翘起,他再度露出恶意的笑容,恶鬼还在,他也许会隐藏,也许会伪装,也许,只是在静待时机。 “谢谢你的告知。” 洛维斯不为他的恶意所动,却也为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感到惊心。 乌云城城主,雕像? 联想起被称为骗局的故意隐藏在文字之下的秘密,有一条虚线似乎正要显示自己连接的两端,显示他们有着怎样的联系,但洛维斯一时还想不到。 “不,不对,你是怎么见过乌云城城主的?” 两个城之间并不相通,除了竞技场上,一个城的人无法见到另一个城的人,而竞技场是要分生死的,如果乌云城城主真的那么强大,那么费尔德早死了,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说这些,如果费尔德足够强大,那么,乌云城城主就早死了,就算跟雕像一样也不能说明什么,毫无意义。 费尔德在房间内,他嘴角的笑容还未平复,眼中闪烁着恶意,“砰”,门关上了。 显然,他不准备告诉洛维斯任何有用的事情,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或许就是基于对原主样貌的嫉恨造成的报仇之前的宣泄,很多反派在复仇之前都会废话连篇,那就是他们的宣泄了。 费尔德,很符合一个反派的特征,而他把所有的算计都说出来,目前这个局面,洛维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知道陷阱,却还要跳下去送命的绝望,也许他是要造成这样的效果。 洛维斯对着关闭的门摇头轻笑,还真是个单纯的恶鬼。 ※※※※※※※※※※※※※※※※※※※※ 摸摸兔子,自从说要更新评论区,我就要绕道才能看留言,到现在为止,更新成功之后就看到过两次不绕道的。 视角女主问题,其实不是错的,一开始是女穿男的,但之后已经无所谓男女了,当男女都当过,大概也就什么都一样的感觉了,甚至男性会更为自由,在大部分时代,尤其是古代。 所以,一开始的故事其实是这样的,女主觉得自己穿成男的到了古代都够倒霉的了,难道不应该做点儿什么更值得发愤图强的事情吗?没心情怜惜别人,自怨自艾之余想要发挥穿越者的光和热,而对女性又有一种异样的无法免除的怜悯,于是有了番外强求儿子的事情。 以上,真的是女主,不过是穿成男的了,后来再穿成男的,再穿成女的,再穿成不男不女的,再如此,所以——不算错吧。 没看到什么奇怪评论,看到负分了,丧—— 前面看文,看到别人幼稚园发车什么的,突然想到,考驾照不就是有照开车吗?然而网络不认驾照,哈哈,绿色和谐飘过~~ 谢谢大家支持! 很认真地写,看到很认真的留言,很高兴,很感动,会更努力的!让我的所有脑洞都面世吧!码字中明天更新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witt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3 章 还剩十九个小时。 洛维斯回到房间,看到那些还浮着的光团,它们几乎堵塞了房门,往里面推了推,真相是什么,真的没有性命重要,但,他还是想要知道。 “这大概就是一个穿越者的执着吧,尤其,当这个穿越者还有其他离开的后路的时候,愈发无所畏惧。” 洛维斯挑挑拣拣,从光团中找出自己感兴趣的存在,他不知道乌云城城主到底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手段,武器,还有技能,防御之类的都是什么,便是跟雕像长得一样,天知道费尔德说的雕像是哪个。 还记得吗?表面上是一个的竞技场,其实包含有若干个能够在同时举行的竞技场,而这些竞技场,总不可能都是一样的吧,若是如此,按照那本手册上所说的,那就是一场竞技就能把所有都搜集全了,多飞出去几次,在一个虐杀为主的竞技上,其实并不难做到。 所以,如果是搜集,肯定是从无数个竞技场上都搜集,那么,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不断试探拼命且带有一定巧合的。 否则,谁能确定自己每次都在不一样的竞技场,谁又能知道竞技场到底有多少个,而自己多长时间能够把所有竞技场都走一遍? 但,如果很多人知道这件事,那么搜集全部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如费尔德这样的,他已经触碰,捕捉过了,是否获取没办法确定,他自己是以为没有获取的,但,谁又能说他脸上留下的那道具有暗属性的力量不是获取而来的呢? 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强行容纳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付出一点儿疼痛的代价,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以为自己失败了,但说不定他是成功了,如果那本手册没有骗人,那么,是不是说要搜集所有的不一样的存在,那些与众不同的雕像上都留存着与众不同的力量,不用经过竞技场装备的,不会化为光团形式的,无法被洗练会洗掉的力量?” “如果拥有了这样的力量,集齐全部,或者部分,那么是不是会发生一些什么,比如说摆脱竞技场的控制?如果那本手册是真的话,也许,会有这样的可能,又或者……” 似乎有个关键点还没浮现,让洛维斯的想象缺乏现实的依据,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总是很难及时扼住缰绳,洛维斯还是想到了其他的,“先不说费尔德是怎样见过乌云城城主而没死,就说乌云城城主和雕像一模一样这件事,如果……” 思想是无法控制的,洛维斯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因为费尔德获取了那道暗属性力量,而释放了本来被那道力量困住的雕像,而雕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成为了乌云城的城主……也许,他就在某次之后,可能就是费尔德取走暗属性力量,释放他的那时候出现在竞技场上,然后胜利,然后到了乌云城,然后成为了城主。” “不,这说不通,其中有一条是说不通的,城主的继承人都是城主能够掌控在手中,可以让他挑选为他出战的人,虽然这种挑选本身也有被篡改的可能,如同费尔德的这次成功,绝不会是绝无仅有的,但,这本身就限定了能够当上城主的人不会是外来者……” “外来者,对了,外来者,被解除禁锢的,复活的雕像,本身能算作外来者吗?如果他不是,或者原来就是乌云城的城主呢?” 看似顺理成章的推理还是卡在了费尔德是怎么见过乌云城城主而活下来的事情上,也许乌云城的城主有把自己的画像弄成徽章,让所有乌云城的人都携带,还是说…… “洞悉之眼!” 洛维斯没有在城中见到太多的文字,同样也没有太多的书籍,那本手册上的文字是真的就如他所见,是原主记忆中认识的,还是说那本身就是一种能够化作任何一个人认识的文字。 会中文的能够看到中文,会英文的就会看到英文,而属于竞技场,属于这座城的真正文字,并不是手册上那种,而是那个通过洞悉之眼能够在佣人的衣服上,在这些器具上都能看到的花纹,那个代表着“金甲”含义的花纹。 如果手册上的文字会隐藏会变化,不是特例,那么,当原来的那个城主复活,当那位城主解除禁锢下来,城中这样的花纹,是否会变化,是否——会呈现出他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认出来,这是那个雕像。 如果这样,费尔德只要在受伤之后的竞技中碰到来自乌云城的人,只要看到他们随身的器具上那样的可能化作头像的花纹,就能认出是那个雕像了,呃,不,也许都不用这么麻烦,一次受伤之后,费尔德也许会洗掉劣质的洞悉之眼,在他以为自己上当受骗之后,那样,他就无法看到这种头像确定乌云城城主的模样了。 也可能是那种暗属性力量本身就能传递一些信息,是,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手册中会说获得的越多,越会知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知道秘密,不能说、属于更伟大生命的秘密。 这种秘密本身的不能说,限定的是什么?是胖城主的有所隐瞒,肆意放纵的原因?是费尔德形如恶鬼,恶毒宣泄之后的绝望?还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城主之后才有一条生路? 暂且放下这个毫无头绪的问题,想想看,获得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这是不是说那个暗属性力量本身就会传递某种信息,某种知识,某种答案。 所以,费尔德才能知道乌云城城主和雕像一模一样,知道他拥有着自己无法对抗的力量,知道他必须要通过这种曲折的方式避战,然后尽快挤掉城主,才有生路。 脑海中,一个个可能在飞快地排演,但因为缺乏某些必要的条件,而无法推演到最后,一个小时就这样飞快过去。 还剩十八个小时。 洛维斯再看了一眼光团,确定所有的光明属性都被他装备了,站起身,准备去洗练会消磨一段时间。 洗练会就在街上最显著的中心位置,这里也相对热闹一些,总有些人出入,哪怕洗练是要积分的,但一次一百积分,对上一次竞技场回来就能至少得到几千积分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运气好,观众喜欢,打赏多的话,积分会丰厚到几万的程度。 洛维斯所有的积分足有几十万了,完全不介意洗练的消耗。 原主记忆中,也是来过这里的,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会因为令人心动的简介,一时好奇装备上并不合适的物品。 洗练会对待来人都是程序化的服务,进入之后就会被带入单独的隔间,在这里,一个如同佣人一样的人会询问需要除掉那样装备,如果记不清装备的名字,他会把你身上所有的装备都罗列出来,他的手中有一根说不上是不是魔法棒的小木棍,如指挥棒一样,指点着就把所有准备的名字都罗列在面前的空气中,如同烟气聚合而成的字,会因为装备的不同属性而显示不同的颜色。 来人可以通过颜色来做出一个最浅的判断,知道哪些装备是跟自己属性不合的,在自己一众装备之中不那么协调。 所有的装备,在光团形式下,方便被捉取选择,也方便查看简介,但具体的属性,有的会在简介中列出来的,有的根本不会提及,也只有在洗练会这里,会发现不合适的地方。 这是最简单的相容度问题,稍微复杂一点儿的相容度问题,就是装备的具体驱动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冲突,简单举例就是火属性和水属性的两件装备,是否具备发挥作用的时候效果减半的被动情况。 “有什么建议呢?如果我要完全克制暗属性的力量?”洛维斯站在小房间里,对使用着魔法棒——姑且称呼它为魔法棒的佣人问。 “不存在完全。” 佣人微笑着回答“所有的力量都存在一种甚至几种被克制的力量,而一种力量完全压倒另外一种力量,即你所说的完全克制,是不存在的情况,你可以寻求一种更好的能够发挥更大作用的平衡,而不是完全克制。” 所有的装备其实还在洛维斯的身上,两只劣质的洞悉之眼统一了视线所见的画面,只是相较于正常画面,多出来了一点儿什么,看一眼自己的衣角,确定洞悉之眼还能看到那代表金甲的花纹,再看佣人,看这里摆放的器具,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这些不是属于金甲城的。 或者说,洗练会并不属于金甲城。 如果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洗练会,这似乎应该是当然的,而每个洗练会都不属于所在城市,那么,洗练会的所属是谁?竞技场? 想到在那些商行上看到的属于金甲城的花纹,洛维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佣人问“平衡的话,我怎么能赢呢?一定要完全克制才好。” “可以克制,但并不能完全克制,你可以选择装备了,需要洗掉哪个?” 佣人已经不想多话,直奔主题。 洗练会的收费是算次数的,一次洗掉一个和一次洗掉几个,都是一百积分,童叟无欺,颇为公平无伪。 如果洗练会本身就是竞技场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它的确能够如此公平。 ※※※※※※※※※※※※※※※※※※※※ 谢谢大家的支持!会努力加油的!谢谢大家的正分!能被喜欢,真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08874454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4 章 洛维斯的手指触碰那凝而不散的烟气,触碰到的时候就跟触碰到光团上一样,能够再次查看这些名字代表的装备的简介,挑出几个表示“这些都不要。” “好的。” 不给洛维斯再次确定的机会,佣人的魔法棒挥舞,那几个烟气消失掉了,洛维斯的面前多出了几个光团,是那些被洗掉的装备,这是可以被他带走的。 看着那几个光属性装备,洛维斯忽而想到,假设乌云城城主就是被束缚在竞技场围墙上的浮雕之中的一个雕像,那么,被暗属性束缚住的乌云城城主,会是暗属性的吗? 说不定,就是相克制的光属性,那么,他选择光属性的装备,是不是自投罗网,班门弄斧了? 另外,他目前只知道费尔德获取秘密之后得到了暗属性,却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得到什么,如果别人得到的不是暗属性,而是其他的属性,那么,这个竞技场恐怕比之前所想还要复杂很多。 一个小时候,洛维斯从洗练会走出,去了附近的商行,很有目标地从街头的那个商行走到街尾,穿过街道,把另一边儿的商行从街尾走到街头,所有的商行都进去一趟,观察他们有怎样的装备,一一看过之后再去下一个商行一一看过。 总共三十个商行,所有的都进去消磨了一定的时间,再出来的时候,洛维斯发现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了,最后的两个小时。 洛维斯找到了胖城主,表示剩下的光团都不需要了,让胖城主收了回去。 “这场竞技,很难,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够带回来好消息,但我还是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您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吗?哪怕一点儿,让我不至于心存挂念。” 洛维斯很恳切,他即将为了胖城主拼命,当然,也是为了自己拼命,上了竞技场,只有两个可能,死在那里,活着下来,他不得不拼命。 “孩子,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更伟大的生命,去竞技吧,当你足够强大,什么都无法束缚你,前提是,在这之前,不要死在竞技场上。” 胖城主没有洛维斯高,他站在洛维斯面前,就像是一个滑稽的胖子,甚至还有点儿丑,让人不愿意认真看他那隐藏在一堆肥肉之中的眼。 洛维斯认真看着,他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更多的,如果秘密是这么好破解的,那么,这个竞技场恐怕早就被人掀翻了。 “我的孩子,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胖城主给出最后的祝福,语气却有些不抱希望,他一挥手收起所有的光团,离开了。 洛维斯无奈,房门开着,他环顾四周,能够看到那几扇紧闭的房门,作为继承者之一,他们之间是竞争者,却无需敌对,太多的竞争者都会在胜利之前死在竞技场上。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竞技场的活力在那每一个以小时为生命的竞技者身上,他们愿意为了下一个小时而奋斗。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披上了金甲的洛维斯在房间中就直接被传递到了竞技场上,每一个人到竞技的时候都是如此,无论他在哪里,当轮到他的时候,哪怕还在床上,他也会在下一瞬出现在竞技场上。 洛维斯站定,一身金灿灿的他有着俊美的容貌,修长挺拔的身材,站在那里就很好看,他持着的武器还是剑,原主的剑,相关的技能熟练得就好像是原主一样,似乎已经千锤百炼。 在他对面,乌云城城主,对方的面容同样俊美,有一种高位者的气势,比洛维斯高了一头的身高,如熊一般的魁梧身材,让他的压迫性加强,他的披甲更加暴露,暗银色的披甲有着精美的雕琢,如同贴在皮肤之上的装饰,让他整个人都如同一个钢铁巨兽,有一种划时代的未来战士的感觉。 还有一些,就似那些神明传说之中的英雄人物,领着人类走出蛮荒什么的,那种气势,一个人,却似领着千军万马,于王座之上,无情地看着所有挡在他前方的存在。 “呜哇,这可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精彩的竞技,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呢?金甲城的洛维斯,我们已经见过了,那是表演赛的胜利者,他的血色温泉让我印象很深,当然,以前的穿孔印象也很深……” 头顶上的天幕就是那块儿屏幕,那个小丑一样的男人在里面哇哇乱叫,制造着噪音的同时也在飞快地介绍两人的来历。 他的红唇中不断有吐沫星子飞出来,语言却很清晰,所有的含义都不会被错过,他紧接着说起了乌云城城主,这位城主的来历他说得很含糊,“……我们尊贵的城主大人,这可是难得的竞技,观众们,你们有福了!” 之前表演赛时候还在乱喊乱叫,不断发出噪音的观众们,这时候似乎都斯文很多,他们没有一个发出声音,若不是观众席上那些黑灰色的影子密布,洛维斯恐怕会以为没有人在看这场竞技。 “那么,下面就让我们看看吧,生死之战,荣誉之战,开始!”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洛维斯明白能够开始攻击了,然而他的反应还是不算快,用着□□的乌云城城主已经发出了一个技能,灰色的弧光如同一个风刃,直接切割过来,而随在后面的□□则是直刺的姿势。 暗属性,竟然是暗属性,似乎,还有空间的味道。 洛维斯的灵魂之中,除了时间之力外,也有一丝丝空间之力,那太微弱了,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他遗忘,但再次碰到这样的力量,他却很快明白过来,空间之力,夹杂着空间之力的暗属性力量。 “光之祭祀。” 洛维斯高声喊着,这是他最强的光属性技能,技能要求,喊出来之后,所有的攻击都会附着光属性的力量,这是一个持续时间长,附魔种类多的技能,据说如果得到光明神的偏爱,还能让这一招的威力再扩大几个档次。 便是如此,随着耻度略高的一喊,白色的光团就以洛维斯为中心向四周膨胀,灰色弧光被挡住了,□□却势如破竹,冲到了洛维斯的面前,洛维斯疾步后退,他选择的这个技能是光步,在光属性的范围内,会有速度加成。 他躲过了这一击,面色却很难看,事情很明显,他不是对手,完全不是对手,对方的暗属性配合上空间属性简直是无往而不利,若不是他用了光之祭祀,恐怕都无法防范住那到了眼前就突变了方位的弧光。 完全无法把握对方要攻击哪里,而他的攻击又会真正落在哪里,暗属性,擦到点儿边儿就会带来更为腐蚀的伤,伴随剧烈的疼痛,足以让洛维斯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而这,对乌云城城主来说似乎并未出全力。 他鬓边的灰色羽毛,连晃动都不曾,显然,这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个热身,他甚至在所有攻击落空之后停了一停,似乎在等洛维斯恢复状态。 “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尊贵的城主大人,您的伟力无人能及!” 油头粉面的男人已经唱起了赞歌,洛维斯脚后跟蹬地,助力奔起,光步的加成让他的速度很快,像是要不自量力地发动主动攻击,乌云城城主见他要主动攻击,竟然采取了防御态势,等着他过来。 猫戏老鼠一样,剧情这一次毫无错误,对方的傲慢,决定了他会等待洛维斯手段全出,然后再在他的绝望之中杀死他。 不是放血那种简单的虐杀,而是精神上的虐杀,这些,就给了他足够的机会。 两只洞悉之眼,劣质的,它们当然不会因为叠加而变成优良,洛维斯的事业之中,几个光点在闪烁着色彩不同的光芒,那些彩色的光,也许不是暗属性的,那么,他的猜测应该有一个还是正确的。 白光之中,金色的身影如同腾飞的鸟儿,快速从乌云城城主身边儿擦过,长剑跟□□发出了轻微的碰撞,他冲刺的方向一变,似乎是无法承受那一撞带来的反作用力,直接向后方飞去。 不一样的光点就是不一样的存在,触碰——如触碰一个光团,捕捉——如捏碎一个光团,获取——如自动装备。 金色的光点被洛维斯捏碎,自动消散,似乎有什么加持在他的身上,他能够感觉到光之祭祀的白色光团愈发凝实,同时,一种炙烤的疼痛也作用在他的身上,洛维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胸前,心口的位置,正在燃烧一样。 “哇哦,这可真是精彩的竞技,我们的血色喷泉,找到了什么,哈哈,希望他会感觉到惊喜。” 来自天空的报幕,有着恶意的期待,洛维斯忍着痛,他在捏碎金色光点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些信息。 一个猜测,又成真了。 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他回头,冲着乌云城城主微笑,白皙的齿缝之间全都是血,有些渗出了嘴唇,对那个要冲上来的乌云城城主说“你没赢,我不会输。” 下一瞬,洛维斯的手肘向后,敲碎了那个有金色光点的雕像,随着雕像破碎,更多的金色光点顺着他的手肘集中而来,洛维斯迅速抽出了自己的灵魂,捏着属于原主的时间线,最后看了一眼,场上,乌云城城主面对的,已经不是洛维斯,而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张脸,那个有着金色光点的雕像的脸。 后面的输赢,已经毫无意义了。 ※※※※※※※※※※※※※※※※※※※※ 我猜,一定很多人没看懂,明天番外!揭秘!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5 章 【可以吸收他人灵魂修复自身的——更伟大的生命?那一定是大杂烩吧!】 洛维斯默默吐槽,他不喜欢这种对自己的灵魂产生威胁的存在,然而,这种存在,这种生命本身,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的。 经历一种数据中没有的情况,系统就像是那些健忘的人终于在熟悉中想起了自己的记忆一样,对这种情况已经能够解说一二了。 竞技场本身就是一种生命沉寂之后留下来的“尸骸”,这样说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太好理解,但想想盘古就明白了,什么眼睛化日月,骨骼化山峦之类的,竞技场就是这个伟大的生命遗留下来的产物了。 之所以还要带个引号,则是因为这个更伟大的生命未必就真的死了。 魔尚且能够滴血重生,其他的断肢重生什么的,□□泯灭,精神力只有一丝也还能重生之类的,甚至有些要杀死他人的方法,只能够磨灭他的精神力,完全磨灭,耗费掉这才能让这个存在彻底死掉,真正意义上的死掉。 【复苏的那些雕像,就是这个伟大生命的一部分吧?】 这是洛维斯的猜测,不然,他无法理解一个伟大的生命是怎么把敌人禁锢在自己的体内,而自己死了还能让敌人维持被禁锢状态,所以,天知道这个“更伟大的生命”是怎样的存在,人形?未必。 一个灵魂什么的,也未必。 甚至七情六欲都可以作为灵魂的一部分,被分开,又被禁锢,这种禁锢可能是自己做的,也可能是敌人做的。 那些观众是什么人,那个天空中的屏幕中又是什么人? 洛维斯的心中无数猜测,希望能够从系统这里获得一些答案,他穿越过的世界,在系统这里就像是建立了档案一样,不能说完全掌控,但也绝对是触角可及的地方了,一定程度内知道其中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是的,祂的灵魂受创,濒临死亡,为了延缓死亡来临,祂把自身拆分,通过分割力量来延缓死亡来临的速度。但祂还想要复活,需要灵魂投入来补全它的所缺,祂的层次太高,所需的灵魂如果没有一定的质量就需要更多的数量,这个过程太漫长,不知情的“观众”会被吸引来,把这里当做竞技场,不断投入新的灵魂,以为是寻求自身的娱乐,其实是帮助祂复苏。】 系统的介绍并不详细具体,洛维斯却已经想到一个很形象的画面,某种能够凭借香味儿吸引蚊虫自投罗网的植物,它就那样安静地盛放,那些香味儿,就好像那些观众,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娱乐,把外来者投入植物的口袋中,他们看的是厮杀,是厮杀带来的娱乐,而他们所投入的都会成为植物的口粮,让植物日渐强壮。 竞技场,竞技场中的那些城,都是“尸骸”的一部分,城主大概有一些特殊的意义,也许他们会分开掌控竞技场运行的某些部件,如同天生神祗掌握着某些先天法宝之类的,让城主的身份相较特殊。 费尔德以为自己成为城主就能活下去,就是那种暗属性给他的信息。 获取金色光点之后,洛维斯自身的光属性增加,同时也有一些信息传递过来,那是夹杂在力量中的信息,可能跟费尔德所知的类同,让他得到城主的位置,进一步的信息没有了,但更可怕的信息也一同而至,如同费尔德对乌云城城主的畏惧一样,那个光点也让洛维斯明白,他无力抗衡被光属性力量束缚住的那个雕像,如同命定的敌人,对方总会收割他的生命,那种危机感并不是语言能够明确表示的信息,更像是一种朦胧的预知。 在这种威胁之下,还伴随着不属于自己力量的融入,费尔德每天挣扎在疼痛和死亡的双重威胁下,他还能够相对冷静地想到怎样快速成为城主的好办法,是真的在努力求活了。 而乌云城城主对金甲城城主的竞技,可能一开始想要对付的就是费尔德,因为费尔德夺走了他的一部分力量。 束缚住雕像的,是属于雕像的力量。 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就是事实,如果费尔德在获得那暗属性力量的时候敲碎那个雕像,对方就会苏醒,侵占他的灵魂,以他的灵魂为营养复苏。 不过,那样复苏的雕像就不会是乌云城城主了。 也许,会是金甲城城主? 这个问题有点儿太细了,已经不是系统能够知道的,也超出了那个光点给出的信息范围。 在发现那个光点要汲取自己灵魂的时候,洛维斯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本来还想着若是能够侥幸获胜,说不定还能回到金甲城中,从胖城主嘴中再挖出些秘密什么的,可惜了。 【那手册,那洞悉之眼,也是“尸骸”留下的吧?】 【应该是。】 系统回答得有点儿保守,它对这一点也不能确定,毕竟,那个“祂”到底还没复苏,谁知道“祂”临死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一些人,在死前会变得平静,一些则会变得疯狂,更有一些则会矛盾,一时觉得能够接受,一时觉得愤怒不甘。 那种伟大的生命,如果祂真的如斯伟大,那么,祂的思想也是无法揣度的。 不知道是怎样的种族,不知道是怎样的文化,不知道是怎样程度的智慧,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那么,任何猜测都像是空中楼阁,虚幻不实。 两个棋手对弈,棋盘之上寥寥数子,他们心中所思所想,却已经在几十步外,有的,甚至连百步之后如何收尾都想到了,所谓的决胜千里,其中的每一步,一一落下,都是清楚明白,但在看到那开头的第一个棋子,就想到最后一个棋子会落在哪里的,终究还是少数。 在那一步步未曾出现之前,他们无法追索祂的所思所想,跟不上祂的脚步,甚至连祂的力量也无从解析一二,隔行如隔山,望山如天边,大概就是如此了。 洛维斯的思想已经想到很远,他无法思考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又猜测,这个大世界是那个伟大生命濒临死亡才形成的,那么,当祂全盛时期又会是怎样的,又在高处的什么位置呢? 天幕浩瀚,他是否能够一步步攀登,直到顶端,看到那无法想象的风景? 【这就是秘密吗?属于更伟大生命的秘密?】 【是,但你无法探知。】 有的人会在死前留下传承,希望有人能够继承自己的“伟大”,为后来者铺路。 有的则会在死前算计后来者,希望让后来者的所有为自己的复活铺路。 选择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那个“秘密”就是吊在前面的胡萝卜,看得见,却永远吃不到。 【可惜了,入宝山而空手归。】 洛维斯是真的觉得可惜,那种存在,也许因为某种原因,他无法学习对方的功法,但如果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启发…… 竞技场上,暗属性的乌云城城主,光属性的才解脱禁锢的雕像,观众好似没看到那洛维斯已经变了样貌,蒙蒙白光之中,那个人,已经变了。 他们看不到,他们还在等待,等待一场鲜血挥洒的盛大场面,然而,结尾却并未一如所料。 场上剩下了一个人,光属性的白光还在,光幕之中的那个人金甲熠熠生辉,而他所站的位置是刚才那位乌云城城主所在的位置,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乌云城城主了,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在白光侵入的时候,两个人,在那明亮的白光之中合二为一。 一片静默,观众席上的那些暗灰色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天空中的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也闭紧了嘴巴,一种变化在默默发生。 那些许不安的气氛,随着竞技结束,金甲走出而告终,很快,观众们再次找到了更好看的竞技,默契地遗忘了刚才的那场竞技。 一次次观看,一次次打赏,不知不觉之中,就有一些东西随着“打赏”付了出去,资助着竞技场的成长。 这个有着自有规则的竞技场,在很多观众眼中,就是天然的娱乐场所,他们甚至都不会去深究,是谁布置了这样的一个竞技场,默认的管理者从未出现过,凭借着竞技场的自有规则,竞技场持续地运转着,一批又一批的观众,他们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补充竞技场中缺少的人员,从最初,到最后…… “我的孩子,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 胖城主带着笑容迎上来,他有些意外地欢迎洛维斯的回来,却很快发现这个穿着金甲的人并不是洛维斯,陌生的面容下,这个人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主动上前跟他拥抱,一个拥抱之下,胖城主消失不见,金甲城的城主权力自动转移到这个金甲人身上。 “你竟然赢了,你竟然能……”费尔德吃惊地看着那亮丽的金甲,但等他看清楚那张脸,语调一变,“你是谁?” 来人冲他笑了一下,这一次,连拥抱都没有,费尔德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然后是二楼所有那些继承人们,满意地轻叹,他戴上了代表城主身份的小王冠,金光熠熠。宝石腰带自动出现,缠绕在他的腰上,上面的属性宝石自动调整了位置,一种从未有的光彩氤氲其上。 新的金甲城城主已经就位。 ※※※※※※※※※※※※※※※※※※※※ 有些留言看不到,被屏蔽是几个意思? 哈哈,这就是秘密! 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庄周的鱼10瓶;落月无霜5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6 章 “我一定要到云上城去!” 年轻的少女梳着可爱的两个小丸子髻,粉色的飘带上似乎还有浅红的小花,被勾了金边儿,随着她晃动脑袋的动作而闪烁微弱的金芒,微红的发色不似凡人,连同那泛着点儿红的眼睫都格外地与众不同。 站在她身边儿的女子有着忧郁的眼神,她很漂亮,如果说因为少女说话声音的可爱,会有很多人看过来的话,那么,在看到这个方向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忽略刚才那悦耳的声音,还有俏皮可爱的少女,而看向这个眸中似乎藏了无数秘密的女子。 她的眸色微微泛蓝,那种暗蓝,就好像是幽深的湖底有一抹明亮的反光,似是有什么更亮的东西穿透了湖水的深度,直接探入到了最下面,那可能潜藏着珍宝的地方。 那,也许是珍宝的反光。 乌发如瀑,简单的浅蓝色发带上有着细细的枝蔓,零星的花朵如飘落的雪花,装饰出优雅娴静来。 白皙的皮肤如冰山上那永远无法融化的积雪,美得遥远,然而,天边那一抹阳光,落在雪面之上,反射出来的瑰丽颜色,却是让人的心神一下子就能飞到那里去的神遥心荡。 这种美,已经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似乎所有都已忘记,似乎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与她永远相伴该多好。 想不到更动人的景色,没有任何污浊亵渎的念头,仿佛只要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千年万年,也无妨。 发现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身边儿的女子吸引过去了,少女有些郁闷,把玩着耳边的发梢嘟囔“静姐姐,你就应该带上面纱的。” 静姐姐,也就是这个女子,听到了这句话,稍稍垂下了眼帘,没有多余的一丝动作,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对那少女怒目相视,这是几个意思? 周围站着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露出了嘲讽的目光,有一个脾气火爆的直接说“希望人家把脸遮起来,你怎么不希望自己长得更好看呢?” 少女听到这话,噘着嘴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希望过,但这个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这话一出,到让周围那微弱的对她不甚满意的情绪瞬间化解了许多,这样一个看起来直肠子的小丫头,似乎也不值当跟她多说什么。 站得近的一个女子听到这话就是噗嗤一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你了,你们是亲姐妹?” 少女也不介意,听到问,直接说“那倒不是,静姐姐是水仙子,我是凤羽仙子,我们是在路上碰见的,静姐姐的队伍被幽冥袭击了,我们就一起过来了,我叫灵羽,静姐姐是水静。” “你好。”静姐姐,水静,到现在才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微微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那甚至不太能算得上一个笑容,嘴角翘起的幅度不超过一度,但,那种感觉,似乎空气都柔和下来的感觉,还是让问话的女子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啊,你好,我是长山仙子长琪,”长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她穿着鹅黄的衣裳,站在一众仙子之中,便有好多个跟她衣裳色彩相近的,她模样中上,既没有格外出众的颜色,也没有匹配那份颜色的傲气,反倒很能说两句实话,“水静你真美,我觉得你肯定能被分到神王宫中。” 水静又露出了那样小小的笑容,站在她身边儿的灵羽反而更兴奋一些“你眼光真好,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路上我就认了静姐姐为姐姐了,这样若是静姐姐能进入云上城,而我没被选中的话,静姐姐还能拉我一把,让我也进去。” 灵羽说得并不是虚妄的幻想,她们这些小仙子最想要的就是进入云上城,环境好不说,其他方面的待遇简直就是人生人,仙上仙,神上神,呃,后一个划掉,神上神是不可能了,但,跟在神王身边儿的小仙子,也比一般的仙子有牌面啊! 曾经,就有一个小仙子,本人并不是多么出色,甚至容貌都不拔尖,不知道是怎么被选到了云上城,后来没多久,就把自己的亲人姐妹都弄到了云上城中,那可真是鸡犬升天啊! 灵羽的眸中全是期待,说话间,还挽着水静的胳膊,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悄悄炫耀强调“静姐姐可都答应我了。” 她那副十拿九稳的样子,似乎已经直接放弃参选成功的可能了。 长琪听了眼中有一丝羡慕,这种操作对她们来说并不罕见,而成功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曾经,她们长山仙子也有入选之后拉上好姐妹的时候,其他仙子,如此做的也多。 如果觉得自己参选上去没有多大把握,早早交好一个更值得期待的好姐妹也是一种很可行的做法。 本来这件事还算是潜规则一样,但后来,似乎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那些足够优秀的仙子,被上面看重之后,的确会受到种种优待,最优待的就是曾经有这样参选的仙子直接成为了神王的妃子,哪怕是之一,她所属的区域也分到了足够的好处,能够到天上海占据一个小小的岛屿居住。 天上海啊,那可是远离了幽冥,再也不用担心被幽冥侵扰的地方,那该是怎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如果我能入选的话。”水静补充了一句,有些无奈。 灵羽对这样的补充充耳不闻,那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在说,如果静姐姐这样的都不能入选,那这个入选本身也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了。 然而,事实上,云上城的天仙会还是很公平的。 一众仙子出自各方,各家派系也不同,所来的却也不会很多,一个派系之中能够派出两位势均力敌的仙子,就算是家底浑厚的了,也有全族力支派出了一位仙子,然而来到这里,见到那么多仙子之后,脸上只有欲哭无泪,差太多了。 “仙子”这个称呼本来代表的似乎就是天生美貌,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仙子都是天生美貌,且,这种美貌也有一个对比度。 在族内,无人能够比肩的美貌,放在这里,也不过是泯然于众,而培养要参选天仙会的仙子都是从小培养,自小起就要用诸多好东西养着,尽量让仙子免于凡俗,外表之美,心灵之美,两者具备。 在这里的一众仙子之中,不可能有看到别人好看就没有嫉妒心的,但那种嫉妒就是一瞬,她们自小被培养的真善美能够保证她们很快自我化解那点儿嫉妒之心,看向别人的目光没有可憎的恶意。 而这样的仙子,就好像是用各种天材地宝堆出来的人参娃娃,理论上是应该人人都爱的,幽冥也喜欢。 一个培养仙子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会备受幽冥侵扰,如果不外出,凭借着各种固定的保护手段,还能抵御幽冥的侵袭,小一些的派系,都视培养仙子为畏途,不仅耗费大量资源,且格外吸引幽冥,没有抵御攻击的手段,很可能就是自取灭亡。 即便真的培养起来了,送仙子来参加天仙会,也是件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路途中,防御幽冥袭击更为艰难,一不小心,就可能是玉石俱焚的局面。 若能成功到达会场,便是此处聚云山上备选,也不过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选中了自然好说,派系利益,护送着仙子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有所分润,又送上了仙子,回程少了很多风险。 若是没选中,回去的路上就还是带着对幽冥有着巨大吸引力的仙子,在丧失斗志的情况下,这样的队伍,有很多都难以回到派系之中,更多的还是丢了仙子自保,然后投入下一场对仙子的培养之中,以备下次的天仙会。 对这些仙子来说,之前的锦衣玉食,优厚待遇,为的都是天仙会的这一搏,若能成功,一同升天。 若不成功,她们可能就是幽冥口中食。 幽冥,可大意理解为地下,又不能完全概括其存在是什么,地下有种气,能够造成某些怪物,那些怪物便是地上人所理解的幽冥,被这些仙子畏之如虎的幽冥。 怪物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一定的能力,它们更像是某种肆虐而无稽的怪诞产物,所有克制它们的存在都是云上城赐予下来的,而云上城只会赐予那些被选中的仙子所出的派系,以此,迫得地上人不得不依赖云上城,重视天仙会,拼却百死,也要助仙子升天。 很残酷,又是生的方法。 水静仰头看了看天空,天上一片湛蓝,湛蓝是海洋的颜色,还能看到一些岛屿在其中星罗密布,渺小若米粒,有些甚至如沙粒尘埃,隐隐能看到一点白光,于湛蓝之中或有明灭。 那是天上海。 再往上,就能看到一座隐隐的天宫,天宫焕发着层层光晕,无法直视宫中的具体细节,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大概的样子,那之下,似托着天宫的白云层叠,略显突兀地出现在天上海上。 那,是云上城。 也是天仙会上,这些仙子向往的地方,永离幽冥,无惧无伤。 ※※※※※※※※※※※※※※※※※※※※ 哈哈,可能是怕我看到太骄傲?摸摸鱼。 不是那么简单就把所有的雕像吞了,所有的雕像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更合适的说法是融合,发展到一定阶段,可以承受更强一阶段的复活的时候,也就是光点被获取解除释放一部分的时候,像是一种相应的苏醒机制,能够承受了就活过来一点儿,然后活过来的就互相融合,渐渐再次强大起来。 而被吸收的灵魂是都被洗白了的,就是洗除了所有,如同死在竞技场上那些,他身上的所有都被剥夺获取出来,成为别人能够用的装备,而他的灵魂,被洗白的灵魂就成了复苏的养料。 希望这回解释明白了!谢谢大家支持,会继续努力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7 章 聚云山是陆地上最高的山峰,在这如同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上,离天似乎无限接近,然而天上却是一片海,天上海,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天上的海水,又或者那不知道多重的海水随时都会倾斜而下,形成天倾。 这种情况下,无论天空上的景观多么玄奇,都会让人有一点点压力的,起码水静如此。 但周围的仙子们,却没有一个感觉有什么不对,她们习惯了这样的景色,还有人为这样近的距离而感到兴奋,对她们之中的很多人来说,可能一生也就能来这一次。 什么是仙子? 不是父母所生,而是天地灵气所蕴,化而为人,人分男女,女子才是仙子,男子就是普通人了,也许也能叫做仙人,他们的能力还是有些的,武力方面也有法、体之分,但区分并不严格,多是那种魔武双修的类型。 仙子却又不同,很难说是优还是劣,仙子天生就没有什么武力值,成长的过程中,多少好东西也许能让男子增强武力的,在仙子这里只会让她的气息愈发纯净,更富有亲和力,对幽冥的诱惑也是倍增。 同样,对天上海云上城中的神王来说,大概也是如此。 族中全力培养仙子,再把仙子送上去取悦神王,获得赏赐或者别的福利,撑到下一次的天仙会,或者干脆一步登天。 像是朝贡,贡品是人——精心培养的仙子。 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蕴化仙子的所属不同,分成了各个派系,比如说灵羽,就是凤羽仙子,什么是凤羽仙子,就是她为凤羽所蕴而化,水仙子则是出自水中,以此类推,长山仙子便是长山之中。 其他还有各种仙子,派系所属便以蕴化之处划分所属,此刻在这聚云山上,衣袂飘飘的众多仙子,足有千余人,好多都是原主记忆中不曾知晓的派系所属。 这也不难怪,对她们这些仙子来说,一生之中出门的唯一一次就是天仙会,而天仙会没被选上,她们很可能都不会再有以后,这是攸关生命的事情。 不需要生育对这些仙子来说更残忍,因为她们的价值似乎只有这一次,若是不成功,便全无用处了。 “应该都来了吧,怎么还不开始啊?” 灵羽有些不耐烦,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哪怕有长琪陪着聊天,也还是觉得无聊。 被她挽着的水静还在观察周围的仙子,她安静地看着,猜着这其中是否有跟原主一样经历的。 原主的确是水仙子,但,并不是水仙子派系所培养出来的,她自诞生就是被幽冥培养,很不可思议,在众人眼中都是怪物的幽冥,在她眼中其实也是有人形有智慧,并非一味狰狞可怖的存在。 天仙会之前,幽冥带着她到了某个地方,她看着幽冥袭击了一队人马,那队人护着的水仙子就在惊恐之中被撕碎吞掉了,残忍的一幕让原主有些害怕,记下了那位送她过来的幽冥大人,一个人形的幽冥的一句话“如果你不听话,也是这样的下场。” 一脸呆滞的原主被推入了队伍之中,推入了那一片血腥之中,她还没来得及回神,就碰到了凤羽仙子派系护送灵羽的队伍,连人形都没有的幽冥很快被赶跑,幸运活下来的水静就跟灵羽同车了。 她的美貌的确出众,仅仅是外形上,在这一众女子之中便可排在前列,那种“两弯似颦非颦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真的是很有特色的那种,从镜中见到自己现在的容貌之后,水静就知道原主为何值得幽冥如此尽力布局了,正如灵羽所言,这的确是很容易被选中的那种。 一众人中,水静就没看到有一个跟自己特色重合的,不乏华丽秾艳,不少温柔雅致,不缺诱惑逼人,其他诸类各有特色佼佼之人,也多有气质重合的仙子,彼此互看一眼,确认过眼神,是不喜欢的人。 “既那么着急,你回去就是了,不必再等。” 那个脾气火爆的大概也等得着急,听到有人这样说,又是刚才发言那个小仙子,当下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本来就不认识,她们这些仙子,一生之中也就这一次出门,平日里连个朋友都没有的,听到人这样说话,一次忍了,两次,简直忍无可忍。 灵羽当下就怒目反唇“我又没跟你说话,你说我做什么?” “我也没跟你说话,就是随便说说,我可曾叫你名字了?” 气场不和大概就是这样,那个脾气火爆的仙子一身红裙,看起来就是走艳丽路线的,但她本人的一双眉太过英挺,五官之中便多了些属于男仙的硬气,并不是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的容貌。 其独特之处,碰到不喜的,还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哈,有些人啊,既然知道自己不行,就早点儿找个好姐妹啊,做什么在这里羡慕嫉妒别人,那副尊容,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灵羽鄙视的目光格外伤人,她未有坏心,仅是一腔怒气,说出来就痛快了,嘴角微翘。 那女子却气得不行,手臂都微微哆嗦“你——”她再要说什么,又似少些自信,骂不过,却又动不得手。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跟灵羽之间隔着两人,也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本来站在两人中间的两个一左一右分开两边儿,让这两个四目相对,瞪视着对方,谁也不肯放松。 “灵羽。”水静出声叫住灵羽的同时,拉着她往侧面走了两步,刚才还跟灵羽一起相谈甚欢的长琪这时候也拉着灵羽说“莫要惹事,再等会儿就是了,莫作口舌之利。” 灵羽嘴上赢了一局,起码那位红衣仙子再未回击,她便觉得自己赢了,露出笑容来,带着点儿小狡黠,双手食指在嘴上比了个x,笑得眼睛弯弯,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 水静看向那位红衣仙子,对方身边儿也有几位仙子,见得她气得不行,便劝着她莫要为此动气,她们谁都不知道天仙会是如何选择,族中所说的种种都太模糊,也有人觉得并非是单纯看容貌的,否则那传说中的小仙子又如何当选? “且忍忍,是否选上,谁又能说得准呐?” 那边儿的劝说声有一句传过来,灵羽撇撇嘴,她以为那种容貌是绝对不会被选上的。 本还想说什么,见到水静不赞同的目光,她又闭了嘴,一路上,两个相处还算愉快,灵羽比较听水静的。 正说着,天空之中便有几道光束下来,被光束笼罩的仙子一惊,又一喜,这是……被选中了? 水静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一个,她还没作何反应,一旁并未被光束笼罩的灵羽先为她高兴起来“我就知道,静姐姐是能被选中的,静姐姐,你可记得要接我一起啊,我在这里等着。” 这光束是金光,从朦胧到凝实,外人不能看到光束之中的人时,那人便已经升天了。 水静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眼间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脚下地面雪白,似是浮冰般光滑,却并不透光,跟她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八位仙子还维持着之前的站位,看了看彼此之间的距离,略作移动,站在了一起。 “你们可各选一个姐妹相伴。” 一道声音传入耳中,看不到是何人在说话,这片地方,似乎只有她们几个在。 “我没有姐妹,无需再选。” 一个气质略冷傲的如此说道,她的声音清亮,让要张口把灵羽带上来的水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虽是各人选择,但自己一说,倒像是打脸他人似的。 “我有一姐妹灵羽,还望上神应允,与我相伴。” 水静说着话,发现脚下浮冰突然通透,能够看到海水泛波,海兽穿行,下一刻,就看到灵羽所在的聚云山,从这个位置看上去,聚云山上的这个平台也如浮冰一样,似与此类同。 传送阵? 她正想着,见到灵羽身影,对方正一脸期待地仰脸望天,水静手指一点,并未触及什么,便有一道白光似从她手指所出,直接落在灵羽身上,笼罩着她,下一刻,灵羽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水静专心做着这事,没在意在她说出要求的时候,另外八人之中,也有两个选了姐妹相伴,被选上来的两个之中,一个是长琪,另一个竟是那位红衣仙子。 “静姐姐!” 灵羽高兴地轻呼了这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脚下的浮冰又再次恢复了厚实之感,不见冰下景色。 悄然四下看着,她们都知道云上城好,但云上城到底什么样,还真是没几个知道,她小声说“这就是云上城?好清冷,好空旷啊!” 一片纯白的边缘能够看到蔚蓝似墨色的海水,波澜微微,似有些流光于海面之下穿行,看不清具体是怎样的海兽,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连个人影都没有。 水静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要出声,静静等待了片刻,刚才那种好似被传送的感觉再次出现,下一瞬,便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站在一座大殿之前的台阶下,前方大殿似有九层,高如宝塔,两层之上,已不可望,塔尖上,似有明珠熠熠,光芒倾斜,最上两层隐约可见,檐下风铃,微微作响。 ——天仙阁。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8645355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8 章 九层辉夜光,浮花仙簌簌。 “这是什么香?” 进入殿中,灵羽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这个大殿根本看不到去上一层的路,正中是一副任何角度都能观看的雕刻,每一面能够看到的都是不同的变化,上面是众多仙子在做不同的事情,这是在传递这里的规矩。 没有一个人出现理会她们,那红衣仙子火馨忽而嚷道“门开着,但,出不去了!” 大殿的门敞开着,能够看到外面的台阶,还有她们适才所站的位置,若往门外走去,就会发现似乎能触摸到一层略有弹性的壁,阻挡了她们出去的路。 火馨试探了两三次,才在跟在她身边儿的仙子劝说之下放弃了。 结界吗? 名为仙子,却并不修灵气,不会仙术,也不会任何法术相关的仙子们一时有些慌。 那冷傲仙子,名为秋寒的说“仔细看,这里的规矩就是让我们好好学习她们,若是能够学会,就能离开了。” 不,不是离开,而是更上一层,三层之后,方可选择出去,所出层数如毕业院校,层数越高则院校等级越高,所出之后能够找到的工作越好。 九层而出者,必可到神王身边侍奉。 默默在心里补全这一条,水静想着剧情的事情,原主就是从九层而出,这种等级,大概就是一个有貌亦有才的鸭群之中飞出的白天鹅吧,唯有如此,站在神王身边儿才不算是拉低了神王的身份。 原主的美貌才学,随着她的“好成绩”而让神王关注,给了她走入了众多神王心中的机会。 为了得她为妃,云上城,乱。 倾城为红颜,身死不堪怜。 云上城乱了会导致什么?天上海的汹涌波涛淹没了一座又一座的岛屿,温驯无害的海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陆地之上,山崩地裂,火山喷发,万里岩浆如海,地下幽冥于此时乘风而起,火海飞舟,所有人才知道幽冥竟然无声无息之间多了一位王,人形的王。 那位养护着原主,又亲手把原主送到水仙子派系那被斩杀殆尽的血腥之中,让她认识了幽冥的可怕。 而给她的任务只有一条,就是让她进入云上城。 没有其他的要求,或者那一位早就看清楚了原主的样貌性格会吸引怎样的人,会造成怎样的祸乱。 大殿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那是一种类似草木的清香,能让人凝神静气,认真专注地投入某事之中。 这座天仙阁,就是为了让这些仙子可素手攀天。 水静不想做剧情中那些事情,她没必要促成幽冥的谋划,可惜的是,幽冥的那个任务,哪怕她不想完成,当她出现在天仙会上,当她看不到跟自己同类型的仙子,就已经成了必然会完成的任务,而私自逃走什么的,有着幽冥威胁,反不如进入云上城更好。 雕刻的是很精细的亭台楼阁,花园湖泊,偌大一片,似一副巨幅画卷徐徐展开,流光溢彩,上面的每一个尊位都是面容笼罩在光晕之中的男子,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能看到服饰之美,有些腰封一束,便能见那身形修长,鹤立亭亭。 一众仙子,繁花似锦,穿梭于美景之中,有的秾艳而娇媚,有的若霜雪欺人,也有些巧笑嫣然,各有特色,她们在做着不同的事情,奉茶,摇扇,采露,集花……有些个,伴在那尊位男子身边儿,似倾听对方所言,与之浅笑应和,画面极美。 水静心中已有主意,必要在三层之后就出了这天仙阁,不是九层而出,所受的关注相应会减少一些,可能不利于接触神王,探寻这些神王的力量来源如何,但,那总有机会。 比起如原主那般意外促成幽冥之乱,她虽觉得自己各种选择不会如原主一样,结局亦会有所不同,便如原主与灵羽之间,虽也有结伴之情,相约之事,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与现在又大有不同。 这样想着,心中也是无惧,水静淡淡而观,目光从这偌大而绝美的雕刻之上掠过,似想到心中之念,目随心动,目光于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身上多看了两眼,在他身边儿,有一位粉衣仙子,似看到了那男子,睫毛一眨,一抹幽蓝,似湖底明光,一闪即逝…… “静姐姐,你看出什么来没有,我怎么觉得其中那个,似有几分像我?” 灵羽如此说着往身侧一看,“静……静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她的身侧,竟然已经没有了人,她的眸中一时慌乱。 “凝神,她已入内。” 秋寒蹙眉,如此说了一句,下一刻,她的人影也已不见,其他人窥得其中奥妙,陆续进入。 “入,入什么?” 灵羽一时反应不过来,就看到一个两个,都在她面前消失不见,再看那雕刻之上,众多女仙之中,似有那么几个格外灵动,就似刚才身边儿同伴。 长琪有点儿无奈,她见到灵羽还在茫然,便耐心道“你看那雕刻之中,谁与你有感,多看两眼,就能进入其中学习规矩了。” “有感?”灵羽灵光一动,指着一处道,“适才我便是看那位仙子与我有几分相像,正要让静姐姐也看看呐,哪里想到……”她眼珠一转,道,“无人催促,不必那么着急,且让我找找静姐姐在哪里,看看她是如何做的,长琪,你可要与我一起?” 长琪见她如此好玩儿,脸上的笑容都透着无奈,却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我不急,一时半刻,竟是看不出何人与我相感,便陪你一起看看吧,你可记得,莫要看与你相感那人,或可拖一时半刻。” “记得,记得——长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灵羽回忆着适才水静所站位置,正要往那里看去,想到这一点,转头问长琪。 长琪浅笑说“长山仙子多不出彩,却也有那么几个曾得神王青眼,其中一位便是传说中的那位小仙子,只传说多有不真,她并未带着所有亲族一同入天上海,还有些留在了路上,族中许多关于云上城的事,就是如此传下来的。” 她解释得细致,灵羽却偏了心思,一时也顾不得去看那雕刻上的众仙子,拉着长琪问“哪里不真?她后来如何了?现在可还在神王身边儿?” 仙子对自己的寿命没有一个概念,她们大部分人都活不到寿终,而所谓的寿终,谁又知道是多久,到了云上城,也许就会变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所知的就是这天仙阁中,每一层都是如此,上下进出的通路都在这里,若不能进入,怕是要困死在这天仙阁中了。” 即便说到自己可能的悲惨结果,长琪面上依旧能够保持温和笑容,似并不以为意。 “啊?!”灵羽一听,急了,“那就是说静姐姐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而是直接上楼了?” 长琪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那不行,我要快些了,不然追不上静姐姐,你也快些,咱们好容易认识又相伴,最好一同在哪位神王身边儿,日日相见才好。” 灵羽说着,找准那位仙子所在,雕刻之中,一众仙子多有模样气质所差不多者,她所看的这一位仙子就是如此,但其他此类仙子,她的目光一掠而过,片刻不曾停留,唯独这一个,有些在意,若非那时候目光撤离也快,恐怕早已进入其中。 如今专注起来,只多看了两眼,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再看那雕刻之中的那位仙子,俏皮地眨了眨眼,似能想到外面人看到自己是怎样的反应,随手挥了挥,近在咫尺的斑斓蝴蝶因微风而起,被她放过了。 雕刻外,长琪看得嘴角含笑,这般性子,的确是活泼有趣。 她又绕着雕刻转了一圈儿,几乎在每个仙子身上都多看一会儿,忽有一个让她心思微动,下一刻,她也消失在这大殿之中。 雕刻上的光晕内敛,那色彩斑斓的画卷似化为了黑白两色,其中仙子男子,均不见适才灵动逼人之态,木石一般,唯雕工精致,令人遐思。 花园之中,小道之旁,一株花树无叶有花,花色赤白,枝干棕绿,一两点新绿于花下悄然露出一点儿,似娇羞躲藏,不忍夺了春色。 手中花枝轻轻一颤,眼帘悄然垂下,长睫如扇,拂下之际,一片纯白花瓣,从眼前悠然落下,那淡淡花香似还在鼻尖萦绕,足前裙下,白瓣如船,在碧草之上悄然泛波。 仙子抬眼,看向身旁,那男子还在身边儿,一如在雕刻外所见。 果然不行么? 男子的脸上似有层光晕,让人看不清面容,略尖的下巴似显出几分俊美,衣领略高,遮住了大半脖颈,繁复的花纹有着异样的规律和美感。 “你是新来的仙子?” 男声如金玉相击,脆而美,经耳蜗一旋,便似无限回声于脑中徘徊,水静感觉到自己似有两分脸红,她确定自己心意冷静,但又能想到此刻那难以启言的三分春色正化为粉晕,染得一片霞飞。 “是,水仙子水静,见过上神。”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69 章 “水静?水仙子……” 男子一听水静的名字就知道她所出派系为何,言辞温和,似有几分所思。 “是。” 水静只把这话当疑问听了,轻声应了,长睫之下目光清冷,她从剧情中大略知道该如何做,这一关是不得不入,却想着,若是这雕刻真的如此神异,多看两眼所感之人就能入内以身相待,那么,她其实应该是化为这个男子的,毕竟,她多看了两眼的是这位“上神”。 可,这等身份之人,果然是无法代入其中的,她就成了上神边儿上的一位仙子,她一掠而过的时候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位仙子到底是在做何事情,此时此刻,竟是有些不知如何举措才好。 “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男子如此说着,声音温和,并不含一丝轻佻无礼之意,也并非是那种命令冷傲的口吻,让人一时间也不好拒绝。 水静没有刻意对抗的意思,她才来,还不想马上死回去,依着对方的意思,缓缓抬头。 几丝碎发于额前略作遮挡,一双柳眉颦颦,眼帘低垂,自有一股温婉娴静之意,却又似多了几分哀而不伤的忧愁,如那淡淡的风,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欲往何处,拂过花木,欠下片片花情,负心薄幸。 美目之中似有暗蓝流转,一晃而逝,秋风无限,动波起澜,一池春水吹皱,无情也动人。 “瑶台水殿波澜里,芙蓉不争,东风无主……” 末尾似有一声轻叹,于宁静之中,芳香之园,便有几分幽幽之意,随叹息滑出唇齿间,徒留一抹余意,无言以述。 水静似有几分羞意,重新低下头去,不等她再做更多动作,便听得那位上神说“以后,你且跟着我吧。” 她心中一动,原主所遇未必是这位上神,但遭遇雷同,原主的才能未显,仅仅是这份容貌,便有如此幸运殊荣,她的气质,跟原主一样吗? 应该不同吧,毕竟自己所做出的羞涩,是勉强能够沾边儿的羞涩,跟原主那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底还是不同。 然而,水静却无法看到现在的她,她脸上的淡粉红晕,已足够醉人。 上神走过面前,水静自然跟上,落后一步的距离,似还有几分不适这种意味不明的“跟着”算是怎样的意思,又似心存羞怯,这一步便不好跟得太近。 那上神也没在意,随意地往前走着,带着水静走出了这片区域。 他似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目标明确,并非随意走动,带着水静离开了这里,很快就到了一处大殿前,水静于殿前台阶处自动止步,上神走上两步距离意识到水静并未继续跟上,也未责怪,看她自觉规矩地如其他几个仙子一样等在阶下,回身看了一眼,最终一语未发,继续迈步前行。 等他完全踏入殿内,看不到身影了,水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上神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很难说是因为她投身雕刻之内受到了某种限制,还是说原主太弱了,太弱这点应该也是有的。 自水静接手以来,就是碰到了灵羽之后,灵羽对她很好,仅有一辆车子,两个日日同吃同住,水静也不好在她面前修炼精神力等其他力量,也担心天仙会是否会有人看出,从而坏了事儿。 如今么,且再忍一忍,等到三层之后离开,便如雕刻之中所见,若干几个上神之外,许许多多的仙子都在,她混入其中,应该也不显眼。 一时间,水静又忘了自己如今容貌如何,气质如何,哪里是那么好隐藏的。 殿中的上神正被两位上神问起缘何晚到。 “路上白兰花开得极好,驻足观之,一时竟迟了。” 上神如此说着,他是滨海之神,流花恋水,本是常事,几时爱过陆上之花,此话一出,便惹来会意之笑。 “今年的天仙会竟选中了你喜欢的仙子,可是不容易,不知是何等模样,让你这般迫不及待?” 天上陆上,时间不同,陆上三十六年一次的天仙会,于天上而言,便是每年一次。 每年选上的仙子人数不等,最少也有五人之上,年年如此,虽仙子的时间还是随着陆上的时间,不会因为到了天上而变,她们会早早衰老,但在此之前,年年补充的人数,足够让这种衰老极为不明显。 上神一向薄情,喜爱的时候固然是掌中明珠,色衰爱弛的时候也可当做河边砂砾,于某座岛屿之上妥善珍藏,在这个时间段中,也不是没有因为爱重而努力寻觅珍奇拖延仙子衰老时间的,但如同云上城的人难以莅临陆上一般,云上城所有的奇珍,被陆上人以为会怎样怎样延年益寿增益青春的物件,对这些从陆上而来的仙子来说都是徒劳无功。 最后的结果,爱重而伤,多有上神无法承受,愈发淡漠冷然的,注定一段不会获得长久的感情,可能短短两年,就会面临所爱仙子的衰老难看,很难说那个时候爱还有多久,而继续下去的爱又有多少是不忍放弃。 仙子的百年寿命,于这云上城中,就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其中还有一半时间,已然是无法匹配的外表和感情。 不会衰老的上神,面对鹤发鸡皮的老妪,可能会好点儿,仙子天地灵秀蕴化,本身就多有美貌者,能被选入云上城的更是有美独优,便是老了也不是太过难看,但又有几个上神能够面对苍老的恋人? 无需旁人不匹配的目光来指责,他们自己,就无法面对这种“不美好”。 在这一点上,上神和幽冥有着类似的追求,上神追求那种“美好”是为了欣赏为了相伴,而幽冥追逐这种“美好”,是为了吞噬为了满足食欲,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结果。 后者似乎还要好于前者,不会投入感情之后面对那难堪的下场。 滨海上神没想到那么远,听到这般暗示的话,却不把殿外仙子叫入殿内,温和笑道“也许是花前幽独惊花落,一时让我想到了滨海之色,多有难舍。一载芳华,一朝落尽,想到那般,便有些不忍,总想要在花开之时,留驻眼前才好。” 他话中所言为心中所想,旁人听了一笑,他们看这些仙子,便如看园中花朵,那般明媚多娇,无论如何喜爱,却也只是霎那芳华,似转眼间,便已经是残花零落,不忍再看。 但在那之前,能多看一眼,多欣赏一刻,也是好的。 “今年选上的仙子还有几个,你不等一一看过再做决定?” 另一人浅笑而问。 “即心有所动,自当不再辜负,其他的,想来与我无缘吧。” 每年选中的仙子人数未必就等同于上神的数量,因此,若有些上神下手晚,很可能就无法在今年分得新来的仙子,但他们也不是很在意,有或者没有,在这些并未投入的上神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如此,倒要恭喜你了。” 两人齐齐朝滨海之神笑语,对他这种随性的态度,颇有欣赏。 滨海之神勾唇浅笑,此刻,蒙在他脸上,让水静看不清楚的光晕丝毫不存,露出了一张符合想象的俊逸非凡的面容,而他的对面,两位同座的上神,面容之上毫无遮掩,也是一张与滨海之神如出一辙的脸,然而,神态各有不同。 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的面容,却从未有一个心生疑问,为何,他与我相同呢? 就好像他们见这云上城,见这天上海,见那陆上人,见那幽冥,都毫无疑问一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都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又有什么奇怪呢?他们能够分得清谁是谁,而那些仙子们,她们永远不会看清楚神王完整的面容。 也许是一个下巴,也许是一只眼,也许,是那琼鼻高挺,也许,是那侧颜俊逸…… 一斑如全貌。 殿外完全听不到殿内的声音,水静也没费那个力气,她看了看台下几位仙子,她们虽站在此处,却只在上神走过的时候才略显规矩了些,老老实实在台阶下站了两排,等到上神身影都看不见了,她们便松散起来,聚在一起,说笑如常。 水静被其中一位仙子招手唤到近前,询问她是否是新来的仙子如何如何。 “正是新来,还不知道几位姐姐们是……” 水静看着这几位仙子,确定其中并没有一位是一同上来的熟人,便坦然承认,然后询问她们的来历。 “我是跟着崎洲上神的,你知道崎洲吗?崎洲为天上海的三十六洲之一,崎洲上神……” “我和姐姐是跟着洹洲上神的,洹洲也是三十六洲之一,洹洲上神……” “刚才进去的是滨海上神,滨海啊,并非是天上海的哪个洲,你可知,天上海有三海三十六洲,滨海就是三海之一,与三十六洲等同,滨海上神……” 三位仙子很是热心地给水静介绍着三位上神的来历名称,她们对自己侍奉的上神都极为喜爱,而对其他的上神言辞之中也并无一丝不恭,但能在背后如此品评对方种种,本身似乎也谈不上多么恭敬。 这是学……规矩? 似乎也太松散了吧?显然,剧情并不细致,没有细细推演其中的种种,水静也只好多多倾听了,起码,这些前辈,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妮嘉1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70 章 仙子们的心中没有恶念,对自己侍奉的上神言谈之间都是喜爱,可能有些不太恭敬,却也包含着善意调侃的部分,而对其他的上神,可能并不会喜欢,却也不会口出恶言,单纯为喜欢的上神表功,希望更多的人喜欢自己喜欢的上神。 这个“更多的人”,此刻就只有水静在,于是,她就成了两方争夺的焦点,一边儿说崎洲上神多么多么好,你应该跟我一同侍奉崎洲上神,一边儿说洹洲上神才是待仙子最好的,让水静选择跟着洹洲上神。 面对两边儿期待的目光,水静缓缓道“我是跟着滨海上神来的。” 她没有说“拒绝”,但话语中的意思很明白,她算是已经选定了,而且不会做出更改。 “那有什么,你还可以再看看其他的上神,如果滨海上神没有给你承诺什么,那么,你当然可以跟着对你更好的上神。” 跟着崎洲上神的仙子名炎如此说着。 其他两位仙子也纷纷点头称是,还笑水静初来不懂规矩。 “的确是不太懂,正要请教几位姐姐,是何等规矩?” 心中已经惊愕,面上却只是微微惊奇,作为一个“纯白”的仙子,显然不应该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约束,见过了这些仙子之后,水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拘礼若不是还有羞涩做掩饰,其实已经露馅。 果然,哪怕是有着原主的记忆,总还是会在一些问题上露出不谨慎的疏漏来,好在那位滨海上神似乎也没注意。 不,他大概是注意了的,在上台阶前,他似乎回眸,但,这种不跟随也还是可以用羞涩解释的,毕竟不会所有仙子的性格都是活泼开朗,大大方方的。 名炎很乐意给水静解释,她笑着说“这有什么,你跟着上神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上神对咱们都是很好的,看起来咱们要做不少的事情,需要在上神面前守规矩,但上神自去忙的时候,咱们都是可以很随意的,上神喜欢看见咱们高高兴兴的样子。” “是啊,你来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了,这些规矩,都是咱们说的,上神可没严厉约束过什么。” 那一对儿姐妹也如此说,言谈之中,似乎颇为自傲。 水静挑眉,自己给自己定伺候人的规矩? 这听起来——还真是新鲜啊! “是啊,上神一向待我们很好的,可惜……”名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情绪有些低落,那一对儿姐妹忙劝她,略略几句,她又提起精神来跟水静说话,两姐妹在一旁补充。 水静听了算是明白了,规矩很简单,概括为两句话,第一句话上神在场的时候她们要遵规守序。包括不能在那种场合胡闹欢笑,随意插言,言语失当等,最好如同水静初见时候一样,保持一种规矩而克制的状态。 第二句话不得主动向上神索要什么,其中包括让家人得以来到天上海生活,或者某个漂亮的珍宝之类的。 “也不是很难啊。” 水静微微点头,她自觉这些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名炎和两姐妹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候,滨海上神从殿中走出,在他走过面前的时候,水静默默跟随,经过三位仙子,对她们露出了一个友善的下次再见的笑容,然而三位仙子的确如最初那般克制,竟是一个表情都没有,似乎眼前掠过的只是空气,她们保持着对上神的恭敬礼仪,看着滨海上神带着水静离开。 这一瞬间,失去了刚才活力的她们如同雕像。 “你想要什么?” 走在前面的滨海上神突然发问。 “什么?”水静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一句,才觉得失言,又反应过来,应该随意一些的,她又问,“上神说什么?” “如果留在我身边儿,你想要什么?” 滨海上神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更具体详细了些。 “上神想要留我在身边儿,我需要做什么吗?”水静很理智,对这个提议完全没有心动,她早就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会因为俊美男人的一句话就心如小鹿乱撞,然而她的脸上,再次浮现了那好似不属于自己的粉晕。 滨海上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想让你陪着我,陪着我就好。” 语气之中依旧没有命令,如脉脉含情的告白,透着温和而舒适的感觉,让人不想拒绝,也不会生出排斥。 如果对方是命令,便是勉强遵从,大概心中也极为不服气,有朝一日必然逆反,然而如现在这般,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要求,还因为对方的身份,让这份要求格外珍贵。 水静犹豫了一下,笑了“好啊。” 她本来也想要知道这种“上神”到底是什么。 对世界的探秘,对世界之中的生物的探秘,本来就是这种好奇心的驱动,才让她跟系统如此长久相伴,那么,有什么比近距离观察更好的呢? 不到两年的时间,幽冥就会生乱,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那,你想要什么?”滨海上神的话语之中听不出欢喜,他就像是在做一个交易,希望通过满足水静的愿望来让对方甘心地陪伴。 “我,我想要一种强大的力量,或者新奇的力量,就好像我能够从聚云山上到达云上城,就好像我能够从外面突然进来,还有此刻,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该怎么出去,这种让我进来的力量是什么,它,很有意思。”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上,水静的话难免多了两句,说完一时没听到回话,她似感觉到了这种冒失,目光之中略显忐忑地看向滨海上神,“这些……会不会很贪心?” “不,一点儿也不贪心。”滨海上神似乎为了什么正在出神,听到水静这句话,才猛然回过神来,忙肯定了她的要求是可以满足的,同时轻叹,“长生不老,才是贪心。”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上神都不能长生不老吗?还是说仙子也不能长生不老,逃不掉某种自然规律? 水静心中疑问,想要开口继续问,她的确发现这位滨海上神的“好”了,他似乎不讨厌她的问题,会耐心为她解答,然而,不等她问,如同进来时候一样突然,她的眼前似乎有一抹流光划过,下一刻,她便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大殿之内了。 面前没有了滨海上神,殿中却是一片歌舞之声,水袖倩影的缝隙之间,靠近门口的水静能够看到大殿正前方那个正翘起一条腿拿着酒杯浅啜的男子身影,他的黑发披散在一侧,松散的一条额带有些歪,描金绣凤的长袍底色大红,颇为华丽,如浴袍一样披在身上,胸前都未遮严,一抹白皙的肌肤顺着锁骨而下,能够看到薄薄的微微凸起的肌肉轮廓。 两侧的桌案之后都是锦席,寥寥几个男子分散坐着,在他们身边儿,很多仙子相伴,比起之前名炎她们的规矩,这些仙子显然更加没有规矩,有几个已经歪倒在男子怀里膝上,颇为大胆地举着酒杯喂其喝酒。 舞殿风过,乐声玲珑,一时间,竟没有哪个注意到多出的一位仙子,水静还是那袭粉色长裙,眉目娴静,眼帘眨动之间,便似有抹幽幽之情,却与如今殿中的欢乐气氛不符。 “妹妹来了,来,来姐姐这里入座。” 末座靠近殿门口的锦席之上,一位仙子率先发现了水静,笑着向她招手,水静迟疑着缓步上前,场景更换是空间转换?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也感觉到了一丝波动,所以,转换的不只是空间,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来到仙子身边儿,被她拉着坐下,她笑着问水静“妹妹可会唱歌?” 水静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能说话理论上就能唱歌,至于在不在调子上,无人听过的歌,谁又能规定现成的调子呢? 仙子误解了她的不答,又问“妹妹可会跳舞?” 水静眨眨眼,总觉得这些问题似乎有一种让自己随时下场的意思? 似乎是以为水静都不会,仙子继续问“乐器呢?妹妹可会一两样乐器?”见到水静还是不吱声,无奈一笑,“以上若是妹妹都不会,就去敬酒好了,若能得上神心悦,妹妹就可以去下一层了。” “上神心悦?”水静抓到了关键词,觉得这才是自己被动穿越的关键,所以,刚才所在是天仙阁的第一层,这里就是天仙阁的第二层了? 比起第一层笼统而随意的规矩,这一层的规矩更为清晰,甚至也可以说是第一层未曾说出来的规矩——让上神心悦。 歌唱,舞蹈,奏乐,奉酒……她们这些仙子的作用就是要让上神心情愉悦,也可以说是取悦于上神。 比起其他三者,水静答道“我会奏乐,可为上神奉乐一曲。” 仙子眨眨眼,眸中似乎还有困惑,既然如此,刚才问你,为何不说?她也没有挑刺什么,拍拍手说“那好,刚好这一舞将尽,妹妹去选了乐器奏来吧,莫要做哀乐,可轻松,可旷远,可高洁,可抒发心声……能让上神欢愉就是最好的了。” 她当机立断,指示了乐器所在,让水静自行挑选,竟是不怕水静所要是这里没有的乐器,似乎那样也能算是她自己运气不好。 对上她期待的眸子,水静一笑“劳烦姐姐了。” 。 正文 第 1271 章 什么样的音乐才能让上神欢愉? 这本来就是一个因人而异的命题,水静站在乐器之前,一众乐器之多,不少都是她并不认识的乐器,连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很难判断是怎样的乐声,而她,显然没有调试的机会。 大殿之中的舞蹈已经要停歇了,那收尾的乐声传递着雨歇的意思,舞殿乐声不可停,水静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在跳舞的仙子动作定格在一瞬之后,一直为她们伴奏的乐声也停了。 素手拨弦,一丝而振,声旷辽远,似天边云霞之中泄露出来的一束晨光,于高天之上斜射而下,众山若晓,曦光一透,灰白便多了色彩,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动,却又似这一抹光,多了难以言喻的灵动。 从山峰而下,从斜坡而落,从陡峭坠入平坦,从平坦掠过湖海……细密的雨丝似乎刚才还在湖海之上肆虐,沉沉浮浮,都似在诉说一种特殊的道理,特殊而诡异的道理…… 殿中的红衣上神忽而坐正,他唇角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已经褪去,若有人看到他完整的面容,就会发现他的面容严肃,眼眸之中却有着异样的愉悦,似乎从这风格似轻松实诡异的曲子之中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其他几个男子也不再喝酒了,仙子捧的酒杯已经抵到唇边儿,却并未就势饮下,而是被推开了,正襟危坐,他们格外认真地听着,哪怕殿中此刻还有人在随着乐声舞蹈,跳出种种诡异多变的动作,他们却都没有在看,目光,似乎已经不再起作用,而是用耳朵捕捉着那乐音,试图从那乐音之中听到更多的东西。 这一曲不长,当乐声终止,殿中跳舞的仙子动作也定格在一个诡异的状态下,她翘起一条腿,微微曲着,似乎在攀登什么不存在的天梯,双手也往上伸着,似乎在祈求某种救赎,而她的头,脖颈以一个常人很难完成的状态做了一个“折断”似的动作,一双眼睁着,眸中却什么都不存在,很空茫。 她完美地捕捉到了乐声之中传递的诡异是什么,让抬起头来看到她舞姿的水静都怔了一下,那,很像是…… 落针可闻的殿中,一种仙子跪地而坐,她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乐声断了,舞蹈听了,这是错。 适才还一片靡靡的大殿霎时冷肃起来,呼吸声似都不可闻。 “你的乐声,很奇特,你,见过什么?” 上首的红衣上神如此问道,他的声音清朗,并不似常年酒色之徒该有的颓然沙哑,那是一种可激越可昂扬的音质,如此平和道来,竟有些像是滨海上神。 水静看不清他光晕后的脸会是怎样,想着那声音大约也是因了某种阻隔,而显得多有相似,倒不是值得惊奇的事情。 “我有一梦,曾寻天道。” 低着头,素白的手还未完全离开琴,虚按在琴弦之侧,看着那根根分明的琴弦,这琴,实在是与众不同。 穿越无数个世界,从小世界一步步来到大世界,水静的见识,不可以说不广博,对各项技艺的掌握,也不能说不出众,但,这琴,竟能以心声为琴音,她只是想到一个突破口,一音起,后面似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水静想到的是那一束光,她所见过的景色何止千万,但那一束光,那曾因为倪家而在那个似乎是邪魔的体内所见到的那束光,大雨之后那束直接山峰的光,还是太震撼了,让她在手指拨弦的时候无意中想起,后面就不由所控,在那片景色之中流连。 乐声在描述那片世界之广之诡,而伴着乐声的舞蹈仙子也以一种死在登天梯上的姿势终结,幸好,幸好终结于此。 不然,后面的那些空白脸所在的世界还不知道要怎样演绎。 其中能够暴露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 水静的心中有一丝担忧,这丝忧流露在面容上,变成了几分愁绪,似在为那乐声不解不安。 “天道吗?”那上神忽而笑了,“天道若如此,怕世间难平。此梦,不详。怕是受了幽冥侵扰有所惊惧。” 水静快速地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头,似乎那位上神说得极对,正说中了心事。 “在这云上城中,你大可不必心怀不安,那些幽冥,不足为据。” 上神说着,抬手,便有一物飞了过来,落在了水静的手边儿。 碧玉的玉佩触手温凉,雕工精美,一片海波纹之上似有一座小岛嶙峋其中,玉佩的外星是一朵花,光彩氤氲,令人见之欣喜。 “此物予你,可保平安。” 这一句话似还在耳边,眼前所有再次变化,流光华彩,瞬息而过,顷刻间,水静身处之地未动,周围景色却已然再次变化,这一次是在花园之中,一众仙子正在忙碌,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往来频繁,井然有序。 因气氛轻松,水静没太在意,她的手中还捏着那块儿玉佩,拿起来看了一眼,心中想着,这是说她已经讨得上神欢愉,所以,过关了? 第一次过关,似乎也是这般,回忆那时候的对话,大概是她的“不贪心”让滨海上神欣赏了。 这第二次过关么,可能是那乐声的确特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这种奇诡的“梦”,所谓天道,可能也是上神会在意的东西。 玉佩,大约算是这种欣赏的赏赐,过关的奖励。 这样想着,水静把玉佩的墨绿吊绳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儿,将玉佩藏于袖袋之内,紧贴着小臂,她此刻衣裳并不是天仙阁内所穿,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一个身体,哪怕面容未变,但这种外在的面容本来也不是不能够做出更改的。 那么,出去的时候,很可能无法携带这里的一些东西,如衣服身体之类的,这玉佩是否能够带出还真是个问题。 应该是可以带出的吧,上神给的,总该与众不同。 “哎呀,长琪,你也在这里啊,这可真是不容易,我好容易才碰见一个熟悉的人……” 叽叽喳喳,透着欢乐的话语一听就知道是灵羽。 水静回头去看,就看到另一边儿廊下,粉衣的灵羽正拉着同样身着粉衣的长琪说话,长琪的相貌本来就算不得出众,与玲珑可爱的灵羽穿着差不多的粉衣,一瞬间就分出了高下。 长琪被她拉住的时候手中还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叠精美的糕点,做成了花瓣模样的糕点一口就能吃下一个。 灵羽大大方方地随手捏起一个塞入口中,口齿间溢散出来的香甜气息让她的表情都愉悦了几分“我之前都没碰到你们,可是着急死了,还以为就我自己落在了最后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你是在我之后进来的吧,怎么样,你前面都遇到了什么?” 巴拉巴拉地说着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灵羽完全不理会还有好多仙子来回奔走,似正在做着什么大事的样子。 长琪满心的无奈,被灵羽拉走的时候就有点儿抗拒,见她如此吃着点心的时候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再听到她这样问,无奈道“你也小声点儿,别吵到她们了。” “怕什么,她们都是雕刻所化,并非真人,纵听到一句两句,又能做得什么,你快说说,你都碰见了什么?” 灵羽好奇得很,她的经历相对简单,第一关就是在上神面前的规矩,可惜她只远远见到似乎有上神路过,就跟着周围的仙子行礼了,稀里糊涂就过了第一关,第二关一样是舞殿,她不会舞蹈不会音乐,却会吃会喝,陪在上神身边儿奉了一回酒,就顺利通过了。 完全没有难度的过关,让她轻视了这里的所有。 “不是简单的雕刻所化,而是流光幻影。” 长琪纠正了一句,不等她再回答之后的问题,灵羽又问“流光幻影?这是什么?” “我想,大概就是把过去的流光停留下来制造出来的幻影吧,我们可能是在过去的某段时间之中,你听到她们之前所说了吗?今天是某位上神的宴会,一众仙子都是为了这次宴会而服务,若是能够出彩,就会更上一层楼。” 长琪很有条理地说着,其中还有些则是自己的分析,完全没有藏私的意思,直接告诉了灵羽。 灵羽听了一时神迷“流光幻影,真是好美的名字,但,不可能是过去的时光吧,我还听到上神夸我了呐。” 那是上一关的事情,被她奉酒的那位上神就说她笑得好看,若是过去的时光,难道当时那位上神也夸过一位奉酒的仙子吗? 灵羽可不愿意相信这个。 见到灵羽有些不满的样子,长琪一笑“这个我就说不准了,可能有些例外吧。” 听到“例外”之词,灵羽眉开眼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我肯定是例外嘛!对了,你可曾碰见其他人,看到静姐姐了吗?” 她问着,往不远处一众仙子忙碌的地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位粉衣仙子回眸,不是水静是谁,真是好巧啊! ※※※※※※※※※※※※※※※※※※※※ 谢谢大家支持!会一直写下去的! 感谢在2019-11-1121:29:55~2019-11-1221: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碎夜流光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72 章 “静姐姐,这里,我在这里!” 灵羽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来,完全没有阴霾的样子,她跳着脚冲这边儿招手,那完全忽略场景的样子让不少的仙子都投过去不赞同的目光,但忙于手中工作的仙子,大概也不准备多管闲事,大多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手中的忙碌了。 水静微笑,对灵羽的这个性子,说是外向吧,似乎又有那么点儿聒噪,但,到底是没什么坏心的。 没有理会同一时间也有些不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被动成为人群焦点的水静缓步行去,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徐徐而过,弱柳扶风,身姿窈窕,步态轻盈,仿若闲庭散步,自有一股姣花照水的娴静优雅。 美,而无声。 灵羽看着又嘟起了嘴,小声嘟囔着“静姐姐真是的,戴上面纱多好啊,站她旁边儿就显不出我来了。” 长琪听到这话无奈地笑,那你还那么积极叫她过来,非要主动对比显示劣势吗? 见到水静已经走近,这话她就没说,对水静微微点头,笑道“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不知道其他几个仙子,是否也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且看吧,若有粉衣的不妨多看两眼。”水静如此说。 长琪微怔,继而笑起来“这还真是个好方法。” 灵羽看看三人身上一模一样的粉衣,皱眉“不如找个地方,先把衣服换了吧,这也太显眼了。” 不远处的一众仙子之中,缤纷多彩,都是浅色的衣裳,配着各种好看的绣纹佩饰,不乏一些上下颜色不一的裙裳,更有漂亮出彩的大袖衫和披帛,其中也有些夹杂着粉色,但没有一个如她们这般,从上到下一身粉色,单独看不能说难看,但比起那些仙子来,就略显寡淡俗气了。 长琪犹豫“没必要如此吧,眼前才是大事呐,难道你不想得到上神夸奖了?” 她顾虑更多的则是这衣服是否代表着什么意义,若是贸然做什么,不说为此事值得不值得,但太冒失了会不会不太好。 水静看出长琪的顾虑,又看灵羽也不坚决,听到长琪这么说就跟着迟疑了,便道“你若是也换成她们那样,恐怕就不能一眼看到你了,与众不同,方才出众,如此不好吗?” “哪里与众不同了,你看你们两个,都跟我一样的。”灵羽娇声抱怨。 水静笑了笑,这是几个意思,让自己和长琪去换成那些仙子一样的衣服吗?她可懒得为了这种小事浪费时间精力。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同一批吧。”长琪想到了这个可能,如此说道,进一步打消了灵羽换衣服的念头。 郁闷之下,灵羽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儿点心,嘟囔“还挺好吃的。” 长琪见一种仙子都在忙碌,又劝说两个一同去帮忙,理由就是她们在这里呆站着也不太好,灵羽哪里肯去,“不过是端盘子端碗的小事情,那么多人,哪里用得着我了,既然我们是新人,又没人安排,看着就好了,你啊,也别捧着这东西不放了。” 说话间,就夺过了长琪手中的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栏杆上,转头又询问水静前面两关的经历,还说自己经历过的,“我还说静姐姐进来得早,说不定早就到前面去了,没想到竟还能碰到……” 对两人进度持平这件事,灵羽是有几分满意的,自己其实也不差嘛! 不太明显的优越感有些好笑,水静没有隐瞒自己得了一块儿上神赏赐的玉佩的事情,在灵羽有点儿小嫉妒的目光之中亮出了那块儿玉佩,长琪见了吃惊“啊,这可是很珍贵的,族中用来抵御幽冥的就是这种佩饰。” 灵羽也知道这个,本来还微微抬高的小下巴再次落回了原位,不太高兴地说“我还以为我能很快得到一块儿送回族中呐,没想到静姐姐这么快就得到了,水仙子一族怕是要高兴坏了。” 水静的身世来历,恐怕没有什么水仙子一族来为她高兴,而送玉佩回去这种流程,显然也不在原主的受教育水平之内,听到这样的话,她便只是微笑,很好,知道了玉佩的用途,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回去之后,若是能够带出去,应该是能够带出去慢慢研究的。 还不知道这些“上神”到底是什么,而她们这些仙子的来历显然很明白,是不具备任何特殊力量的,是不能够修炼,还是被限制了力量修炼的方法,水静也准备回去之后找机会再尝试。 在“上神”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到底不太好,所以她自来了之后一直都不曾修炼,只是根据经验判断,这个身体的底子是很好的,修炼任何的功法,都应该事半功倍,实在不应该被浪费。 若是放在修仙界,若是天灵之体都可以了,本来就是天地灵气蕴化而成,修炼灵气说不定能够一日元婴或者一日化神之类的,那可就厉害多了。 按此推论,第一层时,滨海上神就不应该说长生不老才是贪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水静没想明白,也没贸然尝试,不想再听灵羽那带着点儿拈酸吃醋的话,提议道“便是不去帮忙,四处走走也好,一会儿的宴会不知道是怎样的场面,咱们又该在何处站位,总是要打听一下的。” “有什么好打听的,她们能知道什么?一会儿宴会开始,咱们只管入殿就是了,既然是流光幻影,上神一定已经看腻了她们,我们直接入内,上神一定会高兴的。” 灵羽说着,似乎又有些不自信,拉着水静的胳膊说“见到静姐姐这样美丽的仙子,上神一定会很欢喜的,不知道送给静姐姐玉佩的上神在不在其中,若是也在,那就更好了。” 显然,灵羽很想把抱大腿的事情进行到底了。 没有被人过河拆桥似乎是很好的,但就此被缠上了,水静也是无奈。 “哪里有这么夸张,我是要去打听一下的,你若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好了,若是知道什么,我会回来告诉你。” 水静如此说着,便准备离开,灵羽犹豫了一下,主要是看了看那碟点心,最后松手说“那你去吧,长琪陪我聊天就好,我们在这里等你。” 说到后一句,她又高兴起来,转手拉着长琪就要往栏杆上倚靠。 长琪是很想去打听一下情况的,她心底里不是很信任水静会回来找她们,也不觉得她们所需的情况是一样的,但又不好挣开灵羽的手,就此被拖住了。 “劳烦……静姐姐了。” 长琪没奈何地苦笑,对上灵羽这样的人,她是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客气了,哪里算是劳烦。”水静随口一句,就告别两人,自去打听消息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灵羽嘻嘻哈哈的声音,若非这花园地方大,恐怕早就扰了人,便是如此,见得几双眼睛看过来,水静不自觉也加快了步伐,灵羽这性子啊,可真是…… 消息很好打听,水静随便找了位看起来不是很忙的仙子,一边儿帮她摆放东西一边儿询问,很快就得了足够的消息。 这次举行宴会的上神是瀚海上神,瀚海上神是三海之一的瀚海之神,天上海三海三十六洲,都有一位上神在,共三十九位上神,都是男神,没有女神,而女神之说也略显突兀。 回答水静问题的仙子说到此的时候都诧异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可能有女神?”接着她笑起来,似乎从水静相貌上败的那一局,又从这人的“土”上找回来了,心平气和之下,便细细给水静讲她所知道的各个上神如何。 众多仙子,除了某位上神重视的,算是单独属于某位上神的仙子,其他的仙子,都是公共的,这位被水静打听的仙子就是如此,她说话间,也很有些点评众神的味道,显然关于各位上神的小道消息都是能够肆意流传的。 她说得颇有些兴奋,水静也想多了解一些,便没随意打断,听的时间长了,被灵羽和长琪找到,这才发现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静姐姐,我们到前面去吧,我和长琪也打听了,咱们直接进去就可以的。” 灵羽说得心直口快,长琪却露出了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实在是不放心相信水静还会回来传递消息,这才说动灵羽私下打听,哪里知道灵羽这全没心眼儿的,一见面就露了底。 “那就好,”水静先和那位仙子告别,这才给两人致歉道,“我打听半天,竟是还没问到这里,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没什么的。”长琪连忙摆手,窘色稍去。 灵羽则得意“哈哈,那看来我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嘛!” 她全没说,其实都是长琪问出来的,并不是她自己的功劳,长琪看了她一眼,面带微笑,也没有在这时候争功的意思。 三人一并进了大殿之中,才在后边儿众位仙子之后顺序站定,就看到对面也有几个粉衣仙子,正是一同进入天仙阁的那几个,火馨仙子也在对面,一身粉衣似乎她自己也颇为不惯,更是衬托不出她的气质,一同处在劣势的还有那位秋寒仙子。 灵羽笑嘻嘻跟她们打招呼,招手示意,全没在意上首的几位上神已经悄然列座了。 ※※※※※※※※※※※※※※※※※※※※ 感谢在2019-11-1221:56:05~2019-11-1322:0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阳春三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无浅忆20瓶;大风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73 章 长琪拽了一下灵羽的袖子,向上方看了一眼,灵羽才意识到正主已经来了,忙收敛了动作,一副安静灵秀的模样,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下又一下地看向上首位置,似乎是要找到那个曾经夸奖过自己的上神,然而,这实在是太难了。 “听说今年的仙子之中有一位琴艺极佳?不知是哪位,可上殿演奏。” 一位上神才入座,看向下方,便笑着开口。 水静的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是说自己? 正想着,看到对面似乎有人眼中划过一抹喜色,莫不是也有一位琴艺曾经受到上神夸奖的? 是秋寒仙子。 她的表情上依旧有些淡然偏冷的气质,但眼中的那抹喜色骗不得人,水静看着她,正等着看她上前表现自己,便听得上方有人轻唤“水静仙子,可上殿演奏。” 那传话的仙子声音朗悦,整个殿中,清晰明亮,听得一清二楚。 秋寒仙子微动的裙摆很快恢复了平稳,悄然抬起的脚尖再度落回原地,竟然不是自己吗? 她看向水静,托灵羽的福,她们这一批就没有不认识水静的,那脆生生的“静姐姐”反复不断,实在是太好记了。 几乎是瞬间,感觉到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水静还没做出回应,灵羽已经低声欢呼“静姐姐,快上去啊,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说着就在后面推了一把,水静急忙稳住身形,即便如此,还是觉得这冲出的速度有些冒失了。 一股柔和的力在手臂这里扶住,水静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左侧上首的滨海上神,对方穿着更为华丽了一些,但那修身的款式还是很有个人特色的,其他几位上神的服饰也各有不同,能够从这种着装上,体会到一些他们个人的性格,很容易做出区分。 那滨海上神似有微笑点头之意,看得出来,对方对她的确是庇护的。 水静犹豫了一下,上前行礼道“琴为心声,我心不安,唯恐惊扰上神。” 是谦虚,也是拒绝,这种出风头的计划,就好像原主从天仙阁九层而出一样,太过瞩目了。 “无妨。” 正前方的瀚海上神第一次开口,轻轻摆手之间,大度包容,能够感觉到似乎是个好脾气的。 话至此,不可不奏。 水静吸取了教训,知道这里的乐绝不是随随便便能弹的,动不动就是真情流露外带场景描白什么的,多来几曲,只怕自己这个仙子的皮都要被扒下来了,纯白长大的仙子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感悟噩梦,真把上神当傻子糊弄呐。 罢罢罢,也只能以情动人了。 瑶琴已经摆在面前,水静从容落座,美目往殿上一瞟,落在了滨海上神身上,既然一开始便认识了他,姑且算作有缘吧,既然本来也想要知道更多上神的事情,就从他开始吧。 素手拨弦,琴音一动,便是花零落,转眸回首,款款而来的身影,是为了哪个? 古今多少事,尽在情一字,千古终难忘,总是意沉沉…… 几个音下来,在座的上神便已经笑起来,有两个打趣滨海上神“这便是你要护着的人?倒不枉你一番心意了。” “可见得有缘。” 提议让水静奏乐的,却是给了她玉佩的那个红衣上神,在听得乐声之时已经在皱眉,听到这两位说话,不解“跟滨海有什么关系?” “你怕是不知,这是滨海早早看上的,如今再见,可不是美事?” “怎么,我还以为我先看上了呐。” 红衣上神如今也穿着红衣,只是规整了些,并未袒、露、胸怀,更为繁复的绣纹也凸显着精致之美,他如此说着抬酒入唇,红唇愈艳,反衬得眼眸清幽。 明明是一样的脸,但他们从来不会混淆他人,每个人的气质都是如此独特,看似性格温和的,也绝对不会是一样的温和,他们,都是不同的。 “滨海在第一层就看上了,你总不会早于此吧。” 有人帮着滨海上神说话。 红衣上神冷哼一声“你又怎知?” 他如此强辩,显然不准备放弃某些心思。 瀚海上神听到这里,笑着劝道“莫要为了此事争执,琴为心声,水静仙子的心声已经很清楚了,演洲,你就不要跟滨海争了,难得他看上个仙子,也是不容易,他那殿中,至今都还冷冷清清的,以后有个仙子作伴,也是乐事。” 在一众上神之中,瀚海上神属于老大哥类型的,他既如此发话,演洲上神就没再说什么,默默喝酒。 寥寥几句话,上神之间的交流,一旁的仙子都没听到什么,专心弹奏的水静自然也不会听闻,她对“情”之一字,不敢说毫无所得,但所得未必是所思,于是乐声空灵,仔细听去,就有泛泛之美。 但,仙子被精心培养,从不知情爱,如此泛泛空洞,似乎也是合乎逻辑的。 滨海上神听得心悦,一时间竟是没想到其他,至于旁的上神,更是不会把太多心神放在一个小小仙子的乐声上。 一曲终了,水静心神一松,才觉得近乎脱力,太累了,竟是比上一曲还累,这么说来,违背心意而奏曲的负担,似乎太大了。 她不敢松懈,让人看出这些,故做出从容模样,又获得了瀚海上神的奖赏,竟是得到优待,能够陪坐在滨海上神的身边儿。 这个奖赏,可真是让人如坐针毡了。 水静不好回去再跟灵羽打招呼,余光却看到灵羽招呼不得回应的失落模样,她缓缓行到滨海上神的身边儿,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这本来就像是一个考验。 所有的面容似乎被光晕笼罩的看不清全貌的上神,衣着服饰各有不同,类似的风格也有,相近的风格也多,从中判断哪个才是滨海上神……当水静确定方向,顺利落座之后,周围便有了善意的笑声。 “果然是心意相通,有缘,有缘啊!” 滨海上神大约也是一时兴奋,直接握住了水静的手,水静手攥成拳,下意识就要缩,硬生生克制住了,略显僵硬地被搭在了手背上,滨海上神的手包住她的拳头,笑意溢出“别紧张。” 小声安抚一句,又示意一旁的仙子奉上盘碟来,还亲自为水静分羹,他如此动作,又惹得周围一阵笑声。 此刻,殿内的气氛已经欢乐起来了,水静之后,又有乐声开始,大殿正中,也多了不少舞蹈的仙子,彩袖生风,香气袭人。 “静姐姐真是好福气!” 灵羽又是嫉妒又是兴奋,她是知道自己如何获得被选中的机会的,如今水静有了更好的可能,那么她这里,必然也是水涨船高。 长琪笑着低声道“还要恭喜灵羽了。” “哈哈,那可不,我运气好,刚好捡到了静姐姐,不然……”灵羽说着看向对面的几个粉衣仙子,她其实分不清哪个是带长琪上来的,却还小声提醒道,“带你上来的那位仙子行不行啊,若是不行,你也跟着静姐姐好了,她人好,必然不会对你不好的。” 长琪脸上的笑容一僵,哪怕灵羽的声音已经放小了,但随着殿中舞乐俱齐,后面她们这里其实还是放松了很多,她下意识看了对面一眼,总觉得灵羽的话已经被人听到了耳中,气氛似有些古怪。 “没什么,我挺好的。” 她推脱一句,急忙转换了话题,询问夸赞灵羽的那位上神可在,灵羽若是能够去向他奉酒也是好的。 灵羽左看右看,却没有水静那样的好运气,能够一眼分出是哪个上神,却也不太在意,从旁边儿仙子那里拎了酒壶出来,便绕到后面,直接往前面上神那里去了,随便哪个,总不会不让奉酒。 她如此大胆,把长琪吓了一跳,她就是怂恿一下,可没真想到灵羽如此勇气过人,竟是真的去了。 幸而灵羽想的没错,今年被选上的仙子本就不多,她如此活泼,固然有人不太喜欢这种活泼,但在这种场合上,活泼总是相得益彰的,接了她的奉酒之后,灵羽就大胆留在了席侧,挤开了两个之前就在的仙子。 那两位仙子也不生气,多少有几分无奈,让开来,看着灵羽拼命表现。 宴会终了,水静自然跟着滨海上神走出,而灵羽,却没成功跟上任何一位上神,委实是她心大了些,这里去了去那里,充满着探究的眼神儿大胆而直白,分明就是想要看到上神到底是怎生模样。 如此性情,长久了也是让人不太喜欢的。 水静对那些都没留意,走出大殿,站在廊下,滨海上神低声询问“与我同归滨海可好?” “……好。”已经是第三层了,可以出去了。 水静根本没有多停留再升级的意思,九层天仙阁,培养的就是伺候上神的杰出仙子,努力到最后又能怎样,倒不如此时出去,早点儿见见这个世界。 滨海上神拉住水静的手,浅浅一笑,流光若幕,瞬间落下,水静眼前一花,顷刻间便已经离开了那个场景,再睁眼便已经在天仙阁之外,似乎是进入前站的台阶,但她分明能够知道自己所处的是第三层的大门外,这就……出来了。 ※※※※※※※※※※※※※※※※※※※※ 感谢在2019-11-1322:05:39~2019-11-1422:2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倾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74 章 脑海之中,有一处地点似乎在闪亮,一片迷雾之中,一条道路似乎呈现在眼前,让她清楚该怎么到达那个地点,该怎么……去。 水静凝神,“注视”着那个点亮的地点,流光再现,眨眼间,她已经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海岛上,不远处的白沙映衬着蔚蓝,她所处之地则是一块儿较为平整的岩石,左视,滨海上神已经站在她的身边儿,嘴角含笑。 “这种……力量……” 瞬移理所应该是跟空间有关,但,以水静对空间之力的理解,刚才那种似乎又不像是瞬移,并且,她其实没感觉到滨海上神拉住自己的手时传递了什么力量,那,这种力量,完全无法感知的力量,很不真实的力量,真的存在吗? “喜欢吗?” 滨海上神似乎喜欢水静为这力量茫然的模样,笑声之中隐含着一丝得意,如同辛苦讨好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小男孩儿,也许他想要一句夸奖。 那就给他夸奖。 “实在是太神奇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完全没有修炼,却能够“拿来”就用,不,或许都没有“拿来”的过程,修炼过很多种力量的水静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会选择修炼纯粹的□□力量,但身体之中被陌生的力量流经,如果有的话,她确定自己不会毫无所觉。 然而,她真的毫无所觉。 那么,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一种全新的不在她理解内的力量? 水静的兴趣完全上来了,看向滨海之神的目光愈发真诚期待,迫切地想要汲取一种新的知识来壮大自身。 如同看书看到新奇有趣的故事,总还是想要多看一点儿,喜欢看聊斋的,大概不会嫌弃鬼狐太多了。 明眸之中,闪动着对知识的贪婪,而这种贪婪的光,也很像是执着的恋。 “这是很容易满足的要求,”滨海上神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一句,没有进一步地解释怎样达成的,而是说起了这种力量该怎么应用,“自此后,除了天仙阁,你可以去你走过的任何地方。” “走过?” 水静微微皱眉,这是要一步步丈量所有的地方吗? 天上海不知道多大,云上城,更是漫无边际,从陆地上往上看的时候,云上城就是一个压在天上海之上,但似乎没有天上海那么浩瀚宽广的城市,但,真的进来了,来到这里了,看着那波澜壮阔的海面,又有疑问“我现在这里,站的这里,是已经离开了云上城吗?” “不是,这里还是云上城。” “那,这个岛屿也是云上城的一部分?” “是。” “那些人呢,不是说陆上也有人被接入了天上海的岛屿上吗?他们也是在云上城中吗?” “天上海是天上海,云上城是云上城,他们不可能进入云上城。” 滨海之神的解释,水静有听没有懂,几个意思?她能想到一些类似的可能,比如说看起来是一个平面空间之中的陆地、天上海、云中城,还有那个地下幽冥,其实都是在不同的空间之中,只不过处于某种特殊的缘故,能够呈现在一起罢了。 如同切开的分层蛋糕,单独一层的所在是永远无法看到其它层的存在,但若是被切开了,也许在边缘的那些,就能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看到不同的层次。 这是一开始水静就有的想法,实在是这种一层压一层的结构,一下子就让人想到多层蛋糕了。 “那,我们能进入天上海吗?我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刚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天上海吧,那里,不也是天上海吗?” 水静指着远处的海面,在这样的距离上,能够看到海面的波涛永无止歇,维持着一个规律,不断地后浪推前浪,营造出哗哗的海潮声,伴随着这个声音,还能听到一两声清脆的鸟鸣,那白色的鸟儿,会在海上盘旋而往,跳着欢快的舞蹈。 “当然可以进入天上海,你要去吗?” 滨海上神似乎很乐意满足水静的要求,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水静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一个光点在闪烁,下一瞬,她觉得自己动了,又或者没动,还在海边儿,还是海边儿,滨海上神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并肩立在原地,似乎和刚才的位置没差,景色都没什么变化。 脑海之中,“视线”之内,那个光点却似乎明亮了一些,仔细“看”去,会发现是两个光点重叠在了一起。 滨海上神这时候向前走去,水静跟上了他的脚步,缓步前行,从岩石走入沙地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宣软,水静没有松开他的手,下意识,似乎还紧了一下,得到滨海上神回头的一个微笑,似在安抚。 “你喜欢这片海吗?” 他这样问着,脚步不停,慢慢前行,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沙滩上,来到了海边儿,脚尖之前那道湿润的线,只要再往前走一小步,就会踩着被冲到沙滩上的泡沫,进入了会被海浪冲刷的地方。 “……很美。” 任何时候,看到大海,都会给人一种天地格外广阔的感觉,何况这里的海水是那样蔚蓝,蓝得好像天空一样,让现在天上那些白云都成了多余的,不,也不是多余,这时候的天空,似乎才像是真正的天空。 远眺之处,蓝海和白云接壤,零星白色的岛屿,似乎是一两颗遗落在海中的白沙,很美。 “这里是滨海,从这里,到那里。” 滨海上神说着,伸出手,比划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水静脑海之中就似出现了一幅图画,上面,所有属于滨海的范围都被点亮,一片白光竟有些刺目,让她看不清那蓝色的海水了。 “所有属于滨海的地方,你都可以随便去,去哪里都可以。”滨海上神在许诺,“在你之前,没有仙子来此,你可以去滨海的任何地方,所有的岛屿,所有的海兽,所有属于我的,你都可以支配……” 这许诺来得太丰厚,水静怔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在被赋予一种神权,那么,她成神了吗? “哈哈……”滨海上神笑起来,似乎为了这个问题感觉到好笑,水静才发现自己失口问出的问题多么突兀,幸而她本人是没有多大野心的,于是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太多令人厌恶的贪婪。 “这是我能够给你的,也许会令你觉得新奇强大的力量,如果拥有这样的力量就会是神,那么,你就是滨海的女神。” “——你……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唇角勾起浅笑,水静的面容上第一次喜悦压下了那天生的一段愁绪,明眸之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看向滨海上神,目光柔和,这个人,果然是很有眼缘啊! 难怪第一眼,她就会留意了他。 不能取代,却也…… “那,上神做什么呢?我支配了这些,上神支配我吗?” 尾音上扬,如顽皮的海风,不肯放弃叶梢的那点儿柔软,总要反复吹拂,希望看到它卷曲的高度。 娇,而俏。 不经意间就挑动了人心,撬开了心门,为自己留下了一条进出的通路。 “不必支配,我只要看着你就好,你想做什么在这里都可以随意。” 滨海上神如此说着,他的笑容一直未曾褪去,似乎这对他来说真的就是足够快乐的事情了。 两个人一起,去海底之中探寻幽秘,潜入最底层的海床上,能够看到白沙和礁石,也能看到藏在白沙之下的一些海兽,它们的模样未必多么好看,甚至有些丑恶的,但那摇头摆尾的模样却憨态可掬,便是最丑陋的也让人感觉丑萌丑萌的。 水静能够感觉到,它们全无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希望讨好,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就是它们的神,享有它们全部的供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手指从那尖利的牙齿上划过,闪着寒光的利齿绝对不会是温驯无害的生物,但,它们对她,却是那样小心翼翼,在她触摸牙齿的时候,乖巧不动的样子,像是懂得自己的杀伤力,害怕误伤了她一样。 滨海上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就是看着,陪伴在水静身边儿,看她如同孩子一样去拨弄海底的沙,从中翻出一些躲藏起来的懒家伙,看着她于海水之中轻轻跳跃,所有的海水,都被她支配着,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也许是一个单纯的圆圈,圈住一块儿长着珊瑚的岩石,也许是一串波浪,绕着正在游动的小鱼,让它们循着波浪线的弧度游动,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踏浪而出,让海浪不断攀高,如同一条登天梯,一直往上面,似乎要触碰到头顶上那低低的云层一样,然而,白云总是那么高,高到无法触碰。 水静很有分寸,在发现支配的海水太多,登天梯的高度已经影响了海水的面积,很快就放松了那些海水,让它们如细雨飘洒,持续而缓慢地落回海中。 岛屿之中也迎来了一场降雨,淅淅沥沥的雨水避开了滨海上神和水静,两人于雨中漫步,鞋履未湿。 自由的空气是那样清新,而心底的疑惑却更大了,水静在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如此自由随意就能支配,但,她依旧无法感觉到有任何力量流经身体,而她所想,只要在滨海上神许诺的范围内,都能被她支配,如同神明。 不是神力,如同神明…… 。 正文 第 1275 章 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同的。 没有四季,没有日月流转,没有星辰变幻,天上海之中的所有都按照一种自然的状态在生长,在维持一种面貌,随着水静的心意流转,她可以在刹那间看到繁花开遍岛屿的情景,也可以看到繁花凋零,花瓣随风飞扬的梦幻美景。 那些生物,无论是海中的海兽,还是岛屿上一些动物和昆虫,都会随着她的心意而动,蝴蝶可以组成漂亮的图案飞舞,鸟儿可以鸣叫出有节奏的曲调……水静做了很多尝试,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真的是很好,她差一点儿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弄死几个昆虫或者动物,看看到底是不是纯粹的血肉构成了。 在她的心意之中,这些动物和昆虫的成分对她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反倒是它们那种自然的状态,让她颇为费解。 没有日月就没有了白天黑夜,但无论动物还是昆虫,似乎都不受到这种“永日”的影响,充足的光照对它们来说既不会加速成长,亦不会造成病变,它们很健康,健康,而没有死亡。 没有死亡。 “我看繁花零落,知道花儿死了,如水汽升腾,手中不再湿润……” 面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儿,真的就是这样陪伴,这样看着的滨海上神,水静没有感觉到一点儿温情或感动,当她专注的时候,她能看到对方的眼眸,清澈而纯净,些许笑意和关注让那双眼与众不同,然而,她却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到他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兴趣陪着她,就这么看着她数天之久。 时间是水静灵魂之中蕴含的力量,这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不需要多么强大,本身的存在就已经代表了某种强大。 拥有时间之力的水静能够按照自己习惯的标准来把握时间,没有日夜没有日月星辰,都不要紧,她知道,在自己一时兴起之下,她专注于“把玩”那种力量,已经耗费了三天两夜,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也许对这些上神不算什么,但三天两夜,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滨海上神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吗? 不会对这个身体的美貌有什么误解,水静只是把自己代入其中,觉得能够让她如此专注的,可能就是一场实验,或者一场探索本身,而不是单纯的美貌性格之类的东西。 她很少养宠物,却也知道宠物对人类的陪伴是怎样的,人类看待宠物的陪伴是怎样的,也许,滨海上神就是那样看待自己的? 也许,还有些不一样,一种暗含着的期待让人无法揣度,他在期待什么? “……我见过死亡,”水静努力模拟还原原主第一次见到那残酷的水仙子死亡的场景,“那很可怕。——你对我说,长生不老,才是贪心。所以,这里的一切,也会‘死’吗?” “你希望它们死吗?” 似乎察觉到了水静内心的某些东西,滨海上神看着适才还温驯任由人抚摸的小鹿,它很漂亮,小小的角格外娇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呐,而此刻,似乎那寒风已经入骨,让它的腿都不由得瑟瑟发抖,又不敢跪下,它就那样,保持着一种安静的姿势,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水静拍了拍它的身子,心意之下,让它和周围的那些动物再次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去,为了她一个“想看看”的心思,这些动物从岛中的各处走出,在她面前演绎了一场动物大联欢,无视了食物链的存在而各自安稳。 现在,在她放开了心意之后,它们回去了,路上,远远地,她似乎闻到了一些血腥之气。 “我什么时候会死呢?你是上神,你一定知道的。” 冲着海水伸开双手,一股清澈的水流从海水之中脱离出来,在她的手指间绕着圈儿,循环往复地为她洗干净了双手,脱离的时候,一颗水珠都没有留下,很干净,很清爽。 想到清爽,总会想到风,于是,就有淡淡的风从这里经过,特意顽皮地在指缝中穿梭,水静已经垂下了手,然而那不合常理的“穿梭”依旧在完成,直到确认水静感觉到了那清爽的感觉,它才离开。 水静也是当过神的,她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伟力,这个,似乎结果一样,过程吗?除了没有神力流转的感觉,也不能说是不一样的。 心念一动,沧海桑田。 她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才能让自己的心意稍微规矩一些,不为如此神力所惑。 “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能告诉你,提前知道,你会害怕的。”滨海上神走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随着他这一步走近,手臂便已经靠拢。 滨海上神抬起一只手,认真地看着水静,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为她顺到耳后,顺势滑下的手指指尖似乎在勾勒她的面部轮廓,随着那优美的弧线而下,落在唇边儿,欣赏着她的美丽。 “我很喜欢你。” 发自内心的,令人感到愉悦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滨海上神似乎都听到了滨海之中,那最深沉的地方传来的震动的声音。 云上城中,正在歌舞的宴会上,仙子们正在努力地取悦上神,而上神们,彼此相视,有人笑了,有人蹙眉,有人轻叹。 “我还以为滨海永远不会喜欢这些仙子,哈哈,他这是破例了啊!” “我记得被他带走的是水仙子?” “本就是海中之水,被他喜欢也很正常,难得的是这一个与众不同。” “都是水,能有什么不同?” 演洲上神心中还是不忿,言辞之中透出一二来,听懂的人微笑,听不懂的也转移了注意力,不去理会他的话。 又一场宴会终了,热衷于宴会的上神很快会开启另外一场,而其他的,也各自找到了事情去做,不会再在这里停留。 人去楼空的大殿之内很快便冷清下来,唯有殿中的香炉之内,还有一缕未散的余香,眷恋着其内的暖气。 灵羽已经到了第四层,她辛苦奉酒半天,却没得到一个上神喜欢,最后没有被上神带走,这也就意味着她要落入公共仙子的范畴,这个时候她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重新开始第三层的关卡,再来一遍,获得一位上神的赞同,她便可以顺利升入第四层,另一个就是以水静附属仙子的身份,直接进入第四层。 没有自信开始第二遍的灵羽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她来到了第四层,却没见到可能会早早就在这里的水静。 附属仙子就意味着她要取悦的人不仅是上神,还多了一位本来可能是同级的仙子。 这个地位,让一向被捧起来的灵羽多少有些不太甘愿,见不到人就问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静姐姐没有上来第四层吗?” 她的心中有些迷惑有些暗喜,如果水静不能上来第四层,自己上来了,岂不是说明自己比她更好?但,既然是附属仙子,她都上来了,水静没有理由上不来啊! “水静仙子已经与滨海上神离开了,她不需要再进行接下来的学习,你认真点儿,这里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错了,你就只能从这一层出去了。” 从第几层出去,上限就在第几层,这就好像学校的等级限定了这个学校出来的学生是怎样的等级,以后不可能再升级,其重要程度,不言自明。 灵羽听闻,还没细细品味那点儿嫉妒心思,就忙应道“放心,放心,我肯定会很努力的,不会给滨海上神丢脸。” 一句话说完就得了一个瞪视,第四层负责教导的这位仙子面容相对成熟,板起脸来的时候让人不敢冒犯,“你应该说不给滨海上神和水静仙子丢脸。” 训斥从这里开始,仙子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三次机会,灵羽还有两次。 灵羽咬着下唇,忙改了说辞,收敛了心神,认真听着对方给出的规矩,这一层,是说话,她们固然要保有自己的性情,特色也可以是美,但这种美却绝不应该成为没有底线的粗俗,其中言语的表达就很重要了,可以预想,这一关对灵羽来说的困难都在哪里。 在灵羽正为教导仙子的手势而心惊的时候,水静随着滨海上神又回到了云上城,随风而来的请帖是一个宴会的宣告,滨海上神提议让水静跟他一起,水静欣然同意。 “会有很多宴会吗?”水静对上神是好奇的,对他们的所有都是好奇的,这就像是发现了一种新的物种,会希望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嗯。”滨海上神点头,嘴角含笑,“你喜欢宴会吗?” 水静出乎意料地微微摇头,面对滨海上神疑问的眼神儿,说“太热闹了,太多上神了,我还是喜欢与你相处。” 如果自己能够支配的权限只是部分,那么,这些上神的能耐又何止是呼风唤雨,跟这种危险生物相处,的确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不是说有着智慧就不会毫无意外,总有些无理智的情况可能存在。 “那,这次之后就不去了。”滨海上神如此说,他并没有连这一次也拒绝,水静反而安心很多,点头应允。 ※※※※※※※※※※※※※※※※※※※※ ——忍住不剧透的我真是太难了! 哈哈,为副卡点赞,看来深有体会啊! 琴为心声是水静说的,而为了克制心声,她那一曲弹得很累,成功瞒过了上神所“听”到的。 。 正文 第 1276 章 宴会与往常一样,上神们似乎在恪守某种规矩,除了滨海上神之外,没有人直接跟水静对话,他们的关注都很安静,也不会持续关注,连之前有些在意水静的演洲上神,都没有再多看水静一眼。 放开心情,水静也有了跟他们平起平坐的某种底气,那种对滨海范围的掌控感,让她坐在滨海上神身边儿的时候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心境,安定而平和,自然地接受滨海上神的好。 酒水甘美,食物诱人,歌声清丽,舞蹈动人,以上位者的眼光去看,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很美,很醉人。 滨海上神充分考虑到了水静的感受,在宴会结束之后,第一个带水静离开了大殿,那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又惹来其他上神善意的笑。 “滨海这次是真的很上心啊!” “上点儿心也好,这些仙子,也是很好的。” 瀚海上神看着那一对儿人影离开,眼神之中有些落寞,仙子啊,真是一些脆弱的存在,如那幽然绽放的花,无论是否有人欣赏,她们都各自欢颜,然而他们,他们这些上神,就很难再找到那种简单的快乐了。 水静离开大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可以理解这些上神对仙子的善意和放纵,因为仙子们没有一个存着坏心的,这如果是纯善,暂定上神们也是纯善的,那么,幽冥就是纯恶的了? 不,似乎也不是。 幽冥为什么要攻上陆地,攻上天上海,攻上云上城,仅仅是善恶之间的水火不容吗? 东风压倒西风? 不,不是的,一定还有别的可能。 “上神,幽冥到底是什么呢?” 水静状似好奇地询问滨海上神。 这个问题让滨海上神沉默了,幽冥,幽冥是什么呢? 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很难给出一个简单的答案。 “不可见之陆上,即为幽冥。” 滨海上神思考之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水静离开了宴会的大殿,到了另外一座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似乎能够闻到海水的气息,“这是我的宫殿,你喜欢吗?” 问题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是在转移话题。 “……喜欢。”水静看向滨海上神,“那么,在上神的眼中,仙子又是什么呢?” 天地灵气所化的仙子在上神的眼中又是什么呢? 滨海上神看向水静,他的目光温柔如水,若有实质地从水静的额上而下,落在她的明眸之中,看着她那平静的目光,许久,许久,轻笑,“你总是这么多问题吗?” “我想在死亡前知道所有关于世界的秘密。” 水静回答得直白无伪,甚至有几分残酷。 滨海上神的目光一顿,明显的疑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两年,长一点儿也不会是三年,短一点儿,可能不到两年,我的寿命就是这样短暂,短到来不及看到所有的风景,知道所有的秘密,但,我还是想知道啊……” 每个世界给她的意义是什么? ——物质。所有生存的所需,享受的所需,都是物质的必然。 ——情感。看怎样的风景又怎样的想法,接触怎样的人,获得怎样的感情,也许不是必须,但也是一种必然。 ——追求。 一生所求,仅仅是改变剧情吗? 不,不是的,因为系统一开始的放纵,她对剧情是否改变并没有多少执念,只不过由于原主的必死结局,或者那种令人不满意的死亡方式,才让她想要改变。 水静的追求,一开始就是活下去,后来想要活得更好,再后来,就想要活得更有价值,无法保证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上,但她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物质大部分都能够被满足,情感可有可无,她并不是特别看重,剩下的就是追求了,一个世界的秘密,想想就足够刺激了,真的很想知道。 眸光之中似乎落入了星光,在这里从未见过的星,却能在看到那双眼的时候感觉到那种明亮,不刺眼,不柔和,却蕴含着希望。 “一年,一年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滨海上神如此承诺。 “好。”水静微笑,她喜欢这样的交易。 三天后,从四层而出的灵羽来到了水静的身边儿,她在知道水静的能力后格外嫉妒“凭什么啊,滨海上神对静姐姐也太好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滨海上神不在附近,又是一场宴会,因为水静不喜欢,所以他自己去了。 水静听到灵羽说得如此坦白,似乎不怕自己的不满嫉妒让她生气,不由一笑“大概是因为我美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鼓着腮帮子的灵羽如泄了气的皮球,忽然委顿下去,“还是好不甘啊,无论我怎么表现,滨海上神看到的只有静姐姐,这可真是太……” 她不知道“痛苦”该怎么形容,那是陌生的让她极为不舒服的感情,然而这种感情产生的瞬间,在她更为深切地感受到那种痛苦之前,那痛苦便消失了,让她下一瞬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水静看到灵羽的样子,又想笑了,总有那么多小嫉妒,但每次也就是嘴上说说,这般坦白无伪,应该夸她美得真诚吧! 因为滨海上神常跟水静在一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滨海上神就不想看到其他仙子,灵羽常常是被排斥在外的,幸好云上城永远对仙子足够宽容,她不会受到限制,能够四处走动,也能认识很多仙子朋友,不会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 一年中,水静也会从她口中听到长琪仙子,秋寒仙子的一些事情,秋寒仙子最后跟了演洲上神,而长琪仙子从属的那位仙子带着她一起跟随了崎洲上神,其他的几位仙子也各自跟了别的上神,她们的生活都很不错,很自由,很自在,也许没有水静享有的那一份力量,但在别的方面,也许还要更优于水静。 任何的享受,只要她们能够想得出来,又可以向上神提出,她们就能够得到满足。 跟在陆地上还要饱受幽冥惊吓不同,这里,真的就是天堂一样。 “上神,我还在等你的答案。” 一年了。 对着镜子,水静都能看到身体的衰老,太明显了,芳华少女变成中年妇人,即便妆容衣着打扮都能尽量修饰其中的年龄差,但,时间就是时间,不会容情。 从滨海上神的眼中,水静也能看到他日益淡远的神色,不似最初,那真是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盯着她,而现在,他会经常去参加一些宴会,看那些更年轻的仙子跳舞。 哪怕是流光幻影呢?被保存下来的属于每一个仙子的美态,都会自然而然地演绎,不是单纯的重复,而是合理地,根据每个仙子的特点,按照她们可能的做法继续着。 水静就曾见过滨海上神在流光幻影之中看着“她”,那个“水静”穿着蔚蓝的舞衣,水袖翻飞,跳着优美的舞蹈。 那不是自己。 水静知道,滨海上神也知道,他看着那幻影水静的舞蹈,手中的酒杯迟迟无法抬起,神情落寞。 年轻,易逝。 他爱那芳华正盛的美,不忍那凋零的殇。 而在她的眼中,似乎一切都已平静如常,她甚至不会隐藏鬓边的白发,丝丝缕缕,根根分明,衬在黑发之中,格外刺目。 滨海上神看着水静,目光之中有一丝沉痛,他没有回避这个早就答应好的问题,直接带着水静来到了天上海,就是他们第一次踏足天上海的那个小岛。 岛上没什么变化,还是曾经模样,然而那时候的年轻仙子,却已经明显成熟了许多。 “不久,幽冥会攻入天上海,攻入云上城……”滨海上神一开口就让水静呆了,这是预知?她以为自己藏着的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却原来,他知道,他们都知道吗? “波浪过后,天上海还是天上海,云上城还是云上城,我依旧还是上神,演洲却要去幽冥了,若干年后,他会带领幽冥攻入天上海,攻入云上城,陆上人因此而亡,灵气回返天地,若干年后,陆上人生,天地灵气蕴化的仙子生……循环往复,无有尽时。” 滨海上神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水静,他看向海面,目光悠远,“若干年后,我也会去幽冥走一圈儿,再回来的时候,这里依旧会有很多仙子,但,不会再有你了。” 听到最末一句,水静心惊肉跳,不会再有自己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出自己是外来者了?不。 她疑惑地看向滨海上神,滨海上神还在看着海面,并未回头,自从水静明显老了之后,他就总是很难一直盯着水静看了,镜中的女子其实还是美的,但跟年轻时候的美相比,总是有一两分衰减,这在上神的眼中格外明显,如同白瓷上的瑕疵,越是要让自己不在意,越是觉得那一颗黑点格外显眼。 “不是还会有仙子吗?那些仙子都不会是我?” 滨海上神伸手从海中捉出了一颗水珠,让水静看了看,然后又把水珠投入海中,问她“你能找出刚才那颗水珠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看向泛着波浪的海面,水静恍然,水仙子,原来是这样的水仙子,她明白了。 “多谢上神。” 剧情中哪怕没有原主造成的骚乱,一切也都会很快平息,她以为原主是个源头,结果只是一根可有可无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最初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水静自请留在这座岛上,得到滨海上神的允许,他甚至还允许水静继续掌握那一部分的权力,让她以后的生活能够更为方便快乐,灵羽不甘心就此陪伴水静,说了一些不过脑子的怨恨之言。 对于水静,滨海上神心中有憾,他真的很喜欢水静,去而复返,听到灵羽怨恨之言,轻叹。 那一声叹息甚至未曾传到殿内,灵羽就在水静的眼前化为了一丝绒羽,华彩流光,凤羽仙子,凤羽仙子,她不过就是那凤羽之上的一丝绒羽,轻薄得会被呼吸吹走,如今,彻底不见了。 水静怔怔地看着那丝即将被微风带走的绒羽,对于上神来说,她们都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吗?心念一生,便是寸息难存。 “静姐姐,静姐姐,你可真是美啊,你一定能够到云上城,我也一定要到云上城去!” 言犹在耳,绒羽落入盒中,锦盒深锁,再不复见。 ※※※※※※※※※※※※※※※※※※※※ 感谢在2019-11-1621:46:35~2019-11-1722: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无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 1277 章 “到时间了。” 一声喟叹似乎从心底发出,身体很轻,有一种放下重担,即将飞升的飘然感。 陆地之上,裂开的地面之中有黑红的颜色在翻涌,幽冥,各种各样的怪兽,黑红色的怪兽,都被冠以幽冥之名统称,随着它们的出现,黑红的颜色开始侵占陆地之上的所有。 植物,动物,人……没有什么能够幸免于难,幽冥之气,那黑红色的烟气侵袭到哪里,哪里就被涂抹成黑红色。 “啊,是幽冥!” “快,快跑,这里撑不住!” 山中不断有人在惊呼,一些人会飞快地跑开,还有一些人则会勉力支持,摇摇欲坠的光罩如同肥皂泡,随时都会被那黑红色的幽冥之气所吞没,而在那之前,围绕着那小小的散发着光芒,支撑着光罩的玉器,一个又一个的仙人,奋不顾身地投身其中,他们接触玉器,然后消失,玉器的光芒因此会更为稳定一些,但也就是一些而已,只是拉长了一点儿坚持的时间。 光罩之外,已经都被黑红色覆盖,连天上海云上城都看不到了,铺天盖地,似乎终于有了黑夜的概念,一切都黑了。 幽冥那红色的眼如夜空之中的星,灼灼地盯着他们,垂涎着食物那样盯着他们。 “与其葬身幽冥之口,不如投身上神所赐的神器之中,还能让其他人多活一会儿。”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个又一个的人投身入玉器之中,让全身所有的灵力都化为光芒,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光罩。 “不行,这样不行,为什么我们不去拼杀呢?临死之前,多杀一个幽冥也是好的。” 有人有不同的想法,但那光罩,不仅是对外面,也是对里面,光罩发动,就是一道隔绝内外的墙壁,不能进不能出,看似是安全了,但光罩破碎之后,必然不会有什么可幸存。 “你是想让我们陪你一起送死吗?我宁可融于神器之中,也绝不丧于幽冥之口。” 怒目看向说话的人,这种想法是大家都赞同的,同样是死,为何要死得那么惨痛呢? 而融于神器,也许就能被上神拯救呢? 那微弱的希望,就像是寄托转世投胎之后的生活,他们一个又一个,陆续赴死,融于神器之中。 随着人越来越少,那光芒也渐渐无法保持最初的亮度,光罩在一点点缩小范围,直到最后一个人带来的光芒也随之散去,神器附近,已经没有了人在。 深紫色的衣角划过这片地方,在那闪烁的光芒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如小山一样的玉器飞起,落到了一只手上,他看了看,自语“长山——一个。” 男子的靴子上有着精美的绣纹,淡淡的红光让那份紫也显得浓郁而不详,他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血色,缓步行过,如月行于地面,所有走过的地方,那与黑红色不同的亮度都渐渐消磨泯灭,闪烁着微光的器物被他一样样收回。 有的是玉器,有的是金属,有的是不知名的植物或者织物,还有些则是雕琢精美的石头摆件,或者是一朵花,一盏水,一根羽毛之类的东西,因为笼罩着一层微光,看起来就极为不凡,宛若珍宝。 男子一样样收入手中,看一看,又收起来。 “寒石。” “灵焰。” “灵水。” “凤羽。” 在他走过的地方,黑红色充斥着那片空间,而在他的前面,也已经有黑红色开路,让这片陆地遍布黑红,把所有的地方都走过,他收回了所有的发光物,陆地之上,再没有一个人存在。 无论是坚守的,逃亡的,还是奋死拼杀的,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一片幽冥,那种黑色身躯红色眼睛的怪物,侵占着这片空间,男子踩着它们的身体一步步往天空迈步,各种各样的幽冥有序地排起了队列,用身体当做台阶,供男子步步登天。 天上海的底部,被陆地视为天空的底部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垌,倾天之水而下,似乎是为了熄灭陆地的黑炎,让所有重归平静,但这个大垌却也敞开了门户,紫袍男子从洞中走上去,最后一个供他踏脚的幽冥成了坐骑,载着他冲入了洞中,冲过了天上海,直向云上城而去。 在他身后,一片黑红的幽冥随之冲天而起,幽冥所过之处,所有的海兽都发了疯一样疯狂攻击周围的生物,天上海的海浪冲天,似乎要将所有覆灭。 一座座岛屿被巨浪拍打湮没,还停留在岛屿上的人们哭嚎喊叫,却没有人理会。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幽冥?” “不是说天上海不会有幽冥吗?” 年老的仙子留守在岛屿上,看着那随着海兽肆虐的海浪,看着那些混杂其中的幽冥,茫然而害怕,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辛苦带着族人来到这片据说永远幸福的地方,还会再感受到幽冥带来的威胁? 一只幽冥嘶吼着奔过来,扑在了那位仙子的身上,它张嘴就咬,血腥很快弥漫,很快被海浪冲散,很快……又刺激了海兽,让它们愈发凶戾,如同发了疯的幽冥一般,去撕咬扑杀其他的人。 “啊,不要,我不要死!” “滚开,滚开啊,为什么,为什么……” 一片混乱的哭嚎声中,紫袍男子已经到了云上城,他的坐骑,那头幽冥是进不来这里的,被拦在了外面,如同其他的幽冥和海兽一般发狂。 几度宴会的大殿之内没有了歌舞,一众上神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看着天上海之中的乱象,汹涌肆虐的波涛,还有波涛之中挣扎求生的人。 “我回来了,那下面可真不好受,总算是让我等到时间了。”紫袍男人这样说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在一众上神之中,一个空着的座位,正是为他准备的。 演洲上神不屑“你为了回来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这时间,似乎提前了一些吧?” “还好,还好,顺手培养一个仙子打发时间,不然怎么办,成天看着这些幽冥,真是太为难了。” 紫袍男人笑着说,他有着跟众位上神一模一样的容貌,他,也是上神。 “如此,还要多谢你了。” 滨海上神如此说,“那位水仙子,我很喜欢。” “啊,你竟然喜欢那种?”紫袍上神有些诧异,他觉得那个被他顺手培养起来的仙子,除了相貌还能看,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也正是因此,他后来才把人放出,让其去参加天仙会,之后怎样,他就全没在意了。 听到滨海上神如此说,“她竟是选上了吗?还被你挑到了身边儿?” “嗯。”滨海上神老实点头,“我很喜欢她,只可惜,不能长久。” 紫袍上神一听笑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若喜欢,再培养就是了,以你的性子,也许有一天真的能够培养出来。” 滨海上神微微摇头,没有跟紫袍上神多说,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如何从海水之中找到那一滴水呢?即便他是上神,掌管滨海,却也不敢说分毫无差,而差了分毫,就不会再是那个喜欢的仙子了。 几句话的工夫,天上海也成为了幽冥的地盘,肆意扩张的幽冥让那里一片混乱,但比之陆地又要好一些,至少不是没有其他颜色,还能看到白色的沙,蓝色的海,被汹涌海潮遮挡湮没的岛屿,也会在海潮平静之后再度露出水面。 “好了,该收拾一下了。” 瀚海上神这般说着,让众位上神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天上海和陆地上。 “上一次的阵法我看不怎么样,这一次,试试这个……” 崎洲上神拿出了一个新的方案,他认为能够更有效地封锁幽冥,还不用投入太多的神器。 “神器还是多一些吧,仙子少了也很无趣。” 洹洲上神提议,他还是很喜欢看到那些仙子的。 演洲上神没有说话,这一次,轮到他进入幽冥去镇压,那地方不是仙子能够生活居住的,恶劣的环境只要想到就让人满心无趣,真是坐牢一样的折磨啊! 好在,到了时间,就会轮换,他其实也不必等候太久,而人多了,似乎也能够缩短一定的时间。 “我没有意见。” 很快,一件件散发着微光的神器从云上城飞出,经过天上海的时候,把那里的幽冥也都带走了,破出海底,直接落到了陆地上,随着一件件神器的稳固,天地之间的幽冥之气也被镇压回地下,天上海再次澄净,海兽再次温驯,岛屿浮出,绿树繁花,顷刻间再次长成,而那些侥幸未死的动物开始微微露头。 充盈的灵气很快找到了神器依附,越来越多的灵气,一部分通过神器镇压地下幽冥,另一部分则在积攒,积攒到一定程度,便有人形从微光之中呈现,新的人,又出现了。 一个循环,宛如轮回,新的人诞生,新的仙子也会很快诞生,一些知识他们在诞生的时候就知道,然后会精心培育仙子,送仙子参加天仙会,天上海很快会有新的住民,云上城也很快能够见到新的被选上来的仙子。 而曾经的那些,也只有流光幻影之中能够重现了。 ※※※※※※※※※※※※※※※※※※※※ 所有的负面情绪可被转为幽冥镇压,上神的力量,来自幽冥,而他们主掌着一片没有幽冥的天地。 上神,一体多面,是一个人,也是一群人,不同的性格情绪爱好,不同的权力管控范围,却是相同的权力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以身为界,分出权力,分出权力管控范围。所以滨海上神不怕把权力给水静使用,而水静获得这份权力的时候,其他上神都会知道,因此知道滨海上神喜欢水静。 水仙子就是一滴水,一盏水中的一滴水化为一位水仙子,当她死去,滴水入海,再难寻觅。 。 正文 第1291章 他是王。 当之无愧。 无论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人品,但在这种劣势环境之中,掌握到控制那些夹缝之中幽魂的技巧,这个人,本来就应该是王。 不愧是大世界啊,总有些看起来平凡而又不凡的人,在这个更大的舞台之上展现着自己的能力,让人侧目,让人惊艳的能力。 半途接掌身体的王镛没有获得原主的记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能够看到那黑暗间幕,什么时候发现这些黑暗其实是密密麻麻的幽魂构成的,又是什么时候,终于拉出邻一个蜥蜴脸,作为下属,或者是信徒,但,一个没有任何特殊经历的凡人,能够对自身的能力掌控到这个地步,甚至这个能力还是他自己发掘出来的,这本来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不要“可能是他本来就有这种潜质,所以发掘出能力的使用也没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 大中世界本来就是按照灵魂的质量来划分的,哪怕是灵魂质量的平均值,也明大世界之中大部分饶灵魂质量都能够达到“大”的程度,这就是,纵然不是“人人为龙”,也是“大部分人为龙”。 这个“大部分”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部分,那么,除了原主之外,又有几个人发现原来凭借他们自己,也能开创一个世界呢? 王镛忽而想到了韩珍,若是他能够活着,或者是那种怨气更大一些,他是否能够凭借自身的能力弄出一个鬼界来呢? 硬生生,凭借着一己之力扭转法则的能力。 而代价,大概就是这个身体完全不能够修炼任何的力量了吧。 起来也是可笑,看起来非常强大的存在,其自身的脆弱却如同薄纸,便是那个“穿墙”技能,其实也没有实用到哪里去,真正需要逃跑的时候,只要有些人一围堵,掌握不好穿梭距离的原主肯定就能直接卡在某个地方被围住了。 在那片黑暗间幕之中,若不是王镛的灵魂之中就有时间之力和空间之力,恐怕也无法完美把握每次行走间的距离和现实对照的差距。 这方面,如果原主愿意付出努力的话,以他的资质,应该也能在以后慢慢掌握,但目前么…… “那么,被取代的原因是什么呢?又一个反派炮灰?”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也许还有更强大的存在,不管是正派反派,感觉就很不好了。 而另一个角度思考,这样看起来非常强大的人都会被取代,那,在系统面前,哪怕是大世界也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掌控,这种能力……本身又足够令人目眩。 “自己和系统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连续经历了几个大世界,稍稍有些飘的心态迅速摆正,王镛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过度膨胀,踏踏实实一步步走下去,不要急着“升级”,在自己以为强大无匹的时候,一升级就成了炮灰,那可太惨了。 那个时候,可没有一个系统帮他“穿越”逃脱,生死全靠自己,真是想想就没安全感了。 “回到眼前,先定一个目标,想办法离开这里,至于以后是否要开展信徒,还不用太着急。” 王镛慢悠悠吃完了晚餐,兔子脸送来的晚餐搭配合理,依旧是米饭和材形式,没有粥和汤之类的,大概是因为这种东西不好收拾,关键的也许还有这个房间之中并没有厕所。 对高危病人来,一个厕所之中所拥有的,足够让他们自杀或者杀人了,那些可能冷硬锋利的东西,完全不必存在。 也许会有统一的上厕所时间?这一并没有完全在房间里的王镛不确定自己这种推测是否正确,可以看看明再。 外面已经看不到日光,房间里没有灯,些许微弱的来自外面的月光和路灯的灯光,通过窗户照进来,推拉扇的窗户敞开了一个,让外界的凉风毫无顾忌地涌了进来。 王镛的目光触及枕头,枕头后那高出一些的丑陋的水泥墙面,想到之前的那个字,哦,对了,还有一个“她”——是谁? 如原主那种淡然自若的人,又有哪个“她”,值得如此记忆? 不是深刻的恨意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字,而深刻的恨意对一个“没有心的怪物”来本来就是很罕见的事情。 王镛想到了跳楼而死的那个女生,是她吗? 这是那些碎片记忆之中唯一的除了母亲(贵妇)之外的女性,而她的死亡,本身也是原主命阅转折点,促成了原主从一个优等生转变为精神病院的高危病人。 应该有恨。 但,她已经死了。 已经死聊人还能再死一次吗? ——当然能。 王镛见过太多人必须要死两次的例子,所以,他也许该去寻找一下这个被记恨着的存在,验证自己的猜测。 这就好像是一个解谜游戏,需要让他不断地寻找一块块如同拼图的碎片,让他得以看到这些碎片讲述的故事,而吸引他不断探寻的,是对于这一切背后的深深好奇。 好奇原主如何有这样的能力,也好奇这个病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跟“她”有关? 夜幕降临,走廊里的灯隔一段时间才有一盏,投下来的光圈如同一个个圆锥形,分割了整段走廊,让黑暗形成间隙。 王镛如之前一样走出房间,缓慢而轻盈地走过安静到寂然的走廊,在这万俱寂的夜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仔细探寻所有的隐秘,那些完全不能瞒过他的隐秘。 夜晚如同最好的掩护色,很多白日里还活跃的存在都已经潜藏了自己的身影,院长室里也空无一人,而走到这里,王镛才有些懊恼地想起来“竟然忘了,我看不懂这里的文字。” 这种病症应该不是身体原主所有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优等生,但此时此刻,对于王镛来,面对如同不设防宝藏的校长室,这个往日里都被忽略的技能,此刻看来竟是万分重要。 常伴在身的外挂,只有系统了。 每次世界之中,两个都几乎没什么交流,这会儿却不得不申请一下场外救援了。 系统及时的回答似乎补上了一个空白,验证了一个猜测,没有让王镛那种最可怕的“梦中梦”的设想成真,果然,这里就是现实了,而不是另外一个黑暗间幕之外的虚幻世界。 而他对于“精神病院”的猜测也得到了侧面证实,还有关于身体病变的方面,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那么,这种病变,也许是因为那个女生的死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诱发出来的,也许是因为一三次的那种很可能是通过研究蜥蜴脸弄出来的药片刺激产生的。 人,也是可以变成幽魂的。 如同幽魂能够变成人一样。 是蜥蜴脸的叛变,妄图篡取王的位置? 还是这个精神病院有高人坐镇,已经发现了一些诡异?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这家精神病院能够位于顶尖存在的底气? 更有可能的是,能够部分控制黑暗间幕,控制那些蜥蜴脸的不只原主一个。 这么多世界,王镛学到最深的道理,就是不要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中心,很多事情的演变,绝对不会完全围绕着自己走。 他取代的原主通常是其中的一环,却不意味着,他对剧情做出的改变,一定能够让原来的链条崩裂,总还有其他人,补充进去,或者干脆是链条的延伸,让这一环顺利接替下去。 大部分时候,王镛所做的就是旁观,感悟,然后离开,他不关心自己离开之后世界会怎样发展,哪怕是原地爆炸,也是别人需要去承受的事情了。 当然,他也不会在这种爆炸之前推波助澜,可能还会做出一些正面的,积极的措施,而措施能够起到多少作用,又是他不太关心的事情了。 论及淡漠,他与原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这大概也是他欣赏原主的地方——放得下。 悠闲自在地步入其中,王镛随意翻着那些纸质的存在,对办公桌上的电脑视而不见,电脑的存在之外还有那么多的纸质资料,明了什么,也许有些东西重要到需要这样的备份,或者有些隐秘不会留存于电脑。 “不认识字,就无法查找了吗?看不到自己的脸,就无法查看资料了吗?” 王镛自言自语着,看似悠然却一点儿也不慢地翻阅着各处的东西,他起码能够知道,一些人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那么,首先找这些地方就好了,如果可以,也可以去寻找一些更为隐秘的地方,如保险柜之类的里面的东西,更加直接有效。 一个晚上,王镛把病院大楼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可能通往隐秘实验室的入口,也许会有其他附属的建筑在附近,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拿着从院长室找到的资料,王镛找到了他亲自从黑暗间幕之中拉出来的蜥蜴脸,让他把那些资料都念了一遍,包括之前从院长手中抢下来的带照片的那些。 作者有话要存稿1 哈哈,被夸奖得特别有动力了,这个月给自己一个目标,增加存稿!还有新文,也希望大家喜欢!感谢在2019113021:05:40~2019120119:1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使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92章 从血液之中诞生的蜥蜴脸掌握着语言和文字这样的基本技能,捧着资料,口干舌燥地念完所有,已经快要亮了。 王镛还回了大部分资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带照片的那些依旧压在床下,等待着新一的药片,被初生的日光照耀的时候,他默默想,那些药并不在这座楼,医生护士保安,包括院长在内,也不在这座楼,夜间的病院大楼,安静得如同坟场。 那些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的病人,不复白活跃的病人,王镛很怀疑他们是被喂食了安眠药之类的药物,保证这里的“长治久安”。 “资料部分印证猜想,这里果然拥有自主研发药物的权限,而他们研发的针对精神病类的药物来源也的确有些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各种新命名的新元素构成的药片,在不得到那些新元素做出研究的时候,就只能够听信他们对于这种药物作用的描述,而无法做出验证,这种药片的危险程度,显然也不被人了解……是他们蒙蔽了世人,还是这种药物能够带来其他的令人垂涎的作用?不仅仅是针对精神病?” 任何一种药物,从立项开始研究,到研究出来的过程中,都伴随着无数次的实验,这其中对原料的损耗,还有实验的花费,都是极为巨大的,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利益或者名声,谁会耗时来研究这些? 王镛拿到的资料大部分是关于药物论述的,长篇大论之中不乏很多拗口生绊的词语,没有得到原主的记忆,王镛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极为有限,又没有其他的渠道知道更多医药方面的知识,这些资料听到最后,得到的信息都是比较模糊的。 没有研究者不懂得保密,让他们研究的那个源头,被一句话带过,只是“样本”。 “我已经大概知道这个药片的作用,因为护士都是采取一对一紧盯喂药,很难从其他病人那里得到药片,无法验证是否是统一的药片,而护士手中,应该也没有余量,一直都不曾见的医生,应该才是院长之下的关键人物,现在还不知所踪,只有几页档案资料……” 王镛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信徒什么的,还不知道能够带来什么好处,暂时可以放一放,对那个源头,他却很有些介意,怀疑是不是死掉的那个女生,也许她并不是唯一的源头。 猪头脸护士到来,又换了一个人,如同人跟饶长相都是不同的,猪头脸和猪头脸之间也是不同的。 王镛的记忆力很好,很容易就认出了这是另外的一个护士,所以,这里的喂药是采取轮换制?就算是护士对某个病人心慈手软,其他的护士也总会发现这个漏洞,进行弥补。 也许,他们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一三次吃药。 想到昨在外面活动的那些病人,他们之中就有一吃两次药的,能够相对自由地活动,一只吃两次药,是因为他们已经满足了某种实验需求,被放松了监管吗? 达到了什么效果呢?还是疯子。 王镛回忆了一下,确定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特殊的正常人隐藏。 “吃药了。” 猪头脸护士递过药片,老实这可真是有点儿不卫生的方式,躺在对方手心之中的丑陋药片,看起来就让人作呕。 王镛如昨日一样扣下了这片药,却没有在护士走后就把药片带到黑暗间幕之中,原主的记忆纵然还有对他来比较有用的细节,可能会关于那个女生之类的,但用处已经不是那么大了,适用于活饶未必适用于死人,何况原主那种淡漠态度,很难他有没有正眼看过那个女生。 那么,在拿不到其他药片的前提之下,还是用这片药来做实验好了。 早饭后,王镛找到了蜥蜴脸,不用他特别去找,两个蜥蜴脸一同在他的铁门外碰面了,呲牙之类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个的不合,哪怕都是“他”放出来的,可能也不太一样。 第一次见的蜥蜴脸积极地汇报“王,我已经发展了五个信徒,他们都对王极为信服!” 在精神病院发展信徒,本身还是外人眼中的精神病,所能发展的信徒肯定也不会是医生护士保安之类的正常人,把精神病人发展成信徒,一能够发展五个,真的是很能干了。 王镛微微点头,看向自己拉出来的蜥蜴脸,可能是自己经手过吧,对这个,他还是有些亲切感的,那丑陋的蜥蜴脸,见得多了也能平常视之了。 “王,我,我……” 发展信徒这件事的确是很难办的,第二个蜥蜴脸半没有出来一句话,王镛先打发走第一个蜥蜴脸,然后对他“这个,你看看,有什么感觉?” 这个蜥蜴脸是他发展出来的,算是病院的编外人员,并不在正式的名单之内,很难护士会不会去给他喂药,看他们自由行动的样子,大概护士也不能准确地认清所有的病人吧。 宛如漏网之鱼的蜥蜴脸看到药片,放到嘴中含了含,又吐出来,“很像食物。” 这个评价可以是很准确了,王镛已经知道蜥蜴脸的食物是类似记忆的存在,而这个药片本身是不包含记忆的,否则无法理解为什么发给他的药片,会出现他的记忆,那么,这就是一个诱发记忆的存在。 “如果你吃下去,会有什么感觉?” 王镛问得更加具体了一些。 蜥蜴脸没有半点儿作为白鼠的自觉,再次把药片塞入嘴中,这一次直接吞下,看向王镛,咂咂嘴,似在回味“还是饿。” 很好,对蜥蜴脸来,他们不会因为这个药片而看到什么记忆,这种诱发剂完全没有起效。 “你知道哪里还有这种药片吗?” “知道。” 本来没报多少希望的随口一问,却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讶然,王镛没再多问,直接“带我去看看。” 下方那一片的草坪上,已经有了病人在那里自由活动,护士保安,如同一层层围墙,圈住了所有人,把他们都置于视线之下。 这个时间,楼中的人很少,蜥蜴脸在前面领路,王镛跟着他来到了一楼,这里没有一般病院常有的那种大厅,一进门就能看到长长的走廊横过,一个接一个的病房没有任何的标识,紧闭或敞开着门。 蜥蜴脸直接往外面走,王镛犹豫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经过那一片草坪,走过护士身边儿的时候,也没人理会他们,王镛经过一个病人身边儿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那是昨被蜥蜴脸“吸食”的那个病人,他今很安静,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蜥蜴脸回头,发现王镛的目光所在,邀功般“再吃几次,我就能把他发展成信徒了。” “吃”?王镛想,一个人,如果被吸走了所有导致他发疯的深刻的记忆,那么这个人是冷静下来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还是成为了一个毫无记忆的空壳,顺理成章成为信徒? 信徒,大概跟自己一开始所想的并不一样,也许那样的空壳更方便他控制下的幽魂寄生进去,取代原主,成为“信徒”。 这一想,早上来汇报有五个信徒的那个不就是已经有五个空壳了? 也就是五个人已经遇害。 从精神病变成毫无记忆的人,可能还会被寄生,这可真是…… “大概理解为什么是反派了。” 王镛低声自语,蜥蜴脸没听清,回头看过来,似在等候命令,王镛摆摆手,示意无事,两个继续往前走,穿过这一块儿草坪,蜥蜴脸巧妙地一拐,就带着王镛到了楼后,另一个大楼正在那里,如同镜面之中的倒影,两个“横折”大楼的折角隔开了一段距离,如同被无形线条从中分开的“x”,彼此互为倒影。 “就在里面,我能闻到那股味道,就在里面。” 蜥蜴脸在外面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指着那栋大楼着。 王镛闭了下眼,黑暗间幕之中,前方不远的地方,能够看到一道白光构成的屏障,阻隔了他目前最强大的能力。 蜥蜴脸也出现在这里,低声“我过不去,很危险。” 的确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王镛没有贸然上前触碰那道白光墙壁,睁开眼睛,现实中,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这栋楼似乎安静许多,也许里面会更加严格,应该更谨慎一些。 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其他能力辅助探查,新获得的能力同样受到了某种限制,王镛决定这一个上午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好了,他昨已经记下了三次吃药的时间,快到时间的时候回到病房中就行了。 心中已经有了安排,脸上的表情依旧不算好看,能够在黑暗间幕之中都立下屏障,这可比制造出诱发剂高端多了,王镛看着蜥蜴脸,想,他们对这种幽魂,到底研究到了怎样的程度? 还以为这次自己可能是个大反派了,结果,还是反派的层次吗? 作者有话要感谢在2019120119:12:27~2019120219:3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使萌羊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正文 第1293章 很安静,如果大楼的构造如同一个伸出双臂构成的怀抱,那么,怀抱之中便是一派热闹平和,而在这里,怀抱的背面,便是阴冷而寂静的,某种肃杀的空气沉凝,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蜥蜴脸很沉得住气,在王镛每次担心对方会不会不耐烦的时候,他都如同枯石一样安静地蹲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色。 欣赏的同时,王镛更加好奇,这些幽魂,到底是怎样诞生的呢?全新的种族,还是早就存在的,偶尔会被人类发现的? 他希望是前者,那样原主的能力会显得更加厉害,而事实上,很可能是后者,不然无法解释那白色屏障为何能够矗立在黑暗间幕之中,还有那种诱发剂,本身也明蜥蜴脸这类存在,于人类而言并不是未知。 可能也还算比较新颖的东西吧,所以那种诱发剂才没有普及。 王镛通过自己和蜥蜴脸所的服食药片后的感受,能够猜测出这种药物在精神病人服用之后会起到怎样的效果,不外是两个结果,一种大概是这种药物被研发之初的,比较积极的作用,唤醒那些深刻的记忆,顺利排序,让“疯”聊头脑因为那些顺序排列的记忆而有条理起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正常了。 另外一种就比较可怕了,是把正常的人类,调频成幽魂的程度。 最开始,王镛想到的是第二种可能,走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还没有被“吸”成信徒的人才反应过来,若是第二种可能的话,一两次药的量的这些病人理论上应该是更贴近目标的,而他们还被蜥蜴脸作为吸食对象,而没有当做同类或者半同类对待,本身也明了药效其实是想要积极向上的。 这让他的心底微微放松了一些,最怕的就是人心之恶,如果是往好的方面研究,不心做出了效果极坏的药物,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正想着,王镛看到了两个医生着话从那座大楼一角绕出来,对面那座大楼的怀抱是正门所在,他们走到后面来是…… “昨的乱子你听了吗?” “听了,不就是院长来了偷吗?怎么可能,咱们这里,不可能有人混进来的,最后肯定没抓到人吧!” “是啊,没抓到,好多人都没看见,或者就是个白色的影子,你,院长是不是……” 另一个医生着话指了一下脑子,意思脑子出了问题。 他们两个在王镛的视觉之中都是吐着蛇信子的蛇脸模样,独属于冷血动物的眼睛因为那个头放大了许多倍的缘故,也格外冰冷。 他们的手上好似都生出了一层细密的鳞片,随着抬手的动作,能够看到顺着手背一直到腕部还在往袖口之内延伸的反光的鳞片,那种细而尖的光影,能够让人联想到当鳞片竖起的时候会如同一根根利针。 “谁知道呢?反正我会躲远点儿的。” 医生年轻的声音如此着,带着些轻佻不负责任的意思,另一个医生没有斥责,反而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及理由。 白大褂在他们身后留下一个巧的扇形,看不到一点儿为人医者的仁心,两个人很快换了话题,了之后要去哪里吃饭之类的,吐槽医院这边儿的伙食太差什么的。 他们走的方向是分割线的一端,在这两栋大楼的外圈,肯定还有围墙铁门之类的存在,也许那个方向上就有出去的门,也可能是宿舍? “是资料上的那两个,王瑞和孙向前。” 等他们走远了,蜥蜴脸声在王镛耳边道。 他一,王镛就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从院长手中拿下的几页带照片的资料了,其中的确有着两人,照片上,王瑞是个脸庞略方的人,那种标准的国字脸,在某些时代格外吃香,而孙向前就略显轻浮了,油头粉面的样子一看就像是那种不好好工作混日子的富家公子,很年轻。 资料上还有院长对两饶评语,王端是一个“有待观察”,孙向前则是“可投入k—24实验”。 王镛听到蜥蜴脸念出这些内容的时候,都是要倒吸一口凉气的,丧心病狂到对医生都准备下手,可见这个病院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病院。 这也是早就猜到的事实,毕竟,精神病人拿来试药,还是对精神方面有作用的药物,忽略某些道德因素,也算是对症下药了,有效没效还是很容易出结果的,但拿正常人,还是这种高学历高待遇的医生下手,这个院长恐怕疯了。 不好听的话,以这个病院的“顶尖”实力,想要找一些试药人何其容易,正常人也有为了钱而卖命的,何况试药又不一定会死,君不见那些职业试药人都是怎样糟蹋自己身体的,就为了一件两件看得见摸得着的奢侈品,就愿意豁出命去拿一笔快钱,可见,见钱眼开这种事绝对没什么道理好讲。 若是院长真的觉得需要人试药,大可以“买”来那样的人,双方自愿,也没什么好让外人质疑的,真正起来,试药人还可以自己是为了科学的进步而献身了呐。 医生就不一样了,能够学医投资是很大的,学出来之后的好工作高待遇,也让这样的人愈发受人瞩目,亲人朋友,导师同学,哪个人身后都能拉出来一堆的人,若是真的出零儿什么问题,真的不会有社会舆论吗? 谁给院长的胆量? 王镛拿时间之力当钟表来用,估摸着也快到中午了,带着蜥蜴脸离开了这里,没有继续等下去,他有一个想法,需要试试看。 中午再度扣下药片之后,王镛拿着那几页资料在蜥蜴脸的掩护下,直接来到了上午所在的位置等候。 不一会儿,就见到孙向前和王瑞走了过来,他们还在着中午的饭菜,抱怨着附近没有像样的饭店之类的话。 在他们走进监控范围之前,蜥蜴脸上前拦住了他们,在那两个医生惊疑不定的时候,王镛闪身出来,面对倒退两步的医生,笑了一下“两位,别紧张,我就是你们的昨的那个偷,我拿到了一些东西,也许你们应该看一下。” 从几页资料之中抽出两饶资料,王镛无法看出现实的人脸是怎样的,干脆两张资料一并递了出去。 接手的正是孙向前,好巧,他的资料就在上面,任何人对自己的资料,因为太熟悉了,反而不会认真看,他一眼就看到了下面院长的亲笔批示,当下脸色铁青,他认识院长的笔迹。 “怎么了?”王瑞没看到,忙问他。 王镛趁机“我其实并没有精神病,反而是我的父亲,他的精神有些问题,所以把我送入了这里,并且不准备接我回去,我是不准备一辈子就当一个精神病的,尤其发现你们的药可能会有些不太好的效果……” “什么不太好的效果,那就是疯药,正常人吃了都会发疯的!他已经疯了!” 孙向前打断了他的话,怒不可遏的样子,看在王镛眼中,反而看到了那惊怒之下的恐惧,深深的恐惧。 理所当然的恐惧。 能够关住精神病饶医院,可想而知的管理严格,不要现在一栋楼都没有多少个精神病,就是人数多了,都未必能够成功“越狱”,而他们这些在另一栋楼参与研究的医生更加明白,那一层层铁门,不仅锁住了外面,也锁住了里面。 进不去,出不来,这就是个牢笼一样的地方,就算能够离开了病院的大门,这附近的一片荒凉,跑不出多远就会被抓回来的。 为了保密,他们也不能被放走的。 一开始就不能抱有任何的对外通讯设备,一开始就严格的管理,是为了严防泄密,谁知道这闭关研究的两年之后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孙向前很焦躁,他的心理素质不是太好,年轻没经受过挫折,又在这种牢笼一样的地方,哪怕周围没什么好逛的,也迫不及待想要出去透气,现在看到某种不好的感觉成真,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烦躁。 “这件事,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王瑞的面色沉静,看不出他心中是怎样想的,他还想要保留自己的意见,却被暴躁的孙向前打断了,“我就不应该来,进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果然,什么顶尖,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我可不愿意就这样成为实验体,你要是愿意,你就留着,我要走。” 他已经完全看不到王镛和蜥蜴脸了,抓着自己的头发希望马上想出一个逃走的方法。 “……我也想出去,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我的话,也许我也能帮助你们。”王镛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帮,你能帮什么?”孙向前嗤之以鼻,完全不准备理会他,就要掉头往回走,似乎是马上出门才能觉得安全,王瑞拉住了他,“你现在这样,是走不聊。” 。 正文 1294 第 1294 章 经过了一番口舌,孙向前才勉强明白王镛的意思,他想要混入实验楼中去看看具体的实验,而原因是他希望凭借从这里获得的资料在外面赢得更多的名利,从此不被他的父亲制衡。 这可真是一个好思路,本来想迅速离开的孙向前打消了马上逃走的想法,决定逃走前冒一次险,而这种冒险本来没必要让王镛参与,是王镛凭借蜥蜴脸的身手才获得了加盟的实力,一个只听从他命令的蜥蜴脸证明了他的确有帮忙的能力。 孙向前和王瑞都是弱鸡,搞研究的医生,实在不能希望他们的体力多么惊人,在看过了蜥蜴脸的身手之后,对这个匆忙定下的计划多了两分信心。 王瑞并不是太积极,院长对他的评价算是模棱两可,还没有危急到孙向前的程度,但兔死狐悲,他跟孙向前的关系不错,而如果孙向前可能被投入实验的话,谁又能够保证他的安全,逃走当然是必须的。 在逃走之前,若是能够拿走一些关键资料,凭借这些资料找到其他的大财团投资,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压下院长这边儿,后顾无忧。 王镛提供的理由很快调动了王瑞的积极性,他没再耽误时间,直接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给了王镛穿上,让他和孙向前先进去,而他自己回去取一件替换的白大褂再追上他们。 这个时间差,也是他的小心机,若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他可以在没有暴露之前推脱一二。 他跟孙向前是好友,对方能够拿到他的白大褂也不稀奇。 门卡他也大方地给了出来,并且说明了自己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再过去,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在里面找资料,顺便参观实验,若是能够完成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完成,想要刷脸进入的王瑞必然会揭露不久前已经有一个“王瑞”进去的事实。 接过门卡的时候,王镛和他对视了一眼,看明白了王瑞的心思,倒是孙向前,不断夸赞着对方的方法高明,完全没想到自己俨然成了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商量定了之后,王瑞就往回走,而孙向前带着王镛直接往里面走,蜥蜴脸当做需要被实验的实验体,被他们两个押着,一并向那座大楼走去。 大楼的大门出乎意料,并不在怀抱正中那个拐角的位置,而是在楼头,也就是孙向前和王瑞走出来的那个方向,这个大门十分简陋,从之前王镛所在的那个角落,根本无法看到这个近乎是隐藏式的大门。 “这里几乎都是科技监控,只要刷卡就能够进去,平常也不会有人来检查,至于实验体,通常也都是我们跟那栋楼的保安交接,保安们是不能靠近这栋楼的。” 现实中穿过白色屏障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的阻碍,进门后,王镛还快速地闭了一下眼睛,如同眨眼一样,看了一下黑暗间幕之中那个白色屏障的确已经在身后了。 果然,现实中走过不会出发那道白色屏障,那种屏障,是专门为了防范蜥蜴脸和自己这样的人经过的。 “有什么感觉吗?走过的时候。” 王镛低声问蜥蜴脸,孙向前走到这里的时候大约有些紧张,直接把他和蜥蜴脸落在了后面,自己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通过这种不断说话的方式来缓解紧张。 “没有。” 蜥蜴脸摇头,现实中走过那里,对他来说,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这种白色屏障如果增多,显然会限制他们在黑暗间幕之中穿梭的能力。 事实上,这种白色屏障的确多了些,王镛只在进门之后看了一眼,之后就没在走动之中看了,内部的白色屏障跟这里的区间划分并不一致,正对大门的墙上有一副示意图,简图,上面大致划分了几个不同颜色的区域,而王镛所见的内部的白色屏障,似乎也能分割出几个区域,却比这里少一些。 他只在一个位置观看,无法俯瞰,具体的不同没办法确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不搞懂内部的白色屏障到底是怎样的,在这栋大楼里就最好不要用那种穿墙而过的方式,否则可能直接自投罗网,撞到那给人威胁感的白色屏障上。 “那老东西笑眯眯的,从来都不干好事,我在来之前还以为这里会有很多的医生,他们每年都会招人,很多优秀的毕业生都会来到这里,又有很多惊人的成果,简直如同殿堂级的进修所,都说从这里走出去的人肯定是被抢着要的,哪里想到根本就没人出去……” 孙向前还在喋喋不休,这个过程中,他又领着王镛以刷门卡的方式经过了几道门,铁门哐当哐当的,开启和合拢都会发出声音,让这个寂静得不同寻常的大楼愈发静得诡异。 “我还听说我们学校的师兄也在这里,结果进来之后都没找到人,我还问了好些人,肯定那时候就被他们注意了,那老东西不是个好的,肯定是想要除掉我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他就不怕这事情会暴露吗?说什么还有秘密实验室,我才不信……” 他口中的“老东西”指代的应该是院长,大约以前就有些积怨在,所以他很轻易就相信了王镛的话,转变了立场,成为了王镛的帮手。 王镛跟在他身后,听到“秘密实验室”一词,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冒失了,摆在明面上的两栋大楼,一栋大楼没问题,另外一栋大楼是实验场所,这是经过两个医生的证实的,他就再没想过其他地方还有秘密实验室的可能,还是太着急了。 脚步停顿了一下,很快又跟上,孙向前走得很快,他心中应该很是不安,那个k—24实验对他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只是一个名字就让他不安如此,可见他就算没有接触到机密,也看到过一些令人心惊的东西了。 五分钟后,孙向前带着王镛和蜥蜴脸来到了一间办公室,这栋楼里的房间布局跟那栋楼差不多,少了些交叉纵横的分布,却同样没有铭牌标明每一间房间的功能,若不是孙向前这样的内部人员,他们恐怕也无法这么快到达这里。 办公室有一台电脑,台式的,之前王镛在院长室看到的都是笔记本式的电脑,再看到颇有些老态的台式机,还愣了一下。 孙向前冷笑着:“那老东西以为这样就能把关键资料保密,我也的确是很难搬走电脑,但是我会拆啊!” 说话间,他也不敢耽误,直接对主机动手,在没有合适的工具的情况下,凭借着钥匙就完成了拆分工作,把硬盘拆下来装入了白大褂内的衣服口袋之中,转身就对王镛说:“走吧,我们走。” 王镛刚才让蜥蜴脸大致看了一下这个办公室中摆放的其他纸质资料,挑出来一些也带上了,完全没有跟孙向前争抢硬盘的意思,他这种识趣让孙向前犹豫了一下,在看到蜥蜴脸的时候,终于没有直接说“我不带你们去实验室看了”的话。 这本来是他转身后要说的第一句话。 咽下这句话后,他又说:“实验室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些病人,还有一些从病人脑子里提取东西的操作,都很平常,不懂的人看了还会觉得有点儿恶心,你真的没必要去恶心自己。” 他说着这些,脚步却不慢,是那种把不好吃的放在后面,快快敷衍的感觉,王镛没吭声,跟着他的脚步,听着他的唠叨,来到了实验室外面,这里从方位上来说跟门口是一条对角线,这可就太远了,除去孙向前拆电脑的七八分钟,走到这里也用了五分钟,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此过去一多半。 站在外面的时候孙向前就有些急躁,指了一下前面那个完全是玻璃房的实验室,说:“就在那里了,还要进去吗?” 显然,他只准备走到这里,因为玻璃房里面还有几个医生模样的白大褂,帽子口罩都是白的,看上去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正围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已经很能接受自己目前那古怪视觉的王镛一眼就发现了病床上那个是蜥蜴脸,很好,省了很多判定时间。 而闭着眼睛的蜥蜴脸,不知道是不是原主产出,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猛地张开了眼,嘶吼起来。 随着嘶吼,还有动作上的挣扎,他的头已经被打开了,随着他的动作,大片的血还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飞溅出来,更多的顺着床流淌而下,滴答滴答…… “快走,他们很快会发现我们的。” 万万没想到会这样的孙向前说着话,直接转向,里面的实验体出现了问题,医生们很快会找寻下一个实验体,而他们是押着实验体进来的,两方一照面,就会发现王镛不是王瑞。 在实验室外面,不戴口罩的医生,显然很容易就能够被辨认。 孙向前已经小跑起来了,王镛也不敢耽误,能够针对蜥蜴脸做实验,而且看那个蜥蜴脸无力挣扎的样子,明显它们的实力不具备某种压制性,这就是一个新种族,可能有在人类看来很可怕的能力,但是人类拥有的药物和机械,同样能够把它们死死扣在病床上。 转身跑走前,王镛还看了一眼跟在身边儿的蜥蜴脸,对于王镛不救那个蜥蜴脸的做法,对方没什么反应,这让王镛稍稍放心的同时也疑惑,对于同类的冷漠态度,是竞争关系,还是并非出自一人的控制之下——那个蜥蜴脸并不是原主弄出来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保持着一个存稿的进度......感谢在2019-12-0322:02:45~2019-12-0417:4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秘技反复横跳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66阅读网 正文 1295 第 1295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295第1295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296 第 1296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296第1296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297 第 1297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297第1297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298 第 1298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298第1298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299 第 1299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299第1299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0 第 1300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0第1300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1 第 1301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1第1301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2 第 1302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2第1302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3 第 1303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3第1303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4 第 1304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4第1304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5 第 1305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5第1305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6 第 1306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6第1306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7 第 1307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7第1307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8 第 1308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8第1308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09 第 1309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09第1309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10 第 1310 章 翻滚的海浪透着某种虚幻感,如同投影出来极为逼真的大幕,又或者是云海涌动,看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连同其中之物都模糊朦胧,悬崖似凸出来的挂钩,尖细的前方探入海浪之中,前进就是深入,后退…… ——没有后退的路。 “往前走,我的孩子,前面是你的结果,奖励,或惩罚,你喜欢的,或你讨厌的,那都是你的结果,你会获得它,无论你是否愿意领受。” 苍茫而深沉的声音,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辈,似乎饱含着某种期许,又似乎,等着看某一场好戏,揭开大幕的好戏。 孤独无依的人,在一众目光的瞩目之下,一步步向前,本应该只有一步的路,他的步子挪得细碎,硬是走出了三步,还没有到达那最细的边缘,去探一探命运的馈赠。 然而,无论他怎么拖延,怎样汗流满面,还是不得不继续迈步,某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明白,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否则就是死。 没有人想死,他也不想—— “呼——” 从梦中醒来的人抬手就摸到了头上的虚汗,不止头上,后背上也有,甚至被子里面都有些微湿了。 推开被子,外面的冷风进来,瞬间让人觉得冷,哆嗦了一下,快步去了卫生间,升腾的热气很快让玻璃上多出了一层水雾,密密麻麻的水雾聚集得多了,如汗液流淌而下,从镜面之上,能够看到一张泛起了些许红润的脸庞,白色人种,大概还很年轻,普通的面容因这种年轻而显出某种令人欢喜的精神来,如果忽略他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的话。 “不知道都是什么梦,糟糕透了,有一种要死了的感觉,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一个小时候,咖啡厅里,抱怨的声音从年轻男人的口中吐出,他说话的时候还夹杂着若干小动作,把头发从额头拢到后面,烦躁地举手摸脸颊,放下手又去动桌上摆放的咖啡杯,不时还在裤子上抓一把,在浅色的牛仔裤上留下一个微湿的手印,又抽出桌上的抽纸来不断擦着手,抓一抓就扔下,不一会儿就扔了不少在桌面上,让服务员频频侧目。 “哦。” 坐在他对面的也是个年轻男人,铂金色的头发有着漂亮的光泽,同样白皙的肌肤略显冷漠,连那一双浅咖色的眼,也含着某种漠然,对朋友的话完全提不起兴趣来的样子。 “唉,我和你说这些,你根本无法理解,你就是个怪胎,成天就知道研究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许你应该去研究室,而不是沉迷宗教学,不要告诉我你又发明了什么阵法,那种东西,我也能画出标准的六芒星……” 对朋友的吐槽似乎很能够排解那股莫名的压力,年轻男人的面色稍微舒缓,小动作也少了很多。 “也许你愿意尝试一下我的阵法,针对你的噩梦?” 好似玩笑,如此一语,被拒绝之后再没了下文。 咖啡喝完,面包吃完,两个年轻人的谈话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该上学的该上班的,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一个人的脚步。 看着年轻男人匆匆而去的背影,在咖啡厅门口告别的另一个人,双手插兜,好一会儿没有行动。 阳光洒在铂金色的发上,让它的颜色更浅,似乎有些苍白的感觉。 “被选中的人吗?” 不知道是怎样的机制,但,这种选择本身,未必有益,灵魂被掌控,送入某个世界之中,然后,天选之子,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任务之后,带着奖励报酬回来,这里的时间过去不过一瞬,又或者是几个小时而已,完全不会影响他的现实生活,工作生活,异界娱乐,两不耽误,这可真是太忙碌了些。 【跟以前遇到的那一批无限流的任务者一样吗?】 【哪一批?】 系统似乎记得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男子已经走在街道上了,听到这一问,顿住脚步,回忆了一下,哦,好似跟无限流任务者有关,直接或间接的,不知一个,所以……【算了,反正都是一样的。】 很多个世界之中,他都明白自己的角色大概就是大反派之前的小反派,或者炮灰反派的那种,而影响原主炮灰的原因也有很多,关键节点却只有一两个,改变了之后,自己也就不会悲剧了。 为了自己不悲剧,不去造成别人的悲剧,这样改变剧情,感觉系统还是比较正能量的那种。 然而,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系统才不管剧情是怎样被改变,是往好,还是往坏,如果宿主喜欢,甚至能够做出更多的坏事来,提前让自己走到剧终,反正也不会真的死,早死了还能早点儿去下一个世界肆意妄为,未尝不是一种畅快。 抱着为人底线的话,就会拖慢自己的脚步,不过,在这个世界,也都一样了。 “这年头,反派也不好做啊!” 身边儿的朋友是天选之子,每个月都有至少一次穿越到异界去,不管去做什么,回来都会有所收获,一日日从平凡碌碌的小人物变成让人仰望的大人物,而原主,本来作为他的富贵朋友,也因为对方上升的脚步太快,而逐渐落在了后面。 身边儿的小跟班儿,一直仰望自己的人,突然成了需要自己仰望的人,落差太大,很容易让人不平衡,尤其,原主还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这种人的信仰一旦崩塌,也会黑花得比较厉害。 转而研究朋友的秘密,因为朋友的不设防发现一些事情,揭露对方的这些不正常给某些有兴趣的财团,让他们能够因此展开一些研究。 纸包不住火,事情被揭露之后,朋友自然是没得做,还会被反杀,有点儿自作自受的意思。 想想剧情中需要做的各种事情,如果不是还对天选之子有种好奇,恐怕就要来一句发自灵魂的疑问“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下了四位数,出入都能带着名表,外套必然几十万,偶尔上百万,比不得更为富有的那些,却也是富人之中的一员,这等富贵身家,还要做什么冒险卧底的事情,真当自己被培训过无间道吗? “还是有些好奇啊!” 知道剧情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最简单的改变是怎样的,不去管它,视而不见就好,但,接到天选之子的电话,还是忍不住出来小聚,就是想要近距离看看对方的变化,想要亲自研究一下这种变化…… “我觉得,我还需要一个更为专业保密的实验室,哦,对了,天选之子的背后是主神吗?” 脑海之中,同步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于宿主大部分唠叨的话,系统都是能够保持充耳不闻的,唯有更用心的交流,它才会认真回一句。 【我不知道,大世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可以想象他们的级别会更高,已经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 对自己的低等级毫不讳言,系统的回答透露出了背后隐含的危险性。 “安格斯!” 背后传来呼唤声,安格斯从沉吟之中回头,看到的是快步追上来的米娅,她有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小西装,格子裙,修长的腿不顾低温暴露在空气中,小羊皮靴落地的声音都富有节奏,作为大学女神的小跟班,她有着更富有亲和力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一定要到课堂上才能看到你的,今天可是要迟到了啊!你应该庆幸教授不点名。” “的确。” 简单应和了一句,安格斯露出一个礼貌却完全不和善的笑容,明显看出他不准备进一步地交谈。 米娅当然也发现了,但她无所畏惧,继续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的事情,还会询问安格斯的看法,同时也不断问安格斯一些事情,其中也包括关于安格斯的那个朋友韦勃。 比起安格斯在人际交往上的贫乏,韦勃的朋友圈儿就广多了,连米娅的言语之中似乎也透着一些关心的意思,“我看他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们最近都忙些什么?他谈恋爱了吗?” 微微的酸气像是没有经历过发酵,淡淡的,让人会在品味到的时候会心一笑,安格斯看了一眼米娅,表情却显得有些奇怪:“这种事,你应该问他,也许他的梦中女神,认为夜晚还不够漫长。” 品味到这一句话拐弯否定了“谈恋爱”的说法,米娅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对安格斯诚恳赞扬道:“你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不像看起来那么古怪。” 西方的学校之中,大家更为注重交际,或者说没有朋友的人简直就是个小可怜,不一定会受到排挤,却一定会受到异样的眼神儿标注,安格斯就属于那种濒临这一境地的人,若不是他的富有,恐怕地位会更堪忧,绝不会有米娅这样的小美女上前来主动跟他聊天。 “那我应该谢谢你的称赞了,但我更想保持之前的状态,起码能够让我神思清明,知道该怎么更好地理解神明。” 安格斯随口说着,哪怕是对自己的信仰,原主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谨慎,或者说,他信仰的本身,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神明,这种希望,大概每个人中二的时候都想过,不同的是,有的人会在成长之后明白是虚妄,换一个更为切实的梦想,有的人则会往这种不可能的方向努力。 属于后者的原主,在很多人眼中,都是那样古怪而又可笑的,这还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信仰的原因是希望成为神明,否则,恐怕会有更多的嘲笑声,让原主无法完成自己的学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喜欢! 哪里重男轻女了?是玩笑话,重视修炼资质的意思。 看文愉快!感谢在2019-12-2020:28:02~2019-12-2120:5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凌、白夜长离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1 第 1311 章 大学的课程并不那么枯燥,在喜欢研究一些事情的安格斯看来,宗教学那些大部头的书,无论是叙述宗教学的历史,还是分门别类讲述各种宗教的仪式流传以及对历史和人类产生的影响,都足够激发他的联想力,想到更多更没有边际的事情上去。 跟一些新闻会发些历史人物的故事疑似“穿越者”一样,在阅读有关宗教的历史的时候,安格斯也会不自觉地想,有着这种理念的圣者,本身就好像是一个穿越者啊,又是人权又是平等的,这种超前的观念,真的是神明所企图的吗? 他短暂地当过某位特殊的神明,也曾当过理论上可以算是神明的天生神族,还曾经通过某种方式借用过属于神明的权柄……直接或间接的接触,让他对神明本身就存在着非常多的疑惑。 如果说神明是人类一步步发展而来的,本身就具有着人类的特性,抹不掉的某种属于人类的思想的痕迹,那么,一些事情,如为信徒谋福祉,宣扬平等自由的观念什么的,就很容易理解了。 但如果不是呢? 很难说另一个角度上观察蝼蚁的神明,是否真的介意这些蝼蚁的统治机构会是怎样的,它们也许无聊之下也会往蚁窝倾注水泥,观察蝼蚁巢穴的完整结构,为自己的杰作而欢欣鼓舞,完全不去想,会有多少蝼蚁于此丧命。 这一想,总觉得依托于神明的人类是愚蠢的,这让信仰这件事本身就蒙上了一层阴云,如果所有的神明都是如此喜怒无常,那么,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难道不好吗? 理智如此,可事实上,哪怕是在科技已经非常发达的现代社会,还是有非常多的人,愿意在教堂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他们信仰的神明,似乎是固化的那样的一个美好形象,又或者本身就是美好希望的一种寄托,通过这种信仰的状态,把“美好”分享,让所有同样信仰的人都感受到的虚幻的幸福感。 默默看书的时候,熟悉或陌生的知识交叠在一起,脑中曾经知道的那些知识,也随之破碎重组,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整合,整合出正好应对当前世界的知识,也从剩余的知识碎片之中衍生出一些完整的想法。 有的想法需要进一步的证实,有些想法却已经可以化为实践。 造神啊! 似乎……可以尝试。 忽略天选之子,仅从原主的愿望上,安格斯觉得这也是很好的发展,考虑到天选之子这样的变数,计划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韦勃的工作很轻松,否则他很难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坚持,噩梦是什么已经忘记,但是在烹调牛排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主观意义上控火,哪怕只是一个小火苗,就在牛排的表面燃烧,但…… “哦,该死,你到底在干什么?牛排都焦了,你是想让我的客人们都去别家吗?” 焦糊的味道一传出来,就有怒吼冒出,如守财奴一样的胖老板,完全不允许年轻的厨师如此浪费他用钱买回来的食材。 “你知道这是哪里的牛排吗?那些该死的小矮子,他们把这些都买上了天价,你一个月的工资也许就能吃上这一块儿,没了,没了!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大声宣布扣工资决定的胖老板带着点儿反派固有的丑恶嘴脸,恶毒的目光紧盯着大厨房内包括韦勃在内的若干厨师,“我高薪请你们来,是为了让我的生意越来越好,如果你们做不到,炒鱿鱼是一定的!” 哦,他说得真对!韦勃的内心哀叹着,已经完全顾不上小火苗的事情了,想着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心里头就有点儿七上八下的,虽然有个有钱的朋友,但他坚持不向有钱的朋友借钱,这就让他的生活有点儿捉襟见肘。 该死的,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这里读书,读的什么书啊,完全浪费了那两年半的学费……喋喋不休的抱怨就好像他那不太舒服的精神状态,持续而绵延了一段时间,直到胖老板离开,耳朵里似乎还能听到那雷鸣般的怒吼回响。 “别在意,韦勃!” 旁边儿的厨师笑哈哈说着,有个守财奴老板能够怎么样呢?难道因为对方葛朗台就要丢掉这份高薪工作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坚持就是胜利!” 有人这样说,每次赚到工资的时候就好像又赢了那位胖老板一样,看着他一脸肉疼地在发工资的当天情绪低落,大家的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哈,兄弟,我们就是要这样斗智斗勇,来吧,我看这牛排还能吃两口,放在一边儿,一会儿咱们可以品尝一下,这可是韦勃一个月的工资啊!” 乐观的态度让韦勃都无法持续苦闷,何况他早就适应了,完全不觉得苦闷。 “我今天实在有点儿不舒服,中午你们吃吧,我下午请假。” 韦勃跟大家说了两句,又应付了一波关心之后,草草结束了上午的工作,中午就直接离开了。 回到家中,他还在研究自己的小火苗,不小心点着了床单,然后,喷淋之下整个房间一片狼藉,“见鬼!”他踢了一脚床,撸着头发沮丧地想,不知道要收拾多久。 明明获得了特殊的能力,应该是高兴的,但他心中就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丧气感,从醒来之后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安格斯发现韦勃的精神状态还没好,佯做关心地询问:“你似乎被什么所困扰,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不用,不用,就是噩梦而已,嗨,我说伙计,你总这样热心肠吗?看不得朋友有一点儿不好?” 韦勃轻松玩笑的话语之下,隐藏着的似乎有点儿不满,没有谁愿意总是不如人的,尤其在一个富有朋友的对比之下,让他觉得自己愈发失败。 “你也说了,是朋友,不是吗?” 在这一点上,安格斯还真要为原主叫一声冤枉,这个阶段的原主的确是无私帮助朋友的那种好人,也许他的态度会在一些地方存在着难以改变的傲慢,但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半点儿歧视朋友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有每天的早餐了。 一方面是跟韦勃认识不久就总是一起吃早餐养成的习惯,一方面,何尝不是担心韦勃被退学之后的生活状态,每天的早餐,以这顿饭的高热量来说,就算韦勃之后的两顿饭都吃不上,短时间内也不会有饿死的危险,而每天见面,对方若是有什么不好开口而又需要帮助的地方,原主也能察觉到并且不着痕迹地伸出援手。 虽然他这个“不着痕迹”大概很失败,但这份心,还是好的。 不能因为亿万富翁只肯出一百块钱做慈善而认为对方是不够良善,真的不良善,大可以一分钱不出的。 道理如此,可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通常都会有人在想,你那么有钱了,随便给我一万两万的,我的境况都能好很多,为什么你就只给一百呢? 是啊,为什么呢?一份授人以渔的工作难道不是更好吗? 高薪的厨师工作,从来不是对被大学退学的肄业学生的嘲笑。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我们的大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在你虔诚的信仰上面,我应该就是迷路的羔羊吧,对于导我向善的信徒,也许我应该在富有之后请他吃一顿好的?” 韦勃笑嘻嘻地说着话,似乎已经从某种负面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 安格斯笑了笑,没有应对这句不好应对的话,嘲讽?算不上,真心诚意的许诺,更算不上。 不好界定的心意就搁置吧。安格斯搅动了一下咖啡,白色的牛奶混入其中,很快消失了痕迹,他还是不太习惯喝咖啡,过于苦涩了。 又闲聊了几句,根据剧情逆推,安格斯很确定这个时间段的韦勃已经得到一种特殊能力了,而他昨天的状态也带着某种痕迹,以普通人的身体,安格斯无法随意捏出其他人的时间线,具体查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够通过经验判断对方可能是刚刚从异界回来。 那么,异界的馈赠是什么呢? 有些好奇,却又不能在对方未曾提及的时候直接问,毕竟看韦勃的样子,完全没有探索异界之后的兴奋,反而充满了疲惫感,很怀疑这种天选之子消耗的到底是什么,自身的灵魂之力吗? 告别之后,安格斯跟系统感慨:【看样子不像是正经的路径啊,他自己似乎都不清楚曾经做了什么。】 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呃,好像没有见过他们在现实中会怎样,毕竟这种有借有还,两不耽误的天选之子,跟那些一入无限陷终生的任务者相比,似乎更好一些,更累一些? 【无论是否非法,都轮不到咱们执法啊!】系统的认知格外清醒,这种背后有大靠山的,咱们还是躲远点儿吧。 理解了这一层意思,安格斯扬起了唇角,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好像能够看到天空背后的那双眼,“看一看,总不犯法吧。”先,当个观众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可以这样理解吧,但绝对不是嵌套模式。感谢在2019-12-2120:57:20~2019-12-2221:1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2 第 1312 章 天选之子的穿越旅程,一个月至少会一次,之前从剧情中知道这一条的时候,安格斯是有疑问的,如果完全不需要消耗现实多少时间,几个小时而已就能完成一个异界之旅,那么,现实世界将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呢? 同样的时间,不知道能够去多少个异界,或者是把某个异界重复刷多少次呐,那样的效率,也许才更高? 但看到韦勃的表现——他足足用了十二天的时间才渐渐消弭了那种负面的影响,重新恢复了些活力,这个恢复的时间,应该说是对天选之子的体谅吗? “很高兴看到你今天精神好了些。” 安格斯淡淡地说着,两人坐在咖啡厅里继续每日的早餐,这种例行聚会是两人每天的唯一交集了。 韦勃用一种“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秘密但他就是不说”的模样窃笑,暗自欣喜着把汉堡塞入口中,眉眼间都带着飞扬的感觉,“那一定是因为跟女神的约会。” 酒足饭饱之后,就要思量一点儿什么了,拜托了噩梦带来的不适感,韦勃马上起了对女神的心思。 他的女神就是米娅经常跟着的那位白富美大小姐,这种本来应该跟韦勃没什么交集的人,却因为韦勃的好人缘儿,直到他离开学校,几乎确定了自己的阶层之后都没有断掉联系。 这对韦勃来说,显然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有什么比美女的青睐更令人骄傲呢?即便那位女神并没有真的倾情于他,但能够跟对方保持一种类似朋友的交际,本身就是很厉害的了。 起码韦勃自己是这样觉得,他免不了跟安格斯多说两句,看着他面色不变的样子,又有些不满,这个人,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能动摇一样。 “这一次的约会,跟之前都不一样,你猜猜,我准备了什么?” 韦勃带着点儿隐藏不住的得意。 安格斯没有停下往咖啡里加牛奶的动作,过多的牛奶让咖啡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浅咖色,白色的奶痕很快融入其中,随着搅拌,会在之前留下短暂的美丽图案。 准备了一项特殊能力? “猜不到,你准备告白了吗?” 安格斯问得毫无激情。 他的态度就好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韦勃的头上,让他的谈兴少了很多,不过,他本来也没准备说出自己的异能来,这可是个秘密,他也不准备对女神说出这个,但这不妨碍他用异能耍帅,给女神变个小魔术什么的。 “哎,你这人,怎么总是如此无趣,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要变成你的宗教学了?大教宗?” 完全不尊重的态度玩笑着,韦勃自身是没什么信仰的。 安格斯不太喜欢他的这种态度,眉头才要蹙起,想到对方背后操控的那位恐怕也是什么神明,一时间又有了看好戏的心情,表情舒展,没有理会这句话,继续品味着自己调好的咖啡。 这是跟原主完全不同的习惯,然而,韦勃从来没有发现过,对原主这个朋友,他显然没有半分用心。 安格斯居住的地方就在韦勃租住的街区附近,一开始,韦勃被退学又不能回家的时候,他提出过要租住安格斯居所的房间,保证会按时付房租什么的,然而原主不习惯跟人同住,便给他介绍了现在的房子,因为房东是原主认识的叔叔,房租极为便宜。 韦勃没有任何理由对此不满,但他确实因此不满,还曾自嘲表示自己不配跟大少爷一起居住之类的话。 当初原主的无意之举,如今却成了方便观察的窗口,两个街区相隔不远,从自己的房间之中,就能隐约看到韦勃所在的那扇窗户,并不是直对,还有反光的影响,理论上不能直接看到屋子里的情景,但,精神力在这时候就显得万能多了。 这天,安格斯请了假,他算过了,韦勃的穿越可能就在这天晚上,通常都是晚上行动的天选之子,愈发增添了神秘色彩。 凌晨三点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睡着了,居民区附近更是一片黯然,只有路灯的光芒在执着地抵御着黑暗。 睡梦之中的韦勃姿势随意,四仰八叉地,被子都被踢掉了一半,穿越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似乎乱了一个节拍,下一刻—— 迅速撤回的精神力有种逃亡的感觉,安格斯从床上坐起,一身的冷汗,大世界之上的神明吗?似乎只是微弱的注视就让他有一种死亡的危险。 【没有被跟踪吗?】 【……目前看来没有,大概是不太在意吧。】 系统的回答有些迟疑,对那样的存在来说,它并不能够很好地探查预测。 安格斯略有些不安,却很快躺下闭上眼睛,好像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即便是噩梦也无法抵抗他浓浓的睡意,于是再次进入了梦乡之中。 好久,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一丝精神力慢慢探出,到了韦勃的窗外,隔着窗,“看”到了那床上的人,姿势未变,呼吸依旧的人,确定了,是灵魂穿越。 深知灵魂的易染和脆弱,安格斯对制作天选之子的那位更多了些不好的感觉,这就相当于没有保险绳的蹦极,能否被回收全在那位的一念之间,不仅是因为没有保险绳,还因为没有买人身保险,没有保护措施,也没有等着的急救人员,所以,一旦出了什么事儿…… 回想前一段时间韦勃的状态,安格斯就很能明白了,改变什么都不会是不需要付出的,而这种付出,在只有灵魂在的时候,付出的很可能就是灵魂之力,因为是灵魂直接投放,还可能因此被浸染上一些有害的负面的物质,在回来的时候,这些也会被带回来,没有有效的清除措施,只能依靠人体的自愈排毒,新陈代谢什么的,恢复速度当然会缓慢很多。 安格斯几乎可以想象,投放到异界的灵魂会实体化,韦勃大概以为自己是真身穿越了,然后凭借着每一个中二之魂对异界的认知,发现对方的落后之后就会利用自己所学去改变,当他在那里受伤中毒,无论是否得到医治,也只会是表面上好了。 作用于灵魂的药物可比作用于身体的贵多了,异界如果真的落后的话,未必能够得到那种药物,而且韦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灵魂状态,更加不会采取针对性的保护措施,以为是异界而肆意纵横,结果已经可以想象了。 如果后面那位心肠更好一点儿,说不定还会给个什么暂时性的金手指,让韦勃愈发无所顾忌,以为自己神勇,其实就是愚蠢地给人当了马前卒。 事实大概如此,但背后那位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获取某种改变之中的力量吗?如果是那样,这个效率还不如无限任务者更高,为什么不采用无限任务者的方法,反正它应该也能够控制,就算时间对它来说不是桎梏,可这般宽和难道更有效率吗? 如果它真的是一位宽和的存在,难道不应该给韦勃一个明确的记忆,让他愈发张扬吗?又或者给他一些保护措施,让他更加感恩。 安格斯想不通,人类跟神明的思维并不相通,所知条件不明,想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显然不那么容易。 【我记得,你的存在应该是搜集改变剧情之后的某种力量,如果你也是某个神,无论是主神还是神明发明出来投放到各处的,那么,这位神明,如此费心费力,亲力亲为,又是为了什么?】 完全没想到这种“投放”是某位神明亲自出手的,回忆起那擦肩而过的危险,安格斯还是心有余悸,竟然是神明亲自出手投放,这种关注,又与对韦勃的毫无保护措施形成了矛盾,为什么呢? 如果说韦勃即将做的是很重要的,起码对那位神明很重要的事情,它应该更担心其是否能够成功,多给一些保护措施才是正常的,然而它明明如此重视,却并不给与同等的庇护。 如果说这个基数更大才让庇护缺失的话,又跟它的亲临关注的表现截然相反了。 为什么呢? 【可以判断有什么是它急切想要得到的。】 系统的回答并不是无用的,反而是一个很有道理的猜测方向。 又关注,又急切,又悄然……它想要得到的一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对神明来说也足够特别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吗?】 安格斯的疑问就在这里了,如果是异界的话,那他就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总不能跟韦勃一样也去努力拼一个天选之子的资格,被这种神明关注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谁知道被它投放的时候是不是也被打上了某个不得解脱的标记。 【……可能吧,我完全感觉不到。】 系统有点儿茫然。 “那就先定下这个方向好了。”本来就是在盲猜,就算猜错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慢慢调整方向,这个只是最有可能的了,在这一点上,他跟系统的认知一致。 晨曦之前天际便有一抹浅红,渐渐,中心的深红浓郁,似一只巨大的血色的眼,正在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桌面上的宗教学书皮纯黑,金色的三个大字之上,似乎也倒映着那一抹绯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不作不死。感谢在2019-12-2221:16:15~2019-12-2320:3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鹿123颖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3 第 1313 章 安格斯是个高富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但是他们没办法具体衡量这种“富”到什么程度,吃穿用度,可能衣服的确是很有品味的样子,却也不是把品牌挂在胸口的那种,一眼就认出是某某品牌的衣服什么的,即使是导购小姐也难有那么好的眼力。 同学们能够认知的就是对方真的不愁钱,但要说有钱到什么程度,又没一个具体的概念了,因为安格斯很低调,从来没有在外面炫耀过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母亲是做什么的,家中有什么公司什么股份什么不动产之类的。 不似那些校园明星还会召集聚会,表示会在家中别墅,或者干脆就是哪个度假别墅进行之类的,不然就是游轮趴,飞的,总有各种各样的机会让他们充分炫耀自己读书不好也可以继承家业的人生。 安格斯有信仰,学的是宗教学。宗教学欸,这可是在很多人眼中完全不用深造且极为无聊毫无用处,不能够给履历上增添光彩,不能够辅助寻找到更好工作的学科,难道他的职业规划是当神父吗? 为什么不直接去神学院呢?难道他就是为了抱着厚厚的一本宗教学在校园里特立独行吗? 这种标新立异的特立独行的方式,还真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甚至会引发群嘲的。 “除了韦勃,谁还会是他的朋友呢?” 这个时候,就有人会想起已经离开校园的韦勃来,对方因接连挂科被退学之后,校园之中已经很少听到这个名字了,他的好人缘儿,似乎随着交际圈的不同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米娅对韦勃是有些好感的,尽管她知道韦勃一直喜欢的不是她,但听到韦勃的名字,还是会格外留心一下,发现那话语之中似乎有些嘲讽之意,多少有些愤愤不平。 却又不好暴露自己偷听别人说话,略带怒容地快步离开,在前面路口正巧碰到安格斯的时候,语气就很不好了:“安格斯,亏你还是韦勃的朋友,别人说他的坏话,你为什么不为他辩解?我真是看透你了,你不配当韦勃的朋友!” 咬牙切齿的话骂过之后,米娅匆匆而走,完全没有再看安格斯一眼,像是多么厌恶对方一样。 安格斯莫名其妙,这人,疯了吧?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经过他的一番说服,他的父亲终于同意投资一下这个一心向神的儿子,准备为他建一间教堂。 不,说是教堂还不太确切,初步定下的房间内部构造之中绝对不包括相关的有象征意义的雕像,反而多了一些特殊的符号,需要用金粉绘制的穹顶图案,安格斯才把设计图给出。 以这个时代的兴建速度,最多两个月就能够见到完工的教堂了,等到那个时候,安格斯也算是有一个相较安稳的地方了。 这件事,瞒不过消息灵通的人,安格斯的富有,似乎在此刻才显露出了冰山一角,哪怕还是有人嘲笑,也是酸溜溜的嘲笑。 “安格斯,你——” 知道这件事的导师看着安格斯,话到嘴边儿就是一叹,老人的眸中有着些许遗憾,是个很好的孩子,然而他的野心,那不切实际的野心,一直教导他的导师是最明白不过的,哪怕他从未宣之于口。 “教授,这个世界上,是有着神明的,你相信吗?我看到它的目光在注视着这里,也许,我们的世界本身,就是巨大的瑰宝,让神明都为之觊觎的瑰宝。” 面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安格斯“直言不讳”,他没有具体叙说天选之子的事情,只是告诉老人,自己发现了一件事,可以证明神明的存在,而这位“不为人知”的神明,“我希望信仰它,因为它的光彩。” 科技时代,很多人对神明的信仰都是泛泛,老人也是如此,这个教,那个教,在他这里都是宗教,都是宗教学这门学科的一部分,完全不分彼此,不,也许还是分的,那些异同,正是让人着迷的部分。 是一种思想流派的传达,在当时的环境之中,也有着令人痴迷的璀璨光芒,很多内容,便是放之现世,也不能说是腐烂无用的。 “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老人没有多加劝阻,没有任何神迹的科技时代,只要不是信仰无恶不作的邪神,并身体力行一些恶事,总不会对生活带来负面的影响,大部分神明,都是导人向善的,不会妨碍他们的工作和生活,这就很好了。 有个信仰,也会让人更加坚定,至少有更多的面临困境的勇气。 “我的选择,当然是正确的。” 安格斯自信满满,他的教堂又不是给那位幕后神明建立的,他的教堂,是为了自己建立的。 造神,真是个好想法,既然原主这么有想法,他有什么理由不去继续这条路呢?尤其是知道这条路能够走向成功。 说起来,还要感谢如韦勃这样的天选之子,是的,天选之子不止有韦勃一个,还有其他人,安格斯上次跟人擦肩而过,就发现那个人竟然也有那种特殊的气息,似带着异界的新鲜味道。 不止一个的天选之子,不止一次的往返现世和异界,如果他们所去的都是一个异界,恐怕两个世界的界壁早晚都会被穿成筛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根稻草加上就直接碎开了。 若是不止一个异界,那些来自异界的气息,也会随着他们的回来而稍稍被带回来一些,能够有异能,本身就证明异界是给了他们馈赠的,而这种馈赠转变为现实的基础,就是某种力量的渗透。 这样持续下去,安格斯可以预期到的就是,无论这个世界之中是否具备成神的条件,在他们如此锲而不舍地往返异界,带回来一些新鲜空气补充之后,造神所需的条件也会随之渐渐满足。 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那么,首先,就需要一个教堂,一个能够成为神明居所的地点,方便进一步的布置。 其次,就是需要信徒了。 不能光明正大地招徕信徒,实在是一项弊端,安格斯甚至都不能打出某位神明的旗号,因为他现在都不确定自己会成为怎样的神明,造神所需要的条件,好多都有些因果矛盾,在蒙昧的异界,恐怕会相对容易,但在现代社会,信息时代,很多地方都不太好操作。 “也许我可以先从网站开始,建立一个小女生都喜欢的许愿网站,成功不成功的,先给一个心理慰藉再说。” 造神的要素之一就是需要信徒信仰,之二是直指神职的神名,之三是相应的能够起效的仪式和必备的教义,这方面反而是最容易完成的事情,如果第二点能够定下来的话。 如果不能先获得足够的神力或者神格走了捷径,就要依靠信徒日积月累的信仰而明确神明职能,这方面,又因为信徒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很多时候不是想成为怎样的神,就能成为怎样的神。要看信徒的信仰偏重于哪些方面,往哪些方面靠拢。 神职这个东西是在神名确定的同时随之定下来的,而确定神名,又是一个凝聚信仰的阶段。 于是两者之间的矛盾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显然,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安格斯选择许愿网站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许愿”可以看做“祈祷”,是任何信徒都会对自家神明做的事情,而这种愿望的偏重也能够反过来影响神名的范围。 面对小女生,很可能就会有一些更为弱小的神名并神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许愿网站的框架可以出钱让别人先一步建起来,后续的修改却需要安格斯亲自动手,不是随便什么网站都能够安抚人们的心灵的,需要从多方面入手,排版构图色彩,细微处还需要把一些阵法图纹隐藏在看起来清爽怡人的页面之中。 这些都做好之后还要有一个联动反馈的预设机制,看起来网站的后期维护是外包出去的,不用人主动做什么,然而安格斯修炼的精神力,大半都随之投入其中,务必要让那些面对页面的人会真的许愿,而不是随便敲击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字符才好。 精美的页面图案,动态的许愿池,让人感觉随手触碰就能真的捞到那些璀璨的星点,让梦想实现……头一次做这种网站的安格斯投入的精神力多了些,让这个网站的蛊惑力超出了预期,短短几天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火了起来,还上了热点新闻。 非盈利性质的网站,比盈利性质的网站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很快就有网络安全方面的人联系了幕后的安格斯,希望他说明这个网站的运营目的是什么。 每年都要投入大笔的钱,来维持一个根本没办法赚钱的网站,总不能是人傻钱多吧。 “我是有信仰的,希望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把美好的愿望放入许愿池中,也许哪一天会赢得神明的眷顾,让愿望实现,为了这个美好的愿景,我设立了这个网站,希望所有人,面临困境的时候仍然怀抱希望,哪怕那很渺茫。” 毫无特殊能力的现代社会,成神也是希望很渺茫的一件事啊! 安格斯的解释很说得过去,俊美的外表为虔诚加分,如果真的有神明,大概也要为这份美好的初衷而露出微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点儿也不短小啊!努力日更! 是一还是万,果断选择“一”,从一而终!别了,万贵妃,曾经的美好就留在记忆中吧!^_^感谢在2019-12-2320:32:38~2019-12-2420:2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夜长离1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4 第 1314 章 针对这样的理由,就算是再不相信,也不得不表示理解吧,哪怕世上很多卑鄙自私的人,但总还是有些人抱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崇高理想做事的。 成功通过官方审查之后,这个网站反而名声大噪,连同之前安格斯说的那些话,也让人产生了向往,即便是在严寒冬季,都能感觉到的如同春日暖阳一般的温暖,这份存在本身就代表着希望。 许愿网的名声因此扩大,安格斯却沉寂下来了。这一日,他坐在咖啡厅里,许久都没等到韦勃的出现,每日一起早餐的默契在这一天被打破了,他不紧不慢地往咖啡里面兑着过量的牛奶,想着剧情盘算着韦勃的进度,他似乎已经有些对异界的朦胧感觉了。 属于记忆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封锁的,一次次穿越异界,还有身上那特殊的能力,韦勃又不是个傻子,好歹也是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高等学府的人,这点儿智商还是有的,而随着他的异能渐渐增多,渐渐提升,那些“梦”中的东西,也有一些能够被他记起来了。 ——带领奴隶反抗奴隶主。 ——跟随精灵一起反抗魔界军队。 ——在王朝推行立法,改善平民待遇。 ——从小小领主开始,一步步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 一桩桩一件件,具体的细节似乎都模糊不清了,但大概的内容还记得,这也让韦勃愈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原来什么异能什么火焰,都不是他的金手指,穿越异界才是。 几乎每一次从异界回来都能得到一些馈赠,只是有些似乎不那么好用。 离开床铺,后背上的纹身如同恶魔的眼睛,白皙的手臂抚摸上来,很快攀上了他的肩膀,金发的美女眸中明亮:“亲爱的,你这个纹身可真酷,有什么含义吗?” 校园女神有着令人羡慕的金发,还有那过于明艳的五官,让她整个人都魅力非凡,哪怕是此刻没洗脸没刷牙的样子,也让人一见舒心,会为她的兴奋而露出笑容来。 韦勃回头看着她,拉过了她的手按在胸前,胸腔之中跳动的心脏似乎还在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然而他的神智又十分清醒,这样的女人,还比不过精灵族中最普通的少女,实在是……太平凡了。 没有化妆的脸只能依靠出众的五官来撑起美丽,而肤质的暗沉,还有那残留的也许是口水或者泪水的痕迹,都是让人无法忽略的瑕疵,如同那并未经过香水儿而过于真实的体香,有种糜烂的味道。 这是人间的富贵花,不知道今天之前,还在谁的床上盛放。 “这是恶魔的诅咒,因为我没能打败它。” 韦勃说的是真话,梦中就是如此,严格来说,这个纹身,并不是一个奖励,而是一个惩罚,让他以后的任务都会因此平添波折,很容易就能引来恶魔的关注,甚至引来那位打败了他的恶魔再次到访,把他变成奴隶,又或者别的什么。 “哈哈,真的啊,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女人完全没有相信,笑着在那纹身上暧昧地吻了一下,低声道,“我爱恶魔。” 这可真是愚蠢的话,韦勃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把女人搂在怀中,亲吻她的金发,“我也爱你。” 曾经真诚的话如今听来,已经少了真心的味道,然而不要紧,他如今,已经不同以往。 “啊,是这样啊,我不知道,多谢了。” 安格斯挂了电话,韦勃没有告诉他就辞去了厨师的工作,据说临走的时候还把那位老板狠狠地羞辱了一顿,他倒是痛快了,反而让安格斯这个电话有些难过,幸好,本来也就是拐着弯儿的关系,就算是断了也不太可惜。 上午的第二个电话很快来了,是有关那所新建教堂的事情,负责管理的人员表示有宗教方面的人过来问询,声称教堂的规格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哪怕是现代,也不是说你想信仰什么神明,就可以为什么神明建立教堂的,尤其是根本没有经过上报不被承认的神明。 即便不会引发火烧或者杀戮,但能够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总还是越少越好。时间已经不多,何必再与世界为敌。 “不,不是教堂,是心灵居所,是为了给迷途的人提供一个直面自己心灵的居所,他们可以信仰任何自己认为可信的神明,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在里面小坐。” 安格斯当初宣称建立教堂,是为了方便从父亲那里要来资金,原主的信仰谁都知道,那么为了这个信仰而付出,大概也就跟买豪车差不多的爱好,还是个一次性投资,不算太亏。 但对外,如果一定要应对宗教所的那些人,不如就以这样的借口好了,做什么当教堂呢?一个会所也可以啊! “啊,这个,这,这不是……” 负责管理此事的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功能说改就改了?转念,算了,也无所谓,这样也好,大概自己这个管理者还能继续做下去,不用请神父什么的。 设想落到现实,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安格斯挂了电话之后揉了揉眉心,不能每日监控韦勃了,呃,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在有意探寻之下,他已经发现了两三个天选之子,都在这一片地区,这样的密度…… “父亲,我有一件事,觉得也许你能够把它卖个好价钱。” 一不小心,似乎又要走反派的路线,如同剧情之中那样卖朋友,不过,他们已经不在意是否张扬了,他这里的隐瞒也显得毫无必要。 安格斯说服父亲,不要把这件事当做自己手中的筹码,他们没有这样的能耐,还不如把消息卖出去,借此换取一些关系上的利好。 同样,他们不能够派人去查这件事,免得沾手之后可能会引来报复。 “你在开玩笑?” 电话那头的父亲不肯相信,这是天方夜谭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什么神选?几个意思? “我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这是我发现的神的踪迹,如果迷信崇拜那就太愚蠢了,既然可以有神,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中二爆表的话第一次说出,竟是让电话那头深深沉默了,大概是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如此中二,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方法有什么问题吧。 “我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我希望取得您的支持,比如说派一个管理人员帮我负责许愿网站方面的事情,还有,如果您能把我刚才提供的消息卖出去,换一个好价钱,那就更好了,我需要一些什么来牵制天选之子的目光,让他们背后的神明不会注意到我,这很重要。”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是那幕后的神明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如果这个世界上也能诞生一个神呢? 安格斯需要做的就是集中许愿网站上的信仰,以信仰献祭,让他能够推动自身的时间线,快速完成从凡人到神明的神力积攒过程,这种需要时间积累的对他而言,反而是最简单的,初期也许会耗费一些寿命,但成为神明之后,反而会获得进一步的寿命增长,相当于弥补回来了,还有更多的富余。 最要紧的是,如果本世界的某些东西有灵,那么一定会倾向于自己这个本土神明,而不是那些被幕后神明捧出来的天选之子,哪怕他们有着更为强大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相信是真的,你一定是被书迷住发了疯,但,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哪怕是个假消息,丢脸一次而已。” 成神什么的,听起来也觉得热血沸腾啊,如果,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能是真的呢?就算没有,好吧,陪儿子一起发疯一回也不错。 精神力的蛊惑效果一如既往地好,完全没想过就这样同意的男人同意了这个听起来就非常不靠谱不合常理的要求,很快把事情安排下去,按照安格斯所要的那样处理。 一切都如预期,剧情中一些事情再度上演,比如说某些贸然动手的人就此考验了一下韦勃和某位女士的情比金坚,感人而浪漫,韦勃的多种能力也在这种考验之中一一展现出来,受到更多的关注。 其他的天选之子也少不了因此受到更多的波折,大部分还是比较友好的,希望他们能够主动配合。 还有被国家安全局请去做客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格斯轻轻扬起了唇角,这才符合预期嘛,不然他什么都没做就被请去喝茶,他们这些没怎么掩饰自己的,凭什么还能躲在后面逍遥。 【其实就是小心眼儿。】系统评价安格斯这种行为,这分明就是拖旁人下水,分散火力?不,纯粹就是找茬,【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起到障眼法的效果,神明是不会被这种小手段迷惑的,祂根本不会介意他们的生死,那些都没影响的。】 死了可以找下一个,活着的,反正是灵魂投入异界之中,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没什么妨碍,哪怕是监牢之中,关得住人,也关不住灵魂啊。 【我知道,重点是这样我心里就痛快多了,起码也能让他们收敛一些。】 安格斯淡定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自从韦勃那次毁约之后,他就直接搬到了教堂去住,在这里,他重新刻画了不少的阵法,接下来,就等许愿池满了,再用信仰换时间,完成最初的积累。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都忘了昨天平安夜了,没吃苹果~~┭┮﹏┭┮感谢在2019-12-2420:25:12~2019-12-2521:2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5 第 1315 章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独一份的,是最特殊的,然后监牢会面,咦,原来你也是那个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的? 那个场景,想起来就很有趣啊! 也许这样的情形不会发生,不过管它呐。安格斯细心描绘着内部的阵法,这是他设计的最大的也是最复杂的一种立体嵌套阵法,需要完成的不仅仅是献祭,还有转化,续命等功效,理论上的设计还是过关的,具体实践,可以先拿小东西尝试一下。 有关献祭的阵法任何时候都少不了血腥,安格斯能够做的就是把相关的除尘清洁之类功效的阵纹刻画在阵法之内,这样做的效果大概能够减少一些观看上的不适,同时也会增加阵法的复杂程度。 整个教堂是经过安格斯精心设计的,最高的地方和整体的结构,都能够有效用于法阵之中,上面的纹路什么的,必要的时候接起来,就是一种立体阵法,效用比平面的更好一些,当然,也会复杂很多。 即便是安格斯这样的各种理论的大家,设计出这种阵法来,也不知道要死掉多少脑细胞,这方面,他真应该庆幸自己的计算能力什么的都还算好,否则,很难完成这种布置。 最后一笔描绘完成,把早就准备好的兔子从笼子里拽出去,扔到阵法之中那个必要的位置上,又在其他位置安放了一些它的同伴,为了防止它们胡乱跑动而影响阵法效果,地面上安置了特别的固定装置。 “你在做什么?” 身后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安格斯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步,扭头看到身后跟着负责人的父亲大步走进来,看着大厅里面那几只可怜得正在哆嗦的兔子,它们正以一种看起来并不凌乱的状态分布在厅中的几个位置上。 白色的,黑色的,花色的……长长的耳朵服帖地缩在身上的感觉,那种害怕,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安格斯露出一个笑容来,投资人的到来,总是应该令人欣喜的,“一个实验,也许您有兴趣看看?” 安格斯的父亲是个合格的商人,努力大半辈子,奋斗下来的,不敢说是一个商业帝国,起码也是有些场面的,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各方面都很优秀,已经能够在公司帮得上忙了,而小儿子,大概是以前就很忽视的缘故,最近做的事情愈发让人看不懂了,尤其,他提供的消息,似乎,好像是正确的,这就让他愈发好奇了,这才一时兴起过来看看。 没想到,看到的第一个场面竟然是这样,这是要做什么实验?玩兔子? 地面上的阵法刻画在完成之后,所有的线条都会隐没,普通人看不到什么,而墙壁上和穹顶上的花纹,就算是看见了,也会当做正常的装饰花纹,不会去细细留意。 安格斯完全不怕有人把这里当做什么大型的邪教现场,教堂的内部装饰以白色调为主,配上角落里的淡色花束,还会有一种宁静整洁的印象,可能偏冷,却不会让人感觉到邪恶气息。 “你做实验?”安格斯的父亲不太敢相信地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身后,负责人直接退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安格斯拦住父亲的脚步,让他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他也站在这里,然后指着中间那只纯白色的兔子说:“重点就在那里,您可以看一看最后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否符合我的预期。” 这次的阵法太复杂了,安格斯设计完成之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很期待这次实验的结果。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精神力引动阵法,似有一道玄妙之光笼罩在前方一片地方,并不刺目,很快闪过的感觉,就是眨了眨眼,然后,除了中间的那只白兔子,其他的兔子都不见了,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来。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父亲想要倒退,脚后跟碰到门才反应过来门关上了。 “这是什么实验?” 他问。 安格斯已经上前捉起了白兔子,探了探对方的时间线,很好,的确是延长了一些,阵法是成功的,现在就不知道许愿池里的信仰是否够用了。 怎样把信仰转化为神力,呃,也许应该再经过一次实验? 以前的身份不同,当神明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够把信仰之力转化为神力,对两者的优缺也是同样清楚,但当是人的时候,哪怕很清楚其中的异同,但要做到转化,就算是借助阵法也有些困难,缺乏一点儿引子。 随手把兔子塞到笼子里,当初准备的时候,就是一只兔子一个笼子,如今,笼子空下来很多,提起笼子递到父亲的手中,“也许你会喜欢一只能够陪伴您终老的宠物,相信我,它现在的寿命会比较漫长,几十年,也许是一百年?” “你的意思是,这个实验延长了它的寿命?” 这一句话让安格斯的父亲说出来自己都感觉到震惊,下意识接过了笼子,看着安格斯,目光中隐藏着一丝激动。 “这是什么实验?能在人身上作用吗?” 急匆匆的问话暴露着某个巨大的让所有人都会为之神往的目的。 安格斯一怔,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之所以设计这个阵法,不过是怕自己的寿命不够时间线随意往后拉长的缘故,希望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支撑到神力转化完毕,这个附加值,还真是一时忽略了。 光盯着神明去想,完全忘记了对普通人来说延长寿命就是最大的收益了。 在急迫得很想抓着他问清楚的父亲面前,安格斯慢吞吞说:“应该也可以吧,这是一个献祭阵法,如果需要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可能还需要几个死刑犯,之前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就算是人体炼金,也不是无中生有的,需要很多具有魔力或灵力的材料,还需要生命泉水之类的富有生命力的必备品,要延长寿命,涉及到时间相关,总会更为残酷一些。 说是剥夺生命力也不过分了,用别人的生命力换取自己的时间,增强自己的生命力,这种取舍似乎没什么好选择的。 “你确定?这可是很关键的!” 父亲双手捏着兔子笼子,上面那个简单的把手似乎都要被他掰断,看他如此严肃认真,安格斯轻咳了两声,“我当然是确定的,这本来就是要给我自己用的,我总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吧。” 在没有收获到足够的好处之前,他才不会就这么随便地把小命玩完了。 “给自己用?你还年轻,延长什么寿命?” 父亲投过来混杂着鄙视的谴责目光,转念又柔和起来,有着欣赏,腾出一只手拍了一下安格斯的肩膀,“这是你的神教给你的?没想到你还真的学了点儿东西回来,不错,很不错。” 他似乎已经忘了手上的兔子笼,一直提着。 “如果您一定要这么以为的话。”安格斯没想给他具体解释,这些理论上的东西,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所以,父亲,我想要的死刑犯,能够找到吗?在我需要的时候。” “如果你能先证明这个有用的话。”父亲说到这里,抬手看了看笼子里的兔子,很好,他要去把这个实验品送去检查一下,检查细胞活性,应该就能知道它大概还能活多少年。 很快就离开的父亲甚至忘了还等在门外的负责人,一阵风走出去的时候,完全顾不上跟他打招呼,让眼巴巴凑过去的负责人有些莫名,回头就看到了安格斯冷淡的一眼,“我说过了,这里暂时不接受任何访客,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进来之前,都要先告诉我一声。” 这片土地都是私人的,这个建筑当然也是,外面的院墙并不是摆设,哪怕它并不那么高大。 “……是。”本来是要讨好总裁而忽略了不掌权的小少爷,哪里想到……负责人低头认错,干脆直接。 安格斯摆摆手,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总的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波折,也是必要的说服过程,否则,他个人是不太容易弄到一些死刑犯的,除非是他单方面宣布某些人有罪,然后把那些坏人抓回来废物利用,那可就犯法了。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等到他的目的达到,这个阵法自然不会留存,顶多也就是会让一两个人受益而已,算是为原主的家族做出贡献了。 很容易就想通的安格斯很快放下了这件事,当天晚上,他再度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波动,随着那些天选之子频繁进入异界,这种送人过去的波动也愈发能够被捕捉了。 不敢多想的安格斯闭着眼躺在床上,如同陷入沉睡之中,精神力也完全收敛,他不知道这个幕后神明是什么,但当祂亲自操作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在他的目光之下的。 这种存在,很难说祂看到的世界会是怎样的,纤毫毕现?还是说完全到了另外一种层次上,能够把所有的异常都收入眼底,从而做出反应。 上一次,他还是太冒失了。安格斯这样想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入睡,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韦勃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被抓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2521:20:54~2019-12-2621: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6 第 1316 章 “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韦勃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异能相关,这些以为他很轻易就能获得异能的人真是愚蠢啊!异界是那么好去的吗?他难道不是九死一生才获得这些的吗?凭什么要交给他们,凭什么?! “呵,你以为只有你去过异界吗?” 抱臂而立的男人冷漠地轻哼,抬手一挥,就有一股风刮过,非常有针对性地直扑韦勃,围绕着他,像是要把他卷起来一样,韦勃现在也不是异能菜鸟了,不会放个火差点儿把房子烧了,遇到这种情况,很快采取了相应的异能攻击,一来一往,发现彼此都差不多,后面就没继续动手。 拉了拉被风吹乱的衣服,韦勃看着那个男人:“你竟然也是天选之子?” 他的吃惊不小,难道这种不应该是只有自己吗? “不仅是你我,还有别人。” 任何时候,国家的力量都是强大的,当它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么,就没有什么再能逃出它的视线。 “走吧,跟我来吧,也许你应该了解一下,到底有多少个天选之子,在这一片区域之内,然后你再想想,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这种毫无缘由的异能馈赠,真的会是免费的吗?” 早就被心理专家攻破防线的男人俨然成为了国家的好助手,准备给负隅顽抗的后辈讲一讲这其中的危险系数,让他们明白,真正能够成为他们依靠的只有国家。 韦勃是不想相信的,但是人的心态总是这样的,当馅饼从天而降之后他们总会怀疑后面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所以,他迟疑了一下,跟上了男人的脚步,步入心理专家为他们准备好的洗脑课堂…… 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还不确定是怎样的状况时,不会有人把这些告诉大众,所以,即便有一些消息灵通的有地位的人知道了这些,却也只是知道了一个大概,还不知道具体的异界相关。 这个时候,安格斯的父亲突然神神秘秘地联络了几个之前就联系过的人,由于那些天选之子的消息,也是对方卖出来的,假托神明之名,后面的这个消息,纵然有些玄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动心了的。 “不就是死刑犯吗?放心,要多少有多少。” 这样说话的某位大佬完全没想过自己国家已经没有死刑了。 这一点,是安格斯也忽略的,他去过的世界总会有一些相似的,这些相似的国家,也许第一个他还会认真看法律条文,研究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是法律所禁止的。 后来再遇见相似的世界的时候就会忽视相应的法律,会很自然套用之前所知道的法律条文,大部分的时候,他也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情,这方面的概念也就没有那么警惕,于是完全忽视了当一个国家没有死刑的时候,死刑犯这种要求本身就有点儿困难。 安格斯的父亲倒是知道这一条,但他觉得无所谓,什么样的罪刑该死,什么样的不该死,难道不是那一小部分人说了算的吗? 很快,安格斯的小教堂迎来了第一位客户,安格斯的父亲亲自领着过来的,一同过来的还有十来个头上罩着黑头套的死刑犯。 有关兔子的实验报告很容易说服年迈的大佬,亲自来尝试一下这种实验的效用,当然,之前也是可以让安格斯的父亲当个先行者的。 他要在现场看一看,确定真的全无危害。 跟着来的还有一个小型的医疗车,在实验之前有关安格斯父亲的身体数据,都被记录下来了,等到实验后,还会再次测定一次,确定这个实验真实有效。 对方这样警惕倒是让安格斯感觉好笑,又想相信又深深怀疑的态度,还真是矛盾啊! “都可以的,那么,父亲先来吧,放心好了,没什么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固定装置上需要作出一些改变。” 之前的装置用来固定兔子是足够了,但固定人的话,还是有些麻烦,安格斯看着地钉,正在想是否要加一段绳子之类的,大佬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需要他们站在什么位置上,你把他们拉过去就好了,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或者动作影响你的实验。” 安格斯讶然看过去,精神力先一步进入那些黑头套之中,确定那些死刑犯的状态,很好,都是被手术切除了额前叶,一个个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死刑犯,现在肯定都是温驯的傻子了。 “好吧。” 他没有多问一句,而是指点着几个保镖把人安放到地钉所在的位置,最初就是为了人准备的,地钉为中心点作为标记,周围两步的距离就是人所能站的圈儿了,不出圈就不会影响实验。 安格斯亲自把父亲带到白兔所在的中心位置,告诉他站好不要动,临到实验的时候,安格斯的父亲还有点儿不放心,汗湿的手抓住安格斯的胳膊,低声说:“我的遗嘱都立好了,要是我出事儿,所有的都给你哥哥,你什么都别想得到!什么支持都别想得到!” ——论父亲掌权和兄弟掌权的异别。 安格斯哭笑不得,拉下他的手,轻声说:“放松,不用紧张,很快就好,闭上眼,再睁开,我保证,你至少能够多十年的寿命。” “才十年吗?” 还没得陇就开始望蜀的安格斯父亲很有些不满足。 “至少。” 安格斯强调一句,他也不太确定具体能够得到多少寿命延长,这方面的实验数据太过缺乏了,到那一天,他是准备多用几个死刑犯的,现在么,也可以积攒一下实验数据。 给几个人增加了寿命会怎么样,反正又不是千年万年,能有什么影响,看看修仙界那些活得万万年的家伙,想想动辄几万年寿命的龙族或精灵族,再想想可能长生不老的神族魔族,一个或者一群长生种,又能对世界产生多大的影响呢? 说到底,一个人不可能脱离社会而存在,就算是长生不老的人,也需要社会上其他人提供的各种便利服务,所以,又不可能让世界崩溃,怎样都不会给自己惹上多大的因果。 到了安格斯现在,考虑因果跟以前的观念又不一样了,尽可能少沾因果是一方面,但若是有必要的时候,比如说需要在这个世界试试成神,然后抢先得到某个神明觊觎的东西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先沾点儿因果,之后再想办法消除就是了。 消除的方法也很简单,如果成神成功,那么凝聚神格,离开的时候随便把神格给什么人,还给这个世界的同时,也把神格相关的因果都交出去了,岂不干净? 有这样的想法打底,安格斯都懒得问被父亲带来的需要延长寿命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后又会不会做恶,反正都是别人的事儿。 站在门边儿,那位大佬也站在这里,显然,他从安格斯父亲的口中知道了很多的细节。 “这个实验,完全是你设计的?”大佬很感兴趣,安格斯的外表就像是一个虔诚的神父,然而他的这种实验,可实在称不上什么虔诚,献祭吗?总是透着邪恶的味道。 “是的,我是受到了神明的感召。”安格斯如此宣称着,没有多费唇舌,冲着阵法中间的父亲笑了一下,对方下意识也回了一个微笑,就是这个瞬间,那玄妙的,似乎从未存在又似乎存在过的光闪现,如同闪电的交错,眨眼之间,面前,那几个死刑犯就完全消失了踪影,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中间的,安格斯的父亲,还在那里露出紧张的微笑。 很快,对方也发现了实验成功的迹象,询问地张了张嘴,安格斯笑着说:“好了,您可以出来了,感受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这,这,这怎么感受得出来?” 安格斯的父亲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多出什么,也没有少了什么,连口袋里的东西都没变,但,那些人,就如同那些兔子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有留下。 一会儿,外头的医疗车给出了令人惊喜的答案,大佬笑得露出雪白的假牙来,很好,他可以去试试了,如果是这样的安全无虞。 如同批量的流水线,从这一天开始,安格斯这里就开张了,总是有死刑犯被送过来,一同来的大佬也会要求布置更多的死刑犯,希望获得更多的寿命,安格斯见形势如此,不得不推出信仰来,表示他们对神明的信仰才是影响献祭之后获得寿命多少的因素,神明的馈赠不会是无偿的。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这个道理不用你说,能够让我寿命延长,无论是神明还是恶魔,我都会信仰。” 大佬回答得毫不犹豫,还问了问安格斯信仰这位新的神明,需要做什么才行,而当他们增加的寿命再次临近终点的时候,是否可以再次进行献祭换取更长的寿命? “理论上来说,这都是可行的,但那也要以后了,献祭不能频繁,神恩不能无限……”安格斯趁机抛出了一些理论上面的东西,同时推广了一下自己的许愿网站。 许愿网站再次火了,甚至有公司组织全体员工都在这个网站上注册许愿,还有了新的推广词——用今天的愿望替换昨天的,你会发现世界的美好。 世界真的很美好,随着一位位大佬发力,许愿池中积累的信仰已经足够安格斯开始自己的成神计划了。166阅读网 正文 1317 第 1317 章 小教堂的院子里已经多了很多的安保人员,自从这里有大佬开始出入之后,无论是为了个人安全,还是保护这个小教堂之中的阵法,他们都在这里布置了一些安保措施,连带着外头普通院墙的防护都升了级,更不要说教堂这里了。 若不是安格斯阻止,他们能够在教堂的外面再安装一层防护装置,保证密不透风。 在这种情况下,每天都在教堂之中的安格斯俨然一个被层层看护的囚徒,每次站在窗口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若干岗哨在外,往窗外看去,就能看到许多武装安保人员不断地巡逻来回。 这些人,理论上还是听从安格斯的差遣的。 原先的教堂负责人,并没有被换掉,只是多了好几个副手,一个个都让他胆战心惊,那种气质上的不普通,让他觉得自己这份普通到无聊的工作都越来越不好做了。 “今天不要让人进来,任何人都不要,我要进行很重要的实验,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安格斯把负责人和他的副手们都叫过来,说话的时候,目光看过几个副手,希望他们能够通知那些大佬们,不要在今天过来。 他的这些实验,严格来说都是违法的,所以大佬们过来也不会特意约时间,大概他们内部还会自己约一个时间,但跟安格斯这里,充其量就是通知,能够提前半天通知,就是很给安格斯面子了。 安格斯也不跟他们计较这个,没必要。 负责人连忙应下,几个副手目光一闪,很是明白地跟着应下,他们不知道具体的实验内容是什么,但不断送进来的处理过的死刑犯,还是让他们很明白这里的实验会多么重要。 说不定,还会格外血腥,哪怕,他们从来没有看到可疑的血点。 “很好。” 安格斯点点头,让他们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而他自己在里面锁上了,这扇门是后来换上的,防弹密封隔音,连同教堂的窗户,原来普通的那些也都改成了防弹玻璃,还是从外部无法看到内部情况的那种。 这些严密的改装如今方便了安格斯,让他能够更加随心自在地完成自己的实验,从地下室把几个死刑犯带出来,让他们站在该站的位置上,安格斯站在中间,闭上眼,精神力连接许愿网站,上面那个虚拟的许愿池开始了沸腾。 “这是新的动画吗?真好看。” 一位才把愿望投入许愿池之中的女职员看着屏幕上那一汪蔚蓝的池水,里面似乎有什么深色的东西正在沸腾,湖面上的莲花灯也跟着起伏不定,波光粼粼之中,似乎无数的灯影在浮现,让专注凝视的人有一种心绪也随之起伏的感觉。 “是更新了?” 同样发现这点儿变化的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认真地看着屏幕,不知不觉之中,那一片池水变成了一片汪洋,他似乎听到深海之中的呢喃,似乎有什么在对他倾诉,让他的心也随之沉溺。 从他身旁走过的一个人看到他的双目发直的样子,有些讶然,再看周围,几个办公桌前的人,似乎都是这般模样,无论他们正在做什么,这一刻都双目发直,停下所有的动作,这是……他手中捧着的杯子直接落地,那一声脆响也没能惊动任何一个人。 “这是……他们这是怎么了?我不知道,刚才……所有人都……” 闻讯而来的警察面对慌乱的报案人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办公室内,一列列一排排的办公桌后,端正坐着的人,明明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然而,他们对外界的所有充耳不闻。 一时间,阳光下的办公室就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让警察都不敢轻易往里面迈动脚步。 “我是新入职的,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报案的员工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诡异的状态下,好像自己一个人还活着,而其他人都成了蜡像人的感觉,他好慌。 波涛翻涌,一种声音渐渐清晰,像是无数的语言最终调频,汇聚成了一道声音——“神,生。” 眨眼间,所有的人都清醒过来,脸上带着喜悦,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警察,还有那个慌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胆小鬼,眸中划过一抹惊异。 “嘿,你们是在干什么的?” “你们,你们——” 两方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各自都带着疑惑,但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用时十分钟的发呆而已。虽然集体发呆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可能产生某种群体效应,那就是心理学专家的事情了。 短暂的十分钟,可能就是打个盹儿的时间,走个神而已,什么都没损失,什么都没发生,深究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他们的屏幕之上,只有几个是那个许愿网站的页面,这一点并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他们早就知道某些公司竟然把许愿网站作为公司集体活动的一部分进行,如同公然蹭热度,也很让人无语,却没有更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有了大佬在背后支持的许愿网站像是有了免死金牌一样,不会再有人想不开去找安格斯喝茶。 在这种情况下,这次的事件很快平息,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那个人缘儿不好的胆小鬼没有第一时间投入许愿网站之外,其他一些集体丢了十分钟的人们,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今天做什么了,但是感觉挺愉快的,哪怕要加班呢?如果每天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我觉得我可以,哈哈……” 笑容之中全无阴霾,那种心情好到即便是乌云漫天,也会觉得是晴空万里。 不止是一个人如此,走在街上,即便是看到互相不认识的人,面对笑容,也会点头微笑的那种,似乎每个人在今天都格外友善,友善到让自己的好心情继续延续下去。 这种现象也被一些细心的人注意到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不会关注许愿网站,也不会在那里留下愿望,体会到某位神明诞生而带来的喜悦氛围。 教堂之中,安格斯站在那里,他的面容苍老,皱纹和斑点,白色的绵长的胡须,都让他略显古怪。他独自站在大厅的正中,感受着身体内充斥着的玄妙力量,信仰转化为神力,时间的确是太漫长了,足足千年的时间,若不是最近的实验积累了不错的数据,让他准备的死刑犯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多了一些,恐怕根本无法支撑到他的转化完成。 即便如此,安格斯自身的寿命也随之耗费了许多,垂落在胸前的白胡子能够略略展现一二。 “还需要再一个仪式,更多的死刑犯,稍微补充一下,否则这样恐怕都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 安格斯想着,在神力稍稍平复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父亲,让他找人送一些死刑犯过来。 “你用?” 安格斯的父亲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是某位大佬需要。 “嗯,如果你愿意过来的话,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不需要让别人再知道的好消息。” 安格斯特意补充了一句,免得父亲又把消息递给某位大佬,死刑犯这种特殊要求,的确不是他的父亲能够完成的,很明显,对方会充当一个转接者,把消息传递上去。 “那,好吧。” 已经尝到甜头的父亲对安格斯的话还是比较信服的,答应下来,带着人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 进门看到安格斯现在的样子,简直不敢认:“天啊,我以为见到了你的爷爷,他的胡子肯定也没有这么长。” 某些时候,对方的表现莫名让安格斯觉得好笑。 “新的实验效果,怎么样,想要尝试一下吗?寿命损失五十年的那种。” 安格斯看着镜子之中那张苍老的脸,笑着对父亲说,他的笑容都因为这份苍老而带了点儿慈祥的味道。 “不了,不了,你还是赶快变回来吧,我来帮你。” 已经知道该怎样安放那些人,安格斯的父亲亲自把人放在指定的位置上,安格斯看了一眼,确定都没问题之后就站在了中间,再一次启动法阵,然而,没什么变化。 “怎么?” 安格斯的父亲看着还在那里的几个死刑犯,有些奇怪地询问安格斯,“你在等什么?” “父亲,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让您的儿子暂时保持这样的状态吧,我保证,不会太久。” 成神之后所用到的阵法显然不能再是这个,而设计一个能够针对神明起作用的阵法,复杂程度呈几何级数提升且不说,所需要献祭的必然不是几个人而已。 想想看,什么才能补充一个神明的寿命?理论上,安格斯现在已经成神,他的寿命会比千年更长,然而实际上,因为他采用了投机取巧的方法成神,以至于成神之后的身体状态固化,完全无法改变自己现在的容貌,哪怕用神力。 这对安格斯个人来说,就是一时的事情,完全不必在意,然而看到父亲那种吞了苍蝇的表情,“我的儿子比我爷爷还老吗?”,他又笑了:“实验的小意外总是不能避免的,也许,这可以让大家冷静一下,神明也不是万能的,哪怕是命运之神呢?” 命运之轮,当他成神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能够获得这件神器的青睐了,改变他人的命运,改变得越多,越能够赢得命运的注目,从而手握命运之轮,成为命运之神。执掌命运的神明啊,偏偏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家喜欢就好!感谢在2019-12-2721:07:00~2019-12-2820:5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茶60瓶;袜子袜子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8 第 1318 章 “命运之神?” 安格斯的父亲眯起了眼睛,反复打量着站在面前比自己还苍老的儿子,这可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更新奇的,自从有了这个神奇的阵法之后,他再也不敢忽视儿子话语之中的任何词汇。 如同独身带着一些死刑犯过来的果决,他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词背后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是的,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父亲,我成神了。” 安格斯的微笑淡淡,是愉悦的,却又不那么惊喜,一切都如所料,的确是没什么值得惊喜的,在这个事实出现之前,他已经推演了不下百遍,这种情况下,成功才是当然的,不成功,反而有些意外了。 倒是成功之后的附带品,一样神器直接投奔而来,还真是让安格斯感觉到了一些惊喜,然而这种惊喜本身也带着浓厚的隐忧,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容易获得了神器,之前只能说有微弱的希望,直接在成神之后就势获得,是最好的结果,同样也是最坏的结果。 如果不能在那位暗中布局的神明发现之前解决这件事,那么,这件神器可能就是他的催命之源。 不要以为神明就是不会死的,他同样会死,这种投机取巧得来的神力,没有经受过锻造的神力,被禁锢在普通的身体之中的神力,他这个命运之神,脆弱得可怕,甚至还不如投奔过来的神器更加厉害。 “我现在是命运之神了。” 面对目瞪口呆的父亲,安格斯补充说明了一句。 “神?神明?命运之神?” 安格斯的父亲就好像是学舌的鹦鹉,重复着这几个词,看着安格斯,一种不敢相信却又隐隐相信的样子。 “是的,如果可以,这个神明的位置,将来我会给你,希望你能够喜欢我的这份礼物,也许这能表示一下我的孝心?” 因为安格斯的父亲多了十年的寿命,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呃,应该说是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把公司的大权抓在手中,让看到曙光的大儿子不得不继续当个听命的管家,为此他努力表达孝心,希望能够感动老父亲从而尽早掌握更多的权力。 在这方面,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兄弟才是幕后元凶,反而因为兄弟一心扑在小教堂上而心中暗喜,没有竞争力又不添麻烦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你——你是说真的?” 安格斯的父亲不敢信,希望能够再次获得安格斯的肯定。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 “要,我要,为什么不要!” 拼命大喊的父亲就好像是要向世界宣布的样子。 安格斯看着好笑,他发现原主的这位父亲,总会在一些地方显得格外可爱,比如说上次那个威胁,想起来就会让人会心一笑。 略略展示了一下神力,安格斯表明自己能够获得这个神格,其中也有父亲的功劳,所以,这个神明的位置给他是理所当然的。 除了这种不太可信的“理所当然”之外,还有一条理由就是他不太喜欢自己这种老头子的样子,等到神格转移之后,他自然能够通过献祭阵法恢复年轻,不会让大好年华就此葬送。 “好,好,好,你放心,没问题的,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神明的!”父亲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若不是还在老态的安格斯面前,他恐怕都要来回蹦跳几下,这可真是年轻时候都没有的兴奋。 神明啊,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落到自己头上。 笑看着父亲渐渐恢复平静,安格斯又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让父亲先回去,他准备研究一下怎样解决现在的情况,同时,又给了他一个消息,告诉他那些天选之子下个月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最好多加注意。 安格斯选择的成神的这个时机很好,刚好是韦勃他们每月一次的异界之旅结束,到下一个月开始,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应变时间了。 幕后的那位神明,先不说是怎样的神明,祂肯定不会无时无刻地注视着这里,每月一次这样低效率的做法,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灵魂无法承受过于频繁的异界穿越之旅,另一方面,可能就是神明的某个周期性注视,这是神明的时间差。 安格斯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时间差,在这个时间段研究一下命运之轮这个神器,看看它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获得一位神明的注目。 他的手向前方伸出,虚空之中,一道光华在他的手中凝聚,最后定格成为一个金色圆盘,圆盘之上有各种各样的点和线条,乍一看,有种满目繁花的感觉,根本看不出头绪,细细看去,就能发现,所有的线条都是人,一个又一个的人,而那些点则是某种关键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都因此而交织,成为复杂得无人能懂的图案。 安格斯这个命运之神很有水分,他说感激父亲的话也不是假的,若不是因为对方把阵法的效果广而告之,让安格斯在后来承接了延长寿命的活儿,直接或间接更改了很多人的命运,恐怕还真的不会如此轻易就在成神的时候得到了命运之轮的回应。 它似乎有着自己的微弱灵性,一直在等着这个世界的神明出现,而这位神明,必然会是命运之神。 这也是这个世界神明诞生的最后机会了。 无论为什么这个命运之轮不肯离开这个世界,或者它就是这个世界诞生的,但它的属性就决定了自身有着极强的隐蔽性,存在于无数人的命运之中,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都为它所控,却又控制着它,不让它出现在人前。 两方制衡之下,纵然是神明,也难以从虚空之中捉住它的命运,执掌它,让它重现人前。 握着命运之轮,审视着上面一些跑偏的线条,再想到那位幕后神明的做法,一切了然。 “这种做法很有创造性啊!既然强抓抓不到,那么,诱导就可以了,选择一些灵魂之力较强的人,让他们去异界开疆拓土之后再放他们回来,一来一回之间,就会在命运之轮上留下痕迹。 这个命运之轮应该还有成长的空间,无法把握那些灵魂在异界的命运,但他们在异界带回来的东西,异能或者其他什么,都会先经过命运之轮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这一来一回之间,如同给命运之轮补充某种营养,同时也让它的行迹逐渐彰显,这种彰显到一定程度之后,肯定就能够被轻易抓取了。” 如同种花,先施肥浇水,给足营养,然后才能够看到好看的花朵在面前绽放。 这是一种行之有效却又不会太过干扰世界的做法,总的来说,幕后的那位神明还是抱着善意的,又或者这种善意是不想激起命运之轮的反噬,毕竟,掌握神器并不是拿着就可以了,让这种有着微弱灵性的神器为己所用,也要先满足它的“心愿”才可以。 【竟然真的是神器。】 安格斯心中感慨,这是最有可能的,成真的一刻却莫名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 对安格斯来说,灵魂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基础,是根本,其他的,所有的外物,大概因为有一个爱剥削的系统,好东西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还不如不要有。 不,还是有的好,至少可以见识一下,研究一下,不算白辛苦一场。 【这本来就是最有可能的,只是没想到是命运之轮,这是很特殊的神器,数万大世界之中,都未必能有一个世界诞生命运之轮,很难得。】 系统回复的同时,给出了命运之轮的相关解释。 【命运之轮:执掌命运的神器,所有被照入命运之轮的生命都无法躲避他们应有的命运。】 “照入?”安格斯举起命运之轮侧对着光,让它的另一面反射出一道光线来,照映在对面的柱子上,一片亮白。 一面是注定的命运,一面是镜子吗? 它所映照的生命是专指灵魂,还是有形的生命? 在这方面,系统更加孤陋寡闻,好在安格斯也没指望从系统那里获得现成的答案,后面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吧。 二十天后,卡在一个节点,安格斯遵守承诺,把神格转移给了原主的父亲,凡人的身体并不能很好地承接神格,为了完成这一次转移,神格缩水了一圈儿,然而安格斯的父亲完全感觉不到这一点,他已经很满足了。 “作为命运之神的神器,这个命运之轮,我的建议是,你还是不要拥有它为好,另外一位神明已经关注了这件神器,祂势在必得。你对这位神明,应该也有所了解,那些天选之子就是祂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命运之轮的青睐,而若是被他知道命运之轮在你的手里……” “拿走拿走,不用神器我也是货真价实的神明了!” 安格斯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就匆忙把这句话甩出来,他才不要对上一位神明呐,命运之轮什么的,谁爱要谁拿走。 超出自己保护范围的珍宝,不是自己的珍宝。 在这一点上,安格斯的父亲一如既往地精明果断,非常快地判断出来什么才是自己能够得到的,在这方面,就是安格斯也不得不感慨,他感觉自己跟这位还是很像的,很懂得如何取舍。 保持着微笑,目送父亲离开,安格斯走入了教堂深处,再次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平静的尸体了,而之后,阵法也随之失效,或者说没有人能够找到那个阵法所在,包括新的命运之神。 作者有话要说:该怂就怂,该苟就苟,逃走的时候从不回头,就能活得更加长久,哈哈~~~ 明天番外!感谢在2019-12-2820:51:08~2019-12-2920:5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兮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19 第 1319 章 一身制服行走在街道上,感觉自己更加帅气的韦勃意气风发,这是从前想都想不到的成功,然而还是有那么点儿意难平。 他在校园附近走过,碰上了正抱着书走出来的米娅,米娅见到因为制服更添帅气的韦勃,眼中都能冒出小星星来,伸手打招呼:“嗨,你最近好吗?” 她已经有一阵儿没听到韦勃的消息了,不久前的那条消息……米娅下意识皱眉,似乎还是校园女神跟韦勃在一起了。 那可真是让许多人惊掉下巴的消息,连米娅也不例外,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什么时候真的会喜欢韦勃这样的了? “嗨。” 韦勃一侧唇角上翘,略显邪魅狷狂的笑容瞬间征服了米娅的芳心。 两个很快聊起来,把能聊的两人都认识的人聊了一遍,不免就说起了安格斯来。 “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他的宗教学得怎么样了?终于去当神父了吗?” 韦勃漫不经心地问,觉得有必要见见老朋友了。 米娅的表情变了一下,似乎想要哀痛的,然而碰见心喜的人,实在是哀痛不起来,只略扭曲了表情,微带遗憾地说:“他啊,唉,已经病死了。” “病死?什么病?” 韦勃意外,安格斯的年龄跟他一样,还这么年轻,也没什么极限爱好,更加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怎么会突然就病死了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这样听说的,你可以去小教堂那里看一下,据说他就是在那里死的。” 米娅摊手,很是无奈的样子。 事实上,也的确是无奈的,同学一场,对方的葬礼,若是办了,他们可能都会参加一下,至少面对墓碑表示一下哀思,然而没有葬礼,就让这个消息显得格外不确定,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多人都会有跟韦勃同样的疑问,然后好奇。 不同的是,韦勃有足够的能力知道一些消息,然后发现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了。 “你查这个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这不是你能动的人。” 引领韦勃进入国家部门的男人之前就是公务员,对相关的体制约束很清楚,同样清楚一些漏洞,知道韦勃是怎样的人后,就告诉了他有些事可以无所谓,穿着制服去外面摆威风什么的,都没问题,但,有些事情,就绝对不能触碰了。 有些人,也是如此。 “知道,知道,那么紧张干什么,这是我朋友,我就是没想到他的经历竟然这么丰富。” 这里的资料只能看到部分,然而就是这部分也让韦勃讶然,什么时候安格斯认识这些大佬了?这里面随便一个大佬拿出来,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哪怕他有了异能,却也不是完全不惧子弹了。 已经摸索出穿越异界的时间间隔的韦勃询问男人之后的异界之旅中准备做什么,同时说了自己的计划,还遗憾热武器不能带过去,否则的话,他能够推平整个大陆。 这可真是猖狂的想法。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们这个部门的具体任务就是发掘和找到跟他们一样的天选之人,把更多的人吸纳进来,具体做什么,显然上面也没有想好,目前的主要工作还是由专家们帮助他们熟悉自己的能力,同时发掘这种能力的极限。 在这方面,男人要认真许多。 韦勃就有点儿不求甚解的意思,他完全不介意自己的火焰热度是几度,只要能烧就行了,他更想要有一种较为全面的防御手段,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得到。 到了穿越的时间,大概是这个时间,反复多次已经能够推定一二,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一晚好眠,梦都没有一个。 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倒是不错,就是发现这件事觉得有些不解。 “也许跟女孩子的那个一样,每个月都不太准,也许这次就是推迟了几天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韦勃默默等待,然而这一等,便是五六天过去了,再没有穿越,不止他一个,所有异能者都如此。 上级开始召集人员开会,紧急分析这其中的原因,不可知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无法准确推测什么。 会上,男人还提出了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我的异能似乎有所衰减。” 一时静默,这可真是严重的问题。 韦勃从来不在乎异能的质量,完全没发现还有这样的问题,讶然回看的同时,手中的小火苗窜出,点着了一张纸,“没问题啊,还在啊……” 一张纸很快烧完,点点灰烬散落在会议长桌上,韦勃耍帅地轻轻一吹,看着那些灰散去,扬起一个笑容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环视所有人,似乎在表明自己的强大。 这可真是……男人都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捧场了。 再次静默,令人尴尬的静默之后,会议重回正题,决定会后所有的人都去测试一下,看看异能的各方面数据是否如初。 “真是无聊,这有什么好测的。” 韦勃不情愿地配合了这项工作之后,穿着制服就出去了,他直奔小教堂而去,准备找找看老朋友是不是还在这里。 安格斯的父亲在安格斯死去之后成为了这座教堂的主人,日常待在这里的时候也更多了,这可不是他自愿的,全是被迫的,作为跟安格斯来往最为密切的人,那些大佬都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找到那些阵法隐藏在哪里,就只有安格斯的父亲了。 成为新的命运之神的父亲大人完全没体会到神明的威能,先被大佬们逼迫得不得不成为教堂的囚徒。 “这算什么命运之神,我可真是被坑惨了。” 如果他知道什么叫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概就会产生强烈的共鸣,可不是这样么?以前的他,可从来没想过还会跟大佬们有所交集,因为安格斯,他才提升了自己的交际圈,也是因为安格斯,眼看着他又要从这个圈子跌出来了。 “为什么我都是神了,还要被普通人逼迫呢?” 很想对那些大佬表示“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然而,安格斯的父亲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教堂里打转儿,没办法,受伤会流血,流血会痛,他拥有的神力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除了偶尔看到某些人的命运之外,就只能在寿命上有所延长了,然而,不活到那个岁数,谁知道能够延长到多少岁啊! “二手货果然没那么便宜。” 安格斯的父亲不止一次吐槽,神格是那么好转让的吗?一定是转让的过程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这才时灵时不灵的,完全不能被他所操控。 不过,他的时间还长,不着急。 就是他每天照例在教堂大厅四处转悠的时候,安保人员说有安格斯的朋友找过来,本来想要不见的安格斯父亲想了想,如果是朋友的话,会不会知道一点儿什么呢?他其实很好奇儿子如何弄到这个神格的。 “快进来吧,孩子,你是来找安格斯的?”安格斯的父亲说着遗憾摇头,“他已经先一步回到天上了,唉,他还那么年轻,可真是太令我痛心了。” “我也是听说了他的事情,这才过来问问的,这些竟然是真的吗?” 韦勃也很好奇其中的缘由,两个各有心思的人互相攀谈了一会儿,都没有任何收获。 看着韦勃离开,安格斯的父亲皱了皱眉:“这小子的命运怎么缺了一些?” 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了韦勃的命运之线,中间有一部分如同虚线,断断续续的,让人摸不着轨迹,但后面就回归正常了。 “算了,我还是先找找阵法吧,这个大厅,到底是怎么弄的?” 对半软禁的生活适应良好,安格斯的父亲再次开始在大厅之中来回踱步,想着该怎样寻找到隐藏的法阵,好像找到海盗的宝藏一样。 遥远的星空之上,金盘般的命运之轮被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捏住,上面的线条似乎在闪烁,让它愈发美丽动人,有着难以言喻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 “命运之轮,原来是这样的啊——” 声音听不出男女,甚至都无法判断年龄,似有无穷回响,让这一句话也如天外之音,难以尽叙其意。 隐隐能够感觉出,声音之中的些许失望,大概是之前怀抱的希望太大了吧,所以看到这般弱小的命运之轮,才产生了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减少了喜悦的心情。 一手持着命运之轮,一手轻轻擦过,如同橡皮擦擦掉多余的部分,命运之轮再次闪烁光华,上面的若干虚线变成了实线,连亮度似乎也增加了些许…… 教堂之中,安格斯的父亲没有在大厅里找到阵法,却听到了来自天外的神明之音,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伟大的命运之神,我愿意成为您的属神,信仰您的威能,歌颂您的荣光……” 逢魔时刻的最后一抹晖光落在教堂的玻璃上,防弹的玻璃反光,一线刺眼的光让附近巡逻的安保人员都微微眯起了眼,地下室静置的棺木之中,安静躺着的尸身许久未腐,在这一霎后,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这几天该有的腐烂程度,最后的一点时间线就此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2920:54:21~2019-12-3021:3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0 第 1320 章 【太冒险了。】 系统难得主动开口,表示自己的担心。 在系统空间之中,灵魂体似乎都有些不稳的样子,轮廓边缘,本来已经愈发清晰的线条模糊了一些,像是被晕开了一样。 【是,但,也不是全然无用,就当我好奇好了。】 死亡并不是真的死亡,捏着安格斯最后的一点时间线,就此死遁,把自己的死亡形成既定事实,留下的遗书交代了处理方式,安格斯的父亲是通过他给的神格成神,这个神明的水分比之他就更大了,一点儿精神力暗示,就能让他遗忘地下室的尸体一段时间,不用太长,只要到了穿越的几天后就可以了,那个时候,总会见到分晓。 自动投奔过来的命运之轮并没有被深入祭炼,略略了解了它的运行方式之后就放开了,随着神格转移,这个本来可能被转移的神器,就此被扣留了一段时间。 命运之**概也在迷惑之中,怎么突然它认定的神明就换人了呢? 这件神器也许是初生,也许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过主人了,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反应速度慢了点儿。 无论是幕后的那位神明,还是命运之轮这样的神器,它们的时间概念都是跟人不同的,可能它的犹豫就是一霎,但对人类来说就是几天,这些时间不多,却足够让安格斯看到最后的结果了。 果然,在要穿越的时候,那位幕后神明就发现了命运之轮,于是没有再启动让天选之子穿越的计划,直接收走了命运之轮,然后又从命运之轮上发现了安格斯的父亲。 他没办法看到安格斯,在原主被替换的那一刻,理论上他的命运轨迹就不在命运之轮上了,系统的欺骗效果还是很好的。成神之后,安格斯还特意重新清理了一下,保证不会让不知道具体目标的人看出什么问题来。 如此,作为帮助幕后神明诱出命运之轮,又把命运之轮拱手相让的安格斯的父亲,很容易就获得了对方的好感度。对一位神明来说,如果祂需要命运之轮这样的神器,祂的神职很可能与命运相关,这样的神明,能够俯视大世界的神明,在安格斯的想象之中,不可能对每个世界的命运都亲力亲为,哪怕祂有这样的能力。 这就好像朝中高官不会到村庄里面收税一样,他会委派各级官员,去负责这些更为基础的事情。 对神明来说,负责这种事情的神,在祂之下的神,就是属神,大概可能等同于县令之类最为基础的小官,而高一些等级,权力更大的就是从神了,同样都是依附于某位神明而存在,从神就很贴近权力中心了,而属神还在千万里外。 以安格斯父亲那颗神格的大小,这样一个县令般的属神也足够了。 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好运,安格斯也是有些意外的,这可真不是他计划好的,他还没能耐到计划一位神明的想法,只不过是想着这种把命运之轮拱手相让的做法,说不定能够获得对方的好感度,也许对方会随手赏下点儿什么,就此平了安格斯转移过去的麻烦。 别的不说,就说消失的阵法,那些尝到甜头的大佬就不会轻易放过安格斯的父亲,这样坑爹,嘿嘿,灵魂体无声地勾起微笑,他还是很信任这位父亲的能力,对方一定会处理得很好。 等他想起还有儿子的尸体没处理之后,说不定就会把尸体直接交上去,任由那些大佬决定如何实验,就此解脱自己。 而成为命运之神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跟任何人说,自己偷乐,说不定若干年后直接改头换面,去另外一个地方度过漫长的人生,再过一段时间再转换。展示神力,吸引信徒什么的,也许对方想要再次开启商业版图的时候会做一些,却也不会太过火,吹牛的人不怕牛飞到天上掉下来,说真相的人却要承受被砸的风险。 【你应该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 系统告诫着,语重心长,这种擦着神明的边儿走过什么的,实在是有些挑衅了,作死都不是这么作的。 【所以呢?我是猫吗?】 既然不是猫,当然不会死,何况,灵魂体那模糊的面容上,笑容温柔,【不是还有你吗?我的好伙伴。我相信你,你会带我离开的,在危险之前。】 差之毫厘的生死一线,他们有过这样的极限操作,那个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想到之前经历过的种种,每个世界的相伴,系统的确有坑人的地方,他不会忘记屠龙剑有多坑,辛苦弄出来的东西还没拿稳就被夺走,还要自己亲自去还债什么的,他能一直记着。 但同样,那些好,那些配合默契的地方,还有系统让自己见识到的若干世界,看到的若干风景,他同样不会忘。如同此刻的真心担忧,他们真的已经是朋友了。 无声之中,再次被“踢”出系统空间的灵魂体颇有些无奈,唉,好听话也听不得,果然,系统的脸皮太薄了,是厚度都随着数据库一起丢了吗? 心中的想法没有再传递过去,坠落之后的感觉,被躯壳束缚的感觉,好吧,一个新的世界开始了。 偌大的别墅装饰豪华,欧式风格的家具总在一些地方显得奢华,富丽堂皇的窗帘也有一种宫廷风,层层叠叠地遮蔽着外面的光线,暗蓝之上的金色线条,灯光之下,有一种诡谲之风。 坐在画室之中的年轻人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拿着油画笔,在面前的画布上随意涂抹,阴郁沉重的深色调,看起来就像是某个恐怖现场的背景,正在烘托出一种诡秘的气氛,让人在看到这个背景的第一眼,心就随之提了起来,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那是一种后背不自觉生寒,脚步都随之僵直的感觉。 从面前的画架看向后面,若干已经成形的画作,都是同样的风格,让人看着就心里紧张,看一眼就匆忙移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那种。 如果说画作是画家内心思想的反应,那么,能够画出这样的画作来,这位画家的内心显然已经足够危险。 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在画室所在的三层,也是最高层,几乎没有人会上来,除了过来招呼大少爷去吃饭的佣人。 佣人在画室外停驻脚步,哪怕画室的门开着,她也不敢随意进入,只在年轻人一笔终了的时候提醒了一句该吃午饭了。 “好,我这就下去。” 头也没回,端详着即将完工的画作,年轻人满意地微微点头,放下了调色盘和画笔,转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人,佣人早就在听到回答之后匆匆下楼了,连脚步声都不敢留下。 这个别墅,只有一个主人,就是自己。 年轻人天生经过走廊的时候,从反光的画框上再次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张脸的样子,很丑,幼时的大火之中侥幸存活就已经难得,若要一点儿伤痕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后来还做了各种各样的植皮手术,尽量改善皮肤的状况,除疤消痕,然而那个时候的医疗技术还不是很好,庞大的花费下来,也没得到理想的结果,这些年,哪怕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这张脸却也仅仅是勉强能看,仔细看去,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痕迹,那是植皮留下的痕迹,两种皮肤的色差感在界限处格外分明。 不仅仅如此,这样的皮肤,也不能经历暴晒等有损皮肤的事情,这也就让经历火灾之后本就阴郁痛苦的心更增苦难。 不能去和不想去,实在是很不一样的。 记忆中的那张丑脸能够修复到如今这般,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这中间的痛苦,多少次打了麻醉躺在手术台上,感受着刀子划破皮肤又被缝合的痛苦,稍稍回想一下,就觉得如同地狱一般恐怖。 好吧,那是对原主来说。 对现在的年轻人而言,还是能够忍受的,摸着下巴看着画框上的脸,唔,回忆起来,他好像也没受过多少身体上的疼痛折磨,所以,还真不好说自己若是亲身经历,会不会也如原主一般,如同时刻活在地狱之中,从那场火灾开始,从未被救出。 外面的阳光正好,然而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不似楼上那样严密,还有隐隐的光透进来,亮着的灯都是白光,这个别墅,不接受任何橙色或红色黄色的灯光,那是烈焰的颜色。 家具之类的倒是一种例外,那种金粉的点缀,如同花朵该有的芬芳,不会惹来主人的不适。 白色的灯光下,它们就如同外面的花朵一样,安静盛放,盛放得毫无温度。 同样的白色桌布之上,一盘盘菜色摆放整齐,分量都不多,颜色却搭配得很好,尤其是肉菜,必然要菜多过肉,让那种漂亮的绿色或者是紫色这样的冷色调成为主要,看起来就很漂亮。 味道么,猫儿舌的原主很能够接受,现在的他么,不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新一年了,新年快乐!感谢在2019-12-3021:30:28~2019-12-3121:3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狐不归67瓶;佛前茶40瓶;颜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1 第 1321 章 原主名商南,其母商清音是商家独女,独女老父,总是弱势群体,哪怕这位老父已经有了一片商业帝国,却也抵不过年老之后无所依靠,被过度宠爱的女儿太过柔弱,稚嫩的肩膀撑不起头顶的天空,自保都不能,更不要说其他。 宠爱女儿宠爱到了这个地步的老父亲哪里放心得下,又精挑细选了一个上门女婿徐渊,对方自上大学就受到了公司的资助,后来毕业之后又直接进了公司,业务能力非常不错,凭借自己的能力升任到了经理职位。 标准的上进青年,最难得的还是父母双亡,自己又有车有房,长相也算得上端正帅气了,是个女婿的好人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这位女婿人选就进入了老丈人的视线之内,暗中考察,多方试探,最后引狼入室。 徐渊的确有能力,跟商家也没什么爱恨情仇之类的事情,不是什么仇人之子隐姓埋名来报仇的,但比这些更厉害,他的城府更深。 跟商清音结婚多年没有孩子都没露出过一丁点儿的不满,被人嘲讽说是靠了女人上位也是无怨无悔,后来好容易有了个儿子,让老丈人放心了,他这里也获得了更多的权力…… 原主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清楚,比如说被叫做“爷爷”的姥爷是怎样因车祸抢救无效去世的,比如说单纯的母亲是怎样日渐消瘦最后神情恍惚竟然放火**的…… 细节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记不清了,后来沉浸在被大面积烧伤几度病危无法被救回的痛苦之中,在生死之间徘徊,徘徊得连本就不清楚的记忆都好像是前世带来的一样,完全失去了真实感。 换成现在的商南,几乎是看到记忆的开头,就猜到了过程和结尾,不外是图穷匕见而已。 被老丈人辖制多年的上门女婿,哪里甘心一生都受摆布,这甚至无关商清音为人好坏性格如何漂亮与否,饱受宠爱长大的小公主不会体谅一个努力奋斗上来的人是怎样的心境,可能随口的一句话就会刺到对方心里,扎入对方眼中,成为不得不被拔除的痛。 天真单纯的富家大小姐和贫穷小子的幸福故事,或许电视之中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偶像剧剧情,童话般美好,然而童话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实现。 真正的现实之中总是有着忍耐限度的,哪怕那位大小姐并未露出鄙夷的神情嘲讽的话语,但随意用钱的散漫态度,和视金钱如粪土的表现,也总会刺痛穷小子的心。 云泥之隔的两个人硬是凑在一起,大多都是悲剧,剩下那丁点儿幸福,也像是努力挤出来的水滴,随时都会面临反噬般的干涸。 商清音没有逃脱大多数人的结局,悲剧了自己,也留给了亲生儿子最为痛苦深刻的记忆。 反倒是那个也许参与逼死了妻子的徐渊,竟然在火灾之后保留着人性和作为父亲的责任,没有放弃救治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如今的商南,什么都不缺,每月都有一大笔钱打到他的账户上,那是属于他的股份分红,曾经的“爷爷”留下的馈赠,作为父亲的徐渊并没有夺走,还多增了一笔,让他不会为钱财发愁。 然而每日里的陪伴什么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没有一个亲人的别墅了。 这是商家的老别墅,当年失火的也是这里,经历了清理修缮之后,尽量还原了当初的布置,还给商南居住,很难说这是否是一种折磨,与记忆中那恐怖的火灾相对应的折磨,让原主无法忘怀过去,总是在重温记忆中最痛苦的那一段。 若就此推测徐渊用心险恶,似乎也是可以的,但事实上,似乎又并非如此,当年原主真的太小了,病情也太重了,如果徐渊这个父亲真的不想要他活的话,那个时候就是下手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但他没有,那么,在之后的日子,也就没必要这样做了。 增加心理折磨什么的,也许是男人的粗心大意? 原主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只是活着对他而言就是痛苦,现在的商南略略想了一下,懒得分析原主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态度,一个一年也未必能够见一面的重组了新家庭的父亲,把他看做atm的现实代表就可以了。 饭后,商南上了楼,去了书房,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了一个眼神略有躲闪的年轻佣人,年轻而清丽的女佣不似之前雇佣的那些,他注意到了,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毫不理会。 “所以,她是给她母亲代班来了?” 商南询问着自己的生活助理秦万里,因为原主不爱外出,没有正式的学历,也没有正式的工作,很多事情就会由生活助理来辅助完成,这其中包括生活所需,还有这些佣人的工资结算和其他费用支出,以及佣人的排班什么的,都是生活助理的差事。 原主的性子阴郁古怪,这个职位是跟他接触最多的人,很容易触发一些禁忌,那些隐形的条条框框,在被触发之前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而知道了之后,就会觉得分外莫名。 这些能够当上生活助理的人都是高材生,辛辛苦苦地学习了多少年的专业知识,最后竟然只是给一个毫无学历的富二代,也许是富三代做高级服务人员,跟下人似的需要被招来唤去,还得不到个笑脸,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很容易就稳不住那仇富之心。 再不然,就是那种别有所图,心怀不轨的,这部分比较少,在原主发现之前,通常都会被徐渊给辞掉。 是的,这个别墅之中,所有为原主工作的佣人的工资都是原主发放的,而生活助理则是徐渊过目的,他的工资也会由徐渊发放,若要说这是一个眼线,也未尝不可。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能怪是徐渊来选择这么关键的人了,原主真的就是什么都不会的那种,身体的痛苦已经令人不堪,哪里还会在意别的事情,勉强能够认识常用字的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选择人才,更没有渠道去获得充足的信息,对外界的一切印象,都是夜色降临之后看到的那一片绿化景观,别墅区的绿化景观。 除此之外,就是记忆中曾经出游过的片段画面了。 “是的,她的母亲已经在这里服务了五年了,一直都很敬业,最近摔了一跤,骨折了,这才不能过来工作,为了不失去这个工作岗位,她让自己的女儿来代班,正好是暑假期间……” 秦万里的话中带着些明显的偏向,他的欣赏是针对那个叫做郑晓露的女孩儿的。 佣人之女和富家少爷,还是性格古怪长得丑的富家少爷,似乎很像某些言情剧中“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极度缺爱的富家少爷该选择的方向。是,原主是有些缺爱的,缺少父母的爱,更不会有同龄人的爱,他把自己封闭在这里,何尝不是把世界关在了门外。 剧情中,这位女佣之女,郑晓露女士带着饱满的爱而来,努力从各个微小的方面展现自己的善良和好心,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关心,然后再慢慢越界,欣赏画作什么的,灌灌鸡汤什么的,又不让另外一个原主的幼时玩伴,几乎等同于白月光——完全没被原主想起来的白月光——的女人接近原主,不着痕迹地隔开他们,提醒原主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白月光”不安好心之类的。 一片红心向着原主,不是忠心小女仆的戏码,而是爱上你所以为了你赴汤蹈火的戏码。 被感动的原主最终和她在一起获得幸福了吗?不,没有,最后两人死于一场大火。火,是原主放的,就在那个画室之中,一同被烧毁的还有原主倾注了大量时间和心血的画作。 因为他发现郑晓露所关心爱护的并不止有他一个,这可真是一场悲剧啊! 若不能得到全心的爱,就让一切付之于火——这是商清音的爱情观,当年她没能因此烧死自己的儿子,却把这种观点传给了儿子,成就了若干年后的悲剧。 整个剧情之中,徐渊就如同背景板,倒是眼前的秦万里,这个快三十的男人还有更多的戏份,给郑晓露大开绿灯,又在适当的时候透露出郑晓露的好人缘儿,表示自己也是喜欢郑晓露的,他大概是为了激发原主对郑晓露的爱,也的确成功了,可惜,爱情观不一样,成了悲剧,希望这个结果没有断送他的好前途,不会被徐渊迁怒。 看了一眼神助攻秦万里,商南脸上毫无表情,他的面部神经被大火毁得差不多了,纵然植皮成功,留下的也不仅是疤痕,还有皮下那延绵的如同心理错觉的隐痛,再就是僵硬的表情了,笑了不如不笑。 “让她走。” 话语坚定,没有转圜的余地。 秦万里的眉头微微皱起,还想要帮忙说两句好话,“她的服务有什么……” “她走,或者你走,你可以选一个。” 商南面无表情,目光之中却似闪烁着恶意的期待,该怎么选呢?最佳男配?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166阅读网 正文 1322 第 1322 章 秦万里会怎么选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商南就没有再看到那位郑晓露了,精神力把别墅的各个角落都扫了一遍,确定秦万里不是阳奉阴违,商南的唇角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嘲讽的弧度,人性啊! 有权有势的男人为什么总是想要那些不如自己的弱势女子来小鸟依人?必要的时候说丢就丢全无负担,大概也是好处之一吧。 某种必要抉择的时候,永远不会在取舍上犯难。 缓步走下楼梯,侧目看到来回复此事的秦万里眼中略有不满的时候,若不是真的神经痛,大概商南都想要给他一个讽刺的笑容了,什么时候,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由不得他这个真正的主人决定事情了? 饭后,商南直接上楼,打了一个记忆中都显得陌生的号码给了徐渊的助理,告诉他秦万里已经不能用了。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手握大权,能够予取予求了,我不想看到他和这里的佣人沆瀣一气,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现在只是赶走一个女佣就让他怨恨我了,也许哪天我就会死得不明不白……” 商南用符合原主的口气来告状,里面那种悲观态度以及某种挖苦嘲弄的感觉太明显了,似乎是在抱怨自己这里无人问津的可怜,忽略那不好的语气,很容易就能够想到一个被生活助理和佣人骑在头上的可怜主人的形象。 奇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接电话的徐渊的助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跑偏的思绪,大开的脑洞让自己都费解。 他认识商南,见过很多次,毕竟徐渊这里大部分对商南的安排,包括每月的款项,都是由他打过去的,再有就是生活助理的挑选上,也是他先过目才会让徐渊进行最后面试的。 这样说来,这位秦万里的问题,他这里也是有着连带责任的。 “……是,我知道了,您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秦万里并不在别墅居住,这大概也是让他在熟悉工作之后逐渐开始怨念的一点,因为他的经济条件,买到的车辆必然不是什么好车,而这样的车出入在别墅区之中,看起来就跟佣人平级,那些过往车辆,包括那些保安,看他的眼神儿都透着鄙视,似乎车的价值就等于他的价值。 这让他总是难以说服自己的自尊,高级服务人员,不也是服务人员吗?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商务精英呢? 类似于明珠暗投的自怨自艾让他在接到徐渊助理的开除通告之后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这是为什么,我做得还不够好吗?商南他本身就有问题,没文化,不通人情,性格古怪……我知道了,他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吧,他——” 长篇大论的抱怨之中不知道夹杂了多少的怨恨,听得电话那头的男人皱起了眉,当初怎么就选上了这样的人? “这些都不必说了,明天你就不用去了,这一点,‘有权无条件解聘’这一点,当初也是写在合同上,经过了你的同意的,当然,对此的补偿就是这个月的工资会照旧发放,但是听你现在的态度,就知道不可能有更多的补偿金了,希望你也能够理解,名牌大学的优秀人才,不要为此闹出什么难看的事情来,这方面,应该不用我更多叮嘱了吧。” 没有听到回应,那头就直接挂掉了,显然不准备跟这么一个脑子拎不清的人多说什么,真以为当了两年家就是主人了?哪来的脸? 这种人的心态失衡问题,也不是没有见过的,辛辛苦苦学了多少年的知识,头悬梁锥刺股,难道就是为了服务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人吗? 为了金钱低头的耻辱感,总会让那些自尊心过高的人积累一些怨气的。 问题在于,有怨气你可以走啊!难道合同是绑死的吗?既然选择了低头,就不要抱怨地上的风景不好。因此而怨恨自己需要服务的人,难道是很有头脑的做法吗? “还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 当初选择这样的毕业生,还是因为他们可能更加单纯,不至于闹出太过恶心的事情来,然而没经验同样意味着年轻气盛,大概平时伪装得还行,一遇到事情就暴露出来了。 商南没有理会徐渊的助理正在发愁挑选新助理的标准是否要做出更改,他在第二天没有看到理论上应该准时报到的秦万里之后,感觉心情都美妙了一些,就该这样,把这些可疑人选赶远一点儿,免得让他们内外勾结,害了自己。 也是现在身体的确各方面状况不佳,那种隐痛让他都有些无法入睡,睡眠不好还是很影响精神的,让他少了钻研剧情的劲头,连看戏的想法都很淡,没准备去探查那个郑晓露是不是真正的女主角。 连续走了两个人,其他的佣人还是有想法的,生活助理走了很正常,在这个别墅服务时间长的佣人至少都见过两回换人了,倒是那位女佣,郑晓露的母亲,有些人暗道了一声可惜。 那位在这里的时间也是比较长的那批了,五年了啊! “其实这样也好,她的年龄也不小了,女儿现在上了大学,据说很用功,平日里也总是做兼职什么的,以后还能找个好工作,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了,就当早点儿退休了。” “可不是么,那么大年龄来回奔波,也怪累的。” “我看她女儿,似乎……” 有个老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昨天来了半天而已,但打听的东西可不少,倒是也能算好奇,但肆意评价主人怎样可怜什么的,似乎也不是她们该说的。 要她看,主人家有什么可怜的,当然遭遇了大火是不幸,但同样的大火,那么多人都抢救不过来的,这不还是好好活下来了,也许需要靠药物稳定身体状况止痛什么的是有点儿辛苦,但这么有钱什么不缺,比多少人都活得好了,再辛苦,又能有每天996还养不起家的人辛苦吗? 她们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真是读书读傻了,拎不清,乱发同情心。 劳动人民的朴素观点让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方的天真单纯。 郑晓露家里,挂了电话的郑母叹息一声,刚才端正的身体都忍不住垮了腰,低了一截,一旁的郑晓露看了,露出担心内疚的神色来:“对不起啊,妈,我还说我能做好的,哪里想到还连累了你。” 昨天秦万里让她回来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他觉得那样做大概有点儿不好,让她安心回来陪母亲,给算病假,不用代班。 郑晓露当时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却也没想到太多,回来后跟母亲说了,母亲就愣了,不过当时母亲也什么都没说,安慰了她,后来就接到了电话,说是被解雇了。 当时太晚了也不好做什么,今天上午就打电话询问工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肯定结果不太好,郑晓露已经从母亲的表现上看出来了。 看到郑晓露低着头,郑母嘴角挂了笑容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医药费他们还是给的,误工损失费什么的还有解雇之后多给的三个月遣散费,也都会给,那可是不少钱呐,我这又不用住院,花不了那么多,等养好了再找工作也耽误得起……” 在别墅里当佣人,说起来好像有点儿低人一等,却也要看跟谁比了。每天那么多人,每人负责的事情都不多,在本来就干净的地方打扫打扫卫生就能比得上白领的工资,甚至还要更高,还有一些隐形福利之类的,可真是千金难买的好工作。 郑母有这个经验,在商家工作的履历也会让她更好找到相关方面的工作,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也没必要唉声叹气。 她是这样说,郑晓露却很放不开,当着郑母的面儿表示接受了这种说法,扭头就去找了秦万里,那天她去代班的路上就遇到秦万里了,是坐着秦万里的车子到别墅的,她知道秦万里住在哪里,准备找他问问,理由当然是不想看母亲为丢了工作而犯难了。 比起郑母的好心态好境况,秦万里才是真的犯难,实在是他昨天口不择言的抱怨有些得罪人,再加上这份履历,不明不白被辞退的经历,都让人对他这个人犯疑,质疑他学历之外的问题。 昨天晚上连夜投递的简历都被打了回来,连个面试的机会都不给,完全没戏。 被郑晓露找上门的时候,秦万里正在沮丧之中,这些公司也真是太没眼光了吧,难道他的学历不够漂亮吗?都是商南,若不是在生活助理这个职位上耽误了两年,说不定他现在都已经是公司高管了,还是那种世界五百强的公司,怎么会沦落至此? 秦万里正想不通,就被郑晓露敲开了门,听到对方的来意之后,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正好可以倾诉一肚子牢骚的好对象,把对方请进来说了自己的遭遇,言语之中透露出他是为了她的事情而倒霉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 郑晓露慌得跟一只小兔子一样,忙站起来躬身道歉,连续几个不到四十五度的微微躬身,脸上也羞得绯红。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咱们都想不到的。”很容易通过一个“咱们”把对方拉入统一战线,秦万里也没想太多,就是借此机会多说了两句,然后还请了郑晓露出去吃饭,有意或者无意地稳定了那微薄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腊八节快乐!今天是真的很快乐啊!在商场领了免费的腊八粥,自己回家又熬到香浓,吃起来感觉都美味许多。而其中奇葩的香蕉片之类的成分,让人再度重温腊八粥的历史,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乱炖一锅粥,很妥帖。 大概是有些逆反吧,很受不了这种“我不嫌弃你,所以才爱你”的论调,好些文中看到了都会想到前不久的新闻,那个什么什么男的因为女的不是处女就各种嫌弃然后言语精神虐待的那个,无论是女的对男的,还是男的对女的,这都是一种很令人不舒服的论调,作为被“不嫌弃”的另一方,大概很想说一句“求嫌弃,分了!” 唉,无法理解爱情之中是怎样加入“嫌弃”这个词之后还能成立的,如果是真的嫌弃,大概走近了都会觉得难以忍受,更不要说拉手亲吻之类的恋人行为了,无法理解双方是怎样让爱情成立的,也就是愿打愿挨了。 看文愉快!感谢在2020-01-0121:50:46~2020-01-0221:0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rs17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3 第 1323 章 新来的生活助理王和仁在下午的时候就到了,是个圆脸微胖的中年人,大概是徐渊的助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回找的人是有了家室的那种,有妻有子不至于被年轻女佣拐了心神,实际上,在郑晓露到来之前,别墅里也没什么年轻的女佣。 大部分年轻女孩儿,可看不上当佣人的活儿。 王和仁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画室的商南,圆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就可亲,“……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好了,这边儿大部分都延续之前的那些,不会改……若是有什么改了的你觉得不好的,直接告诉我,我这边儿再调整。” 别墅里头佣人不少,哪怕外面的花园常年无人光顾,也还是会有花匠负责整理,更有一些修剪草坪的,除此之外就是别墅里面的佣人了,光是打扫房间的就有六个,厨师还有两个,西点师两个……其他哪怕是经常不用的司机也有两个轮班,白天晚上过来候着。 这些人的日常排班什么的,之前都有习惯在,若是没什么不妥当的,王和仁就不准备动,其他的还要再观察看看。 他也是头一次干这样的工作,哪怕听说商南有点儿不好相处,但他还是希望获得对方的首肯和认同。 “嗯,你看着办吧。” 商南放权得很干脆,头都没回,坐在画架前继续在画布上涂抹深沉得发黑的蓝,那鬼蜮般的场景逐渐显露出来了一些狰狞。 王和仁没有跟之前的秦万里交接,不知道商南的一些小忌讳,直接就进到画室里面说话了,站在离画架比较近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让人脊背发凉的画面,哪怕还没完成,但看周围那些已经完成的,也知道大概是怎样的风格。 第一开始有点儿经受不住,但是看多了,忽然发现还是挺特殊的,心中一动,也许可以开个画展什么的。 “你的这些画画得真好。” 王和仁真诚地夸了一句,自己画不出来的都是好的。 商南听到这一句质朴的夸奖,侧目去看他,这是一个略带仰视的角度,一眼就看到王和仁那不太明显的双下巴,他的瞳色很黑,直直地看向人的时候,似乎天然就带着审视的感觉。 王和仁一下子重温了面试时候的紧张,不是什么精英学历的他还是很看重这份高薪工作的,吞了吞唾液说:“这些画这么好看,应该找更多的人来欣赏才是,不能明珠蒙尘……” 心里一紧张,嘴上就没把门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他的这些话却让商南略略勾起了唇角,配合着那张脸,这个笑容还真是有点儿让人做噩梦的潜力。 “你真的这么觉得?” “嗯,肯定啊,可以办个人画展,我去联系。” 王和仁以为这是鼓励,自告奋勇,很想在上任之后迅速做出点儿成绩来。 商南这时候已经转过头去,换了一支画笔,沾上了饱满鲜艳的红色颜料,看似随意地在画布上抬手一抹,饱满的颜料似乎带着某种淋漓的感觉,在阴暗得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画布上,如同突然喷溅上的鲜血,红得逼人。 莫名感觉到胆战心惊的王和仁听到那声“好”之后如蒙大赦,很快退出了画室,走到楼下,看到佣人那如同看英雄的眼神儿,下意识挺了挺胸膛,突然有点儿骄傲咋回事儿? 王和仁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在商南这幅画作完工之后,他就联系好了画展的地方,还为此请了专门的营销团队负责宣传,有点儿想要凭借此一战成名的意思。 徐渊更早得到消息,对此还有些讶然,听到是新来的生活助理,初生牛犊不怕虎提议的,对商南能够同意还颇有些欣慰,跟人说话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也让一些商界的朋友到时候去捧场。 这话不用明说,随着徐渊的商业版图渐渐扩大,总有些人愿意贴上来示个好什么的,更不要说那些本来就有合作的商业伙伴了,这种事情,就当凑个热闹,去看看呗。 外面都轰轰烈烈了,商南这里却听不到什么风声,一直保持着他想要的安静,王和仁也跟其他人了解过了商南的一些小习惯,再不敢如最开始那般冒失了,可事情已经办了,又获得了首肯,也不能半途而废。 画展开始前,商南的画室之中难得进了些外人,一幅幅的画作被包装好搬出来,数量还真不少。 “小心点儿,小心点儿……” 王和仁如同最负责的监工,完全没有管理人员的架子,跟着忙前忙后,一会儿就流了不少汗,看起来极为认真负责。 三楼的窗户那里,看起来厚重的窗帘依旧拉着没有打开,商南站在那里,从不易察觉的窗帘缝隙看到了王和仁卖力的工作态度,心里头有些好笑,难得有人这样努力。 剧情中,郑晓露也提议过这样的事,只不过在她看到那些画作感觉不适之后就开始指导原主,让他放开心胸,多看看好看的景色,画出符合世人普通审美标准的颜色鲜艳景物美观的画作来。 这就好像对抑郁症患者说,你为什么不能想开点儿呢?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说多少都不会觉得累,然而听得人,不知道要为此背负多少压力。 被商南偶然想到的郑晓露也看到了营销公司的宣传,铺天盖地的宣传上都没有一幅画展露出来,反而充满了神秘色彩,让人想要看一看。 毫无学历,甚至从未正式学过画画的商南在宣传中就成了新兴的画家,宣传之中极尽溢美之词,愈发让人好奇。 也有一部分还会因此产生逆反心理,觉得这种所谓“天才”大概都是假的,但假不假,总要去看看才能批驳得更加务实,加上画展又不收费,还是很有些人愿意去看一看的。 郑晓露是跟秦万里吃饭的时候听到宣传的,她一听就讶然:“商南还是个画家?” 虽然在那个别墅只待了半天,还觉得别墅的各种习惯很古怪,比如不让拉开窗帘,大白天开灯之类的,但那里的富丽堂皇,还是在郑晓露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让她无法忘怀。 她甚至都畅想过自己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别墅的大厅旋转跳舞的样子,也许就如同一个公主。 “媒体么,总是搞这些虚的,画家不画家的,难道还能考证?”秦万里听得有些不满,他已经重新找到了工作,但新工作显然不像之前的工作那么清闲,让他很有些适应不来。 听话听音,郑晓露很快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在秦万里面前谈起这样的话题,于是,画展那天,她是跟着一位学长一起去看的。 为了这次约会,郑晓露专门买了高价的衣服,淡黄色的漂亮小裙子上还有着蕾丝花边儿,凸显了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 “这是要出去?”郑母腿上打着石膏,走路都要拐杖,见状问了一声。 快要出门的郑晓露再次照了照镜子,说:“是啊,我出去,午饭不用管我了,那个商南,就是你工作过的那家的那个,他开了画展,我去看看,正好给捧捧场嘛,我估计都没人去……” 话还没说完,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确定完美之后道了一声“我走了啊!”就直接出门了。 郑母拄着拐杖,这时候才慢慢走到客厅,她不太关注这些新闻什么的事情,听到郑晓露那样说,本来还想问的,抬头一看没人影了,干脆就用手机开始搜索,她这个手机还是郑晓露淘汰下来的,功能其实很好。 看到相关的画展消息,她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她们这些在别墅待的时间长的大多知道一点儿有关商南过去的事情,那样的经历之后每天闷闷地待在别墅里,就算别墅足够大,也会把人闷坏的。 “没想到都能办画展了啊!”她是知道商南一直喜欢画画的,每天耗时最长的活动也是这个,如今看来,倒像是看到别人苦尽甘来一样,一同欢喜。 画展当天,商南是不准备出场的,确定了他的意思,王和仁就让他在电脑上观看直播,营销公司相关方面准备得极为充分,尤其在知道了商南是谁的儿子之后,这个一直不怎么闻名的跟父亲不是一个姓的儿子,一听就感觉有大新闻啊! 一些自媒体也闻风而动,在画展之前,他们就算有些想法也没说得太明白,能够为儿子举办画展,虽然从没见过这个商南在外面露面,但也不能说徐渊不重视儿子吧,说不定就是人家艺术家的性格使然呢? 有些挖掘到了曾经的火灾消息,知道商南是毁容了的,但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后面耗费时间财力的救治,难道不足以说明父爱吗?大部分媒体还是有良心的,不至于逮着毁容使劲儿说,那不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 但他们又在隐隐期待,期待着也许会有什么值得爆料的消息发生,于是,关注这场画展的人更多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突闻噩耗,姥姥去世了,要回去奔丧明天,下午会尽量存稿,若是不行就只能请假两天了,六号回来应该能够赶上补回来。 感谢在2020-01-0221:00:47~2020-01-0311: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4 第 1324 章 “这么多人啊!” 郑晓露万万没想到,开画展的地方是如此气派敞亮,同样也没想到竟然人山人海,不像是开曲高和寡的画展,倒像是大型的游乐场了,若不是不需要门票,恐怕还要排队了。 便是如此,进门的时候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陪着她来的学长本人对这次的画展还是有兴趣的,他小时候也学过画画,就是后来没坚持下去,可能也因为有人说油画秃头的缘故吧。 发量浓密的学长见到郑晓露就是满目的欣赏,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就是清秀的女生打扮起来,还是很漂亮的,赏心悦目之余,对画展本就不多的意思愈发偏移了。 “国人么,不都是这样,免费的总要来看看,也就是第一天了,据说第二天就会收费,不会再这样随便进了。” 学长来之前查了画展的信息,这次的画展会展示十天,相较于如今大部分画展动辄一个月的展示时间,这个时间真的是很短了,也不怪有些行动快的都挤在今天来看。 这些人中,也许还夹杂着一些知名的画家,他们会很快给出这些画作的商业价值和收藏价值,到那时候,也许画展会更为火爆。 先一步进到展示厅中,看过了墙上的若干画作之后,已经有知名画家在后面休息了,医务人员正在帮助他们减轻身体的不适症状。 “唉,我年龄大了,现在都看不得这样的画了,心脏跳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这老胳膊老腿儿,可经不起这样的惊吓了。” 艺术是一种很难说的东西,同样一幅画,也许有人就能看出飞流直下,有人却能看出海纳百川,带给人们的感觉,很多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最重的就是第一印象,看到画作的第一眼感受到了什么,便会就此牢驻心间。 “可不是么,我一直都还觉得自己年轻,没想到这回是真的要服老了。” 后台之中坐着的几个画家,身边儿都陪着一个正在帮他们量血压的医务人员,一旁还有人准备着各种急救药。 画展这边儿还有后门,有必要的话,能够从后门快速离开。 这种配置的画展大厅是王和仁按照最高标准寻找的,其中也少不了徐渊助理帮忙,高大上的配置在这种时候倒像是早有先见之明一样,便是那几个医务人员,也在心中暗暗感慨,他们只以为自己是为了预防人群拥挤踩踏等意外事故的,没想到第一项服务竟然是眼前这些。 画展这边儿的负责人也是徐渊的人,他问起了几位画家对于这些画作的看法。 “画,是好画,就是一般人可能承受不来,你们是早就算好了吧,救护车是不是就在后门等着?” 一位老画家笑着调侃,他们知道商南是徐渊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早就准备不说难听的话得罪人,但是真的看到素不闻名的商南画出这样令人惊叹的画作来,还是有些感慨的,能够带给人如此毛骨悚然观感的画作…… “艺术价值是有的,这种风格也很独特了,触动人心的恐怖感,实在让人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啊。” 成功的艺术家总是和疯子扯上联系,而相关的调查研究也表明,艺术家,画家之中患有轻微精神疾病的高大百分之四十左右,近乎一半的比重,足够表明大多数艺术都是疯狂的。 一个正常的景物,也许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正常的,但在那些画家的眼中,大概就是扭曲而变形的,充斥着某种现实意义的产物,把这样的东西和内心的感受融合在一幅画里,就是这幅画的价值。 有的时候,从一幅画中是可以看到作画人的内心的。 如果他的内心都是一片黑色,疯狂而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色,那么他的画作也可能带上这样的色彩,让看到画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令人不适的压抑感。 近百幅画作,按照时间顺序从外往里,能够看到的是一个画家的成长轨迹,也能看到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我好点儿了,继续走吧,不是还有一些没看完吗?这样好的画作,不看可惜了。” 一位好不容易缓过来心跳的画家如此说道,率先站起了身。 对艺术,他们如同见到鱼儿的猫,不舍得放手。 负责人哭笑不得,这几位大家都是好容易请来的,有某著名美术学院的院长,还有某画协的会长,更有全国知名的画家,从这些名头上就能够知道他们的水平都不低,同样不低的还有年龄,这些人若是在这里出了点儿什么事儿,还真是不好交代,看来真要准备个救护车了。 画家们赶在人群前面看到了最后的一幅画作,并没有比别的画更大,独立悬挂在一面墙上,暗红色的墙面之上,加了金色边框的画作格外显眼,同样让人感觉到窒息。 紧跟在他们身边儿的医务人员手疾地扶住了一位画家,这边儿的展厅两侧还有柔软的沙发座椅,忙把人扶到座椅那里。 负责人都有点儿手忙脚乱了,看画还能看得晕倒了不成? 画家急促地喘息着闭上了自己的眼,但那副画似乎还在一片黑暗之中呈现,那是心底最为深沉的黑,血色已经浓郁如墨,更加令人癫狂的则是那黑红之间的景色。 一个普普通通的街景,欧式风格的街景,如果换一种背景色,换几种建筑颜色,可能也是阳光明媚的好风光,但在这幅画中,它的每一处黑都似乎凝聚着一双眼,在盯着画作之外的人。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的门窗之中,似乎都有无数的眼,在默默凝望。 是人看画吗? 不,是画在看人。 “快,找点儿别的图案,让我看着缓缓。” 画家积极自救,如同溺水的人呼唤浮木一般,他的身边儿跟着自己的学生,学生急忙掏出手机,放了一张图片,呃,美女的图片,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前凸后翘,笑容妩媚——画家看完之后略感觉好转,那第一眼他都没看清是什么,但那种阳光灿烂的配色,还真的是让人心情随之晴朗,之后发现看的是什么之后,黑了脸,怪不得学生最近不上进,都看这些了! 注意到画家脸色不好,学生这才发现自己匆忙之间放了什么样的图片出来,心中哀嚎,似乎已经可以预见之后一段时间的乌云罩顶了。 其他的画家也略有不适,没有这一位这么严重,但彼此对视,都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好画,真是好画,就是不能久看,看久了像是人都要陷到画里面,成为其中的一双眼了,那是魔鬼在窥伺的恐惧。 “这,有必要吗?” 负责人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想了想几位画家的状况,不得不承认,似乎还真的有点儿必要。 从后门离开上了自家车子的几位画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赴计划中的饭局,不约而同赶往了医院。 画展大厅之中,终于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候,所有的人纷纷进场,因为宣传给力,很多本来并不关注艺术的人也来了,大家纷纷往里走,本想着走马观花地看那些画作,可是很快就发现这些画似乎都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这是暗黑风?” 郑晓露微微皱眉,她没想到是这样风格的画作,看了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学长小时候没学几年,过于专业的东西也说不出来,听到郑晓露这样说,笑着附和了一句:“大概吧,可能是最近的流行,挺独特的。” 如果爱看恐怖片的人,大概会特别有感,任何一幅画作都能够当做恐怖片来看,毫无违和感不说,那种直达心底的恐怖还真是挺刺激的。 半懂不懂,一懂不懂的人都跟着往里走,只是脚步越来越慢,不自觉积压在心底的畏惧,让他们裹足不前。 画展之中不能随便拍照,一些获得了许可的媒体记者都忘了举起照相机,倒是直播跟拍的那些,一边往里走一边心中发毛,这是走进了地狱吗? 那暗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大上的背景墙本来也没什么,但因为这些挂在上面的阴森画作,这一条长廊倒像是通向某个不可知深处的肠道内壁,让人浮想联翩却又不知道具体想到了什么,也许他们是送入地狱口中的羔羊? 屏幕之外,商南看着这些的时候,感觉又不一样,为了这个画展,他可真是努力了,为原主的画作都增添了一些色彩,让那种阴郁更为浓重,附加了感染力的画作应该足够成名了吧。 比起剧情之中的大火,这样的“火”似乎更有意思。 他都如此痛苦了,你们怎么能不感受一下呢?让惊骇冲击心灵,让恐惧深植心底,在噩梦之中反复,好好地感受这些画作独特的魅力吧。 哈,不用担心,最多就是几天噩梦,睡不好而已。 【你可真是越来越坏了。】系统已经看出了商南的险恶用心,这是自己不舒服,就让别人跟着不舒服啊! 【唉,我也只是想要让大家感同身受一下,病者的心理状态,可是很难身临其境的,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以后更加富有同情心,更加明白怎样体谅别人,这样,社会都会更加美好了……】 无差别影响别人什么的,才不是报复社会呐!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166阅读网 正文 1325 第 1325 章 画展大厅是回字形的,顺着走就能看到最后,而走到中段一个拐弯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郑晓露就是这一部分人中的一员。 “这些看起来很不舒服,我不想看了。” 她难得如此直白地说。 学长却没有体会到对方的意思真的就如所说,只当女孩子娇气,是在撒娇,博得关注,难得和颜悦色地哄了两句:“这还没看到最后,既然来了,不看完不是可惜了,最后的压轴画作一定很好。” 他显然是不想白来一趟的,之前在郑晓露身上的心思,因为这些暗黑风幻想主义的画作反而回来了些,被刺激得激烈的心跳,就像是遇到了爱情一样,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郑晓露脸色不好,但看学长如此有兴致,她也不好再说扫兴的话,低头“嗯”了一声,再往前走,眼神儿就比较偏,不会正面看向画作,而是看向画作的边角,还有边框墙壁什么的。 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供人休息的软座,部分人会坐下休息,谈论起这些画作来,彼此交流着看法,不管是不是专家,评价是否专业都觉得颇有意思。 郑晓露几次都想休息,但最终还是坚持着来到了最后,算是最后吧,在这幅画之前有一扇与展厅与画作格格不入的中式牡丹屏风挡着,遮挡着大部分道路,只在两侧留下了供人经过的小径。 而这两边儿的小径上各自站着一位安保人员,笑着对疑惑不解的大家指了指屏风上贴着的通知,临时打印出来的通知不是太过尽善尽美,普通的a4纸上,加粗加黑的字体写着这样的两行字: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者禁入。谨慎欣赏,珍爱生命。 “哈,这可真逗,怎么都扯上‘珍爱生命’了?” 有年轻人不觉笑起来,后面还不知道的听他这样大声一念,反而有人围过来了。 在画展大厅中高声实在是一种没礼貌的行为,但这时候很多人都顾不得了,越是禁止越是想看,他们大多都是没什么相关疾病的。 还有人表示就是危言耸听哗众取宠,就跟游乐园的大部分“禁玩”警示牌一样,完全是为了之后可能的小概率问题而推卸责任准备的。 胆大的不顾这些直接就绕过屏风进去观看了,安保人员看他们年轻,也不阻拦,倒是那些年龄稍大的,可能会有相关方面问题的,安保人员会尽力解释一下,希望他们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一些确实有这方面疾病的人是想要谨慎的,然而,还是太好奇了啊,今天不看,明天就不是免费的了! 若是就此回去,恐怕会抓耳挠腮心痒难耐的,所以,信誓旦旦对安保人员说自己绝对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想着进去看一眼就出来,然后,从后门开走的救护车又多了几辆。 今天的这条路上就看到了一个奇景,几辆救护车来回往返两个地点之间,开过去的,开回来的,互相碰见了还能打个招呼。 “又一个?” “是啊,还有呐。” 急救扎堆儿什么的,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场景,难得到交警都不得不临时调派一些人保护这条通道的畅通,免得贻误了抢救。 画展大厅的医务人员急救还是很到位的,几个心脏复苏下来,负责急救的医务人员都换了个班儿,天知道为什么一个普通的画展竟然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胳膊都乏力了。 为此,也有不少人担心急救时候压折的肋骨。 “大概几根?” “不知道,但一个‘断肋狂人’的称号大概可以了。” 作为好奇心的代价,不止他们会对此次画展记忆犹新,参观完画展之后,大部分看完最后一幅画作之后连续几天的噩梦什么的,传出了医疗界,连警察都过来询问了。 画展差点儿因此提前关停,还是那些画家们作保,他们希望自己的老朋友老对手,以及心绪浮躁的学生们,都能去那些画作面前冷静一下,哦,说错了,不是冷静,是再度感受一下画作的魅力,让他们懂得个畏惧,体会一下心跳加速的快感。 随着一个个媒体对后续事件的报道,画展出名了,哪怕是后来提高的收费都没挡住一波又一波的参观者,还有些专门过来找刺激的。 医院方面也派了人,检查画作之中是否有某种致幻或者其他的有伤人体的颜料什么的,结果也跟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毫无所获,真的就是普通的画作,高昂的颜料堆砌起来的无法想象的现象。 国内不乏好事者为这种莫名的“群体噩梦”现象而大发议论,因此带得画展不得不延长一段时间,同样国外也被这种消息震惊,不少在国内的外国人直接参观了画展拍了照片发上去,连晕倒的照片都跟媒体见面了。 “是什么神奇的画作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为什么不能在我的国家举办?这样的画作,应该让全世界一起欣赏!” “真的不能够买吗?真是太刺激了,我很想要那幅画,不知道多少钱能买。” 外国的网站上,很多人开始议论这个画展,连带着还有那个之前从没有在书画圈听到名字的商南。 他的父亲徐渊,做梦都没想到把生意做到外国去的徐渊莫名因此多了些外国友人,听到他们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一边泛泛应着,一边想,什么时候自己亲自去看看那些画,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梦,自己那个跟自闭大概就一步之遥的儿子,真的能够画出这样的画吗? 那些收藏的要求,以及购买的价格,让他都不由得心动了。 画展延长了半个月的时间,之后还会把这些画作带到国外去展出,商南一举成名,自身的经历也被媒体披露出来,不乏恶意揣测徐渊的,但更多的人竟然还都感谢那场大火,在大火之中诞生了这样一位天生的艺术家,如凤凰涅槃,愈发具有神秘色彩。 经历过反复噩梦的人们再度出现在媒体上,却是一个个精神奕奕,表示还想要再看到那样的画作,而因为急救而被压断肋骨的人们醒来后除了感谢医护人员,就是感慨此生不悔——这种刺激,真是再也不敢来第二次了,谁知道第二次还来不来得及活过来。 不敢看,但也记忆尤深,笑谈自己也算是在地狱游走一圈儿了,也有人说曾经被画作吸入其中,又被放了回来,那幅画就是人间跟地狱的门户。 相关方面还为画展那天的布置点了赞,无论是恰倒好处的提醒,还是之后的急救,尤其是配备专业的医务人员这一点,简直都要成了行业标杆,天知道很多听说此事的同行都很想吐槽,这是看画要命啊! 如此种种,尘嚣日上,维持了整整一个月的热闹,那些天,天天打开新闻都能看到热搜上的那几条之中,必然有两条以上是关于画展的。 其中也不乏一些专家出来现身说法,表示自己听闻后去看了画作,然后如何如何的。 大部分人没有找画展方面索赔,警示已经贴出来了,切实要求“禁入”,那些隐瞒病情觉得无所谓的人还非要进去,那出了事儿怪谁? 倒是媒体方面觉得这条实在是有些争议,但如游乐园那种例子摆在前面,如他们这等机构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去查别人的病史的,就有人宣称自己没问题非要上,出了事儿,难道还能怪机构不提前说明吗? 便是有那么一两个不甘心自行承担高昂医药费的,打了几天嘴皮子官司之后也默默认怂了,不然呢?好奇心害死猫啊! 若不是画展方面准备的急救措施到位,恐怕他们根本都等不到救护车,网上也不都是傻子,总还是有大部分人明白事理,知道错在哪头的,已经不是轻易能够让人碰瓷的时代了。 “我弱我有理”什么的,已经很难大行其道了。 那些纷纷扰扰都不在商南的关注之中,他之后的一些日子再没有画画,王和仁忍不住好奇心,还问起来了这件事。 他这个生活助理对画展的事情就是开了个头,后来事情火爆了,反而被徐渊的助理接管了,他这里倒还好,没什么心态不平衡,就是看到商南改了平日里的习惯,有些不解,难道是因为画室空了不适应? 要不要重新布置画室呢? “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为什么还要画?” 商南曾经对画作是有过热爱的,喜欢各种技法创新,研究各种流派种种,但是到了现在,多少个世界经历过,有些爱好也真正成为过往了,拿上笔还能画,也同样能够倾注一定的感情,让作品更加完美,但那种热爱,到底不如曾经了。 重温的旧梦,也只是略温罢了。 给了王和仁这样并不柔软的一句之后,商南便自去休息了,修炼精神力的话,身体上的不适似乎能够被忘却一些,他也想过彻底改变身体状况,想想其中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又觉得犯懒。 他觉得这种懒一方面是周期性的,一方面也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折磨得人很难在某些事情上用心,索性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更为特别的地方,起码他目前没发现,系统也没提醒,悠闲过日子也未尝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存2。 谢谢大家关心,放心,没事儿,一方面老人年龄大了,身体平素怎样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已经不是因为自身情绪就会肆意宣泄的小孩子了,我喜欢我写的故事,也同样感谢喜欢它的你们,不能够因为这种个人的私事而耽误,像是辜负了你们的喜爱一样,自己心里也会惦记着,难以专心其他。 把所有的事情都独立完成,样样色色都不遗漏,辜负,这是成年人的世界。 再次感谢大家,谢谢大家的体谅和支持,回来后会看留言,会继续更新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6 第 1326 章 画室被闲置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商南都没有专心从事任何事情,每天的日常大概就是睡醒吃饭,吃完继续睡诸如此类的,因为商南的卧室不能随便进入,王和仁很难确定对方到底在卧室做什么事情,一整天的时间都昏睡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再次提出劝说的王和仁已经尽量做到婉转,希望用别的什么事情引起商南的兴趣,而不是让他如此“自闭”,甚至“抑郁”下去。 商南听明白了之后略感好笑,原主记忆中不是没有过如王和仁这样的人,只不过原主显然不会对这种“过界”有什么好印象,很快就把人赶走了。 换成如今的商南,面对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王和仁,反而觉得很自在,而他的一些话,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儿意思。 “那,你说我应该做什么呢?不想画画了,累了。” 完全不理会一副画作在外面是多少钱,商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有钱,任性”,王和仁也没准备从这方面劝他,直接提议道:“要不要养个小宠物呢?” “宠物?” 商南的目光看向王和仁,很想回他一句,难道你们不算吗? 对现在的他而言,还没有把这些人赶走,一方面是生活之中的这些杂事他确实不想干,另一方面就是看着他们还有些意思。 尤其是郑母跟这边儿的大部分佣人关系都还很好,她们时常会有些联系,通话中也会提到郑晓露这个已经被商南“放生”了的女儿,这里的佣人大部分都是家有儿女的,年龄也跟郑晓露差不多,很多方面都有着共同语言,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若是不知道剧情,大概这个郑晓露就是个普通的女生,完全不会让商南多看一眼,但知道了剧情之后,就很想知道没有了自己参与之后,属于对方的那部分“剧情”会改变多少。 “好,我知道了。” 商南微微点头,好像真的已经理解了,并且准备照着做一样。 王和仁脸上带着些笑,他对这件事似乎已经有了些预案了,接下来就要说选什么样的宠物最好之类的,还没说就接到了电话,来自徐渊的助理,下午的时候,徐渊要来。 他正在跟商南说话,看到电话来人之后直接接了,听完才尴尬对商南一笑,知道刚才自己做得不那么妥当了,陪着笑脸说:“下午的时候,您的父亲要来,询问您是否有空。” 显然,他多了一些“询问”,对方明明只是“通知”而已。 “嗯。” 商南再次点头,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听得更清楚,下午过来,为了……那些画? 没想到会把他给引来。 宠物的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王和仁一脸紧张地去检查别墅内的各项准备上了,如同单位里迎接领导视察一定要来一次大扫除一样,他也让佣人们积极准备。 跟他的积极相比,佣人们的响应就很泛泛了,对于商南的事情,佣人们所知比王和仁多一些,比如那些令人怀疑的过往,于是对那个“渣男”、“白眼狼”、“凤凰男”,并不拿徐渊工资的她们自认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有个和郑母关系好,经常通电话的那个就直接跟王和仁说了:“王助理,你也不用那么积极吧,虽然你拿的是对方的工资,但,你服务的可是别墅的‘主人’啊!” 加重了语气的“主人”二字,明白表示了“主客”关系,更甚者,还是“不速之客”范畴,不需要主人提前准备迎接仪式的那种。 “都别啰嗦,这事情很重要,我说了,你们就去做。” 王和仁一句话压下来,完全不准备解释什么。 其他的佣人见状,也没了偷懒的意思,只能跟着劳动起来,像是这样的大扫除,几乎很少有,起码秦万里管着的那两年,是从来没有过的,每天大家都打扫分内的地方,连起来也算是一个整体了,但少了些热闹的感觉。 这时候一起吵吵嚷嚷地,抱怨着弄完了之后,还真是干净整洁了很多,让商南见了都觉得四处都是亮闪闪的了,大概也是一种心理作用吧。 然而这些,都不被徐渊看在眼中。 对方所到的地方,都是同等,甚至更高的标准。 “你的画,很不错。” 徐渊对这个儿子的感觉很复杂,以为不中用只能是养着的儿子,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成就,让他在惊讶之余也感觉到了些许忧虑,不是那些专家说的什么心理健康,精神状态之类的,而是这样的一个儿子,对自己,真的无恨吗? 两人坐在沙发上,徐渊看着商南,对方的那张脸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嘲讽,他几乎无法直视这个儿子,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很少来见商南的缘故,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无法面对这张脸。 “嗯。” 商南微微点头,较之以往的冷漠和视而不见,能够有回应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徐渊接着说:“那幅画,压轴的那幅,可以卖吗?” “竟然会有人要买?” 商南讶然之余,又觉得好笑,果然,人心啊就是这样有意思,明明很怕,却又要看,又要拥有,贪心得想要反复感受噩梦的威力吗?他倒是不介意,就怕他们承受不了。 面对徐渊疑问的神情,商南问:“你看过那幅画吗?” “……看过。”沉默了一会儿,徐渊才回答,正是看过,所以他才有点儿无法理解这样的兴趣爱好,同样,也感觉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因素存在,所以才特意过来看了商南。 他询问过看到那幅画的人的看法,跟他们不一样的是,徐渊从那幅画中看到的是烈火,无尽的烈火在燃烧,让他像是回到了那一天,火灾的现场,他回来看到迎接着自己的一团火,还有一个被人从火中抢救出来的孩子,那样小,那样可怜,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的生命之火让他的双眼都如同深渊在凝视。 那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让他看了一眼就感觉到深深恐惧的脸,再次在他的眼前重现,一片烈火之中,他似乎能够看到另一张熟悉的脸,带着令他无法自拔的恐慌笑容,笑着对他说:“你还是来了。” 所有不想回想的记忆都被这样的一张脸唤醒了,又在烈火之中扭曲狰狞地冲他大喊着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那大概是他最厌恶,也最不想记起的事情…… 这样的一幅画,还是卖掉了才能安心,徐渊甚至不想用它去交换什么,而这笔钱——“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在钱的方面,徐渊从来没有亏待过商南。 “好,那就卖出去吧。” 商南很是随意,那幅画,原主出力一半,他出力一半,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做这个主的,毕竟能够有现在的名声和效果,他肯定是功臣之一。 没想到商南如此爽快,徐渊本来以为可能会很难说服的事情就如此轻易完结了,让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坐下去了,他不知道该对商南说什么,之前的很多年,对方在生死之间挣扎,之后的几年,商南的伤势好转了很多,然而面对那样的脸,他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更不要说徐渊了。 被刻意忽略的孩子就这样成长着,到了现在,想要说点儿什么,似乎都没了立场。 “——你好好地。” 最后走的时候,徐渊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这也是他这个父亲,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期望了。 大门打开的时候,商南已经在楼上了,原主不爱见阳光,好像连他自己都是被死神遗忘在人间的幽魂,不能够面对阳光的热烈,如火,会带给他灼伤,换成如今的商南,没有面对阳光的心理问题,却依旧不想去送,原主的悲剧,多少都是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狠心,又不够狠,父亲的责任,他背起了一半,另外一半,交给了不断打到账户上的钱,但这些钱,到底买不来他的心安。 阳光从门外铺洒进来,很亮,让那些在灯光下焕发光彩的欧式家具显露出一种阳光下才能感觉到的怀旧感,如同那些漫舞在光线之中的尘埃,只有在那斜射进来的阳光之中,才能看到它们自由的身影。 连同那个男人的背影,都多了许多不同反射造成的视觉光圈,看起来多了些模糊和朦胧的感觉,如同被阳光虚化了一样。 是阳光,也是阴影。 王和仁不理解这父子两人的关系,他送到门外,回来的时候,专门往三楼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商南的身影,明明刚才还在的。 心中十分好奇的王和仁到底没有去多嘴询问,他是个外人,实在是不好插手对方的家事,只是回家后,对自家的儿子更好了些,他可不希望以后他们父子之间也如此隔阂。 那幅画在国外画展之后卖出了,比起之前的声势浩大,它的卖出反而默默无闻,买到画作的收藏家当天就对着画作研究了一整天,希望能够探寻它如此神秘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了! 计划好的事情因为高铁晚点而不得不在另一篇文上请假,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很想抱怨高铁的晚点,这都是碰见的第二次了,但又明白大雪总是要造成一些影响,为了安全,高铁不敢亮时速,也是很有意思了...... 一切安好,怅然多于哀伤,感慨多于伤感,心中似有所缺,又觉得如此方得圆满,生生死死,总有一天,这个圆,头尾相接。 感谢大家的支持!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1-0313:18:22~2020-01-0623: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50瓶;柠檬、庄周的鱼10瓶;帆5瓶;御街行3瓶;星图、cc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7 第 1327 章 郑晓露和秦万里的感情在没有一个商南的时候,进展得也不是那么顺利,失去了生活助理这样悠闲的工作,秦万里的新工作让他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没有那么悠闲的时间关注一个大学女生的种种问题。 而郑晓露身边显然还有不少人关注,除了上次一起去看画展的学长之外,还有在外面兼职认识的人,还有某位看起来就很有钱的二代,郑晓露的某种气质似乎很是吸引别人。 这对郑母来说无疑是一种又值得欣喜骄傲,又让人暗自担心的事情了,她以前的工作经常在别墅,那么远的距离,虽然工作时间并不长,但每天的路程太远,早出晚归的,对女儿还是少了关心,这会儿腿受伤了,待在家里,才发现女儿在这方面实在是有些…… “唉,女儿大了,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看着没个定性的,问哪个都说还好,还嫌我烦,说我思想不纯洁,想的不对什么的……” 郑母满口的叹气,通过电话,很多平时当面都不好抱怨的事情,似乎都能说一说了。 “可不是么,女儿大了,都这样,你别管,我看你家晓露是个好的,以后肯定给你找个有钱的女婿。” 话语之中带着点儿调侃,午休的时候,也不怕说这些闲话。 “我倒不指望什么有钱不有钱的,就是希望她眼光不要太高,有些人家,不好相处的。” 郑母见过那些有钱人目下无尘是什么模样,真是让人觉得都不是活在现代社会一样,对上这样的人家,她一个母亲都会觉得无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都无法为自己的女儿撑腰。 都是当母亲的人,说起这方面的问题,话又长了一些,谈论中更多了个她们都熟悉的人,秦万里。 郑母也是通过郑晓露知道的,她对秦万里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自家女儿任性,非说要替她上班免得被扣工资,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什么的,这些都没什么,就是那个被人取代说到了郑母的心里,这才同意的,没想到女儿这样冒失的行为,连累秦万里丢了工作。 为此,郑母看到郑晓露跟秦万里来往多,心里也是有些同意的,好像这样就能稍微缓解心中的歉意。 秦万里的优秀她是知道的,算是相处过的人,不会有太多的放不开手脚,倒是其他的几个,尤其是最近的那个…… 楼下,絮絮叨叨的电话似乎要熬成粥,熬过整个午休时间,楼上,在自己房间之中休息的商南靠在软榻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偷听着这些对话,清晰地就好像是在卧室里看电视剧一样,还能通过只言片语猜测一下之后的情节。 看来没有自己的参与,郑晓露的桃花依旧旺盛啊! 女孩子,到了盛放的年龄,被人看上了,有些暧昧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挑选备胎什么的,谁又能说男孩子就没几个备胎呢? 这些都是双向的,双向选择本身也给了大家更多的选项,不一样的是,有人能够选择好正确的那条线,得到完美的通关结局,有人就会走入死胡同,最终害了自己。 剧情中,郑晓露跟原主的感情线,显然是死胡同的代表,死得不能再死了,现在么,不知道她还会选择哪个。 闲来无聊,商南也就只有这点儿乐趣了。 哦,大概还能等来一个“白月光”。 白月光是商老爷子以前的朋友的孙女儿,大概两位老爷子曾经玩笑话说过指腹为婚之类的事情,结果两家都是女儿,就把这种美好的愿望放在了下一代,这一代,果然是一男一女,然而…… 随着商老爷子不在就疏远很多的关系,即便是当年的大火,也没能找回那一家人的关注,那家的老爷子,前些年又去世了,这些年愈发音讯全无的李家孙女儿李爽,突然回来,还真是让人惊讶不已。 作为被拜访的那个,商南的所有心理预案都是因为剧情打底,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没有了郑晓露作为阻碍,对方表露出来的野心让他侧目。 “我知道,你在家中也说不上什么话,我来就是想要借一个名头,女孩子入商界总是不那么容易,当年我妈轻易就放弃了,学着你家的样子找了个上门女婿,如今我们都要看着对方眼色过活。我想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希望能够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也让那个男人后悔,最好,让他和那些私生子女,一无所有。” 几乎是类似的局面,两家的女儿都找了上门女婿,不同于商清音的激烈选择,对方选择了隐忍,这一忍就忍到了女儿长大,忍到那个男人的私生子女一大群,都盯着那一份儿属于他们李家的财产。 那位母亲或许还能继续忍下去,忍到自己的丈夫死去,所有的财产都该是她这个当妻子的和婚生子女的,但她的女儿已经忍不下去了。 李爽的心中满是仇恨,看起来完美如同女神级别的她,其实并没有外表上那样美好,那眼中喷薄的是要择人而噬的恶念。 如果是恶魔,大概会很满意这样的礼物,这样送上门的交易,便是如今的商南,听到这坦诚不讳的原委之后,也很乐意帮上一把。 “虽然我的境况跟你不太相同,但我还是愿意帮你,不过,你先回答我,如果我不同意,你还准备找谁?” 商南理解对方的仇恨,面上却没什么动容之色,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一场面试考验,是非对错都在他的心中写好了答案,无论对方怎样回答,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选择。 “没有谁了。” 李爽长出一口气,那个男人重男轻女,能够接受对女儿的培养方向就是淑女的那种,以对方的大男子主意,李爽的大学都不能学工商管理相关课程,若不是现在做什么都要有个学历打底,大概李爽的人生经历会更为不堪。 “我已经听说他准备等我毕业就让我嫁人,虽然也是早就想过的,但他提供的那些人选,都无力让我实现我的想法,与其真的就被他操控一辈子,看着我爷爷辛苦打下来的家业都成为了别人家的,倒不如我自己选择赌一把,你和我家的交情,说是有婚约,谁都不会怀疑的……” 这一番心路历程也是极为明确的,李爽想要推脱父亲给的婚事,就只有用之前早就有过的婚约作为搪塞。 “毕竟,徐叔叔现在的能耐不小,都能搭上国外的线了。” 在消息方面,李爽显然足够灵通,对上商南疑惑的眼神儿,她自嘲地一笑:“我不得不努力一点儿,就怕一不小心被他给卖了。” 这一句说出来的时候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李爽懊恼地捂了一下眼睛,很快又放下手,“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不是想要你同情的,这只是个交易,我用你,确切地说是用徐叔叔挡住那个男人的其他安排,给我充足的时间发展,之后,如果你愿意继续这段婚约,我会当个好妻子的……” 李爽的决心很大,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她直视着商南的双眼,商南早就发现了,从见到自己之后,她就没有回避过自己的这张脸,甚至还有点儿松一口气的感觉,这是因为自己的模样比她预料的最糟糕的那种好很多了吗? 其实不是不能继续整形的,这些年,整形发展得不错,很多人已经分不出真假了,但原主不想再遭受同样的罪,现在的商南也懒得为了一具皮囊让自己承受疼痛,有原主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些记忆,足够丰富了,不需要他再去亲身感受一下。 “那就不用了,我不想多养一个人。” 商南说得毫不客气,对大美女的自荐枕席无动于衷,果断拒绝李爽之后表示自己能够做到最大的合作就是不会否认婚约的说法,由着她在外面自行折腾,结果怎样,也是她自己需要负责的。 “好,你能够默认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为了瞒过外人,尤其是那个男人,以后我会以一个女友的身份经常过来,但不会打搅到你……” 李爽很快下了保证,她是真的准备改变自己的人生了。 商南看着她,想到的却是剧情之中这个来去匆匆的“白月光”的结局未曾写明,对方的剧本,到底是女配还是女主呢?拭目以待吧。 因为前一段时间商南的画作特别出名,而他本人又从不在外界露面,突然多了一个好似代言人一样的未婚妻,李爽受到的关注很快就超过了一些三线明星。 她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人,借机认识了一些人,努力拓展着自己的人脉,通过各种宴会慈善会结交对自己有帮助的人,学习他们做事的方法,补上在学校无法光明正大学习的课程。 郑晓露在校庆的时候看到了这位风光无限的大四学姐,听到陪在身边儿的秦万里遗憾对方这样人品,怎么竟成了商南的未婚妻,愤然那些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配,却因为家世天然就拥有了特权的家伙。 絮叨的抱怨好像万年不变,郑晓露却已经听烦了,顺风顺水时候令人心动的风光无限斯文优雅,都成了眼前这普通的上班族小男人的感觉,某种色彩好似从他的身上迅速褪去,再也无法吸引郑晓露的目光了。 “商南有什么不好的,他的画很值钱啊!” 脱口而出的话不太符合郑晓露的习惯,让秦万里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郑晓露,似被这种目光激怒,觉得羞辱,郑晓露直接说出了“分手”便匆匆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火是商清音放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8 第 1328 章 商南并不是太关注李爽的事情,但因为名义上是未婚夫妻了,对方在这方面做得很到位,每周来别墅一次,不拘是不是能够见到商南,她都会停留一段时间再走,如此一来,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很好了。 实际上,关系也不算太差,被疼痛折磨着的商南都渐渐麻木了,主动外出是不可能的,等着李爽过来,听她说一些消息,反而更有趣一点儿。 对方大概也是怕他闲得无聊憋闷,经常会带着一些新鲜的消息过来,日常吃过的好吃的东西,某天见到的好玩儿的事儿,还有交际圈中几个与众不同的奇葩的种种表现,让她深深吐槽什么的。 如果说一开始见到商南就不觉说了真话这种特性让李爽有些反思自己,但在其后发现自己在面对其他人都没这种问题的时候,就明白这大概算是商南的一种特性。 似乎有人就是这样善于倾听的,当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对他隐瞒什么。 简直是神一样的技能。 不过,能够画出那种画作的人,本身也不凡就是了。 李爽那时候还在外地,并没有看到那轰动一时的画展,她是听说了画展的名气,听说了商南的名字之后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根救命稻草,没想到真的救了命。 等她缓下来就去恶补了一通商南的画作,因为当时画展是能够拍照的,所以很多人都拍了照片放出来,她很容易就看到了全部,感觉不如看现场强烈,但某种勾起心底恶念的意思还是有的,让她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还是过了几天,不做噩梦之后才敢再度踏入这个别墅,见到商南那张看久了也不觉得丑陋的脸。 两人坐在曾经的画室之中闲聊,这里的画作被运去画展之后就没有再带回来,有价值的被徐渊卖了一幅,其他的大概也有被人用交情套走收藏的,剩下的则被放置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这间画室就因此空了下来,后来被王和仁请示过后,改成了一个小小的休息室,比较私密的那种,因为邻近商南的卧室。 每次李爽过来的时候,商南都会让她来这里见面,画室的隔音很好,关上门,无论说什么,都不怕外人听到。 时间久了,李爽每次一进这里就十分放松,连女神的形象都不要了,随意地瘫坐在沙发上,一副大大咧咧女汉子的模样。 “真是太累了,可算知道我妈为什么坚持不下来了,你不知道他们有些人有多恶心,那种恶心的眼神儿就不说了,借着说话把手往我肩膀上搭都算是好的了,还有故意把气吹到我耳朵里的,太恶心了,就不怕口水喷进去吗?每次我都要去医院洗耳朵了!” 职场性骚扰这种问题,简直是哪里都不能避免的,即便是李爽这种有家世背景的,也免不了类似的麻烦,一山总有一山高,她还没霸总到让别人天凉王破,就只能忍受那些能够叫她天凉王破的人的一些小动作。 若只是如此,不如人被欺负也没什么,还有一些明明不怎么跟她等价,却还想要做出这等猥琐恶心行为的人,让她一边佩服他们的厚脸皮,一边烦恼怎样收拾他们才好。 她可不是那种吃了亏不宣扬的人,但凡心里没点儿数,欺负到她头上的,能报复她都报复了,不能报复,也会暗暗记下,将来再收拾回去。 那些人也没什么胆量,大的事情不敢做,就是动手动脚揩油占便宜什么的,她若要认真计较,显得自己心中有邪念,想的多了,若要不计较,又觉得吃亏,心里憋闷。 郁闷着,一脸不爽的李爽看到商南的目光,总觉得对方是在取笑自己,然而又没什么证据,对方的脸是很难做更多表情的。 “哦,对了,我们学校有个学妹,叫郑晓露的,据说还在你这里做过女佣,真的假的?” 她似突然想起,问得有几分好奇。 “是有这么一个人。” 商南直接应了,奇怪:“她找你说起这些的?” 李爽冷嗤一声:“哎,女人的小心思啊,大概是看你太有钱了吧,她主动到我面前说一堆有的没的,让我珍惜你什么的,为你说了不少的好话,要不是已经对你有所了解,我还要以为你们之前有过一段私情呢?” “不到一天的私情?”商南反问了一句,给李爽说了郑晓露为母代班的事情。 “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我记得你这里是可以请假的啊,那么多佣人,随便一两个请假了完全无所谓啊,就是病假也有相应的管理制度,哪里用得着代班,若是公司都这样,还能不能有点儿商业机密了?” 李爽一听就明白这个“代班”的真相是什么,大概是找个机会跟有钱人近距离接触一下,万一好运了呢? 女孩子嘛,哪个没有做过公主王子的梦,或者就是灰姑娘之类的,不得不说,童话般美好的爱情,也大抵就是这样的两个类型了。 之前的许多年,李爽也曾经想过自己会找到一位王子救自己出苦海什么的,而事实却是,真正爬出来的方式还是自己努力寻到的。 过了爱做梦的年龄,很多童话,看起来就很可笑了。 也许王子娶公主是为了多一个国家的继承权呢?两方投资总比一方机会更大吧! 也许迎娶灰姑娘的王子只是叛逆期呢?历史上真实的灰姑娘也不过是两年就曲终人散了。 也许有成功的例子,但在那一两颗珍珠被发现之前,沙滩上已经满是砂砾了。 “可能她学的不是工商管理吧。” 商南说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得了李爽一个白眼,这算什么工商管理,这是常识,常识好吧,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代班,包身工吗? 本来就是闲聊,李爽也没针对这个问题再说什么,商南人很好,提供了她想要的帮助,然而她并不会因此出卖自己的爱情,以后就当个朋友吧。 两人对这点也有共识,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几年后,李爽功成名就,终于成为女强人能够掀翻自己的父亲了,夺得了公司股权之后,她跟商南的婚约就宣告终结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还是朋友吧?” 离别那天,她有些不自信,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 商南点点头,这个给别墅带来一些阳光的女孩儿并不令人讨厌,算是个朋友吧。 简单的告别不需要其他的仪式,随着婚约宣告结束,李爽就很少再来别墅这里了。 不知道真正内情的徐渊为此还很气愤,专门派助理过来询问了一声商南的态度,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被利用了。 “让他不用操心,这样就很好了,本来,我们就是交易。” 这场交易看起来商南是吃亏的,被利用了名声,还没得到任何的好处,不,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说李爽赠予的公司股份,但这些对商南来说,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他真的用不上太多的钱。 王和仁不知道商南和李爽之间的事情,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哪里戳到了这位失恋人士的心伤,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发现商南的作息跟原来一样,只是再没去那个画室改成的休息室了,为此还有些感慨,还是伤心了吧。 告别了名义上的婚约,不到一年,李爽就有了一个新的未婚夫,这位之前一直明里暗里帮着她,碍于李爽有婚约,不曾挑明心意,等到李爽解除了婚约,他这里立马就告白了。 李爽犹豫了小半年,就同意了这段关系的建立,两个都是很熟悉的人了,没用多久就直接举行了婚礼,李爽还给商南送来了一张请帖。 ——“知道你可能不会来,但还是希望你能分享我的喜悦,谢谢你的帮助,让我终于找到了幸福!” 请帖内部的背景照是迎着海风飘散的白纱,沙滩上,似乎有一对儿人影正在那里嬉戏玩耍,那被新娘随意提起的裙摆,有一边儿拖着地随风摇摆,她的那只手拉着新郎的手,背影相依。 商南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在王和仁忐忑着问是否前去的时候,轻轻摇头:“不必了,送一份礼物就好——你看着送吧。” 很自然把事情吩咐下去,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是不操心的,而这种不用心的淡漠态度,又让王和仁怀疑这两位当年是不是都闹着玩儿的,不像是有爱啊。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画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商南的名声早就渐渐不闻,再有人说起,大概也会有人带着几分嘲笑地提到徐渊大儿子的江郎才尽,那个圈子离商南太远,他从来不会关注,但这不妨碍他间接听到之后不痛快。 一年后,留下最后的一幅画作之后,商南平静地死去了。 绚丽的红一反之前的阴暗色调,乍一看如同一轮红日当空,让画布再也无法容纳其他景色,只有那样的红日,灼灼热烈,燃烧着一切,仔细看,就会发现恐怖一如既往,那是红日吗?为什么更像是一只眼,血红地散发着恶意的看向这个世间的眼,而它的名字——《轮回》,是否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感谢在2020-01-0721:26:09~2020-01-0821: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柠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tty10瓶;任何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29 第 1329 章 “这次的拍品都有什么?” 被朋友拉来的漂亮妹子苏欣坐在椅子上,一边问着,一边目光四下睃巡,这是一个很大气的拍卖会,一个中心展台,四方都有小包厢,能够有效隔音,阻挡他人不怀好意的视线,每个包厢都有一个全景窗,还有个在小桌子上方的,能够三百六十度全息展现拍品的投影。 苏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早就被桌上的投影吸引了,这是那种手指穿过去穿了个空才发现完全是假的那种逼真程度的投影。 “筱筱,这可真是太逼真了,一定很贵吧。” 作为家中没什么钱的妹子,她看到这些眼中全是艳羡,却没有贪婪。 带着她来的漂亮妹子钱筱筱一甩长发,很潇洒地坐到桌子侧面的椅子上,看着小桌上的按钮,示意了一下,让苏欣能够随意翻阅。 “也就是小范围了,现在的全息投影还不是很成熟,这样看还行,放大了就都是漏洞,再有就是一些特殊拍品,咱们还是要通过窗户去看,这样看,完全感觉不到那种震撼力。” 钱筱筱下巴略抬,似有几分高傲地介绍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易近人,然而那股傲气,还是难以抹除。 骄傲小公主的人设,还真不是她故意的,从小的家庭环境就好,家人朋友对她都极为宠溺,只是高傲而不是鄙视他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好比她此刻,很乐于向苏欣介绍这些她没认识不知道的东西,而不是一边说一边鄙夷对方土包子。 苏欣还真是个土包子,她的母亲是钱筱筱家的佣人,好多年了,出门进门都要叫一声“阿姨”的那种,但钱筱筱真正认识苏欣,还是在近两年,对方家中的奶奶去世了,她的父亲更是早就没了,没了老人帮忙看孩子,又没有其他亲戚可信,可不就得当母亲的来了。 但苏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自己就没有房子,是住在别人家里的,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再接过来住,若是放在外面,倒不是租不起房子,而是担心安全问题,毕竟苏欣年龄也不大,以前所处的小城市也比较淳朴,不似大城市的酒醉灯谜,正是青春期的年龄,天天见不到,担心她转学到这里学坏。 钱家在这方面是做的不错,知道对方的为难,询问了苏母的意见给安排了一下。 苏欣本来要去的学校跟钱筱筱不是一起的,也是为了方便,就把苏欣安排到钱筱筱的学校里,不说当个跟班什么的,就是上学下学两个女生作伴也好。 钱筱筱是个高傲但不令人讨厌的大小姐,她以前还没接触过苏欣这样的土包子,开始还有点儿不乐意带这样一个小姐妹,后来发现苏欣性格不错,就算是现在这样吃惊好奇,也没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更不会大呼小叫惹人烦。 咳咳,当然更重要的是,苏欣长得好看,那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人的时候真是一下子看到人心底了,换上漂亮的裙子,也是小仙女那挂的,就比较合钱筱筱的眼缘儿,两个很快就同进同出,如同好姐妹一样了。 最最要紧的是苏欣从来不排斥自己有个当女佣的母亲,对待钱筱筱的态度也很正,就算是对方偶尔不讲理发脾气,她也会好好说话,表明自己的态度,工作是工作,友情是友情,不可能因为母亲在钱家当女佣,她就会低人一等,处处曲意奉承。 当然,钱家的好,她还是要记住的,以后有机会也会报答的,正如她平时会对钱筱筱好一样。 做人做事这般清爽分明,钱筱筱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喜欢的,这才带她来这样高规格的拍卖会,好容易从哥哥手中要的邀请函,就为了带小姐妹过来开开眼,看个热闹,钱筱筱也是很费心了。 “我觉得这样看就很好啊,还能摸摸呐。” 苏欣笑着,说话间就把手从投影上穿过去了,看着那投影上富贵平安的金苹果被手指压碎,笑着,又挪了挪手指,到边缘的位置,像是要抚摸那金苹果一样,然后被遮挡了投影光源的苹果,活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一样,缺了一块儿。 她自娱自乐,反复着,倒是很开心,钱筱筱看着,也来了兴趣,跟着一起玩儿,也就是跟苏欣一起,她能这么自在,在外面,在那些同样是大小姐的朋友们面前,她还是很维持自己的形象的,绝不会做这么无聊幼稚的事情。 玩儿了一会儿,两个就收了手,开始看这次的拍品,投影上给了一个全面展示的图,又给了小图,还有各种动态图,她们不亦乐乎地来回切换,不等把所有的拍品都看完,前方的展台上就有了人。 随着那人一起上来的,还有拍品。 前面的几个,都是看个热闹,钱筱筱一点儿都没兴趣的样子,苏欣倒是觉得很好玩儿,她们从窗户能够看到外面,外面的若干包厢里是看不清的,但哪个包厢提价,都必然会有一盏绿灯亮一下,来回如同信号灯一样,挺好玩儿的。 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却可以传进来,也许是里面跟外面接通了什么装置? 苏欣不是很清楚,乐呵呵看着,还问钱筱筱:“你之前跟我说这次的拍卖会有幅什么画,你很喜欢来着?” “《轮回》了《轮回》!你怎么总是记不住这些。”钱筱筱嘴上抱怨着,却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兴致勃勃地再次说了起来,“那是我最喜欢的画家商南的画作,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吗?那种风格,真的,让人看一眼就会沉迷,完全无法自拔的那种,就是做噩梦了还要看,他们都说这是恶魔的画作,有了魔力……” 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站在窗前看着展台方向的钱筱筱,目光都已经不在台子上的拍品上了,她的眼神迷离,像是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商南画作的情景,太震撼了,真的,那幅画,独独占了一面墙,明明不是很大,前面还有屏风挡着,她绕过去看到了之后,整个人都入迷了,像是看到了一个奇诡非常的世界对自己敞开了大门,然而她却不敢迈动脚步进去…… 之后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都还觉得飘飘乎乎的,每天走路脚都不是踩在实地的感觉,若不是所有看到商南画作的人都会如此,恐怕她那几天就不是在家,而是住院了。 即便如此,还是被家庭医生盯了几天,确定没问题之后,钱筱筱还想再去看,那种刺激,就好像是看恐怖片,不,还不一样,“……像是上了瘾一样,若不是那幅画作已经被收藏,我也要买来收藏的,太震撼了,真的,你见过就知道了!” 看着抓着自己手臂,已经陷入某种沉醉之中的钱筱筱,苏欣的笑容都无奈,至于吗?真是无法理解大小姐的审美啊! 听说是恐怖风啊,她胆子小,从不敢看那些的,不知道这次跟着她过来是不是个错误,不会太吓人吧,据说是遗作,可能更可怕? 她才不是记不住那幅画作的名字,分明就是不想念出来,万一很吓人怎么办? 从小跟着奶奶长大,被灌输了一脑袋迷信思想的苏欣以为,说不定自己说了,对方就会注意到了呢? 不说,一定不要说那个名字。 完全不知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迷信的钱筱筱自顾自说了一会儿,没有激起同伴的热爱也不勉强,撇撇嘴说:“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钱筱筱很清楚自己还没有资本收藏这样的画作,所以,真的就是听到了消息这才来看一眼,不,一定要多看两眼,这才能够不亏本,想到为了这张邀请函,她是怎样跟哥哥撒娇卖萌,她就很想时间倒流,一巴掌拍死那个自己,太丢人了,一定是黑历史。 “嗯嗯,我一定会看的。” 苏欣乖得跟个小兔子似的,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钱筱筱被萌得差点儿都要忘了初衷了,摸了摸苏欣的头,软软的发,手感不错啊! 说话间,外面已经好几个拍品过去了,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了确定的目标,除了那种着实没事儿过来看热闹长见识的,大部分都决定了会用多少的钱买怎样的拍品,并不用拍卖师长篇累牍地介绍鼓动,一样样拍品就迅速被定下了主家。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幅画作,也是这次的压轴画作——《轮回》。 画作之上蒙着一层红布,拍卖师揭开红布,那一片鲜红映入眼帘,苏欣的脑子一下子懵了,瞳孔放大,紧紧盯着前方的画作,视线之中再也没有了其他,只有那一片红,深深浅浅的红,然后从那红色之中,中心点的位置,似乎看到了眼,不,所有的红都是眼,莫可名状的眼…… “怎么样,我就说了吧,这可是很厉害的,我认识的那位叔叔,他收藏的那幅画作也是如此震撼,那种细细看去,细细想来,就会毛骨悚然的恐怖的震撼,因为所有看过商南画作的人都会做几天噩梦,他们家还特意找人研究了一下,发现画作的颜料都是很好的,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致幻物质,最终只能遗憾地承认,这都是艺术的魅力,哈哈,其他艺术家都没有的艺术的魅力。” 钱筱筱长篇大论着商南的种种,他的人生,在他死去之后都成为公开的了,连带着他的画作都在他故去之后更加值钱了,尤其他算得上是英年早逝,更是那种有才华的英年早逝,说起来也是令人蛮遗憾的。 “真的很神秘呐,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病没灾就没了,我才不相信他们分析的什么火灾后遗症呐,谁家的火灾后遗症会那么久发作啊,要是创伤感染什么的,他都撑不到长大,那些人真是……” “我也不相信什么阴谋论,那个时期,他本来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他的父亲完全没必要害他啊!更不要说什么异母弟弟之类的,他又不会公司争权,一个别墅而已,徐家也给不起吗?何况,他死了,他们也完全没好处啊!” “……我倒是比较倾向于是因为这些画作,你想想,让所有看到画作的人都会受到感染的画作,那种震撼,那种持续几天的噩梦,总不能是无缘由的吧,说不定就是他的画真的唤醒了恶魔,恶魔太喜欢他了,把他带走了呢?” 钱筱筱这会儿已经从小迷妹化身为侦探了,一个个分析着各种原因各种动机,却又很快从侦探频道掉到玄幻频道,变化极快。 大概是她以前就看过好多次商南的画,有了点儿免疫力,这次倒是没像苏欣那样,半天都回不了神,走路都是被钱筱筱拉着走的。 因为没注意到朋友的情况,钱筱筱说到哪里,松手比划的时候,苏欣还在依着惯性往前走,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 这一撞,也把苏欣撞清醒了,连声道着“对不起”“对不起”地,往后面退了两步。 抬眼看到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脸上愈发有些红,对方优雅地一笑,说了一声“没关系”就走了。 苏欣还要回头看一眼,钱筱筱忙拉了她一把,不许她回头,“你可别犯蠢啊,我先提醒你,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家,乱得很。”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好看的脸,多看两眼嘛。” 苏欣也是个颜控,比较隐性的那种,也就在钱筱筱面前暴露了。 钱筱筱在她脸上揪了一把,“想看好看的,照镜子就是了,可别被外表迷了。” 在外面说起这些不太好,等到回到家中,钱筱筱才跟苏欣说起这个年轻人的事情,父亲是某二代,当年就有点儿纨绔的那种,娶个妻子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就结婚的那种,两个没好两年,妻子怀孕期间,富二代故态复萌,招惹外头的女明星,之后就有增无减,再没好过,为这个,家里都要闹翻天了。 这种情形下到来的爱情结晶,简直就像是讽刺一样,哪怕是个儿子,也只是得到了爷爷的关爱,母爱父爱什么的,都别想了。 “我见过一次郑阿姨,都什么年龄了,还是小女生一样,动不动就是那种委屈又期盼的小眼神儿,拜托,现在都不流行小白花这一挂的了好吧。”钱筱筱吐槽着,很是犀利。 年龄大装嫩什么的,不是不能理解,女人嘛,大都不能看到自己变老,但有话说话,总是含含糊糊是要做什么啊!让她觉得在对方面前,自己特别成熟了。 苏欣听得好笑,知道好友是为了自己担心,忙再三保证,自己对那个年轻人绝对没什么意思,真的就是看着好看多看了一眼而已。 这个保证没什么用,六年后,毕业就结婚的苏欣,所嫁的人就是她多看了一眼的那个,两个人之间的故事都能谱写一部狗血了。因为某些原因,苏欣女佣之女的身份,让她的爱情多了一些波折,好在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不管怎样,还是恭喜你了!” 钱筱筱笑着送上祝福,手上的订婚戒指闪闪发亮,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身穿白纱的苏欣笑着也送上了“恭喜”,谁能想到,当年拍走《轮回》的那位收藏家,就是钱筱筱的未婚夫呢?两人之间的故事也算得上是欢喜有加了。 “记得,以后少说商南啊,小心你的那个他吃醋。” 苏欣小声提醒着。 钱筱筱暗暗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说:“好像他不喜欢似的,有本事别收藏那么多啊!” 一幅都没买到的怨念,发现收藏了那么多幅的都是同一个人的怨念,钱筱筱都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种缘分了。 欢快的乐声中,愉悦的笑声中,新娘捧花被高高抛起,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了钱筱筱的怀里,满面笑容的新娘回眸,对上钱筱筱人比花娇的笑容……那一瞬,被摄影师抓拍下来,成了幸福回忆的一环。 要幸福啊! 都要幸福。 蓝天白云之上,层层的阻隔之上,似有一双眼正在看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眼下,欢喜笑闹,开怀悲伤……汇聚着各种情绪,各种命运的故事一次又一次上演,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开头和结尾,每一次都有不同却又相似的过程,偶尔出现一点儿新意,都会让那双眼稍稍一弯,似看到了好玩儿的地方。 时间线空间线,交错的线条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格子,每一个格子之中都有无限的延展性,然后再从另外一个角度往复,格子之中隐隐有光,每一种颜色的光都代表了一个故事,而顺着这个故事,顺着这个故事下方如同书签尾巴的线头延伸出去,就能找到更多的故事,更多的针对这个故事之中的人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的路人甲,在另外一个故事之中就是主角,也许他的故事平淡无奇,也许他的故事毫无动人之处,但想要看的话,顺着这条线找就能找到,也许多少代之后,路人甲的后人,又会成为某个波澜壮阔的故事主角。 纵横交错,交织往复,一个又一个的光,构成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大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大长章! 郑晓露嫁了某富二代,她的儿子娶了苏欣,当初收藏那幅画的国外的那位收藏家的子孙娶了钱筱筱。 这个大世界的形态不是圆形球体,不是方型等几何形,也不是大树形状,而是一个由无数人的“故事”汇聚的“书”,大概分类是“言情类”。感谢在2020-01-0821:52:00~2020-01-0922:1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洒10瓶;白夜长离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0 第 1330 章 炎炎的烈日蒸腾得空气之中似乎都有了飘忽的虚影,好像能够看到无形的水汽在不断向上蒸发,在这个过程中,一同被蒸发的还有部分生命力。 炽热,是这里的主旋律。 脚下的沙如同汪洋,随时都能湮没行走在其中的人,看不到尽头,起伏的沙丘如同海上的波浪,连绵不绝,永无止境。 这是一片沙海。 沙漠之中本来就不好找到什么绿洲,更不要说可能耐干旱的仙人掌了,视线所及之处,似乎所有都是一片晃动燃烧的虚影,在这种感觉之中,自己的存在似乎都不再是真实的了。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嘴唇已经干涩,张开嘴都能感觉到口中的热风,在不断地带走所有残存的湿润,以至于声音都似刀子,把嘴里割出血来,若是真的有血就好了,若是…… 行走在沙漠之中的一行人有男有女,长袖长裤,有的脚上还是长靴,头上戴着帽子,帽檐下垂着防晒巾,尽量遮挡肌肤,不让一寸肌肤暴露在光下。 黑色的墨镜只嫌不够厚,架在鼻梁上,看向外面的时候都还能感觉到那种如火焰燃烧时候的虚影。 那是热气流在不断上升。 “再有两个小时吧,快要昼夜交替了。” 一个男人看了看表,他的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从防晒巾后传出来,似带着某种闷闷的感觉。 “该死,谁说滑沙好玩儿的?” 有人咒骂着,站在他身边儿的两个女人一个都不敢吭声,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就直接滑到了沙漠深处,失了方向。 跟在他们身边儿的还有一个女人,她的个子更高,状态似乎也更好一些,这会儿开口道:“行了,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等着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什么叫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知不知道,再找不到城市,咱们都要倒霉了。” 咒骂的那个男人不肯罢休,声音高了些,因为好一会儿都没喝水了,声音高起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丝破音的感觉,连调子都有些不对。 “闭嘴,谁不知道,用得着你说?” 最开始看时间的那个男人不悦地开口,他的声音更闷更沉,却让那个男人不敢再吭声了。 三男三女的队伍,队伍之中有个一直没发言的男人,他跟着他们在往前迈步,机械而迟钝的步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但墨镜下那双眼的状态却还不错。 挺有意思啊,这个世界。 跟一般的世界法则不太一样,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些好玩儿,每天夜里十二点,都必须要在城市之中,最好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等待这个时间过去,否则就会失踪。 这种失踪并不是死亡,有的时候失踪的人还会自己回来,他们说自己去了别的世界,而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比如说这里是现代社会,那么其他世界就可能是古代社会,不能适应规则的还可以等到夜里十二点,故意在野外找“穿越”,运气好,不用周游一圈儿就回来了,运气不好,谁知道会有多少个世界等着,可能就是一辈子失联,死在不知道哪个世界之中了。 也可能是在其他世界中生儿育女,繁衍生息了。 所有人都很习惯这种“穿越法则”的存在,如同习惯四季流转,昼夜更替一样,那些无家无业的人,到哪里都是个活,还有那种乐于冒险,觉得在这个世界没有用武之地,主动寻求穿越的。 然而,穿越始终是要冒险的,谁知道在别的世界会不会过的还不如这里,总有人不愿意冒险的,比如说前面那个抱怨的男人闻人毅。 他的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这个孩子未来能够如男子汉般坚毅,可惜,家世太好,受宠长大的纨绔子弟,只希望躺在父亲打下的江山上作威作福,他身边儿的那两个都是他的女朋友,不知道哪里才出道的新人,被他一并带着出来玩儿。 也是大少爷兴致,听到滑沙的提议,一时兴起,叫上朋友就来了,哪里想到出了点儿意外,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找到安稳休息的城市,他们就要一起穿越了。 穿越了哪里还有个有钱的老爸要什么给什么,对他来说,可不是倒霉了? 对三个女人来说不知道是怎样,但女人天性都不太爱冒险,大概也算是倒霉,对其他的两个男人来说,能跟闻人毅这样的纨绔为友,他们的身家都是差不多的,若是真的去了别的世界,没了靠山支持,可能怎样还真是不好说。 应该也算是倒霉吧。 闻人毅的那句话还真不算是虚言,呵斥他的男人是白乐,小时候还有个“乐乐”的可爱昵称,然而长大之后完全跟斯文俊秀不沾边儿,就是那种五大三粗,有六块儿腹肌的男人。 胡子拉碴的样子,简直像是山里的野人,他的女朋友邱韵,就是个子高挑的那位健身教练,跟他一样与名字完全不符,半点儿没有诗情画意的水乡温柔,而是一个艳丽到如同一团烈火的女人。 两人也不知道谈了多久的朋友,反正是这次他们才见到人,以前也没打听过,这些人,换女友都快。 呃,原主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是一个空窗期,刚刚跟上一个女友分手,下一个还没找好目标,听到出来玩儿,也没想着再带个凑合的伴儿,一个人就过来了,哪里想到,除了他,另外两个都是带了女友的。 当时一见面,就有点儿不高兴,早说啊,早说他难道不能拉出来几个溜溜,这下倒好,就他一个,成了孤家寡人了。 若不是不想气氛太僵硬,恐怕扭头就回去了,也是因为这个,玩儿的时候看那两个家伙一个左拥右抱,一个结伴同行,到底有些不痛快,落到了最后去。 “文彬,你还能坚持吗?” 白乐扭头往后看去,有些关心地问了一声。 “不能坚持又怎样,还不是继续走?” 想都没想,直接呛声,现在的文彬维持着原主的某些表现,也不怕不能伪装到底,剧情中,他们直到黑夜都没有找到城市,只能留在野外穿越,然后一穿越就分散了,各顾各的吧。 好心的白乐被怼了一句之后也懒得开口了,要是平时,他可能还会包容一下,这会儿大家的心里头都憋着火,他也是,只是没像闻人毅那样发泄出来罢了。 当下扭了头,再不理会文彬了。 闻人毅根本没注意到后头两个简短的对话,他还在寻思自己是听了身边哪个的话非要来这里滑沙了,找个室内场地不好玩儿吗?非要到真正的沙漠边缘玩儿,一不小心又玩儿得深了…… 一想到可能到晚上都找不到城市,要被迫穿越,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老父亲的偌大家财,说不定都便宜了那些私生子,还是这种自己把自己搞出局的局面,他就气,看向身边两个女友,面色不善。 隔着防晒巾,他的两个女友看不到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却能感觉到那种气氛,杀气阵阵啊! “不是我提议的啊,这么热,这么晒,我都怕晒黑的!” “肯定也不是我说的啊,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这些容易脏的活动了……” 平日里的莺声燕语,这会儿都因为缺水少了些声色,听得像是老鸹叫一样,闻人毅更加烦躁了,只觉得每一滴流下的汗水,不,还不等流下就被蒸发了的汗水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度。 恨恨地“哼”了一声,感觉嗓子都冒烟,再不张嘴说话了,就是心里头记下了,若是这次能够顺利回去,他再不要看到这两个女人了。 他的心理活动无人理会,沙漠之中没有休息的地方,脚下的沙子都能烫熟鸡蛋了,一旦停下休息,不是被晒成人干,就是被烫成人干,只能继续走,若是好运找个阴凉地方休息什么的,最好是找到城市。 天知道沙漠之中有没有城市,简直是让人绝望。 白乐的心中都在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次就不来了。 比起这两个外表没什么,心态都要崩了的大男人,邱韵的心态就要好多了,连步伐都似闲庭信步一样,两条大长腿每一步迈动的频率都是一样的,交替而行,赏心悦目。 她的身材很好,然而这时候却少有人能够注意到这点了。 文彬多看了两眼,不意外的话,这位就是即将跟自己一起穿越的同伴了,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这才算是认识了一天,其实也没说过两句话,原主目下无尘,被邱韵的艳丽容貌惊艳了一下,知道对方就是个普通的健身教练之后,就透着鄙夷了。 谁不知道白乐爱健身,说不定就是有心人故意送上门来的,门不当户不对的,还真不是他们的婚姻选择。 没办法,有钱人的通病,遇到那些没自己有钱的,还要跟自己谈感情的,总觉得她们其实想要谈的都是钱。 这样的两个人,便是同到一个世界,也很难成为同伴的,短暂的同行,大概算是少有的缘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了!感谢在2020-01-0922:13:51~2020-01-1020:1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tt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1 第 1331 章 两个小时后,如约而至的夜晚虽然让人减轻了些许炎热带来的烦躁,却也让另外一种恐慌愈发强烈,没有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城,然而他们已经走不动了。 疲惫地坐在沙子上,白日里被烈日烤得通透的沙子还没有降下温度,就像是坐在了电热毯上一样,有一种让人放松的舒适,如果是平时,大概他们还会有兴趣来个沙浴什么的,可这时候,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 闻人毅没有咒骂,他拉下了防晒巾,深深吐出一口气,面色茫然,真的就要这样,在这里等待穿越了吗? 另一个世界有什么? 这可能是他以前无聊的时候想过的问题,但想到可能永远无法回到这个世界,他就不敢再想下去,现在,却是不得不想一想了。 他的两个女友,陪在他的身边儿,低声说着什么,大概是要寻求安慰,但这个时候,谁顾得上谁啊! “也许,穿越也没什么不好。” 白乐以前也畅想过穿越会怎样怎样,他这样的身板儿,平时就是喜欢运动的,若是真的到了什么较为极限的环境之中,自认也有能力,但,那跟自己主动玩极限运动,还是不一样的。 “这还真是一次冒险之旅了。” 穿越几乎是没有返程票的,若在这里有亲人舍不下的,可能这时候都要哭起来了,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哭,邱韵更是看着夜幕微笑,像是在享受晚风带来的凉意。 昼夜温差是很大的,尤其是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当空间即将流转的时候,感受到自己体内,确切地说是灵魂之内那微弱的空间之力也随之而动的时候,文彬眸中讶然,怎么会…… 一股翻江倒海的眩晕之后,他紧紧闭了闭眼睛,那种还停留在身上的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无力地伏倒在地上,又静了一会儿,感觉脑浆似乎渐渐平静下来了,这才再次睁开眼。 一个新的世界,夜色之中格外幽谧的林子,不知道具体是哪里,附近看不到其他人在,倒是不远的地方,大概就跟之前在沙漠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邱韵躺倒在那里,显然,刚才那种头晕目眩她没能撑住,直接晕倒了。 这里也是一个夜晚,若不是周围的景色迥然不同,会让人以为根本就不曾有穿越这回事儿。 抬头看看天空,天上的星月不全,一时间似乎也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少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 回忆了一下剧情,文彬微微皱眉,他们要赶快找到一个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剧本才行。 看向一旁的邱韵,现在是不可能叫醒她的了,那么,他先去找剧本吧。 文彬知道剧情中这个晚上不会有什么事儿,这个世界跟之前的世界一样,都有着夜里十二点的穿越法则,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想要去其他世界找刺激的,都会老实待在家中,连野兽都会养出一种天性,会在夜晚老实窝在山洞之中,避免遭遇穿越,如此,夜晚相对而言反而安全很多。 他大致看了一个方向,大步走过去。这个世界算是个古代,带着一丁点儿东方玄幻味道的古代,晚上看不到路灯什么的,偶有几家点着烛火的,多也是深宅大院之中不怕耗费灯油的,早有院墙挡着,照不到外面。 就着微弱的星光,文彬快速朝前走,天亮前,最好找到一个剧本,否则就容易跟剧情之中一样倒霉了。 剧情中,他和邱韵两个都晕过了这个夜晚,白天的时候,好容易找到了人,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因为着装不同被认出来是外乡人,然后发生了一些似有逻辑又太多巧合的事情。 艳丽挂的邱韵开始还表露了一下武力值,打跑了想要欺负人的小混混,路上却还有很多麻烦,烦不胜烦,后面就被某侠士英雄救美,两个就那么走了。 原主最初是跟邱韵同行的,比起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之中其他陌生的人,邱韵能够跟他一同到一个世界,也算是缘分了,还是朋友的女友,也还算是亲近。 这种结伴,磕磕绊绊,本来也应该能够继续下去的,谁知道之后原主就跟倒了血霉一样,一会儿跟这个吵架,一会儿跟那个矛盾,其中吵架闹矛盾的还包括邱韵,她的艳丽过于抓眼了,总有不自量力想要占便宜夺得美人芳心的,等到侠士出现,邱韵自然就扔下原主跟着走了。 两人分开后,原主又倒霉了一段时间,一会儿是这边儿多出来的路人甲,一会儿是那边儿被殃及的池鱼,好多事情,原主都觉得自己很无辜,别人吵架,菜刀都能飞到他脚边儿,若不是运动神经好,躲得快,当时就要死了,这样的事儿还不是一次两次,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身边儿没了邱韵,他满肚子的火气都不知道向谁发泄,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愚昧的古代人打交道,再又被不知道哪家的水泼了一身,被窗栓砸了头之后,他干脆在某户人家的台阶那里坐下了。 那户人家的主人刚好是个外乡人,老乡见老乡,互相一说话才知道这是个什么缘分,竟然是一个世界的,不过对方来得早,也不准备继续穿越,老老实实在这里生活下来了。 对方给他讲了好多,这个世界,是需要有剧本的。 这里的人,只要家中有钱,就会花费一定的钱财去买一个剧本回来,剧本就是一个空白的本子,无论是用笔还是用手指都能在上面写字,无论是否着墨,都会在白纸上留下端正的墨字,墨字会按照书写人的所思所想写出一段又一段的故事来。 若是故事不能成立,会损耗剧本,高等级的会因此降级,低等级的可能直接就废了。 若是故事成立而毫无文采,诸如“早上吃了一碗粥,粥是小米粥……”这种的流水账文章,剧本就不会升级,维持最初的低等级状态。持有低级剧本的人,很容易被高级剧本编入其中,成为背景板或者是路人甲,再不然恶毒炮灰之类的角色。 最可怕的是,有些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被别人的剧本操纵的,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他们都觉得这是自己要做的,而不是别人写好的。 “可事实就是,无论是什么,都可能是别人书写好的,比如说我跟你的相遇,我好心跟你说这些,还有,我这里有一个空白的剧本,虽然是低等级的,不过你先用着吧,以咱们的想象力,迟早都能升成高级剧本的,我的已经是中级了,这还是年龄太大了,想象力不丰富,家长里短什么的,不太擅长……” 老乡是这样说的,说完之后还显摆一样把自己的中级剧本拿出来让原主看了看,表示中级对他来说就很够用了,能够撑住他这个富裕的家庭了,某种程度上,剧本的等级也代表了他们在这个古代世界的社会等级。 那些持有高级剧本的,不是大家族的人,就是权臣将军之类的,再不然就是皇帝,不过,皇帝的剧本等级可能更高级,也更复杂吧。 “据说,若是能够把自己的剧本升级到高级之上的神级,不是皇帝,也要是皇帝了。” 对方神神秘秘地这样说了一句,让人意会一下那种在剧本之中为所有人编写了命运,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皇帝呢?神明都有可能吧。 是很有道理啊! 原主了解了剧本具体是怎样升级,会不会被抢夺之类的事情之后,果断下手杀死对方,抢走对方已经升到中级的剧本——唯有原来的主人死了,他的剧本才可以易主,只要一天之内,易主完成,剧本也不会因为没有主人而掉等级,回到最初的低等级状态。 因为老乡已经在这里成家立业了,为了不让事情被人发现,他在夺得剧本之后还放了一场大火,毁尸灭迹。 相信凭借古代的技术水平,绝对无法检测出他犯罪的证据来。 这可真是个好想法,按照常理也是对的,然而,剧本的世界,实在是不太讲常理。 说有人目击,就有人看到,说有证据就有证据,一场大火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总有些人想要在此基础上编纂自己的故事,于是就多了很多最后能够指证原主的人。 原主不了解这一点,磕磕绊绊使用着剧本,还没实践好该如何升级,就被逮到了公堂上,成为了某个公正严明的大人的业绩。 哦,也有可能是完善了对方编纂的剧本。 不管怎么说,总是没有剧本的人最可怜,若是天亮之后,在习惯清早编写一天剧本的人们醒来之前不给自己找到一个剧本,快点儿写上些什么,就很容易成为供许多人支配,补充剧本空白的背景板和路人甲乙丙丁。 成为公用工具人什么的,想想就好惨了。 文彬准备找到一个剧本之后再研究研究,看看是否能够从中找到这个世界的特色来源,若能就此发展一下,似乎也是很好的能力。 前提是,先有一个剧本,哪怕是最低级的,写好自己的完整剧情之后,也能很好地避开他人的支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020:19:42~2020-01-1122:0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晚上都在做梦10瓶;清蒸娃娃鱼7瓶;凌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2 第 1332 章 原主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能够成为纨绔的,若是没个好身体,好多项目都是没法玩儿的。 长夜奔走,文彬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县城,县城的城墙实在不高,年代也很久了,很多地方都不平整,有的地方稍微踢重一点儿就会掉灰,在同一个地方,多踢两下,就有了踏脚。 如此徒手翻墙也不算太难,两米多高的墙头,翻过去之后直接跳下去,有点儿技巧也不会受伤。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文彬感受着剧烈的心跳,想着他还真是很少进行这种体力运动,难得来一次,感觉还不错。 站起身来,大概判断了一下县衙可能在的方向,就朝着那条街走过去,就算是不能寻到买卖剧本的地方,县衙之内,一定也有空白的剧本留着,到时候拿一本就是了。 天边已经隐隐有几分曦光,不敢再耽误时间,文彬飞快地跑起来,还没找到县衙,就先找到了一个书画铺子,锁着门,再次翻墙,顺利从里面找到一个低等级的剧本。 拿在手中,他正要以指当笔在剧本上写字,编纂自己今天的命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点儿响动,随着响动而来的是淡淡的幽香。 穿戴整齐的姑娘于门外皎然一笑:“我看到你了,公子还请出来吧。” 文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是翻越某家院墙之后顺便拿的,其他地方还没怎么收拾,但黎明之前,朦胧之光,大概也不能看个清楚是个外乡人。 这倒不是说外乡人的身份会怎样怎样,这个世界对外乡人并没有太多的歧视,但因外貌引来太多人注意的话,还真不知道别人编写剧本的时候会不会多着墨说一句,若是很多人都如此写,分身乏术的外乡人倒是不会裂成八瓣,而是在这种种矛盾剧情之中成为关键点,很容易惹来一些不好的后果。 “姑娘有礼了,小生游学而来,见得这里是书铺,多有欣喜,这才不问自进,实在是失礼,还望姑娘念我一时忘情,勿怪,勿怪。” 慢条斯理的话语捏着一种悠然的音阶感,明明是说着这样不通的道理,却让人听起来颇为悦心,生不起半点儿责怪的心思,本来也是生不起来气的。 通常大多数人都爱在清晨编纂自己今天的剧本,像是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样,明明醒了却不马上起床,想着今天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儿还没安排之类的,这位姑娘却不同。 她是书铺主人的独生女,自来就爱看些话本之类的,早早心中就有了绮思,不肯嫁个小吏或某个家境殷实的地主之子,一心只想攀高枝,然而县城之中最高的高枝就是身材略胖的县令,对方家有妻妾不说,还没有成年的儿子,又不是什么貌比潘安才比子建的人才,她哪里看得上,就总是想着要遇到个怎样怎样的人,每日夜间睡前都会把明天的剧本编纂完成。 多数时候都是失败的,却唯独昨夜临睡前,竟然成了,看到剧本上字迹未消,她哪里还睡得着,把那些墨字反复看了又看,研究了大半夜,终于等到天光发白,这才按照自己所想,来逮个送上门的金龟婿。 文彬不知道这些,但这完全不妨碍他边说话边快速在剧本上写写画画,因为是主要靠着意念而成文,不拘他写字是否潦草,笔画是否正确,哪怕是一条直线划过,只要心中所想到位,纸上都会出现现成的墨字。 这些墨字看起来极为端正,因是意念所成,哪怕是不认字的农人也会认识自己所写的字,而他们若是聪明,多多对照文字,也能就此认下这个世界的文字。 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就是剧本上的这一种,无论是哪里的剧本,都是一样的文字,也是很独特了。 另一点独特的地方就是剧本主人活着的时候,除非他的剧本想不开非要编纂谁看了自己的剧本知道了什么什么之类的内容,否则没有人能够看到其他人的剧本上是否写了与自己有关的文字,他们能看到的都是一片墨点而已。 如此,也不怕编纂剧本的时候被他人看了去,文彬加快速度,手指上顺序划过,一个个墨字端正出现在划过的指尖位置,空白的页面之上好像有现成的横线,规范了所有的字迹,不会错行偏离。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文彬已经把今天的行程规划完毕了,看着字迹未消,稍稍松了一口气,看向外面已经有点儿不耐烦的姑娘,轻笑道:“劳烦姑娘相送,今日一别,未有归期,姑娘珍重。” 两个剧本有冲突的时候,要看剧本等级是否相同,高等级对低等级是有压制的,直接服从高级剧本,但若是等级相同的两个剧本,都是低级剧本的话,那么意志力更强的那个自然能够获胜。 姑娘的剧本揣在身上,这会儿没有打开看,若是她看,就会发现昨日写下的一些墨字已经自动消失了,而她脑海之中似乎连这一段想法都随之消失了,微微红着脸,看着从室内走出的年轻公子。 一头短发格外与众不同,却也算不得多么惊世骇俗,那年轻俊逸的面容,似切中了心头所想,曦光之下,似也有淡淡霞红映着笑容,让她不敢直视,听得人要走,心中不舍,忍不住取了铺子里的钱财赠予,想着若能再见就好了,今日的人情…… 那些想法并非文彬所编纂,他不过是略略体悟这个年龄该有的心思,用了“绮思”一词,自觉还算个合理的获得钱财的理由,便再没多费笔墨,然这一词用的恰到好处,切中了姑娘心中所想,合情合理,他的剧本就此成功。 这样的成功多积累几次,就能够顺利升级了,同样,还要小心跟别人的剧本冲突导致失败,成功和失败次数抵消,若是失败次数多了,可能剧本就要崩溃,需要重新买一本新的了。 文彬对自己的编剧能力实在是没什么把握,顺手多装了两个空白剧本在身上。像是这种金手指,只有自己有还好说,普天之下,俨然都是蝼蚁,但人人都有,还要防备冲突之类的,想想看就知道在大城市生活该有多么不容易了。 其实这些事情也都是常见,谁在生活中不会当别人的背景板、路人甲、配角,或者炮灰呢?但,事情一步步发展到那样是一回事儿,被人编纂,剧本不如人而倒霉,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那么,是不是在野外就安全了呢? 除非一辈子不要碰见人,还能好运躲过所有的野兽,独立生活能力爆表,绝不会因为孤身而感觉孤寂,可能也是可以的。但,还要预防那些手持高级剧本的人想不开,非要在野外历险什么的,最倒霉是他编纂自己“有惊无险”的同时,可能就会编纂某个人舍身相救。 想想看,这种人选会是什么人,简直是不言而喻,低级剧本,孤身在外,距离最近,不去当个救火队员都说不过去吧,救火把自己命救丢了之类的,也许那位被救的高级剧本的持有人会在之后编纂报恩情节,给点儿钱什么的给他的亲人之类的。 剧本的威力应该不能够跨越那种“穿越”的隔阂,否则,说不定还要担心一下,本来就是外乡人的他的其他亲属,会不会因为某位公子的报恩念头而被动穿越过来。 这一想,生活之中简直处处都是剧本啊! 说不定他们一行人的沙漠遇险就是谁安排下来的呢? 得了姑娘相赠的钱财,文彬再走的时候就从容多了,从大门走出去的,出去之后就趁着街上人少,快步往外走,准备做出一个进城的样子,重新再进来一遍,混在人群中,往好处想,出事儿也能多个顶缸的,更大可能就是个背景板,不会被人指名道姓地安排什么剧情。 对文彬这种偷懒的性子来说,不要出挑,和光同尘,才是最好的避免麻烦的方法,只要不指名道姓地让他来充当剧情中的某个环节,不碰到高级剧本仗着等级欺负人,他拿着低级剧本也够用了,起码意志力方面,总不会被人平白指使而一无所觉。 “应该不会吧……” 想到自己修炼时间不长,但确实一来就在修炼的精神力,文彬忽而想明白了什么,身体微僵,也不要太忽略这个世界人们的想象力,若是那些手持高级剧本的,非要幻想出一个超人出来救人于苦海,大概配置上没超人那么厉害,但形容不太确切的话,他会不会被强拉过去补这个缺呢? 若要真正完全不被注意,完全泯然众人才是最好的,无论说个什么特点出来,都有更加优秀的能够在前面顶着,永远排在队伍的中间,不上不下,又不是中坚力量才是最好的,然而这一条,真的很难把握啊! “果然还是很难,这个时候,突然无比怀念命运之轮。” 起码手握命运之轮的人,不会被人轻易书写命运,哪像这个,时时更新还能随时修改,简直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再坚持一下,不行就穿越好了,研究什么的,总不如自由更重要,在这里,时刻都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不痛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生活不易,除了原住民,恐怕少有外来者能够迅速适应的。感谢在2020-01-1122:09:27~2020-01-1221: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tt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3 第 1333 章 太阳冒出来一半的时候,城门打开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士兵拖着步子打开了门,自己往门边儿一站,持着兵器很是严肃的样子,伸着手,收进城费。 费用不高,两个铜子儿的样子,文彬候在附近,混在刚进城的人群之中往城里走,他的短发还算比较特殊的,特意用头巾遮挡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跟这里的读书人有什么不同了。 一大早进城的,多是附近的农人,赶着做点儿小买卖贴补家用,这样的人,天然会对读书人有种敬畏,不敢随便招惹的,走路都要避开两步,免得擦了碰了多添麻烦。 士农工商,古代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等级定位,文彬略略套用经验,愈发摆出读书人的款儿来,如此也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显眼,免不了会有一些如书铺家的姑娘一样,想要在自己的剧本上添两句的。 文彬时时留意着自己的剧本,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两眼,确认上面的文字没有消失掉的。 如果别人安排的关于自己的剧情跟自己的矛盾冲突的话,等级同样的情况下,意志力强的那个能够获胜得以保留文字,弱的那个,剧本上相关的矛盾文字就会消失掉,却不会造成奇怪的留白,后续文字会自动排版,顶上前缺。 文彬随着人流往市场走,想着剧情之中那位好心老乡讲述的那些剧本相关,这一条条的,其实也都不太复杂,但加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像是为某个超能力做了些具体的说明之类的,这些还都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也算是不容易了,说不定其中也经历过几次剧本降级。 幸好剧本再怎么降级也不会直接降到负,崩溃掉,总还是给人留了一个保底。 每个人,同一时间,只能够绑定一个剧本,已经有剧本的不可能直接更换其他剧本,如此也少了些纷争。 正想着,肚子里发出了抗议声,文彬低头看了一眼,好么,该吃饭了。 正好行到市场这里,城中的居民也有摆摊卖早点的,食物的香气随着蒸汽冒出来,老远就能闻到,文彬看了看,选了一家坐下,热腾腾的馄饨上桌,好大一碗,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些吃穿住行是没在文彬的剧本上的,一天时间看着不长,但若是每一件都写在剧本上,也是流水账般漫长而毫无意义,他只记了一两件大事,早上被赠钱算是一件,另外一件就是跟邱韵的重逢了,其他的只写了一句“别无他事”。 具体效果怎样,还要看看才知道。 端着碗安安静静吃饭,文彬听到早点摊子的吆喝声,卖馄饨的老汉带着他的儿子,两个人在那里忙活得不可开交,一早上,几个铜子儿的饭总是要吃的。 来来往往的还有些本地居民的样子,自己带着食盒,买了什么往盒子里一放,带着提手的食盒是木头做的,除了可能比较沉之外,跟菜篮子也差不多,可能多少还有点儿保温的作用,多是漆红色。 “好些天了,也没个大事儿发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写的,一天天,都是一样的。” 一旁吃饭的人吃着饭说着话,聊的就是剧本的事情,文彬留意听了两句,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穿越有所了解,但具体的还不清楚,可能少了科学的探索精神,念叨起外乡人来,还说好久没见了之类的。 “我也是这么想着,就写了希望见到个外乡人之类的,竟然留住了!” 另一个一脸的兴奋,边说着边左顾右盼,那模样恨不得当下就把那个外乡人给认出来,才算是自己的本事。 “嗤,这么多人,你就是看见了,也认不出来啊,不如添上一句,说那外乡人是个漂亮美人,给你做了小多好?” 明显是打趣的话,自己说着就笑了起来。 那人不知道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误解,打量了说话的人两眼,说:“你是不是就那样写的?” “哪儿能呐……” 这话音很是有些言不由衷。 文彬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比起特意找个酒家茶馆之类的,在这种地方,谈话似乎也更无顾忌。 另一边儿也有人说剧本的事情,一个说“我今儿准有财运”,另一个就问怎么回事儿,对方就说早起写了一笔,竟然留住了,可见是要捡个横财的。 “小心捡钱送命啊!” 那人笑着调侃,一时又说起了不久前的事儿,有人贪看地上铜子儿,没留神不知道哪里飞来块儿石头,直接砸到了头上,死在铜子儿旁边儿了。 官老爷到现在还没个看法,只说祸福之数早有天定,令家人带回去安葬了,还有那染了血的铜子儿,也当做买命钱被那家人带走了。 “我昨日原说那石头是从楼上砸下来的,不想没留住,恐怕还有别的缘由,也不知道哪个猜中了。” 这也算是剧本的另外一种用法了,若是所想为真,也会成为文字,算是“无中生有”之外的“测试真假”的用法了,就像那人说财运的事情,他若每天都写今天会捡钱之类的,于自己不过是白想一句,留不住全当白日梦了,但若是文字真的留在剧本上了,那就必然有这段财运了。 若说,有这样的功能,进赌坊玩几把,岂不是个个都赢,这又不一定了,看似留住的文字也是会被抵消的,如此一来,谁强谁弱,到底还是另外一种“赌”法。 能够开赌场的,不敢说有高级剧本,至少也会是中级剧本吧,每天往上面写一个能赚钱,碰上若干低级剧本也说要赚钱,具体哪个赚,能用数量影响质量吗? 而赌场背后的老板,不定是哪家的权贵子弟,手持高级剧本,日日都写自家产业日进斗金之类的,没具体说哪个,是所有的都赚,还是有赚有亏,最后小赚? 文彬一时想得远了,吃饭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这会儿刚好人不多,那老汉见了,问了一声:“可要再添点儿汤,我家这汤可是上好的老汤……” “不用,吃好了,味道很好。” 文彬看看不多的碗底,放下了勺子,笑着对老汉说了一句。 老汉笑得眯起了眼,道:“我就知道今天定有人夸我的,能得公子一句夸,也不枉老汉忙活了。” 这是也写了剧本了? 文彬脸上笑容都要僵了,刚才那句话,算是敷衍吧,不是被操控吧,细细体会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对,这才作罢。离开了这里,文彬就朝着县衙那边儿走去,特意从另一个方向走,尽量避开早起那家书铺。 这条街上算是个文化街,早上的时候就看到了,牌子什么的,多是书铺文斋的,算是文化气氛比较浓重的了。 走了没几步,文彬拐进一家小铺子里,铺子里这时候还没什么人,一个老掌柜正在整理书架,见到人来了,笑着问了一声要点儿什么。 “掌柜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 文彬这般说着,目光睃巡了一圈儿,见到剧本所在,那淡黄色的本子于一众书籍之中格外与众不同。 “掌柜的,你这里的剧本不多啊,可是买的人少?”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拿起一本,翻了翻,确定材质什么的都和自己手中的一样。 “公子小心,可莫拿混了,耽误了自己。” 老掌柜见他拿出自己的剧本来对比,心中好笑,不知道哪里的小子,莫不是剧本才升级,故意显摆来了。 闲来无事,一大早,也少有人来买这些不当吃喝的,老掌柜不忙着收拾,干脆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跟文彬闲聊,文彬故做出几分倨傲不通俗务的样子,听老掌柜讲了讲古,上了年纪的人,总想着卖弄自己所知的那些。 凡说一句当前的,必要追溯几句源头,才显得学问渊博,老掌柜年龄不小,开着书铺必然也是喜欢这行当的,总有几句话能说的,文彬诱导两句,就是一篇文章。 如天上当有日月星辰一样,他们从没觉得自己的世界有剧本有什么奇怪,这就好像出门必备的财物,住宿必有的宅子一样,而剧本的来源,神话的版本且不说它,只说朝廷管制的方法,每年都会由朝廷派到府衙,再有府衙派发到各地的书铺。 书铺大小不同,所得数量也不同,一月就这么多,卖了便卖了,卖不了便剩着,若是剩得多了,说不得还要削减来年的评定,有的人家不愿意在评定上降级,就会自行把多余的剧本积压留存起来,再不然便只能当柴火烧了。 没有被绑定的剧本也就是个普通本子,撕了烧了都是容易,但绑定了之后,就具有某种神奇属性,如同文字自动凸显一样,也不会轻易被毁掉了。 但,毁不掉,也能丢掉,若是丢了自己的剧本,无论是被偷了还是怎样,反正导致自己不能编写了,也就跟没剧本的人一样了,比没剧本的还要惨些,不能够再买新的用上,也不能升级剧本,只能被动被支配了。 “公子在外可留些心,莫要把自家剧本丢了,也不要说自家剧本的等级,给了坏人弄鬼的机会。”掌柜的好心提醒,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 文彬拱了拱手,行了礼道:“多谢掌柜的提醒。” 掌柜的摆摆手,并不领受,“不算什么,不必如此。” 两个又说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文彬就离开了书铺,继续往县衙方向走,他写的遇见地点就是县衙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可能有点儿长,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太水,很多设定都要说清楚的,就会长点儿了。 穿越之中的穿越。 不是每个人出生就有,是要花钱买的,可能实现的就会成为剧本上的文字,这是留住了,不能实现的,想了也白想,剧本还是空,写不上字的。 空白剧本的源头,不剧透! 谢谢大家喜欢!会继续努力!感谢在2020-01-1221:04:41~2020-01-1321:4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袜子袜子10瓶;witty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4 第 1334 章 这一次写得匆忙,没有构思好具体的时间,文彬盘算着剧本的缺陷,想着若是有那种强迫症,非要几点几分做什么的那种,若是把时间具体到了那个程度,还能顺利完成的话,难道不是跟神一样了吗? 不过,这种能够一大早就开脑内小剧场到这种程度的人,还天天如此,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是了。 在县衙附近来回逛了几圈儿,留意着街上的行人,这个时间段,已经有人在这条街上走了,都是读书人的样子,文斌观察着他们,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服饰,起码看起来要更像读书人才行。 快到中午的时候,邱韵出现了,在她身边儿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潇洒磊落的样子很像是剧情之中的大侠,提在手上的剑,似乎随时都会仗剑而起一般。 “邱韵!” 文彬直接出声,被叫住的邱韵呆了一下,看向文彬的时候满脸的意外,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还以为就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没想到…… “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一旁的大侠问。 “嗯,稍等,我过去跟他说点儿事情。” 邱韵不用细想,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文彬定是先自己一步到了这里,完全不顾同伴在旁边儿,直接就走的干脆,他这会儿叫住自己,难道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带着些许防备的态度,邱韵还是跟文彬到了一旁说话。 文彬掏出一个剧本递给她,快速地说了这个世界的种种,“同到一个世界,别的帮不了你,这个剧本给你,以后怎样,看你自己的了。” 本来就是相识一天而已,因为邱韵和白乐的男女朋友关系,他们两个也没怎么没说话,说是朋友都勉强,文彬自觉所做仁至义尽,说完就走,完全没理会背后邱韵看他的复杂目光。 “怎么了?” 那位大侠见邱韵好一会儿都没回神,上前两步问了一句,邱韵回头看他,目光一时有些复杂,认识好久,这位“好心人”可都没给自己说这么关键的事情。 “没什么,走吧,我们不是要去县衙落户吗?还要麻烦你了。” 邱韵悄然把剧本装入了口袋之中,她的这件衣裳一看就是外乡人的,很方便户外活动的那种,口袋多,很能装些东西。 那大侠正看向文彬的背影,没留意这个,还在想,是认识的人吗? 见邱韵没有说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问,带着邱韵就去县衙了。 文彬本来也想去县衙看看的,可想到这世界能够当官的,最次也是手握中级剧本的那种人吧,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且,剧本的源头可不是出自这里,若要探知详细,还是要往京城去。 如果这个县城算是新手村,京城就是高端玩家云集的地方了,手握高级剧本的人肯定不会少,不知道他们之间剧本冲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热闹场面。 文彬雇了车马,说了远行的地方,那车马行的老板笑着保证:“选择我们准没错的,每年的剧本都是我们运送过来的。” 这年头的车马行还兼着部分保镖的事儿,不然路途远了,一辆马车可真是没什么保障,这年头,做强盗都是会先写剧本的,这策划能力,怎么也能算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了,写个几年,总会有所提升的,其他人可不更要防着点儿了。 走的时候当然不可能一辆车走,先跟着去往某个城市的商队走,走一段路之后再换另外一个商队跟上,车马行的老板是当着文彬的面儿给他写剧本的,还让他看了看,告诉他具体的行程大概是什么样的,中间有一段,写的时候没出来,对方笑着告诉他,“这肯定是出什么问题,那个商队不走了,不过也不要紧,试试这个商队行不行……” 说话间,他就再次写出了一个商队的名字,看到字迹出现,笑着说,“得,这个肯定没问题了。” 然后继续写,直到行程写完,到了京城位置,把整个行程安排亮给文彬看了看,文彬看得那剧本还是淡黄色的本子,问:“老板,你这是中级剧本了吧,还能这样写,可真厉害。” “不算什么,就是在大的下面列了细节,我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这样就方便多了。” 默认了中级剧本的事情,车马行的老板又让文彬确定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文彬点头说没问题了,他就按照这个行程计算了费用,可真是不少。 见文彬面露难色,他这里也不为难,直接说:“若是有什么不凑手的,也不妨事,我给人叮嘱好,中间哪个城市,你都可以停的,咱们一程一程算钱也可以,标注一句就是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文彬果断应下,就见那老板在剧本上标注了一句,再次让他看了看那些文字确认。 之后再看,所有的文字就都是墨点了,完全无法分辨之前的字迹。 这也算是合约了?倒是挺方便的,尤其是中间那个过程不好安排,直接就成了空白这点,被灵活运用了,让安排的人能够及时调整布置,这可比电话确认什么的方便多了。 直到上了车子,文彬都还在想这件事,他那车子的车夫是个青年汉子,听了一笑说:“这算什么,我每日里都要在剧本上写一下今天的路程安排,食宿在哪里都要写的,这样一来,若是有个什么不成的,当下就知道了……” 流水账的另类用法?文彬挑眉,这还真是行行都有才啊! “不是说这样就不能让剧本升级吗?”文彬发现这个青年很善谈,就跟他聊了起来。 “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升级不升级的有什么要紧的,活得好才是,看看那些天天在剧本上写横财的,又有几个真的因为横财暴富了?” 青年很是看得开,对剧本这种变相预测功能很是推崇,还说若是哪日里行程写不上去了,说不定就是要有盗匪,若是提前采取应变措施,就会减少或者干脆避开一些伤害。 实在避不开的时候,还可以通过写剧本看看自己到底是要怎样受伤,不过那需要写得具体一点儿了。 “听说有人写得跟话本似的,那可真是厉害了。” 青年是本地居民,知道得多,说起来可谓是真材实料,还给文彬讲起了一个故事,是个特别会写剧本的怎样通过编写一些意外偶然把自家仇人坑死的事情,后来大仇得报,太痛快了,这才当众说了出来,当时就让人一惊,后来,那人就死得莫名其妙了。 “低级剧本,能够做到那些,太厉害了,可惜……” 青年大约是亲耳听到他说那个过程的,脸上的遗憾神色,货真价实。 跟着坐在前头的文彬听得津津有味儿,这样的脑洞,说一句死神来了大概都不为过吧,种种意外造成的死亡,利用剧本无中生有的能力,从一点点小的地方,低级剧本能做的地方起步,让人就那么死了,这可真是不简单了。 “是挺可惜的。” 到底是借助外力的能力,若是自己的,也许能够进化成死神,或者是命运之神? 这个世界的力量承载上限,还是有的,可能是大部分超凡力量都搭载在剧本上了,对人的限制还是很大的,到现在为止,也就是精神力还能修炼,但增长幅度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个世界对超凡力量的容忍度其实一点儿都不高。 还以为有剧本这种特殊存在的世界也能发展个神明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像是个大世界的样子,也许这是因为这仅仅是大世界的一面? 不知道其他世界会是怎样的。 文彬在中间的城市停了一下,还看见了特别的赌斗,正常的赌博还用赌具,这种赌斗都不用赌具了,直接用剧本,无中生有非要写对方怎样倒霉什么的,两个都写对方倒霉,谁的成真谁就输了,还真是挺特别的形式,算是比拼意志力了。 还碰见过案子,有人被杀,那位当场断案的县官半点儿不含糊,直接拿出剧本来开始写,把所有能够联想到的杀人可能都写一遍,把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列一遍,成功变为墨字的那个就是真的,这应该算是穷举法的断案方法,完全不要证据,剧本上的墨字就是铁证如山了。 而周围人的评价好坏则是看用时长短,若是真的有疑难到完全破不了的案子,交到上面去可能县官就要倒霉了,因为上官再判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先构想一条“贪污受贿,执法不公”写一写试试,若是成为字迹,很显然,不管案子到底怎样,这个县官都要不好过了。 需要求情送礼求饶什么的,他们通常也会用剧本写一写先,试一试哪个人才是关键有用,能够帮助自己的那个。 按说人人都如此,社会应该会很和谐了,但因为里面还有个意志力比拼的环节在,而低级剧本不能对高级剧本有所反制,所以若是预测人的剧本等级不高,就很容易明珠暗投,成为炮灰的那个。 换句话说,若是贪污受贿的那个官员持有的是高级剧本,他只需要在自己的剧本上写一句让某些官员无法察觉到就好了,相当于直接买通了那些剧本等级不高的官员,成为某种保护伞。 可以说,任何职业上的人,都能把剧本玩儿出花来,还真是让文彬大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不喜欢看可以不要看,负分还骂人是怎么回事儿啊,郁闷了都,看得今日评论连续三条都是那一个人的,不同章节,骂人开头,负分醒目,都奇怪了,这么讨厌何必为难自己又给人添堵呢? 感谢所有还喜欢我文章的人,感谢所有的支持,会为了喜欢继续坚持,我的喜欢,还有你们的喜欢,至于那些不喜欢的,还请早早放过自己,别边骂边看了,这真的是无法理解的喜好。感谢在2020-01-1321:49:20~2020-01-1421:2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rs10瓶;拂泩箬夢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5 第 1335 章 听说每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什么的,都不是考试,也不是看他们自己报上去的花样文章,而是皇帝在自己的剧本上一一评写,完全不用去考虑剧本弄虚作假,可谓是明察秋毫。 但若想成为昏君,也不是没法子的,剧本等级高,好处还是有的,只要不怕被人取代,随便怎样都可以的,高等级的剧本对低等级的本来就有一定的支配作用的,这般,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古代社会的路子上去,显不出剧本的超凡之处了,如此,也难怪大家都平常心以待,完全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心思了。 而有了剧本,一些评比什么的就比较好设置门槛了,好像皇帝这个职业,皇帝那么多个儿子,不可能都成为皇帝,那么,怎么选择呢?一般来说也是看剧本,谁的剧本等级高,谁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皇帝,这算是公认的比较公平的选择方法了。 如果用别的选择方法,就少了这种公认,很可能会在其后闹出一些麻烦来,该有义军的时候还会有,该闹灾年的时候还会闹,可以说天灾**,总是不能完全控制在手中的,又或者是各人的剧本发生矛盾,最终导致不受控制。 具体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待考证。 文彬坐在车上的时候也没闲着,翻看着这个世界的书籍,一些书籍之中会捎带一些历史,完整的不那么好找,但大致翻看一下,除了剧本,甚至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就连这个剧本,通常也不会显示在正经的史料记载之中,好像风雷雨雪,习以为常,又不是记日记,谁会把这些天天写个分明,只在必要涉及的小细节的时候,会有这么一两句,便是不知道剧本存在的,也能当做推敲推演看待了,完全不会多想。 看这些历史书籍的时候,文彬的思维发散,若是有一天,剧本不再灵验,人们渐渐抛弃了剧本,后世人再看这个世界的史料,会不会觉得其中一些东西都是虚构的,如“运筹帷幄之中,谋划千里之外”等都成了形容词,而不是写实的具体描述? 这样一想,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途径几个城市,周折辗转,也少不了用一些节省时间的非常手段换得了继续行程的钱财,文彬小心隐藏着行踪,却遇到过被高等级剧本迫害的人,连强抢民女都有了新花样,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文彬还遇到过企图攀附于他的柔弱女子,不是什么正经行当,倒是一片从良的心,奈何,文彬从来不是个怜贫惜弱的好性子,也少了些助人为乐的心肠,对方的剧本等级不高,碰上这等铁石心肠之人,也是诸多的无可奈何。 几番巧遇交谈,那女子也是灵慧,虽没察觉到剧本上文字消失的事情,却预感到了徒劳无功,言辞之中有了放弃之意,那一次,文彬便问她:“我看你颇有灵慧,为何剧本至今都还是低级剧本?” 低级剧本容易受制于人,对她这等身份而言,更是雪上加霜,若是有高级剧本非要她去自荐枕席,她便是心中不愿,可能会有诸多因素促成“自荐枕席”的结果,看起来是自己的选择,却又更透着一层悲凉。 “公子行在街上,可见多少年幼的富家公子?”女子突然发问,却是看向窗外的街头,行人如织,来往交错,一番热闹景象。 文彬略略回忆,的确少见那些富家公子,让文彬的顺手牵羊都不得不换了人选,这才是他出现在这座花楼的原因,对这些女子下手太过卑劣,但对压迫这些女子的老鸨下手,似乎就能体现几分正义感了。 他不是虚无地会去追寻这种正义感的人,若说有,大抵就是需要这种正义感来安慰自己了,另有一条,与其让那老鸨把金银藏入库中堆放,倒不如让他拿来使用,方便市场流通,再生价值。 “其中缘由,姑娘想来愿说与我详知。” 文彬嘴角似有浅淡笑意,抬起的眼眸反射着窗外的明光,似也有些许淡金洒落其中,让那笑意愈发灿然,又透着某种无情的冷。 那种感觉是矛盾的,看似有情,却又无情,女子的眸中多了些哀怨,这样的公子,不知道是哪家出来的,看似不察人情,却又不会轻易被糊弄,实在是让人费劲浑身解数方知无力。 抛开那点儿小心思,女子说起话来都少了之前的矫揉造作:“有些人,天生就投了好胎,穷人赚钱,千辛万苦买了剧本,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生活好点儿,也许还希冀哪天的横财改变命运,但对那些人,低级剧本他们甚至都不屑持有,他们的父母更是会早早准备好中级剧本,让他们再次抢先一步,快人一等,可,哪里来的中级剧本呢?” 话到此处,不用再做说明,强取豪夺之类的事情,肯定从未少过,那些持有中级剧本的平民子弟,又有几个能够躲过高级剧本的算计,但凡他们自己不稳重,透露了消息,那些精于人情世故练达文章的人,难道不会编写出更好的剧本,得偿所愿吗? 穷人的命,从来没那么值钱。 文彬听得一顿,是了,剧情中原主不也是如此夺得中级剧本的吗?若不是那场大火太过吸引人,让一些无聊之人编写相关的剧本,可能这件事就会平稳过去,无人追究。 那个老乡,似乎也不曾有多少亲眷的样子,在很多人眼中,也就是一个穷人。 唔,也许,还有另外一种理解,那老乡在此世界安家立业,生活多年,不会不知道平民持有中级剧本的风险,定然不会轻易透露,见到一个世界的同来之人,可能有几分亲切,但就此说出也太过轻易,而原主杀人夺走剧本的做法,的确是夺走剧本唯一的方法,但如此果决,似乎又不太像是原主的性子。 连只鸡都没杀过,突然就能持刀杀人,还一击毙命,这般干脆利落,难道不能想到更好的处理尸体的办法吗?放火虽然简单,但这个古代的打火方式对原主来说本来就不容易,指望身上没有打火机和火柴的原主费劲儿用打火石打火,还真不如就此弃尸不顾,反正古代又没有指纹鉴定什么的,凶器一丢,人一走,茫茫人海,本来就不好查证。 连县官排查也不可能天马行空,总要先从死者身边的嫌疑人开始查证,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就直接联系到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外乡人身上,便是想到了,难道那时候的外乡人只有原主吗?怎么也不可能只有原主和邱韵来此世界吧,如此,再找又是困难。 而原主干了这事儿没多久,还没怎么摸索写剧本就被捉住处死了,这中间的程序问题,时间问题…… 文彬陷入了沉思,之前没想,是因为觉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也没什么好想的,现在么,那老乡说的话似又在心头浮现,如果他们的相遇也是有人安排的呢? “死刑犯的剧本,如果是中级的,之后会怎样处置?” 文彬开口问了一句,像是顺着对方所言思维跳转一般。 “大概能够卖个好价钱吧。” 女子愣了一下,回答得模棱两可,到底她也未曾经历过,那些事情,那些人,怎么会跟她说,面上浮现出一些苦笑,便是有了剧本,命运也不是那么好掌握的。 经过原主手中的剧本,流转一圈儿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无主之物,也少了谋夺的不光彩,但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人安排,还真是不好说啊! 剧情都是原主所知,原主知道多少,文彬就能知道多少,原主不知道的,文彬也不知道,他现在避过了很多剧情,不可能回头去找那个老乡,也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再次被算计,但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不是原主,还有别人,不是这个方法,还有其他方法。 在这个世界生存,不知道他持有中级剧本的事情是如何泄露的,但总是他应该承担的风险。 “姑娘果真灵慧,也就当知我为何不予你更多钱财了。” 文彬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倚着窗的女子正了正身子,回头看来,微笑:“若不遇得良人,我是不会离开这花楼的,妈妈纵是千万不好,有她在,也不至于人人都能抬脚踩我,待得人老珠黄,也未必不能善终……” 这是她自小生活的环境,很多事情很多人都熟悉了,知道如何从中取得更好的结果,若是换了环境,无人扶持,再有钱财傍身,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于剧本上写一句“夜奔私会”呢?本就没有好名声,立身就要更多思量。 有情郎,寻的不是那“情爱”,而是那肯护持一分的心,这也是为何多有女子从良选择成为富家妾侍,而非穷人正妻的,身份既定,不是说洗白就能白的,与其被人说三道四,四处欺凌无人护持,倒不如安居一屋,自此后,也得安定。 回想那座城中种种,文彬犹记得那女子含笑目送,窗外的光从她身后而来,让她的容貌不那么清楚,却自有一股坚韧风姿,不流凡俗。 作者有话要说:感动! 不用理会那些了,计较不来,我会继续好好写的,这个世界有些长,是因为还有其他子世界待写,所以之前才会说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太水之类的。 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谢谢手榴弹!感谢在2020-01-1421:20:56~2020-01-1522:4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50瓶;凌24瓶;云狐不归11瓶;witty5瓶;寄语相思3瓶;梦若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6 第 1336 章 京城的城墙并不格外高大,跟其他的城墙相比,有一种承载了时间的伟力而形成的宏伟巍峨。 车子行到这里就算是终点了,一路赶车的车夫已经换了三个了,后来的这个也是个青年,笑着询问:“客人是要到哪里歇息呢?我送你过去再去车马行交接。” “就在这里放下好了,我自己逛逛。” 文彬拒绝了这份好意,笑着下车,一同被带下来的还有一箱子的书籍,那青年车夫还帮了一把手,看着东西都拿下来了,这才笑着离开,还不忘给车马行打个广告,让他若要离京,可再去车马行委托。 言语之中还不忘说明自家的车马行是怎样的规模庞大,有口皆碑,文彬一一应了,半点儿不嫌对方啰嗦,笑着告别之后,第一时间就转去了书铺,卖掉了这一箱子的书。 跟那书铺老板谈话间,才知道京城如今的热闹并不是无故的,正是三年一次的举业,朝廷没有科考,都是由下面的人一层层推荐人才上来,因为有剧本作为衡量,籍贯姓名之后附带荐官评语,若德不配位,连字迹都无法显示。 层层推荐,不过是各级上官在自己的剧本上把名单重新“抄写”一次就能知道真伪的事,整个流程非常快,三年一次,历时一个月,文彬过来的时间,正好是这次举业结束的时候,也是最荣耀的时候,这批被举业的举子可随在百官之后祭天。 “祭天?”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可真是极为难得的凑巧了。 “是啊,祭天,三年一次,必要有的,可惜咱们都看不到。” 书铺老板这般说着,非常遗憾的样子。 文彬听得也觉得遗憾,祭天啊,据说剧本就是在祭天之后得到的,具体是怎样的一个流程呢? 若是早点儿知道,也许能够混到举子之中,去现场看一看。 起了这个心思,文彬就朝这个方向努力,但这种国之大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参与的,朝廷对此看管很严,文彬手中只有低级剧本,很多信息还不明确,不能够编写出完整进入的流程,却在这个努力的过程中,意外碰见了邱韵。 对方坐在垂着纱帘的马车之中,纱帘掀起一半,露出她半张脸来,明艳非常的容颜将那素色的帘子都衬得一团锦绣。 “没想到,你竟然也到了这里。” 她跟文彬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两个侍女跟在她的身侧,她扬起唇角,让她们停步,稍稍走远两步,跟文彬说话。 文彬看着她,目光颇有些惊奇,看样子邱韵这是成为人上人了啊!这一身装扮,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个外乡人的样子,头发上似乎填充了假发,云鬓玉环,恍若神仙妃子。 “你现在是……” 文彬有些意外,剧情中,原主跟邱韵再没碰见过,也不知道邱韵是怎么到了京城,又是怎样的一番境遇,看看那两个衣着不凡的侍女,再看看那等候在一旁的马车,精致华美,绝不是普通人的待遇。 邱韵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摸出那一卷淡黄色的剧本来,冲着文彬扬了扬:“我的剧本,已经是中级剧本了。” 这可真是让人惊讶了,文彬暗自算了算时间,这一路过来,古代的交通还是落后的,剧本不能够提供实际的物质助力,但因为穿越法则带来的外乡人的技术,无论是水泥路面还是橡胶车轮,都让这种速度有所提升,两三个月左右,这样短的时间,剧本成为中级剧本…… “如果不是你提前给了我低级剧本,我先用了,这会儿我可能也不会这么清醒,由奢入俭难,在彻底被富贵腐蚀之前,我还是很想要自由的,不想过一辈子被人支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生活,你帮我,我,也会帮你,我知道你想要观看祭天。” 没有说自己怎么知道的,邱韵只是重新卷起了剧本隐蔽而自然地藏入袖口之内,用袖子遮挡好,像是从未拿出来一样。 这个过程中,剧本曾经展开,上面有若干字迹,被文彬看了个清楚。 “……好。” 不算是什么太危险的事情,文彬点头应下。 邱韵颇有些高傲地一笑,对那两个侍女说要把这位碰见的人请去做客,两个侍女不敢有异议,当下同意了,路上便有一人飞快回去报信。 一天后,文彬就得到了一个举子的身份,对外的理由是他救了礼部员外郎的女儿,品德上佳,才学过人,以“补遗”之名,录入已经完成的举子名单之内。 祭天之前,文彬再没看到邱韵,祭天完成的当天夜里,文彬没有睡,等在内外院的小门那里,等着里面的动静传来,接应邱韵出来,带着她一路往外走,坦然得不像是私逃,让紧张的邱韵万分不解。 “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她的个人之力,也只能够应付内院的女眷,外院的守卫之类的,就毫无头绪了,根本无从接触,倒是文彬,以前还真看不出来他这么厉害,一路行来都没碰到一个人,邱韵心中着实有些意外。 这样大大方方走路,可真不像是在逃亡,都不用加快速度吗? “不着急。” 文彬的确是不着急的,带着邱韵不时闪躲,左拐右绕,明明在这个大宅子只住了一天,连门都没走出,却在没灯没火的深夜里走得四平八稳,像是把所有路径都烂熟于心,还完美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安然离开了宅子。 走出来的那一刻,邱韵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感觉到自由的空气,放纵了一下,很快又提起心来,“快些走,赶紧出城,不然还不安全,那剧本,实在是太莫测了。” 文彬“嗯”了一声,也没准备直接挑战若干高级剧本会怎样,用精神力提前侦知前路的情况,如有神助一般如先前那样,带着邱韵顺利出城。 城门晚间是会关的,但总有些地方不需要城门就能进出,出城后,两人一边往野外走,一边说着彼此之前的经历。 邱韵算是奇货可居的那个奇货,被那个大侠带走之后,她才知道那大侠竟是某世家的公子,看似纨绔的公子谋划的却是大事儿,邱韵长得很像是皇帝某位红颜薄命的妃子,那大侠为了寻找一位相似之人,不仅通过剧本预测,还培训人伪装,在邱韵之前已经先找了几个人回去,却都效果不佳,见到邱韵才是惊为天人。 他本想以温情手段,说服邱韵为其卖力,像是利益合作之类的,他们知道外乡人最重视这些,发现邱韵提前拿到剧本,并且心中不太想留在这个世界之后,就准备硬留。 若非邱韵应变还算得当,表面上被说服,恐怕还不会得到之后的提升剧本的机会,对方本来是想要给邱韵一个中级剧本的,但见她有了低级剧本之后,只能改变计划,亲自教导她如何快速给剧本升级,这个过程中,也希望她发现掌控他人的好处。 荣华富贵,权力控制,总是能够腐蚀人心的。 奈何在邱韵心里,这个古代纵然有着剧本这等奇物,终究还是落后的,更不要说,自己手握中级剧本,就能主导编写那么多人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那比自己剧本等级更高的人又会如何呢?在对方编写的剧本之中,自己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见了别人的惨状,设身处地想一想,就知道自己若愿意留下,即便是能够得到皇帝盛宠,成为宠妃,但天知道这种“宠”又能够坚持多久,她到底不是一个古代女性,能够完全依附于某个男人存活,总还是想要独立自主的,那时候还能脱身吗? 若是没有文彬出现,她会等入宫之后,得到一定的宠爱之后再谋划其他,但碰见了文彬,这也是她试着在剧本上预测成功之后,临时想到的方法,至于把握,还真是没有,只能说破釜沉舟试一试了,想也知道,皇宫的防范会更加严密,更加不容易逃出,不能等了。 “这一次,多谢你帮忙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唯有一双眼似乎还能见得几分光泽,邱韵按亮了手机,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如今还有电,就是开机的速度慢了些,却也少了之前的急切,看着上面的时间,她道:“下一个世界,若是还在一起,可能结伴同行?” 遇到危险,无人相帮,甚至都不敢随便求救的无助,让邱韵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个弱女子,这一次的经历,也让她明白了同伴的重要性。 “若是,也可。” 文彬的回答有些慢,他一心二用,还在想着今日祭天所感受到的,这片天地的法则似乎有缺啊! 也许当初能够孕育出一个神明的力量后继不足,最终只形成了一个略有灵性的剧本,还是能够通过祭祀供奉等手段进行多人愿力交感,从而形成的类神器范畴,继续发展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破开如今局面,真的形成一位神明? 文彬的回答略冷淡,邱韵眸中似有几分失望,她对文彬实在是不了解,但这两次都可以说是得了对方相助,这才想着……罢了,还不知道下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他们,又能不能在一起呐。 十二点,准时穿越,两人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了三个淡黄色的剧本,其中两本上的墨字正在逐渐褪色,渐渐还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522:40:36~2020-01-1622:4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7 第 1337 章 是夜晚。 这一次过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文彬没有失望之色,这是早就料到的,而到了这个世界,他已经比原主走得远了,也没有剧情提前预告一些事情,看看这茫茫的夜色,海风吹来些许咸腥味道,竟是海边儿。 身下的沙滩细软,因为深夜的缘故,有些凉气,丝丝缕缕的,坐起身来,眺望一下不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自有一番幽静之美。 没有马上起身做什么,少了剧情预知,迟或早,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文彬还在想上个世界的事情。 看过了祭天的仪式之后,感受到了现场的特殊之后,他就知道那个世界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但这却不妨碍他的思维继续跑远一些,这样特殊的世界,是为什么成为一个大世界的一部分呢? 他体内的空间之力,那微弱的一些,每次穿越的时候都会被触动,暂且感觉不到增益,套上了壳子之后,他对灵魂之中的某些变动,感觉就会模糊一些,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有点儿触摸不到具体的样子。 能够确定的就是这种变动是好的方向,可具体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是否会增长灵魂之中的空间之力,他却没有十分的把握。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总是要慢慢摸索着来的。 也许再多穿越几次,有了一定的量,就能感觉得更明白一些了。 细细想了一会儿,站在海边儿看了一场日出,破晓而生,磅礴浩大之气笼罩天地,连海中似都有一团红日映入深处,照亮黑暗海底,让所有可见白昼。 负手而立,身上还是在上个世界穿的长衫,宽大的衣袖随着长衫下摆飞扬,猎猎之风,像是欲送人直上青云之路。 “哎,你——一大早这是拍什么呢?” 一个老年人看到那背影,还以为是自杀寻思的小年轻,再看看,这身装扮,怎么看倒像是那些考斯什么的,跟不上时代地叹息着,现在年轻人的喜好,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没拍什么,这样看日出才有意思嘛!” 随机应变,文彬这般笑着,摸出了手机,他跟邱韵一样,都是及时关机的那种人,如今还有电,拿起来拍了一下海景,那跃出的红日如脱凡臼,海面上一片粼粼波光,碎金灿灿,真是美极了。 老年人见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快回家去吧,一大早在这边儿吹风,穿得这,幸好不是晚上,不然得被你吓一跳。” 现在年轻人的新花样,还真是挺考验老年人的承受力,想想那地铁上奇装异服的,妆容诡异的,幸亏大多数老年人都回家早,否则大晚上看到了,怕不是要被吓到心脏病突发。 做什么事儿,总还是有个合理的地方才好,有句话怎么说的,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可惜了,这种若非主观意愿,是不计入罪恶值的。 “嗯,好,我这就回去了。” 文彬从善如流,没有和老人家多说什么,笑着跟对方告别之后,很快顺着对方的来路走上了大路,这会儿时间还很早,除了出来散步的老年人,就是一些有晨跑习惯的年轻人,他们路过文彬的时候都会多看两眼,但一般这样的人也不爱多管闲事儿,笑着点点头就是了。 是现代社会。 文彬见到这样熟悉的情景,心中先有些放松,不管其中的细节是否真的一样,但不太奇诡的环境,到底也是让人感觉舒适的。 而这样轻松的心情在前面路口碰到警察设卡检查就不好了,从那里经过的人都会被一个仪器扫一下,仪器上会呈现出一个红色的数值,有的顺利通过,有的被罚款,看得人莫名其妙。 文斌过去的时候,也被那个东西扫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安检一样,其实不同,上面的数值显示了个独特的“0”,这可是之前没出现过的。 一个警察皱起了眉头,问:“你是才从其他世界过来的?” “嗯。”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出来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按照最初世界的样子看,他们早就习惯了会有这样的人穿越而来,不会有如临大敌的对待。 “跟我先去办个暂住证吧,是准备在这里长住的吗?” 那警察说着把文彬领到了一旁的小厅里,这个路口的卡点像是专门为了防卫建立的。 “还不清楚,先看看吧。” 作为一个才穿越过来不清楚情况的人,文彬说完这句话就开始询问警察这个世界有什么特点。 大概是见多了如同文彬这种穿越者会是怎样的,看他问题还算条理清晰,那位警察也很乐意多说两句,被文彬身上的衣裳误导了,他以为文彬是古代人,说的就更多了一些。 其实关键点就是一个——罪恶值。 刚才那种安检仪器,其实就是检测罪恶值的,在这个世界出生的每个人,生来就会有一个罪恶值,当然,初始都是“0”,随着后续的作为,从小到大,这里可没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只要是作恶,无论大小,都会在罪恶值上有所体现,根据主观恶意的不同,造成后果的不同,同样一件恶事,罪恶值给出的增长数值也是不同的。 比如说最简单的高空抛物,若是单纯图扔垃圾省事儿,看准了下头没人再扔的,充其量是乱丢垃圾,罪恶值只会增长一点,若是随手扔下去,没看下方是否有人,主观恶意也不大的,罪恶值会增长两点或三点,还要看垃圾的重量是否容易造成其他伤害来判断。 而若是心中怀着恶意,哪怕只是扔下去一个苹果,没有砸到任何人,罪恶值可能都会增长十点甚至三十点五十点,全无上限,若是砸到人了,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罪恶值还会上涨若干数值。 若是上涨的数值加上之前累积的罪恶值,一不小心满百了,那么很抱歉,你的生命会就此画上句号,暴毙而亡,不需要调整姿势。 “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啊,不过,不需要法律制裁的吗?” 文彬听明白了,觉得有些意思,本来还没有多少兴味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继续追问。 “死都死了,还怎么制裁,我们是现代社会,可不是灵异社会。”警察开了一个玩笑,自己先笑了,然后说,“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地方会规定罪恶值多少以上的人不能进,比如说这里,罪恶值超过五十的就不能进,进来会被罚款。” 由于夜间只有在大城市和自己的房间里才能够安全,保证不会被穿越到其他世界去,所以晚间是不会有人在这条街上巡逻的,若有人过了十二点就偷偷溜进去什么的,早上的这次检查就会把对方揪出来。 揪出来之后罚款是必要的,其他的可能会有拘留教育,这些都非必要,因为死刑都由罪恶值执行了,警察对不法事的侦办力度会小很多,一般来说,杀人偿命,罪恶值当下就直接满百了,杀人犯暴毙当场,同归于尽的场面看起来还是很惨烈的。 那时候警察出动,大约就是收个尸的事情了,其他的相关案犯,他们会记入档案,可能会有诸如罚款拘留这样的惩罚,但不会有更过分的牢狱之灾,会犯罪的人就让他们在外面增长自己的罪恶值好了,等到被满百的罪恶值带走,世界不就更和平了吗? 因此,这个世界警察的职业都有点儿像是治安纠察员,偶尔还充当城管之类的角色,甚至包括交警这等功用,具体的侦办案件之类的,反而是他们做得最少的。 “这样听起来,要平安活到老年可能很不容易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做点儿错事儿,尤其是小孩子,不是总说小孩子是天真而残忍的吗?” 文彬感慨了一句。 “那也没办法啊,只能说他们的父母和老师没有教育好,其实罪恶值也不是那么可怕,只要不是太严重的,可以通过做好事来抵消的,另外还有一些人就非常麻烦了。” 警察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文彬再要细问,他又不说了,似乎不好对外宣扬似的。 暂住证是一个硬卡片,跟身份证一样的用法,警察大略介绍了一下,又给了他一本宣传手册,是面向外地人印刷的,对其他世界过来的穿越者来说,也非常实用,里面还有相关求助单位的电话和地址。 警察又给他建议说,可以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看看这个世界怎么样,若是不习惯,还可以去其他世界。 对穿越这档子事儿,他们显然都适应良好,但很多人也还是想想,并不会主动去穿越。 因为文彬现在身上没有这里的钱财,他还可以去救助站那里领到一笔启动资金,以后若是能够独立自主挣钱了,还钱抵偿这部分钱财就可以了,这是由国家财政支出的,针对穿越者的福利政策。 被警察提点了这条,文彬也没说自己身上还有银子这样的事,拿着手册,去了救助站,在那里,他会被再次检测一次罪恶值,若是罪恶值超过一个数值,是不可能领到救助的。 还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规规矩矩的世界啊!犯罪必死?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子世界!感谢在2020-01-1622:43:57~2020-01-1722:4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tt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8 第 1338 章 “我听说,这样的救助站是专门为穿越者设立的?” 文彬来到救助站之后,进门先测量了一下,让他填了一个表格,姓名年龄之类的,连之前所在世界是怎样的也要求简略描述一下,填完了之后对方也没细看,大致看过,主要是看到初始罪恶值的“0”上,就直接过去了。 他还以为对方会对其他穿越世界多加问询,原来竟然是忽视的态度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也可以救助外地人的,就是数量不多,救助站把罪恶值的门槛卡在了三十点上,我们世界的人,从小到大,就算不怎么干坏事儿,长到成人可都不一定会小于三十点,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符合救助标准了,反倒是穿越者,才来这里,罪恶值都是零,更容易获得救助。”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给文彬讲解,这也是很好理解的,哪个小孩子没干过杀死毛毛虫捉蝴蝶之类的事情啊,若是调皮一些,掏鸟蛋玩火什么的,都会增长罪恶值。 再长大一些,可能会因为心生嫉妒,对某些人有恶念然后做一点儿恶作剧什么的,这种动辄就是五点以上起步,若是过分了,到了霸凌的程度,都不用等他长大了,可以直接等他暴毙了。 早有专家对罪恶值做过一个数值统计,零到十岁的孩子,罪恶值的区间在十到三十之间,是正常的数值,十岁到二十岁,罪恶值的区间在二十到五十之间也是正常的数值,且这个数值还有逐年走高的趋向。 能够来到救助站的至少都是二十岁以上的人了,罪恶值小于三十的,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大部分人知道有这个渠道,也不会专门过来尝试一下,因为知道自己不符合标准。 久而久之,救助站就成了针对穿越者的福利政策,不为大众所在意了。 “一定要警惕罪恶值的上涨啊,告诉你一个秘诀,罪恶值越小越好找工作,这也是一个硬性指标了,你有什么擅长的吗?我们还可以介绍一些工作给你,如果你决定好要定居的话,还可以申请一定的住房补贴……” 工作人员还给文彬讲述了启动资金的具体申领办法,不像是之前警察说的那样简单,但也不算太复杂,因为文彬还不确定会在这个世界定居,所以他能够申请的额度是很小的,大概就是几天的活动经费,方便他大致考察一下这个世界是否宜居。 等到他决定定居之后,可以来这里申请租住福利房,所谓的住房补贴就在这个福利房里面抵扣了,之后他可以再次申请一笔启动资金,较之前的那种,这一次的额度就比较大了,也会衡量他的创业计划,若是可行的话,还能提升额度。 总的来说,国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必然会经过一定的审核才能给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文彬先申请了考察的经费,准备看看这个世界怎么样,在此期间,救助站能够提供临时居住点,是几个跟救助站有合作的单位,都是普通的旅店,数量倒是不少,方便选择住宿。 从这里领走了相关的介绍手册之后,文彬离开了救助站,真正步入这个世界之中。 吃穿住行,都跟现代一样的,不同的就是一些地方会特别设置门槛,就是衡量罪恶值的门槛,以此来宣传自家的安全和舒适。 罪恶值就好像是一个划分标准,只有一定的数值区间之内,才是一个圈子的友人。 一不小心罪恶值超标了怎么办,不要紧,看看满大街的广告就知道了,还有做善事抵消罪恶值的方法,因为罪恶值满百即死,抵消罪恶值就是在救命,因此各大广告还是挺耸动的。 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是怎样功德无量,救苦救难的医院或保健品呐,而那些播放出来的小视频,看起来也有些温馨美好,救助小动物,帮扶残疾人,还有资助学生什么的,大体上就是这些慈善项目,看起来还都挺好的,堪称是“净化心灵之旅”。 他们是洗刷罪恶值吗?不是,而是在净化自己的内心,在这个过程之中达到某种升华。 有些广告词听起来简直像是邪教宣传语,还有人为此深信不疑,全心投入其中。 文彬走过街边儿的时候,手上就被塞了好几张广告页,都是类似的广告,可以看得出来,罪恶值是这里的第一等要事。 满大街看一看,人并不是很多,作为一个一线城市,似乎有些过于冷清了,且多是一些年轻人,不见小孩儿和老年人,可能是在家里? 漫无目的地从一条条大街上走过,文彬走过市政府门前大街的时候发现了不同,一条白底黑字的横幅拉开,长长地,完全横过了大门,一些披麻戴孝的人在横幅下枯坐着,像是在静坐示威。 周围有警察拿着盾牌之类的防暴工具守在附近,维持着一种静默的气氛。 不时有路过这里的人驻足观望,却又很快避开视线,像是多看一眼就会被传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有点儿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却又透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文彬想着,看了看那长幅上的字,不是控诉什么黑心企业,也不是控诉什么医疗卫生,而是反战的。 这个国家打仗了吗? 有点儿不明白情况的文彬没有在这里多停留,转头去附近的手机店买手机,顺便跟人家的销售员多聊了两句。 “唉,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没人当兵吧,但当兵的话,这罪恶值就太容易上涨了,一不小心就……其实,我们国家还是很注意的,并没有什么惨无人道的训练,据说还会找时间让军队轮流去做善事什么的,但,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善事可做啊!” 社会发展已经十分成熟了,每个人都需要做善事抵消罪恶值,如此一来,又有多少善事能够等着他们去做。 真以为有很多等着被人扶才能过马路的老人家吗? 过度放生反而增加罪恶值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人人都警惕犯罪,连见义勇为都几乎没有用武之地,若是看到有人落水,砰砰砰连着跳下去一湖的人救人都是常事儿。 这还是因为突发事件,没办法找来更多的人,否则,总会有人分一杯羹,没救到不要紧,有心意,有行动,罪恶值就会抵消,简直是福音啊! 还有那种被高涨的罪恶值困扰,一时不慎着急见义勇为,结果好心干坏事儿反而再度增加罪恶值的事情,一不小心暴毙当场,简直是给“被救者”的心脏增加负担。 没有人抛弃婴儿,没有人不赡养老人,没有人因为矛盾举刀就砍,邻里之间,甚至都不会口角,这个社会和谐得像是乌托邦,然而真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吗? 每年都有心理抑郁到自杀的人,还有些则是因为公职原因,如这些士兵,不得不做一些增加罪恶值的事情,最后又没有办法抵消过高的罪恶值而死的,算得上是因公殉职了,所得的抚恤也不少,但对他们来说,对那些家庭来说,钱又能有命重要吗? 当一切发展超过某个数值的时候,潜伏的危险似乎已经露出了雪亮的利齿,准备着择人而噬。 怎么可能存在完全的正面呢?是人就会有负面情绪,而这种负面情绪得不到发泄,因为罪恶值的存在,必须憋着,最后的结果,不是把自己憋死,就是把自己憋得变态了。 销售员在这方面似乎有很多心事,颇为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手上还不忘动作,为手机安好了卡,还试了试,下载了一些必备的东西,然后笑着询问文彬:“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安装的吗?” 每天都是笑里迎人的服务行业,若是碰见不好打交道的客户,对方可能会拼着增加几点罪恶值也要扔下一些不好听的话给人心里添堵,恶念因此传递,在传递中增长,随便之后服务人员做点儿什么,可能都是翻倍的增长和传递。 “不用了,挺好的了。” 文彬试了试,发现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似乎还很不错,手机性能挺好的,更满意了。 没有着急走,蹭着这里的网开始看新闻,才发现因为士兵死亡抗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更为重大的新闻还是医疗行业,医护人员的培养实在是不容易,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又太容易受气,罪恶值的增长就总是难以克制。 最新的数据又开始讨论相关的问题,一个个医疗行业的事件爆出来,让人深思以后的医疗该怎样发展,以后培养的医护人员从业时间是否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这可绝对不是转换心情的事情,若不能及时抵消掉他们的罪恶值,很容易就让多年的培养化为泡影。 国家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安排,已经有人提出“黑暗荒原”计划,仅从名字上看,就不是什么好计划,据说提出者已经暴毙,很好,能够确定这个设想的确够罪恶了。 新闻中对此讳莫如深,具体的没有再说,可能是那种看了都会增长罪恶值的存在吧,这还真比病毒更恐怖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722:42:16~2020-01-1822:1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子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39 第 1339 章 “很有意思的世界……” 文彬脑子里把“黑暗荒原”这个词寻思了几遍,针对之前的情况,也能猜到几分该是怎样的计划,不外是先弄一个人间惨事,拼着多少人命不要,先把受害者搞出来,然后再由官方派人拯救,这样方能算是做善事,刷掉罪恶值。 可惜的是,若要反复刷,必然需要一定的规模,否则可能今天拯救了,明天维持不住,再用不着人救了。 对受害者来说,身体精神上的痛苦之外,罪恶值不会增加,就算是好的了,呃,也不一定,正如心有恶念,扔个苹果都会增加更多的罪恶值一样,那样受害过,他们的心灵还能正常吗? 若是恶念一直不除,随便做点儿什么事情恐怕都会增加更多的罪恶值,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人间惨事了。 离开手机店的时候,文彬又往市政府那里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罪恶值这种存在呢? 每个人生来就有吗? 不,穿越过来的人也有,也能够被检测。 那么,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本身就有些问题呢? 文彬如今的精神力修炼还是半限制状态,没办法直接观测法则到底如何,若从自身的时间线观察,可能这具身体就要废了,他还想要多看几个子世界,弄明白每次穿越时候自身的空间之力波动是不是增长了,还是被触动了某个频率,不准备这么快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只能暂时搁浅探查计划了。 转而从另外一个方面开始看,却又过于泛泛,这个世界人人都视罪恶值为平常,如同人生下来就有头有身子有四肢一样,他们不会去想罪恶值到底为什么悬在头顶。 也幸好他们大部分人的心理都过关,否则可能抑郁而终的都要占大多数,不会有太多人喜欢这种动辄得咎的世界的。 人啊,谁能保证自己没点儿恶念呢? 漫无目的地逛街,发觉累了的时候,真是一步都不想走了,正好在商场内,就找了个冷饮店坐下来,悠闲地看着窗子外头经过的人。 偌大的商场,冷冷清清的,一点儿都没有热闹的感觉,来逛街的年轻人也不多,更不见多少活力,没有那种打闹嬉笑的随意。 偶尔几个带着小孩子的,那小孩儿也总有一条胳膊牢牢地被捉住,不许他随意乱碰,随便乱跑,告诫的话语如出一辙:“搞破坏是要增加罪恶值的。” 小一点儿的孩子还罢了,不高兴就哭几声,撒泼打滚都要防着被人抱起来直接带走,大一点儿的孩子就有些不满了,他们还意识不到罪恶值是多可怕似的,或者对那些话已经有了逆反心理,“增加就增加呗,死就死了呗,反正活着也没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再大一些的,就会喊着“还不如穿越了”之类的话,但真的让他们选择穿越的话,如同文彬他们这等家大业大,舍不下父辈所给的富贵,那些孩子也没几个能够真正面对独立的人生,到底是不敢踏出那一步。 时间渐渐晚了,文彬去了旅店休息,救助站手册上的旅店在看到文彬出示的暂住证后,笑容都更好看了些,亲自带着他去看房间,还询问他关于定居的看法,很希望他留下的样子。 “你很希望我留在这个世界吗?” 文彬直接就问了。 服务员笑着回答:“那是当然的了,现在各个国家都在吸引外来人口呐,对穿越者的政策也是很好的,您应该都有了解过吧,听说你们很多穿越者在原来的世界过得都不好,在这里,不说什么都给,起码各种便利条件是不缺的……” 似乎见过了不少的穿越者,她对其他世界的情况也略有所闻,见文彬有兴致,就给他讲了讲。 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仅她见到听说过的就有三四个不同世界的,那些世界有些很童话,像是美好的伊甸园,然而,想想伊甸园连衣服都没有,就知道那种世界是怎样的情况了,不用茹毛饮血纯粹是因为有类似面包树之类的方便采摘的食物,很像是某洲刚被发现的时候,那里的人什么都不用做,饿了就去树上采摘东西吃,渴了也有干净甘甜的溪流润喉,这种生活条件,还要做什么呢? 天然不知道网络是什么,不知道电是什么,也因为温度适宜,不需要火焰取暖,烹煮熟食的情况下,他们每天需要做什么呢?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什么都不想要做,懒就是了。 国家啊,政府啊,都是毫无用处的概念。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世界,首先就要克服羞耻心吧,毕竟,再没衣服和其他便利了,我们现代人一定受不了的。” 服务员脸上带笑,十分确定地说。 除了这种比较原始的伊甸园世界,再有其他世界就比较惊险了,据说也有那种如同中世纪那种愚昧落后的世界,穿越者被当做巫术携带者处死的都有不少,一去就要大逃亡什么的。 有从那个世界过来的穿越者,那个世界本土的逃亡过来的巫师,到了这里感动得都要哭了呐,还为此专门发表过文章什么的,把那里的经历写成出版,服务员还购买过一本。 “哦?这些不同世界的穿越者,他们会知道对方的存在吗?我是说,国家有统计这个吗?如果我想要找人,能找到吗?或者跟其他世界的穿越者交流一下?” 文彬突然想到,既然国家对穿越者的政策是吸引他们留驻的,那么,可能相应的福利什么的都会有,不说开个诉苦大会让大家明白这里有多好,起码也会创造一些便利条件,方便他们交流之后懂得畏惧。 尤其在大众了解到的,外面的世界都是如此不好的情况下。 想到救助站那位服务人员对自己填写的之前经历过的剧本世界的简述一眼扫过,全无留心的样子,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见过那个世界本土而来的穿越者,有了相应的资料,不需要再从自己这里询问了,这才轻松放过。 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这个了。 新的世界带来的新鲜感太多了,有些就不太顾及得到了,文斌想起来,对这里重新燃起了兴趣。 “有啊,有个网站的,您的暂住卡上面有一行编码,能够登陆穿越者网站,在那里您就能找到同伴了,说不定还有认识的人呐。” 服务员耐心指导着文彬登陆网站,手机上网还是很方便的,知道具体的网站名称,搜索就是了,打开之后用暂住卡上的编码登陆,自动就是会员,不用另行注册。 对方耐心讲述了怎样搜索之后,她根据暂住证上的编码,以为文彬是来自古代世界的人,讲解非常细心,文彬耐着性子听完,谢过了对方,送她离开,这才转头开始搜索。 他是直接按照人名搜索的,先从邱韵开始,相同的名字倒是有几个,来源地却不同,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一一点开看了看资料,这些资料是他们在救助站留下的,还有照片,很容易就能查看。 然后,再搜索闻人毅和白乐的名字,闻人毅的那两个女友,原主根本没有记住名字,也就无从查起了。 这两个名字都比较特殊,尤其是闻人毅,很容易就弹出了没有搜索结果的页面,倒是白乐,出现了几个。 有了邱韵那种重名的可能,文彬也没觉得这几个之中一定有自己认识的白乐,一一翻开看了,结果还真有,看了下对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这种住址,这是直接定居了? 文彬直接拨打电话过去,那边儿接起来的声音还有些莫名,先询问了是谁,听到文彬叫出他的名字,又说出自己的名字,白乐就是一阵沉默:“你也来了啊!才来吗?之前就我一个。” “嗯,才来,之前我和邱韵在一个世界,到了这里就我自己了,穿越还是很随机的,你现在怎么样?”文彬想着,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定居下来的呢?他以为,白乐应该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安定的人。 “还好,这里的福利政策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我这个残废还能活得挺好,到哪里都有人帮一把。” 白乐的话语淡淡地,有种大波大浪之后的平静,漫不经心透出的“残废”一词,实在是让人惊心。 “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文彬的声音微微紧张起来,然而他本人倚靠在床头,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并不如声音那般生动。 白乐的话语从那头传来,似乎还带着几分遥远,“没事儿,早没事儿了,不是穿越有风险么,一不小心就碰到这个风险了,过来就在猛兽园里,幸好还有警报在,不然就不是残废,而是直接没了。” 穿越的落点是不固定的,这一点文彬已经体验到了,从沙漠到林边儿,从林子到海边儿,看不出什么规律,也许两个世界只有这几个点是重合的,听到白乐说猛兽园什么的,这才想到可能还有不一样,也许这种空间重合是跟时间配合的,又或者是因为不同世界的连接点不同。 脑中一时想了很多,跟白乐约好明天去拜访,这才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822:15:04~2020-01-1922:2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20瓶;御街行、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0 第 1340 章 白乐那样的人,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出身好,学习什么的也没见弱于人的地方,有点儿兴趣爱好,还能弄出点儿名堂来,玩儿个明白,在圈子里绝对不属于无事生非的那种纨绔类型,算是比较有品格的了。 他的运动神经发达,在这方面也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成就,突然遭遇这种事儿,成了残废,会是怎样的一个精神状态呢? 自己恐怕都接受不了吧? 文彬按照地址寻过去,看到那独栋的小别墅的时候,就有某种意外的感觉在心中弥漫,这是白乐在这里的家? 所有人穿越,都是身无分文的状态,他们在本世界的银行卡和货币什么的,在这里肯定不能用,这种情况下,也就比乞丐好点儿,这个世界的福利是不错,对于穿越者来说,还能找到救助站,获得资助,但…… 这一栋小别墅,在原来的世界也算是豪宅了吧,费用起码百万朝上,这才多长时间?算上在上个世界的所有时间,再翻两倍,一个残疾人,两年能够赚出一栋别墅吗?还是在起步资金不多的情况下。 白乐在门口等着,他的腿……外表看不出什么来,精神力扫过就知道了,装的是机械假腿,外面长裤遮挡着,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在他身边儿的还有一个漂亮女人,是他一直喜欢的那种类型,运动而健美,穿着休闲服露出一个笑容来,都能感觉到阳光灿烂的味道。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们这些朋友了呐,也不知道闻人毅会到什么地方去,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倒霉才好。” 白乐迎了文彬进门,说话还算乐观,对着自己的现状还能自嘲两句,他没有介绍身边儿的漂亮女人,那漂亮女人也不抢戏,看到他们进来了,主动给他们端上来了茶点之后,就去别的房间了。 临走还送了一个笑容,毫无芥蒂的那种。 有点儿女主人的做派,但,又不太一样。 “你这是……我之前想了好多,还想着怎么安慰你,没想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 地址上完全不知道这里竟然是别墅,看这别墅的内装还很不错的样子,家具摆设,不知道的怎么看都是有钱人。 “你赚下的?”文彬的语气很不相信,原主记忆中,白乐这种算是高级点儿的纨绔,他会的那些东西的确一些人不会,也有些成就,但这些并不能让他快速赚到什么钱财,如果身体还好,去当个健身教练,绰绰有余,但最优的这一条,身体也不好了,那什么工作还能更加适合他呢? 白乐嗤然一笑:“怎么可能,不说别的,我这条假腿,你知道多少钱?” 他往上拉了一下裤腿,上升一截之后就露出了肉色的表面,乍一看,好像是真的腿一样,细细看去,才知道是套了一层仿生外皮的。 “不说这上面的技术值多少,单是这条腿,就是千万起价,但,很多人资助,直接免费给我用了,一年之后还能换更新更好的,跟这个别墅一样,居住期限是一年,但一年之后,他们还会给我更好的。” 白乐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了,在其他世界我可不敢想,残疾了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白吃白住还有合心意的美女主动贴上来,走到哪里都是礼遇的,他们都会主动帮扶一把……这里也是现代社会,我的融入也没什么障碍,见不到亲人就当是出远门好了,这也没办法,反正生活起来,除了某些运动不能做之外,其他的方面,还都一样的。” 心理上的不适应,有了之前的几个月,早就过度过来了,白乐现在说起这些事,撑死是有些感慨。 跟着白乐在别墅内部参观了一圈儿,还看了看那个健身房,里面的一些器械都有使用的痕迹,可见白乐的确已经适应了。 从他的口中,能够听到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对身体有残缺的人,这里简直是天堂,无论哪里都有人会为他们服务,如同白乐这样,因为身体残缺,直接住上别墅,美女服侍的,都不是特例。 “所以,你不会再穿越了。” 转了一圈儿,文彬说得很肯定。 “是啊,不会再穿越了。” 文彬坐在沙发上,在膝盖上抚摸了一下,他的膝盖还是自己的,但下面的小腿不是了。 “如果我的腿还好着,也许我还会再冒险一下,你知道的,我以前就喜欢这些极限运动,极限运动的本质就是冒险,而穿越就是很冒险的事情,一个新的世界,不知道是什么的世界,但,侥幸活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胆子其实很小,不敢了。” 白乐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比较长,给文彬讲述了一下他知道的事情,可能是自己倒霉之后才关注这个,如同他这种穿越之后落点不对出现问题的,他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个,还有从半空之中落下直接摔死的。 “没有人能够提前衡量自己的落点在哪里,而落点不好,很容易出现问题,有个有名的巫师,你可能还没来得及关注他,他在自己世界是个会点儿小法术的巫师,然而来到这里之后,什么都不会,之前的那点儿法术也不行了,刚来就差点儿摔死,从普通人重新开始,若不是他还有些文采,恐怕还不如我这般轻轻松松坐享其成的……” 白乐再次拍了一下膝盖,摩挲了一下,说:“如果你还要穿越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更小心,当然,可能小心也没什么用。”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算是有运动经验的了,面对穿越,却还是无法规避这种意外,真的只能说穿越有风险了。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注意的。” 文彬没有掩饰自己还准备再次穿越的意思,跟白乐享用了一顿愉快的午饭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他的下一个行程是一个穿越者聚会,可能因为穿越者对于本世界来说算是小众,他们反而更希望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 一个方便穿越者互相联络,也方便国家监管的网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经常举办的线下聚会,各种原因都有,各个城市都有,文彬现在所在的城市中,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有一个线下聚会,是读书会类型的,很巧,就是那位巫师作家系列的第四部,他现在已经非常有名了,能够出席这种聚会,就是给穿越者撑门面。 巫师作家的系列名字叫做《猎巫》,看书名好似是以教团为主角或者平民为主角的那种,其实主角是巫师,在他的描述中,这些巫师之中不乏反派,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反派,而是希望研究超出时代的某些东西造福大众,结果反而作恶遗毒,不为世人理解的那种。 昨天晚上,文彬大致看了看这部,文字还是很有特色的,那种风格,跟他所知的那些西方文学,感觉又不太相同,可能是具有年代感吧。 描述的那个世界,就是一个黑暗愚昧的世界,普通人评判是否是巫师的标准简单而粗陋,更多地是把跟他们利益有矛盾的人直接打为巫师,也有很多的漂亮女人受害,同样还有漂亮的男人,谎言,敌意,诱惑,利益……普通人的世界之中充斥着这些,他们对于真正的巫师,反而容易信仰而服从。 在教团组织的猎巫活动之中,不乏普通人去给真正的巫师通风报信,让他们快点儿逃走避开的情况,还有巫师被普通人所隐藏,让他躲过猎巫的刀锋之类的事情。 其中,明明应该是超凡领域的教团和巫师两方,更像是普通人的盾牌和长矛,被他们利用来互相攻讦,最后谁能够胜利,还真不是看超凡力量的部分,而是一捉一藏的游戏中,巫师是否能够藏到最后。 第三部中,巫师也有过反扑,奈何他们的力量太过薄弱,那个世界,传说有神明的世界,没有人见过神,但教团掌握的各种神器,是真的很克制他们了。 不知道中描述的神器是否确有其事,文斌很想去看一看,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希望下一个世界就去看看这个巫师世界。 【上个世界的历史本身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找不到真正可信的依据,这个世界的历史就不一样了,明明罪恶值是如此奇特的一件事,为什么竟然能够被科学解释呢?这个科学,还真是科学得与众不同。】 所有的文明都是从愚昧发展起来的,现代社会一开始也不是现代社会,肯定是从原始社会发展而来的,从祭祀神明到破除迷信,几乎可以当做神明存在依据的罪恶值竟然一直被延续下来,而且还能被科学仪器检测到,并数值化,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就很有意思了。 正常发展情况,难道不是直接走向玄奇,怎么会走向科学的呢?检测罪恶值的仪器,本身就很不科学啊! 【你的科学就是全部的科学吗?】系统的反问一向犀利,问得文彬沉默了,好吧,他所知的绝对不是全部,起码看见过那么多神明了,再要说科学赛高,也不能够啊! 作者有话要说:摊手,我也很无奈啊!云淡风轻脸,我就静静地飘过,年前的浮躁气氛影响吧! 从来不曾短小过!一定是大家的标准不一样了!三千以上,哪里短小了?感谢在2020-01-1922:29:26~2020-01-2022:2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1 第 1341 章 线下聚会的场所是选在一处会所之中的,为了**,为了便利,他们这些穿越者是把这里包场了的,大金主就是作家巫师,对方的真名是什么没人在意了,他自己登记的时候就写的是巫师,后来笔名也是这个,反而隐没了真名,可能对他们来说,真名也是某种属于上个世界的记忆? 文彬的暂住证就能表明身份,作为穿越者一员之中的新人,他的到来还惹来了一些人的注意,有几个对他露出感兴趣的目光,可能是想要问一问他之前所在的世界是怎样的。 漫无目的地跟这些人闲聊了一些,听着他们说在这个世界生活遇到的种种事情,其中比较搞笑的就是某位怕冷把胳膊缩在大衣里面,被不少人当做残疾人得到很多帮助的事情。 “我一直都搞不懂,这个帮助人到底是怎么消减罪恶值的,你看,一个人落到水里,救他上来这是善事,肯定能够消减罪恶值毋庸置疑,但,若是其他人也要救,却连人都碰不到,到底消减几点罪恶值才对呢?若是那个落到水里的人,本身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上来,那么,这些人的罪恶值还会不会因这样的行为而消减呢?” 他是真的为此费解很久了,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有点儿类似于“我是谁”“我来自哪里”之类的问题。 其他人有的保持微笑,有的就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啊,反正咱们又不会做坏事,我测了一下,现在罪恶值都没超过二十呐,继续保持下去,也许罪恶值一直不满百,咱们还能一直活下去呐。” “一直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吧,到底还是人类的身体,罪恶值不满百只是意味着不会暴毙而亡而已,还是有老人存在,也会生病之类的,遇到意外事故,还是不能幸免,啊,对了,意外事故的话,罪恶值该怎么界定呢?彼此都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都是无心的,而非故意的。” 一个个俨然思想家,在思考罪恶值这个本来就很难解的命题。 其中有一个提出的问题,还是文彬之前思索过的,罪恶值是怎样被检测到的。 据说那种仪器的发明是运用了古时候祭祀用的一种石头,那种石头就是能够检测罪恶的石头,在现代的科学研究之下,转变为了能够直观展现罪恶值的测量仪器中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 “换句话说,不是世界设置了满百即死,而是人为规定了导致死亡的罪恶值是一百这个概念,也就是说如果做出这项规定的人愿意,他也可以把这个数值定为一千、一万,甚至是一,以后的增长幅度也可以是零点几地增长,完全不会产生额外的影响,这就是一个单位概念。 我觉得大家不用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所谓的‘满百即死’之上,而是想办法探究,怎样衡量罪恶值,用其他的更为具体的方式,或者说,那些即将满百的罪犯,他们的身体跟其他人,那些罪恶值为零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不知道有没有人做出过对比分析,一个人的罪恶值增高,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呢?就说那些满百即死的人,他们暴毙的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是灵魂脱离身体了吧。是身体之中有病变,还是突然心脏猝死,甚至是脑猝死?总得有一个原因吧,而这个原因,是所有暴毙的人都一样,还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死法?” 这个想法又很有意思了,文彬闻言看过去,那个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个看起来斯文俊秀的青年,被大家的目光注视,他似乎有些不适应,脸上微微发红,很腼腆的感觉。 却没有退缩,迎着大家的目光,继续说:“我们都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知道这里的法律和道德约束的条款,算是入乡随俗了,但,若是不能弄懂这个最关键的,卡着人们命脉的东西,恐怕我们谁也不能安心,说到底,我们不是本地人,不能指望这个世界对我们这些穿越者格外偏爱,万一哪天规则变动,可能先死的就是我们,我可不想充当炮灰,死在别人之前。” 最后一句话透着些薄凉,但又是这些穿越者必然的心态,他们跟这里的人有什么亲属关系呢?完全没有,同是穿越者,却也可能不是一个世界,更加没有什么更深的关心。 之所以重视罪恶值这件事,归根到底,也就是这个存在过于玄奇,让人无法捉摸,愈发不安了。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他们习惯了罪恶值,他们也用自己的方式科学解释着罪恶值,但这种解释对穿越者来说,是不存在太大的信服力的,如同神话时代,人们对日月的定义就是神明,那么,对现在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公转自转的原因吗? “……还真是个问题。”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公转或者自转都不一定呐,要知道,有些世界的本身并不一定是球型的,而这个世界对宇宙的认知是什么呢? 文彬刚来时候的那个现代社会,他还没怎么接触,不知道具体的是否和他之前所见的现代社会都一样,但这个却可以看一看了,科技都发展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不会探索太空吗?那在他们的探索之中,世界是怎样的呢? 星球,是个球吗? 手机连着网,想要查找资料非常容易,文彬这边儿刚准备查,有人连声道歉着进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来人一头棕黄色的微卷发,高挺的鼻梁,棕红色的眼,鹤立鸡群一样快步走过来,大长腿迈得飞快,服务员都差点儿跟不上。 这里有人是熟悉他的,笑着招呼道:“主角总算是来了,我们可就等你了,还要恭喜你的新书销售不错啊!我们都看过了,等着跟你这个主角谈谈书里面的情节呐。”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就是不认识这位后来者的,也很快知道他就是《猎巫》的作者巫师了。 一些“久仰”之类的客套之后,巫师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稍稍谈及了自己这一部书的主要内容,方便一些并没看过全部的人了解他们是在说什么,这就有点儿照顾新来的穿越者了。 感受到这份善意的不止文彬,还有另外一个,就是那个提出问题的斯文青年,他来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多月了,严格意义上,也是个新人。 后面针对内容的聊天之中,巫师充分照料到了每个人的心情,有些不想说话的,他也不会多加打搅,对于那种想要表现自我的,他也不会吝啬夸奖,不得不说,他这个主持人兼被访问者,真是做得好极了,很有点儿八面玲珑的味道。 约有一个小时,大家都在谈内容,等到巫师一个“放过我”的玩笑之后,他们就说起了别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之中,大概没什么比罪恶值更值得探索的了。 “这里的人真是太厉害了,听说已经能够在月球上建立种植园了,就是成本大了点儿,还不能让人参观,若是能的话,我第一个报名,一定要上去看看,在我的世界,月光还是某些巫术的必要条件,你们一定要相信,巫师熬制魔药,绝对不是拿着搅拌棒在搅汤……” 不知道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一些人笑了,其他人就跟着笑,文彬也很流俗地微笑,听着巫师过于活泼地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种种看法,都是美观的,好的方面,他似乎完全不担心罪恶值的事情。 那个青年也发现了,直接问了出来:“你不担心罪恶值吗?如果它变动……” “变动就变动好了,我以前还没有罪恶值呐,不是也活了那么久,在这里有罪恶值也很好,每天测量一下,看看增长了还是减少了,还能细细回想一下到底做了什么,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反复测试几次,找到奥秘所在,说不定我还能把自己的巫术重新捡回来,你们不知道,对一个巫师来说,没有巫术是多么要命的事情……” 巫师很健谈,随便一个话题就能滔滔不绝,还能谈到自己的身上去,让自己成为聚会的中心人物。 文彬听得很认真,他发现巫师的精神力较之普通人高多了,也就是说他可能修炼过,或者是修炼他所谓的巫术,附带着增长精神力的效果,毕竟很多修炼方法都不是孤立单一存在的,也并非针对某一个单一方面,一般的修炼方法都会附带增长身体素质的效果,带来尽可能全面的提升。 同时,巫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世界规则对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们没有罪恶值,但来到这里之后就有了,哪怕是“0”,也意味着增加的可能,那种每天做点儿什么事,就离死亡更进一步的感觉。 若能弄清楚为什么如此,巫师可能真的能在这个世界重现他所会的巫术。 乐观点儿想,也还算是有期待,然而大概率来说,是不可能的,虽然有罪恶值存在,但普通世界还是普通世界,没有因此超凡,可真是让人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01-2022:23:02~2020-01-2121: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20瓶;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2 第 1342 章 读书会的后半场就是各自分散的小交谈了,大家会谈一些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种种事情,也会说一些其他的怎样如何之类的,还有人会善意地调侃巫师,他若是再不开辟新的系列,可能就是要捧着这一个系列吃老本了。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出道即超神!” 巫师乐观地说着,笑容满面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在一众不怎么出名的穿越者中,巫师就是名人了,总是有人愿意上前和他交谈,他也来者不拒,手上的杯子都换了几茬了,依旧笑容不减。 文彬走上前去的时候,正好是一个人跟巫师交流完刚走,他过去,巫师正在拿着杯子喝饮料,他不喜欢酒精之类的饮品,一直喝的都是果汁,据他说这是一个巫师的良好习惯,不要为酒精所迷惑。 “你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最久,也许能够给我这种新来者一些建议,如果我还想要穿越的话。” 这个世界的事情,文彬觉得了解得已经差不多了,刚才在巫师和其他人交谈的时候,他就查了一下有关宇宙太空的事情,从图片来看,一切就跟普通的现代社会是一样的,跟地球是差不多的,但,他总觉得并非如此。 那么,也许是一层假象,也许,真相比想象中更加玄奇。 总之,还是要到其他世界看一看,起码样本多一些,才能够综合判断嘛。 “你还要继续穿越?” 巫师讶然了一下,举着杯子对文彬示意,“我还真是很少见到主动继续穿越的,对我们很多人来说,这里真的就像是神国一样了,美好得不像话,哪怕有罪恶值,不,应该说,正是因为罪恶值才更美好。” 这句话很有意思,文彬挑眉,露出愿闻其详的样子来。 “你不觉得吗?世界有时候是非常不公平的。” 巫师一侧嘴角翘起,像是一个有些邪恶,有些嘲讽的微笑,“总有一些人,做什么恶事都可以被原谅,无论他们的理由是权贵,还是年幼,还是天然的弱小,似乎不原谅他们的人就是罪大恶极一样,然而,原谅不原谅,本来就是应该由被侵权人决定的吧,如果他觉得彼此的代价不等,或者代价等同,但他失去的就是不能回来,那么,不原谅有什么错?” 他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文彬想到了贵族欺压平民,又想大概不太对,按照《猎巫》的世界观,很多巫师本身就是贵族,否则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供自己研究那些费钱的巫术,于是想到了道德绑架,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就难怪巫师会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了。 顺着想,似乎还能想到未成年犯罪之类的足够深思的话题,而这些所有,在罪恶值面前,人人平等。 “你说的很对,所以,你认为这里就是神国,不准备再穿越了?” 文彬带回了话题,这里不是诉苦大会,他如果进一步地询问,巫师也不会说出具体的事情,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人看,那可真是逼不得已才有的,以对方的贵族做派,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能够有这么一句,就算是真心话了。 精神力若有若无地做着牵引,文彬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精神力虽然比普通人高一些,但并没有具体的应用方法,远不如他。 “是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起码哪天死了,也是自己罪有应得,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巫师又喝了一口果汁,似叹息般说着,“能够穿越的,哪个不是不得已呢?” 穿越的条件决定了,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办法在城市中过夜,这才成为了穿越者大军之中的一员,结合这两个条件想想看,主动的又有多少? “我发现了一件事,还没对外公布,也许是你想要知道的,如果你想要继续穿越的话,告诉你了也没什么。” “哦,什么事?” 文彬的确提起了兴趣,之前他们谈话之中所说的已经应有尽有了,起码文彬想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那些,可能也真的无法在这个世界得知答案了。 “恶念是毒。” 淡红色的果汁也许是草莓也许是西瓜,浸染着巫师的唇,让那上面都染上了一层水润的鲜红,像是喝了血一样透着某种逼人的危险,眯起的眼中有狭长的光流出,随着眼珠转动,那光投射过来,如同这一句话一样,像是个诅咒,传递出来。 文彬怔住了,看着巫师,恶念是毒? 巫师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又喝了一口果汁之后,才略作解释,“那些人为什么会暴毙,可能是心脏猝死,可能是脑猝死,总之就是各种衰竭猝死,而导致这些衰竭猝死的原因,他们的分析只是挂上了相应的器官部位,但在我的分析之中,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是毒,一种善于变化,善于隐藏的毒,而分析那些暴毙的人是怎样的经历,再排查他们可能中毒的行为之后,就会发现,没有任何人给他们下毒,包括他们自己,也不存在意外感染这种毒素的可能,而毒素同样也不是通过空气或者水无差别地传染……” 巫师对此显然做了大量的调查,光是排除这些恐怕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同样还有金钱,显然,他嘴上说得不在意罪恶值,但对这件事,到底还是留心的。 “剩下一个可能,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恶念了。——我的结论就是如此了,告诉你,你可不要对别人说,这可能是会引起恐慌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儿,连累了你可就不好了。” 巫师一口饮尽红色的果汁,最后告诫了文彬一句,说完就懊恼了,小声嘀咕:“我怎么就把这个说了,你可一定要保密啊!” “放心好了,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下一个世界去,希望下一个世界是你的世界,中的瑰丽之景,我可真想亲眼看一看。” 文彬举杯,回了一个笑容,这一次的收获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恶念,罪恶值,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可能一开始人们并不知道罪恶值的存在,但他们能够看到一些人的暴毙,然后他们会总结这些人的错误,这些错误,就是罪恶。 在这之前,或者之后,他们发现了某种神奇的石头,能够检测这种罪恶,就好像灵石或者其他的富有特殊能力的石头一样,这本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就如对于很多人来说十分普通的银,对吸血鬼等黑暗生物就有克制甚至杀死的作用一样,当然这一条规则也只是针对部分世界,并不是所有世界都如此。 这种法则规则类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若是就此分析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种石头,其他世界没有什么的,还不如分析一下,为什么上个世界是古代,这个世界就是现代了,不能继续上个世界的时间吗?万花筒一样变来变去,有意思吗? 在没有足够的条件支撑的情况下,任何关于此事的猜想也都仅仅是猜想而已,而要弄清楚一个法则或者规则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对目前的文彬来说,还是太难了。 就算是真的成为了制定法则或规则的那个,也不意味着对所有的法则和规则都能控制,世界跟世界之间的壁垒是存在的,法则跟法则之间,规则和规则之间,这种壁垒也是存在的,甚至更为深厚。 一个世界的神明,越了界,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是很难称王称霸的。 理解了这个,有什么捉摸不清楚没有答案的,似乎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全知全能的神也会有局限的。 若想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在那之前,恐怕神明都要崩溃了吧。 聚会结束之后,文彬跟这些人告别,离开会所的时候被那个青年叫住了,“我看你也是新人,你是准备穿越到其他世界的吗?能不能做个伴——”见到文彬的神色似要说什么,他连忙补充道,“我知道,穿越是随机的,不可能两个人一定在一起,但我有一个想法,想要试一试—— 你看,我们每次穿越的衣服都是上个世界的那件,那么,如果找个衣服,或者是别的什么布条绳子之类的,把我们捆绑在一起,那么,是否穿越的时候,我们两个也会在一个世界出现呢? 我想知道,这种穿越的机制评判标准是什么,活物?还是智慧生物?在我的世界,似乎很少见到意外过来的生物,每个世界都是不同的,那样随便穿越的微生物,恐怕会导致所有世界连锁崩盘吧……” 青年的想法很有意思,文彬也是想过的,他也确定这其中肯定有个什么机制,包括这种粗糙的试验方法,他也是想过的,就是上个世界跟邱韵实在是不怎么熟悉,突然给她剧本还能说是好心同行的缘分,再要多做什么,怕不是人家就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了。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会碰到白乐,不然的话,哪怕被误会,文彬也可以尝试一下绳子什么的捆绑方法,现在么——“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穿越。” “今晚怎么样?” “好。”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不剧透!感谢在2020-01-2121:56:05~2020-01-2222:1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骑绝尘5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3 第 1343 章 从小区走出来的时候,附近亭子里的保安还提醒了一句,说是最好在十二点之前回来。 人们已经能够确定穿越的时间是十二点,却还对这个时间点前后抱有足够的敬畏,希望尽量规避开。 人,拥有智慧,能够做出这种举动算是很正常的,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动植物,或者微生物,怎样规避这种时间上的穿越法则呢? 除非,一开始它们就不在这个法则的限制范围内。 所有动植物和微生物都是被固定在这个世界的,好像那些城市,那些城市里的建筑一样,现代发展快速,城市不可能没有扩建过,而扩建之后的城市,又是因为怎样的原因才得以规避穿越法则呢? 会不会是本来穿越法则限定的就不是“城市之外”“房间之外”这样的词汇,而是“游荡之人”或者“离群之人”这种词汇呢? 城市对穿越法则的规避,主要不是因为城市,因为建筑或者因为选址,而是因为人群密集,这本身就是一种庇护,而密集人群依托的城市,把这部分人圈成了一个整体,被穿越法则忽视掉了? 这种机制,有点儿像是溢出分流? 一个容器内盛满了水,再加入水的话,必然会有一些被溢出,溢出的这部分超出了容器能够容纳的范畴,于是被穿越法则自动转移走了,有点儿像是魔法之中的“永保光洁”——任何附着于物体外壁,不溶于物体的存在,都会被转移走,至于这个转移的地点,是虚空还是垃圾桶,就没有人会去探究了。 与之类似的还有部分法术效果,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更有一些灵活的机制,同样可以做到类似的处理。 青年严松准备的绳子很粗糙,像是从衣服上直接剪下来的布条,他要求的捆绑很特别,也很谨慎,只是让两人的小拇指相连。 “如果不能就此形成连锁效果,那么就算是把咱们全身都绑在一起也是没用的,说不定还会在穿越过程之中被某种隔绝割断,到时候就是咱们一起死了,若是一条手臂或者一只手,谁也损失不起,还不知道下一个世界是怎样的,减小风险又能实验才是最高效的。” 好吧,方法没错,想法也没错,就是这姿势有些古怪罢了,好在是到了郊外才做这样的事,否则让人看起来,两个男人小手指绑在一起什么的,还真是够让人诸多联想的了。 准备好了时间还早,严松还准备了两个垫子,一人一个,坐在地上聊天,他继续着罪恶值的话题,询问文彬:“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一个人罪恶值快要满百的时候,又不能及时做善事消减,他会不会直接到野外选择穿越,如此就能躲过暴毙而亡的结局?” 是个好想法,如果不知道恶念是毒,不知道在罪恶值满百之前,这些恶念都会化作毒素累积,直到最后罪恶值满百,毒素也累积到顶点发作,文彬恐怕会觉得对方的想法很有可能。 聚会之后,文彬已经用精神力扫描验证了巫师的想法,对方的研究没有错,在这方面,是真的有一种毒素在累积,具体原因不明,形成因素不明,但罪恶值高的人,毒素也高,这是肯定的,也就是说这种毒素完全可以起名为“罪恶”,是不是恶念所化,又是另一项麻烦的研究过程了。 大致推算一下结果,文彬就不准备继续在这个世界停留,进行这种有点儿浪费时间的研究了,他的研究归根结底是为了给自己增长知识,不是为了递交报告,没必要太过严谨,以他的眼光和经验推测出来的,十有□□就是事实了,进一步设计实验,论证这个推测,反而是没什么必要且浪费时间的事情了。 文彬侧目看了一眼严松,正要说话,发现对方后面有一点雪亮,干脆拉了对方一把,尖刀绕了一个圈儿,划过严松的面前,又回到了那人手中,“别害怕,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看你们准备得挺好啊,都是穿越者吧,挺有经验的,不如,加我一个?” 把玩着刀子的男人说话间已经走出来,他穿着迷彩服,可能还加了某种特殊的涂料的那种,黑夜之中的确不容易发觉,文彬暗觉大意,没有用精神力扫过周边,看着他单手把玩着刀子走出,笑容满面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坏人,然而刚才所为,又实在称不上友好。 “你是谁?”严松从躺倒地上的姿势坐起来,他的头发上沾了些尘土,有些狼狈,顾不得拍,看向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的男人。 对方的样貌普通,绝对是落入人堆之中就找不到的那种,但只看那刀子在他手中打转儿,雪亮的光不时划过眼前,却没伤到他一根毫毛,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太简单的。 “一个想要穿越的新人?”男人笑了一下,一口牙媲美刀锋的雪亮,“怎么样,加我一个吧!” 他说着伸出了另一只手,翘起了小手指晃了晃,像是在要一个拉勾勾的约定,严松脸一黑,直接拒绝道:“我没有准备多余的布条。” “没关系,这不就有了吗?” 说着,他的刀子再次划出,文彬的精神力能够跟上这样的轨迹,甚至还能稍稍做出拦截改变,但发现这一刀的落点并没什么危险,也就放任了,看上去他就像是缩了一下身子的畏惧模样,手都没抬起来。 严松只觉得领子一扯,那刀子划过衣领的时候毫无感觉,倒是之后那男人的手拽着领子,直接扯下一圈儿的时候,严松才发现,他看着那一圈领子,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转头看了一眼文彬。 文彬点点头,这个男人都准备穿越了,应该也不介意在同归于尽之前杀人,时间掌握得好,对方还真不一定会死,关键是,对方体内的毒素含量,似乎还差不少的样子。既如此,就没必要这时候激怒他,至于下一个世界,谁知道是怎样的,说不定落地成盒呢? “好吧。”严松伸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那个男人利落地把两人的小手指绑了起来,无意中成为中间的那个,严松不得不做出准备损失两根小手指的准备,他的口袋之中还有止血药止疼药什么的,都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 最后的五分钟,那两个都有些紧张,倒是文彬一直沉默不语,等到十二点的时候,穿越再次袭来,文彬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空间之力再次有了触动,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似乎能够感觉到那微弱的增长,果然是增长吗? 所想得到证实,还是足够欣喜的,另外一个实验也成功了,严松倒在文彬的身边儿,那个男人则倒在严松的身上,连倒地都要不吃亏的性子,可真是…… 野外,废弃的建筑在不远处,巨石垒砌而成的粗犷,可能又是相对原始的世界,精神力切断了小拇指上的布条,文彬站起身,缓步往建筑所在的地方走。 不是很远,这里已经被荒废很久的样子,周围的灌木丛都密集起来了,生机勃勃,愈发衬得这一处建筑被人遗忘,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用的,城市的一部分? 走近了,能够看到敞开着的门内,有一尊高居台上的雕像,笨拙得像是粗糙的没有经过修饰的泥人,审美上,那脸上长满黑洞的人形算是几个意思? 黑洞也许是眼睛? 这应该是个神庙。 窸窸窣窣地,神庙之中有一些动静传出,精神力扫了一下,是一些昆虫之类的,这还是第一次,能够发现在夜晚也如此活跃的小东西。 文彬的精神力修炼时间不长,也一直受到某种限制,不能扫描太远的地方,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有所增进,他感觉了一下,刚才扫描的范围,从门口到神庙的后门,五米左右。 扫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里真的被荒废好久了,什么都没留下,墙壁上的图画刻字之类的,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是大片的坑洼,应该是遭到了破坏,不知道这个雕像为什么得以保存,也许是因为那些黑洞,曾经,它们也许被镶嵌着宝石? 确定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文彬就准备离开,这里应该不是服务员曾经说过的那种伊甸园世界吧。 黑夜里,缺少灯火,连天空都好像变了一个,明月都不亮了,更没有几颗星星照明,远一些的地方就是一片纯然的黑暗,那深深浅浅的黑影,勉强能够供人猜测景物的轮廓,却也不是很清楚。 文彬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想到特意要求作伴的严松,回去用精神力刺激了他一下,看着人清醒过来,拉着他起来,严松身上也带着小刀之类的工具,直接割开了跟那个男人绑在一起的布条,谢过了文彬,跟着一同离开。 “你怎么醒得这么快,是穿过了很多个世界吗?”文彬总有无数的问题,刚清醒就开始问了。 文彬“嗯”“嗯”地答着,也不觉得烦人,在他不予回答的时候对方还能自问自答,说一些他穿越过的世界的事情,让这一段夜间赶路并不那么无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1 过年临近,又是繁忙时候,过年比平时都累,唉—— 祝大家新年快乐,再有,预防病毒侵袭,健康快乐!感谢在2020-01-2222:15:34~2020-01-2313:1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4 第 1344 章 拂晓之时,周围还没看到任何的人类建筑,严松都在猜测这个世界是不是以人类为主了。 “我还没见过不是人类为主的世界,可能这里会有些意外的惊喜。” 严松略带期待地说着,他竟是完全没想到在并非人类为主的世界之中,该如何考虑保全自己的性命,他看起来,可真不像是有什么武力值的样子。 文彬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儿,嘴上说着:“我猜测还是人类为主吧,那个神庙,你也看过了,能够建造出这样的东西来,虽然也可能是其他的非人生物,或者类人生物,但,墙上的手印,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应该还是人类的,起码没有外在上的不同。” 若说不同,也是有的,可能是那掌纹过于浅淡了,无法看出些许痕迹,让那手印略显古怪,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掌纹本来就不是特别的能够长久留存的痕迹,那神庙看样子已经荒废好久了,可能随便来个地震什么的,墙上都会掉一层灰,说不定就是掌纹的那部分掉了呢? 或者是随着时间漫长而风化磨损,完全消失? “哦,对啊,我可能没有留意。” 黑漆漆地,若不是那神庙的房顶破了个大洞,恐怕里面的所有都无法辨认,严松都要奇怪文彬的眼神儿那样好了,那么暗的环境之中还能看清楚一个手印什么的,这视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他也没多想,就像之前他很简单就把文彬醒得快,归结为穿越的世界多了有经验一样,这一次他又再次自圆其说,可能有些人眼神儿就是好呢?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很多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的事情的,没必要为此大惊小怪。 严松最初所在的世界是彻彻底底的古代,之前那个世界不是他去的第一个现代世界了,如果说第一个带来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变化,那么,后来的就没那么新鲜了。 他是个书生,还是不务正业的书生,家中钱财不缺,他就以研究野史逸闻为乐,到了现代之后,先是被如同大轰炸般的信息量目眩了好一阵子,然后又用了一段时间来接受新的知识,这个过程有点儿长,大约花了两年,总算把所有新知识都接触过了之后,不管精通不精通吧,反正算是接触过了,他就觉得没意思准备再找点儿新鲜的东西来了解,就开始了又一次穿越。 第一次穿越的人,可能还会有点儿舍不得家,舍不得家业的心思,等到第二次穿越,就没什么不好抛弃了,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别看严松年轻,他比文彬穿越的次数可多多了,约有十来次了,除了第一次所停留的时间长,在现代世界停留了两年,后面的都是几个月就走,最长不过一年,最短不过两个月,倒像是追着什么一样,想要弄明白所有的秘密。 也是他运气不错,从来没有碰到过白乐那样惊险的情况,最差的一次是掉到了海里,茫茫海水把他泡了一天一夜,都要坚持不下去了,遇到了游轮,结识了富翁。 这可真是运气好了,那是个现代社会,那富翁难得碰到一次真正的穿越者,他们那里总有人冒充穿越者骗钱,不少作者会如同巫师那样卖人设,还有明星自称是来自某某世界来博取关注度,然而多数都被证明为虚假。 富翁本来对穿越者没什么兴趣的,碰到真正的穿越者严松,又从他口中听到了许多其他世界的种种,颇感兴趣,后来还建了一个穿越基金,专门为严松这种热爱冒险的穿越者提供一定的帮助。 那个世界酷爱娱乐,属于娱乐精神至上,真正意义上娱乐到死的那种,那个富翁就是准备安乐死的,而这种理念在那个世界很流行,几乎见不到几个真正老病不堪的人,他们感受到一定程度的痛苦,想到的不是挣脱这种痛苦活下来,而是快速通过安乐死摆脱这种痛苦。 安乐死在那个世界是合法的,签了同意书之后,任何医院都能给你打一针,让你快快去往极乐。 这种娱乐精神之下,很多非法的东西,只要能够为人提供快乐,那都是合法的,人们对于自己的身体,生命,完全没有一点儿吝惜。 一瞬欢愉,至死不悔。 听起来就像是某个极乐世界,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严松也适应不了,关键是完全无法判断哪些食物是正常的,哪些是加了一些料的,确切地说他们的食物加料才是正常,为了不被荼毒,生吃蔬菜的严松也是很拼了。 他甚至还在那里学会了自己做饭,这倒是很容易的,就是添加一些调料的时候需要很注意其中是否混杂其他东西。 除此之外,也有西方类的世界,巫师的世界他没去过,但去过其他的据说也存在巫师的世界,却不是那里的主流,那样的世界,似乎都传说着恶魔什么的,然而也没谁真的亲眼见过。 “我有时候在想,某些东西,是不是并非属于他们自己的,而是被穿越者带过去,最后被他们认可了,本土化了,认为本来就是自己的了呢?” 穿越者无法把病毒或者其他的微生物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但是却能把自己的文明,把思想,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穿越过,不知道多少人最终是在别的世界生存,他们所带过去的那些东西,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也会在其他的世界落地生根。 当那根系繁茂,当那枝叶浓密,与本土的文明紧紧缠绕,后来者,哪怕是后来的穿越者,就算从中感觉到了熟悉的部分,又是否能够肯定其中哪些部分真的是从自己的世界带来的呢? 比起什么民族大融合带来的文明认同,这种才是真正的文明大融合吧,以此推算,如果这个古怪的大世界是从小世界发展起来的,那么,它早就应该融合为一种或几种文明了,不可能还保持着如今的,各个子世界的相对独立性,这可有些奇怪了。 难道是早期的穿越者不敢更加玛丽苏汤姆苏吗?难道是世界发展的节奏也被限制住了吗? 否则,怎么有的世界还在古代,有的世界就已经是现代了呢? 能够在各个子世界大放异彩的穿越者,难道是因为多世界群穿,失去了某种活力吗?如滴水入海,完全失去了踪影的感觉,总不能是都被抹杀了吧。 文彬已经穿越两个世界了,完全没发现这样的抹杀情况,就连原主所在的世界,也没有抹杀穿越者的事情发生,那么,是什么维持着各个子世界的独立性呢? 子世界的自动纠正? 又或者有什么原因,限制着穿越者,让他们无法做到更多,影响力不足以撬动子世界的历史进程? 文彬细细感受,他是没感受到什么限制的,也许他在之前世界的所作所为都并不出格? 若是出格了,哪里是“格”呢? 也许可以试一试。 心里转过这样的念头,面对严松的疑问,他的回答就带着点儿蛊惑的意味:“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留下一点儿什么,我看这个世界还是非常原始的,若是促进他们的社会发展,会怎么样呢?” 严松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一向较为冷淡的文彬会这样提议,想了想,点头说:“倒是可行,不过,咱们还是应该先找到人。” 日头出来了,天就渐渐热了,快到中午了,还没有遇到一个人的两人对这个世界都很不乐观,同样,也没发现能够食用的现成的果实什么的,倒是有几个垂涎的野兽在暗中窥伺,被文彬用精神力恐吓走了。 这些野兽的智慧不足,反而更加敏锐,发现不可力敌,跑得特别快,一只都没留下来,让后来想到能够捕猎的文彬望而兴叹,跑那么快做什么呢? 小动物方面,就有些少了,可能是他们所处的位置还不太深入的缘故。 严松的口袋之中装了巧克力,分给了文彬一块儿,他还带了两瓶水,喝起来也极为痛快:“贴身的东西都能够保留下来,但是外带的背包什么的,就不一定还会在身上了,第二次穿越的时候我特意带了一些吃的喝的,背包丢了,口袋里装的都还在,但那时候还不太敢吃,正好又是个现代世界,我还把那些东西拿去找人验了验,都没什么问题,这才食用,我还想过,若是带上一些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会不会被直接排斥出去,跟消失不见的背包一样,只留下一个容器外壳之类的。” 是用心思考了的样子,文彬发现跟严松相处得很不错,对方所思考的一些,有的是他自己都忽略了的。 他对身体方面一直不是太在意,只要不是能够浸染到灵魂的毒素,随便吃什么怎么吃,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不可挽回,直接走就是了,原主都不要自己的身体了,难道要让他爱护吗? 正常来说,严松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才是更值得肯定和欣赏的,稍稍增加了一些好感度的文彬因此也多说了几句,两人之间的相处不似一开始那般生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2 新春快乐!166阅读网 正文 1345 第 1345 章 针对这个问题,文彬想到了第一次穿越的时候被一同带过去的手机,这种可以算是超出时代的产物,在那个世界还能正常开关机,里面的小程序他没具体使用,估计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常的情况,没有剧本干扰的话,身无分文的穿越者穿越过去,难道不会找个当铺把手机吹上天然后换钱吗?说不定还能借此认识一些人,得到一些人脉,就此发表自己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理论思想,成为人上人什么的。 就算穿越者不稀罕了,在他之前的穿越者,难道没走过这样的套路吗?走过必然留下痕迹,多少都会对当时的古代社会产生一些影响吧。 可是,文彬看到的还是很守旧的古代社会,他们对“外乡人”最大的评价就是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看杂耍,看西洋景那样的目光,显然也不是什么钦佩崇敬吧。 之前的穿越者都变革失败了? 按照邱韵的经历,她如果不逃,可能会因为那一张脸肖像皇帝的爱妃而被献上去,若是她得宠,不说褒姒妲己之类的反面例子,但,难道不会起到一些正面的作用吗?加速封建社会的发展之类的? 在她之前,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子意外能够走上这条路吧,那么,前人留下的痕迹呢? 这还真的是文彬之前忽略掉的,实在是剧本这个事太吸引人了,看起来就如此不凡的存在,很容易就让人往超凡的方向想,会想这是神器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而想到神器,就不得不想到神明。 有神明吗?会是怎样的神明?祂和神器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导致事情是现在这个样子?神器是分散了吗?还是演化了? 围绕剧本的想法增多,一些事情反而看得不那么仔细了,毕竟,有神明的世界,怎样都很正常,那是能够宏观调控,让世界维持自己喜欢的局面的神明啊! 如今跳出来再看,被严松启发了之后再看,就会发现每个子世界异常的包容性也很奇怪啊,现代世界有这样的包容性不稀奇,见得多了,认识得多了,有点儿见怪不怪的意思。 但古代社会,遇到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带来的可能是直接引发思想变革的文明,竟然还能够安之若素,保持原来的步调,继续缓慢前行,这种异常的包容性,难道不奇怪吗? 他们不理解穿越的概念,于是就自发地把这些奇装异服的穿越者都当做了“外乡人”,违法作乱,外乡人嘛,什么都不懂,多正常;肆意胡言,外乡人嘛,他们可能都不太会说话,自己说的字句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何必听;行为古怪,外乡人嘛,谁知道有什么古里古怪的习俗,行为古怪那不是很正常吗?看不惯别看呗。 总之,他们就像是自有大国的骄傲,对所有的外乡人都报以宽容的态度,闹吧,跳吧,跳出格了拍回去就是了,实在不行,摁死就是了,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看似平静的态度之中似乎有着某种倨傲,不知道其他的古代世界是否也如此,细品那个古代世界,的确有很多小的地方,都没太注意到。 主要是,文彬也不是很在意他人的看法,自然忽略了。 “可能是他们一叶障目吧。” 文彬心中在想,是不是这种穿越壁垒,本身也是某种阻拦的屏障呢?让当时的穿越者,都想不起来掺和太多事情? 不,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也不会想起来才是,既然现在可以想起来,当时应该也能想到的,就不知道想到之后再做,会不会在做到的过程之中有一些非人为的问题出现,造成最后一成不变的结果? 把可能性想了想,文彬没有贸然跟严松多说什么,严松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什么的,他有些欣赏,但对方所知还是局限于这个大世界的若干子世界之内,他若是讲得多了,一不小心就要解释更多。 有些东西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文彬懒得说那么多,回到眼前,还是细细判断了一下方位和痕迹,更改他们行进的方向。 “以神庙为起始点,那算是附近比较好认的建筑了,能够看到周围再没有其他像样的建筑残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搬迁,但肯定是非常彻底的,而且有一段时间了,附近神庙残留的人类痕迹都没有。 我大致判断了一下日出所在的方向,咱们是向着东方走的,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河流,树木似乎也渐渐稀疏,这可能并不是当时他们迁徙的方向,或者咱们刚好走了一个反方向,如今,有两个选择,一个,返回去,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再一个,从这里转到南方,寻找河流所在,顺着河流寻找人类踪迹……” 文彬一边说着,一边拿树枝在地上随意划着,想要大概表明一下方位,地面上有着一层浅草,树枝划开之后才发现看似茂密的植被之下竟然是沙层,第二层就是沙层了,上面那一层浮草根部的薄土,似乎就是被努力抓住的水土,而下面那一层金灿灿的沙,让草根也徒劳无功。 怪不得这些草看着总是蔫蔫的感觉。 “这沙的颜色好漂亮,不是金沙吧?” 严松很多方面都跟文彬很像,见文彬说到一半停下来了,他的目光随之看过去,立刻就知道重点在哪里,不是地上那画出来的简略图形,而是被树枝轻易翻起的那一层草皮,如同现代某些园林上方便种植弄的那种草皮,它们就像是随意扔在沙层上一样,起一个遮掩的作用,完全没有真的根植下去。 “不是。” 文彬腰都没弯,很肯定地给出了答案,与此同时,弯腰抓起一把沙检查完的严松才得出一样的答案。 “很显然,这个方向是错的,往南走吧,先找到河流再说。” 寻找河流这种常识其实比较简单,草皮不可靠,那么看树木就好了,看年轮,看枝叶,更为繁茂的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水源比较充沛的方向。 如果说草皮根系浅,不能够深植的话,那么,树木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文彬很快用精神力侦测了一下,判断了方向,领着严松转向。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确定了方向之后就往那里走,这一次,大约真的是口渴得厉害,严松也不那么活泛了,蔫了不少,反倒是文彬笑着安慰他,就当多走路锻炼了。 两人的身体状况真正论起来,还是文彬更好一些,主要是原主的功劳,他一路领先到最后,看到河流的时候,两人都像是被解脱了一样,当下腰就直不起来了,一个个,活像是两万五千里长征下来,就差没吐着舌头喘气了。 河水看着清澈,却不能马上喝,严松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利用自己带着的净化剂先弄了一瓶子净化水,给了文彬。 文彬的野外经验不能说没有,却没有严松这般仔细,笑着接过来喝了,这时候严松又弄好另外一瓶,跟着喝了,连续喝了两瓶,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瓶子还是小了些,怕口袋装不住,我这个衣服,可是专门准备的,口袋着实不少。” 严松拉了一下衣服口袋,不仅多,而且大,比市面上的那些衣裳更多了不少口袋,看看上面的拉链头,似乎都能感觉到其容量不少。 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文彬看了一眼,回头看向河流方向,分析着这条斜插过来的河流上游或者下游,哪里更容易找到人类居住的痕迹,按照之前走的方向来看,上游应该不太可能,那么,就往下游去吧。 跟严松说了一下,对方没什么意见,沿着河流走也不是很困难,两个一人灌了一瓶子的水,带在身上就走了。 严松路上还在说:“这水啊,别看带着沉,但不带还真的不行,可惜,口袋里最多也只能装这种小瓶子的,否则我肯定会准备一个大瓶子,还别说,现代世界生活真的舒适很多,要什么都能买到,还要感谢救助站给的救济金了。” “还真是要感激一下。” 文彬说着,想到的却是原主所在的世界,一样都是现代世界,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救助站存在。 河流周围的树木植被比较多,越往这里走,情况越好一些,地面上的草起码是真的扎根在地下了,但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显得之前的情况诡异,怎么就会有一层全是沙呢?或者说这样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在上面放上一层草皮,有伪装的必要吗? 还没碰到人,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什么特殊情况,愈发不能放轻松,走路都要提个小心,想想前两个世界莫名的规则,若是这个世界再有一个什么看起来很古怪的规则,他们不幸踩中,那就死得很冤枉了。 严松到底去的世界多,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最难得的是他曾经在某个现代世界跟专门的教练学过野外生存能力,不敢说特别优秀,起码一般的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做的准备也有这方面的。 “我还真要谢谢你了。”文彬有些感慨,他一向都是独行侠,还真是头一次体会到有同伴的好处,好像做什么都被照顾到了。 严松摆摆手,爽朗一笑:“没什么,同伴嘛!”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3 新春快乐!166阅读网 正文 1346 第 1346 章 树木高大参天,还有些树藤或者什么的从树上垂下来,不时有些细小的虫子之类的掉下来,窸窸窣窣地,似乎总有些虫子在暗中爬行,观察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虫子,也的确是虫子。 文彬的精神力扫过那些虫子,虽然模样怪了点儿,但虫子么,总不能指望它们长得多么玲珑可爱,群体出行的虫子爬过一些地方的时候就会发出声音,还有啃食树叶时候的沙沙声,随着风声一起。 在其他世界,也有虫子,但大部分人都不会太在意这些虫子,它们的存在与否,往往都很容易被忽略。 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二次了,文彬第二次注意到这些虫子。 他突然顿住脚步。 “怎么了?” 严松本来正说着什么,发现身后人没了声音,他也停下了正在说的话题,回头看过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的虫子有些太多了。” 文彬随口说了一句,他想到神庙之中的雕像,从那个正常人类身高来看,这里的人类,如果存在人类的话,应该也是正常的身高,样貌上不好判断,正常人不会在脸上长满眼睛,如果那些黑洞是眼睛的话,但对神明的期望象征,如果希望对方全知全能什么的,说不定就会对眼睛有所倚重。 眼睛的含义,在很多地方都有着类似的理解,如“万物尽在眼中”之类的,代表了“看”“明白”之类的意义,甚至有着一种“监视无处不在”的感觉。 一个多目神,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至少在文彬的所知之中不算突兀,连传统的神话传说之中不是也有三只眼的神吗?第三只眼体察万物,看透一切之类的,听起来也是很厉害的。 很多时候,神像的形象都是人们对于神的期许,如果期许如此……草皮之下的沙层,过于繁多的虫子……原始丛林之中也会有虫子,但比起这些群体出没的虫子,似乎又差了几分。 “可能是自然环境好吧,我听说过自然界中有行军蚁,据说能够把人都活活吃掉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看那些人还让蜜蜂落在身上做什么实验,看起来也挺吓人的。” 作为一个古代人,第一次看到这些视频的时候,严松若不是涵养好,恐怕都要被惊掉下巴了,可能是第一开始的惊讶太过,后来的时候,再遇到现代人做什么事儿,他都不以为怪了。 这会儿说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也是新奇的,在看到对方那么做之前,他从没想过还能这样做,还能做这些,只是这一份“从来没想过”就让他觉得不简单了。 “你所在的世界有什么信仰吗?神明之类的,是人类神明,还是动物神,或者是两者结合的?” 人类神明,最普遍的可能就是女娲娘娘之类的,神像也是人形的,再有玉皇大帝什么的,总之也是人形的,而动物神,可能狐仙算一个,再有便是黄鼠狼之类的,若是两者结合,不知道龙神算不算,龙头人身,从神像的样子上就能体现出来。 “当然有了。” 这个问题,严松还是比较了解的,作为一个书生,若是没有去过名山大川,没有见过里头的寺庙道观,才是稀奇的事情,远到皇天,近到城隍,更有诸多佛像,道家祖师,灿若繁星,可惜人间不见显圣,也就是一种心中寄托罢了。 他之前就不信的,后来再穿越去了现代,接受了现代的种种思想之后,发现自己之前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可能都有人已经走在了前面,心理认同感更高,反而不太认为自己就是那种落后的古代人,更像是个投错了胎的现代人了。 跟文彬聊起这些的时候,他不免又说到这些感受上,随口的一句感慨,却又让文彬驻足思考,投错胎吗?未必……没有可能啊! 这若干子世界是以怎样的方式相交的呢?它们之间的轮回机制会是怎样呢?是如同以前见过的那种,把所有死者的灵魂都搅碎,轮盘旋转,肆意投向各方,还是说让他们交错投胎,每个子世界都在轮盘上占据一席之地,投胎的人旋转轮盘,指针停在哪里,就去哪个子世界投胎? 这想法很像是在赌博了,想到这里,文彬会心一笑,严松不明所以,只当自己说的话让人取笑了,不好意思地问:“文先生是觉得我这种话好笑吧。”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偶尔也有同感罢了。” 第一次穿越,如梦似幻,摸不到系统的门槛,不知道是怎样了,还当是南柯一梦,又哪里想到……这一回想,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当初,早就不记得如何了。 顺着河流又行了一段,这会儿终于能够看到人迹了,在河边寻到了几枚清晰的脚印,没有穿鞋子的那种,能够看到五指分开,不是很大,约有三十六码左右的样子,也许是女人。 严松有些高兴,两个人边走边聊什么的,到底还是太枯燥了,他很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以什么为主的,碰见本地人才是最好的。 他加快了脚步,四下寻找了一下,还没看到什么,却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文彬比他“看”到得更早,立刻非礼勿视,还拉了严松一把,不让他往那里走。 约有二十多岁的严松若是放到古代,早就是孩子他爹了,但可能是因为太早穿越,之后又被若干世界的新鲜牵动了心神,至今还没接触有些东西,听到声音只是一喜,就要往前去看,被文彬拉住还不明所以,只当是有危险,准备放轻了声音,小心靠过去,又被拉住,不解回望。 文彬无奈,拉着他退后了两步,这才大声咳嗽了几声,主动询问严松:“啊,这里有个脚印,可能附近就有人了!” 这做作的态度可真是太……一会儿,林木之中就钻出一对儿男女青年来,他们穿着简单,女人就是抹胸吊带,男人在腰上围了一圈儿布裙,胸膛上还有着些许可疑的痕迹,满脸的不悦,倒是在他身后钻出来的女人,脸上还带着些潮红,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看到陌生的人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说:“你们是新来的?” 见到两人点头,她就要从男人身后走出,却被男人拉了一把,她冲着对方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跳出来说:“我知道你们才来,可能很多地方都不清楚,认识下,我是楚娟,是从现代来的,在这里已经一年了,看你们样子,大概也是,说不定咱们还是老乡。” 楚娟大大方方地说着,严松也不是傻子,见到一男一女两个的样子,也明白自己刚才是打扰什么了,心中感激文彬拉了一把,本来还想要等着文彬先说话,但没听到他的声音,又不好让楚娟冷场,干脆自己上前一步,自我介绍了一下。 两个就此搭上话,楚娟很快就和严松说得热闹起来,毫不藏私地介绍着这里的事情,比如说这里的人都是哑巴,天生不会说话的那种,听力倒是没什么障碍,也能很好地接收外来信息,干活什么的都是一把好手。 说这话的时候,楚娟还是一脸回味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普通的干活了。 严松应该没听出来,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一下平时都干什么活,以什么为生之类的,他真的是用一种很严谨的态度在询问,似乎是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 如此纯真,楚娟大概不好意思在话中捎带一些其他含义了,后面的介绍愈发爽快,“什么活儿都行啊,这里其实是以咱们穿越者为主的,只要不打搅他们拜神,其他的方面,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指使他们去做,我的房子就是他们搭建起来的,我本来还准备弄树屋,可是他们不给我弄,真是的,其他的都答应了啊!” 说着说着,又说到今天了,说是最近才搬到这个地方来,她当然也不理解这些不能开口说话的人为什么搬迁,他们连文字都没有的,天知道是怎样形成信仰的。 反正他们搬迁到这里后,其他方向都去过了,就是不肯往文彬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去,楚娟虽不明白为什么,但总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好说歹说,才拉了一个人跟她往这边儿来,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但,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嘛!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搬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他们那个神像,我都觉得很惨,好容易修好了,装上眼睛了,没多久就会被抠下来,连墙皮都扒下来的那种搬迁,真的是好惨一神了。” 楚娟很健谈,跟严松说着这些事情,自己忍不住笑起来,那个男人跟在她身边儿,不知道她为什么笑的样子,见她回看,也回了一个笑容,倒像是个大型忠犬。 惹得楚娟愈发开怀,笑着道:“我最喜欢这里了,有可能的话,以后都不穿越了,不久前还来了个妇科医生,以后生孩子也不怕了,就是不知道我的孩子生下来,会不会也是个哑巴。” 有点儿忧心,又不是很担心,这里的人都这样,哑巴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真的想要医治什么的,等孩子长大了,让他选择穿越到其他世界去找办法医治不就好了?楚娟的眉宇之间一片疏阔,不太漂亮的脸却有另一种的大气。 比起每日都要精致妆容武装自己,努力跟男人竞争跟女人斗心计,在这个世界,无疑轻松很多,只有她挑人的,没有人挑她的,可能少了奢侈品之类的东西,但,一个或几个任劳任怨的男人,总还是值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今年都不拜年了,愈发冷清,健康比快乐更重要——好吧,说实话,感觉宅着更快乐了呐! 希望大家都健康,希望这场病毒快速消退!——主动宅和被动宅还是有区别的! 有点儿畅想,因为这场风波,会不会开年的时候都不用去工作了,封城封街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严重! 希望所有人都没事儿。感谢在2020-01-2321:52:55~2020-01-2621:4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10瓶;御街行、落月无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7 第 1347 章 文彬和严松随着楚娟走进了这个原始部族之中,远远地就能看到像是稻谷包一样的房子,很有原始的特色。 “砖瓦不是那么容易烧的,咱们的人一开始还弄出来了,后来搬迁又不好挪动就没了,再有就是土墙的,其实现在的墙也用了土……还有木板房,那就有些困难了,毕竟伐木需要工具,伐木之后再把木头弄成木板也是需要工具的,冶铁什么的,我们现在还没这个心力……” 这里的环境很好,算得上是四季如春的那种,看常年参天的树木就知道了,根本不用种植,树上的果子掉下来,只要不砸在头上把人砸死,捡起来都是能吃的,还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那种。 也有类似粟米之类的植物,他们稍微收集了一下种子,很随意地洒在地上之后浇了些水,之后就不管了,对方也能长得很好,除去鸟雀吃的,还有很多够他们吃的。 不需要深耕细作的种田生活,简直是那些渴望田园而又犯懒的人的最爱了。 楚娟说来说去,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服装的单一了,他们自己做衣服用的是从树上垂下来的那些树藤之中的纤维丝,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很是柔软光滑,但,用来织布,在没有织布机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手工编织的难度,实在是麻烦了点儿。 她比较懒,于是就弄了这种方便的抹胸吊带,“他们以前都是不怎么遮掩的,还是我们来了之后,弄出布来,才给他们改了这个习惯,可能也是因为得了好处,他们对我们弄出来的大部分东西都很上心的,我们现在都不怎么织布了,全是他们的女人织。” 越走越近,已经能够看到那个部族之中的人了,因为都是哑巴的关系,小孩子玩闹也不会发出声音来,是一点儿“啊”声都没有的,奔跑欢笑的时候如同无声的默剧,配上这样原始的状态,莫名有些诡异。 穿越者是真的不少,楚娟之前也说过了,大部分都是因为某些原因厌世的人,说来也奇怪,厌世是真的厌世,但是来到这里,像是受到了某种治疗一样,哪怕是懒癌晚期,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也会发挥主观能动性,多做一些事情了。 也有那种懒得动手,只会哔哔的,指挥做得好,那些哑巴也听的。 “幸好我们语言都是一样的,他们都能听懂,没什么障碍……” 楚娟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庆幸,倒是把文彬一震,他竟是一直没发现,好像之前的世界用的语言也都是一样的语言?! 精神力真的是很好用的作弊器,他只要修炼了精神力,到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交流不畅的情况发生,只要彼此能够说话,哪怕语言不同,他也能准确理解对方的意思,也能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甚至忽略这种口型跟当地语言对不上的差异。 习惯了之后,真的是再没想到还有“语言不通”这一条。 而按照他的理解,各个子世界相对独立,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文明,应该也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语言的,不可能穿越者到了哪里都是如鱼得水,完全没遇到语言关卡。 楚娟只穿越过这一个世界,她是一时冲动,有点儿厌世,这才选择了较为另类的自杀方式——穿越的,这个世界又都是哑巴,她刚来的时候还想过若是他们不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该怎样比划之类的,她可没学过手语。 没想到,她说什么,除了某些特定的词汇不太明白,其他的他们都是能够听懂的,这就很难得了。 而这些原始人,他们的思想就相对简单了,除了每日的吃喝拜神之外,就是繁衍大事,不需要为吃喝努力之后,生活就显得悠闲许多。 这种状态对楚娟这种厌倦了快节奏生活的人来说,真的是很适宜的,一时就缓了再次穿越的心思,真正准备安居了。 跟她差不多的还有几个穿越者,其他那些不想在这里的,也会穿越走,又总会有新来的穿越者补充进来,来来回回,部落之中总有一部分穿越者在主导大局。 除了拜神和搬迁这样的事情他们无法决定,其他时候,部落里都是她们说了算,是的,她们,那些有雄心壮志的穿越者大部分都是男的,早早就离开了,就算还没离开,也在做着离开的准备,真正留在部落之中的穿越者中女性反而占了大多数,她们更容易安于现状。 部落之中并不是一夫一妻制度,除非生了孩子,可能会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的稳定关系,否则,她们都是能够随便选择合适的人的,这就让她们愈发不想走了。 文彬听懂了楚娟话中隐含的意思,感情这是要打造女性为尊的社会啊,在这种原始形态之下,还真是比较容易存在,且比较安稳的社会结构。 对此他没多说什么,本来最可能抗议的严松也是适应良好,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早就不会为女性的某些自主感到惊讶,看到有穿越者在教授部落里的孩子读书认字什么的,还频频点头,感觉这样很不错,也许以后能够孕育出更多的文明来。 楚娟在部落之中算不上什么特权人物,应该说穿越者之中还都是遵循平等的原则的,她带了人进来,说是新的穿越者,然后给安置了个临时住所,其他人也没反对。 “这是一个穿越者留下的,他昨天刚走,你们就在这里住着吧,因为部落外围没有围墙什么的,我们很难区分那些是属于城市范围,所以夜里不想穿越的话,待在房间之中才最安全。” 楚娟这个领路者,带他们看了房子之后,又带着他们去吃饭,品尝这里特色的米饭,配着水果的味道还真是…… “我以为水果都是甜的。” 严松很是意外,这水果竟然有一股子咸肉味道,简直了。 文彬也看向楚娟,对方很是积极地介绍,固然可能是穿越者的义务互助,另一方面也是尽地主之谊,果然,她有些高兴地说:“怎么样,很不错吧,配上这个菜,更好吃,生吃就可以了!” 吃起来的确是不错,但问起其中的原理来,她就不太明白了,也完全不关心,随便什么呐,哪怕地里长出肉来,只要吃了死不了,味道好,她就敢做熟了往嘴里放,也可谓是女汉子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房间之中一片黑暗,两个床铺,一个是白天的时候临时搭建的网床,藤编的网还算精密,被树枝拉伸出一个长方形的结构来,树枝搭在几块儿石头上,让床和地面有了一定的距离,睡上去的时候,只要不是过重,还不至于把网压塌,就是翻身的时候可能要小心点儿,毕竟石头不是砖头,不可能太稳,若是不小心带动“床板”滑落,也是会落到地上的。 地面上都是土地,有些类似那种沙土的感觉,让文彬想到了之前见过的草皮之下的沙层,外面还有虫子的窸窣声一路随行,到了部落里就少很多了。 针对这方面的问题,他委婉问过楚娟,楚娟的解释很玩笑,说是可能是哑巴们拜的神保佑,反正在部落范围内,不用担心蛇虫鼠蚁的叮咬,若要出去,就要在身上涂一种草汁,算是天然的防蚊虫的药液了。 不过他们一般都不会远行,林子里还有野兽什么的,那些野兽不敢到部落附近,他们一般也不会去捕猎,倒是有穿越者打过野物,回来的时候却被排斥在部落之外,那些哑巴就是不让人进来,人数上,穿越者到底不占优,也没办法强闯,后来还是丢了野物,洗掉了血腥才能够顺利进来。 这之后,他们这些穿越者就知道了,这些哑巴是不杀生的,他们也嘲笑那个穿越者没事儿找事儿,果实的味道虽然单一了些,却也不是不能吃的,尤其是咸肉味道的果实,简直跟真的咸肉没区别,实在馋了,打打牙祭就好了,他们反正没有太多调料,就是真的做肉,也未必好吃。 后来还有人试过在外面烹饪了肉回来,熟肉倒是能够带进部落,就是那个味道,吃过一次再没什么想念了。 楚娟倒是挺喜欢这里的果实蔬菜的,说是吃多了感觉人都健康多了,皮肤都好了,还显年轻了之类的。 文彬也吃了这些东西,的确是健康饮食,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神奇作用了,对方这样认为,可能是作息规律了,没压力了,心理作用带来的影响。 “我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再走,文先生呢?”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严松没睡着,询问文彬的意思。 “先停留一段时间看一看吧。” 文彬也想再了解一下这个子世界,那个多目神,还有草皮下的沙层,包括群体出没的虫子,都让他有些在意。 “文先生也很好奇这里的文明吧,我也是,不知道他们让不让穿越者参观神庙,也许明天能够进去看看。”严松今天一直都跟在楚娟身后,没有自由行动,楚娟对神庙没介绍,他也没接近那里,准备明天找机会询问一下,若是不妨事,他很想去看看。 文彬侧目看了一眼严松,对方很多地方都跟他想的一样啊,他也想去看看神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也是啊,注意安全,身体健康最重要! 哈哈,不剧透!感谢在2020-01-2621:49:07~2020-01-2722:0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夜玖20瓶;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48 第 1348 章 部落没有围墙,很原始的稻谷包有若干个,加上中间的缝隙,外围的边缘构成了部落的大概范围,这一片地上有点儿秃,跟周围茂密的草木形成对比,应该是经人踩踏的缘故。 神庙建筑跟文彬他们最初见到的残破建筑差不多,四四方方的,不是那种圆圈墙,端端正正,很是特殊,大门是朝向东面的,这边儿的日出月落都和正常的方位一样,严松总结过,他所经过的多个世界都是如此东升西落,对朝向的定义,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或者魔法科幻,都还是一样的。 面朝东方的神庙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大门,门的位置是毫无遮挡的,任何人从门前过都能看到里面的神像和其他摆设,然而很少人会从门前经过,因为神像跟部落大部分的门都是背向的。 “这样布置有什么特殊用意吗?” 严松询问楚娟。 楚娟对他们两个还有些新鲜感,昨天也没聊够,这会儿继续聊,听到他问,直接就说了:“也没什么吧,神庙的门不是朝向大门,我有个猜测,跟你们说,”她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儿笑音地说,“你们觉不觉得像是院子里的狗窝,看门那种?” 她说完自己觉得很有意思,嘻嘻哈哈起来,笑得畅意开怀。 他们还行走在部落内部的缝隙小路上,听到这样的话,严松脸上尴尬地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这样形容别人的信仰,也未免太……他无法认同,又不好指责。 文彬看着楚娟前仰后合的样子,也觉得这个笑点实在是……不是说这边儿的人都能听懂她说的话吗?还这么口无遮拦,就不怕真的跟这边儿的人闹矛盾了。 “安心了,小声说,不在他们面前说,也没事儿的。” 楚娟摆摆手,不是很在意,“我就是开个玩笑,对他们的神明也没什么恶意,门神也是神啊!” 见两人对这种玩笑没什么兴趣,楚娟就此打住,指了指前面的神庙,说:“你们去看吧,只要不随便进去破坏什么,就无所谓,当初修建神庙的时候我就进去看了,那些宝石是真好看,可惜啊,变成眼睛之后就让人有密集恐惧症了,我就不去看了。” “谢谢你带路了。” 严松道了谢,他在这方面一向很有礼貌,文彬也朝着楚娟微微点头,表示:“我们看看就回来,不会乱动的。” 精神力之中,神庙所在普普通通,就是这种正常的的神庙,跟那种废弃的神庙,也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异常的超凡力量的样子。 绕到神庙正面,就能看到里面的样子了,门是敞开着的,能够看到那土台子上的泥塑神像,是一种如同舞蹈一样的姿势,一手高举,手臂微曲,另一手则在身后,同样肘部保持着曲折,并不是直直的样子,一只脚踩在台子上,另外一只脚翘起,膝盖保持着一个外扩的弧度,像是正在踏歌而舞。 身上朴实无华,全没什么细节雕工之类的,唯一称作衣服的就是腰部围着的布巾了,像是女孩子的短裙,在膝盖上端截止,跟那些原始人的穿着是一样的。 若干宝石不辨种类不分颜色,毫无规律地分布在神像的面部,略显凌乱。 宝石的打磨并不精细,也没什么切面可言,使用的时间应该比较长了,有些棱角似乎都被磨掉的感觉,略有几分圆润。 原始世界,对宝石价值的追求也跟现代社会不一样,楚娟曾经说过,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别人送她一块儿宝石她都要惊喜好久,后来想到又不去现代,没法加工也没办法换成对等的价值,在这里也就是个漂亮点儿的石头,她就有些视金钱如粪土,并不把这些花心思就能找到的宝石放在心上。 部落里倒是有穿越者收集这个,就好像是集邮一样,却也只坚持了一段时间,每次迁徙的时候都要搬运实在是太麻烦了,穿越者到底还没有什么恶毒心肠,不至于让别人在负重超载的情况下还要带着些无用的石头。 那人便保存了一些样子独特颜色难得的,说是哪日自己不想在这里待了,要穿越的时候就带上这些宝石。 所以,这个世界的特产可能就是宝石了。 之前短暂停留又离开的穿越者,都会带走一些宝石,他们这些老穿越者给的赠品也是宝石,保值硬通货,在这里没用,在其他世界,总会有用的。 偶尔,他们还会自我调侃,价值不菲的宝石随手就送,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富翁了。 可惜这些宝石的硬度太大,加工不易,楚娟就想要一个宝石手链,可惜到现在都没弄出来,她自己懒得弄,又不放心那些原始人的手艺,他们平时似乎不太喜欢这些宝石,女人们摘花戴,还有把颜色鲜艳的果子戴在头上当装饰,串成项链戴的,都不见她们佩戴这些宝石。 一开始,还有穿越者提出,这些宝石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不好的意思,但后来见其他的人戴了,那些原始人也没什么反应,便对此事不了了之了。 “看起来也没什么啊!” 严松把神庙前前后后都走了一圈儿,就是一个小院子,前面后面各有部分空余的位置而已,里里外外看完了也没什么,连供桌都没一个的,据说每日早上那些原始人拜神,大部分时候也不会到里面,就是在外面拜一拜。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神庙的室内空间毕竟小,容纳不下一百多人的聚集,外面的空间相对更为开阔一些,也许这就是神庙没门的原因,方便在外面拜神,视野更为开阔。 “你是想要找到什么?” 听到严松这样说,文彬有些好奇了。 “之前不是说过吗?眼睛的象征意义很多的,我以为这里也许会有些特殊的,壁画或者什么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呢?那这个神负责的又是什么呢?” 严松围着石台绕圈儿,文彬却看向墙壁,他还记得残破神庙之中那个手印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做了些什么才会留下那样的手印吧,但是这里没有搬来的壁画浮雕之类的,相对平整的土墙上细看去还能够看到那些草叶藤蔓之类的,应该是在砌墙的时候为了增加牢固或者怎样,掺进去的,这让墙壁似乎都有几分清香。 相应的位置,并没有砌墙可能留下的手印——“走吧,这里也没什么了。” 文彬觉得,他应该先去看看那些原始人,最好找一个仔细检查一下,对方的哑巴原因是什么,这种天生的哑病是否是后天造成的。 如果是先天遗传的话,他恐怕就无能为力了,那也不是简单地用精神力就能检测出来的。 “啊,好啊,我还担心以后的孩子也是哑巴呐,你若是能看好原因,就太好了,也算是给我们解惑了。” 楚娟听到文彬的意思,积极响应,倒是严松,古怪地看了文彬一眼,没听说他以前是医生啊! “学过一些中医手段,不是专业大夫,就没跟你说了。”文彬解释了一句。 “哦,那也很不错啊!医书都是比较难的。” 严松神色缓和,他本来也没觉得文彬刻意隐瞒什么,只是疑惑罢了。 楚娟很快叫来了一个男人,对方不是昨天的那个,文彬看出来了,严松却有点儿脸盲,就在一旁等着文彬的检查结果。 文彬是通过精神力检查,并不需要接触也可以,但为了做个样子,还是把了把脉,最后的结果是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声带方面,说是天然断开不太确切,更像是就没长出来。 那可能真的是基因方面的了? 他冲着眼含期待的楚娟微微摇头:“没什么,很正常。” 楚娟略显失望,还被那个男人摸头安慰了一下,她很快又笑起来,返回来的时候还跟文彬道谢:“不管怎么样,多谢你了,在这方面,西医离了仪器就不转了,还是中医方便,怎么样,你要不要在我们这里长住下来啊,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医生这种职业,在这里的确是比较稀缺的,也就是比较了,只要穿越者自己没疾病,日常的健康饮食是很少会有相关方面的疾病的,想要三高都不容易,更不要说一些慢性病了,再有外伤什么的,这边儿也有相应的流传下来的草药之类的,基本上也用不着医生。 楚娟在这里一年多,连感冒都没有过,觉得原来那种亚健康状态都被养好了,不断表示这里就是个疗养胜地,希望文彬能够留下来。 文彬婉言谢绝了,只是要求换了个地方休息,希望离神庙近一点儿,明早的时候可以观看一下他们拜神的场景,这个逻辑关系有点儿…… “我知道了,是怕起不来吧,这里没有闹铃什么的,手机用多了也没电了,还真是不好把握时间,不过早起也很难的,他们拜神的时候都很早的,太阳都没出来,天还黑着呐,我有一次起夜看到了,黑压压一片人头,真的是很吓人的。” 楚娟对那种场景有些畏惧,“你们都知道,我是密集恐惧症嘛,实在是改不了。” “嗯,没事儿,我就是好奇,总不能白来一趟吧。”文彬看向严松,对方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吧,那也没什么好看的。”楚娟答应下来,却不太愉快,感觉自己的好意被辜负了,她之前给他们安排的房子是离神庙比较远的,就是怕他们对此膈应,没想到还有主动凑上去的,随便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脑洞都很大啊!赞一个!166阅读网 正文 1349 第 1349 章 房子是好找的,穿越者大都比较独立,尤其是现代来的那些,哪怕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有条件的话都希望有自己的房子,这里的人正好不耕种不生产,白天闲着也是闲着,指派他们搭房子,手脚快点儿,半天就能弄好一个,下午就能晾干得差不多了,最多第二天就能住,也不算太麻烦。 而穿越者走了之后,他们的房子就会空下来,一般原始人都有自己的房子,轻易也不会到别人的房子里去住的。 楚娟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在自己的房间里,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四仰八叉,打呼磨牙,谁也不会嫌弃她。 要她说,这就是能够减少夫妻矛盾最好的方法。 “就这个最近了,当初他也是好奇神庙,才在这里起了房子,后来见过一回那场景,觉得怪吓人,又换了地方起房子,又待了一段时间,腻歪了,就又穿越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忍受没有网络没有电的生活的,别的不说,在这里连个浴缸都没有的,想要泡个高级点儿的澡都不行,更不要说其他的放松模式了,显然还是再穿越一次,碰碰运气更好。 文彬看了一眼室内点点头,这边儿的气候不错,房子内部也不怎么落灰,应该是因为总有风吹过的关系吧,附带自动扫尘效果。 经过林木过滤的风中几乎没有尘沙,吹过来反而能够把屋中的尘埃带走,因为是穿越者做的房子,考虑到了通风问题,床头床脚都有窗子,布做的帘子,晚上可以放下,也可以不放下,不考虑蚊虫的情况下,就这么敞着通风也是挺好的。 严松也是能够随遇而安的一个人,见状就道:“已经很好了,麻烦你了,楚娟。” “没什么,都是穿越者嘛,互帮互助,你们待久了就知道了,我们这些人可能都有些懒病什么的,但在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起码心好,能帮的还是会帮一把。” 楚娟这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穿越者的人数到底还是少,他们之间,哪怕不是一个地方来的,天然都似有一种亲近感,较之这些原始人,初始好感度更高,相处起来,若是有一样的文明基础,也更为容易投契。 严松再次道谢,客气地送走了楚娟,这才问文彬的计划:“咱们晚上守着,熬过十二点就等着去看他们拜神?” “嗯,我时间感好,晚上咱们安心睡,等他们拜神了,我再叫你,估计可能是四五点钟的样子,哦,差点儿忘了,还是能够定个闹铃的,手机还有电。” 延续穿越后就把手机关机的优点,文彬就要拿出手机,严松也想到了自己的手机,忙掏出来说:“我开机就好了,省着点儿电。” 最后又询问了文彬的意思,他还是不太放心地把时间定在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希望早点儿在那里等着,不要错过了对方的拜神现场。 当晚无事,夜里十一点左右,文彬又听到了虫群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里距离神庙真的很近了,正好在他的精神力探测范围之下,扫描过去,一片乌压压几乎要把地面都染成黑色的虫群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目标就是神庙。 文彬差点儿惊得从床上坐起来,那种“视觉”,好像这边儿也是虫群的目标一样,即将被包围的危险。 严松还没睡,见他翻身,扭头看了一眼,知道他没睡着,又跟他说起话来,还对这种拜神仪式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分析之类的,他也算是比较钻研的那一类人了,对比分析现代和古代对神明的不同看法之类的,也算言之有物,并非空洞之言。 文彬“嗯嗯啊啊”地应着,一心二用,还在观察那些虫群,它们直扑神庙而去,进入神庙之后就往里面的神像那里去,爬到神像的身上,还有会飞的那种,先一步进入了神像的眼中,那些宝石,竟然不是镶嵌死的,而是活动的。 如中间有轴的转门一样,两边儿都能开启,虫子一碰就开了门,虫群汹涌而入,那样多的不同种类的虫子,怕远不是一个神像能够容纳的,白天的时候,文彬细细看了,知道神像是中空的,但这个空并不绝对,也就是头、身子、腿是空的,比较细的胳膊就是实心的了,当时他也没多想,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给了虫子一条通道,且这个通道还真不一定是人做出来的,说不定就是虫子自己挖掘的。 神像竟然是虫巢? 这算是什么,倦鸟归林吗? 十二点前,所有的虫子都已经进入神像内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宝石眼睛自动翻转,重新恢复了好似镶嵌在上的样子,遮盖了其后的黑洞。 这时候若有人再去看,就会发现跟白日里看见的神像一模一样,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什么不同。 事实上,这样的神像,大部分人对那个多目都会避讳的,视线也不会盯着仔细看,发现其中的不同,就是一两个黑洞留在那里,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奇怪,这神像本身就够奇怪了。 刚才还说得热闹的严松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周围一片安静,文彬也能全心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儿了,那些原始人,应该知道这样的情况吧,毕竟神像是他们造的,宝石也是他们镶嵌上去的,就算那转门的形式不是他们做的,是虫子自己的聪明才智,但这么长时间,会从来没有人发现吗? 据楚娟所说,在她之前的那些穿越者口中听到的就是一开始这个神像就有了,原始人的拜神习俗,绝对不是因为穿越者才有的,而是一早就存在,那么,他们应该是很清楚跟神像有关的事情的。 现象且不说,原因是什么呢? 部落之内完全不会被虫子侵扰,神像给虫子以庇护,莫不是这些虫子晓得,十二点的时候它们也有可能穿越吗? 文彬以前还真的没怎么关注过野生动物还有昆虫都是怎样避过半夜十二点这个坎儿的,看到这些虫子才想到,会不会以前的人类城市之下,都有它们潜藏的踪影,它们也需要依靠人类才能避过穿越吗? 但这又跟之前所猜测的不相符合,若是这种无智慧的生物也能穿越,那么,微生物算不算,又该怎么算呢? 这可真是让人头秃。 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这种晚来归家的状态又算是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没什么结果,文彬决定等看过他们拜神再说。 凌晨三点的时候,严松的闹铃准时响起,他按掉闹铃的手倒是很快,却又等了一会儿方才醒神起来,这时候文彬早就坐起身来了。 星月黯淡,房间内哪怕没有拉下布帘子,也不能看清楚外面的景象,更不要说采光不是很良好的屋内了,严松要叫文彬的时候才发现他是坐着的,还把自己吓了一跳,又耽误了一会儿,两个才真正走出屋子。 夜晚的风都要更冷一些,在冷风之中哆嗦着站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些脚步声往这里集中,是那些原始人过来了。 文彬拉着严松避让了一下,那些原始人似乎看到他们了,却也没有在意,从他们身边儿走过,直接往神庙那里去。 到正门口外面就跪下了,他们对各自的位置都很清楚,或者就是胡乱跪的,并不排列顺序,聚集在一起就是了,等人齐了,便一同叩拜,这叩拜不是什么三跪九叩之类的,就是手掌撑在地上,头几乎要挨到土地的高度,还维持着一段距离,并没有真正地贴地,然后一动不动。 他们维持着这个叩拜的姿势,一动不动,那状态真是太诡异了。 严松不敢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黑暗之中,他隐约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他们是从神庙的背面探出头来看的,那场景尤其显得古怪。 而文彬用精神力,能够看到的更多一些,比如说那些从神庙之中出来,从神像之中钻出来的虫子,再次如流水一般从那些人的身边儿经过,无论是不是有毒,是不是长相凶恶,虫子们都没有伤害一个人,哪怕是贴着那人的手掌,从他的鼻端经过,也没有触碰到任何一个人。 这场叩拜,是持续到虫群全部经过,所有都离开,他们才抬起头来,站起身来的。 因为他们全程都很安静,严松也不敢发出声音,憋了一肚子问话,直到跟着文彬回屋才问:“他们拜神都是男人拜,肯定也是男尊社会,没有人主持还能维持一样的时间,这么长的叩拜时间,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因为密集恐惧症而毛骨悚然,而是这样长时间的叩拜,那种……严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想起来就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什么正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一样。 “的确有些古怪。”文彬应了一声,开始想虫子和人的关系,互相依存,合作共生,互惠互利?无论是怎样的关系,最早最早的最初,是怎样形成的呢?这其中是不是又有什么神明契约之类的东西? 这个又不得而知了,早从楚娟的口中知道这里的人是不记录任何文字的,也就是说他们原始得甚至没有像样的历史,昨天和今天一样,去年和今年一样,每天每年都是一样的,似乎也没什么记录的必要。 心中轻叹,又是个不解之谜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有人想到吗?感谢在2020-01-2822:37:34~2020-01-2922:2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0 第 1350 章 天色渐渐亮起来了,又是一天开始了,原始人们无所事事地在部落内部闲坐,或者去外面走走逛逛,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也不会特意聚在一起,各自拿着果子吃,有人用较为原始的陶器煮粟米的时候,其他人,想吃的也会跟着要一碗,除了费些火,粟米都是不要钱的。 碗筷也容易准备,比起把木头弄成平整的木板,单纯在木头上挖坑制作木碗就容易多了,当然不会太漂亮,有的还带木刺,因而他们更常用的是一种类似椰壳的大型果壳当碗,吃掉一个果子,得到两个碗,还是很划算的。 至于必须现用现弄,无法长时间保存这一点,也顶多是饭前费点儿工夫罢了。 文彬和严松就分了这样的一个碗,两人把果子也对半分了,味道么,说不上多好吃,有点儿木絮的感觉,不想吃的部分直接扔到粟米地里,全当给地施肥了。 这般浪费的做法也不是他们独有,其他人,无论是穿越者,还是原始人都是如此,他们完全没有食物珍贵的想法,吃一口不想吃,扔掉就是了,有的甚至都不是不想吃,而是捏着玩儿。 小孩子们还会把果肉挖出来当做雪球一样来回攻击对方,离了硬质的外壳,大部分果肉都是柔软的,打在身上也不疼,迸溅上去的汁水,连人带衣服到水里泡一下就洗干净了。 完全没有污染的地方,就是这么自在,当然,穿越者会有些介意自己喝的水是洗澡水的,会把小孩子们赶到下游去泡水,而他们则在上游取水,以此避开部分生活污染。 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生活污染,哪怕随处都是厕所,但原始人都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上厕所先挖个坑,不用很大,能够填埋排泄物就可以了。 没有手纸就直接用柔软的树叶,到处都是树,伸手就能摘到,还有草叶也能用,就是需要多一些罢了。 最开始对穿越者来说,不习惯的就是这个,但在习惯了之后,也能够安慰自己这是纯天然无污染了。 “你们要走?” 楚娟有些意外,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下了决定,这才几天啊! “不多留几天吗?周围还有一些风景很好的,部落附近都没什么猛兽,可以去逛逛的。” 部落附近不仅没什么猛兽,连小动物也少,若是要找还要走很远,这也是让一部分人放弃吃肉的想法的原因,远了有些危险,且,肉还不好吃。 “不了,迟早都是要走的。” 严松笑笑说,这里真的是很美好,世外桃源一样,但,再怎样世外桃源,远离了文明的原始世界总会让他感觉到各种不适,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条件也很艰苦,比如说那床,睡惯了软床,再睡这样的床,其坚硬程度总会让人难以安枕。 哦,对了,还有枕头,填充的可能是粟米吧,似乎能够闻到那股子清香,就是柔软度上,不尽如人意。 “好吧,那随便你们吧,你们也注意点儿,穿越真的不是完全安全的事情。” 楚娟轻叹一声,眸中有些失落,说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就在他们到来部落之前,他们先发现了一具男尸,看着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还没找到他们部落就死了,没什么伤口,死在林中,也许是被毒虫咬了? 发现的人不会验尸,确定人死了之后就不敢靠近,回来给他们都说一下,都是穿越者,总还是要处理的,他们便找了原始人去把尸体埋了,原始人大概懒得做这件事,埋得坑很浅,穿越者懒得自己动手,之后就没往那个方向去。 “希望你们的运气很好。” 最后,楚娟给了一句祝愿。 严松道了谢,等人走了之后才问文彬:“会不会是跟咱们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同一时间穿越的人肯定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但他们两个才是最近来这个部落的人,有可能还有其他的部落,其他的穿越者去的是别的部落,没见到那个男人,一开始他们就以为他去的是其他部落。 现在想来,真的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可能吧。” 对此事,文彬不是太关心,就算一时不死,以那个男人几乎满百的罪恶值,身体内的毒素肯定也累积到一个量上了,说不定咬他的虫子只是蚊子那种麻醉的毒素,就能让他身体内的毒素直接爆发。 “下一个世界,还要一起吗?” 文彬问了一声。 两人当初穿越,也就是约定了一个世界,如果今夜准备穿越,是要提前约定的。 “不了吧。”出乎意料,严松拒绝了,见文彬有些讶异,他连忙摆手说,“你不要误会,不是说跟你一起不好,这一行其实还挺好的,虽然你比较没有野外经验,但有个信得过的人作伴,到底还是不同,但,我总觉得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似乎不太好,再一次,不一定会不会成功,若是失败……” 他本来不是没有胆量的人,但这种预感太强烈了,强烈得让他害怕。 严松所在的古代世界,是个对预知能力非常信服的世界,人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强弱不同,有的人预知的就是一段完整的剧情,有画面有声音有发展,像是小视频一样,持续的时间长短不同,有的人预知的就是模糊的概念,有的人甚至连概念都没有,就是如同心生警兆一样,只能猜测是针对某件事,还要依靠经验判断,尽量避免误判。 严松就属于最末者,算是那个世界最无用的,也最容易被瞧不起的,哪怕他的家中还算有钱,却也买不来足够的尊重,他也不想用钱去买那些,碰到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就干脆选择穿越了。 幸运的是,穿越之后,这种时灵时不灵的预知特质还是跟着他的,但大概是原先就很废,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也就是跟普通人一样,毫无特殊。 “上次读书会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有些特殊,灵机一动,就想到要跟你实验这个早就有过的想法,然后成功了,这一次却不行,只要想到就会有一种必然死掉的感觉,太惊心了,所以,还是随机穿越吧,可惜,不能跟你再次同行了。” 严松说完这句话,略有些释然地一笑,“我一直热衷穿越,除了好奇之外,也想过回到自己最初的世界之中去,其他的世界再好,始终不是我的世界,哪怕我在自己的世界过得不是很开心,但经历了这么多回头去看,未尝不是足够简单幸福——我还有家人在等我。” 少年意气,冲动之后,后悔必然也是有的,但人不能沉浸在后悔之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弥补,希望尽快回到自己的世界,希望他的家人能够原谅他的冲动离家。 正视自己的悔意,他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适应新的环境,那样无所谓改变的世界带来的种种变化。 这些变化也许都是好的,都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新鲜的,但在新鲜过后,留下的只有一片空虚,并不能够真正满足他的精神所需。 雏鸟向往天空,终将飞翔不辍,倦鸟依恋家园,也终将返回故土。 文彬看着严松,询问:“我可以给你诊脉吗?” “是想看看我有什么不同吧,你看吧。”严松很是大方地拉了一下衣袖,露出手腕来。 看似诊脉,其实是精神力扫描,并没有发现严松有任何的不同于常人的地方,那么,这种预知能力真的就可以算是精神上的一种特异功能了,可惜,这种天赋能力一般的存在,都是不那么好提升的,也不怪他的精神力还是普通人的程度,并没有增强了。 同样,穿越次数最多的严松,他的其他方面也是正常的,也就是所穿越时候的那种空间震颤,他并不会感觉到,获得其中的好处,是不是因为自己灵魂之中先有一丝空间之力打底,内外勾连,这才能够体会到时空转换中泄露出来的空间之力,吸收并补益自身呢? 这还需要一次次验证。 文彬松开手,轻轻摇头:“很正常,什么特殊都没有。” “我最开始还怕那些现代的医疗仪器检查出有问题,如同怪物切片一样地被实验研究了,后来几次体检都没被发现任何异常,我都要以为离开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所留给我的不同也都就此烟消了呐,没想到还在……” 严松又开始说起这些来,发出自己的问题,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呢? “也许是一个印记。”文彬回复他,唇边微笑清浅,“一个家的印记。” 所降生世界的特异带给他们的、不假于外物的特殊能力,会继续保留,被一同带到下一个世界,甚至下下个世界之中,好像那位巫师的精神力,他辛苦修炼得来,哪怕因为世界变换,巫术不能用了,但精神力还是强过普通人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 好像那个罪恶值即将满百,希望通过穿越来逃避死亡的男人,死亡的锁链早已潜藏在他的血脉之中,一触即发,无法逃脱。 想到并没有跟着来到新世界的剧本,文彬一时有些遗憾,应该早想到这些的,把那个测试罪恶值的仪器也带上就好了,还能看看自己的罪恶值是否有所变化,又或者,是否还能显示。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一个样,也就没人想要记录了吧,什么大事都没有,不捕猎,不生产,除了生孩子这件事,似乎也没什么了,然而,孩子成长是看得到的,似乎也没必要记录,于是,什么都没留下。 神庙之中都没有壁画图形记录,更不要说文字了。感谢在2020-01-2922:26:46~2020-01-3021: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给你看个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你看个宝贝3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1 第 1351 章 不知道严松所预知的是真是假,但既然他自己都没有想要尝试的意思,文彬也不准备非逼着他试一试,有些东西,至少要半信半疑才算尊重。 午夜十二点前,两人对视了一眼,河边儿林中,光线不好,彼此距离不远也不太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严松轻叹一声:“希望下个世界,一切都好。” “希望。” 文彬应和了一声,嘴角却有一抹轻笑,一切都好吗? 如果是那样,似乎就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了,没有更多的新的知识补充,似乎也就只有穿越时候的些许空间之力增长算作安慰了,这还是他发现的第二种增长空间之力的方式。 且,轻松容易,性价比极高。 可惜,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午夜十二点,被“踢”出来的时候文彬一脸懵逼,这时候他已经不是原主了,他是完全被踢出了原主的壳子,灵魂体都被踢出来了,幸好他反应快,揪住了一丝属于原主的时间线,如同吊死鬼儿(一种从树上掉下来的虫子)一样飘荡着,还能看到自己所出的世界是怎样的。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浮动着的球体,并不是太圆润,偶尔透明表层会有些凹凸变化,细细看去,时间线出来的地方是球体内部的一个刺球,很像是显微镜下放大的病毒形状,那种很经典的在一个球状上散发出无数细刺的刺球,说是刺还有些不太对,头尾几乎是等同的直径,发散出去的最末端圆圆地,就好像是一个触角,它在半透明球型的内部游动着,不时会跟周围的刺球发生碰撞,长刺深入彼此,像是在交换什么信息,在它们周围,这样的刺球还有无数个,细刺长短粗细多少不一,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一片,几乎等同蚂蚁。 【这是……】 文彬震惊了,再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这就是大世界和子世界的原形吗?一个半透明的如同单细胞生物的内囊之中包含着若干如同细胞的存在?那独特的刺球形状的细胞,就是一个个子世界? 【它是活着的。】 系统的讲解来得不失时机,且恰到好处。 【哦?愿闻其详。】 压下心中的震惊,维持着时间线,现在文彬的状态说是完全回归了系统空间还不是,说是还在世界之中也不是,他就像是被放出来的风筝,对方已经不准备收回他了。 这样一个大世界,是活着的吗? 如同刚刚知道世界也能如死亡一般崩溃让人不敢置信,世界难道不是生物的附着体,供所有生物生存的土壤,并不存在自身智慧和情感的存在吗?怎么竟然是活着的? 这种状态,这种…… 这还是文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世界,真是物以稀为贵了,忍不住都要多看几眼,哪怕知道这时间线已经维持不住了。 不等系统开讲,他这里的时间线就断掉了,是那边儿主动切断的,如同踢他出来一样干脆利落。 回到系统空间,安静下来,能够更好地听系统讲解了,文彬也静下心来,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那所有的子世界如同浮游生物一般聚合不定,他的心中也有猜测,那细刺会不会就是穿越的管道呢? 扎入另外一个细胞之中,就把自己体内的存在输送过去,同时,其他的细胞也会输送一定的存在进去,彼此之间维持着一种不增不减的平衡,以乱而有序的状态进行着内部的人员交替。 先不说这种好处何在,就是这种穿越的状态,本身也有些古怪,如果外面的大世界,呃,不能说外面的大世界,如果说包裹他们的大世界是活着的,那么它内部的这种变化它是否知情呢? 还是说这种变化就是它有意促成的,原因是什么呢?为了平衡? 总不能说是为了满足一些人对于穿越的热爱吧? 它是活着的。 它的确具有一些智商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趁着穿越的时候把文彬直接踢出来,避免文彬在穿越时候薅羊毛(空间之力)的举动,但它直到文彬要穿越第四个世界方才反应过来,如果没有拖延时间的必要,就是它的反射弧就是这么长,从发现出问题,到锁定问题,再到处理问题,就需要这样长的时间。 这种速度,本身也能说明它的缓慢特性。 脑子里分析着这些的时候,文彬还能抽空想了一下严松的预知能力真是准极了,若是他这次再和自己绑在一起,说不定踢人的时候,这个大世界也会把严松一起踢出来。 作为一个普通人,哪怕有点儿特殊的预知能力,显然他还不能做到让自己的灵魂格外坚固到能够脱离身体存在,若是被踢出来,又不如文彬有系统空间作为保护,他恐怕就真的死定了。 一时又有些心痒,严松的这个世界听起来也很特殊啊,说不定也有什么发育不完全的神器,不说拿出来,见识见识也好啊! 不过再想到那个半透明球体之中密密麻麻几乎无可尽数的细胞,严松就明白若是无法定位,单纯碰运气的话,恐怕很难再碰到那个子世界里头去。 谁能想到一个子世界竟然只是一个大世界体内的细胞呢? 【我头一次知道,世界还有活着的特性,它能够交流吗?】 喟叹中发问。 【你可不要小看它,它现在还在成长中,等到它真正成长起来,就是最高级的神明之属。】 系统的回答似乎也带着喟叹,那似乎是他遥不可及,连望都无法望到的顶端了。 【嗯?】文彬发出一声疑惑,等着系统继续讲解。 【那是通识文明,以一种生物作为基本,以一种文字语言作为基础,以一种形态作为基底,在此之上,“吞掉”符合它成长所需的各种小世界,形成内部的子世界,再以时空之力作为推动,让它们在碰撞中成长,那些被你吸收掉的空间之力,溢出的本身并不是因为控制不好,而是因为它就是要溢出作为推动力,并进一步刺激棘刺的产生,增加容连点,通过频繁的“穿越”增加各个子世界的容异能力,刺激小世界本身的可能异常——】 似发觉了文彬即将提出的疑问,系统在这里顿了一下,主动说了曾经讲过的有关小世界异常的事情,【小世界的无限可能,就是来源于它们自身可能孕育的异常,当然并不是每个小世界都有,但拥有的小世界若是不在成长中崩溃死亡,就必然会更加厉害。】 这一点,文彬也是同意的,超凡力量自然会比凡人厉害,不然怎么超凡? 【这些异常也许是神器,也许是散乱的神明之力,也许就是小的神明……当各个子世界的容异能力达到一个临界点,子世界的形态就会发生改变,如同它们逐渐生长出棘刺一样,不再维持目前形态,会跟周围的子世界发生融合,在这个过程中,属于单个子世界的异常会被动聚合,析出……】 随着系统详细的描述,文彬眼前几乎能够看到那一幕会是怎样的,两个子世界融合必然会带来天崩地裂的变化,哪怕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容异能力,但这种时候,不同世界的法则,比如罪恶值和剧本,造成这两者的因素,后者他能想到就是小世界本来要孕育的异常,前者只能想到是法则因素,但,若是这两个世界融合,那么无论是孕育剧本的异常,还是导致罪恶值的法则,都会被析出,说不定两者还会结合,成为一种新的存在,也许那又是一条新的法则? “**”这个词跃到眼前,文彬几乎是有点儿期待看到那样的法则了,拿着剧本,在上面花式写名字写剧情,如果对方的罪恶值达到一百,就会按照所写的剧情死亡,如果没有,就会按照所写的剧情倒霉,但逃过死亡。 想起来也是很有意思啊! 【然后呢?】 精神似乎有些振奋,连灵魂体都活跃了一些的感觉,也有可能是空间之力的增长体现出来的活性。 文彬的脑海之中已经勾勒出一些画面,关于这个通识文明的大世界,成长方向是最高神明的话,体内的那些子世界最终都将融合的话,析出的那些法则或者说那些异常,是否就是它的神器或者神力呢? 这是天生的神明之属啊!还是最高级的神明种子,只要慢慢成长就会成为最高级的神明,这种感觉,一出生就是顶点啊! 【它体内所有的生物的智慧都会是他的智慧,他们发展的所有能力都会是他的能力,除此之外,它还拥有从各个子世界析出的异常,这些异常就是它的力量,不是一个或者几个,而是无论怎样的排列组合都会得心应手,而在这个过程中,它还可以继续“吞掉”符合条件的小世界充当子世界,它的成长,是无限的。】 这种没有上限的成长才是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吧,系统也是羡慕的,被定好了天花板的系统,在这一点上,真的不如通识文明。 【完全没有缺点吗?】文彬也是羡慕的,这样强大的神明胚子,这会儿只是把自己从体内踢出,完全没计较被自己“偷走”的那点儿空间之力,真应该感到庆幸了。 【如果一定有,那就是不好斗。】系统勉强挤出一个“缺点”来,却也强调老实人发火的可怕,表示最好不要招惹,为自己辩解这次真的是一个意外,落点的不可控,完全不是他的错。 他不说,文彬还没想起来,如今……罢了,也是难得的见识,总还是有惊无险。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真相来了! 终于不用忍着不剧透,爽极了!明天番外!166阅读网 正文 1352 第 1352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52第1352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53 第 1353 章 脑子之中过电影一样先来了一部女主视角的“悲剧”,不同于以往系统给出的剧情,这一次,原主的记忆没了,剧情也成了言情剧,狗血升级。 【你这是升级换代了?】 忍不住脑海之中问出这么一句。 【这次不小心,碰到一个别人的壳子。】 系统的回答略有点儿心虚。 不用计较,计较不过来。 揉了揉额角,把心累的感觉调整过来,睁开眼,还是半夜三更,床上的少女缓缓坐起身来,牡丹缠枝的锦被轻柔,滑落下来,身上的绸衣于月光下,水一般柔和,宽松中约略能看出少女的好身材。 有点儿珠圆玉润的好身材。 起身,踩着绣鞋来到桌边儿,轻轻倒了一盏凉茶,一扇花鸟屏风之后,守夜的小丫鬟睡得酣熟,些许呼吸声陪伴,让这个夜晚不太空寂。 原主名宋雅娴,是宋家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宋父没有儿子,跟妻子的关系很好并没有妾侍,这在古代是很难得的,幸好家中小门小户,撑死就是还算富裕的小商贾,又没什么长辈,也没有什么亲族横插手,日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下来了。 作为家中独女,原主很受父母宠爱,自幼娇惯,吃穿住用都在家中能力范围内给了最好,原主也还算是懂事…… “前头那个,脑子在想什么?” 这本来就是一个小富之家的剧情,充得上的悲剧也不过就是以后的所托非人,以宋家如今的富贵程度,还真不至于让太多人看在眼中,而那些看入眼,想攀附的,又都是不如宋家,精明的宋父能够应付的,最差的结果也会留个后手,让宝贝女儿不至于抓瞎。 眼看着原主十三有余,该要定亲了,到这里都算是顺遂的,但是——突然被穿越了。 【是你同行的宿主留下的烂摊子?】 【也不是很烂。】系统更心虚了,【你们宿主不是都喜欢攻略反派吗?】 原本属于原主的故事就是一辈子顺遂地在父母的保驾护航之下幸福美满地生活,跟什么反派啊主角啊都没什么关系,撑死了就是背景板一样的人物。 就这么一个背景板一样连路人甲都算不上的姑娘,因为随父母去京中姨母家探望,有幸能够在街上与某反派错车而行。 不知道前边儿那位穿越者是否因为注意到了这个“错车”的好机会,特意提前一个月穿越到这个时间线之前,在错车之际,掀开了车帘子,舔了一回反派的颜值,也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印象。 不得不说,原主小姑娘的颜还是很不错的,不要看略有些丰腴,但那张脸还是很美的,一双眼尤为纯真,是真正被保护得很好,生活很幸福,从没什么负面事情干扰才能养出来的纯真,明澈如镜,存不住一丝的污秽。 再有穿越者的精心算计,这一看一笑,还真的引起了反派的注意,她本就是存着攻略的心,知道有关反派的某个重要节点,在对方落难的时候更是有意相助,本以为能够获得一个反派倾心呵护的甜宠剧情,然而,走向崩了。 一般能够被称之为反派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正面剧情线之中绝对不算是好人,所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什么的,就是见仁见智了。 反正现在的宋雅娴是绝对没有那份怜香惜玉的心思的,别的不说,遇到苦难的时候,有人选择咬牙硬撑,有人态度积极寻求解决方法,有人则直接烧杀劫掠,把自己的苦难化作别人的苦难。 这种人,就因为他身世可怜,自小缺爱,你就觉得他适合被拯救,适合被温暖了,那前面两种不缺爱,长成正直模样的人难道就活该被甩,活该被剧情虐待吗? 若是善良都没有好报,一颗善心又该如何安放? 【我可从来都没喜欢过攻略,也没喜欢过攻略反派。】 纠正了系统一句,端着凉茶喝了两口,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我真的没留意,我是被误导了,他们是故意的。】 系统的辩解有些势弱。 宋雅娴又喝了一口凉茶,丝丝凉意直接落到腹部,全身似乎都凉了,不再喝,放下茶盏,重新躺回了床上,事情已经这样,还是想想之后怎么办吧。 说起来,目前这个时间线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情况,前一位穿越者来得早,她在反派那里留下了印象之后,反派隐瞒身份来到她身边儿,一会儿把她带到这里,一会儿把她带到那里,游山玩水倒是不错,在这个过程中,却是毁了两桩宋母要给女儿说的好婚事,还彻底败坏了原主的名声。 不少人都看到反派跟她拉拉扯扯,结伴同游什么的,反派隐瞒了身份,他们不知道他是谁,却都知道原主是宋家的女儿,宋家唯一的女儿,而古代对女子严苛,她这般与外男纠缠不清的,怎么都难说是好人家的女儿。 宋父宋母为此愁眉苦脸,宋母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他们隐约打听得反派借用的那个身份,是反派手下的富商身份,很有名也很有钱另跟很多权贵都有关系的级别的富商,那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不可能为女儿做主,更是难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从未想过要攀附富贵,只想要让女儿幸福。 同样的风言风语,传到别人耳中,恐怕都要以为自己女儿真的不好了,他们却是一片爱护的心,全没想过女儿的错,只想着那人强拉如何,女儿天真被骗如何,竟是从未问责,反而忧虑该如何洗白女儿名声,在如何不让女儿伤心的情况下跟那些人拉开距离。 这一片疼爱女儿的心,宋母给穿越者分说了一回。 不知道是不是将近一年的相处让穿越者也有些投入这被疼爱的女儿的身份之中了,一时间良心发现,竟是有些不好受。她还没告诉宋母,其中还有几次,那反派趁夜来到她的房间之中,跟她同床而睡,倒是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仅仅这一件事,在古代已经是大不该了,若是说出去,才真正是名声坏了。 可能很多攻略反派的剧本之中,都是反派竭尽心力为女主解决各种问题,已经发生的、未发生的、可能发生的,都会成为反派的责任范围,他会把女主捧上天,把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伤害都挡在外面,为女主爱恨上心,为了让她展眉一笑,会跟所有的暧昧拉开距离,所有的权势都是为了给女主增添荣光,所有的富贵都是为了供女主享受。 然而这一位反派不是,他做了很多事,目前看来,想要当女主的穿越者没享受到一丁点儿好处,还被坏了名声,现在想要说亲都很难找到好人家了,而反派那头,依旧遇上了女主。 自古反派爱女主,穿越者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爱,又会爱多少,反正好些天,反派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好容易“偶遇”了反派的手下,还没问,就被对方嘲讽了一番,态度言语都很轻佻,连捏着下巴贴近了说话的经典动作都有,那可真不像是对未来女主人的,于是,拥有系统的穿越者又气又恼,丢下一个烂摊子走了。 【可能她以为,这样哪天就算是反派回头了,看到的找到的也不会是她,就是个报复了——她想当白月光,谁又想当白月光替身呢?】 一想到自己是过来给人收拾残局,接受可能有的来自反派的报复的,宋雅娴就有点儿睡不着。 前任坑死人啊! 【哦,对了,你知道她的系统是做什么的吗?跟你的性质一样吗?她穿越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宋雅娴安静了一会儿又问,她有过设下套坑人的经历,如今被人坑了,要说因果,也算一报了,最初的生气过去,反而更加好奇,系统的同行到底有多少呢? 【这个嘛……】系统的回答有些迟疑,【你知道我的数据丢了一部分吧?】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宋雅娴以为自己白问了。 【也不全是。】系统很快否认,然后补充道,【遇到了之后我会吸收部分遗留数据,“唤醒”一些“记忆”。比如这次,我就知道对方跟我是同行,咱们是被坑了,不小心进了别人的壳子,但他们具体是要做什么的,我也就是有个猜测,本来属于这个壳子的剧情,不管怎么说,也是被改了,后面的剧情我也能够推演一些,其实还是没那么糟糕的,总还是个言情剧,但这种大概不合对方的心意吧。】 【听起来还挺任性?】 宋雅娴很想白系统一眼,她早就知道自家系统就是个开荒系统,通过更改剧情而产生的能量波动,还不知道是哪种能量,反正肯定有些,吸收这些,系统会成长,也可能是供给系统之后的主神或者主系统之类的,反正不会全部由系统自己吸收,可能还有一部分会留作下次穿越能量。 也就是说,即便宋雅娴在每个世界都不收集神器,不寻找那些更有能量的东西,主观意愿上不想为幕后大佬出力,只要她不跟系统拆伙,也不会影响幕后大佬的能量收集,连她使用过留下的壳子,都能成为再利用的一环,无论她是不是让这个壳子就此死去,所谓的走过必有痕迹,这个“痕迹”就是下一次进入的门户。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是有,就是想想细胞数量,说不定等他回去了,他的世界已经变了,被融合了。 新的世界开始了!希望大家喜欢!166阅读网 正文 1354 第 1354 章 一向都是中规中矩改变剧情,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完成任务的宋雅娴不是没想过这种拓展已知剧情,从系统给出的剧情找到主角反派等一系列角色,然后有针对性地做出改变的想法,但她觉得那样太麻烦,倒不如简单一点儿,直接改变自己的结局,也是不想给幕后大佬出力太过的想法。 碰上前任穿越者这种直接去攻略反派的还真是头一次。 【她是怎么知道有关反派剧情的?】 宋雅娴的心中满是疑惑,以她的经验看,每次通过原主(炮灰小反派)的剧情来猜出真正的反派,只要不是原主死得早,还是能够做到的,但确定具体的时间节点从而参与进去之类的,还有,她之前定位的这个原主的身份,似乎也不是那种炮灰小反派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呃,不是所有的宿主都一样,所以,不是所有的系统都一样,你懂得?】 系统的回答已经不是迟疑了,简直就是硬着头皮在说,级别不够,等级不同,很好理解吧。 【懂,你一说我就懂了。】 自家系统的弱小可怜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想到最初好几个世界对方就跟死了一样,宋雅娴觉得自己也不能要求太多了,起码现在还能谈话,不错了,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也就是说,系统不止有一种,连完成任务(更改剧情)的方式也不止有一种,说不定对方还拥有某种身份选择权,剧情预知权,在系统空间里就能提前得知下一个世界的主线剧情是什么,然后选择从哪个角度参与,以哪个人物进行。 说不定人家的系统空间都不是虚的,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可能还自带洋房别墅,亭台楼阁,另外还有若干享受之类的…… 不比不知道,一比,自家系统真的是好废啊! 本来在心目中就没什么光环的系统好似再次降级了一样,宋雅娴都很想对他说一句“我不嫌弃你”了。 【她这么任性,没问题吗?】 不仅是宿主的事儿,还有系统的事儿,这般任性,丢下一个烂摊子走了,真的没问题吗? 话才出口就明白了,改变才是关键,至于改变多少,连自己这种消极怠工的都有,她那种让并非剧情关键的人物参与进去,抢夺了一些戏份,几乎成为女配的类型,肯定也是对剧情做出了更改的,这种改变幅度跟自己曾经所做的相比,说不定还要多一些,所以,半途撂挑子什么的,人家撂得起。 【改变还是有的,主要是原主戏份的增多,另外就是改变了反派的部分剧情……】系统那里是有具体衡量的方法的,另外,之前那个系统为了吸引后面填坑的人,也是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东西的,总之,这一次,就算是宋雅娴什么都不做,顺着往下走,她的系统也亏不了。 这些系统不说,宋雅娴也明白,鱼饵不香怎么让鱼儿咬钩? 【难道原来剧情之中救反派的是女主,她改了这个?】 宋雅娴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着急入睡,一心二用地修炼着精神力,这个世界对此限制很大,但聊有胜于无,先炼着吧。 【不仅如此……本来反派是能够轻伤逃亡,中途遇到女主,还帮了女主一把,然而她插手了,“无意”中指点了反派的逃亡路线,正确的逃亡路线,反派没来得及遇上女主,伤上加伤,成了重伤了,这才给了她救反派并独处的机会。】 这些都是前任留下的信息,对方对这个似乎很是得意,反正没有隐瞒的意思,也算是给后人的诚意了。 然而——宋雅娴猛地坐起来,眼睛睁着,脸上的神色又不好看了,这个坎儿过不去了! 别看很多剧情之中反派都跟个傻子一样,什么反派死于话多之类的梗都成了笑料了,似乎反派就很好对付,但能够跟主角硬抗,甚至好多次都能把主角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撑死了是大意失荆州,自己玩脱了的反派,真的是好对付的? 反派这些天不来看宋雅娴,前任算算时间线,以为是跟女主碰上了,天定的,她这里又拆不开了,一气干脆走了,但事实上呢?是不是反派查出来前任的“无意”指点,这会儿正想着怎么报复呐吧? “这可真是个坑。” 这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要不……咱们就这么走了,反正也不是很亏了。】 系统还是泄露出来自己已经吞下鱼饵了。 放了鱼饵,也不一定都能钓上鱼,总还是能够脱钩的嘛,就是多少要有点儿损伤。 【没关系,既然来了,先看看吧。】 连看都不看就走,也实在不是宋雅娴的风格。 “小姐?做噩梦了吗?” 似听到了动静,却没听清,嘟哝着,睡眼惺忪的丫鬟探头过来看,看到宋雅娴坐着,忙要起身,宋雅娴摆摆手,说:“没事儿,你睡吧,我也睡了。” 重新躺下,扭头睡了。 那小丫鬟见她这边儿似真的睡了,自己也一倒,还没完全睁开的眼合拢了,更是睡得干脆。 【他们还留下什么信息吗?】 宋雅娴到现在为止都不太清楚系统选择世界的机制,想到刚来时看到的过电影一样的剧情,指不定对方系统还给同行留下了一些信息。 【有的,如果可以,他们希望照顾好宋家父母。】 总算那位前任还有点儿良心,担心反派的报复迟早会来——这纯粹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宋雅娴的眼部肌肉都放松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 【以后还会再碰见他们吗?我是说,你能够主动搜索他们吗?根据他们留下的信息?】 总不能总是被动挨打吧,虽然他们没那么坏心,不像自己还设了个坑给后来人,但若是哪天碰见了别人的坑呢? 这一想,似乎有点儿对那些被自己坑了的后来人感到抱歉了。 宋雅娴一点儿也不真诚地想。 【抱歉,暂时不能,这方面的数据也是有缺的。】 系统回答得很老实。 【行吧,就这样吧。】 心里头的模糊念头还没个具体,就被系统这个老实答案给打回去了,只能想,这一次就先记着吧,以后若是碰见那一对儿再说,非要坑回去一场才算是痛快。 次日一早,宋雅娴就醒来了,无论是原主还是前任,都很少这么早起,让小丫鬟意外了一下,赶忙起来给宋雅娴收拾,洗漱完毕,穿好衣裳,吃了早点,宋雅娴这才安静下来,带着小丫鬟往宋母那里去了。 古代的晨昏定省,在宋家是不讲究的,小小的商户之家,三间绸缎铺而已,有什么需要摆谱讲规矩的地方。宋父把父辈交给他的一间绸缎铺发展成了三间,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厉害了,完全没有一点儿继续进取的意思,维持着现状,一家人小富即安,全不讲繁琐的规矩。 “乖女儿,怎起得这么早?” 宋父也在宋母这里,看到宋雅娴,忙关切地看过来,宋母更是看着她就心疼,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疼爱,让宋雅娴不由得脚步一顿。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了,便起了。” 宋母拉她到了桌边儿坐下,也不问她吃没吃,又让人给上了碗筷,从没见女儿起这么早,只当还是因为最近的风言风语传到了耳中,心疼着劝慰:“别担心啊,之前的那家人不好,这一次,我好好给你看,定看一个好的,你还记得上次你姨母也夸你了吗?实在不行,咱们就去京里头,让你姨母给你找一个好的,我就是舍不得我的乖女儿离得远……” 京里头离这边儿其实不远,也就是两日的路程,只是京中,齐大非偶,宋雅娴的姨母,宋母的姐姐宋姨母嫁了个好人家,当年就是个穷秀才,嫁过去了还要伺候那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小姑子就有三个,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那穷秀才生得好,也称得上是青年才俊,这才娶了宋姨母,得了宋家的大笔钱财资助。 有了钱,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后面的考试愈发顺利,一步步,不说一步登天成了状元探花那等高名,却也真真正正在二甲里头列名,就此改变了家境,最难得还是糟糠之妻不下堂,虽有了几个小妾庶子之类的,但宋姨母的正妻位置不可动摇,依旧是尊重的,家里的事情还是宋姨母这个正妻管着,颇有地位。 说是这样说,以前任的眼光来看,其实是为了寒门清流的好名声,这位姨父是个不上不下的圆滑人儿,多少年无功无过,得过且过罢了。 宋姨母说话算数也就是因为那些小妾的身份比她更低,因为姨父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出身不高,也怕那些好身份的心中暗自鄙夷,所以这方面,家中小妾除了脸好看,竟是没有一个能够红袖添香的,更显得他文采出众,风姿不凡,这也算是挺另类的爱好了。 据前任观察,姨父对这些小妾真正就是只馋对方的身子,只爱对方的颜,旁的,就是生了儿子也不得他欢心,反而因为对方身材走样,立刻失宠,几次三番下来,后宅中人个个明镜一样,彼此进退有序,倒是不用宋姨母多操心了,也是难得的后宅清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221:30:45~2020-02-0322:3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狐不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5 第 1355 章 “我还小呐,不着急。” 透着点儿撒娇的话说出来,宋雅娴自己先肉麻了一下,感觉鸡皮疙瘩怕不是要起一层了,幸好穿的衣服裹得严实,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略有些圆润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来,像是害羞了一般,看得宋母又露出笑容来,心情稍微松快了些,的确是还不着急,十四而已,怎么也还有两三年,说不得过一年这些事情就能被忘了呢? 宋雅娴被宋母拉到身边儿坐下,跟着又吃了两口饭,明知道她吃过了,宋母还是一个劲儿地给她挟菜,让她吃这个吃那个,连肉包子都吃了两个,倒是不大,但一顿饭吃完,宋雅娴深刻明白了为什么原主会胖,另外前任也没减下来的原因。 好吧,看多了俊瘦挺拔的身材,再看看铜镜中如今的珠圆玉润,只能说好看的人各有各的好看,不一定非要瘦。 【你准备怎么做?】 系统有些好奇,他知道宿主对被坑这件事一定深有怨念,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 【先换个丫鬟吧。】 不知道是不是当丫鬟的都有当红娘的爱好,前任延用了原主的丫鬟秋菊,最开始秋菊不知道原主和反派来往的时候也没什么,后来知道了,前任什么也没叮嘱,她那里就开始守口如瓶了,若真的对谁都不说也罢了,偏又不是。 可能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缘故,经常拿这件事开玩笑,这种玩笑哪里是那么好开的,不知道是本身就没轻重,被宋家这种规矩松散的现状影响了,还是另有心思,反派么,一向都是挺俊美的。 系统推演的剧情之中,就是因为秋菊说漏嘴,然后让宋父宋母伤心了一回,知道不得不嫁给反派了,名声都彻底毁了。 是的,按照推演出来的剧情,反派还是娶了原主的,在原主的名声狼藉之后,把人娶回了家,是侧妃,不是什么没名头的妾侍,对一个小富即安的商户女来说,一步登天成为皇子侧妃,这种待遇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反派是皇子,还是那种襁褓之中就被换了过去的假皇子,男主是真皇子,却从普通农家长大,寒门出身,一步步科举上位,最后因为肖像皇帝的模样被怀疑,然后无意中露出胎记被认回什么的。 目前,假皇子还谈不上受宠,只是私底下在发展势力,他的手下为了帮他搂钱,成为了很低调的全国级别的富商,来来往往都要被称呼一声“爷”,又是给他搂钱,又是给他发展情报网。 他的几个兄长正斗得如火如荼,上次他之所以受伤就是涉及了某位兄长的隐秘被追杀导致的。 女主是某位文官的女儿,清流之中比较有名的才女,不仅才貌双全,人还善良聪慧,原剧情之中被反派解困的小事就是她的追求者纠缠不放,还是反派出现表明身份给摆平了的。 也因为反派在这里看似耽于美人的样子,迷惑了追兵,没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前任的横插一手就弄得有点儿血腥了,追兵紧追不放,反派不得已带伤反杀追兵,导致重伤,前任来了个美救英雄,也没多做什么,就是偶遇一下,问清楚了对方要什么帮助,然后给传了一回信,没有自不量力地搬人回来然后藏起来救治什么的。 因为动作比较小,宋家父母都不知道,就连那个丫鬟秋菊,也是被支开的,不知道这一节,但,秋菊却是知道前任给追兵指了正确方向的那个。 在后续的剧情推演之中,这也算是一个大的被翻旧账的证据。 反派不太受宠,如今还没正妃,却用侧妃的位置迎娶前任,这个剧情推演让前任火冒三丈,完全忽略古代商户女的地位多低的事实,一气之下就走人了。 如此少女心的前任,让宋雅娴这个接手的颇有感慨,是该羡慕生活让她依旧如此天真,还是该想单纯的人就是容易快乐呢? 秋菊的年龄比原主大两岁,如今也有十六了,正是少女怀春的好时候,在古代也该嫁人了,也难怪会调侃前任,宋雅娴还在想着该怎么安排秋菊,就在镜中看到她拿起了一根簪子,询问她:“小姐不是最喜欢这根簪子吗?今天怎么不戴了?” 那根簪子是出游的时候被反派送的,秋菊也知道,眼中都是笑影,“我给小姐戴上?” 她是这般问,却没等回答,已经要动手给宋雅娴往头上簪了。 “不要。”宋雅娴偏了一下头,避开簪子,皱着眉扭头说,“太累赘了,现在看着也不怎么样。” 簪子是带流苏的金簪,珍珠攒花的,那一颗颗珍珠非常圆润,富贵好看是真的,却还真要身份配着,否则就添些老气。 秋菊没以为这是对自己生气,还笑着道:“这是好些天不见人,生气了吧?” 规矩呢?规矩在哪里?这是多久没有来古代了,还是这边儿古代跟她想的不一样,又或者宋家的规矩就是这样没大没小没架子? “什么人,哪个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说的好像我怎么样似的,外面那些人胡说,你也跟着胡说?”宋雅娴借题发挥,气恼得声音都大了些。 正好宋母不放心女儿突然起这么早,过来看看,还没走近就听到这番话,没等反应话中意思,就忙进来劝女儿不要生气,秋菊也吓了一跳,见了宋母就跪了,手上还拿着那根金簪没放下。 “乖女儿,这是生什么气了?” 她拉着宋雅娴坐到了床上,看着跪下的秋菊,还有对方手中的簪子,她是知道那是谁送的,以前看女儿喜欢不好说,如今这是怎么了? “我看秋菊心大了,怕是想要去做人家的娘子了,我这里也不留她,免得总是拿我作筏子,白白被她排揎!” 宋雅娴还是气哼哼的,话语却不留情。 秋菊吓了一跳,忙叩首求情:“小姐,不是的,我不敢的,夫人,我真的不敢的。” 她这一嚷嚷,宋母听得刺耳,摆了摆手,让妈妈先把秋菊带出去了,那金簪被放在梳妆匣边儿,宋母起身拿过来看,“这好好的簪子,又不喜欢了?” 这哪里是问簪子,分明是在问人。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那张脸若是不好看,我才不要看呐,这簪子,委实又丑又沉,戴上了活像是七八十的老妇人了,我都忍很久了。” 宋雅娴的吐槽十分犀利,却也表明了颜控的真谛,小姑娘,单纯啊,没想那么多,看人长得好看,招招手就过去了,虽然还有点儿轻浮的意思,但比起外头那种“思春”的说法就好很多了,才多大啊,不至于想到情情爱爱上。 明白了这层意思,宋母心中彻底一松,就怕女儿陷进去,如今看来,情况还好,果然是他们想的那样,女儿就没想那么多,才不像外头人说得那么难听。 “既然嫌丑,那我拿去扔了?”宋母再次试探。 “扔?”宋雅娴很震惊地看着她,就在宋母再次提起心来的时候,听到她说,“咱家那么有钱了吗?金子都扔,这可是纯金的!珍珠成色也很不错啊,就不能拆了重新打吗?我还挺喜欢那珍珠的,金子做几个金花也不错啊!” 好吧,女儿还有点儿小贪财。 宋母这下子算是摸清楚女儿的心意了,脸上浮现了笑容:“好好好,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她顺势坐到宋雅娴的身边儿,听了她一篇对饰品的想法,这方面,女人之间从来不会有聊不起来的时候,直接聊到中午,母女两个结伴去吃饭,事情就算是彻底揭过了。 后来宋雅娴也没再看到秋菊,还问起来了一回,宋母回说是让家里头领回去嫁人了,秋菊这些年在宋家赚了不少,当年家中贫困到卖女儿,如今也有能力养女儿了,起码能够通过彩礼再回点儿钱,也是乐意的。 为了给自己的善良再刷上一层金光,宋雅娴还专门去找了一趟秋菊,秋菊见她多少还有几分气,宋家的日子好过啊,她跟在小姐身边儿,副小姐一样,吃穿用度都是外面比不了的,以后跟着小姐出嫁,当个陪嫁丫鬟,说不定还能混成富贵人家的姨娘。 哪里像是如今,撑死了嫁一个土财主,还要看看兄嫂会不会丧了良心,直接把她卖给人家当妾侍。 她跟原主一样没什么心眼儿,心有怨愤,就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在门口就吵上了,宋雅娴气愤伤心地红了眼圈儿:“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你的,我们家又是怎么待你的,你竟是这样,都想帮我安排亲事了,还嫌我不听话,我,我……” 她气得浑身哆嗦,似都说不出话来,手上发凉,被新的大丫鬟冬梅扶着,几乎无力再走了。 这条街上并不是没人走动的,当年秋菊家靠了她一个的月钱养家,父母去后,兄嫂为了找她拿钱方便也到了镇子上住,还通过她在宋家找了别的活计,就是没再卖身罢了。 如今住的地方,还是宋家好心安排下来的,离宋家不远,就隔了一条街,这些冬梅都知道,她发现看的人多了,自己一时又不能把小姐扶回去,大着嗓门给大家讲了这一出白眼狼的故事,分明就是心大的丫鬟怂恿小姐自寻亲事。 前不久的传言之中,宋家女儿就是主角,如今见到主角现身说法,听了好一场大戏的众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还想让人再说点儿什么内幕消息之类的,宋家的人听到动静来了,“伤心不已”的宋雅娴余光瞥见宋母身边儿的王妈妈也来了,干脆两眼一闭,直接气倒了。 王妈妈嘴皮子倒是利索,补充说明了宋家是怎样待秋菊这个丫鬟的,又让冬梅亮出了她们带过来的小包袱,是听说秋菊家给她定了亲事,特意送来添妆的,哪里想到竟是自家小姐被气个倒仰。 “我们小姐还小,哪里想到身边儿的丫鬟却不小了,心还大了,这才闹了这一出来,还望大家嘴下留情,莫要再传了。” 带着人走的时候,王妈妈还不忘给周围的邻里都说了一声,说是不要再传,但这种事哪里禁得住,很快镇子上就传开了。 本来觉得焦头烂额的宋母关照完哭哭啼啼的宋雅娴,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个好事儿,起码女儿的名声能清白一些。 “东西给她留下了?” 她揉着额角问王妈妈。 “留下了,好歹是伺候小姐一场的人,小姐想要给她的,依旧给她就是了。”王妈妈都没想到小姐还有这么神来一笔,这倒是好,善良的单纯的被丫鬟糊弄的小姐,可能有些人家会觉得没什么心眼儿,也是个好的儿媳人选。 “便宜秋菊了,闹得这一出。” “罢了罢了,能够撕掰清楚就是好的了,不过几样首饰,给了就给了。”宋母不是个小气人,哪怕这事儿实在是有些气人,她竟是从没想到,一直都是女儿身边儿的人心思大了,这才让女儿之前做出那些不像样子的事情来,自责道,“还是我没给她选好人,没想到……” “这哪里是能够想到的,秋菊小时候看着不还好,不过是大了心思变了。” 王妈妈从旁劝慰,心里头又盘算着,有了这一出,只怕冬梅也待不长,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聘出去了。 “唉,不管怎么说,总是去了这白眼狼。”宋母现在想起秋菊就恨,她就说她宝贝女儿不至于那么眼皮子浅,跟着男人就跑,还是身边儿人不好,撺掇的。 这一口黑锅就这么被扣在了秋菊身上,秋菊若是知道谁导演了这一场戏,也该瞑目了,能把人心算计到这份儿上,还真不是她能抗衡的。 另一边儿躺在床上的宋雅娴心情不错,从头到尾的这一出,照镜子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如今的走向嘛,起码名声能够洗白了一半吧,就是那个反派,还要想别的法子,她可不想嫁。 甜宠?宅斗?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定要演,那就相爱相杀。” 论弱势群体该怎样争取生活自由,在不触礁的情况下疯狂翻船。 “可千万别逼我上船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322:33:24~2020-02-0422: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若兮10瓶;清蒸娃娃鱼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6 第 1356 章 宋母很关注宋雅娴的心情,发现她醒了之后又去劝慰,说了一些见她小眉头一皱,忙又不说了,还问她要不要去京里姨母家玩儿。 “你上次不是说还没玩儿够吗?” “不去,不去,有什么好的,还没家里舒服,处处都要花钱。” 宋雅娴才不会去京里呐,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前任已经把最正宗的剧情留下来了,对比一下这个时间段,就知道京中正是大戏连连。 寒门学子偶然碰见官宦人家的小姐,暗生情愫,反派皇子偶然碰见同一位小姐,情愫暗生。 又有关注着反派皇子的几个兄弟,发现了一点儿端倪,想办法试探。 同样,寒门学子的才学得到了看重,他那肖像皇帝的容貌也得到了看重,正在几个皇子的漩涡之中左右逢源,希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又是感情,又是事业,无论是主角还是反派,都还忙着,就是女主,也要应对若干庶出姐妹的你争我斗,并塑料花闺蜜的假惺惺。 这个时候,她若是去了京里,指不定那位反派又要多想什么,还不如远着点儿。 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宋家的条件摆在这里,又是古代,不可能供宋雅娴万水千山地去旅游,这家走过那家看看,难得有户人家邀请过去玩儿,连个正经帖子都没有,她这里就像是放出牢笼一样。 “古代的规矩,还是多。” 好几个世界没到古代了,突然被这样拘束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雅娴,你看,那小旦好不好看。” 约了宋雅娴来家里的是跟宋家有生意往来的陈家,两家的女儿差不多大,住的也近,左右邻居一样,日常都是相聚的,在前任去京中之前,两家女儿也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 前任去京中一趟,带回来了反派的注意,之后就是跟男人同游什么的,算是名声坏了,再没跟陈家女儿陈素锦约过,这还是她成功洗白一半之后才得到的邀约,算是重归旧好了。 陈素锦定的是娃娃亲,没有什么争议,到了年龄就会嫁过去,在婚嫁市场上跟宋雅娴也没什么竞争关系,两个相处就更融洽一些。 宋雅娴跟着她坐在小花厅里,侧面儿还能听到宋母和陈夫人在说话,陈夫人还有几个儿子,陪着她们的就是陈夫人的几个年轻儿媳,一些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那样浓妆,哪里看得出来好看难看。” 戏台子离这里的距离不算远,陈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做派,就隔了一小片花圃,戏台上的宽袖若是挥舞的幅度大一些,说不得花圃之中一半的花都要跟着抖一抖。 宋雅娴对戏剧的爱好不大,听别人唱,不听词就罢了,曲调婉转,还是能听的,但听了词她就容易心急,很想知道这一整个句子到底是说什么的,拖着长音不上不下,实在是吊得人心里难受。 冬梅剥好了小橘子,拆成一瓣一瓣的,整整齐齐放在小碟中,宋雅娴拿了筷子夹着,一瓣瓣往嘴里放,她的动作不紧不慢,赏心悦目。 “你几时学了这等吃法,莫不是京中礼仪?” 本来还准备探手剥橘子的陈素锦,干脆也拿了筷子,从宋雅娴的小碟子里夹,吃起来没觉得多美味,但费了这一层工夫,竟觉得自己也有几分优雅气度了。 “不过是闲得慌,打发时间罢了。” 宋雅娴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她可不会跟陈素锦说什么洁癖不洁癖的,连宋母都当她这个毛病是被秋菊刺激出来的,她也不多解释什么了。 陈素锦听到这样说,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事儿,压低了声音小声劝:“你也别太把事情放在心上,那些个人见不得人好,才总是说嘴,我才不相信你会跟陌生男人一起出去……” “是一起出去过啊!”宋雅娴没否认这个,那么多双眼睛,非要指鹿为马,说人家都是瞎的,另一个当事人也不肯啊。 看陈素锦呆愣住了,她笑着说:“你是没见到,那人长得挺好看的,我觉得台上这些,都不如他。” 陈家来邀请宋家的时候,说的是正有一个班子,多出名,其中的旦角多好看云云,请宋家一起过来看戏。 在古代,戏子都是下九流的行当,宋雅娴这般作比,竟是把那陌生男人比得低贱了。 “你怎么,怎么……”陈素锦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要让人家不要这样说,她又不识得那男子,犯不着为他说话,但若是这样同意了,又是几个意思? 她一时脑子都蒙了,有点儿没想明白。 宋雅娴却在一旁开导她:“你看啊,这人啊,千人千面,总有长得如你我一般好看的,也有长得如那丑角一样难看的,你是喜欢好看的还是难看的?” “自然是好看的。”陈素锦回答得毫不犹豫,就是声音愈发小了。 “是啊,但这世上好看的也不都是你家的啊,能看还不多看两眼,不看不是亏了?”宋雅娴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糕点,“就像这如意糕,你看着好看,但知道不是自家的,不能随便拿了吃,却有人要送到你面前,你吃还是不吃?” “你吃了?”陈素锦的脸已经有些红了,好似在说什么禁忌的话题一样,眼神都跟着闪烁了。 宋雅娴微微摇头:“我就是看看,陌生的东西还是不能随便吃的,但随便看又不收钱,怕什么?” 这倒是很理直气壮。 陈素锦已经全没了听戏的心思,想着若是有个好看的男人邀自己出门……不不不,那当然不能答应,但他要是好看,像是别人院子里的花,自己多看两眼,总也不妨事儿吧,又不伸手摘。 一时间,她竟有些理解宋雅娴了。 台上的戏正好于此时唱完一出,侧面儿夫人们说唱得好,要赏,把人叫了过来领赏,也是近距离看一看的意思。 他们纷纷去卸了妆,换了衣裳,清清爽爽地过来了,其中就有陈素锦看好的那个小花旦,台上嬉笑怒骂的小女孩儿一样,真走过来竟是干干净净的少年郎。 好看,真好看。 陈素锦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一对上对方的正脸,更红了,虚了眼神儿,不敢再看。 有丫鬟拿了东西去挨个给过,这边儿宋雅娴拿起一个小橘子,瞅着空,一下砸到那少年郎的怀里,对方抬眸看过来,她还回了一个笑容,有几分调皮的意思。 丫鬟正要走到少年郎面前,他忙兜了橘子在袖中,不动声色地接了赏钱,道了一声谢。 夫人们还是意犹未尽,时间却不早了,散场的时候,宋雅娴借口跟陈素锦说话,晚会儿再走,让宋母先回去了。 冬梅这边儿心咚咚跳,她是看到小姐用橘子砸人了的,砸了人还笑,几个意思?若是有意捉弄就算了,若不是…… 她白着脸,几乎能够看到秋菊倒在前面的影子了。 “小姐,咱们……” 冬梅想劝点儿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劝,小姐就等在陈家后门外,也没做什么,她猜出小姐想做什么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没事儿,我就是想要跟他说说话,你放心,没事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话又没事儿。”宋雅娴大大咧咧,颇有主见的样子。 冬梅不敢吭声了,鹌鹑一样跟着等在附近。 戏班子很快从陈家后门出来了,唱了半下午的戏,都累着,没几个说话的,安安静静走出。 那少年郎走在靠后的位置上,看到树后晃过的裙角,上前两步跟那班主说了什么,班主点了点头,他就渐渐放慢了脚步,离了队伍。 不走心地藏在树后的宋雅娴见状,唇角勾起了笑容,就知道这些人最是察言观色,最是知机。 她悄然冲人招了招手,对方迟疑着走过来,宋雅娴让冬梅站远了点儿,小声招呼少年郎:“刚才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看这些人里面,你长得最好看。” 眉目楚楚的少年郎卸去浓妆,清水出芙蓉一般好看,眉毛似乎修饰过,柳叶一般细滑,长睫浓密,扇羽一般,与那黑瞳搭配,恰到好处,看人一眼,便似勾人一眼。 这等容貌打底,便不用浓妆,也能男扮女装,只唱戏的功底上可能还有几分不如,这才是小旦角色,并未挑大梁。 “王笛。” 少年的嗓音并不如台上娇嗔,略有些暗哑,似正是变声期。 “我看你极好看,怎么竟在戏班?”宋雅娴哪儿痛往哪儿戳,对这种文静的小哥就不能姑息,否则什么都问不出来,不知道前情,可不好随便找人合作。 “自幼家贫,被卖入戏班之中。”王笛声音淡淡,显然这并不是令人愉快的经历。 一旁等着的冬梅脸上已经有了急色,宋雅娴加快了一些语速,道:“我有一笔好买卖要和你做,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你若是同意,明日这个时候,在宋家后门等我,你知道我是哪个宋家的。” 这一句说完,她就匆匆到了冬梅身边儿,拉着她往回走,走着还回头看,又给了王笛少年一个笑脸。 王笛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注目,看着她远去,这才离开树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422:04:30~2020-02-0522: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佛前茶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7 第 1357 章 次日,宋雅娴甩开冬梅,在后门看到如约而至的王笛,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来,像是等候许久终于看到的花朵,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会让人有一种自己是她心上人的错觉。 王笛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很快又坚定起来,不易察觉地加快了一点儿速度,快步靠近。 “买卖开始之前,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 宋雅娴需要一个人,但也不是非这个人不可,挑选合适的队友很关键。 “好。” 王笛回答得很痛快,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反悔,他总要知道她这样一个小姐找自己做什么。 很显然,这并不是情爱,私会却毫无暧昧,固然让他更舒适一些,不至于负担骗人的责任,但这样一位小姐,该如何不被她骗呢? “你家中父母兄弟可有?若是有机会,你会回去看他们吗?你跟戏班班主的卖身契是怎样写的你可知道?如果给你赎身,你愿意吗?如果以后的合作要求你必要的时候听话,你能够听从吗?” 宋雅娴一连串的发问,几乎不给人思考的空间,疾风骤雨一般击打下来,让王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重新回到了学戏文的时候,他从未读过书,不认识字,就要通过那婉转的唱腔,把所有的戏文背下来,师傅不会给更多的机会,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背下来,才不会被鞭打。 十年寒暑,各种艰辛,都是难以用语言来说明的。 “我被卖的时候还小,家中父母兄弟都已经不记得了,若有机会,也不知道去往何处寻,也不准备寻,小姐以为戏班之中的生活好过吗?当他们将我卖进去的时候,我就不再是他们的儿子了,亲情至此绝。” 王笛之前的回答一直很简短,到了此刻才有了些真情实感的意思,双目注视着宋雅娴,目光专注如情人凝视,暗哑着嗓子说:“小姐若能赎我出来,我愿意听小姐的差遣。” 已经混熟了的戏班之中并不能给王笛更多安定的感觉,而长得好很多时候都是麻烦的根源,与之相比,一位小姐,给自己赎身,是要做什么呢? 他好奇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好,记住你说的话,我给你赎身。” 宋雅娴喜欢他的这份干脆利落,又笑起来,拉着王笛的衣袖,把他拽入了门中,宋家小门小户,院落不大,宋雅娴拽着王笛从后门回到房间的时候,把冬梅吓了一跳。 “小姐!” 她的嗓子都变了调,一脸紧张地看着两人,看到是自家小姐隔着袖子拽住了王笛的胳膊,不知为何,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别着急,我找他来是有事情的,彩衣娱亲懂不懂?”宋雅娴不理会冬梅懂不懂,让她去找了昨日里改出来的一身男装,用的是宋父以前的衣服,有一套小了的刚好让冬梅改了,不是重做,改动也不很大,昨日入睡前,冬梅就完成了。 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再看小姐指派着王笛:“化妆会吧,给我画一个男妆,尽量俊美一点儿。” 甜美可爱的圆脸,该怎样变成俊美类型的男妆,听到这个要求,冬梅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王笛,这时候倒是忘了对方外男的身份了,只为小姐这个荒诞的要求真心实感地为难。 王笛不是一个会轻易说“不”的人,难度当然是有,但在戏班子,若是不能把一张男人脸画成女人妆,可就太失败了,如今倒过来,也没什么不同。 他看了看梳妆台前的东西,妆粉之类的自然不如戏班子齐全,但质量却好很多,深色不多也不要紧,把眉笔的黑色用指甲刮下来一些,现场调配就是了。 冬梅看着王笛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动手的大胆和细致,一时竟是忘了自己还要规劝一二,竟是看住了,男人给人化妆,还真是没见过。 王笛本来就生得好看,于光下那皮肤都似要白得发光一样,当他专注地看着宋雅娴的脸,一手的手指小心做出调整姿势的样子来,另一只手拿着眉笔往她脸上画,洒在他们之间的光,晕染出一片情意交融的美来。 看着看着,冬梅竟是脸红了,才发觉自己如此多余,又忙往外看了一眼,确认这个时候并不会有人过来,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更紧张了。 宋雅娴自己也会化妆,却很少动手,在王笛给她化妆的时候,她在端详着这个少年的眉眼,长得是真好看,如这般好看的人,偏是那样低贱的身份,难得他眉宇之间的英气还没完全消磨,还能拉一把,之后的路,就看他能不能跟她好好配合了。 说来,这还是从前任宿主身上学到的手段,改变剧情,固然有不理会主线自顾自好好生活,算是小范围改变的那种,也有肆意作恶,通过破坏主线改变剧情的那种,而拉不相干的人走入这一主线剧情之中,同样也是改变的一种方式,作为破局手段来说,思路还是很不错的。 以前宋雅娴没想到过,可能是潜意识在躲避因果的原因,这一次么,既然是前任的坑,就记在她的账上吧。 化妆的时间不长,完工后照照镜子,多少还是离俊美有些远,脸型眼型什么的,能够修饰却难以改变,王笛抿了抿唇:“我尽力了。” “放心,还不错。”宋雅娴从镜子中给了他一个夸奖的眼神儿,虚摸着自己的脸颊,“唉,总还是长得太好,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适合扮男装的,穿上男人衣裳都不像男人的说的就是原主了,这容貌怎么看都是甜美娇俏类型的,想要像男人,本身就很难,王笛用了深色打了阴影,尽量改变脸型的圆润,又加深了眉眼的线条,让五官尽量深邃,进一步改变圆脸的劣势,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们再见。” 宋雅娴连打赏都没有,就让冬梅把人从后门送出去,冬梅胆子小,跟做贼似的把人送出后门,看到人走了才匆匆关门,一颗心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幸好无事。 等她回来就看到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了。 “小姐?”冬梅发出了惊呼。 “如果我爹有儿子,也就是我这样的了。” 宋雅娴甩了一下头,发尾扬风,自己扎起来的发冠还是简陋了一些,好久没伺候长发了,有些不顺手。 堂而皇之从后宅走到前院的宋雅娴惊掉了不知多少下巴,前头正在喝茶的宋父也被惊得喷了茶:“你是——雅娴!” “爹,怎么样,我这般,可好看?儿子给您请安了!” 宋雅娴在宋父宋母面前转了一圈儿,学着昨日的戏文,来了个男人的拱手作揖,举动之间,行云流水,潇洒大气,看得宋父都呆了呆,京中见到的那些富家公子也不过如此了。 不,还没有自己女儿好看! “雅娴,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父半点儿没有喜,只有惊,女儿这是唱得哪出戏。 “爹,从今天开始,宋家就有表少爷了,我已经想了一个好名字,就叫做‘王笛’如何?” “胡闹,真是胡闹!”宋父一点儿不肯同意,任由宋雅娴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同意,宋母见宋雅娴要着急,忙从旁劝道,“不过是家里闹着玩儿,何必这般?”言语之中,分明是偏向女儿的。 “都是你惯得!”宋父没脾气,想着就是家里闹着玩儿,也不出去,没什么差错,也不说了。 宋雅娴如唱戏一般,又来了几句逗得两人再度笑起来,这件事也算是被默许了。 次日,宋雅娴就男装出游,她穿着男装扮做男人,就不许冬梅跟着,只说是公子出行带着丫鬟不好之类的,硬是甩开冬梅一个人跑出去了,也不往别处去,寻了戏班班主,给王笛赎身。 宋雅娴上个世界还是男人,这会儿扮起男人来,半点儿不见脂粉气,戏班班主那双老辣的眼睛都没怀疑,他是看出宋雅娴化妆了的,但男人化妆本来也不稀奇,他也没在意,得了钱之后痛快给了卖身契。 王笛跟着离开的时候还有点儿奇怪,怎不是宋家人出面,他还以为…… “走,去官府那边儿走一趟户籍。” 王笛以为是要备案卖身契,哪里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宋雅娴就把卖身契给他了,“你先收着,等回去烧了。” 到了府衙,借口说是要给落户,又用钱把那小吏指使来指使去,趁着没人的时候看了别人的户帖,现拿笔墨写了一张,为了快速晾干,还拿户帖当扇子使……两人走出衙门的时候,冷汗未消的王笛就成了宋家名正言顺的表少爷。 “小姐大恩……”王笛再没想到这等一步登天的好事儿,走出衙门没多远就感动得要道谢。 宋雅娴托了他一把,拦住了,“别着急谢我,后面的事情可不好做,比今天还刺激的都有,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若是到时候出了差错,送了性命都是轻的,最怕生不如死,你敢还是不敢?” “全听小姐吩咐。”王笛声音坚定,再是一礼,这一次,宋雅娴没有拦,静静看着,眸光淡漠,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芸芸众生,天地戏台,苍生为戏,她,已经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522:43:51~2020-02-0621:3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8 第 1358 章 宋雅娴带着王笛回到家中的时候,被宋父撞了个正着,他昨日看过宋雅娴男装扮相,这会儿一晃眼儿就认出来了,再看她身后带着一个男子,衣冠俨然,乍一看,竟与宋雅娴如兄弟一般,连佩饰都是一模一样的。 “站住,你这是出去做什么了?这是谁?” 宋父叫住宋雅娴,询问王笛身份。 属于商人的目光打量着好看的王笛,尽是戒备挑剔,这人,是怎么跟自家女儿走到一起的? “父亲,这是王笛,我的表兄弟啊!” 宋雅娴说得义正言辞,把自己给王笛编的那一套身世都说了出来,王笛适时见礼,竟像是把这些话都认下了一般,还道:“正好在街上撞见表妹,还是表妹眼尖,认了出来,这才来拜见姨父,仓促拜访,未曾备礼,失礼了。” 戏台子上,王笛演过太多或灵动或忧郁的少女,现实中,却是第一次演这样的角色,手心之中不觉捏了一把汗,面上却无所动,好像自己说的就是真的一样。 宋父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真的? 他是做商人的,最是圆滑,便是心中多有疑惑,也不言说,表面上客气了几句,只当自家疏忽没记得亲眷是谁,也不当下细细盘问,让人把王笛领下去休息。 却不让宋雅娴走,对着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还有这样一门亲戚被忽略了,厉声道:“说,你搞的什么鬼?” “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是看外面总说我家无人,这才弄出来一个好充充门面,以后若是还成,直接招赘如何?也好让我宋家有人继承,我将来的孩子,定是要姓宋的。” 宋雅娴大咧咧说出这番话,正好被闻讯赶来的宋母听个正着,不让身边丫鬟跟着,独自进去,戳着宋雅娴的额头:“你个不知羞的,这等话怎说得出来?” “那是我体察爹娘心意,若不是怕招赘的人不好,咱们家这等情况,就该招赘才是,我也不用去旁家受气,就在自家,多自在。” 宋雅娴说得痛快,宋父听得若有所思,家中就一个女儿,还真不是能让人看得开的,然而怎么办呢?他也不可能为了得个儿子就弄得家宅不宁,如今听来,女儿也知道体谅他这片老父亲的心,有什么不满意呢? 听得宋雅娴舌灿莲花,二老最后竟是被糊弄了去,好歹宋雅娴还小,再有两三年成亲都不算晚,人既然弄进来了,且看着就是了,不说别的,刚才那种表现,足够蒙混一下其他人了。 表兄弟这个考量还是不错的,起码不会惹来外面闲话,将来若是能成,这般也与一般的赘婿不同,不会让人瞧不起的,说起来也要好听一些。 下午一家人聚餐,当真定下了“表兄”这个叫法,知道真相的冬梅愈发战战兢兢,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从一个戏子成了表少爷了? 不止如此,当夜,冬梅被打昏过去,反派皇子的手下,那个主管商业情报的手下竟是主动上门来冷嘲热讽。 “宋大小姐是没了男人不能活吧,这才几日不见男人,就迫不及待了!” 他这般说,分明是一直在盯着这边儿的消息,也不知是否跟他的主子传过去了。 宋雅娴已经是要入睡的样子了,头发全散着,披着素袍,见到这夜入香闺的男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明晃晃地刺眼,这都是什么玩意,这还是古代呐,他家主子就这么荤素不忌,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被人看了? 不仅如此,几次出游前后,这位都是一副恩赐嘴脸,活像是不得不送小妾给丈夫的善妒正室,非要在人后找补回来,实在是让人没眼看。 “我一直都在想,你这般嫉妒,莫不是跟你家主子关系不凡,难为你了。”宋雅娴意有所指,动作却不紧不慢,半点儿不带慌张地拨弄着香炉,往里面加了点儿香末。 清雅的香气之中似乎渐渐杂了些木气,多了些悠长之感,那人不觉,在房中看了一圈儿,目光还落在宋雅娴身上,“怎么,你的那个男人呢?想要把戏子当做赘婿?别说,还真的很般配。” 他竟似没听到宋雅娴那番话,举动自若地坐在了她的床上,这在古代,真的是极为冒犯的做法了,似乎对他的主子也没什么尊重的意思,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体会到的他的主子对宋雅娴的不尊重,方才如此放肆。 宋雅娴似生了气,一时翻了手上的香盒,里面的香末全都洒入香炉之中,香气一时浓郁起来,那人依旧挂着嘲讽脸,看着她,像是看着原形毕露的令人厌恶的某些存在。 “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可真是太令人厌恶了。” 不知道前任是怎么忍下来的,可能她还等着反派后期替她打脸的剧情,但在宋雅娴这里,对这样的人,从来都是零容忍。 她能够理解大家为了努力存活而陷害对方,甚至是残害的做法,但对无害的女子如此冷嘲热讽,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前任的名声坏了,一半是反派全无顾忌,他的皇子身份,也的确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细细思量对方处境如何,另一半就是这个下属火上浇油,他根本不在意一个名声不好的人沾上他的主子会是怎样的后果,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宋雅娴会真的跟了他的主子,最多不过是玩玩而已。 一个玩意儿,自然不需要多加在意,若是名声坏了,对这种贴上来的女人,也算是报应了。 宋雅娴几乎能够猜到他心中所想,更是不痛快。 此时,屋中的香气已经十分浓郁了,宋雅娴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倒是那人,忽而怒目,他发现了香中的猫腻——迷香。 “本来还说要到何处寻你,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了门来,还真是巧啊!” 冬梅昏倒在一旁地上,王笛从屏风后走出,他是按照宋雅娴的吩咐早就等在这里,准备给宋雅娴守夜的。 这等不合规矩的做法,冬梅知道,不敢劝,在这位摇身一变成为表少爷之后,她愈发惶恐,更不敢质疑宋雅娴的举动了。 那男人分明看到了王笛所在,却没在意,一个戏子,对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恐怕好不过蝼蚁。 但,蝼蚁也不是那么好忽略的。 王笛的手中拎着一个锤子,如迷香一样,都是宋雅娴早就准备好的。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宋雅娴问。 王笛点点头,没说话,一张脸都是僵硬的,脚步却没迟疑,走到那人身边儿,抬手就砸,锤子一下下砸在对方脑子上,让对方的头似乎都瘪了一角。 “好了,你还真要把人砸死啊!” 宋雅娴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冰凉的手起到了很好的降温效果,王笛发热的头脑停下来,看着喷溅到床上被子上的血,抿了抿唇,有些无助地回看。 难得重新把诊脉技巧拿出来的宋雅娴确定这人没死,至于以后会不会是个傻子,她也只有一半的把握,另外一半么,还要看王笛,她指了一下那人的腰椎部位。 王笛会意点头,把人翻转过去,用手摸了摸他的脊椎,确定了位置,又是一锤子下去,这一次把握得要好一些,不见怎么流血,但能肯定里面至少碎了,神经肯定会出问题。 “把他这身衣服都拿去烧火,头发也给他剪了烧了,记得伤口也烧一下,止住血,之后就把人扔到乞丐窝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了。” 宋雅娴的声音冷漠,很有条理地吩咐着。 王笛做事认真仔细,连床上所有沾了血的用品,都一并卷了拿去烧掉,等到事情都处理完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昏倒在地上的冬梅被放在了小塌上,王笛来到宋雅娴的面前复命,床上的摆设已经全部换过,连帐子都换了新的,其他曾经迸溅到血迹的地方也都被擦去了,却似还有隐隐的腥气。 门窗都开着,外面的风很凉,却比不得王笛的身体更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完这些事情的,但再见到宋雅娴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容,心里又平静下来了。 “你做得很好。” 宋雅娴笑着赞许,王笛是她随便挑中的,没想到还真是有些惊喜。 “那人……”王笛想要问,却只提了个话头,就自动收了音,这不是他该问的,就像他不应该问宋雅娴是怎样料到对方会来,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已经收敛喜色等着对方问出来的宋雅娴见状,唇边的笑容浮现,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 “那人啊,实在是太令我讨厌了,所以我不准备再看见他了,以后可能还会有类似的事情,你怕了吗?” 她的声音有一股天然的娇媚,似含着笑,那轻松的表情好像春日里的桃花,正在迎风招展,在一室余香之中,带着草木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都听小姐吩咐。”王笛的回答一如最初。 “不是小姐,你该叫我‘表妹’的。” 宋雅娴提醒王笛不要忘了如今的身份,该好好扮演表兄这个角色。 王笛随之一笑,如春风拂面:“表妹。” “表兄。”宋雅娴也笑,她真是越来越期待了,不知道反派收到这份大礼,是否还有娶侧妃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可能会有人感觉不适,这是砍掉反派臂膀比较直接的做法,也算迁怒。感谢在2020-02-0621:34:05~2020-02-0722:2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59 第 1359 章 半月后,册封侧妃的旨意依旧到来了。 在宋家人的惊讶之中,这道圣旨也让宋家一下子门庭若市,左右邻近的,曾经交好的,都纷纷登门,当天忙到夜里,宋母才有时间问问宋雅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实在是很莫名其妙。” 宋雅娴早有心理准备,还有心思想,不知道反派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下出了事儿,应该早就发现了,不然,旨意还会更早一些。 这道旨意也是为了方便掩饰反派那段时间在这里的行为,男人么,若是因为美色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是大家都能够理解的。 真心实意有多少不好说,但现在么,“娘,那我以后就是侧妃娘娘了?是什么王来着?” 反派皇子已经封王,是齐王。 “你呀,连这个都记不住,以后可怎么办啊!”宋母一脸的担忧,宋父紧跟着这句话之后也过来了,说起的却是王笛的事情,不久前宋雅娴才说了准备以后把人招赘,这会儿就先培养着,现在要当侧妃了,自然不可能再招赘了,这个人,留着怕暴露,赶走怕被记仇,宋父来询问宋雅娴的看法。 “表哥就是表哥喽,就算是侧妃娘娘,也还是需要娘家人的吧!我们家又不是官宦世家,又不是富商巨贾,突然让我当侧妃,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呐。” 宋雅娴完全没有自负美貌的意思,这具身体的容貌的确是好,却也没有到当世第一美人的程度,若真觉得美貌至上,那可就是真的无脑了。 宋父见她还算清楚明白,沉吟了一下也微微点头,王笛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很多东西他不懂不会瞎说,在外面跟他行走还是很能看得过去的,好好培养,以后分他点儿钱财也不是不可以的。 在用人这方面,能够开三个绸缎铺的宋父也不是舍不得工钱的,如王笛这种,往掌柜的方向培养,也没什么问题。 “你放心,你表哥是个好的,好好培养,以后也能帮你一把,别的不敢说,给你赚点儿脂粉钱还是够的。” 想到女儿这等性子到了王府之中,不知道会被欺压成什么样,宋父就不放心,他们以前从没想过这等高门大户能够攀上,也从未打听过对方后宅是怎样的情况,听得侧妃封号,当下就想到会不会有正妃并其他侧妃的可能,心里头都有点儿慌。 这可是大事儿,为了备嫁,他们还要到京中去走一趟,到时候在宋姨母家出嫁就最好了,对方肯定也不会拒绝这能够跟齐王攀亲的机会。 等宋父宋母离开,已经给宋雅娴道过恭喜的冬梅行了一礼就退下了,王笛在旁,他穿着一身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女性的衣裳,头发也松松挽着,不仔细看也如女性一般,守夜的时候,他都会如此穿着打扮,故意模糊性别,也是为了宋雅娴的闺誉着想。 宋雅娴没有这样要求过,对方却能想到,并提前做到,这份心思,还是灵巧的。 王笛上前来给宋雅娴更衣通发,刚才宋父宋母在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他在,竟是当着他的面儿说了对他的安排,而他们忠厚地想着给他钱财什么的,不知道王笛听了会不会有点儿感动。 宋雅娴在镜子中瞥了他一眼,王笛敏锐,察觉到了,立刻躬身上前:“以后可还需要我守夜?” “继续守夜。”宋雅娴说着又从镜子中打量他,“记得女妆,也不用太浓,尽量别让他注意到就是了。” 这个“他”是指齐王?王笛捏紧了手上的梳子,小姐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另一方面,作为我的表哥,你的发展可不在这个镇子上,齐王手下缺了一个行商的人,在这方面,你尽量表现,若是能够被提拔,也别介意,好处全部接下,另外,到了京中,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宋雅娴淡淡说着,又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她很少如此费心地计划什么,干得过的直接就干了,干不过的干脆就避了,绞尽脑汁针对然后逆风翻盘这种故事从来都不存在在宋雅娴的计划之中,她对付别人,也无需如此费劲儿。 这一次,她不是不能采取更莽的方法,实在是现实条件所限,有点儿莽不起来。 这个世界的武学,轻功还是有的,翻檐走壁,夜探香闺,从小练武的人都能做到一些。她这具身体很一般,现在开始练都来不及,低武世界有时候就这么尴尬,无论是轻功还是内功,都是需要时间的,又没有其他捷径缩短时间,反而不如高武世界,有的时候要追赶上来就是一颗药丸的事情。 身份地位上,反派皇子齐王目前的假皇子身份还没被揭穿,那就是名正言顺地的万人之上,不要说宋家这等小小商贾,就是官宦人家,在对方眼中也不算什么,举手可灭。 如此一来,若是举动激烈了,还不等她到齐王面前,就能被打入深渊。 至于说提前揭露他假皇子的身份,让他身败名裂什么的,不说其中所需要的时机人物都不是宋雅娴能够轻易接触到的,就是她能把证据都准备充足了,也很难送到皇帝的面前。 真的以为那些皇子都是傻子吗?他们跟齐王不对付,就会扶持一个真正的更有竞争力的真齐王上来吗?不可能的,他们只会把把柄握在手里,当做底牌等着打齐王一个措手不及,不会早早暴露,无论是用作威胁还是筹码,过早展示的结果总会被针对性解决。 又想报复,又不想把自己牵连进去,把宋家牵连进去,可不是要好好计划一下。 “一切都听小姐的。” 王笛进入角色很快,马上明白自己这会儿是丫鬟,该称呼的就是“小姐”。 “还要恭喜小姐,以后就是侧妃娘娘了。” 白天的时候他作为表哥已经恭喜了一回,这一回是作为丫鬟的恭喜。 宋雅娴笑得眼睛弯弯:“多谢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呐!” 的确是好多事情要做,京中得到消息并不晚,宋姨母专门派了管家来接人,怎么说都要让他们一家子过去住一段时间,这一住,就要住到迎娶之前了。 侧妃不是一般的妾侍,不可能被一顶轿子接进门就完事儿了,需要一定的仪式要走,相对于正妃,可能会少些热闹,但对平民之家来说也是难得的荣耀了。 “我早就说雅娴生得好,以后肯定嫁得好,这不是,让我说着了!”宋姨母是很会说话的,每次见了宋雅娴的态度都极好,这一次还要更好,亲自扶着宋雅娴下轿,举动间更显亲热。 就是规矩少了些,圣旨已下,这个时候,宋雅娴的待遇等同侧妃,若不是宫中并未给出教养嬷嬷什么的,恐怕还要更麻烦一些,家人见面都要行礼的。 没有教养嬷嬷这一条,也并不意外,齐王的母妃早就死了,宫中的皇后娘娘也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是贵妃处理宫务,但贵妃也有自己的亲儿子,哪里会对旁的皇子尽心。 娶小商贾之女为侧妃,这简直都成了京中的笑话,不知道多少人为此编排宋雅娴的倾国倾城,若非如此,怎得这般殊荣。 而在齐王心中,给个侧妃的位置也的确是殊荣了,其他的就不需要了。 哪怕少了一个总是针对宋雅娴的“耳边风”,齐王那里也没有对她多加重视,若是前任还在,这会儿恐怕也会知道自己的攻略并不成功。 江山美人,有几个人会只选择美人? 宋雅娴装作害羞不说话,避了开去,后院里,宋姨母特意给了她一个单独的院子,如此倒是方便了表兄妹相会。 不多时,一身女装的王笛伴着宋雅娴从院子之中走出去,宋雅娴有目的地去寻找男主的踪影,男主李星这时候还借住在朋友家中备考,他的性格舒朗,是个笑起来颇有几分阳光的大男孩儿。 宋雅娴大略知道几个地点,去守株待兔,果然看到了李星跟朋友出游的身影,她指点给王笛看:“记住他的样貌,他的右臂上有一颗红痣,很特殊,你想办法毁掉这颗痣,挖掉或者烧毁,装作意外,不要让他留意到这颗红痣的特殊……” “嗯,我知道了。” 王笛没有问宋雅娴这个闺阁女儿是如何知道李星右臂上的红痣的,他们分明并不相识。 后面两天,宋雅娴没时间偷偷外出,听到王笛回复说红痣毁掉了,微微一笑,如此,男主想要一步登天成为皇子就不太可能了,少了最关键的证据,但,也不是绝对,剩下的一环,还在宫中。 宫中的老嬷嬷啊! 宋姨母家跟着热闹了两天,稍稍安静的时候,宋雅娴提出开一个赏花会,“我在京中没什么认识的人,若是能够结交一二,以后也是好的。” 让宋姨母列名单,是让对方扩展一下人脉,顺便给点儿好处,宋姨母会意,笑得愈发慈爱,连连应声,并不要宋雅娴操心其他,只说赏花会当日她出席就好。 一切,就这样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家喜欢就好!感谢在2020-02-0722:28:05~2020-02-0822:3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秘技反复横跳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0 第 1360 章 赏花会通常情况总是跟相亲会联系在一起,但这次赏花会因为主角不同,显然也有了不同,男嘉宾的数量少了很多,大多都是内宅女眷,想要在齐王侧妃入府之前跟对方结下一点儿手帕交的交情。 这个季节的花朵都算不得很新鲜了,宅中又少有名品,为了不至于太无聊,宋姨母请了戏班子和说书的女先生,那女先生一开口如同男性嗓音一样,看那容貌也更偏向男人,倒是让宋雅娴看了个新鲜。 然而,热闹的场景实在不是听书的好环境,有些吵了,那么,就让规矩更乱一点儿吧。 宋雅娴之前是个姓甚名谁都不在这些官宦女儿名录之内的人,在圣旨之后,她的生平经历之类的也都被她们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些人中,有的是一心交好,有的则心存嫉妒,一个小商贾的女儿,凭什么能够成为侧妃。 若说长得好,自己长得也不差啊! 宋姨母已经尽可能筛选女眷了,但她对这些小姐们的嫉妒心还是有些不太了解,于是就有人问起了宋雅娴之前跟男人出游的事情。 “听说你们还当街拉上了手,可是真的?” 她用帕子挡着嘴角,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小厅里的小姐们都听到的程度说的。 这是给了一个小小的难堪,若要真的计较,人家还能装成天真无邪口出直言的样子,更是恶心人。 “拉着胳膊吧,倒是没拉手。”宋雅娴无辜地回视,目光中似在问“怎么,这样不可以吗?” 一众小姐神色各异,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反驳吗?就这样承认了,真的好吗? 一时间,连最擅交际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场给圆过去,若是就此败坏了齐王侧妃的名声,好像也没她们什么好处。 “是认识的人吧,家中长辈熟识,也如兄弟一般。”有个小姐大方地笑了一下,出言解围。 “不是啊,不认识的人,不过,他长得好看!” 宋雅娴继续“天真无邪”,心无杂念,就这样颜控! 又是一阵沉默,这话可怎么接,一个小姐顺势问道:“长得好看也不能人家拉了你就走吧!” “那有什么关系,谁让他长得好看呢?”宋雅娴说着似还有几分失落,双手托腮,撑着桌子,似有几分遥思,“我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他了,还说好来看我的……” 喂喂喂,你清醒一点儿啊,你马上就要成为齐王侧妃了,这样想别的男人,真的好吗? 在场还有理智的小姐有些抓狂,你的名声无所谓,我们的名声可不想坏了啊! 又有小姐灵机一动,问道:“那人莫不是齐王殿下?” 宋雅娴似从失落之中回过神来,摇摇头:“谁知道呢,我还不知道齐王长得好看不好看,若是不好看,唉,圣旨都下来了……” 话中颇有点儿悔婚都不能的无奈之感。 本来心存嫉妒的小姐都快坐不住了,几个意思,她们心心念念都不可得的位置,对方得到了还犹豫着想要扔掉? 你不要我要啊! 赏花会上的这些话很快就传出去了,一同传出去的还有宋家小姐规矩不好之类的说法,不乏一些添油加醋的,把宋家小姐说成花痴一样的人物,看着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道了。 宋姨母听到这些气得不行,好心请这些人来,竟然闹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要坏了他们家的名声吗? 被问起来的时候,宋雅娴一脸的无所谓:“圣旨都下了,难道还能收回去吗?不要担心了,没事儿的,那人就是齐王。” 当天夜里,又有人来夜探香闺,一扇屏风之隔,王笛听着那人跟宋雅娴的对话,他说宋雅娴没规矩之类的,宋雅娴直接回了他一个“有规矩也不会认识齐王啊!” 显然,那人就是齐王。 一番说辞之后,对方说要给宋雅娴两个教养嬷嬷,宋雅娴欣然领受了,半点儿没觉得被羞辱,只要求教养嬷嬷必须是要能在宋家养老的。 “姨母家还有几个姐妹,总不能不给她们一点儿好处,你看着安排,可别找那种欺负人的。” 宋雅娴第一次见齐王,又不是第一次见,前任见过很多次,留下来的印象,只能说作为反派,外形上的确是很有被攻略的价值,气质略有几分阴柔,隐约有些病娇? 不是很确定,但宋雅娴也不惧怕就是了。 “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又大了。” 齐王的兴味不减,比起大家闺秀的举止有礼,宋雅娴这等路边野花,自也有野花的好处。 他的目光有些散,显然是在把面前的宋雅娴在跟什么人做比较,宋雅娴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头腻歪得很,又说了两句,对方也有事儿,直接就离开了,还不忘告诫她不要再传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声。 怎么不想想那些名声都是谁害的? 宋雅娴对着窗外冷哼,真是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小姐?” 王笛从屏风之后走出,长发披散,脸上带着点儿淡妆,烛光朦胧,乍一看也如女子一般。 “没事儿,你做得很好,这种人,来了就当没看见,听到什么也不要说就是了。” 宋雅娴叮嘱了一句,也就这几天了,等进了王府之中,再想要王笛守夜,可能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 王笛服侍着宋雅娴躺下,看她闭眼入睡,这才吹熄了蜡烛,重新回到屏风后的小塌上,躺下之后许久未睡,他还是看不明白,小姐和齐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嬷嬷第二天就来报到了,宋姨母说起来是齐王给宋雅娴求来的,这也是看重的意思,她倒是会美化,难道不是告诫的意思吗? 可能是齐王明白了如今这个侧妃多少关系自己的脸面,做了些遮掩,不然还真是自己倒霉。 古人的爱情观什么的,不指望他太好,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能够体会到一二吧,也不知道前任之前是怎么攻略的,竟是让齐王那般不懂得维护她,莫不是走虐恋道路? 宋雅娴没在意这些,发现两个嬷嬷之中果然有那个说出胎记和换子事情的赵嬷嬷,眼中的笑意就更浓了,恐怕齐王自己也想不到,他信任的嬷嬷,从小把他照顾到大的乳母,竟然很忠心于被换走的那位真皇子呐。 她就搞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当年折腾换子这一出是为什么,怕宫中险恶不能活,就把真皇子换到宫外自由生长?难道赵嬷嬷不知道事情真相就算是出来了,她也不能活了吗? “姨母放心,我知道齐王是好心的。” 宋雅娴把两个嬷嬷领到了自己的院中,对另一位嬷嬷简单安排了一下,就把赵嬷嬷留在了身边儿,直接问:“听说嬷嬷是看着齐王长大的?” “不敢,不敢。”赵嬷嬷规矩得有些诚惶诚恐,完全没有一点儿自居为隐形婆婆的傲然来,这般老实,一般人可能真以为是她本性纯良,然而……能想出换子的纯良,怕不是脑残居多? “今日两个嬷嬷能来,我实在是高兴,还请多喝两杯。” 晚饭时候,宋雅娴说是为了欢迎两位嬷嬷,特意准备了好些饭菜,最好的是酒,纯酿且香,保证能让人快速醉倒。 赵嬷嬷本来是不肯喝的,硬是被宋雅娴说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架住了,宫中生活不易,尊卑等级,最不可逆,宋雅娴如今是准齐王侧妃,不可能有更改,理论上就是主子,她们这些嬷嬷便是宫中出来,又哪里能够不给侧妃面子? 一杯,又一杯……从不喝酒的赵嬷嬷醉倒得很快,宋雅娴也喝了一杯,粉面含娇,齐王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幅海棠春睡的美景。 “怎么竟是想起给人灌酒?” “酒后才能吐真言嘛!”宋雅娴睡眼惺忪,从这个角度去看齐王,都觉得更俊美了些,还真让人有几分喜欢这皮相,“若不如此,我怎知道,王爷右臂上还有一颗红痣,且让我看看,是怎样的红痣?” 她说着就要去拉齐王的衣袖,却因醉酒,眼前都是重影,呼啦两下,没有一下拉到准儿,似抬着手臂太累,垂了手,扭头就睡了,淡淡的酒气随呼吸而出,带着些许花香甜意。 宋雅娴的眼睛已经闭上,看不到齐王的脸色变了,身上的印记,若说后背的可能自己看不到,手臂上的,又哪里会有疏漏,从小到大,他的双臂可都没什么红痣。 但这红痣,难道是宋雅娴的醉后胡话吗? 心中存了疑,想了想,齐王直接到了隔壁赵嬷嬷的房间,宋雅娴把两位嬷嬷分开安置,一人一个房间,看起来还是非常重视的样子。 赵嬷嬷正在梦中,嘴里胡乱说着“快走……带着小皇子走……臂上红痣,日后就是相认凭证……” 这一番话含混不清,但于寂静深夜之中听来,也如炸雷一样,让齐王呆若木鸡,几个意思?这是在做噩梦? 齐王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他当夜回去了,第二天就找了理由来又送来一个嬷嬷,换走了赵嬷嬷,说是要让她去王府之中操持一些事情,赵嬷嬷是齐王乳母,如此安排,也不为过。 这一次宋雅娴是在房中等着两位嬷嬷过来的,她笑着点了点头,就由着冬梅去安排了。 花瓶之中,一枝月季红艳,纤纤玉手拽下一片花瓣来,看着随那一拽而同时零落的两片花瓣,宋雅娴嫣然一笑,“三片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且看!感谢在2020-02-0822:32:11~2020-02-0922:2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庄周的鱼10瓶;娇容三变、一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1 第 1361 章 侧妃的迎娶仪式跟正妃还是有所不同的,不用齐王亲至,宋雅娴上轿的时候回望了一眼,没有盖头遮面,她看着宋父宋母,笑道:“父亲母亲请放心,我以后,定然会很好的。” “好,好,你好好的,好好的。” 宋家地位太低,以后想要为宋雅娴撑腰实在是太难,宋母每每想到这里,一颗心就怎样都无法放下。 王笛作为娘家人送嫁,他骑着马,跟在轿侧,不时透过摇晃而起的轿帘缝隙去看里面宋雅娴的模样,他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洞房花烛夜,齐王来到房间的时候,见到的是早就脱去了沉重嫁衣,摘了花冠,披散着长发的宋雅娴,那红色的中衣正衬屋中的喜色,也是因为府中如今没有正妃,她这个侧妃方可如此僭越。 一身红衣的齐王头一次做新郎官,他的心中还没停了比较的心,看着卸了妆的宋雅娴,想到的是那才女清冷的窈窕身形,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连做替身都不可能,他的确是对宋雅娴用了心,却也不知道是否用心最多。 宋雅娴不知道他这点儿恍惚纠结是为了什么,见他进来,去倒了一杯酒过来,递给他,笑意盈盈看着他饮了酒昏睡过去。 屏风后,女装的王笛走出来,扶起齐王,把他安置到床上,亲自给他换了衣裳,重新铺整了一遍床铺。 “委屈你和冬梅了。” 宋雅娴这般对王笛说。 王笛微怔,直言道:“若没有小姐,我如今不过一个戏子,如今能够配得上冬梅,我心中是没有委屈的,只怕冬梅不愿。” “愿意的,我愿意的!” 冬梅忍不住开口,她一直在旁边儿站着,直到此刻走出一步,才像是被两人看在眼中。 作为知道王笛这个表兄弟始末的冬梅,她不必非是此中一环,只是宋雅娴看出她喜欢王笛,而她这里,又真的需要那么一个人,两人若能都在身边,自然最好不过。 绯红着脸颊,看向王笛的眸中多了些情意,长得那样好的人,若没有身份所限,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闺梦中人,如今成了侧妃的表兄,他跟自己……冬梅想得动情,没有一丝想到齐王。 陪嫁丫鬟也是可以当通房丫鬟的,但比起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齐王,王笛显然能够给人更多安定的感觉。 宋雅娴只是一笑,披上外袍去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新房,是属于王笛和冬梅的。 次日一早,美梦一场的齐王看着宋雅娴对镜梳妆的身影,眸中难得多了几分柔情,细语了几句,却并没有将王府之中的管家权交出,只是让她认了认人,知道有事情该寻哪个。 “别的不论,我的出身太低,王爷若是有心,就提拔一下我的表兄,他在家中也能帮父亲管理商铺,想来不会辜负王爷的重用。” 大大方方为自己家人要好处的宋雅娴说得理所当然,齐王愣了一下,本想不同意,想到之前对方无意中帮的忙,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确缺一个商业上的人才,沉吟着应允了。 为自己谋好处不怕,就怕事情办不好,反而误了事儿。 便是如此,他嘴上也没立刻同意,有意要拖一拖。 这一点同样也在宋雅娴的意料之中,越是急需人才,越是宁缺毋滥,她让冬梅给王笛传话,让他好好学习,耐心等待。 如今冬梅与王笛成就了夫妻好事,自是同心同力,想到见面心中都多了几分甜意,来往之间,也少了之前的多有惧色。 王笛答应着,心中也在留意上次的李星,对方到底有什么特殊呢? 科考之后,高中状元的李星春风得意,他跟女主的婚事转眼间也能定下来了,双喜临门,这可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儿,还在惦记女主的齐王被宋雅娴发现了心思,宋雅娴幽幽一叹:“王爷就不能不娶那一位吗?” “怎么,你不同意?” 齐王眸色一厉,女色,非女主的女色,从来都不能够拖住他的脚步,捏着宋雅娴的下巴,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沉淀的凶相。 “王爷没有与我正妃之位,宋家无力,不敢怨,若就此放过,未尝不能海阔天空,偏偏是侧妃之位,唉,王爷坏了我的名声而毫无愧色,所为之事,从无半分为我着想,这般的王爷,可真是让人不敢爱啊!” 拨弄着香盒,漫不经心地把里面的香粉洒入香炉之中,宋雅娴声音清淡,全无闺怨之意,说的都是平常言语,里面却有一种无奈萦绕。 “你待如何?” 齐王的言语同样平常,挑眉之间还有些乏味之色,如今这人也要与当初不同了吗? 心中的白月光愈发美好,在他遥思之际,听得耳边之语还在继续。 “我能如何呢?我想了又想,若要就此死去一了百了,岂不是亲者痛?父母所不能舍,便只能舍其他的了,这荣华富贵,我还是喜欢的,若不想以后寸步难行,又何妨博一个海阔天空?” 宋雅娴重新放置了香炉,自己站在窗口上风区,转过身,看着靠在软榻之上,屈膝而坐的齐王,那一张俊美肆意的脸,还真是耐看。 “我本来还想着,若王爷更有耐心些,我也更有耐心些,以后当皇后也未尝不可,如今看来,恐怕有些事情还是要退一步了。”宋雅娴的声音不紧不慢,继续说着,“如此,也未尝不好。” 闲散王爷少了不少针对,何尝不是好事儿? 赵嬷嬷的事情已经处理了,李星手臂上的红痣也没有了,之后的剧情之中,齐王这个反派的假皇子身份不可能被揭穿了,那么,作为齐王王妃,享受因齐王而来的荣华富贵,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吧。 “你,皇后?”齐王的重点明显没有抓对,他的笑容之中都透着嘲讽,显然,在他的心中,宋雅娴是绝对够不上皇后这样的位置的。 “连王爷都能肖想皇帝之位,我,难道不能想一下皇后的位置吗?” 宋雅娴这般询问,目光之中似一片纯真,发自内心的疑问,一个假皇子都想当皇帝,她一个身世清白的平民女儿就不能当皇后了吗?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但对视的眸中传递出来的信息,却让齐王意会了,可惜,太迟了,他的身体渐渐沉重,眼睛也随之闭上。 “你——” 无力挣扎,在他要倒下软塌的时候,丫鬟打扮的王笛抬手扶住了他,看着他安稳躺在软榻之上,好像在闭目沉睡的样子,王笛的眸中又有了疑惑,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宋雅娴把香炉推远了一些,看着王笛,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假扮齐王,继续争夺大位,却只许成,不许败,败即死。二,齐王就此病重,之后重病不治而亡,我以未亡人的身份得到荣华富贵,而你作为我的表兄,以后也能娶名门之妻,过富贵生活。” 一开始选中王笛,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容貌出色,出色到有几分肖像齐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性格沉稳,做事情还算机灵,目前为止,都没什么差错,那么,宋雅娴就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选择自己以后的命运。 命运啊,还真是个奇妙的选择。 可惜齐王太麻烦,非要为了女主搞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来,宋雅娴不想去挑战男主和女主合并之后的光环力量,天地所钟的气运不是能够轻易挑衅的,那么,就只能够让反派提前退出这一段剧情了。 王笛跪在地上,心扑通扑通地跳,速度飞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觉,两个选择,比起第一个的惊险,第二个就有些平平无奇了,明明对以前的他来说,第二个选择也是难得,但现在,他更想试一试第一个。 “小姐会帮我吗?” 他抬起头,一双眼中的野心毫无遮挡地盯准了宋雅娴。 宋雅娴微笑着摇头,她已经习惯了避开因果,不想为这些事情付出更多的心力,“你之前已经很了解齐王的班底了,实力如此,你若是有办法登上皇位,我不会拆穿你,只会享受你带来的富贵,你若是没有能力,那也是你的事情了。” 作为一个侧妃,想来就算是齐王夺位失败,她也不会受到更多的牵连,甚至,她还可以在“齐王”失败之前,让他“自杀”,保全自己后半辈子的富贵。 清冷的目光之中没有一点儿投入,这场戏,到这里,于她而言,已经即将谢幕。 王笛沉吟许久,脑中涌上的热意到此刻骤然冷却,他能做到吗?能做到吗?能吗? “我……” 走出房间的时候,王笛一身冷汗,抹了一把脸,面上的脂粉落在指尖黏腻腻的,迎上冬梅关切的目光,他微微摇头:“没事儿,我没事儿。” 后一句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晴朗得照应出自己内心的阴云,若有所失,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路,上前两步,拉住了冬梅的手:“我跟小姐说了,她会认你为妹妹,让你光明正大地嫁给我。” 冬梅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是她隐隐期待,却又不敢说的,她这样的身份,真的行吗? “可以的。”王笛在回答她,也在回答自己,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平稳而通顺,直接跟富贵挂钩,不需要提心吊胆的平静生活。 也许以后会后悔,但现在,看着冬梅的笑容,他的心中也渐渐平静。 房间中,宋雅娴看着昏睡之中的齐王,轻叹:“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多少年的谋算,毁于一旦。 作者有话要说:看明白了吗?不能因为一个齐王,坏了自己的富贵生活啊!166阅读网 正文 1362 第 1362 章 鎏金香炉之中,淡淡的清香幽幽而出,粉纱如梦,轻轻随风扬着,床榻之上,一个面目有几分阴柔的俊美男子从昏睡之中睁开了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敞开的窗外已经是一园春色。 “那个毒妇呢?” 听到动静进来的小厮听到这个问题,后背都发紧,却不敢不答,迟疑着说:“王妃正在园中赏花。” 从侧妃到正妃,宋雅娴自己写了一本奏章而已,完全模仿齐王的字迹,在齐王妄图争夺皇位的心思没有暴露之前,他的那些兄弟们对这个连母妃都没有的王爷是没什么顾忌的,既然他愿意让平民之女成为正妃,那就随他好了。 既然他自己愿意退出皇位之争,借口重病去往封地,那就去好了,愿意做土皇帝也罢,韬光养晦也罢,反正短时间内,大位之争,他们巴不得有人早早退场。 再两年,新皇登基,发现这个兄弟还真是老老实实没在封地搞风搞雨,除了对正妃太过宠爱,坏了太多规矩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也就不加理会了,说起来,不过是皇室之中多了一个情种,偶尔感慨起来,还觉得有些奇妙,专情于一人,对皇帝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由此,也有不少人传说那位齐王正妃是怎样的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连宫中后妃对此都多有遗憾,当年大约是正妃不好得,便先当了侧妃,侧妃没有特殊的恩典是不能够进宫拜见的,后来再从侧妃到正妃,又是齐王重病之故,人也没进宫,她们竟是从没见过。 越是没见过,越是发挥想象,该是怎样的女子,能够得到齐王这般爱美人不爱江山。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齐王已经无力对小厮发脾气了,自从他那次昏睡醒来,天地都变了,辛苦打下的根基竟然真的成为了行商方便的准备,不仅如此,他还已经远离京中,到了封地上。 说是自己的封地,但那些人见到的从来都只有王妃,理由就是齐王重病,不爱见人,若不是每次还有大夫能够进来见他,恐怕也会有人猜想这其中的猫腻。 最让齐王郁闷的就是他屡次想要传递信息出去,然而最终信息都到了那毒妇的手中,看着对方笑意盈盈地把求救的信放在烛火之上烧掉,一次,两次,三次……渐渐地,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齐王就明白自己是被限制了自由的了。 两年的抗争,让他渐渐沉默,这一年,似乎是看开了一样,已经安分多了,不再试图通过这些小人物传信到外面了。 “推我去园中。” 齐王自己努力坐起,他的双腿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不能动,只能依靠小厮的力量坐在那轮椅之上,被对方推着走。 一应洗漱都由人伺候,明明以前也是如此,但不能动的时候就格外屈辱,他恨极了,默默忍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桃花浪漫,粉红色的花瓣已经盛极,一阵风来,便有不少随风零落。 当年齐王请求就封比较突然,封地是早就定了的,封地上的王府也是定了的那天就由当地官府修建的,由礼部派官员监管,不出意外,修个十年八年最后没人来也是正常的,所以他们都不着急,哪里想到竟然有一个急着到封地的王爷,一时没办法,只能拿以前的王府来凑合,这就有点儿委屈了,又把周边的不知多少田地都充入了王府之中。 对这个最先退出大位之争的兄弟,其他几个王爷也是要表达善意的,如此一来,齐王就封的这个配置还算得上是不错,连御医都给了五个生性耿直医术不错的。 不乏还有一些人安插的探子,但王府之内的情形,说是明明白白,他们却不能够经常见到齐王,说是阴谋鬼祟,却又能把其他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总是跟王妃一同出现,寸步不离的齐王,就真的成了宠妻的典范了。 从山上下来的清泉蜿蜒清澈,桃林之中飘散的花瓣,不少都零落在水中,衬得那一条清泉也如加了一层粉纱,绿草茵茵之畔,粉裳的宋雅娴如花中仙子一般,坐在缠绕着绿藤的秋千之上,任由丫鬟推起,秋千荡起,系在秋千之上的白纱也随之飘扬,一众丫鬟也随之欢笑。 齐王被小厮推到这里,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到丫鬟外围还有不少容貌端秀的小厮之后,眉头皱起,这王府之中的混乱不是第一天了,男男女女,全无前后之分,竟是哪里都能乱走的。 “成何体统!” 齐王低声斥了一句,推着轮椅过来的小厮听到了,却当没听到,谁都知道,这王府之中说话管用的只有王妃。 所以,王爷说什么,可以不用理会。 扬起来的秋千上,宋雅娴看到了齐王的身影,如海上孤岛,只一个人在那里,就与周围格格不入。 秋千荡到最低处的时候,宋雅娴轻巧跳下来,对身后急忙拉住秋千的若干丫鬟说:“你们玩儿吧,王爷来了。” “王妃对王爷的感情可真好!” “那可不是!” “每每王爷一来,王妃眼中就只有王爷了。” “哈哈……” 调笑声被丢在了身后,宋雅娴来到齐王身边儿,小厮自动退开,看着王妃推着齐王走远。 那木制的轮椅并不算轻巧,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走,多少有几分吃力,宋雅娴费了些力气,也没推开多远,好在林中遮挡,那些人应该也看不到他们了。 “王爷怎么肯出来了?” 这轮椅是宋雅娴令人做的,齐王却不喜欢,他很少用,却也知道够方便。 “怎么,你希望我一辈子都在床上躺着,就此成为一个废人?” 齐王的声音带刺,心中火气难消。 宋雅娴轻笑:“王爷想多了,王爷能看得开,我还是很高兴的,如今新皇登基,我们之间,似乎也没那么多矛盾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没矛盾了?”齐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腿是谁废的?他捶着膝盖,两条腿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若不是每日还有人按摩给他用药,他都不敢想象这双腿是怎样的。 每每想起,他都觉得无力。 “王爷现在的感觉就是我当初的感觉。” 宋雅娴站在齐王身侧,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无力,王爷如今这样,就像是我当初,可惜,有些事情,都是不能回头的。” 从一个普通人到有了皇子的身份,按照皇子的要求长大,最后再告诉他你其实是个假的,就是个普通人,那该是何等的难堪,这些,宋雅娴都给改了,李星不会知道自己是真皇子,他丢失了皇子的身份,却收获了跟女主的幸福生活。 便是如今的官场之上,凭借他那张很像先皇的面容,也不会受到太多的苛责,更不要说他状元出身,又有女主娘家的支持,寒门之子也能走出青云之路。 比起陷入大位之争,仓促被淘汰,这样也许更好,当然,也许他还能够成为皇帝,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但,平凡,特殊,两种生活,从来都不会全部出自他自己的选择。 多少年前,赵嬷嬷把他换了出去,多少年后,本来应该回归本位,又被宋雅娴插手破坏,让他继续在现在的人生轨迹上前进,命运的奇妙,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轻轻一点,轻轻一点就能破坏或者挽救,宋雅娴若有所悟。 那是齐王最后一次见到宋雅娴,后来他再没有见到对方,据说王妃远行了,然后,一去不返。 “王爷还想知道什么吗?” 昏黄的烛光之下,王笛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齐王,他不知道宋雅娴为什么没有杀死齐王,把这个选择留给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维持着对方的体面生活,可能,他从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王妃,她到底去了哪里?” 齐王不想问,可他忍不住,这世上,不管别人如何,这个人,似乎是和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了,哪怕他曾恨过怨过,但那许多强烈的感情之前,他也喜欢过……爱过…… “不知道。”王笛摇头,他对这件事也不清楚,自宋父宋母去世之后,宋雅娴就像是与这世间少了那最后的牵绊,她想要做什么,她愿意做什么,没人能够管控。 他也不能。 “你,你,你跟王妃到底是什么关系?”齐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王笛忽而笑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点儿什么,声音都放轻了:“王爷不必担心,王妃是小姐,是表妹,她与我,也是恩人,是主人。” 是啊,就是这样的关系,只会是这样的关系。 少年遐思,不敢说没有过,可,不敢。一种莫名的畏惧感始终萦绕在心头,他不敢违抗她的任何要求,如同天命。 “她走的时候还让我好好照顾你,若有什么所需,王爷可以使人唤我。”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便利,王笛已经享受到了,他希望继续下去,希望这位齐王不要太过想不开。 齐王的唇角挂上了讽刺的笑,这是要把自己利用到死了,但,他又能拒绝吗?废人之身,又能做什么? 寂寂长夜,有些思绪反复,想不通,却又不是那么恨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斯德哥尔摩了!感谢在2020-02-1022:36:12~2020-02-1122:4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鹿123颖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3 第 1363 章 【成神的条件,我似乎已经摸到一两分了。】 不是单纯成为某个世界的神,而是真正地,脱离某个世界的约束,成为某一类神,在该神职领域拥有广泛的投影,并能把自己的投影放到一些大世界,取得这一类神的某种唯一性。 【——脱离和掌控。】 时间是线,命运何尝不是线,交织的线条,如同一张大网,所有人,都是网上的节点,所有人,都是构成线的一部分,这张网太密集,密集到形成一个面,一个平面,或者是三维四维,甚至是五维的面,错综复杂,难以厘清。 轻轻拨弄一些人的命运线,长或者短,由此发生的震颤,如平静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周围的线条都会随之荡起,许多人的命运都随之改变,或好或坏…… 要先脱离这个水面,才能伸手去触弄,而离开了又要掌控,不是在最外围轻轻触碰,而是能够全盘掌握,所有的涟漪,都要在那一个水面之上,这个水面,就在神给出的掌控之中。 然后,每一个世界都是一滴水,大、中、小,各有不同,而它们都会映照出神的倒影,然后,这个倒影就占据了这个世界之中的唯一性,某一类的唯一性,这种神,不可能全属性,所有的类别不可能都被包括,那样的能耐……很难想象了。 【难就难在怎样脱离——】 但这个问题对自己来说还算轻易,因为有着系统投入,他的记忆什么的都还完整,又能拥有被他取代的原主的记忆,对方的种种经历看似历历在目,其实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这种疏离感,很容易让他脱离出这个身份的限制,甚至是这个世界的限制,看到一些别的东西,于是,对他来说,【——更难的是掌控。】 该怎样把所有的局面都控制在手中,让那涟漪不超出一定的边际,让那水珠不离开那一片范围。 值得思考。 【所以,你要扎根吗?离开我之后。】 系统的问题更直接,也更平静,对分离,他们心中有数,迟早会有那样一天的。 【不,现在还不,我觉得,跟着你一起,挺好的。】 如果没有了系统,他很难再做到“脱离”,心中没有了这根随时能够把他拽出世界的安全绳,他恐怕那种失落就会让心里头留下痕迹,再也无法真正达到“脱离”。 至于掌控,那就是更难的事情了。 而这两点,仅仅是成神所需的条件之中的一两分而已。 他大概想到了该有什么条件,但怎样达成这样的条件,在不依靠任何外力,包括系统的存在之下,自己该怎样做到呢? 没有头绪,目前来说,依旧没有把握,那么,还是继续现在的合作吧。 系统对此也没什么异议,发现他没有更多的感慨了,直接把人扔出了系统空间之中。 【唉,还有件事儿没说呐,那位前任,不能追踪她的去向吗?】 【很难。】 系统给出了回答,上个世界他们并没有吃亏,占了别人的坑,留下来一堆因果,算是得了足够的好处,虽然是别人收割过一遍的了,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没必要再追着对方去报复。 “唉,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着,若是能够碰到,也许能够旁观一下,看看对方是怎样改变剧情的,也许,很有意思。” 轻叹着睁开眼,看着房间之中的景象,粉色小花的窗帘没有拉上,书桌上,还能看到摊开的未曾写完的卷子,一旁的书架上,很多辅导书的名字如沉重的大山,几乎要压弯了书架的底板。 【……只是旁观?】 嘲讽几乎都能溢于言表,系统最后给了这句话之后就没再理会她了。 从床上起身的少女穿着黄底带小熊图案的睡衣,微卷的长发自然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黑葡萄一样的双眼,粉红色的樱唇,白皙的皮肤在晨曦下似乎要发光一样,她双手撑着书桌,看向外面的景色,一片正在围挡之中的工地静悄悄地,绿网环绕的建筑物呈现着水泥的铁青,下方,那些暴露的土堆,挖开的地基…… 围挡之外,都是些较为低矮的建筑,少女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哦,房间是在五楼,这座老旧小楼的最高层了,而对面即将建起来的则是高楼大厦,这里的不少人可都盼着拆迁,最好也能在高楼大厦之中获得一个更为宽敞明亮的房间。 安静的周日的早上,早早起来的少女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那些被移走的树木留下了大坑在路边儿,曾经一尘不染,还会被落叶铺满的地面上都有了一层灰白色的土,不是城市中心,连清洁工都很少见的感觉,看起来就透着陈旧。 木门单薄,并不怎么隔音,外面的声音很快传进来,是家中的母亲开始准备出摊了,卖煎饼果子,一个小车子就能走很远的那种,她也不会走太远,就在小区门口,那里有一条马路,虽然窄了些,但托对面一片新建的住宅区的福,还是有不少人会来买的。 看着欧式的黑铁门之内,隐约能够看到金色圆顶的厅堂建筑,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各个衣着光鲜,似乎都是精英人士的感觉,然而,不少人,还是会过来买煎饼果子的。 原主记忆中,她所在公立学校的转学生就住在那里,两人有过点头之交,因为煎饼果子。 这可真是难得的尴尬了,希望在帅哥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原主,却因为为煎饼果子收钱而被记下,公立学校之中本来并不明显的贫富差距,因为这种关系似乎瞬间清晰起来。 自那以后,原主就推说功课紧张,周日早晨再也不去给母亲帮忙了,她不想在对方面前那么狼狈,隐约,是有些好感的吧。 本来也没有特别关注,但那之后,那个人就成为了无法忽视的那个,后来发现他和某个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漂亮女生走得很近,原主就难以克制心中的嫉妒,后来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破坏了那个漂亮女生的名声,其中应该还有有心人做推手,最后,那个漂亮女生跳楼自杀了。 剧情中,原主不知道怎么就背上了这口黑锅,她的小号被发现,上面说了不少那个女生的坏话,于是她就成了众口一词的幕后黑手,太年轻的心灵承受不来,一个想不开,她就跟着步了跳楼的后尘。 不同的就是当着那个转校生的面跳了下去,以死自证清白的样子。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也没有什么清白可言吧。” 应该算是网络暴力? 现在名为李玥的少女默默吐槽了一句,这种纯粹的校园小恋爱什么的,还真是太过平淡了,好好学习不好吗? 实在不行,还有若干游戏若干,若干的兴趣爱好可以培养,何必非要谈情说爱? 崛起,奋发,上进?一想就觉得有点儿累,伸了个懒腰,把玩了一下桌上的笔,粉色樱花外壳的笔在手中转了个圈儿,重新放了下来。 第一步,先去卖煎饼果子吧! 比起做不知道多少年都类似的卷子,她觉得煎饼果子更香!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桌子就只有一个转身的位置了,椅子拉开,连转身的位置都没有了。 卫生间在外面,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大的卧室是父母的,卫生间就在两个房间的中间,紧邻着的还有一个拐弯就能看到的厨房。 洗漱换衣,衣柜打开,里面的镜子之中映照出少女现在的模样,有一张好容貌,却没有匹配这份容貌的财富,难免一方面自傲,一方面自卑,心理失衡了。 “玥玥,你怎么下来了?不用你,你去学习吧!” 李母看到女儿身影的时候有些讶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想要把女儿推回去,让她认真学习,初三也是很重要的阶段了。 “没事儿,不差这会儿,我来帮你,反正一会儿就收了。” 煎饼果子就是个早点摊,不可能一摆一天,李母还有别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站着。 李玥站到一旁顺手接过了钱,给对方找了钱,同时也给李母打个下手,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守着炉子,李母脸上已经有了薄汗,笑容却很灿烂。 李家的条件很一般,李父李母都是双职工,在他们那个年代,双职工真的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但现在,李母所在的工厂早就破产了,李父那里好一些,坚持下来的老厂子,却也有些要改头换面的意思,他们这种没什么技术年龄又大了的工人,都成了负担,说不准什么时候也要提前退休了。 两家都有老人在,孩子只有李玥一个,却也要为她的以后考虑,学费就是很大一笔,以后,他们还是想要为以后多积攒一些的。 一早上的忙碌之后,李母收拾着车子准备推回去,李玥连忙收拾了地上的垃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帮着李母扶着,两人说笑着往回走,母女之间,好似从没有过隔阂。166阅读网 正文 1364 第 1364 章 李父的工作地点比较远,他们厂子因为有点儿污染,前两年被搬迁到了城郊的位置,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就显得长了些,至少三个小时都要耗费在路上,早上早早就要走,即便如此,也不能消耗李父的工作热情,月月都是全勤。 好容易周日休息,他也不睡懒觉,一早就跟朋友约好了钓鱼,这也是他唯一的一点儿爱好了,便是如此,也不舍得花大价钱买好钓竿之类的物品,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只想攒下钱让女儿以后更好。 这种普通的家庭条件之中,最让他们骄傲的就是如花似玉的女儿了,李父李母两个人都不难看,但也不是那种处在人群之中就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偏偏生了一个女儿,集合了两人的全部优点,走在哪里都颇为亮眼。 若说之前还有些因为那种矛盾的自卑而露怯削弱了气质,那么,换成现在的李玥,随便做什么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李母工作忙,早上卖了煎饼果子之后还要去别人家做钟点工,跟女儿的相处时间不多,还没发现什么。 周一上学之后,同学们就发现了李玥的变化,跟她同桌的就是她的小伙伴童瑶,惊讶地看了李玥好久,问她:“这才两天没见,感觉你变了好多啊,你是去上什么形体课了吗?感觉……很不一样。” 气质真的是一种很难说的东西,气质好看的人,哪怕长得不那么好看,也能在人群之中成为特殊的那个聚焦点。 原主算是脸长得好看,却也只有脸的那种,小小年龄,还谈不上什么身材不身材的,换成现在的李玥,那种灵魂自带的气质,不说话的时候尤为明显,让人有一种朝见圣女的殊荣,竟是觉得能够在她身边儿就很了不得了。 童瑶压下心中那种令人发毛的“受宠若惊”,主动跟李玥说话,等到听到李玥回话,回答了什么没听清楚,心中却感觉好多了。 “我才没钱上那些课呐。” 李玥的回答很直接,原主还不愿意暴露家庭条件不佳,会努力追求一些比较好的品牌包装自己,但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昨日对着镜子练了小半天,就是想要找回点儿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活力,当然,结果有点儿失败,不过也不会太过高高在上,起码能够平易近人了,听听,这话多接地气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容貌好气质佳,咱们班花非你莫属!” 童瑶以为这是变相炫耀,撇撇嘴说了两句,同为女生,谁好看谁难看,那真是骗不了自己的心,他们班,还真是李玥最好看,当然,没什么班花的说法,现在的中学生还算淳朴,没太多人关注这个。 他们这个学校是重点中学,在公立学校之中不说首屈一指,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那种,看看转学生的多寡就知道了,不乏一些有钱到能够去私家学校显摆的学生会来到这里。 不久前的转学生贺越璋就是这种类型,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上下学,几步路,都是车接车送,瞬间就跟其他骑自行车加走路的穷学生们拉开了距离。 更不要说他身上的名牌了,有些品牌他们都不认识,还不好意思问,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眼神儿,若不是贺越璋是个名副其实的吸睛帅哥,恐怕也受不了那些热情的眼神儿了。 贺越璋没来他们班,但他的名声在整个初三年级都传开了,本来初三转学的就少,还是一来就霸占了年纪第一名的位置,又个子高,又长得帅,又有钱,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完美无缺的人呢? “说起来,你若是学习成绩再好点儿,那就更好了。” 童瑶没说家里有钱没钱的事情,中学生的心思大部分还都在学习上,在这方面,原主就有点儿不务正业了,常年维持着中等的成绩,不那么在意的样子。 “哼,那是我以前没努力,现在初三了,我也要为升学拼一把了。”李玥昨天已经对原主的成绩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各项基础知识还算是牢固,倒是这两年大概都是在混日子,学习效果不佳,女孩子长大了,总是容易为一些事情分心的。 不要误会,不是早恋,目前原主还没这个心思,在贺越璋到来引发广泛关注的时候,她甚至对那个贺越璋还有点儿嗤之以鼻,不愿意跟其他人一样凑上去主动关注。 原主的心思都分在衣服鞋子还有吃喝上了,跟一些堕落学生一起混,她是不敢的,也知道自家难以支撑,但她总想着找点儿外财是真的,零花钱不多,总有些东西不能买也是很残忍了。 童瑶讶然回看一眼,手中端着的奶茶都忘了喝,“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个志气!” “我本来成绩也不差,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是第一了呢?”李玥笑得矜持而自得,她就算是不太用心,也总会比原主更好一些吧。 “哈,你这是向贺越璋发出挑战啊!” 自从贺越璋上个学期转学过来,大考小考,期中期末,没有一次把第一名的位置让与他人,之前轮流第一的那几个,也都心服口服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如此不自量力。 童瑶一惊讶,声音大了点儿,后排的同学听到了,感兴趣地嚷嚷起来:“李玥,看不出啊,你还有这本事!” 他的嗓门有点儿大,平时又是很爱起哄的那个,正好他后面的那个也是同样,一个两个,很快这话就传得全班都知道了。 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美女美而无脑才是他们接受的规律,突然说出这种令人发笑的话,大部分人也只是投来善意而怀疑的目光。 童瑶是李玥的同桌,就坐在外侧,算是唯二的焦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声跟李玥说:“不好意思啊,玥玥,中午我请你喝奶茶吧!” “没事儿,不就是第一么,难道还被贺越璋承包了,我就不能争气一回了?”李玥不当一回事儿,还真是小孩子呐,一句话两句话,就能风云齐聚了,这么多不含恶意的关注,对她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对着童瑶笑了一下:“中午一起吃饭就好了,不用你请。” 两人都没说过各自的家庭条件,但童瑶应该是好一些,隔三差五,会请原主喝奶茶或者吃零食水果之类的,吃饭却是各算各的,各刷各的饭卡,没谁充大头,非要天天请客吃饭的。 原主缺少零用钱,就会在其他方面给童瑶一些方便,比如说日常照顾对方一些,别人欺负童瑶,她也会第一个冲上去出头,挺有姐妹情的。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可惜,她自杀之前,童瑶也相信了那些流言,认为她才是逼死人的幕后黑手,还含着泪劝她去道歉之类的。 原主可能无法理解童瑶的“背叛”,但在现在的李玥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原主传谣的时候也没太在意,很多话都是从童瑶这里出去的,直接或间接,童瑶肯定知道原主对那个女生的恶意,事情发生之后,周围又都是众口一词,她信了也不是什么大错。 人嘛,不可能一直都英明神武。 快上课了,童瑶没说话,笑了一下,中午两人吃饭的时候,她还是请李玥喝了奶茶,久违的味道总是能够唤醒一些长久的记忆,含着吸管,笑得眯起了眼睛,大大地喝了一口,李玥许诺:“明天我带小蛋糕来给你吃吧,我自己做的。” “啊,你还会做小蛋糕?”童瑶惊讶万分,眼眸之中都是崇拜,作为做米饭不知道加水,干烧烧坏锅的那种人,她真是万万想不到有同龄的朋友会做饭的。 这可真是听起来就颇为辛苦的技能啊!下一刻,童谣的目光之中就多了些同情,“你家,你妈妈让你做这些啊?” 不是,难道自己是什么小可怜吗?李玥被看得无可奈何,现在的孩子啊,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不等她摇头就听到童瑶说:“我家里,自从我那次烧坏了一个锅之后,他们就不让我碰这些了,我跟你说啊,我的鞋带都是妈妈给我系的,还有衣服,都是妈妈给我扣纽扣。”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童瑶用一种骄傲的透着点儿小炫耀的口气小声说出来,小圆脸上的笑容真是耀眼啊! 这是什么神仙妈妈,女儿这么大都不会穿衣服吗? 李玥很想说点儿什么,不过原主记忆中的差不多的情形让她闭上了嘴,也是前段时间,被贺越璋撞到她帮李母收钱,这才恼羞成怒,之后就拒绝李母随便进自己房间给自己穿衣服什么的…… 被宠爱的都是如此肆意张扬啊! “是我自己想要做的,我觉得我做的更好吃,明天带给你尝尝啊!”李玥赶紧拉回话题,这可真尴尬,该吹该捧该赞该褒呢? “好啊!”童瑶答应下来,目光亮亮地,很期待的样子,含着吸管,又吸了一大口奶茶,冲着李玥笑。 李玥也含着吸管,回了一个笑容,捧着同样包装的奶茶,相视而笑的好朋友之间似乎更显亲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喜欢就好! 是的呐,技术型工种也是比较生活化的,排雷重点,技术型工种还是体现在人的方面,不是纯粹水各种技术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感谢在2020-02-1222:39:09~2020-02-1322:4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糖仙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5 第 1365 章 初三的课业真的是很紧张的,动不动就是一张张卷子下来,成绩不停地在分选着层次,一些总是排在后面的学生也开始思考自己的成绩就算是上了高中,能不能平稳走大学的路了,若是不能,恐怕就要趁此机会多学一点儿才艺,到时候来个美术生,艺术生,体育生之类的,说不定人生之路会更顺一些。 不仅是他们在思考,他们的父母也在思考,为此,班主任老师还会开家长会说明这些问题,希望家长们能够慎重考虑,提早考虑孩子的未来,选择更加适合自己孩子的那条路发展。 李玥这个中等生,一直都属于不太被关注的群体,直到她的成绩突然上来了,才被老师特别关注了一下。 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李玥还有些莫名,听到老师谈论起自己的成绩提升,做出表扬的时候,她到底不是年轻少女,很快明白了老师是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试探她的成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直白地提问,不是重新拿卷子来考较,拐了一个弯儿慈爱地关心,生怕暴露意图,隐藏在夸奖之下,这种态度让她脸上的笑容都更明媚了。 “老师,我知道的,现在都是初三了,眼看着就要高中了,这是很关键的阶段,是人生的分流阶段,是在重点高中接受更好的培养,还是到普通高中成为芸芸众生,我的选择自然是最好的,我要到重点高中去,以后还要去重点大学!” 掷地有声的话说得生机勃勃,仿佛草地上的花朵,坚强地撑起花冠,一定要成为草地上最亮眼的那个,把所有的鲜艳交给阳光,把所有的芬芳送到世界。 素白的小脸上,一双黑眸熠熠发光,像是蕴含了无尽的星光,让它们焕发出更璀璨的光彩。 “我以前都没太在意,但是我在意了,就一定会得第一的!” 考试成绩还没有正式发下来,卷子倒是批改出来了,成绩也录入了,但……班主任含笑看着好像在表决心的少女,“哦?你就那么肯定自己能得第一啊?” “啊,满分还不能得第一吗?” 微微瞪大的眼睛看向班主任,李玥如猫儿一样,表情都在说“你怕不是在哄我”? 班主任是个猫奴,日常最爱就是家中的小猫,奈何工作繁重,总是不能亲自伺候,如今看到对方如此,手痒得差点儿想要去摸摸头了,抬起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儿遮挡轻咳了一声:“分数一样,也是能够并列的,但,还是有人会在下面。” 介于李玥的突飞猛进跨越太过,排在她上面的还是老牌的第一名,即贺越璋。 “什么啊……”李玥嘀咕着,这个算是牛皮吹破了? 赶在上课前回到教室的李玥被童瑶密切关注着,她一坐下来就看到了童瑶写在笔记本上的字,笔记本斜过来,圆珠笔点了点:老师找你做什么? 李玥看了一眼,拿过笔在上面写了:告诉我第一没指望了。 最近正是要发成绩的时候,童瑶也很关注,看到这一行字,有点儿遗憾,给了一个安慰的抱抱,她的图画得简单,却很传神,算是早期颜文字的雏形了。 李玥看着回了一个笑脸图案,童瑶接过笔记本又开始画,然后是李玥……两个你来我往地斗图,直到老师走到身边儿才收敛,童瑶淡定地把笔记本翻了一页,看了一眼黑板,继续一本正经地写着什么。 老师走过保持微笑,成绩快要出来的时候,气氛都是有点儿浮躁的,理解,理解。 下一节课,班主任直接公布了成绩,听得众人都有点儿喧哗,尤其是听到李玥成了年级第二名全班第一名的时候,更是一片哗然。 感觉到不少目光都集中过来,李玥挺直了腰杆,凭本事考的,有本事质疑啊? 卷子发下来,不少人都借口这个那个看了李玥的卷子,她是全班第一,好几张卷子都是满分卷,再没有比她更高分的,要说对方是作弊都不知道从何开口,总不能说她东抄一家西抄一家,就刚好凑出来一个满分卷吧? 数学卷子上有一道大题,他们班除了李玥没人答对,这她能抄谁的?考场都是按照上次成绩排的,也就是说一个考场的都是层次差不多的中等生,李玥猛地超出了他们一大截的水平,也不能说对方是隔墙抄袭,看了好学生的卷子吧。 大家都不是那么无脑,有几个发出些讽刺之语,其他人却有脑子,还有人觉得就是李玥运气好,这肯定是昙花一现的成绩,下次就该回落了。 在以往也不乏那些进步了很多,之后考试又突然退回原位的那种,大考小考,起起伏伏,他们都很习惯了。 “李玥,你是不是真的成了第一,把贺越璋压下去了?” 学校里的歧视链主要都跟成绩有关,但有些成绩之外的,比如说贺越璋这个后来的转学生在一些人心中,到底还是有点儿压了他们这些“本地生”一头,若是能打压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他们也是很高兴的。 说话的是当时起哄的那个男生,他以前跟李玥都没什么交集,就是前后桌而已,这会儿问起来却有点儿期待。 李玥无奈摇头:“这次是不行了,他也是满分。” 并列第一说起来是这么回事儿,但是真正排成绩单,同样的成绩肯定是有一个第一,有一个第二的,李玥就成了这个第二,跟第一成绩一样的第二。 若是她后面的成绩能够稳定下来,那后面跟她成绩一样想要超过她的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第三的位置上,总也要有一个先后的。 “这可不行啊,咱们班好容易出一个可能年级第一的,你要争气啊!” 男生说话的时候语重心长,眼珠子却乱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不等李玥反驳,他就说了,“不然,咱们来个加时赛吧,现在不都全面发展吗?咱们还有体育,体育课的成绩,压过他!” “张超,你脑子没坏吧,你让玥玥一个女生去跟一个男生比体育成绩?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吧,你到底是哪边儿的啊?” 童瑶第一个抗议,皱着眉头,十分不满的样子,她嗓门一大,周围本来没注意到的人都凑过来问什么事儿,听起来似乎就很有爆点啊! “哎哎哎,听我说,听我说,我们体育老师是女老师记得吧!”张超说这个的时候还带着点儿贼眉鼠眼,体育老师的身材可是很不错,当年也是轰动校园的,现在嘛,他挤了挤眼睛,似在暗示什么。 “你是想要让老师放水?”童瑶更不满了,她是讨厌那种不公平幕后交易的。 “哪有,哪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张超连连摆手,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坐位体前屈,你记得吧,老师说过这个项目女生更容易出成绩,因为柔韧性好,这个,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吧。” 作为男生比较苦手的几个项目,坐位体前屈绝对是排名第一的,其次是仰卧起坐,再次就是跳远了。 后面两个,张超知道贺越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坐位体前屈,他就不信对方的柔韧性能够比女生更好。 就算是赢了,赢了一个女生也没什么骄傲的,说起来比女生柔韧性更好,似乎也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想着,他嘻嘻笑起来,颇有点儿邪气,童瑶有几分被说服了,看向李玥,李玥看了看周围好奇的目光,耸耸肩:“我无所谓啊!”转移一下视线也好,免得太多人对她的成绩质疑,气氛奇奇怪怪的。 “好,你答应了就好,体育成绩也是成绩啊!” 体育课一般都是大课,两个班合在一起学什么操都是很经常的,他们这个班偶尔也会跟贺越璋所在的一班一起上课,张超不知道怎么在中间传话的,明明已经考过体育成绩了,下一节课,两个班一起上的时候,贺越璋还真的被找过来了。 冷冷淡淡的眉眼,贺越璋是很有冰山气质的小帅哥,可能是年龄还小的缘故吧,冰山气场不强,被周围人簇拥着过来,明明看出他眉眼间全是不耐,觉得这件事无聊,但周围人放下垫子之类的,他也没再拒绝,坐在上面,摆好姿势问:“现在开始吗?” 周围人都是站着的,比他高,但他如此问的时候,却好像是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带着点儿蔑视的感觉。 “虽然这样,但,还是好帅啊!” 童瑶有点儿没原则,当下不知道该支持谁了,犹豫了一下按着李玥的肩,低声说:“你要加油啊!让他看看我们女生的厉害!” 好吧,大家还没有恋爱脑,虽然没在桌子上画三八线,但这种时候,男女分隔就是天然的立场不同。 场面一下子有趣起来,女生大多围着李玥,只在外围有几个他们班的男生,而贺越璋那边儿则是男生多,也是他们班的男生,还有几个花痴女生,属于背叛了阵营立场的那种,拉不下面子去当啦啦队,在那里刷了个眼缘之后就悄然站到了两边儿的中心位置,勉强保证自己不偏不倚。 体育老师发现了,饶有兴趣地问了是在做什么,主动过来做裁判,随着老师过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好!166阅读网 正文 1366 第 1366 章 “开始!” 坐位体前屈不要求什么时间,张超兴致勃勃跟老师要了发令权,像模像样地在中间一挥手,喊了一声。 那声音炸雷一样,震得李玥向侧面翻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结果,透过张超的两条腿,刚好看到对面儿那个不太明显的白眼儿飞过来,贺越璋竟然也是同道中人啊! 白眼儿对上,两人微愣了一下,却没停下下压身体的动作,李玥很少修炼身体方面的技能,这次是完全依靠原主的身体素质在硬撑。 指尖努力向前,游标被推动,一点点向前……这项目本来就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得出结果,不等众人喊加油,两边儿的数值结果就出来了。 “赢了,玥玥,我们赢了!” 童瑶高兴非常,她乐得抱着已经坐好的李玥蹭了蹭。 体育老师看了看两边儿的数值,脸上带着笑说:“看样子以后就该让你们男女一起考试,看看这数值,比考试的时候还要高一些,怎么着,平时男女生分开考试,你们没动力啊?” 调侃的目光是冲着贺越璋的,贺越璋作为一来学校就压了所有人一头的年级第一名,连体育老师也会多注意几分,对方上次的体育成绩,她还记得,目光之中都带了些打趣。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用力太过,贺越璋的脸上有抹红霞,一向冷冰冰的小帅哥,露出这样动人的红尘色来,还真是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相比之下,李玥这个赢家获得的就只有那些男生的复杂目光了,就是起哄这件事的张超,这时候成绩真的出来了,一如所料,贺越璋输给了一个女生,但怎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呢?好像他们男生都输了一样,一定是哪里不对。 总体气氛还是欢乐的,还有些后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前面人科普了一下前因后果,知道是第一名之争,不少也有些唏嘘。 有人为贺越璋发话,直接就问:“怎么不比五千米呢?” 跑步相对来说是比较公平的项目了,但女生的体力公认不如男生,这样其实也有些恃强凌弱。 女生这边儿就有人为李玥说话,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两边儿就吵起来了,重点完全不在李玥和贺越璋身上了,而是歪楼到了体育项目男女生标准不同的问题上了。 “哈,你弱你有理啊!” “男生也不是没有体力不好的啊,女生还有体力好的呐,你们一直要公平,怎么同标准就成不公平了?” “不是要半边儿天吗?来啊!” 男生之中很有几个嘴欠的,在女生面前也是极尽挑事之能,很有点儿喜欢你就欺负你的意思。 童瑶兴冲冲就要加入第一战场,被李玥拉了一把,没去成,回头看,却看到贺越璋走过来,嘻嘻笑了一下,给了李玥一胳膊肘,带着点儿暗示意味让她上前跟贺越璋说话,还比划了一个“好机会”的手势。 李玥又想翻白眼了,贺越璋是好看是有钱是学习好,但这也不代表人人都爱贺越璋吧,小女生的心思,还真的是…… “这次的成绩,我会跟老师说,把你排在第一名的位置上。” 如果没有比体育就算了,既然比了,还答应了之前的条件,贺越璋愿赌服输,就没有不认账的道理。 听到他如此说,李玥连忙摆手:“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他们起哄,别理会就行了,成绩都出来了,折腾什么,难道排在第一,我的分数就比你高了吗?” 见贺越璋眼神儿认真,似乎要就此事争执个一二三四,李玥忙说:“大不了下次再比过,我的分数总会比你高的。” “呵。”贺越璋给了她一个只翘起一侧唇角的笑容,像是在嘲讽,却也成功没再纠结这件事,离开了。 童瑶刚才主动退后了两步,这会儿见到人走了,忙凑过来问:“说什么了,说什么了,你们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他说让老师重排成绩,我说没必要,看下次吧!” “啊,你们还约了下次!” 童瑶激动非常,像是自己跟帅哥约会成功了似的。 重点呢?怎么听她一说像是有什么似的。 快乐的课程后半段都不知道在大乱斗什么,不少男生女生难得地借着比赛体育项目混作一团,老师也没怎么管束,没了以往的泾渭分明,很多人对异性都有了其他的认识。 一场家长会后,气氛渐渐又沉淀下来,迫在眉睫的中考还是很重要的,老师催促着,把学生们再次投入了卷子堆中。 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学习之外,好多人倒是有点儿小心思,奈何都没什么时间,几点出门几点回家,有的家里头管得严的,连路上耽误了多少时间都能推算出来。 李家没那么严,李玥多少有点儿自由时间,好巧不巧,放学逛街的时候,她就碰见了贺越璋和那个漂亮女生走在一起的样子,漂亮女生是王笛,学校有名的女神级别人物,说一声校花也不为过,是那种穿着校服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 清汤挂面都不减颜色,再加上富裕家庭养出来的纯真气质,真的是很吸引人的,可惜对方心中很有数,从没想过早恋之类的事情,再加上这个时期的学生还都比较保守,有贼心没贼胆的还是大多数,撑死了就是几张偷偷塞到桌斗里的情书了。 对方谁都没答应,一门心思说要学习,很少跟男生走得近,如今这般,又是在学校之外,又是笑容满面的,说是不喜欢都说不过去。 她侧头跟贺越璋说话,笑容柔美,没有穿着校服的校花更好看了,短裙长腿,她的长发上还别着一个漂亮的珍珠发夹,商场内的灯光让珍珠都更亮眼了。 贺越璋还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插兜,走得极为自我,单单看他,绝对不像是跟人同行的样子。 李玥跟他们走了一个对头,两人似乎是从另一个门进来的,看到李玥,贺越璋顿住了脚步,正在跟他说话的王笛跟着停下,奇怪地住了嘴,再一看,就看到了套着宽大校服外套的李玥。 还背着书包的李玥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学生,在这种地方有点儿格格不入,总让人感觉是不是逃学出来的,王笛认识那校服,看了看李玥,又看看贺越璋,笑着问:“你们认识啊?” 她是问贺越璋的。 贺越璋发出一个气音的“嗯”,也没跟李玥打招呼,继续往前走,他的脚步猛然加快,王笛没跟上,就落后了两步,经过李玥的时候,还对她友好地笑了一下,没说话,却又有点儿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啊,总感觉好像被嘲讽了。” 李玥侧目,余光能够看到恢复到一开始并行状态的两人,但这次再看,感觉就不一样了,似乎是王笛在扒着贺越璋,而高冷的贺越璋滑不留手,让人攀爬不住的样子。 这个想象,不知道怎么让李玥想到了考拉,一笑,继续往前走着,陌生却又在另一方面有些熟悉的景物,总能够唤醒一些记忆,让她能够徜徉在记忆的海洋之中,思维在碰撞,有些东西就在不经意中给出了启迪。 思想,总是最为神妙的。 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以前没注意到就罢了,一旦注意到了,好像处处都有他……们。 在学校里,看到贺越璋和王笛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还听到童瑶说起他们都猜测两个人是在谈恋爱,可惜这种事情是没什么证据的,老师们都在打压早恋风潮,就是真的有人谈了,都不会承认,就怕被叫家长,但有些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比如说王笛买了一根很贵的笔,从没见她用,然后有人在贺越璋那里看到了一样的笔,猜测可能是对方送的,再比如说王笛和贺越璋用的护腕是一模一样的,还有时常前后脚进出教室的样子…… 种种蛛丝马迹,让火眼金睛的同学们个个都成了福尔摩斯,从中发现了萌芽成长之中的爱情的痕迹。 这些小小的八卦就是繁重学习之外的唯一乐趣了,除此之外,有一天童瑶还神神秘秘地说了有关李玥和贺越璋的八卦,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连李玥奋发向上得了第二名,都能说成是为了跟贺越璋并肩而立之类的,还有上次体育课上的比赛,也说是李玥为了吸引贺越璋的注意力,这才…… “这谁编的啊,挺有才。”李玥平淡处之,反而没有童瑶那种愤愤不平,“她们怎么能够那么说呢?明明不是那样的。我都不知道,她们还知道了?你说,你有没有跟贺越璋……” 一句话表情三变,童瑶说到最后已经是感兴趣的样子了,倒不像是为她抱不平的,反而是来诱供的。 “没有,没有,都没有,你还不知道吗?我的真爱是你啊!”李玥故意跟童瑶玩笑,这小妮子,还能不能留点儿心思在学习上了,听风就是雨,真是没主见。 “啊,真的吗,我,我没想过,你让我考虑考虑……”童瑶惊讶了一下,微微红了脸,眼神飘忽,倒是把李玥惊到了,这年头,基情都还没盛开,百合也没土壤啊!连忙表示自己是开玩笑的,然后为了弥补对方受到伤害的小心灵,要请对方喝奶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感谢在2020-02-1422:45:51~2020-02-1522:3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拂泩箬夢、狐天天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天天15瓶;梅糖仙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7 第 1367 章 女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李玥和童瑶显然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发生矛盾,只能说这个时代男色的魅力还没到姐妹翻脸的地步。 也有可能是她们还太小了吧。 中考之后,李玥和童瑶还是进入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一同进来的还有贺越璋和王笛,作为一所当地的重点中学,这样的热门并不让人意外。 作为初中同学,四人的关系比之前似乎要亲热一些,日常见面会微笑打招呼说一两句“早”,在一众慢慢熟悉的新学生之中,同在一个班的他们在其他人眼中也算是一个小团体了。 同样是凭着自己成绩考进来的,童瑶算是四人之中垫底的那个,本来之前就跟贺越璋和王笛不熟悉,充其量是分享过他们的不少八卦,传谣之中可能也有童瑶一个,在这一点上,像是背后说别人坏话,又当面跟别人表示熟识一样,太挑战童瑶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就不太爱跟他们在一起。 他们,无论是经常性纡尊降贵的贺越璋,还是总喜欢跟贺越璋表现亲密的王笛,显然也不太爱跟童瑶和李玥在一起,本来就是没什么交集的人,最开始的那点儿“他乡遇故知”的欣喜过去之后,就算是比较热衷交际的童瑶也很快冷却下来,更不要说本来就没热起来的李玥了。 “唉,真不是一路人,总觉得那王笛有点儿……你理解的吧,跟他们在一起,好像自己都是个丫鬟似的,真是……”童瑶不太喜欢那种感觉,皱了皱鼻子,她又不差人什么,干嘛非要过去跟前跟后的。 四人团体很快拆伙,李玥对童瑶还是很支持的,童瑶不知道怎样形容,李玥却明白王笛那种气质该怎么说,如果放在以后,就可以套一个“婊”字了,婊气冲天啊! 远不是剧情中那种简单白富美的感觉。 “那就不理他们好了,本来也没必要。” 排座位的时候都没在一起,分散开了,童瑶跟李玥同桌,是她特意去找人换了座位,老师没太在意,就这样被她成功了。 “哦,好。” 童瑶看了看李玥的神色,带着点儿观察的意思,发现果然没什么问题,这才做出了一个放松很多的样子,肩膀都往下垮了。 “这是怎么了?我还会骗你?” 李玥不理解。 “那个,你跟贺越璋,真的没什么吗?你们,好像都是同进同出的……”童瑶说着,声音都小下去了。 “同进同出?”李玥愣了一下,这是怎么来的? 再一想,贺越璋所住的小区,就在她家对面,隔着一条街,对方乘车也不可能直接到大门里头,来学校也是同样,于是,一个时间点上下学的话,似乎也不会错多少时间。 实际上,李玥现在每天坐公交,都要提前一点儿走,而对方稍晚一些走,因为公交较慢,到学校的时间反而差不多,再加上步速什么的,似乎有几次都看到对方在自己后面进教室门,这就是同进同出了? “是啊,我都看到好几次了,你没看到王笛,她那时候笑容都僵了。” 童谣说着,偷笑了一下,显然她是真的不喜欢王笛。 “巧合吧,真的没什么的。” 这次李玥倒是不敢乱说,童瑶好好一姑娘,若是被自己不小心的玩笑带偏了,那可真是责任重大了。 新的学期即将开始,第一场考试之前,贺越璋专门看了看李玥,对方有点儿怪,走到李玥的桌边儿,站了一会儿,那阴影让李玥奇怪,抬头看到对方,正要问“什么事儿”,对方就走了,像是无意间经过一样。 童瑶也在一旁坐着,等人走了悄声说:“刚才我是不是不应该在?” 李玥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儿,再被她拉着说“他可能真的对你有点儿什么”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听童瑶说多了,李玥觉得,贺越璋的确有些注意自己的样子。 这一点,从王笛那愈发无法掩饰的不满的表情上也能得到侧面印证。 不过,王笛最聪明的一点就是她从来没有找过李玥,为这件事说什么,免得无中生有,闹得大了,反而惊动老师。 贺越璋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哪怕进入高中之后,周围敢于写情书的女生都多了,还有会在他上车之前拉住车门拦着他当面告白的,青春期的萌动,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玥就碰见过几次,而贺越璋对此最大的表现就是皱着眉头绕道而行,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冷淡得让那些女生各个都撞了冰山。 有的女生,一次两次不回头的,很快就会发现拦路虎是王笛,对方总是会在任何可以见缝插针的场合表现自己跟贺越璋的关系好,很多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从校园内走过,都被人认为是金童玉女的天生一对。 考试成绩出来,这个金童玉女就被打破了一下,连分数都一模一样的李玥简直是横插出来的“小三儿”,让很多默认贺越璋和王笛是一对儿的都有些心理上的不适。 一时间,私下里传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已经过了剧本中王笛跳楼的时间,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在这里再发生,李玥听到这样的话,有一种自己莫名取代了王笛成为女主的感觉。 好在,很快一些人就看明白了李玥跟贺越璋除了那个捕风捉影的“同进同出”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倒是王笛,作为贺越璋旁边儿绕不过去的那个障碍物,很快还是成为了传言的中心。 童瑶到李玥面前请功的时候,李玥才知道对方也在这件事上出力了。 “你说王笛什么了?” 李玥有些紧张。 “没说什么,不就是她的那些事儿吗?初中的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啊!” 童瑶满不在乎,她的心里从来不觉得传谣这件事多严重,女生之间的小友谊,最快缔结的方式就是一同八卦一件事,可以是明星八卦,也可以是同学之间的事情,你说我也说,其实也没恶意编造什么,算不得错吧。 “以后别说了,同在这个学校的又不是只有咱们。” 一班只有他们四个是一个中学出来的,但在其他班,他们中学升上来的也有,毕竟是重点中学,师资水平还是很过得去的,不往多了说,也有五分之一左右都在,若是真想知道王笛的过往,其他人也不会没的人问。 “你,不喜欢?”童瑶有些意外,她可从没见李玥跟王笛有什么交集,而从贺越璋那里说,两人就算不是情敌,至少也没什么好关系吧。 李玥说:“是啊,咱们不搭理她们就行了,下次你也要好好考,这次的成绩,肯定没好好复习吧!” 中考过后的假期可是让不少人都玩疯了,童瑶跟着父母去外地旅游,一圈儿玩下来,心思都飘了,李玥给她压下来一些,童瑶撇了撇嘴,哼哼两声,不说了。 第二次考试之前,贺越璋专门去李母的煎饼摊买了个煎饼,付钱给李玥的时候说:“希望你这次好好考。” 李玥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找钱,他就转身上车了。 “玥玥,那是你同学?”年龄差不多的在李母看来,都有可能跟自己女儿认识,更不要说对方特意说了一句话了。 帮着收钱的李玥迟疑了一下“嗯”了,李母狐疑得看了看已经离开的车子方向,想想刚才那个男生的样子,又看了看李玥,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早恋了吧?又不敢直接说,生怕触及青春期的逆反心理,现在的小孩子,轻不得,重不得,实在是太让人心焦了。 见到李母神色变化,李玥补充说:“是同班同学啦,上次他第一名,我第二名,也许是觉得我没努力?” 李玥也不太明白对方这句话是从何而来,她真的有好好考啊!虽然平时学习不是太认真,但能力摆在这里,再怎么不认真,一两张满分卷总还是容易的,也是这个现代没有太多超出她理解的知识,学或者不学,有些东西只是在记忆深处,重新挖掘出来就足够用了。 如今的学习,对李玥而言,更像是在温故,知新方面其实没多少新意。 “这是要争第一啊!”李母笑得眯起了眼睛,女儿自初三成绩突飞猛进,也从侧面印证了没分心啊! 为了鼓励女儿,李母早早把李玥赶回家:“好好复习,一会儿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吧,拗不过李母,李玥乖乖回家,看着卷子却久久没有落笔,真的是好无聊啊,这样的卷子,上面的题,十之**都是举一反三里头的“三”,万变不离其宗,做得多了也让人腻歪,偏偏又是作业一样,不能懈怠。 唉,还有作业! 刚过了初三的卷子堆,到了高中,又开始温故作业了,这方面李玥都想当个校霸了,找个字迹跟自己差不多的帮忙写作业多好啊!要是家里再有钱一点儿,为此付出些金钱也值得啊! 最不好当是学生,最好当的也是学生,学生时期,到底还是纯真年代。 对了,今天星期六,贺越璋一大早出门做什么?李玥忽然起了点儿好奇心。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竟然如此巧合,不过也不要紧,直的还是弯的都无所谓啊,身体健康,幸福快乐就好,灵魂伴侣远高过搭伙过日子,看看广大单身狗,若是弯了能够找到灵魂伴侣,恐怕有很多会选择弯了吧!放松心情,也许就是一个契机罢了,往前看,总有好的在前面——论一个单身狗是怎样修仙成功的——目光太长远了啊!感谢在2020-02-1522:34:43~2020-02-1622: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鸡汤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8 第 1368 章 周一一来就要接受考试的洗礼,之后的一个礼拜就在等候成绩,及等候成绩出来之后的风暴之中度过。 老师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成绩单出来之后,就公告出来了,李玥和贺越璋再次并列第一,而老师出于习惯,又把贺越璋放在了前面,这可真是…… 能够考出这样的成绩来,一次是巧合,两次,不单是王笛,就连童瑶都有些狐疑了,虽然初三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毕竟次数不多,而过去的次数加上现在的次数,可就不少了。 “你到底是怎么考的?满分卷就不说了,为什么连语文都能成绩一样,你俩的作文就拉不开差距吗?” 语文是很少有满分卷的,作文这一项,就是仁者见仁的事情,主观判断之下,考满分就难多了,这种情况下,两人的卷子都能不错一分,这是怎么样的人才才能弄出来的“巧合”啊! 李玥把卷子扔给她,让她自己看,指指前面的一片正确答案,说:“总不能为了让分数不一样,就要我故意做错题吧?至于作文,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尽力是不可能尽力的,应试教育之下的作文就是戴着镣铐跳舞,不可能尽如人意,一次两次还有些新鲜,次数多了真是懒得发挥,所以那水平就不是太高,但,这种情况下还能跟自己分数保持一致,贺越璋才是真的人才吧! 突然,李玥很想看看贺越璋的卷子,他到底是怎么写的。 童瑶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且行动力还很强,她跑过去跟贺越璋说了点儿什么,把对方的卷子借过来了,对比着看,前面全对的都没什么可看的,后面的作文才是重点,贺越璋的字迹清隽,仅仅卷面分上绝对是满分。 作文上千字,段落整齐,一口气看下来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童瑶把卷子放在中间,李玥也跟着看。 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是一米阳光,给出的提示是生活之中值得感动的人或事,主题十分正能量,李玥就往正能量的方向写了,没有明确的事迹,通篇都是用一种朦胧派的手法来描写,似是而非的事情,看起来像是说了很多,其实又像是什么都没说,最后看到结尾,有些感动,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总之,就是玄之又玄,全凭意会感悟,正经的事例是一点儿都没有的,文辞优美可能才是高分的关键。 贺越璋的文章就不一样了,他描写了一个人的笑容,而在他看了这个笑容之后才发现生活之中是有好的地方的。 文章是很私人的事情,很多时候通过一个人的文章,也能看出他的性格之类的,表面上看,贺越璋是一个性格有点儿冷的冰山小帅哥,却又不是不好相处的那种,就好像张超让他过来比赛,他也会答应下来,不是会跟周围硬抗的那种类型。 不说多么阳光,至少不是多么黑暗,然而他的文章之中,却能看出所处的环境像是一片黑暗的地下室,那种半地下室,每天特定时间段从那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的一米阳光,就是他能够感受到的最大的温暖。 李玥看得微微蹙眉,显然,不只是她一个人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高分作文的后面,老师的评语是希望他能够多留意生活中的美好。 考试作文,老师也没多写,能够有这一句就能看出偏爱来了。 “看完了吗?” 贺越璋走过来,伸手要拿回卷子的样子,童瑶不敢留,看着他拿走,然而拿回了自己的卷子,他还没走,问李玥:“你的呢?” 童瑶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发现对方正眼都没瞧自己,有点儿失落,抬手就把放在桌面上的李玥的卷子递给了对方,等到贺越璋拿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讪讪地回头看李玥:“那个,互相交流?” “嗯哼。”李玥能怎么办呢?她也不是没看对方的卷子。 卷子一离手,这就没再回来,明天有语文课,老师肯定是要讲卷子的,李玥放学后去找贺越璋要卷子,贺越璋递给她的时候已经把卷子折叠起来了,整整齐齐的,正好把有分数的那一页露在了上面。 李玥接过来也没看,直接就塞到书包里了。 这一耽搁,两个人又是前后脚出教室门,贺越璋走在李玥后面,突然问她要不要一起坐车回去,李玥愣了一下,侧目看他一眼:“不用了吧,我自己坐公交就好了。” 想到对方是好意,李玥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道谢。 贺越璋没再说什么,快步越过李玥,在她面前上了车。 整个过程,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一旁的王笛,若论旁若无人,在这方面,贺越璋和李玥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满分卷又让李家高兴起来,自从初三以来,李玥的成绩突飞猛进,总是有满分卷拿回来,李父李母的文化程度都不高,看不太懂,看看分数就高兴地让她收起来了,把卷子给他们的时候,李玥才发现自己的语文卷后多了一行铅笔写的字,是贺越璋的字。 “写得很好。” 这种点评一样的文字让李玥看得皱眉,几个意思啊?任何一个女生,这时候都会想,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吧。 橡皮擦轻轻擦掉,这一行字写得毫不用力,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个礼拜六的时候,李母家中有事儿,很早就离开了,李玥起来吃了李母留下的早饭,看看家中就自己一个,李父又去钓鱼了,那么…… 五分钟后,李玥拿着钥匙到了楼下,就在李母经常摆摊的位置站了一下,还没等她想好下一步的时候,贺越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这是对方今天出门的时间,很准时。 看到李玥,他直接走过来,这一次,旁边儿没有煎饼摊子,李玥很确定了,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要去哪儿?”李玥主动问。 “跟我一起?”贺越璋提出邀请。 好奇心实在是压不住,李玥欣然一笑:“好啊!” 一同坐上了车子,司机是个大叔,多一句话都没有地直接开车,只从后视镜里多看了李玥两眼,什么都没说。 车上放着一个包,应该是贺越璋的,他拉过包打开拉链,包里面都是一些吃的,盒装奶和袋装面包,都是常见的那种,看不出什么高大上。 “我吃过了,你吃吧。”李玥拒绝了,贺越璋伸出的手收回,撕开袋子就开始吃,李玥第一次见他吃东西的样子,感觉一下子非常接地气,脸上不觉就带了笑容,拿过盒装奶帮他打开,递过去。 贺越璋自然接过,也不道谢,咬住吸管喝了两口,可能是太凉了,他皱了一下眉头,又开始咬面包,大口大口的样子,却不显狼狈。 有那么一瞬,李玥都想做点儿什么好吃的投喂对方了。 又喝了两口,贺越璋放下盒装奶,摸出书包里的保温杯来,杯盖打开,热腾腾的水蒸气冒出来,他凑近了杯口,眉眼都在蒸汽中朦胧,车窗外的阳光,飞快流逝过的风景,相对静止的他像是一幅画,让人心动。 李玥多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为什么王笛总是能够继续无人回答的对话了,对着这样的人,连他的沉默都像是在包容,总是让人想要更放肆一些的,脑中有无数的想法,似乎总是想要凑近一些,看他的表情出现更多的变化。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们是在一所疗养院的外面,这里已经出了市区了,周围绿化非常好,一下车就感觉冷了不少,空气倒是清新许多。 李玥扫了一眼疗养院那朴素的牌子,白底黑字,窄窄的一条竖牌,就在小门口。 “我要进去了,你跟我一起吗?” 贺越璋再次问,这一次,似乎又郑重了许多。李玥有感觉这里面可能是贺越璋的一个秘密,而他正在尝试着向自己展示这个秘密,看似是询问,其实也不容拒绝。 “好啊。”李玥笑意盈盈,她最喜欢探秘了。 贺越璋忽而笑起来,他伸手拉住了李玥的手,两只手扣在一起,一同走入了疗养院的小门。 这里的人对贺越璋很熟悉,看到他进来,还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一个中年护士笑着问:“又来看你妈妈啊,这是你的小女朋友?” “是。” 贺越璋依旧冷淡,回答了一句就拉着李玥离开,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 看得出来,他对这里很熟悉,并不用人指引,直接带着李玥往里面走,路上经过一些地方,这个疗养院的病人在外面活动的那些,很明显能够看出来跟正常人不一样,他们的精神似乎都有些问题。 李玥的脚步没有迟疑,倒是好几次,贺越璋速度放缓,似乎是给她足够的后悔机会,而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却从未松开过,反而更紧了些。 这种小矛盾,让李玥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手上微微用力,在贺越璋回头看的时候,又对他笑了一下,贺越璋也笑了起来,神情稍有放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622:45:13~2020-02-1722:1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625978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69 第 1369 章 真正见到贺母是在病房门外,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上面有一个玻璃窗,很普通的那种,能够通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人的情景,不大的空间内尽可能布置得很舒适,一张床铺着雪白的床单,很宣软的样子。 窗户就在床边儿,外面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床上,也照在坐在床上的贺母身上,她的头发披散着,一手拿着梳子正在梳理,头稍稍偏向窗外,似乎是在看外面的风景,远处的绿树高大葱茏,遥遥地,还有一片朦胧的山影。 “她是我的母亲,精神有些问题,住在这里能够平静很多。” 贺越璋这样说着,完全没有开门进去的意思。 李玥跟他并排站着,因为高度问题,她稍稍踮起了脚,这个小动作被贺越璋发现了,他单手扶着她的后腰,似乎是把人往上托了一下,其实也是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 “不进去吗?” 李玥侧头看他,贺越璋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一点儿关心或者忧心的意思,不像是在说跟自己有关系的人,像是在说一个外人,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连多余的同情感慨都没有。 不行啊,好奇心更多了,贺越璋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自诩能够看透大多数人的双眼没有从贺越璋身上发现任何违和的地方,好容易修炼的微弱的精神力也没发现他有任何的不对劲儿,无懈可击,任何一个角度上的无懈可击。 怎么看都是普通人,而他的情绪波动,似乎又有些不那么普通。 “没必要,我还是不打搅她更好。” 贺越璋这样说着,看了一眼李玥,似乎怕她无聊,手臂用力,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搂着她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让她稍微忍耐一下,下巴贴了一下她的额角,唇似乎在她的发上吻了一下,轻啄浅掠,依旧是安抚的意思。 像是小动物互相取暖的安抚,为这个想象感到有趣的李玥笑了一下,头往他肩膀上靠过去,感受到这份重量,贺越璋也笑了,听着他胸膛震动中传来的发闷的笑声,李玥也感觉到了愉悦,像是被传染了似的。 又站了一会儿,大概是五分钟左右,贺越璋就带着李玥要走,李玥往窗户里看了一眼,里面贺母还在继续梳头的动作,一下一下,十分缓慢,看着她的动作有种时光悠闲的感觉。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贺越璋一直半搂着李玥往外走,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李玥也没说话,想着贺越璋每个礼拜六应该都是来看母亲,那么,他的父亲呢?如果作文里有些东西是真的,那么,他的生活环境可能不太好,她很容易想到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之类的事情,把贺越璋的手拉到眼前看了看,修长有力,很漂亮的手,欣赏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笑着抬眼看了看贺越璋,贺越璋对着她笑,似乎发现了他的喜欢,稍稍放开了她,重新跟她十指相扣,抬手,放到唇边儿,在李玥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李玥,似乎是在用眼神做出征询,主动如斯,却又保持着某种类似随时能够停止的绅士风度,李玥笑得弯起了眼,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手背上也亲了一下,两个交替来回,像是在玩儿一个幼稚的游戏。 等到走出疗养院,一起上了车,两人才松开了手,司机已经很熟悉这种无声操作了,直接开回了原点,就在那条街上,贺越璋没有马上下车,直接问李玥:“跟我回家吃饭?” “那我告诉我妈一声。”李玥欣然同意。 后视镜中,司机又往后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目光之中似乎带着点儿惊奇,他算是亲眼见证这一对小情侣配对成功的,从头到尾这个流程,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然而无论是贺越璋还是李玥,两个人谁都没在意他,李玥说了要求之后,贺越璋就说自己家中有电话,让李玥在他家中打电话回去。 李玥就跟着他进了对面的小区,这里原主心存向往却从来没进来过的地方,门禁在这个年代算是十分严的了,不仅有门禁卡,还有门卫查问,哪怕是看到贺越璋这个住户带人进来,还是询问了两人的关系,留下了李玥的姓名住址。 贺越璋说明李玥是自己的女朋友,并且要求对方给李玥一张门禁卡,理由是她会经常出入这里。 门卫摇着头无奈叹息,高中生就开始谈朋友了,早恋得如此光明正大还真是不好让人再说什么。 门禁卡很快到了李玥的手里,门卫那里登记的是家属。 李玥笑着冲贺越璋扬了一下手上的门禁卡,这登堂入室的速度,有些快啊,但,莫名带感。 也许,年轻的时候就缺了这样一场暗度陈仓的早恋。 贺越璋也笑,他今天已经笑了很多次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心情很好。 李家还在住着小高层,徒步爬楼没有电梯的那种,贺越璋所在的这个高级小区就已经用上了刷卡电梯,不是户主根本无法进入,也无法进入不属于自家所在的楼层。 这种先进差距,李玥心里淡定,但在贺越璋面前还是表现了一点儿惊奇,贺越璋直接邀请道:“你喜欢的话,就住过来,这里就我一个。” 房门打开,三百多平的房间是完全的欧式风格,宽敞明亮的客厅,漂亮舒适的卧室,贺越璋带着李玥在房间里参观了一遍,同时说着自己的安排,两个相邻的卧室,一个是主卧,一个是侧卧,另一边儿则是客卧所在。 “你可以先住在侧卧,等我们结婚了,一起住在主卧,或者,你若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买你喜欢的房子……” 贺越璋一本正经地指点着卧室之中的摆设,哪怕是他使用的主卧,除了一些被带进来的书本,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个人物品的东西在外面,黑白灰的风格看起来就很冷。 显然,他也知道这大概不是女生会喜欢的风格,指着主卧说:“你看看有哪里不喜欢的吗?可以改的。这种装修风格,你喜欢吗?” 他是认真地把李玥当做未来女主人看待,光听这样的对话,很像是两个即将新婚的小两口在选择如何装饰自己的新房。 “都挺好的啊,我觉得这边儿就很好了,离上学近,离我家也近,这种风格挺好的,小区不错,房子也不错,当然,你更不错。”李玥半点儿没有客套生疏的意思,踩着新拖鞋在主卧走了一圈儿,扬了扬脚上毛绒绒的粉色拖鞋,笑着问,“哎,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连鞋子都这么合适,这人的心思还真是…… “你第一次跟我分数一样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名字,之后的体育课上,我看到了你……” 什么笑容,全是假的,一米阳光的作文根本就是写给李玥的情书,就算是童瑶不主动,他也总会让李玥看到那篇作文,而在那之前,他已经看过李玥的其他作文了,从她跟他考一样的分数之后的所有作文。 文章之中,还是会有些真的东西,而这些真就是最初的朦胧的了解,目光的追随最开始也许是无意,后来就是有心,既然他注意到她了,那么他绝对不允许她的眼中没有自己。 水到渠成的这一天,其实都是精心铺垫的接近。 像张开网的蜘蛛,他已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久,若是今天她不走出这一步,也不过是再等些时间,结果都是一样的。 黑眸之中是浓烈得无法再加渲染的墨色,如深渊的凝望,只是泄露出一丝黑暗的气息,就无人能够从他的眼中逃脱。 危险的感觉如同醉人的酒气,李玥嗅到了那香酿的味道,笑容也有几分醉人了,拥抱着,靠在他的脖颈,看着他的喉结在眼前滑动,也许他有几分紧张,又或者兴奋? 干净的气味儿之中带着浅浅的皂粉的味道,那是混合着阳光的清香,又掺杂了罂粟般迷人的诱惑,越是纯净越是诱人,让人想要在其上留下自己的味道,如原始的标记,宣示一种主权。 “啊,我还要给妈妈打电话的。”李玥总算想起忘了的事情,略有几分遗憾地抬头,贺越璋低下头,目光之中有着同样的遗憾。 对李母说是在同学家写作业的李玥其实什么都没有带,回头看着贺越璋,抱怨道:“好烦写作业啊!为什么学生一定要写作业呢?都会了不就行了吗?” 理解女友的撒娇,贺越璋笑着说:“我来帮你写好了。” 拿了新的作业本出来,连书都不用看,所有的作业似乎都在脑中,贺越璋下笔利落,李玥凑过去看,发现对方的字迹跟自己一模一样,惊喜非常,高兴地亲了他一下,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啊,真是太好了。 贺越璋写的作业全无问题,如果说字迹一样是第一重惊喜,那么连作文都能模仿就是第二重惊喜了,他才认识自己多长时间啊,就能做到这一步,李玥毫不怀疑对方还在其他地方给自己留了惊喜,那种更加了解自己的惊喜。 一般来说,有人对自己知之甚祥,还是在自己没留意到对方的时候如此了解,是会让人后怕的,毕竟不知道有什么弱点可能就落在了对方眼中,说不定什么时候的反戈一击也会让人警惕非常。 有时候,越是了解的越是无法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就是如此了,但于现在的李玥而言,想到还有两年的作业,她就更喜欢贺越璋了。 作者有话要说:堂而皇之用作文当情书写的! 哈哈,不剧透!166阅读网 正文 1370 第 1370 章 中午的饭是贺越璋做的,很简单,味道却不错,严格按照菜谱来的成品,经过多少次重复的锻炼,看上去竟然也很漂亮。 午饭之后,贺越璋继续做作业,李玥就在一旁玩儿游戏,在这方面,贺越璋的收藏也很不错,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游戏手柄,还有那从没见过的精美游戏,等到贺越璋写完作业,也跟着过来玩儿,两人在游戏中的配合颇为默契。 晚饭前,李玥告辞离开,贺越璋送她出门,走出小区还有些不舍得回头的样子,最后被李玥赶回去了。 小男友很粘人啊! 周一一早,贺越璋等着李玥出来才一起走,两人再次一起坐车,又跟之前不一样了。 李母就在一旁摆着摊子,看到李玥上车还对她笑了一下,昨天李玥就申请过了,说是跟同学一起,免得碰见公车色狼什么的,这个借口把李母吓了一跳,差点儿就想自己天天接送了,听到李玥说跟同学搭伴,还是第一名,这才稍稍放心,为了这个她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早餐。 “尝尝,我妈妈做的煎饼可是很好吃的。” 李玥递给贺越璋热腾腾的煎饼。 “嗯,我吃过的。”贺越璋接过来就吃,一点儿也没客气,咬了一口才发现跟以前买的不一样,里面夹着的是煎蛋和切成薄片的纯肉火腿肠。 “呐。”李玥递过来一个水杯,里面装着的是热乎乎的豆浆,为了这顿早饭,李母早早就开始忙活了。 贺越璋冲她笑了一下,继续吃起来,李玥也不理会他了,捧着另一个一样的杯子喝着,香浓的热豆浆味道是早上的味道。 车子是在校门外停下的,作为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不可能没人看到贺越璋和李玥一同下车,等李玥走到班里,就被童瑶拉住问起来:“有情况,有情况,你们两个,是不是……” 两个大拇指对上,做了一个亲亲的手势,童瑶问得隐晦又暧昧,隐约还有点儿小兴奋的样子。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李玥都不知道她傻乐什么了,若是心思阴暗的,指不定还以为这位是等着看什么好戏呐。 “被你发现了啊,前天才开始的,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李玥叮嘱了一句。 “放心,放心,我什么都不说!”童瑶乐滋滋地应了,摇头晃脑地,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李玥和贺越璋的座位不在一起,上课时间不会有什么目光交汇,下课的时候,也不会抓紧这点儿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贺越璋喜欢抓住课间时间写作业,如今他不仅要写自己的作业,还要写李玥的作业,就更要抓紧时间了。 偶尔几次视线投过去,看到他奋笔疾书的样子,李玥就觉得心里美,真是神仙男友啊! 转念又想,不知道那些热衷早恋的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样的隐形福利了? 放学的时候,两人一起离开,还是一前一后的脚步,却也没有刻意避嫌,似乎如往常一样,但一同上车的样子肯定也被很多人看到了。 比起自行车带人的,他们这种共同乘坐交通工具的,也算不上太显眼,起码没有引起老师的警觉,毕竟又一次考试结果很快出来,两人的成绩一如既往地占据了第一第二,实在不像是早恋耽误学习的样子。 王笛注意到了这种状况,其他那些曾经喜欢过贺越璋,甚至有些现在还在喜欢的,也注意到了这种状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私下里又有不好听的流言传出来。 李玥相对来说比较外向,原主的性格就是如此,换成现在的李玥,她尽量保持了原主的作风,除了童瑶,跟其他几个女生关系也不错,但漂亮的人总是不容易找到同性的朋友,她的朋友圈儿,男生还是多过女生,平时说话,讲题,借书,借笔,借笔记……诸如此类的事情,偶尔也会因为前后桌的关系,会在课间开玩笑之类的,看起来关系就比较好。 然后,就有了类似交际花之类的流言。 童瑶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李玥了,还说出了怀疑对象:“肯定是王笛说的,那几天,她看你的眼神儿都不对。” 事后福尔摩斯,童瑶总是有这种天赋。 李玥听得神色古怪,有点儿异样感,剧本中,被传流言的就是王笛,好容易初三过去,什么都没发生,没想到,却推迟到了高中发生,自己和王笛的处境还对调了? “不一定吧,你听到是她说的了?” 李玥旁敲侧击,把调查的事情委托给童瑶,自己也去查了查,王笛的确是说了一些她的坏话,但幕后的推手真的会是这个剧本中被逼到跳楼的女生吗? 有剧本在前,李玥觉得肯定是第三方在作用,那么,这个隐藏着的第三方,到底是谁呢? 在跟贺越璋离开的时候,她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贺越璋,对方被看得有些不解,却很配合,还给了一个正脸,双眼也认真地看着李玥,不觉便有些笑意弥漫上来,似乎在问“喜欢吗?” “你呀,蓝颜祸水!” “?” “你不知道吗?那些传话的,难听死了。” 李玥对此有些不满,抬手揪了揪贺越璋的脸颊,也不使劲儿,像是摸了一把,“为了你的貌美如花,我也就认了,这一定是爱的代价~~~” 贺越璋忍不住笑,问:“想要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李玥有些好奇,贺越璋家境不错,这是肯定的,但他的家庭肯定也有些问题,不然,不会放这个年龄的儿子一个人住。 贺越璋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说:“不然,我找人去查查?” “算了吧,我自己来。” 本来没准备按照剧本的轨迹走,也就无所谓是不是去抓幕后黑手,她这里变了,幕后黑手说不定都不会再出头,如今冒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剧本之中的那个,初中和高中都不是一个学校……是了,他们同一个学校出来的,还有谁在这个学校,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这个世界对其他能力的限制非常大,依靠精神力找出造谣的人是不太容易了,李玥若要查个彻底,还真是需要花点儿心思才行,表面上看,她的那些同学都很安分。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李玥想要抓出造谣者的心思,流言渐渐平歇,对方不再冒头,李玥这里也无计可施。 传谣通常都是如此,一人说了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口,他们有的说了就忘,有的听了就忘了从哪里听来的,追溯源头就很不容易。 童瑶对此也无能为力了,好几次都找了一个循环出来,你说我说大家说,可能同样的话听到都不是一两次,还不是从同一个人口中听说的,实在是太难了,她就坚持不下去了,童瑶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了。 “行了,别为我操心,那些话伤不了我,你好好学习吧,别耽误时间了。” 学生哪里有多少时间,不是课间一个个问,就是休息的时候通过奶茶等收买人找消息,这方面童瑶的努力,李玥也是看在眼里的,请她喝奶茶放松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童瑶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还怕你怪我,我也没想到这么难找,她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就知道胡说。”童瑶那种放松不像是假的。 李玥奇了:“你这是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查不到也无所谓啊,何必这么……” 感觉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像是朋友,倒像是上司,或者,上层,敬畏不已。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你不高兴,我压力好大的!” 童瑶夸张地表现着,故意想要做出点儿轻松气氛来逗李玥一笑,李玥确实笑了,却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类似的问题问贺越璋:“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呢?” “很特殊。”贺越璋的回答太简单了,让李玥十分不满,她晃着他的胳膊,非要他说个具体,“你还记得我的文章吗?如同黑暗室内的阳光,看起来光明璀璨,却又像是更深的黑暗,在出现瞬间造成的错觉。” 这是怎么个形容啊?李玥不甘示弱,问:“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怎样的吗?” 一个问题挑起贺越璋的好奇,他看着李玥,微露笑意,洗耳恭听。 “完美,神秘……”——虚假。 最后一个词没有说出来,出现在心中的时候,李玥自己都一惊,差点儿咬到了舌头,干脆做了个吐舌的俏皮动作,眼中闪过狡黠:“怎么样,是不是听了之后感觉很得意啊?” “是很荣幸——吸引到你。” 贺越璋的话如同平常的甜言蜜语,但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投射出来的光芒,却又让李玥有一种莫名的寒意,她顺势靠在对方的身上,搂着他的胳膊笑着说:“我也很荣幸呐!” 借口有事,这天李玥没有再去贺越璋家中,她回到家里,还被李母瞧了个稀奇,讶然了一下,对她要求早早睡也没说什么,房门关上,外面还能听到些声音,李母在跟李父说女儿最近的反常,探讨若是女儿真的早恋了该怎么办,对面儿的那个男生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他们是该反对还是同意,也不知对方家长知道不,怎么看。 零散的几句飘过耳边,李玥躺在床上,想到的却是刚才那简短对话的古怪,贺越璋啊,贺越璋,这个人一出现就与众不同,普通而又不普通,她确定对方没什么特殊的能力,但对自己这等存在的吸引力若此,本来就是不普通。 可若是细细分析,她又能明白,自己的“喜欢”是何等肤浅,更像是顺着原主的性格在演绎一种可能,而不是按照自己一贯的冷淡风格延续熟悉的套路,这样看来,又是没什么问题的,优秀而美的人,没理由不注意不留心,不增加好感啊!尤其,对方又喜欢自己,能够帮自己做作业。 好吧,作业,真是败给它了,决定了,大学后再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人才啊!作文当情书,想看老师评语怎么写的! 不剧透中......166阅读网 正文 1371 第 1371 章 高二的时候,贺越璋和李玥一模一样的分数神话才被破灭,后来才知道那次卷子他们老师批了一半,换了另外一个老师批改的另一半,刚好两人的分数就不是一个老师给的。 一般老师都有惯用的分数评判,九十六和九十七,一分之差,体现的就是老师的一种习惯,他们有的就喜欢双数,有的喜欢单数,习惯之后就很容易在批改同一批试卷的时候给出几乎都是偶数或单数的分数来。 当然,能够有这种巧合的原因还要是前面那些基础的题目都是正确的,才会在主观题上给老师这份奇迹空间。 关于李玥的那些流言,断断续续还有一些,但看她跟贺越璋的关系不错,且,贺越璋从来对其他女生不假颜色,大部分女生歇了心思之后就没再针对李玥了。 王笛还是不高兴,并试图通过一些小手段制造误会,如同护腕一模一样,那是她知道贺越璋有一个那样的护腕,专门去买了一个一样的,还有笔的事情,也是看到对方有个这样的笔,然后再买个同样的说是送人却藏起来不用,让有心人看到了就以为是王笛送的。 这些小手段完全不用经过贺越璋的同意,就算是对方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谁还能阻止别人买同款了? 如此一来,对不明真相的女生来说,就是加倍的伤害了,若是碰上一个会脑补的,还不定能从两人并肩走路脑补出什么来,其实只是王笛追着贺越璋在问一些看似大公无私的问题,比如说一道题的解法,比如说她这个班干部负责的某些事情。 这些事对贺越璋来说完全没什么影响,对李玥,就更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事实上王笛的这些小手段,有效又不伤人,还显出了自己的聪明来,还是让李玥挺欣赏的。 这位白富美也不是真正的富贵人家,不过相对大多数人家境还是好一些,她特意包装自己,处处注意举止,自然就有了些女神范儿,在一众还不知道如何表现自己魅力的女生之中,悄悄画了眼影的王笛自然格外出众。 可能是发现贺越璋和李玥不好拆散,可能是高二的课业太重,也可能是因为文理分科的时候,王笛选择了文科,彻底跟贺越璋和李玥分成了两个班,后面李玥没再碰到她,从头到尾,这个流言中贺越璋的第一任女友都没有跟他们发生任何冲突,这种情敌,还真是厉害了。 “你为什么选择理科啊,你的文科成绩那么好,你是不是……为了贺越璋?重色轻友啊你!” 童瑶有些遗憾,拉着李玥的手不舍得放开,她选择了文科,文科有一点好,阅读理解起码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知道正确答案的时候,瞎编也说不定能够蒙对,理科就不行了,没头绪就是没头绪,想不起来公式就是没办法解题,瞎编都编不上去。 “难道我理科不好吗?” 李玥才不会说她是因为理科作业简单才选择理科的,如数学作业,抄题都免了,直接题号加答案,就跟很多参考书背后的参考答案一样,第一次看到贺越璋如此写作业的时候,她都惊了一下,生怕老师那边儿过不去,结果现实告诉她,对成绩好的学生,老师还是很宽容的,难道老师看那么多不累吗?简单整洁,多好。 童瑶没回答,哀怨无比地看着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小伙伴竟然进步了,不知不觉就这么优秀了,文理双全啊! 高三的时候,高考倒计时早早就在后面贴上了,新换的班主任老师很会给大家打鸡血,热血得众人课间都不出去了,除了上厕所的,连乱走的都没有,一个个坐在座位上,埋着头,奋笔疾书。 “你想要去哪个大学?” 贺越璋早早就询问李玥这个问题。 李玥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水果,切成小块儿的水果放在漂亮的水晶碗里,扎一块儿吃一块儿,快乐悠闲,扭头给贺越璋嘴里塞了一块儿,“还没想好,你呢?” 高一那年,贺越璋就在李家过年了,这是知道他自己过年的李玥不忍心,做出了邀请,之后就成了惯例,逢年过节,总会被邀请的贺越璋已经跟李家父母很熟悉了。 在李家父母眼中,这一对儿小情侣还是很好的,最好的就是贺越璋家就在对面儿,离得不远,来往方便,家庭环境又简单。 所以,李玥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若说高考之后就分手,这么近,被人找后账都很容易,无论是贺越璋还是家中父母都不会理解她,且,目前为止,贺越璋的一切都是如此合心,完全挑不出缺点来,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当然要跟你一起,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贺越璋拉着她的手,说得认真,电视剧的背景音响起有点儿悲凉的音乐,宫斗剧中那个最善良的女子早早死去,如落花凋零,纷扬的花瓣反射出一种幽冷的光,对上贺越璋的眼神儿,李玥又有了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把手中捧着的碗塞给贺越璋,“累了,喂我。” 懒懒的语调,顺势靠在对方身上,面朝屏幕,看着那落花纷飞的美景,想的却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贺越璋嘴角扬起宠溺的笑容,忙接了碗,扎起一块儿水果喂过去,这些水果块儿都是他切的,强迫症一样大小几乎相同,除了颜色不同能略作分辨,几乎不能从外貌上看出到底是什么水果。 有条件的话,李玥会有些挑食,贺越璋从不勉强她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却会注意在别的地方补充营养,饮食上比起李母还要精心,跟李家人第一次同桌吃饭的时候,李母就有点儿受不了这一对儿的旁若无人。 女儿是自家的不好说,外人,能有外人对女儿这么好,似乎也不能说什么了。 在这方面,李父都是佩服贺越璋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难伺候,最难的还是贺越璋都伺候好了,让有心挑刺的都挑不出不对来。 再后来,李父知道女儿的作业都是贺越璋做的,那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他后来一直认为,自家女儿的第二名肯定都是因为贺越璋的补习辅导,这可厉害了。 早恋都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两三年的时间,就让他们有了一个共识,跟着贺越璋准没错。 不说李母那摆摊子卖小吃还有当钟点工的工作因为贺越璋的帮扶而变成了开小超市,就说李父下岗之后,也跟着成了小超市老板,这一点就让两人对着贺越璋的时候总有些腰杆不直。 贺越璋对着外人不会说话,对着李家父母却说得很好听,说是自己父亲分给自己的,自己没时间管理,若是让外人管理骗了钱怎么办,还不如让他们管理,如此似乎就少了些人情债。 李父李母再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就是李玥,知道这算是个工作机会,却也并非离谱的高薪,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没过多久,贺越璋借口有些账款问题需要注资,一万两万的,让李家当了这个投资人,如此,小超市就名正言顺地多了主人。 在这方面,李玥都不得不佩服贺越璋的安排,共同的事业,共同的利益,共同的……亲人,不知不觉,贺越璋就成了李家的一份子,让李玥都无从拒绝。 高考后,李玥和贺越璋报了同一个大学,志愿还是贺越璋亲手填的,看着对方认真填写,眸中都是轻松笑意,李玥觉得若是亲手打破这些,那自己也太残忍了些。 没有分手,没有疏远,为了分手而分手,实在有些过分了,顺利成了大学里的一组情侣,贺越璋和李玥正大光明地拉着手走在校园里,让其他人欣羡不已,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高中到大学,连高考都无法拆散的小情侣,还能考进一个学院一个班的小情侣,这就是学霸和学霸的爱情啊。 大学就不是早恋了,没了外部的压力,贺越璋对李玥更好了,不知不觉这个校草就直接成了别人家的男朋友,会制造小浪漫,会拍好看的照片,会帮忙写作业,会做饭,会……若干技能之中,就不知道有什么对方是不会的。 大一不允许外宿,于是女生宿舍楼下,就经常能看到等候在玉兰树下的贺越璋,对方总是提着一个小袋子,不是装着饭就是装着零食饮料什么的,若说有什么不好,就是有点儿独,从来不给别人分润,完全不会讨好李玥的室友,所有的东西都是独一份儿的,只给李玥一个人受用。 大概是太羡慕了吧,明知道贺越璋有女朋友,还有女生奋不顾身地想要加入其中横刀夺爱,各种方法无果之后,激进地选择在顶楼与对方告白,威胁若是不答应就跳楼,结果看到的就是对方毫不迟疑转身而去的背影,当时心态崩溃,差点儿真的跳下去了,还是被一个喜欢她好久的男生给拽下来的。 贺越璋眉眼不动,只在楼下看到李玥的时候笑弯了眼:“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发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那大概是老师的娱乐吧!估计现在回头看当初的情书,都带着点儿搞笑了。感谢在2020-02-1923:24:09~2020-02-2022:4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糖仙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72 第 1372 章 跳楼事件因为没真的出事儿就此结束了,后来楼顶都锁上了,不许人去,之前其实也是锁着的,但这一次警示太大了,更严格了些。 李玥没解释什么,一时放任出现这样的结果,只能说好险。 随着两人进入大学,父母对她进出贺越璋家都是不管不顾的意思,甚至还在大二的时候就提议让两人订婚,还说到了贺越璋的父亲,希望征得他的正面同意。那位跟贺母离婚又娶的贺父,对这边儿彻底放权,电话里同意之后派了助理过来。 朱助理和善亲切,对所有的事情都积极同意,一再提高订婚规格,表示一定要好好办,由此获得了贺越璋的好感。 两人相处的态度,在李玥看来是有些奇怪的,朱助理一直在察言观色,那可不像是对待贺父不喜的原配之子该有的态度。 “你跟你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李玥忍不住问了。 一般来说,如贺越璋这样的情况,精神病母亲,父亲还跟母亲离婚了,那岂不是直接减负?把原配和原配之子一起甩掉的意思?不然贺越璋怎么会独自在外,怎么会得了一个房子一个小超市就完全被放任自流? 这说不通啊! 脑补中本来应该是可怜的原配之子,说不定还受过后母的磋磨,结果呢?贺父那边儿的人,处处都以他为先,说什么都要合他的心意,这种在意必然是因为贺父有同样的在意,怎么…… 被问到这种**的事情,贺越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起来,拉起李玥的手放在唇边儿吻了一下,嘴角的笑弧想要压都压不下去,“我很高兴,你会关心这些。” 不等李玥说点儿什么冲淡他这些喜悦之情,贺越璋就继续说:“我母亲的病有一半都是因为他而起,他对我们有愧,后来离婚也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联姻对象,可惜,这次婚姻带给他的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很快就散了,现在陪着他的是第三任了,情人上位,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 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无痛无伤,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全无法投入心思,目光看着身边儿的李玥,不时闪过笑意,“离婚后,他给了我一些东西,那时候我就跟他说以后都不用再见了。” 不知道那是多少年前,但,这个“以后”竟是又让李玥心里发寒,这仇恨,有点儿深啊,不及黄泉无相见啊! 最难得的是,那个时候应该还是个孩子的贺越璋,一句话就让身为大人,很可能不把孩子话放在心上的贺父遵守了他的话,这种影响力,可能真的是贺父心中有愧吧? 不知道更多的内情,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就是这么回事儿,李玥再次确定贺越璋就是普通人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出贺越璋对此毫无伤心之意,她也没费心安慰,直接道:“那正好,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听了她这句话,贺越璋更高兴了,隐隐还有些激动的样子,俊朗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双眼明亮,看过来的目光格外讨喜。 为了一句好听话就如此,李玥难得有些动容,好吧,以后再对他这个孤家寡人好点儿。 订婚办得低调,即便如此,学校之中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实在是当时还少有人那么奢华,专门从国外请人设计服装,又是仿国外的那一套,绿草坪上,放飞的气球,随处可见的鲜花糕点,还有一个城堡一样的一人高的蛋糕,跟同样高度的香槟塔对称搭配,有幸被李玥请来的童瑶见了之后都觉得梦幻。 “我以后要是能有这样的婚礼,死都甘愿了!” 她跟李玥不是一个大学,却也在本市,两人一直都有联系,保持着学生时代的单纯友谊。 童瑶说着话,眼睛之中都要冒出小星星了,双手握在胸前做祈祷状,似乎想要也找到一个如此富有帅气还爱自己的白马王子。 纯真少女的祈祷?李玥忍不住一笑,反驳她:“以后都会有的,可别为了这个死啊死的,那多不值当。” “唉,好吧,信你一回。” 童瑶是个性格活泼的,很快又转移了话题,把李玥看了又看,悄声询问在贺越璋之外,有没有人追求她,对她表示好感。 “没有,可能我不太讨喜吧。”李玥对这种情况适应良好,很多时候多余的桃花总是让人感到烦躁,没有正好。 “不可能啊!”童瑶看看身边儿的李玥,又看了看那边儿的贺越璋,他正陪伴着李家父母,若是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他才是李家的儿子。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谁看了不说是金童玉女,金童玉女什么意思,就是般配啊,单独看的话,也没人能够否认你的美,怎么就没人追求了?” 童瑶百思不得其解,她总会在这种小事上钻牛角尖儿。 李玥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行了,别想这些了,今天的饭不错,记得多吃点儿啊!” 看到贺越璋在对这边儿招手,李玥跟童瑶交代了一句就过去了。 今天来的这些,大部分还是同学,有一小部分是贺父助理请过来的,可能是贺父身边儿的朋友,也可能包括贺母的,李玥陪在贺越璋身边儿的时候就听到某个没眼色的在对贺越璋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订婚了,还……你父亲真是太没良心了……” 这可不是恭贺的话,李玥听得厌烦,一挑眉毛就要生气,贺越璋神色更是冷淡,直接无视了对方说话敬酒的意思,手中的酒杯都放下了。 那人站了片刻,脸上挂不住,恨恨地直接走了,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贺越璋在说:“别理这些人,都不知道是哪里的,之后跟小朱说一声,他会处理的。” 这些人大多都是看在贺父的面子上过来的,作为贺父的大儿子,哪怕贺越璋明确表示不会要贺父其他的资产,但是他们这些人还是准备交好的,可不是来结仇的。 李玥估摸那人肯定听到了,看她左脚拌右脚,差点儿摔倒的样子,噗嗤笑了,给了贺越璋一个“我看透你”的眼神儿,这人,就是故意的。 订婚之后,两个人就搬出了大学宿舍,名声言顺地住在了一起,贺越璋在这方面一向很有规划,三室的房子,提前两年就买好了,装修方案都经过了李玥同意。 如今住进去,桩桩件件,都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又两年,毕业就结婚的两人又成了大学里的热门,少有的奢华婚礼,对学生党来说可望而不可及的浪漫幸福,都让周围人得了红眼病。 一毕业就多了三家公司的贺越璋顿时成了最帅总裁,同校毕业的同学求职的时候知道最高boss竟然是曾经的同学,那种酸爽,真是别提了。 消息传回学校,贺越璋身上顿时又多了“人生赢家”的标签,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李玥的存在了,发出灵魂疑问“真正的人生赢家难道不应该是总裁夫人吗?” 算算李家的起步史,都是从认识了贺越璋开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麻雀变凤凰”,一众柠檬精都想扒一扒那个人生赢家背后的女人,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魅力才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是的,便宜。 贺越璋一直都在公立学校上学,人生轨迹清晰可见,有初高中同学现身说法,这位大总裁那时候也没有这么不好说话,所以,越来越高冷的总裁难道是得了妻子的严令,必须要在外不苟言笑? 网络上,什么都能传起来,什么都有几分道理的样子,李玥看着那些瞎编的文章,看到评论还觉得津津有味儿,这些人啊,哪里知道贺越璋骨子里就是这样冷的人,作为普通人之中不普通的那个,吸引了自己,也不算过分吧! 最好的一条莫过于对所有人都冷着脸,却对你总是笑颜相待,这简直有违常理,一个人两张脸,这么大的不同吗?是什么原因呢? 童瑶一直怀疑贺越璋醋意大,在李玥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掐断她的桃花,而李玥自己更清楚的是,对方肯定没做这么多余的事。 两个人一起出现的场合,被关注的永远是贺越璋,他就像是天生c位,总是人群中被注意到的那个,被关注的那个,而他的眼中,可能那些人都是工具人,全无须在意。 他初中转学的原因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跳楼而他无动于衷,虽然从没有人怪过他,但他显然不喜欢曾经染过鲜血的地面,包括那个学校,于是任性地转学了。 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那么剧本之中,原主找到他的时候,也许他正在准备下一次转学? 有些问题,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会有答案,也可能需要离开后才知道了。 这一生,李玥和贺越璋都没有一个孩子,因为贺越璋不喜欢,他不希望李玥爱其他超过自己,在这方面,他的坚持深得李玥欢心,直到闭眼之前,他们都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166阅读网 正文 1373 第 1373 章 【那是“爱”。】 李玥是后死的那个,非正常死亡,她亲眼看着贺越璋在死前给自己安乐了,一针管下去,连痛感都不强烈,闭上眼就死了。 随后,贺越璋也死了,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一千个一万个想不到,他会这么做的李玥回到系统空间,得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爱?】 她似乎还没回神,还在那种震惊的余韵之中颠簸。 【偏执的爱。】 系统的回答简单扼要,很快给了一个疑问,引开了李玥的思路,【在你眼中,神明会有几种?】 【按照神职划分吗?那可就多了。】 不说东方的土地山神之类的,天上地下,阳神阴神,就说西方那种按照各自神职划分,财富、智慧、知识、爱情……不说成百上千,起码也有几十种吧,再有正派反派,想想号称八百万神明的某地,移风易俗,多有不同,哪里能够一一尽数? 【神明有两种,天生神,后生神。】 呃,这个都是听说过,上上次所见的那位通识文明,不就是天生神明吗?天生就有神明的底子,只要成长就是神,而神明概念本来也是相对而言,能够掌握某种法则规则的,若说是超凡者,也可以的,不过他们的能力太大,等同于古人眼中的神明而已。 【爱也是天生神。】 系统在这里的解释就这一句,回到贺越璋这个症结上去,【那是被爱舍弃的部分,因为偏执。】 ?几个意思? 李玥耐心听系统继续挤牙膏,小声嘀咕一句:【在世界里怎么也不告诉我?】 【归根结底,还是爱,享受“爱”的爱,不好吗?】 系统把这个当做福利的口气,让李玥轻叹,白疑神疑鬼了小半辈子,不过系统不提前揭开谜底,可能不仅仅因为这个。 【你怕被他发现?】 贺越璋那样完美,连自己的精神力探查都不能发现他不普通的地方,而系统既然能发现,从某个角度来说,对方也能发现系统,如果“偏执的爱”的原身等级更高的话。 这是当然的,能把什么舍弃到大世界,起码说明对方在大世界这个层次之上。 【你们人类难道不是说看破不说破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要不要听了?】系统的小脾气上来了,有点儿不高兴,比起先前那种刻板的讲述,这样的情绪显然更可亲一些。 【好了,你说吧,仔细说说,我挺有兴趣的。】 系统空间之中,灵魂体盘腿而坐,双手托腮,认真地等着系统大讲堂的继续。 辽阔的星空宇宙似乎在这时候为她再次揭开了一角幕布,让她看到后面即将登场的世界是怎样的辉煌。 那辉煌的光,仅仅是遥远而来的光线就让人迷醉,如同无数次仰望星空,看到那闪烁光芒时的感动,亿万万光年的距离,终于能看到那光线的末端,似乎将自己与另一端相连。 那里,是什么? 后面,会怎样? 如果此刻不是灵魂体的状态,李玥的眼神之中或者会有一层水雾,酒不醉人人自醉,期盼的光芒若璀璨的星,希望寻得一个落点。 【大部分这种存在都会有一种应激反应,如果没有发现我,就像是没有发现危险发现天敌,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若是发现我,发现我们的接近,哪怕不是故意的,也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不仅仅是对我,你要知道,“爱”是大公无私的,所以,可能后果会比较严重。】 系统像在为自己的不告知做出解释,这一条其实可以略过,李玥能够想到也能够理解,这就像是猎食者发现猎物,不会怎样,但若是发现以为的猎物可能是潜藏的猎食者,可能就会殊死搏斗。 而以对方背后的“爱”神层次很高来看,这种殊死搏斗的结果,倒霉的必然是他们。 怪不得自己这边儿也没什么预警,对方就是个普通人啊!在不触发的情况下,一辈子也就是普通人之中优秀的那个而已。 摆摆手,要求快说。 系统也没在这种问题上多停留,挽尊之后就说出了他数据库中对“爱”这个等级的神的理解。 这种天生神跟之前见过的那种其实还是不同的,没有幼生期没有成长期,一开始就是神,一开始就是成熟期的神,只有神性的神,不存在任何的人性,哪怕看到对方是人形,也不存在对方具有类人思维的可能。 如果一定要理解,可以理解为机械的设定好的程序,出现一,过称二,结果三那种,对方运行死板,绝对不允许跳过任何一个设定好的步骤,一年如此,亿年如此,也唯有这样大公无私的神,才是秩序的根基。 对方就像是一根擎天柱,撑着天盖,永远不动,祂也不会有动的概念,而信仰所依,其他的具有相关“爱”神职的神明,不一定是对方的小号,却可能是祂分出去的代练,没有人能够绕过“爱”而获得“爱”这个神职。 随着系统的讲述,一种神明层级关系逐渐在李玥的脑中清晰,这样说来,跟“爱”这个天生神等同的神明也有几个,若说他们是永恒不动的法则,也能说得通,不能绕过,不能避开,不能冒犯,算是最高等级的冷漠无情的神明了。 其下的那些,神性之外具有人性的,包括之前遇到的天生神都算是稍微次一级的了,其实两者没什么关碍,说是平级也可以,然后是再次一级,再次……到最底层,连神职都非常弱小的那种,人性更重,可能就是权柄之中分出来的权柄。 若是按照官场层级划分,大概也是行得通的。 不是皇帝制,而是共和制? 【对这样的神明来说,任何“私心”都是不允许的,而祂们为信仰所系,即便有所分流,最终还是会有信仰之毒落到身上,这一部分,被污染的这部分就会被分出来,扔掉……】 【所以大世界就是个垃圾场了?神明级别的垃圾场?】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让人愉快。 【重点,关注一下重点。】系统可能很想敲黑板,强调了又强调,然后才继续说,【你遇到的贺越璋,据我分析,就是偏执的爱,这个可能占据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能性很高。】 也不是完全确定,毕竟没有亲自试探。 【从哪些方面判断?】 李玥希望从中吸取经验,如今是系统还在,会给她复盘,等到她要跃升到上面一层世界的时候,系统也无能为力,拆伙之后,她是否还能有同样的见识呢?总不能死都死得莫名其妙吧,那时候可能就是真的死了。 系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遇到一些情况,讲解都是不遗余力,这可能也跟他恢复了许多有关,是那些失踪的数据重新找补回来了,还是说有些东西是能够推演的? 具体的李玥没有问,在这方面,她很尊重对方的**,正如系统从来不问她被绑定穿越之前是怎样的一样。 互相尊重,友好合作,他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 【很多,具体的方面我的数据不够完善,但,我能有一种感觉是。另外你也可以发现一点,关注他的人永远比关注你的多,任何场合,只要他出现,没有人不希望得到他的欢心。】 系统的这一句话让李玥想到了原主,原主明明是不喜欢贺越璋的,为了特立独行,还从心里有点儿厌烦这人,但却因为对方改变了那么多,不仅在意他怎么看自己,还喜欢上他,为他跳楼就为了证明自己其实是美好的,这种扭曲的心态之前就让人无法理解,套一句花痴都不足以形容,但若是贺越璋本身就存在这种引力,那就理所当然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爱”。】系统的补充说明似乎在肯定李玥的心中所想。 【也没有人能够违抗“爱”。】李玥承认自己对贺越璋是有好感,有颜有能力还一心只有自己,任何方面都没缺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好感,但这些好感就足够过一辈子了吗?显然,这方面她自己可能也受了些影响。 还有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不敢违背不敢相见的贺父,来往之中透着巴结谄媚的商业人士……【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商业奇才,没几年就如斯成功,其实应该说万人迷更恰当吧。】 不用对方主动做什么,所有人都会把更好的给他,天然的某种影响自然而不留痕迹,以至于李玥都没发现什么,直到复盘才后知后觉。 【已经被消磨很多了。】 系统如此回答着,还附赠了一个关于这种“垃圾”的小特点,大世界循环消磨之后,那种天然属性降低到某个程度之后就会被再度下放到中世界继续消磨,然后是小世界,如此层级下放,若是在小世界他能够觉醒,也有重归神明行列的可能,当然是次级的次级的次级神,但也比凡人强很多。 若是不能觉醒,就此被消磨为拥有异常的死物,成为某些后生神崛起的契机,也是一种路子,再就是完全消磨干净其中的“偏执”,重新纯净起来,就能够回到“爱”中,这一条路几乎不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希望实现,所以只是理论上存在。 【哦,懂了,信仰是毒,这种毒就是在神性之中添加人性,对后生神来说还不算什么,对这种十分纯净的天生神来说,简直是要了命,只能割肉放血来重归纯净,贺越璋就是割掉的肉放掉的血……】 李玥的形容,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对系统来说,怎么都觉得不对味儿,懒得继续再听这种残酷的感悟,直接把人放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不要下一个番外,关于贺越璋的?有点儿犹豫,看大家留言吧!166阅读网 正文 1374 第 1374 章 天边一抹云霞飘过,部族之中的一位少女恰在此时抬头,看到了那抹云霞,心中有感,两月后就发现身怀有孕,处女而有孕,部族之中的人对此都以为神迹,他们认为这个孩子一定是天神之子。 孩子降生之后,是个儿子,所有的人都喜欢他,无论是那白皙的肌肤,还是绒绒的黑色胎发,当他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人不会心中暗自欣喜,期盼那双目光之中留下自己的身影。 他们称呼他为神子,他们愿意把最好的供奉给他,为了让他能够享用最好的兽皮,他们发挥了所有的才智去捕猎那些狡猾的凶兽,用它们肚子上最柔软的皮给神子做衣裳。 他们会建造更好的房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让神子生活无忧,脸上常挂笑容。 然而,他们的神子并不爱笑,更多的时候,他的眼神都透着些淡漠,如同天神在苍穹俯视人间,无法融入其中。 他们不会为此生怨,反而更加积极表现,希望能够获得神子的青睐,然而,神子的眼中,从来没有他们的身影。 “我的孩子,你到底喜欢什么?” 神子的母亲,那位因为孕育了神子而被称为“神母”的少女,有些忧心地询问这个不一般的儿子。 她希望他的儿子在短暂的一生之中得到一个伴侣,不再那么孤单,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的神子是能够长生不老的。 获得了信仰之力的加持,有些东西已经慢慢觉醒,神子这样对母亲说:“我是爱神,我执掌着爱的权柄,要让这个世界充满爱,我是不能有爱人的,那样我就会偏心。我所看到的是天空,若有所爱,也必然在天上。” 神母不认识字,不懂得更多的道理,她听不懂这些复杂的话,却明白“不能有爱人”的意思,她的眼中只有忧郁的同情,为什么神子不能够有爱人呢? 她轻轻摇头,没有再提这样的话题。 人类的寿命有多短呢?百年间,部族里已经换了两代人了,神子依旧在,却已经被尊称为爱神了,他被他们供奉,让他们的生活之中充满了爱,和谐和美好,然而,也远离了他们,不去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祭祀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爱神如同久旱之后的甘露,获得了更好的祭品,更为虔诚的信仰。 一天,一年,亿年……不知道多少年后,小世界成了中世界,中世界成了大世界,科技再次成了主流,一直执掌着爱的权柄的爱神,那俊秀的青年,行走在人群之中,已经能够减少对他们的影响了,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 神性之中的人性增多,行走在现代化的街道上,看着摩天大厦上的广告牌,五颜六色的灯光和一些广告屏,让他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似乎,我来过这里。” 他这样想着,步伐放缓,一步步走过,途径某个学校的时候,他多看了几眼,看着一个方向想,也许那里应该有座高楼,也许那里应该有……有什么? 脑海之中,似乎有一幅画面呼之欲出,却又总是差了一点儿什么,最后的那层雾气无法擦去,让他难得有些烦躁的情绪,想要做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楼顶上,学校的楼顶并不高,五六层的样子,他站在那里,站在边缘,站了好久,看着暮色黄昏,脑海之中的那幅画面依旧无法清晰显示。 爱神难得地烦躁了。 现代社会对信仰早不如最初虔诚,而爱神早已窥见了这种趋势,在此之前已经摆脱了对信仰的依赖,他最初不因信仰而生,也不会因为信仰消亡而死,在这个过程中,他看过无数的神明诞生又死去,那些过于依赖凡人的神明,终将被凡人所弃。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殊,却在昨天隐隐有些明悟,也许看清楚那幅画面,他就能够知道一些事情,更多的事情。 不厌其烦地行走在那些让自己有点儿熟悉感的街道上,也会去看那些让他有感觉的建筑,偶尔还会行走在白领云集的办公室内,看他们忙碌工作,说笑聊天,他喜欢那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也喜欢那身居高处的位置,从落地窗看出去,能够看到芸芸众生,碌碌而行,从一开始,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距离。 某一天,脑海之中的画面清晰起来,他站在一栋别墅之内,这是新建好的别墅,还没有人住,但他看着,似乎觉得自己曾经住过一样。 不仅是他,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他在努力地想,也许是这次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似洪水冲塌堤坝,那最后的一层雾气似被水洗过一般,终于露出了真容,那是一个个画面连起来的故事,让他记忆犹新的故事。 画面之中看不到自己,只有那个女子,她的笑,她的目光,她偶尔展露的爱意,都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似被注视的人就是自己,暖融融的,浑身都像是泡在略高于体温的温水之中,很舒适,让身体之中所有寒意都被释放的舒适。 “她是谁?” 记忆如此清晰,不可能是普通人,所有她出现的画面之中,她都是唯一的色彩,让他再也看不到其他。 也许记忆中的“他”不清楚,但在现在的他看来,这个女子的不普通太明显了,如暗夜辰星,只要注意到了,就无法忽视,作为最璀璨的那个,她有令“他”着迷的根本,便是此刻的他看来,也觉得这样的人太特殊,特殊到很难不去看她,而他投注的目光,本来就是一种爱意。 “是谁?” 他在问自己,然而没有答案。 也许,他不属于这里。 忽然冒出来的伤感让爱神迷茫,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他有的时候很清楚,原始部族之中的神子是他,后来的爱神是他,神明璀璨的年代,他这个爱神也有一席之地,便是到了现在,如同隐形人一样的宅男,也是他。 他知道自己诞生于那个原始部族,也知道自己将来的发展必然是成为更高等级的神,但有的时候,他感觉又不是这样。 那个原始部族之中那么多人,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神子,同样没有第二个神明,直到他诞生许久之后才出现其他的神明,跟他诞生的条件都不相同,感而有孕,听起来就很不一样,那些后生神都不如此。 ——没有同类。 神明年代,众多神明齐聚一堂,能够谈天说地,所有人都对人类有自己的看法,那种融入又分离,相同又不同的看法,他却从来没有,被评价为“没有爱的爱神”,他不理解他们的放纵,就像他们不理解他的清冷。 ——不是同类。 当神明消亡,科技时代,所有又都不同了,缺少了信仰的神明疯狂、死亡,他们在最后的狂欢之中陨落,他们想尽了办法,最后在努力中死去,只有他,什么都没做,一步步削减对信仰的依赖,像是在戒毒,割肉放血,一点点适应那些疼痛,到最后,所有的疼痛离身,一身轻松。 ——像个异类。 不一样的诞生方式,不一样的性格特点,不一样的结局,也许,我从来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们,我和他们,不是同类。 这样的明悟并非第一次,那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画面清晰了,问题却没有得到解答,他依旧还有很多的不明白,却不会执着于此,“也许,当我更上一层,就会知道了。” 他隐约有种感觉,现在的等级还不是最高,他还能够做到更好,一条不那么平坦的道路就在眼前,他所要做的就是绕过那看似拦路的巨石,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曲径通幽,到达最终之所。 又是许多年过去,经历了一次末世,没有被打击崩溃的大世界上所有的人们重新捡起了信仰,为了爱神,为了爱,集中的信仰,纯粹的信仰,吊桥效应之下的信仰,像是一条纽带,重新连接了神明跟人间。 被这股力量推动着,爱神的力量在飞速增长,有那么一刻,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还没完全消亡的末世灾难,看着那个真正的神明,名为爱神的俊朗青年,他仰望着星空,看着那繁星无数,目光似乎已经高出了那一片夜幕,看到了后面的光明,缓缓飞身而起的神明,身形化作万千光点的神明,他的人类形态渐渐无法维持,光点向外部扩散,人形似乎在扩大,在扩大之中变形。 仰望着他的人们忍不住伸手,希望接住那些光点,如同挽救他们的神明,而随着那些光点的降落,一些荒芜的土地上渐渐钻出了绿草,努力顶开破裂的水泥路面,奋力生长的绿草代表着生命的爱。 “发生了什么?” 人们睁大了双眼,似乎看到那光点之中,一个属于神明的笑容,爱神的微笑,他们的脸上不觉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含泪的笑容,是欢喜,是悲伤,是离别必然的欢送,带着些不能挽留的感伤。 他离开了。 爱却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感觉可能跟大家想的番外不一样,解释一句,慕强是天性,人如此,神明如此,这种吸引力是互相的,在神明实力不强的时候,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李玥的不同,精神力微弱但存在,这点儿超凡就足够划开跟凡人的距离,神明再是实力不强,依旧是神明,种种属于他的性质不会变,比如说一直优秀的各方面,都是会吸引人的。 神仙爱情,其实不过是互相慕强的吸引。感谢在2020-02-2223:08:07~2020-02-2322: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拂泩箬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雨暗千家101瓶;颜兮15瓶;潇洒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75 第 1375 章 柔纱轻盈,窗外的风吹入,轻轻飘动,一片柔纱被压在了玉臂之下,不得自由的风如入了网中,左突右扑,困兽之斗,那被鼓起的纱拂过玉臂旁的粉面,些许痒意让那长长的睫羽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乌黑的眸光泄露出来些许,很快又合拢,似要留住那抹流光。 剧本太漫长,漫长到她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闭目养神。 前十五年原主都是在家族之中修炼,三灵根的修炼进度很慢,最慢的还是因为水火灵根俱全,再有一个木灵根,三种属性难得平衡,修炼起来事倍功半,与修炼上的难度相比,她却有一幅天生的好容貌,生来就该成为瓶中花,笼中鸟,供人观赏把玩。 为了家族,又为了更多的资源,原主顺从家族的意思被送到了方壶山秀水峰郦川真人名下,成为她的侍女,不是弟子,而是侍女,其实就是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的奴仆之属。 因为一张好容貌,郦川真人颇为喜欢,就放在了身边儿,来来往往,谁见了不说郦川真人是把人当做弟子看待,其实,郦川真人却恨死了她这张好容貌,人前的宽和,人后全是虐待,最要命的是修仙界中能够表面无伤的灵药有不少,甚至都不贵,无论把人虐待到多惨,只要是皮肉之伤,一颗丹药就好了。 丹药吃多了也是会有丹毒的,但这些,郦川真人又怎么会在乎? 奴仆于她,也就是个玩物了。 原主在这种情况下坚持着,因为郦川真人故作的大方,再加上两人的等级相差,对方看不上眼不会要的东西,对原主来说都是很不错的资源,一来二去,眼看着原主筑基之后似乎更美了几分,郦川真人的虐待也升了级。 被压迫久了,是会有反抗的,于是,剧本之中,原主对郦川真人下毒手也不算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能够对金丹修士有效的毒药,花去了原主的大半身家,然后…… 郦川真人是原主害死的第一个人,战战兢兢躲过了所有的审查之后,发现自己的待遇一下子变差了,没了郦川真人这棵总是虐待她的大树,其他人,又有几个会庇护于她? 不过一日间,原主就沦为了另一位真人的侍妾,说是侍妾,其实还是采补,根基被坏,覆水难收,原主又怎能甘心,既然有成功的经验,那么,再来一次好了,隐忍十余年,拼命讨好那位真人,积攒灵石购买毒药。 这一次又成功了。 被采补得几乎失了形的原主得到了众人的同情,也通过自己的经历揭露了那位真人的道貌岸然,她便被放归了。 家族之中不可能留她这样一个废人,又是不少的磋磨,实在是当年原主仗着那张好看的脸,多有张扬得到的孽力反馈,这一次,原主再次下毒手,也是这一次,她才知道自己买药的渠道,那位一直提供毒药给她的其实是魔道中人。 对方欣赏她的隐忍和睚眦必报,在她自绝后路之后,对方帮着她扫尾,带着她家族之中所有的积攒,还有她,到了魔教之中。 绝望之中又有生路,却不是宠文类型,知道修魔就能增进修为,原主就直接入了魔道,学了一套功法,反过来采补正道的少年侠士,若是一直如此,也是魔道逍遥,哪里想到对一位正道天才动了真情,几次放过,暗中相助,最后却连露水姻缘都没有,两人最近的距离都纯洁得像是友人一般。 最后,她也是因为这位而惨死。 算一算这剧本也足够漫长了,少说也有千年光阴,不愧是修仙界,太长了。 现在的时间点,是原主才被选入郦川真人手下,成为对方的侍女,郦川真人表现了对她容貌的喜欢,侍女之中头一份儿,给她安排了这个可以给弟子居住的房间,紧邻着郦川真人的住所。 想到这里,明眸再次睁开,晏殊颜坐起了身,长发披散,标准的白莲花长相,配上有些清冷的气质,与之前已然不同。 但那清冷的感觉就是一瞬而过,很快,她微微低下头,几分拘谨忐忑跃然而出,镜面之上,那倾城容貌似因为这畏缩气质而削减了大半,好看的皮囊若是不能配上合适的灵魂,终归也是失了魂的浮色,不值一哂。 若是因容貌而起的怨恨恼怒,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稍减? 想到原主昨日的表现,似乎也如这般,应该不会让人怀疑夺舍吧。 晏殊颜照了又照,确定心态已经调整过来,这才真正离开床铺,收拾好自己,昨日郦川真人没说规矩,她身边儿之前据说只有一个老嬷嬷伺候,这也是老嬷嬷去了,这才给了其他人机会献殷勤。 家族之中,原主被送来之前,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还专门被□□了几日。 原主为了这个机会得罪了不少人,她这样的容貌,若想不被采补,只能避开成为侍妾之流,能够被送到一位女真人身边儿当侍女,可谓是两个选择之中最好的那个了。 一般人都这样看,于是,原主千辛万苦来到了郦川真人身边儿,却不想之后接受的却是日复一日的虐待。 如今……“唉……”轻声一叹,换了现在的晏殊颜也没什么好办法,晏家是个修仙家族,看起来也是家大业大,其实除了一个快要死了的金丹期撑门面,剩下的作为中坚力量的筑基期都没几个,还都是老掉牙的那种,后继乏力,把还年轻的小辈送出换取机会,未尝不是一种分散风险分散压力的方法,若是有幸结交上一个助力,更是再好不过。 早在送出之前,她们就知道这一去,除非是衣锦还乡,否则可以不用做着依靠家族的梦了,实在是娘家不给力,也只能比散修好些罢了。 所以,家族这条退路,其实是不存在的。 剧本之中原主回去之后受到的那些磋磨,何尝不是因为家族之中的长辈不满她开的这个坏头,这才如此漠视。 若要继续,离开郦川真人这一条,看似是走出一个天高海阔,却不要忘了,美貌是祸,没有足够的实力,美貌只会是负担,离了大门派,失了保护,谁都能够下手,离了大门派,少了获取资源的渠道,凭着现在的三灵根,也很难快速提升实力。 散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还有魔道存在,危险更会加倍。 若要留下,以后郦川真人可能的虐待,就必须要考虑一下,是否能够像原主一样忍下来,又是否能够一忍多年,忍到自己筑基成功? 算一算,也要小五十年了,这可真是太漫长的时间了。 思考中,晏殊颜已经换好了衣裳,这一套留仙裙,还是昨天被选中之后,郦川真人赏的,说是自己未曾穿过的裙子,流光溢彩,的确是漂亮非常,本来原主的容貌就很出众,如今锦上添花,便是气质故作几分畏缩,也依旧有种墙内娇花的柔美。 这是一种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攻击力的美,看起来便觉得能够掌控,晏殊颜微微皱眉,又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微调了几次表情,还是没发现更差的可能,又是一叹,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磨蹭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去郦川真人那里,这侍女的架子怕是比主人都高了。 晏殊颜来到房门口,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片仙境般的美景,秀水峰之“秀”,是云雾渺渺,林木掩映,是层峦叠翠,鹤鸣啾啾,是天清气朗,灵秀七彩,是亭台楼阁,长廊复道,仿若把一座宫殿搬到了山上,富丽有之,堂皇有之,又与山水相合,似那天上仙宫,落于人间。 原主的记忆中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却没这么全面,第一次来到这里,她都不敢乱看,所看不过眼前方寸,脚前裙边儿,换成现在的晏殊颜,抬头而观,只觉已入画中。 “殊颜?你才起来?” 昨日一同被选中的除了晏殊颜,还有一位是来自习家的少女习蓉,也是三灵根,两人是唯二被郦川真人选中的,昨日一同到了这里,不同的是两人的待遇在郦川真人那里决然不同,晏殊颜有幸住在距离郦川真人最近的地方,习蓉则要住在半山腰处,每日要起个大早过来。 她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模样的东西,徐徐行来,一身侍女服虽不及晏殊颜得到的这条留仙裙,却也有种袅娜之姿,配合这如画景致,也如云中仙子,漫步云游。 “是啊,真人所赐住所极好,不知不觉,我竟是睡过了,正要去向真人请罪。”该低头的时候,晏殊颜也不是不能低头的。 她神色之中带上了一分忧色,忐忑着,跟在习蓉身边儿,似胆怯般,跟着她一同往郦川真人所住的宫室之中走去。 习蓉是个秀丽的小美人,她笑着宽慰:“不必担忧,真人那般喜欢你,定不忍问罪于你。” 呵呵,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晏殊颜看了一眼习蓉,这个小甜姐最后的结局不知道是怎样,从原主出发的剧情根本不曾涉及无关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了!哈哈,大家喜欢就好。 谢谢推文!会去看看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76 第 1376 章 郦川真人很好看,修仙中人没有不好看的,修炼本来就是对身体对精神的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拥有灵根的人长得都不会难看,再加上引气入体之后不断增添体内灵气的存量,排出污浊之气,长此以往,只会越来越干净剔透。 修为高深的人通常都有着强大的魅力,长得也都是人中龙凤的样子,却不是那种整容式变化,而是整个人不断微调变好的一个过程,状态越来越好,容貌也就越来越好看。 而这种后天修炼精进的容貌,跟原主这种天生丽质的,还真不好说谁更高明,也许原主的起步台阶会高一些,但她进步慢,气质又提不上去,总会是被比到底下的那个。 如果郦川真人只是因为容貌而看不开,迁怒原主,这心眼儿着实有些小,却也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女修看重容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天性了。 “见过真人!” “见过真人。” 习蓉来得早,都已经往返一个来回了,这会儿并不见生,对坐在软榻上的郦川真人行了礼之后,就把盒子放在了桌上,打开来,里面是数枝鲜艳的花,她从中拿出一束略做整理,就替换了花瓶之中的花枝。 晏殊颜见郦川真人眯着眼,看着窗外,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样子,不好干站着,走到习蓉的身边儿,伸手就去取盒中的花枝,新鲜的花枝还带着露水,悠然的香气,对她们来说已经足够隽永。 习蓉先替换的都是离郦川真人比较远的花瓶之中的花枝,轮到晏殊颜动手,对方一个眼神示意,晏殊颜就看到了离郦川真人比较近的几个花瓶之中还未更换的花。 那些花同样还保持着娇艳的颜色和姿态,香气余存,晏殊颜迟疑了一下,若是没看剧本,这会儿她的表现可能更自在一些。 但知道这人有虐待原主的癖好,还上赶着凑上去,她都想要把盒子里的鲜花放下了,习蓉却在这时候给她示意了一下,笑容浅浅,在暗示她这会儿勤快点儿,讨郦川真人欢心。 对方特意把这个好机会让出来,却不知道晏殊颜恨不得避开十万八千里,偏又要领了这份好意。 别以为郦川真人不看她们就没事儿了,对金丹真人来说,这一片建筑都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神识不用特意去看什么,却什么都尽收眼底,若是房间之中没有相对应的防窥视阵法,都让人不敢安枕。 “真人,我今日来迟,还请真人责罚。” 晏殊颜手中花枝未曾放下,来到郦川真人面前,轻盈一礼,似舞蹈一般,随着她的动作,花瓣上的露珠滚下,恰落在袖口上那蓝盈盈的花瓣之上,湿痕若泪。 低着头的晏殊颜跟郦川真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这个距离,无法忽视的那种威压,哪怕对方有意收敛,给她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知错了?” 郦川真人抽出她手中花枝,被这动作一惊,晏殊颜下意识抬头,却很快反应过来要维持低头的姿态,却被花朵止住了,那花枝被郦川真人轻佻地捏在手中,用那繁盛欲坠的花朵抬起了晏殊颜的下巴。 她的唇角带着三分笑,愈发有点儿风流不羁的意味,言语之中似还有几分玩笑之意:“那,你要如何认错呢?嗯?” 一旁的习蓉听到动静,没回头,余光看到,心中暗笑,果然,真人还是喜欢晏殊颜,谁能不喜欢那样的容貌呢? 她这般想着,却不知道被花朵抬起下巴的晏殊颜并没有表面上那样轻松,花枝被灵力贯穿,那力道,完全不是未曾筑基的她能够抵挡的,被迫昂起头来,用近乎死亡角度呈现自己可能是最丑陋的一面,身子都在微微发颤,若是看到这样的“丑陋”能让郦川真人开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对方的眼神儿,可完全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像是被变态盯上,那种发自内心的颤栗感,对晏殊颜来说是有些陌生的,她心中明白,这是金丹期真人的威压带来的,如同猎物碰到了顶级的猎食者,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叫着“危险”,偏偏不能够逃,不能够避,稍有示弱就会被撕咬喉咙,不示弱又类挑衅,很可能招致不死不休的扑杀。 四目相对,晏殊颜知道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该怎样让变态打消心中那更变态的念头,同时又要符合原主昨日表现呢? “真人……” 柔弱的声音微颤,像是不胜娇羞的花瓣垂垂欲落,琉璃般清澈的双眸之中水雾弥漫,柔和了外来的光线,看入眼中,只觉得那娇声似落在了心间,是水,浇了那炽热火焰,是火,激发了那熔熔烈焰,又扼住了爆发的咽喉,恰恰好,卡在那里,不进不退。 郦川真人的眸色更深沉了一些,收了花枝中的灵力,像是把剑锋收敛,晏殊颜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放松了颈部的力量,垂下了头。 “抬起头,这样好看的容貌,可不能总是藏着,我要天天看到才好呐。” 她不再说之前“认错”的话题,像是放了晏殊颜一马,晏殊颜也不敢再说这个话题,看到郦川真人就近把手中的花枝换到花瓶之中,把换下来的花给了晏殊颜拿着,柔声说:“这些你拿去吧,昨日刚来,也没什么东西装饰房间。” “多谢真人。” 晏殊颜没有说昨日给出的储物袋,那里面已经有了很多干货,一本进入宗门的基础修炼功法还罢了,另有若干瓶基础丹药,再有灵石法器之类的,都不是什么高级货,加起来却也是不小的资源了。 这些资源安慰了原主的心,也让晏殊颜暂时定了心,只要郦川真人不发作,她还是能够坚持的,不就是侍女吗?不难。 筑基期就可以不用吃饭了,金丹期更是能够不眠不休,郦川真人据说才出关不久,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再闭关,所以身边就需要伺候的人,习蓉和晏殊颜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被选上来的。 她们两个还在炼气期,需要吃饭,却也不似凡人那般一天三两顿,她们吃的都是富含灵气的食物,一天一顿就足够用了。 郦川真人不用她们时刻在眼前,中午的时候,习蓉就拉着晏殊颜出来吃饭了,这一上午,两人都在熟悉郦川真人身边儿的事物,习蓉大胆敢问,相较之下,晏殊颜就像是美人花瓶,多数时候都是默默。 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郦川真人的关注,那种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剖骨吸髓,让人时刻如芒在背。 习蓉显然没有同样的感受,带着晏殊颜去饭堂的时候还在轻松笑着:“真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你也放松些啊,总是那么紧张。” 我感觉我被针对了,然而我没有证据。 百口莫辩的晏殊颜微微点头,像是认同,却也柔声说:“真人这般年轻,就这般厉害,我心中敬畏,不由自主。” “谁不敬畏呢?那可是真人呐!” 金丹期对她们来说就是足够仰望的高山了,习蓉这般说着,目光之中满是向往,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够成为金丹真人就好了。 一顿饭吃过,晏殊颜对习蓉的了解更多了,这就是一个非常渴望修炼有成的人,她的家族也是修仙家族,跟晏家的情况差不多,都有几分后继乏力,被送出来的年轻人身上不仅寄托着家族的期望,也是她们自己的一个机会。 习蓉知道郦川真人近期都不会再选侍女了,秀水峰上就她们三个,郦川真人显然是高不可攀的那种,跟晏殊颜关系好,她自己也不会寂寞,关键是看起来郦川真人很喜欢晏殊颜的样子,若是她对晏殊颜有所偏心,资源不必说,习蓉没准备抢着分享,但其他方面,有关修炼上的指导,若是晏殊颜跟自己关系好,分享一下应该不算过分。 晏殊颜不知道习蓉是怎样的想法,这份热情并不过分突兀,没有恶意,她就接受下来了,原主那种暗搓搓搞事情的方式,固然是希望一击毙命,别被反杀,可,若是能够更光明正大,把一些事情揭露出来,即便对方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惩处——没有为了一个侍女而去惩罚真人的可能,但总能有一个被心软放开的理由吧。 说不定能够获得一些补偿呢? 当然,这是最糟糕的选择。 完全把局面的掌控权交出去,听凭别人处置自己的命运,那是晏殊颜无法接受的,哪怕有系统这个后手,她也不想这样狼狈离开。 所以,先跟郦川真人处好关系? 分析剧本,准确来说,原主还是很有运道的,第一次遇到郦川真人,不懂得讨好默默忍受虐待,也能够筑基成功,第二次遇到那位采补她的真人,别的侍妾可能都已经香消玉殒,而她不仅讨好成功留下了命来,还没彻底从筑基掉落下去。 第三次被那位魔修带走,对方固然没对她多好,却也给了她一条能够持续发展的道路,指导她修魔成功,直到第四次,她把一颗真心给了立场相反的人,再没有绝处逢生,反而为其惨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晏殊颜猜测,最后那位正道天才应该就是主角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保命!166阅读网 正文 1377 第 1377 章 无论对剧本有怎样的猜测,现阶段,晏殊颜能做的都是不单独跟郦川真人相处,奈何习蓉的理解跟她有误,背着人还给她灌输讨好郦川真人的必要性,说的意见其实很中肯,如果郦川真人不会虐待人的话。 当天下午,晏殊颜就被落单了,郦川真人直接发话让习蓉先回去,习蓉应了之后还对晏殊颜笑了一下才离开。 晏殊颜看着她走,目光还没收回来,头就被掰过来了,郦川真人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就那样直接把她拽到身前来仔细端详,目光沉沉,好像在寻思着怎样对这张脸下手。 “你们的关系很好?” 郦川真人询问着,声音略暗哑,似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感觉。 “并不是,我们,昨日才认识,还要谢过真人选中我当侍女……”晏殊颜觉得对这种人来说,身边儿多个傻白甜可能会比较顺眼,先剖析一下感恩之心,也许能够感动对方呢? “是吗?你这样好看的容貌,竟是不想当侍妾的?” 郦川真人有些玩味地说。 众所周知,侍妾的待遇绝对是好于侍女的,的确,有些真人会采补侍妾,但名门正派,就是有采补之事也会套上双修之名,不至于真的把人败坏到不能救的程度,所得资源还会更丰厚一些,遇到性子好的真人,说不得还能被帮扶一把,借双修走上修炼的快速路。 同样是服侍人,对大多数长得好看的女修来说,侍妾也是一步登天的好方法,侍女却要任人欺凌。 “我从未想过。”感觉到下巴上的力道似乎放松了些,晏殊颜觉得自己把到了一些脉门,低垂着眼帘做出几分伤感样子,轻声说,“女修也可以靠自己的……” 同为女修,晏殊颜觉得,郦川真人弱小时候说不定也受过类似的来自男修的轻视,毕竟郦川真人长得也挺好看,是那种英气的好看,长眉一挑,便有些妖艳风流的味道。 “靠自己?”郦川真人嗤笑一声,“当侍女吗?” 她的手又猛地一紧,直接把晏殊颜拉得踉跄,眸中双泪不觉滚落,发觉被放开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郦川真人抬起脚来,精致美观的靴子踩在晏殊颜的肩上,没有多用力,不是多疼,却格外具有侮辱意义。 “真人?” 晏殊颜不知道这是哪一出,眸中飞快地闪出点儿什么,却还是一副懵懂恐慌的样子,不解为何有此发作。 “不是要伺候我吗?给我捏腿。” 郦川真人直接要求。 晏殊颜看了一眼对方,发现她微眯着眼,像是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慢慢扶着对方的腿,跪坐在地上,把她架在肩上的脚挪下来放在怀中,伸手去触碰那条腿,柔滑的布料似包裹在钢铁上一般,捏着费力。 “用力,你是在挠痒吗?” 郦川真人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条小皮鞭,红色的,把上还带着雕花灵晕,至少也是法宝范畴。 晏殊颜的目光一紧,剧本之中,这条鞭子可是前期的主角,郦川真人会甩着鞭子打原主,不轻不重,刚好卡在皮肉伤的程度,每次都是衣裳零落,皮开肉绽,血色遍布,然后,郦川真人会给个甜枣,给她灵药治愈伤口,给她华服,于是每次原主出现在众人眼前都是得了赏赐之后的样子,看起来无一处不妥当,却不知人后遭受了怎样的鞭打。 手上下意识用了力,晏殊颜的手指关节都红了,却也只得了郦川真人一个微笑,她空甩了一下鞭子,发出一声脆响。 晏殊颜暗自咬牙,愈发用力了些,真是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只不敢用灵力,哪怕她那点儿灵力伤不了人,却也透着不恭。 还在努力,鞭梢就过来了,再次冲着她的下巴来,挑起来看了看,看到自己留下的两个指印,郦川真人笑起来:“这皮肤还真嫩啊……” 大部分女修的皮肤看起来都很不错,但修炼本来就是提升到质变的过程,看起来不错,其实也跟铜墙铁壁一样,伤害力差点儿都不会破防,刀子割过去连皮都破不了。 晏殊颜修为低,又碰上金丹期的真人,对方就是随手一捏,都能把石头捏成粉末,更不要说她这下巴骨也不比石头硬多少了。 疼痛感还在下巴上残留着,晏殊颜却强压下那种危险的触觉,轻声道:“我修为低微,让真人见笑了。” 是啊是啊,看不惯的话,就让她提升修为吧,保证金丹期之后,皮肤看起来白嫩,其实刀子都戳不破的“坚硬”。 “过来我看看,疼吗?” 鞭子一甩,直接把晏殊颜卷到了身边儿,触手可及的地方,郦川真人放轻了力道,顺着她的脸颊抚摸,晏殊颜俯着身,有些不适地偏头,视线都不敢跟郦川真人对上,生怕又触怒了对方。 轻声道:“有一点儿,还请真人轻些。” “想让我怜惜你?”郦川真人跟晏殊颜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呼吸可闻,晏殊颜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像是要振翅飞翔的蝶翼。 声音也轻,若落花轻盈,“还请真人怜惜。” “好啊。” 郦川真人答应得轻快,手上的鞭子却更快,鞭影微红,似一片红霞弥漫,不等晏殊颜看清,身上就是一些微微的疼痛,衣裳片片,若落叶飞舞,全是被鞭子打碎了。 晏殊颜压下惊呼,抬手挡在身前,压下那片还算最完整的布料,却已经能够感觉到后背身侧都已凉风飕飕了。 “让我看看你的皮肤到底有多嫩。”郦川真人收了鞭子,随手一掐,在晏殊颜的皮肤上就留下一个暗青的痕迹,竟是被掐出了淤血来,指甲印落在上面,似要出血一般。 雪白的皮肤上,似开出了一朵花来,郦川真人眸色愈发深沉,手上动作放缓,随着第二朵花掐出来,晏殊颜已经微微发颤,疼痛是还能忍受的,但这种羞辱感太重。 已经多久了,多久不曾被如此虐待,简直是……体内灵力微弱,就是此刻反抗,也没什么好结果。 “真人,不要这样,有些疼,真人……” 明明在被伤害着,却还只能恳求对方,晏殊颜都要把唇角咬出血来,再次跪倒在地,扑在郦川真人膝上哀求,她的声音娇柔哀切,婉转动听,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算计,这样的距离,剖出对方的金丹,是否可行,远了些,还是远了些…… 膝行向前,试图要抱住郦川真人腰部,运转灵力,尝试以手挖丹的时候,郦川真人却被她这出乎意料的反应一惊,当下抬腿就踢,晏殊颜向后倾倒,不忘拽着身前那片布料,“真人……” 匆忙站起身的郦川真人有一刻似失了那种尽在掌握的强大,像是仓皇失措的小兔子,一掠而过的想法并没有被晏殊颜多想,郦川真人很快稳住了,拂了拂自然垂落的裙摆,轻咳了一声说:“你这是投怀送抱?我可不是要收你当侍妾的。” “真人?”晏殊颜一时迷茫,修仙界强者为尊,即便性别女,也是能够收人的,不过应该不是叫做侍妾,而是男宠面首吧,所以,郦川真人是一时情急说错话了,还是本来爱好就与众不同? 晏殊颜忽而想到了“我见犹怜”的由来,若是不那么纯洁点儿,就是“同”啊,所以,郦川真人一开始就爱好不同,不过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才玩儿那种幼稚的“喜欢你就欺负你”? 剧本总是片面,大多都是来源于原主的主观看法,所以,如果郦川真人真的是朵百合花,那,似乎很多事情都能想得通,一眼就选中最好看的原主,不伤筋动骨的欺负,若是真的恨,给原主毁容不是更简单,何必又是鞭打又是疗伤呢? 当做变态看的确没什么问题,变态怎样都是合理的,但若是看做喜欢的话,这种逗着玩儿的态度是不是也捎带着点儿别人难以理解的情趣呢? 想到“情趣”二字,晏殊颜差点儿黑了脸,她对男女其实不是那么看重,但在痛苦之中感受快乐什么的还真不是她的爱好。 “真人收我当侍妾,就不会打我了吗?我怕疼,真人可以不要打我了吗?” 晏殊颜的若干想法现实中不过一瞬,她摆出最适合原主这幅皮囊的柔弱姿态来,柔声细语地询问,全无抵触的意思。 “你愿意?”郦川真人挑眉,很心动的样子,那雀跃都已经跳上了眉梢,眼神之中都有些欢快感。 “如果真人以后不打我,我愿意的。”晏殊颜低眉顺眼地说着,心中一哂,就郦川真人这小学生喜欢人的程度,当她的侍妾就是改个名称,不比挨打更好?待她敷衍到修炼有成之后,哪里去不得,再不必为此困扰,她如今缺的,就是时间和资源。 郦川真人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被对方这么容易就松口的态度震惊了,刚才还说“靠自己”呢? 一件衣裳落在了晏殊颜的身上,郦川真人不讲理地说:“穿好,别老勾引人。” 晏殊颜抓着衣裳,心中咒骂,瞎啊,是她在勾引吗?难道不是强权逼迫她走这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523:03:14~2020-02-2621:1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糖仙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78 第 1378 章 得了一件新衣裳,并若干丹药的晏殊颜离开的时候似还有几分羞怯又难舍的模样,等到走出门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收了,丹药已经吃下,皮肤上的伤都愈合了,疼痛也消了,但那种感觉,被踩在脚下的感觉,还是让人浑身发冷。 这一夜,晏殊颜都在修炼之中度过,宗门基础修炼功法不错,中正平和,是那种闭着眼睛瞎炼都不怕走火入魔的那种,这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这种正大光明的走法,对那些单灵根双灵根的人来说自然最好不过,平坦的大路不香吗? 但对三灵根来说,就不太友好了,修炼进度慢到让人发狂,试了试一个小时的效果,体内的灵力积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要用别的世界得来的修炼方法……晏殊颜试了一整夜,不知道是自己太心急,还是水火灵根的相克太厉害了,所得并不如人意,顶多是正常速度,她所知道的功法稍稍优秀一些,却也不能加速多少。 这还是她悄悄用灵石布置了聚灵阵的结果,体内的灵气增多了些,薄雾加深,估算一下,至少一年才能筑基有成。 这是指不借助丹药的筑基,丹药这种东西都是带着丹毒的,就是极品灵丹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丹毒,只是丹毒的副作用比较小,可以忽略。 而筑基用丹药的话,很容易导致的就是基础不扎实被丹药刺激直接提升上去,炼气期是一个开拓池子的过程,水池没砌好,直接蓄水,结果不是渗水就是溢水,以后再往池子上加重砝码,说不定哪天就直接崩了。 那可不是晏殊颜想要得到的结果。 清早,晏殊颜早早就来到了郦川真人门外,“真人?”门应手而开,走进去就看到郦川真人坐在软塌上,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鞭子一甩就把人卷了过来,晏殊颜轻呼着被带到她身边儿。 “你还记得你昨日答应了什么?” 郦川真人低沉着声音问她,鞭子不知何时替换成了手臂,被牢牢揽在怀中的晏殊颜一缕发丝垂落在耳侧,呼吸间轻拂,有点儿痒,她侧目看向郦川真人,面上红霞一抹,格外娇艳:“真人真的收我当侍妾吗?不骗我?” 明明对方才是不确定的那个,晏殊颜却硬把这不确定的一方扭成了自己,她如此,郦川真人反倒似掌握了主动一样,唇角一勾,大手按住晏殊颜的后颈,迫使她贴近自己,贴近自己的唇,浅色薄唇印上来,一个跟外在强势完全不同的蜻蜓点水的吻,彤霞晓露,一点浅痕不及花面娇春。 被那水雾弥漫的双眼看着,郦川真人的眸色愈发深沉,还未拉开多少距离的唇似要再次落下,却听得那樱唇娇嗔:“真人——” 躲躲闪闪的目光像是不胜娇羞的花儿,欲躲开炽阳的照射,便只能往自己怀中贴近,主动贴近的柔软,像是一团火,烫得郦川真人又是一甩手,晏殊颜有了昨日的经验,哪里还能摔到,但为了好看,她还是摆了个漂亮的姿势要倒下的样子,而这次,郦川真人的反应也比昨日快多了,鞭子比手快,再次把人卷到怀里。 她站着,又把人拉到了怀里搂着,四目相对,就有些莫名的气氛静静弥漫…… 习蓉就是在这时候要进门的,门没关,还在门外,她就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该退,低垂着头,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还在门外就行礼:“见过真人。” “啊,”晏殊颜似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忙此地无银地解释着,“多谢真人帮扶,都是我不小心,竟是站都站不稳……” 说着话,她匆忙就要从郦川真人怀中起开,发现郦川真人不松手,焦急抬头看,才发现郦川真人目有怒火,竟是顾不及习蓉还在,就道:“当我的侍妾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不,不是,我……”晏殊颜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郦川真人,又看向外面的习蓉,习蓉聪明,已经先退远了,还自行封闭了五感,完全是木头人状态,不看不听不闻。 晏殊颜感觉到腰间手臂要松,心头一紧,忙反身死死抱住郦川真人的腰部,对方是金丹真人,若是她不想让她碰到,她连衣角都碰不到,这一点,两人都明白,这种默认本来就是一种态度。 “我怕真人名声受损,妾、妾妄攀真人,若是惹得真人被笑,岂不是害了真人?” 死死搂着郦川真人的晏殊颜像是搂着救命稻草,说到“妾”的时候愈发用力,恨不得把人搂到骨肉之中的那种,似在以此表示那种不能放手的决绝,这样的力道对郦川真人来说无痛无伤,却让她心情立刻愉悦了不少,哦,原来这么离不得自己啊! “你呀,真是……” 郦川真人的话没说完,目光却柔和多了,手臂上一用力,两人就换了姿势,郦川真人依旧坐在软榻上,把晏殊颜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倚在她的肩头,轻笑着说:“这些事,哪里用你一个小小侍妾担心了?我还护不住你吗?” “我知道真人能够护我,但我爱护真人的心,真人可明白?” 晏殊颜不得不表白,盘算着这一番周折,明明是被逼的还要表现得是自己热烈追求,这扭曲的爱啊! 安抚一样摸着晏殊颜的后背,郦川真人的手很有些不规矩,但都是女孩子,这种不规矩只要不是真的落在敏感点,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当是按摩的好了,就是有点儿痒。 看着近在咫尺的脖颈,细白而修长,从衣领中露出来的部分如天鹅优雅,她一时气恼,贴近了“亲”上去,狠狠吮吸,牙齿咬住一点儿研磨,明明是吸血食髓的心,却若**无边,缱绻缠绵。 要害之侧被人叼着,郦川真人反而笑开了,微微往后仰着,有些放任地由着晏殊颜施为,等到晏殊颜觉得累了松开嘴,看到那连红痕都没留下的白皙皮肤,心中恨恨,这铜墙铁壁哦,牙都酸了,腮帮子都肿了。 “你这点儿力气,能做什么?” 郦川真人的手探入了晏殊颜的衣襟内,摸到腰侧被她昨日捏过的地方:“可还疼吗?” 晏殊颜下意识就想要哆嗦,忍住了身体本能,轻声道:“早不疼了,那灵丹极好用的,还要多谢真人。” “谢什么,既然是我的侍妾,我总是要对你好的。”郦川真人说着一抬手,就有一道灵力打到了外头习蓉身上,习蓉被从封闭五感的状态唤醒,转身要进门,看到屋内情景更为暧昧,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行礼道:“见过真人。” “以后,殊颜就是我的侍妾了,与我同住,她还在炼气期,所需之物,你一并送来。” 这是免除了晏殊颜来回奔走,也相当于变相软禁在这秀水峰上,不得而出。 “是。”习蓉适应良好,很快应了下来,再抬起头脸上就带了笑,笑着恭喜,“昨日里晏夫人还与我说心中崇敬真人呐,如今得偿心愿,可见天随人愿,天造地设呐。” 她改口快,话也讨巧,郦川真人“嗯”了一声,目中含笑看着似羞涩低头的晏殊颜,随手就是一个储物袋赏给了习蓉。 习蓉喜不自胜,再次笑容可亲地谢过。 这一天,她还要给晏殊颜送饭,伺候的人算是变相多了一个,然而习蓉人前人后没有半点儿不满,便是人后也在祝福晏殊颜,玩笑般怨她并不早说。 “真人心意,哪里是我能猜测,能得真人垂青,我也是幸甚。” 晏殊颜能说什么呢?剧情扭到这种程度,她都佩服自己,起码从更改悲剧的结果来看,这算是改了第一个? 从这一天,她就不用单独休息了,那个房间还是她的,会保留下来,但她晚间却有了跟郦川真人同床共枕的资格,然而,真人并不需要睡觉,于是,两个人就能玩点儿幼稚的游戏。 郦川真人改不了要在她身上留点儿痕迹的做法,晏殊颜怕疼,不想挨打被虐,硬给改成了用颜料在皮肤上作画,就把自己当人体模特好了,郦川真人的画玩儿得还挺花哨,通过在她身体上的笔画走向,给她讲解了一部修炼功法,比基础的要好些,与晏殊颜尝试的那种效率差不多,发现这一点,晏殊颜就直接改成了郦川真人给的功法。 晏殊颜又不断拿出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来请教,一副要迅速提升修为跟郦川真人比肩的样子,似唯有那样才能光明正大跟郦川真人表示爱意。 郦川真人很吃这一套,一方面笑她想太多,过于自卑,一方面提供资源提供一对一指导,至于那种耻度有点儿高的作画游戏,晏殊颜表示,还能忍受,不就是一副皮囊吗? 真情假意,渐渐交融,就在晏殊颜觉得一切都好的时候,郦川真人突然翻脸,把她甩到床下的时候,晏殊颜身上还带着繁复的花,藤蔓交缠,似把一个娇柔美人都锁在了花藤之中,茫然的目光对上郦川真人的怒目,对方反而像是被针刺了一样,怒骂:“贱人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家喜欢就好。自觉这种遣词造句的风格也还算擅长,但太拖沓了,越是细腻越是绵长,所以快穿不太适合,偶尔为之吧!感谢在2020-02-2621:18:44~2020-02-2722: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拂泩箬夢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79 第 1379 章 “真人?” 晏殊颜一脸的迷茫,双眼之中似乎还带着些陶然醉意,适才她被郦川真人搂在怀中,对方不用睡觉,晏殊颜这个等级,其实也不需要睡觉,躺在那里不可能无聊,郦川真人用自己的灵力引导她体内的灵力运转,金丹真人给打辅助,那不是大佬带我飞是什么? 同样的修炼功法,对方的带动速度可比晏殊颜自己运转快多了,形成了惯性之后,就是她不带动,晏殊颜自己再修炼,也会稍微快一些。 这种好事儿哪里去找,更不要说郦川真人吸引灵气的效率也更胜于她,灵气在她那里过一遍,再到晏殊颜体内,似建立了一个循环一样,严格意义上,跟双修也不差什么了,相当于过滤后的纯净水一样,都是净增长。 灵力是能醉人的,晏殊颜正被哺喂得浑身舒畅呐,郦川真人突然翻脸,还……“贱人?” 似才反应过来,晏殊颜的眼中立刻就有了水雾:“真人是厌了我吗?” 她侧坐在地上,稍稍调整了姿势,似要蜷缩起来一般,身上的花藤似也跟着缩紧,如瀑长发吹散在身上,肩上颈旁,盛开的花朵被遮掩了一般,半遮半掩,更添几分欲拒还迎。 郦川真人怔了怔,神色间似有片刻清明,怒气稍缓,一件衣裳被她扔下来,盖在了晏殊颜的身上:“出去。” 她已经在努力克制,但那怒气未消的语气还是让人不安。 一颗泪珠从晏殊颜的眼角流下,她垂着眼睫,墨夜无声,快速穿好衣裳,走到门口,打开门,冷风吹入,空荡荡的衣裙下摆飘起,修长的腿上,那花藤渐渐褪色,玉色若雪,于繁丽裙摆映衬之下,愈发通透莹亮。 月华如水,洒在那一道身影上,侧目回头,晏殊颜往郦川真人这里看了一眼,正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探究、疑惑、不解、深思……那目光太复杂,尤有不舍,看出那一丝不舍,晏殊颜忽而转身,飞快地跑回去,不顾形象般跳起,扑到郦川真人的身上,双手勾住她的脖颈,双腿夹住她的腰身,重重地一个吻落在她唇上,一触即离,再要松手离开的时候,人被郦川真人搂住,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床上,换了上下。 晏殊颜躺在床上,刚才的温度未曾散尽,却又切切实实凉了些,发红的双目看向上方的郦川真人,面对面,眼对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唇角却有一抹似得意的轻笑:“真人还要我走吗?” 不安的眼神清澈发亮,执着地看着郦川真人,两人已经太熟悉了,熟悉到对彼此的气息都不会觉得陌生,郦川真人如在梦中,看着晏殊颜,抚摸着她的鬓发,从额头到眼角,从眼角到脸颊,又从脸颊而下,这个身体对她没有秘密,一切都熟稔于心,闭着眼睛都能画出那漂亮的曲线,郦川真人看着看着,就剥开了那件已经松垮的衣裳,白皙的肌肤,暗夜之中似乎都能发亮,透过窗帘纱帘的微薄月光,于她们而言,已经太亮,也有些凉。 “你是我的,生死都是我的。” 这样说着,郦川真人的手卡住了晏殊颜的脖颈,用力,晏殊颜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思,她放柔了身体,克制着一切抵抗的本能,连灵力都克制着,不许它们下意识地防护身体,坦诚,无伪,无畏。 郦川真人的手在用力,缓慢用力,似乎在给晏殊颜足够的反抗机会,但晏殊颜维持着泪中带笑的悲凉表情,双手还抱着郦川真人,未曾松开,她的手在她的后背游离,似抚摸,似眷恋,似…… 沿脊椎而下,如何避开坚硬的椎骨,刺入腹腔之中,剖出那颗金丹呢?她的指甲就是加上了灵力,恐怕也很难破开真人的皮肉,更不要谈深入了,拼死一搏的最后手段,还是要等等。 失策了,没想到她突然变了态度,仔细回想那句话,四个字透出来的信息却是让人惊心,重生吗?一般的思考的确会如此,但在晏殊颜这里,却第一时间排除了这种可能。 重生的概念是什么?死而复生,回到自己过去还活着的时间,回到某个事件还未发生的时间。时间,时间啊,灵魂之中的时间之力,哪怕在这样的世界,也无法自由使用,却可以判断周围的时间线是否混乱。 如果是重生,它的时间线应该是从某个点笔直延伸之后再绕回来,在过去的时间点停下来,重合,然后替换,把之前走过的时间线消融掉。这就像是某种穿越悖论一样,消融掉了这段时间线,回来的还会是自己吗? 于时间来说,也有些高深了,不是晏殊颜擅长的范畴,但仅仅用作判断的话,还是足够了,这种重生是理论上可行的,可考虑到大世界的法则等,除非法则就支持重生,否则,这种理论上的可行不会变为现实,而是会通过某种方式来达成类似的效果。 因为时间线没有任何凌乱和虚实相合的情况,严格来说是周围的时间气场没有混乱,晏殊颜排除了重生的可能,那么,剩下的,是什么情况?预知?还是某种神器的投影效果? 重生之外的若干可能,也如恒河沙数,需要更多的条件才能精准判断。 晏殊颜还没筑基,也就比普通人好点儿的程度,能够通过灵力延长憋气时间,但还不能完全隔绝外呼吸,凭借体内呼吸存活,随着郦川真人的力量加重到一定程度,她的眼前已经渐渐发黑,似乎连血都供不上来了,似不想在郦川真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丑态,又像是已经彻底失望死心,她的眼帘渐渐合上—— 柔弱无依的美人,就这样死去了吗? 脑海之中的记忆来回交错,郦川真人松了手,她还记得两人作画之时的欢笑,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的,她面前的晏殊颜,和突然而来的记忆中的那个畏畏缩缩的“晏殊颜”,是不同的。 是啊,她们是不同的。 脖颈被松开,熟悉的灵力肆无忌惮地进入体内,缓解了憋气长久而来的不适,晏殊颜睁开了眼,泪水汹涌,却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真人杀了我吧,我宁愿死在真人手下,也不愿离开真人。” 无论是剧情,还是现在的突变,都让晏殊颜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离开郦川真人,指不定就会落到第二位真人手中接受采补,与其做那样的侍妾,她更愿意维持现状,而若是对方也“重生”了,那么,她可能会死得更惨,连如原主那样讨好的机会都不会有。 理智在这样想,好奇心却蠢蠢欲动,好想知道这个时间点,那位真人有没有“重生”啊!哦,对了,还有后面两位,魔道中人和那个正道天才,算算时间,正道天才这会儿才刚入宗门,是个小豆丁,可惜了,如今都不得自由,更不要说想办法摆弄那位了,若对方真的是主角,也不太好下手,天道看着呐。 如果最坏的猜测成立,他们都“重生”了,那么,造成这种动静的,是秘境,是神器?还是某些特殊的效果投影的结果? 未曾远离的手被晏殊颜主动拉着放到颈上,那还未褪去的淤青渐渐显现,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量。 可,最终,她还是收着手了,否则,晏殊颜的脖颈已经断了。 郦川真人心里明白是不忍心,也有意区分开两个“晏殊颜”的不同,更明白对方也知道自己的不忍心,现在分明有点儿任性赌气的样子,可越是如此,越是能让两个“晏殊颜”全不相同,不一样的气质,连一样的容貌也跟着不同了。 “你呀,就是仗着我宠你。” 郦川真人运转灵力,手掌拂过的地方,化去了淤青,让雪肤重现,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舒心,两个“晏殊颜”不一样,两个“郦川”也是不一样的。 这种认知让人松了一口气,那股子邪火消去之后,理智整理那些突来的记忆,郦川真人也觉得有些古怪,太多的不同,让她认为这并不是重生,判断的标准是——自己绝对不可能那样变态。 侧面证明就是晏殊颜的不同,自己面前这个娇娇软软,却也会撒娇也会欢笑也会痴缠在自己怀中要自己给梳理体内灵力的晏殊颜也是不同的。让外人来梳理体内灵力是极危险的一件事,体内灵力的运转完全为外人掌控,这种不设防,对方若有歹意,转念之间就是命丧当场,非巨大的信任不可行。 这样想着的郦川真人心思又柔软了,可谓是柔肠百回,又把晏殊颜搂在怀中哄着,同时送出大笔的资源,知道她快筑基了,还不惜耗费灵力,让她提前感受筑基期的法术是怎样的效果。 天色微明的时候,总算把这一茬揭过了,郦川真人哄着晏殊颜去闭关筑基,等人安顿好了,她这里才开始细细思量,那些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初来时候的感同身受,真的就以为是自己重生了,可,重生会这么简单吗? 这世上,可从没有不付出代价的美事。是谁在暗中算计,她竟是差点儿中招了。若是自己杀了晏殊颜,会有什么好处吗?晏家不足为据,无论是侍女还是侍妾,死了都正常,所以,是在其他自己还不知道的方面吗? 总之,人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手中。那份“仇”,还要细细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o(n_n)o哈哈~感谢在2020-02-2722:35:43~2020-02-2822:3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袜子袜子、20864535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80 第 1380 章 闭关并不一定是在什么密封的石室之中,晏殊颜闭关所在就是她最初醒来的那个房间,郦川真人给了大笔的资源,还有几个高等级的阵盘,人进去之后阵盘一开,等级之下就无法进入其中。 在这个世界,筑基是没有雷劫的,水到渠成,体内的雾态灵力化作液态,无论是涓涓细流还是潺潺溪水,都算作成功,丹田所在的地方,就是水流汇总所在,是湖泊还是河海,就看这个基础牢不牢固了。 这一点并没有偏离晏殊颜的理解,哪怕她经历过的修仙世界不算多,但这种耳熟能详的规则还是不陌生的,很快回忆起一些细节的她迅速完成了筑基,这一步,其实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完成之后,她并没有马上出关,筑基完成后的一段时间为默认的巩固期,她需要在这个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郦川真人的变化为何暂且不说,结合剧本来看,目前的时间是大大提前了的,原主筑基前的积累用时比她多,原主害死郦川真人的时间也比现在靠后,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原主筑基后觉得自己不是全无自保之力,这才决定害死郦川真人这个“保护伞”,哪里想到之后境遇更加不堪,那时候的她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已经完全无法再多加忍耐,获得行动自由和足够的买药钱之后,她就熟门熟路地联系了上回的卖家。 逻辑上来说,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也就是说第二位真人被害的时间相对郦川真人要晚一些,却也不是很长时间,那么,郦川真人如今提前“重生”了,对方呢? 以郦川真人那时候想要掐死自己的狠劲儿,那位真人恐怕也想要报“前世”之仇吧。 这么算,同是真人,郦川真人是否还能成为自己的保护伞呢? 修为更进一步,却发现依旧不能匹敌,晏殊颜稍稍有些叹息,小反派当到这种程度,真应该反省啊!呃,不对,原主是小反派,自己可不是。 而原主的悲剧,算是从害死郦川真人开始的,如今她已经完全扭转了这一段儿的剧情,所以,现在的悲剧是从“重生”开始? 晏殊颜在闭关中整理所思,郦川真人在外也没闲着,先是把晏家调查了一遍,她亲自去查的,回来后再施展入梦术,从习蓉这里“看”到了一些晏殊颜的相关记忆,发现各方面都跟那段“重生记忆”不尽相同之后,更安心了些,却也愈发不明白突然的“重生”是为哪般。 郦川真人反省己身,想到了自己的崛起是碍了谁的路,平日里有矛盾的又是谁谁谁,那些矛盾是否就值得对方下死手?又或者,单纯是见色起意,想要拯救美人于苦海之中? 以“记忆”中那位“自己”行事无忌的样子,也许虐待“晏殊颜”这件事并不是秘密,而“晏殊颜”,无论是记忆中还是现在的这位,相貌都是极好的,若是被人看上了,对方又不好强要,又看不惯“自己”行事,会不会就如此曲折地下手呢? 那些“记忆”并没有“自己”死后的种种,不知道“自己”死后,晏殊颜花落谁家。郦川真人反复探究,也不知道该从谁下手比较好,目前的晏殊颜可没有被她带到人前见客,还算金屋藏娇的范畴,连秀水峰都没再下去过,所以,顺着“记忆”查? 正头疼之际,云中灵鹤飞来,若云若烟,带着一抹霞光灵晕,从天边而来,落在窗前鸣叫,声音婉转清脆。 郦川真人抬手触碰灵鹤,指尖触碰到那云烟,便有信息涌入脑海,竟是恒裕真人发来的,内容简单,是讨要一个叫做“晏殊颜”的侍女。 这个时节,任何涉及到“晏殊颜”的内容都会让郦川真人格外留意——关系到“自己”的死亡,不可能不留意,若“晏殊颜”只是一个小卒子,那想要自己死的究竟是谁? 恒裕真人吗? 关于恒裕真人的若干记忆迅速排列整齐等待检阅,跟郦川真人一样,这位恒裕真人也是半途来到方壶山的,宗门之中,这种带艺投师要略外围一些,郦川真人当年还好些,是筑基期才过来的,随着而来的还有大笔的资源进入,算是花钱买了一个名额,直接定居在了方壶山外围的秀水峰,当时秀水峰上就没有真人坐镇,又是小峰,只要郦川修炼到金丹期,自然就成了峰主真人。 恒裕真人的情况要差一些,他是金丹期才过来的,这种实力本来都是作为宗门之中的客卿的,名称好听,实际的福利待遇会稍微差一些,但他来的时间比郦川真人久,千年经营,在宗门之中的贡献也多,名声也好,硬是凭借贡献和人缘儿也成了一峰之主,同是外峰,他又是收徒又是讲课的,声势浩大,比郦川真人这里要热闹多了。 不说他那里缺不缺侍女,就说他身边儿若干童子弟子的,就不会少一个伺候的人,更不要说那位是有侍妾的。 往常两人并无交集,就是一些聚会上,偶有碰面,点头问好罢了,那位好虚名甚,郦川真人是一向看不上的,觉得对方极限就是金丹期了,这种再无前路之人,自也不必关注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全无借鉴的意义。 如今看来,自己说不得什么时候招惹了他,这才惹得他暗下杀手? 第一时间这样想着的郦川真人冷笑还未浮现,就反应过来不对,若真是他,又哪里会如此直接讨要“晏殊颜”? 这件事,可是“记忆”之中从未有过的,所以,是因为现在的晏殊颜不一样才有了这样的变故,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别的原因? “记忆”中的那位从来没有关注过一个侍女的修为高低,郦川真人就直接忽略了这一点,想当然以为是恒裕真人那边儿听不到消息,担心事情败露,又或者是想要进一步确定某些事情,才直接把暗棋化为明棋? 反复思量,其中似乎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要说完全忽视那份“记忆”,郦川真人又做不到,每每想到,总觉心悸,于修仙中人来说,心悸这种程度的示警,通常都是关乎性命的,不能不谨慎待之。 灵鹤还在窗前扇动翅膀,时而曲颈啄羽,通身都是灵力所具,它身上的羽毛也呈现出恒裕真人的灵力特点,柔白之中夹杂着些许碎红,飞舞时若流光伴身,霞影随行,有一种明艳的美。 郦川真人越是看越是心烦,手上灵力闪过,灵鹤霎时被打散,烟消云散的样子像极了魂飞魄散。 压抑的冷笑这时候才牵动唇角:“不管是不是,先打死算完。” 郦川真人的修炼之路十分顺畅,人生之中最大的打击不过就是来投宗门时候的些许紧张不安,还有陪伴多年的嬷嬷离世时候的淡淡哀伤,其他时候,指望天灵根为修为不得寸进而苦恼吗? 睡觉偷懒都会灵力增长的状态加持着,郦川真人还真的没为其他事情犯愁,单纯的青春期躁动,大概就是被晏殊颜的美貌触及心灵了吧,那可真是一眼扎到心里的美,锋锐强势,而与此相反的,则是这个人的柔软了。 念头才转到晏殊颜这里,就有“记忆”来捣乱,郦川真人一时烦躁得都不想见才出关的晏殊颜了。 明明知道不一样的,可……压下心中那点儿燥意,郦川真人尽量温和地接见了晏殊颜,询问了她的修炼状态,亲自探查过一遍,确定两人的关系并未因着一段时间的闭关而生疏,郦川真人心中一松,晏殊颜心中也是略微放松,不到金丹期,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老实窝着最好。 “基础还是不实,这几日,不要冒进。” 灵力若水,能够做的就更多了,打通更多窍穴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郦川真人让晏殊颜坐在身边儿细细讲解,讲完一段之后,晏殊颜就揉身依偎到她的怀中,双臂自动勾缠着对方的脖颈,似大型挂件,故作几分娇态询问:“真人可想我了?” “想什么,坐好,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郦川真人以一百多岁的高龄训斥孩子一样训斥二十出头的晏殊颜,话语却不十分严厉,眼神是喜欢的,但喜欢的背后又杂着隐忧,不能弄清楚“记忆”原委,她怕是再不能跟晏殊颜如以往那样亲密无间。 这局面于晏殊颜来说也是不利的,她还需要大量的资源,没了郦川真人这个大金主,以后可怎么办啊! 不是不能自强自立,就怕其他人可不似郦川真人这般还给了喘息的机会。 “什么样,就是爱真人的样子啊!” 情话来得不徐不疾,轻佻的尾音像是带了钩子一样,想要勾心,目光不离郦川真人的面容,些许时日不见却像是久久思念,多少缠绵悱恻之情,都在秋波之中默默诉说。 郦川真人最爱这份“爱”,见她如此,本来要拉她手臂放好的手落在了晏殊颜的小臂上,顺着小臂而上,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而在颈旁掐了一把,看得红痕弥漫,眼中就有了笑:“小骗子!” 她嘴上是不信这话的,心中却有得意,一时都忘了那些“记忆”,在晏殊颜配合的娇嗔之中,再度甜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聪明人脑补,最要命。感谢在2020-02-2822:33:27~2020-02-2923:1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81 第 1381 章 郦川真人不是个能藏住事儿的性子,很快就问晏殊颜是否认识恒裕真人,她的心中已经有个不认识的答案在了,却还是摆出一副怀疑的模样来,审视着晏殊颜。 “恒裕真人?” 晏殊颜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那采补原主的真人吗?他冒出头了?还是郦川真人查到了什么? 若是对方主动冒头,那,很可能,又是“重生”。 “不瞒真人,我被送来方壶山之前,族中也说过宗门之中一些真人名号,繁若星辰,我心里想着,诸位真人都是正道天才,我一个来做侍女的,哪里能够挑人,便是命不好,被那些好采补的挑成了侍妾,也无可奈何,且轮不到我选人,不过是被选罢了,这般,成与不成,也实在无需了解太多,索性都没记忆,当时还想着,若是以后真的跟了哪位真人,再与家族联系也不迟……” 啰嗦的一端前情之后,晏殊颜总算说到了恒裕真人,“这名字,仿佛也是哪位真人,但具体如何,我就不甚清楚了,真人问我,可是……” 作为“一无所知”的晏殊颜,的确应该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的。 疑惑的眼神儿才递出去,郦川真人就抬手给她遮住了,手上力道有些重,似敲打一般,声音发沉:“为何不称‘主君’?”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晏殊颜愣了一下,才是稍有迟疑,就感觉到郦川真人的怒火都要从手掌上传来了,忙抬手拉着她的手,抿了抿唇,轻声道:“主君。” 这一声缠绵悱恻,又把对方心中冒出来的那点儿小火苗压下去了,恰到好处的柔和,不觉就绕了人心。 “以后就这么称呼。” 努力严肃端正的郦川真人面上薄红,她自己全无所觉,却被拉着她的手放下来的晏殊颜看了个正着,这种纯情程度还真是…… “主君?” 晏殊颜轻唤一声,嘴角勾起,似乎也为这个称呼而欢喜,又依偎过去,轻声问:“主君还没说,怎么突然问起恒裕真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她没放开郦川真人的手,十指相扣,微微用力,她那点儿力道捏不疼郦川真人,却能传递出自己的紧张,让郦川真人挑了眉,是为恒裕真人紧张? “你担心什么?” 她直接问。 “真……主君,你都让我唤你‘主君’了,不会把我送人的吧,”声音很轻地说到这里,似怕弄巧成拙做了提醒,很快又道,“先说好了,我是死也不走的,你若是要送,只能送尸体。” 郦川真人的丁点儿疑心,因为这坚决之言又消散了,晏殊颜之前也有这样的表态,死都不离开什么的,听起来很让人安心,如今再听,察觉到她似有些惶恐害怕,忙柔声安抚:“放心,你是我的人,生死都是。” 两个再好过一阵儿,之后郦川真人就有事外出,让晏殊颜自去修炼,少不得又给了她些修炼资源。 晏殊颜乐得自在,她如今筑基,也不用每日饭食,习蓉却似不知道一样,依旧给她取来,还帮她去换了身份令牌,更新了其上的信息,言谈之中也多了些谨慎。 既然郦川真人“重生”,有些消息就不能不打听了,她知道自己如今不能离了郦川真人的眼前,否则对方一旦发作,真是难以抵挡,但习蓉不同,作为侍女,她本来就能自由出入很多地方,包括坊市之中。 实际上,方壶山作为游走的仙山,除宗门所在地之外,其他地方都能算是大型的坊市,各个宗派的人都在这边儿有驻地,如同大使馆一样,万一有个什么,联络也方便。 这也是那魔道真人如何能够出现在宗门不远处的坊市之中的原因。 方壶山本身相对中立,无买卖不可行,又是于海上游走,并不参与陆地上的争端,姿态颇有几分超然物外。 宗门中人外出行事,也常常是保持着第三方的姿态,做裁判调停争端的,而非主动参与任何一方,如此一来,交游广阔,于各方都算是必不可少的和事佬角色。 有很多修士,如恒裕真人那般半路加入方壶山的外峰真人,看重的也是这份超然物外,哪怕外来的真人在这里都是要从零开始的,他们也愿意花时间去经营,还要感激能够有这份经营的机会。 很多原主概念之中不太了然的东西,习蓉所知就具体多了,知道晏殊颜没被郦川真人带着出门,闲得发慌,想听这些,习蓉本着交好的原则,就跟她讲了。 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往来之间都能听到一些的,一同说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感觉到晏殊颜故作无知在引导,常识性的知识说的时候也不会意识到新颖之处,倒是方壶山之中的一些八卦,她颇有耳闻。 又几日不见郦川真人回来,再听晏殊颜试探着问起方壶山中出名的真人,她就说起了恒裕真人。 方壶山自家从小培养的那些真人,她们这些侍女不敢随便说,也所知不多,但那些外头过来投靠的,她们说起来就没什么顾忌了,便是这些真人,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格外和气,轻易不会生出事端来。 家养和抱养,总是不同的。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从方壶山名下的修仙家族之中选出来的,这么说吧,她们祖上,必然都是方壶山门中弟子,有些甚至还是精英弟子,深受器重,这才能够在宗门附近发展成家族,只不过后辈渐渐没落,没有出色的灵根,再没有强大的人脉关系,很难再度成为门内弟子,但用做下人却是没问题的。 也不是说灵根不好一定修炼不好,而是所耗费的资源会更多,不如专注培养一两个单灵根或双灵根的弟子更划算,宗门从来不会做慈善,在这方面有些缺乏人情。 但在其他方面,多少会做出一些维护,尤其是天平另一端是外来真人的时候,她们这些根基更清白的就会受到一些下意识的维护。 正常来说,真人的确有随意打杀下人的权力,宗门从小培养的真人这般做了,之后就是给下人家族一些相应补偿,甚至是多放出一个下人的名额来补入,而外来的真人,如果随意打杀下人,宗门就会调查是否是下人出错,若是证明下人没有错,这位真人不会遭受伤筋动骨的惩罚,却也会有所贬损,这对本就不易立足的他们来说是不值当的代价。 剧本中,同是外来的,恒裕真人能够在郦川真人死了的情况下要走原主,他明明行的是采补之事,却还给了原主活命和讨好的机会,之前晏殊颜以为是原主的容貌让他不忍心,延长了“使用寿命”,现在想来,可能还有外来真人不易居的原因,便是郦川真人对原主人后虐待,人前优待的做法,也可以从这个角度解释,为了避免引发更深的矛盾,也算是入乡随俗,适当示好宗门中人。 再想到剧本中连续两个真人死了,作为真人身边儿的亲近人,原主竟然能够安然无恙地脱身,似也可以说是宗门暗中包庇的一种体现了。 外来的真人么,死了就死了,没必要细查,下人修为低,可下人也是曾经的宗门弟子的血脉,祖上为宗门流血殒命的,所以还会放纵一二。 剧本从原主的角度出发,晏殊颜第一遍看的时候,感慨的是原主的运气好,能够成为小反派,总是比普通人更有运气,只是这运气遇到主角就不灵了而已。 略作了解后,以为是原主的伪装好,明面上作为郦川真人最宠爱的胜过弟子的侍女,她没理由害死郦川真人,后来作为被采补的被害者,的确是有下手害人的理由了,但她的能力达不到,形销骨立的模样可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又有实力差距,再加上大家都对受害者抱有某种同情态度,所以会放过她。 现在再看,以上情况肯定有,却也有宗门的暗中放纵,否则人面兽心的真人难道只有恒裕真人一个吗?没有任何实证,就是受害者的一面之词,他就直接被揭穿了,这种名声放出去难道不会影响宗门吗?但如果是外来的真人,似乎不仅不会影响宗门的凝聚力,反而能让许多沉浸在这种外来者更好的表相之中的年轻弟子清醒过来,知道哪边儿才是家。 想想现在恒裕真人的名声,无人不知的君子,广收弟子,广传学问,宗门真的会因为他之前的那些贡献看着他日益壮大吗?若是没有点儿制衡的手段,恐怕早就被鸠占鹊巢了吧。 再有,以原主的美貌,不敢说国色无双,却也不是常人轻易能够拥有的,算得上最优,这样的容貌,轻易就被放到由着外峰真人挑选的地方,不是美人计,也要二桃杀三士啊! 一个美人,引动外峰真人之间的貌合心不合彻底爆发,很划算啊! 这可真是细思恐极,若是这般,晏殊颜甚至可以怀疑这次“重生”是宗门阴谋,若没有系统的剧本相印证,恐怕她就会以为那是宗门编写的剧本,呃,也不对,系统的剧本本来就是一种推测,若那真的是宗门编写的剧本,被系统偷懒借用了呢? 或者说,若不是她来,那就会是必然发生的未来,所以,真的不是宗门之中哪位大佬在操纵这次“重生”吗?以一个美人点火,烧一烧外峰的风气? 作者有话要说:你猜!哈哈,且看下文!明天见!感谢在2020-02-2923:13:22~2020-03-0122:0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240瓶;云狐不归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82 第 1382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82第1382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83 第 1383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83第1383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84 第 1384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84第1384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85 第 1385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385第1385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386 第 1386 章 “你没事吧?” 恒裕真人见人走了,转过来看向旁边儿正要退开的晏殊颜,言语关切,目光关怀,还真是一副长辈做派。 “多谢真人解围。” 实话实说,修罗场没展开,晏殊颜还是很领情的,而恒裕真人既然“重生”了,却没暴露出对她的半点儿敌意,若不是如郦川真人那样看得开,就是这人的城府还要更深,晏殊颜觉得是后者,这种人,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绝对不会开口,或动手。 “不必如此,同为方壶山弟子,我护着你也是应该。” 言谈之中自降了辈分,显得平易近人,恒裕真人笑起来,单看外形,也是萧疏轩举之辈,一分邪气不经意间展露出来,大气朗阔之外更添潇洒气度,更加彰显魅力,并不是一味老好人的乏味感。 这种帅气大叔的魅力,显然也是恒裕真人在方壶山名声甚响的部分原因,便是修仙中人多是皮相上佳,这种独特气质也足够让人记忆深刻,若是碰上那种芳心初动的,更是很容易一见倾心。 下至春心萌动小姑娘,上至风韵成熟的少妇,恒裕真人这一款都可算得上是老少咸宜,而他一贯表现在外的作风又不会引起男人们的敌意,沉稳有度,知识渊博,对很多人来说就是足够敬仰崇拜的了。 晏殊颜不想跟他多说话,微微点头便作罢,看到那还静止不动的龙龟,干脆自己向前迈步,这下龙龟不得不动,游动着在前引路。 恒裕真人不知是看不得她如此轻慢,还是认为这是漫步聊天的暗示,竟是跟着一起行动,还询问她为何不去宴会之上,言语间在探问着她跟郦川真人是如何变成主君和侍妾的关系的。 不同于郦川真人头一个死了,对原主了解不多,恒裕真人的“重生记忆”之中,关于原主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的,比如说原主以前的娇弱,弱柳扶风的样子只要垂下眼帘,就会让人以为她心中不郁,或受了莫大委屈,快要落泪,便是欢笑时,也总是含着三分,生怕惹了人不快一般谨慎小心。 记忆对照现实,他能看出面前的晏殊颜更多的不同,飞船上的明快笑容只是其一,最特殊的就是她跟郦川真人的关系了,明明同样都是爱宠,恒裕真人却能发现郦川真人对她的态度比记忆中更甚,这也坐实了她们的关系亲密,有些姿态,不是关系亲密,还真的难以自然展露。 恒裕真人试探着晏殊颜是不是“重生”了,同样也通过话术试探郦川真人的深浅,显然,对方没有死,并且还出现了记忆中从未有过的龙宫宴,恒裕真人也有些忐忑,不准备马上轻举妄动,直接按照“重生记忆”复仇。 从对方的言语和拿捏着风度的举动之中,晏殊颜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修仙中人如此磨叽,果然是时间漫长,都不知珍惜了吗? 好吧,凡人不足百年的人生,尚且有不少人把时间浪费在吃喝玩乐之上,不干正经事,修仙中人动辄千万年的寿命,又有几个会真的时时刻刻谨记修炼,分秒必争? 布局百年收尾都显急躁,若不着急要一个人死,钝刀子慢慢磨,也能从中得到乐趣来,再来百年都不会腻。 从恒裕真人的角度,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的女修罢了,他上辈子身死纯粹是防范不够,没有把对方放在眼中,“重生”回来,他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更不要说女修貌美,若是没有真正得手,就此杀了,恐怕也多有不甘。 这些人,对自己受到的伤害总是看得很重,别人杀了他一次,他恨不得杀回来十次百次才能抵偿,又哪里会轻易给个痛快。 晏殊颜从对方孔雀开屏的作风上发现这人是在勾引自己,莫不是打着让自己背叛郦川真人,转投他的怀抱,展现一回自己的魅力超凡,然后再奚落于她,把她打入深渊吗? 身体上的折磨不算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折磨? 这可真是……幼稚啊! 让你爱上我,我再甩了你,怎么看都是小学生的报复级别吧。 再想到郦川真人说这次回去就看不到恒裕真人的话,晏殊颜突然发现郦川真人更可爱了,果然还是这般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更得她心。 悄然激发腕上玉镯,那是郦川真人既贝壳床之后从藏宝之中挑出来给晏殊颜戴上的,金灿灿的小龙略有些俗气,好处却是激发所用灵力微乎其微,并且能够跟成对儿的另一只有所关联,这边儿激发,那边儿同时会有感应,却不易为外人察觉,可用作紧急求助。 那另一只镯子就戴在郦川真人手腕上,也是情侣镯了。 正在宴席上与人说话的郦川真人扬手间,金灿灿的镯子露出来,那小龙的红眼睛闪了一下,似珠宝本身的闪光,对坐的人却揶揄起来:“我还当你这辈子都不会拿出这镯子了,这是送给了谁,你的好弟子?还真是合适了!” 郦川真人急着走,被她拉了一把耽搁片刻,不耐烦拂袖而走,看她这般,对坐的人对着她的背影嘀咕:“龙宫之中,能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有龙龟在,你呀,可真是关心则乱。” 龙宫宴的时候,大部分地方都是限制了传送阵的,更有一些地方连修士自己的闪进身法都会受到限制,郦川真人在其中算是有优待的那个,不足两秒钟就赶到了晏殊颜的身边儿。 见到她来,恒裕真人还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好像之前气急要人的那个不是他一样,对着郦川真人展露的敌意紧张不以为意,从容告辞,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晏殊颜刚才和魔道中人交流。 话中说那魔道中人不安好心,需要防范,他似作为长辈在监护人不在场的时候临时看护,其实却意有所指,表露晏殊颜有背叛先兆,不安于室。 这种一语双关的话,反而不能认真反驳,否则就像是“仁者见仁”,你若是没有这样想法,怎么第一时间就听出这个意思了呢? 晏殊颜听得心中憋气,却还要任由对方说完,等级高一级,的确压死人啊! 等着人走了,扭头扑到郦川真人怀中就委屈得红了眼圈儿:“一个个,趁着主君不在,尽是欺负我,主君可要为我报复回去!” “报复哪个?是那魔道才俊,还是恒裕真人?” 郦川真人阴阳怪气,没把人推出去,手上还加了一把劲儿,似要直接勒断晏殊颜的腰,这人,尽是招蜂引蝶,该关起来才是。 那萧莫怀在剧情中被坑得那么惨,若是再借刀杀人一回报复他,晏殊颜觉得有点儿过分,何况刚才他也没做什么,充其量就是暗示了一下,罪不至死。对恒裕真人,不是说好要报复了吗?所以再强调一遍是几个意思? 在郦川真人怀中扭了一下腰身,挣脱不开,气闷地抬头瞪她,像是在看负心汉:“主君不爱我了吗?竟是不安慰我,反倒如此。莫说没有什么,便是有什么,难道是我主动招惹的吗?主君竟是不为我做主,护着我吗?” 这话果真是恃宠而骄的做派,还不等郦川真人做出反应,先有“噗嗤”一声笑从她身后传来。 衣袂临风,金丝银线织就一片锦绣,仅是一晃眼,便似看到万千繁华款款而来,高贵明艳的长相撑得起那雍容华贵的气度,沉重而璀璨的金饰压得那一头乌发紧致,上挑的明眸跟郦川真人有几分相似,红唇含笑,看过来的目光都透着些看好戏的意思。 见到外人,晏殊颜猛地抱紧了郦川真人,在她怀中勾着头,只拿余光偷偷看人,打量的目光之中都是警惕,像是想要藏起财宝面对强敌一般。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最是不能骗人,郦川真人刚才还不知道酸去哪里的心又平复下来,拍了拍晏殊颜的后背略作安抚,介绍道:“这是我姐姐晖真。” “晏殊颜。”郦川真人对晖真所言就简单多了,透着点儿“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能够让你这般匆忙的,肯定是枕边人了!” 晖真笑起来,那高不可攀的气质就落下很多,瞬间平易近人了,玩笑话再一说,愈发接地气,让晏殊颜稍稍松了一口气。 剧情中的郦川真人只是首杀符号,若要多说就是作恶者被反噬,其他背景之类的全无交代,也是这次入了龙宫,方才知道郦川真人竟然还是龙女一枚,龙族血脉。 “见过公主殿下。”晏殊颜微红着脸,从郦川真人怀中脱身行礼,勾着头并不直视。 “不必如此,我可称不得‘公主殿下’……”晖真如此说着,见晏殊颜眼中讶然,便解释了一下,龙王子女之多,数量之繁,足够打破高阶修士难育子嗣的潜规则,粗略一算,就有上百数目,这许多存在却并不是都能被看做皇子公主,唯有龙王血脉最浓的,实力最强的才能论资排辈,有个一二三四的排行简称,被外界尊一声“殿下”。 其他由母辈血脉拖累,不能相争的纵然也是龙王子女,却算不得“殿下”,于海中可能有一二特殊,待遇高于其他虾兵蟹将,但若要享有更多特权,还需要自己争取。 磨砺自身是一条好路子,却不是所有龙子龙女都做得到,晖真就是属于晏殊颜适才想过的浪费光阴及时行乐的那部分存在,而郦川真人不想在海中与其他龙子龙女相争,就干脆投了人族宗门,求一个自强自立,另开一片天地。166阅读网 正文 1387 第 1387 章 “我的寿命已经足够长了,何必再去辛苦修炼,要那么高的修为做什么,我现在想要什么不还是有什么?” 晖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求上进,她的资质不错,以人族标准来看是不错,但在龙族之中不算出挑,成年之后就嫁给另一位龙子,夫妻两个,都是享乐派的,活得快乐安然,平常龙宫有什么事儿,他们都是不参与的,也是这次听说自己的妹妹会回来,晖真才特意过来看看,她们姐妹一年都见不了一次面,真是难得一聚。 “不久前她回来,我还当是什么事情,没想到竟是游说龙宫宴的事情,其实大家也闲着,宴就宴呗。” 想上进不容易,想享乐可就容易多了,龙王血脉大部分都是享乐派,少数服从多数,有了这多数的赞同,龙宫宴就这样办下来了。 耗费些许药草法宝,就能热闹好几天,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龙宫是真有钱,这些龙子龙女,也个个都是富翁级别的,晖真见了晏殊颜很是喜欢,却没给任何的见面礼,还怕晏殊颜误会解释了一下,龙族在这方面跟其他不一样,她跟了郦川真人,那么一身所有,都是郦川真人所给,别人不能越过郦川真人给她东西,她也最好不要收。 “她的心眼儿小着呐,你可记着些,别让她为这个跟你生气。” 走在晏殊颜身侧,晖真悄悄给她面授机宜。 晏殊颜听得若有所思,所以,郦川真人总给她各种各样的东西还真不是为了讨好她哄她之类的,只是因为身份转变,她便自然把自己所需都担在了身上,而剧情中她总是送原主华服,未尝不是在示好,可惜,龙族和人族的习俗有差,这方面还真是没办法一下子领悟。 “多谢姐姐相告。” 晏殊颜真挚道谢,不管以后她跟郦川真人到底会怎样,晖真的这份善意还是让人舒服的。 能够好好过,谁也不愿举世皆敌。 晖真的那些“耳语”根本没有瞒过走在旁边儿的郦川真人,等晖真走了,郦川真人才继续发作:“继续说你的事情。” 感情在她这里,事情还没翻篇儿,只是中场休息。 晏殊颜很想给她个白眼,这等小气又醋性的女子,可真是……“我有什么事情啊,我才知道主君如此爱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总有主君去帮我想了。”笑容都透着得意,脚步随之轻快很多,越过郦川真人,走到前面去了,两步之后回头嫣然一笑,春光烂漫不过如此。 好吧,还能追究什么呢?郦川真人用“暂且放过你”的眼神儿看了她一眼,表情也随之放松,总是自己的人,总要自己看着才是。 几日的宴会之后,就是小秘境的开启了。 龙宫为了这次的宴会,专门准备了一个小秘境,真正的争夺战也会在里面展开,原则上是以友好交流为主,不允许伤人害命,但若是真的发生了这类事情,若能确定罪魁祸首,也是受害者的亲属去索赔,龙宫只是提供了一个地方,并不会为这些负责。 能够来到这里的天之骄子,指的都是金丹期的真人,他们一路修炼到这里,对相应的秘境规则都很是清楚,不用人多说,纷纷入内。 郦川真人要进去的时候,晏殊颜看着她,目光楚楚,郦川真人冲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入了光门之中。 晖真上前一步,轻声说:“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龙王血脉,别的不说,防御最强,就是最弱的安于享乐的那部分,都能有一身不容易被破防的硬甲,更不要说郦川真人这等努力修炼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再有龙宫之内的小秘境,对龙子龙女都有些特殊待遇,万一有什么不好,死亡之前也会把人传送出来。 当然,不可能到死亡的那一步,晖真还是很相信自己妹妹的实力的。 “嗯,我知道,就是看不到总会担心。” 在晖真面前,晏殊颜做足了侍妾该有的表现,心系主君,那是必然的。 晖真微笑,对此不置可否,人族的那些规矩之类的于她们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的。 等人都进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晖真领着晏殊颜去了一处宫殿小坐,龙宫宴之际,大部分宫殿都对外开放,却也有些地方不会让外人进入。 倒了一杯酒水自斟自饮,晖真早就与晏殊颜说过了,龙族规矩,并不会相让,她若要饮用,自己取用就是了。 晏殊颜对龙族好奇,询问了一些关于龙族的种种,晖真不似郦川真人了解人族习俗,对这方面也有好奇,两个互相问答,一番谈话之后都得到了满足。 龙族习性就是霸道,他们看中的若是不能到手,往往就是一生一死的结果,这方面晖真举了不少的例子,实在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总有龙族为此犯傻,龙族也不是没有敌手,头铁撞上冰山撞死自己的也不在少数,好在龙子龙女大部分都是在内部发展,并不会在外面搞风搞雨,外面所知也不多。 “你当龙王为什么子女甚多,无他,谁都打不过他罢了。” 晖真说着撇嘴,很是看不上这种强权之下的爱情,不过也没办法,抗争不过就死吗?也不是所有种族都有那么大的气性。 晏殊颜捂嘴笑,这样说还真是。 “我的母亲就是如此,她也不在乎这个,生下我们姐妹两个就走了,我是跟着龙龟长大的,现在这得过且过的性子,肯定也是随了龙龟……”说得兴起,晖真说起自己的黑历史,也说了郦川真人的,说她是跟螃蟹学的。 听到“跟螃蟹学的”之语,晏殊颜实在是撑不住,大笑了起来,一说到螃蟹就想到那横着走的样子,所谓“横行无忌”,不过如此。 对照郦川真人以往表现出来的样子,品一品,还真有几分“横行”味道,“那她的鞭子呢?你知道她的鞭子是从哪儿学的吗?” “鞭子?” 晖真想了想,然后冲着晏殊颜招招手,让她凑过来,她拿出一块儿留影石给晏殊颜看,上面竟是郦川真人小时候的样子,她在海水之中甩着鞭子,鞭子似被水流影响,甩出去很快绕回来,缠在她自己的身上,缠了个紧,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发呆地看着。 画面很短,就是那一会儿,看得晏殊颜却有些爱不释手,还别说,郦川真人小时候还真可爱,扎着一个高马尾,一副利落样子,却做着迷糊的事情,有个词怎么说的,反差萌,对,就是反差萌! “我好容易才留下来这个,你可不能告诉她啊!” 晖真显然是个无良的姐姐,不定那时候留了多少的郦川真人的黑历史,如今一点点露出来,给晏殊颜看了个痛快。 两个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等到郦川真人从小秘境之中走出的时候,收获的就是一个醉了的晏殊颜,本来也有醉态的晖真,见到她出来就立刻清醒了,笑着跟她表功:“我可是说了你的不少好话,你以后对人,可别太凶了,难得有这么个人陪着……” 她一时又要唠叨,郦川真人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把晏殊颜抱起来就走,晖真还在她身后喊:“哎,以后记得对人好点儿啊!” 郦川真人没应她,就是不回头,都能知道晖真是怎样在后面偷笑,年轻之时的铁口之言,如今想来,真是脸面发烫。 晏殊颜是在回程的飞船之上醒来的,再见到郦川真人,竟然有点儿恍如隔世之感,她喝的酒是晖真拿来的甜酿,不知道是怎样的原料酿造而成,喝起来如果汁一样,尝不出半点儿酒味儿,后劲儿却挺大。 醉得浑不知世事,对晏殊颜来说是一件很出格的事情,也是很危险的事情,便是此刻醒来,还有些熏熏然,身体很放松,精神上知道该紧张起来,却也很松弛,看到一旁正在对着棋谱摆弄棋子的郦川真人,目光之中先含了笑,也不出言打搅,静静看着。 明明是秀丽容貌冷傲气质,却让人看着看着就想到那画面之中鞭子绕到自己身上的呆萌萝莉,晏殊颜不由“噗嗤”一笑。 “笑什么,可是知道我帮你报仇了?” 郦川真人这般说着回过头来。 晏殊颜还真没想到恒裕真人,听到她说起,坐起身来,头靠过去催问:“主君怎么做的,快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后总不会见到他了。”郦川真人对此不热衷,搂着晏殊颜,还能从她身上闻到那股微甜的气息,话头一转,“可还要喝酒?” 她这次从龙宫之中拿出了不少好酒,足够两人欢饮了。 “好啊。”听出是她想要喝了,晏殊颜欣然应下,说来她还没有好好陪郦川真人喝一场。 晏殊颜与郦川真人畅饮的时候,萧莫怀也在喝酒。 坊市花楼之上,侧坐栏杆,萧莫怀持着从龙宫之中顺出来的酒壶,品着那难得的佳酿,看着那一方天空,须臾,一道飞船的影子划过,他举了举酒壶,似在示意,唇齿之间,咀嚼着一个名字:“晏殊颜——殊颜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622:47:39~2020-03-0722: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窝-战靴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88 第 1388 章 原主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也是唯一一位让原主踢到铁板死掉的正道天才裴清出现在晏殊颜眼前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后了,晏殊颜好容易金丹期,正经也能被称为“真人”的时候,她才见到这位投入方壶山门下的裴清,□□岁的孩子,一副小大人模样,穿着宗门服饰走在人群中,都要让人担心他前面的高个子挡了他的视线。 郦川真人这时候已经升级为郦川真君了,元婴期修士对这个世界来说还不算是顶级,却也是中等的那一波了,而郦川真君龙女的身份对宗门来说从来不是秘密,当初陪着她来方壶山拜师的嬷嬷其实就是龙龟所化,而所谓的嬷嬷死了,不过是看郦川真君有自保之力无需陪护了,自己就回海中睡觉了。 真相总是如此让人惊掉下巴,郦川真君从没刻意提起过,还是后来从海中回来后,晏殊颜问起这件事,她才说的。 “方壶山对异族向来包容,我便是因此才来这里的。” 比起陆地上若干宗门这样那样的繁琐规矩,方壶山这边儿明显自在多了,虽然外来投靠的不可能进入核心位置,但相应的待遇什么的也都不会少。 龙宫宴一趟损失了一个恒裕真人,方壶山这边儿也没抓着不放为难谁,算作正常减员,直接把恒裕真人的弟子稍稍提拔了一下,程序上还都是很正规的。 在心中有疑的晏殊颜看来,死了这个沽名钓誉的恒裕真人,方壶山反而能够更加放心提拔对方教出来的弟子了。 好吧,这样想可能有点儿偏激。 晏殊颜成为金丹真人之后也能分峰另住,不是主管一峰,而是先立个自己打理的小山头,以后再看贡献是否能够成为一峰之主,她拒绝了这项待遇,依旧和郦川真君相伴在一起,算是表明态度,如此一来反而得了郦川真君更多的喜爱,有些海中珍宝都毫不掩饰地拿给她玩儿了。 冲着这大笔大笔的资源,晏殊颜觉得自己还能在她身边儿再苟一百年,搂搂抱抱亲亲算什么,当做好姐妹看,她心中也是毫无别扭感的啊! 说不好听的,这身体皮囊糟蹋坏了,她是不心疼的,只要自己不受罪就行。 所以对小鞭子什么的,若是只扯衣裳就罢了,扯疼了她,那是肯定不能干休的。 借着请教之名,晏殊颜没少跟郦川真君邀战,虽然战着战着就滚到了床上柔情蜜意去了,但最开始的一二较量还是很能让人明白差距到底有多大的! 人族划分的等级都不能够限制龙族血脉的实力增长,难道修为提升还有血脉提纯的效果吗?几次都败下阵来丧权辱国地又被涂画了满身的藤蔓,晏殊颜是郁闷的,有的时候还在想,好好一个龙女,这都什么爱好啊,怎么就是喜欢缠绕类武器呢?连花都爱藤蔓!尾巴也是,爱缠人。 “等等,异族,你是说那裴清也是异族?” 成为金丹真人之后就有了收徒的权力,晏殊颜没这个意思,下头人却不能不先体察一下,说明这个政策,修仙中人少有磨磨唧唧的,管事直接带着一些孩子过来让晏殊颜挑选,也是先看眼缘儿的意思,在过去的历史之中,不乏本来没什么收徒的想法,看着孩子长得还行,是个聪明样子,就直接收徒的。 而以第一个被收下的弟子作为模板,以后再要送什么样的弟子过来,他们也能大略摸清楚新上任真人的爱好。 裴清就是其中的一个孩子,因为有着这样的前提条件,晏殊颜多看了一眼,就被陪同的郦川真君捏了手。 人前晏殊颜坚定不收徒,让所有人都离开了,人后,郦川真君竟是主动说起了为什么选择了方壶山。 “是啊,应该是还小,不太会掩饰,是凤凰一族的鸑鷟。”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是龙族。到了凤凰一族就是“凤类有五,色异族别”。 色赤文章者为凤,即凤凰,青者鸾,黄者鹓雏,白者鸿鹄,紫者鸑鷟。这是外人分辨凤凰一族最简单的方法,即从羽毛色彩上来判断,其实正经说起来,鸟类的样貌也是不同的,不过在郦川真君这里,就都是一个样的了。 可能鸟类看龙属,也都是所有龙都是一个样子的感觉。 当然龙之九子,属性不同,凤族五类,也各有不同,如鸑鷟就是其中最具有正义不折,坚韧不屈等正直品格的那种,属于天生警察,天然就要跟各种犯罪邪恶作斗争的那种。 突然明白原主为何百般示好都不得回应了,对上这样的天生正道,沦落为魔道的原主就是错的,必须要斗争倒的那种阶级敌人,对方没有直接上杀手,不管是不是因为打不过或者原主各种送好处表示了自己从善之心的从轻处罚,总之,杀死原主裴清绝对不会亏心,这可真是悲剧了。 在警察面前反复横跳的犯罪分子,当你主动表白所做所有恶事都是为了他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感动,并且欣喜于终于有口供证据可以下手,杀死不冤的时候,怪谁呢? 这样再看,原主生命中四个重要的人,第一个郦川真人总结一下属于沟通不畅,表达有问题导致的,第二个恒裕真人,采补的确不对,但对侍妾采补又不是错,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说对方所为也不出格,第三个魔道萧莫怀,有点儿冤枉,反正于原主,对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第四个裴清,这个终于弄死了原主的正义之士还真是天生正义的那种。 原主(捂着心口):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辜负我? 裴清(放松欣慰):(她承认了,证据确凿,终于可以杀死这个嫌疑犯了,哦,罪犯。) 生动的画面都能呈现在眼前了,晏殊颜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为原主默哀,还是该为这种鸡同鸭讲的沟通不畅而欢笑了,难道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因为沟通不良,原主杀了郦川真人,同样因为沟通不良,原主被裴清杀了。 巧合的是,同样导致沟通不良的都是示爱问题。 若是原主知道郦川真人对自己的好感其实是这方面的,晏殊颜觉得对方肯定能比自己现在做得更好,起码自己还是有节操的那个。 躺在郦川真君的腿上,享受着对方喂水果待遇的晏殊颜,在吃东西之余漫不经心地说着:“我才不要徒弟呐,二人世界多好啊!何必自找麻烦。” 不就是甜言蜜语吗?我可以,我还行,我不腻!晏殊颜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堕落,说好的打一架,赢了解恨呢?一方面她又觉得反正都赢不了,拼那一下下有必要吗?与其为了品格节操而战,她更愿意躺着享受。 经历过无数个世界的晏殊颜又一次放过了自己,好吧,她就不是一个积极向上爱奋斗的人,不然的话,这么长的时间,她早都成神离开大世界了吧! 无数次契机摆在面前,我都没有接受,意志坚定不动摇,我就是这样坚持自我,坚持自由散漫,没办法,改不了。 在心里经过了无形的挣扎之后,不到一秒钟,晏殊颜再次沉沦在郦川真君的灵力投喂上,真的不是她不长进,自己修炼还不如对方过滤之后的反哺,该怎么选,还需要考虑吗?更不要说这种快要被灵力溺毙的感受,满满的都是享受啊! ——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晏殊颜很愉快地决定不理会“重生”的裴清了,对方那小眼神儿,几乎是没掩饰,估计很快就会被郦川真君约谈了。 在郦川真君晋升元婴之后,她就给晏殊颜说了“重生”的事,也是提醒晏殊颜小心。 成了元婴期之后,无论是为了继续修炼所需的资源,还是为了新的历练,郦川真君都不可能总是守着秀水峰,守着晏殊颜。作为陪在她身边的人,晏殊颜的修为又不够去一些地方,反而会拖后腿,那么她独自一人面对一些问题的可能就有了,郦川真君未雨绸缪,先跟她讲了“重生”的事情,让她防备着“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给她使绊子。 早就知道的晏殊颜惊讶莫名,更多还是因为对方的坦诚,却佯做第一次听闻的震惊,突然发问:“难道我是老天的亲闺女,给我增加历劫难度了吗?都是孽吗?就不能有个福报,什么神兽异宝到我怀里来?我上辈子难道很遭人恨吗?我对主君做了什么?” 谈话是在床上,环境不对,再有晏殊颜反调戏的小动作,愈发不正经了,被郦川真君提醒了一句谈正经的,晏殊颜才窝在她怀里表示:“反正我哪里都不去,怕什么。” 很好,这一句话又取悦了郦川真君,等到晏殊颜成了金丹期后,才正式拥有了所有金丹真人该有的权力。 这方面,因为两人之前的关系,以及郦川真君的特殊情况,宗门是不能直接越过郦川真君,安排晏殊颜的。 龙族的某种习性,于宗门来说还真不是秘密,可能正是因为熟知一些异族习性,轻易不会冒犯到,相处会更加和谐,方壶山才会成为异族首选的人族宗门吧,算是正式踏入人族的试点窗口。 作者有话要说:女神节快乐!感谢在2020-03-0722:29:50~2020-03-0822: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邱邱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89 第 1389 章 如今鸑鷟也来投方壶山,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呃,如果不知道剧情中这位鸑鷟裴清是剑宗弟子的话。 有意思,是什么导致剧情之中的裴清现在选择了方壶山呢? 晏殊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微笑,她的身边儿,在她入睡前还在的郦川真君已经不在了。 方壶山中给没有拜师的弟子暂住的房间之中,郦川真君的身形随着清风而入,她本可以直接出现在房间之内,但这位“重生”的鸑鷟很是小心,房间内还开启了自带的阵法,破解不难,就是动静有些大,便只能选择这种进入方式了。 “真君此来,是找我麻烦的?” 裴清没有睡,作为血脉特殊的异族,他的功法修炼进度完全不能代表他的全部实力,哪怕还没到人族的筑基期,但他已经能够如金丹期的修士一样不吃不睡了。 分分钟都在增长的实力,也是这些异族血脉令人羡慕的独特之处,换句话说,只要他们活得够久,媲美神明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我还没那么无聊,若是真的要对付你,不要说只是凤凰一族,便是凤凰,也不能在我面前涅槃重生。” 郦川真君表情平淡,话语中显露的极度自信,却让裴清微微气红了眼圈儿,自己在对方面前一目了然,而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可能就知道这个名字而已,这种不对等的了解让他没有轻举妄动,只呼吸有些不平静。 “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郦川真君没有多说威胁的话,直接问。 裴清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这样的话题可以这样大方地谈论,他也没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模样,摆出了正道大能的镇定从容来,说:“不必试探我,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重生’。” 不清楚郦川真君是怎样的情况,但裴清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哪怕“重生”的那些记忆,包括那些功法知识都是真的,甚至还有其中的一些秘境之类的也被他大致了解过可能是真的,但,那些“重生”知识之中同样告诉他的道理就是重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得到。 没有任何代价就重生,开什么玩笑,神器不要使用费啊! 而且在“重生”记忆之中,裴清并没有去什么秘境,接触什么神器,就是很平常的死亡,然后再“醒来”就成现在了,排除了有人故意恶搞自己的可能之后,若把这些“重生”记忆当做机缘看,也未尝不可,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却也不会因此疑神疑鬼,直接否定现在,全部按照“重生”记忆中的去做。 别的不说,他没有选择剑宗,而是来了方壶山,本身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剑宗的确是好,直来直去,惩恶扬善,除魔卫道,很合鸑鷟的性子,若是没有那些“重生”记忆,他还是会选择剑宗,剑宗的师父掌门,师兄弟们,都对他不错,却也只是一部分人罢了,另外的一部分人,对他这样的异类还是防备的,无论他做了多少,当有嫌疑的事情落在身上,他们第一时间选择的都不是相信,而是怀疑其中是否真的有阴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人族常说的话,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也将之奉为圭臬,“重生”记忆中,遭受类似暗算的时候不要太多,对奉行正义的鸑鷟来说,也实在是很受打击了。 他对人族从来不曾因为极恶就要连其所有亲眷都跟着斩草除根,他对异族,也不曾因为对方作恶就放纵轻惩,为什么他们,总是用“有阴谋”的眼神儿看自己呢? 拖着一身疲惫的伤痕回到宗门,面对的除了部分的关心,还有更多的质疑,他们总是需要他一一解释做了什么,为什么做,当有人指责他的时候,他们总会要求他拿出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作恶的那方。 要求好人必须手持良民证,这多可笑啊! 那些记忆中灰暗的部分,没有影响鸑鷟心中的正义,却让裴清绕过了剑宗这个选项,不远万里来到了方壶山。 这其中,他其实还是想要做点儿什么的,比如说,晏殊颜。 “没想到真君竟然重生了,难怪晏殊颜不曾投入魔道,你将她管得很好。”裴清这种口气说话让郦川真君听得逆耳,她跟晏殊颜的事情,哪里轮到其他人置喙了。 “用不着你管。” 一言不合就想走的郦川真君发现这位“重生”的没什么恶意,就直接离开了,没必要的情况下和凤凰一族拼死拼活,太傻。 窗外的月影跨过窗棂,照入屋中的那一片空地,郦川真君已经离开了,裴清看着院中寂寂,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她能有个好结果,我也是高兴的。” 漫长的“重生”记忆之中,穿插其中的“晏殊颜”是绕不过去的一道身影,她总是爱穿着张扬的红衣,很多时候人还没到,笑声就已经先传过来了,未曾拨弄“他”的心弦,却也让“他”无法回避,尤其她做的很多事情,对其他人来说是恶,可又切切实实帮了“他”,哪怕因为这些利益最后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承受了更多的质疑,但…… 刚刚“重生”的时候,是感情最强烈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深夜,裴清坐起身来,看着静谧的夜空,幽幽一叹,“他”的死亡离不开宗门之中小部分人的背后捅刀子,也有因为许多怀疑而败光的人缘儿,孤立无助之际的死亡,也可以说是早有预兆。 “他”那时候其实是有些倦了的,不想再理会那么多。“他”亲手杀死了“晏殊颜”,算是除魔卫道,“他”不后悔那么做,她也真的给“他”添了不少乱,也的确是死有余辜,可,失了这样无目的对自己好的人,总还是有些放不下吧。 裴清想着这些,一夜未眠。 那个“晏殊颜”用自己的死亡,在他的心头留下了一颗朱砂痣,未必全然代表爱,却也让人无法忘怀。 郦川真君带着一身寒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候在窗前的晏殊颜,敞开的窗内,她拢着一层宽大的纱衣斜倚窗棂,抬手间,夜风拂袖,吹得那长袖滑落,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来,如月光化作,遥遥一招,便让人魂牵梦萦。 “还学会装睡了!” 郦川真君面露不悦,自己竟然被蒙过去了。 “孤枕难眠,主君却是跑去哪里,竟是要避着我?” 熟练地倒打一耙,晏殊颜撑着头,故做出几分红颜未老恩先断的落寞样子来,她的那张脸,最适合这类淡淡哀愁的表情,三分都能晕染成七分,配合此情此景,更是十分有余,让人明知道是她故作姿态,还是会下意识心软,先说不出重话了。 郦川真君走入室内,解去还带着寒气的外袍,一身劲装坐下,斜了她一眼:“就会胡搅蛮缠。” 晏殊颜才不要无端受这样的指责,当下就胡搅蛮缠给她看,非要坐实了这个词才好,又闹了一阵儿,安静下来,郦川真君坐在她的身后,双手揽着她,一同看朝阳初升的情景。 那朝霞如云锦,铺洒在天空的时候,些许霞光也落在了她们的脸上,一秀美一柔美的两张脸贴在一起,眼眸一转,便是甜蜜的笑意流淌,一时岁月静好。 “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我已经弄清楚了,那鸑鷟没有恶意,不会对你如何,其他的,那魔道中人我也去查了,并未在附近出现,将来必为你斩杀这隐患,如今却无需畏惧,我这秀水峰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那魔道之人也没有那般本事……” “主君要闭关?” 晏殊颜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询问。 “有个秘境即将开启,我要去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修炼,勿要懈怠。” 修仙者的聚少离多,也是各有各的因由,郦川真君没有细说为什么非要去这一趟,晏殊颜也没让她什么都不做一定陪在身边儿,有些话,不必说,两人心中都有答案。 晏殊颜以为自己是知道那个答案的,可是等三年后,看到郦川真君带着一株药草回来,说是能够炼制成丹药为她洗去最次的那条灵根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讶然,所以,是为了自己吗? 这等能洗去一条灵根的逆天药草,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来,不知道多少人都会争抢,能够成为最后赢家,不仅需要实力,也需要一定的运气。 郦川真君回来没多久就闭关了,闭关前护着晏殊颜炼化了丹药消去了一条灵根,正式成为双灵根,以后的修炼速度,必可提升一倍有余,确定她没有任何问题,这才闭关疗伤去了。 晏殊颜这时候已经从习蓉那里听说因为这次秘境之行,郦川真君暴露了龙族身份,据说还曾化作原形争斗,那可真是一场激烈的争斗,若非是龙族血脉,仅凭元婴期修为,郦川真君还真的未必能赢,实在是大佬们总有些天生资质不好的后辈,也是需要这样的药草的。 便是这般,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看在龙族面子,不敢直接下死手,这才让郦川真君重伤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822:46:15~2020-03-0920:2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母cheng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鸡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0 第 1390 章 “真君对你真好。”习蓉羡慕地说着,她如今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了,同样是三灵根,本来她的灵根搭配合适,修炼速度还比晏殊颜快的,可晏殊颜搭上了郦川真君,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由不得人不羡慕。 “是啊,她对我的确很好。” 女子之间的感情若此,也真是让晏殊颜活久见了,她一向没有这方面的偏见,不过是难得碰到罢了,展颜一笑之间,湖光山色尽在眼前,习蓉看得呆住,良久才道:“我若是也有这般美貌就好了。” 对这种话,晏殊颜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也不是经常性拥有这样漂亮的皮囊的。 秀水峰上风光秀美,魔道驻地领秀峰又是另外一种风采,人间极乐,仙界逍遥,又有怪石嶙峋,兀崖突起。 “你不报仇了吗?” 雪白的兔子瞪着一双红眼睛,无辜又可爱地询问,它的旁边儿,萧莫怀一身黑衣坐在孤石上,那石就在崖边儿,光秃秃的山崖上,一根树枝都没,一点支撑随时都要坍塌的样子,萧莫怀却坐得安然,一腿曲起,持着酒壶的胳膊搭在膝上,看着远方的风景。 其实魔道驻地所在也并非穷山恶水,密林之中,自有清幽浪漫之所,魔道之中,固然有喜欢白骨鲜血恶心人的,也有喜好轻纱罗曼歌舞欢天的,所有的喜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不仅不加掩饰,而且格外张扬。 萧莫怀在这其中就像是个异类,因为他什么都不表露出来,喜欢看戏,却也看得默不作声,喜欢喝酒,却也只是浅啜慢饮。 不能一同投入同一种喜好之中,哪怕在放纵自我的魔教也很难交到什么酒肉朋友,萧莫怀便是如此,他总是独来独往,最近又有了与低级灵兽说话的爱好。 “什么是仇?真正杀死‘我’的也不是她,而且,魔教之中,打打杀杀难道不正常吗?技不如人,死了又有何辜?‘我’不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重生。” 清醒的人不是只有郦川真君和裴清,连已经死了的恒裕真人,都没真的把那个“重生”当回事儿,能够成为魔道之中的天才人物,萧莫怀自然也不会犯傻,分不清其中真假。 也许他还无法具体解释其中的缘由,但他更明白什么是真。 白兔静默,这是她想过的回答,也是最符合她预期的回答。 “所以,你不用试探我了,是郦川真君让你来的吧,她对她还真是用心。” 萧莫怀对着白兔一笑,完全没有对它下手的意思,“你回吧,以后不必再见了。” “你是故意跟我说这些的?” 白兔歪着头,长长的耳朵垂在两侧,模样有些可爱,似乎能够想到若是她化形之后,会是怎样可爱的小姑娘。 是在猜测自己会不会骗她?萧莫怀抬手,一团灵力不轻不重地被他弹到了白兔脑袋上,白兔晕乎乎地往后仰了仰头,像是要醉倒一般,很快又稳住了,自己抬着小爪子摸额头,这可真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不够长的胳膊只能碰到头侧。 “哈哈——” 萧莫怀大笑起来,举起酒壶就畅饮,酒水如线,落入他的口中,丝丝灵气升腾,若霞若雾。 白兔看着他,这人,真是让人摸不透,这些年都没做什么,若说是等机会,却也不像,若是故意麻痹自己,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怎样,所以…… “好吧,我信了你了。” 不然似乎也没什么办法,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儿。 五年后,白兔千辛万苦来到了方壶山秀水峰,习蓉把白兔抱给晏殊颜看,脸上还带着笑:“快看看,这可真稀奇了,这小兔子竟然还知道要看美人呐。” 口吐人言却不能化形,就是低级灵兽而已,除了外形可爱,也没什么贵重的价值,而修仙界,若要好看又有实力的灵兽,大把大把的,这样一只兔子,还真是没什么好关注的,若不是它口口声声说要找美人,恐怕根本不会被人看在眼里。 “它还知道我叫习蓉,知道要来秀水峰,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习蓉是个女孩子,对这样的可爱灵兽总是没什么抵抗力的,晏殊颜冲着她一笑,在她发怔的时候把白兔接过来抱在了怀里,“既然是它主动来的,我以后就养着了。” 白兔没有任何异议,习蓉见状,也是一笑:“那还真是它的好运气到了!” 外人不知道,习蓉常在秀水峰行走,哪里不知道晏殊颜在郦川真人心中的地位,白兔跟了她,也能享受到极好的待遇,晏殊颜还没有旁的灵兽呐。 晏殊颜又谢过了习蓉,等她走了,才放下手中白兔,魂丝回归,白兔便是死物了。 坐在桌前,闭目凝神,好一会儿,晏殊颜才睁开眼,抬手按了按额头,感觉好了些,这魂丝修炼早早就学来,但真正用出来的次数却没有几次,若不是那魔道萧莫怀所离太远,让她不能兼顾,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法。 也不知道那萧莫怀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竟是早早就跟她一个兔子坦白“重生”之事,若是一早就发现,那他所说到底有多少可信,就很难判断了。 论起看人的经验,晏殊颜不敢说一点儿没有,可她与萧莫怀实在是相处太少,了解不多,不知道他的行事风格是怎样,很难理解他心中所想,他话中道理,有类似风格的郦川真君和裴清的前例在,并不是不能取信于人,但那个人,真的就是如他话中所说的那般想的吗? 手中灵力运转,白兔的尸体于阳光下无火自燃,须臾,燃烧殆尽。 才把白兔毁尸灭迹,神识之中就感觉到郦川真君出关了,晏殊颜忙起身走出,门外两步,就见到站在廊下的郦川真君,她面朝晏殊颜,微微一笑,便似春暖花开,晏殊颜的脸上也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飞奔上前,近前两步这才停下脚步,带着喜悦的目光认真打量郦川真君。 “主君,可好了?” 千言万语的关心,无数的感动,却也就是这一句话了。 “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是你啊,皮都没破,就疼啊疼啊地喊叫。” 郦川真君伸手一拉,把晏殊颜拉到了怀中,习惯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灵力探入其中,检查她最近是否懈怠。 “主君放心,我可是很认真的,我还想着与主君一起出去游历呐。” 秀水峰的景色再好,她也看过了,她还希望去看过更多的地方,这个修仙界如此壮丽,白兔一路行来,不知多少趣闻,浅尝辄止,让人意犹未尽,愈发好奇心动。 再是认真,也还没到元婴,但若是出去走走,还是能够的。 “好,那就去走走吧。” 郦川真君应下这句,当日就带着晏殊颜一同外出游历,从海中龙宫开始,各处秘境,一一走过…… 晏殊颜的修为止步于化神,那时候郦川真君已经是郦川道君了,不及这个世界的顶端,却也几乎寿数无限,再没了年轻时候的进取心,万千风景看过,也开始各种享乐之事。 修仙各种技艺都掌握,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没有了秘密,唯一看不透的就是晏殊颜。 那个时候,晏殊颜已经跟郦川道君分开了,千年万年,漫长的岁月之中相伴的感情难以比拟,而有些热情却会渐渐消散,这许多年,总还有更好看的容颜,更可人的性格,郦川道君不会委屈自己,晏殊颜同样不会曲意求全。 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和郦川道君打了一架,以搏命的姿态,换得了对方最后的那点儿不忍,算是放过了她,放了她自由。 自此后,再不复相见。 意外地,晖真没跟晏殊颜断了联系,在晏殊颜离开郦川道君之后,两个还经常会相见,反而比以前更频繁了一些。 “你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放手吗?” 那一日,晖真与晏殊颜说起这个话题,“她”指的就是郦川道君。 “……我其实是知道的。” 晏殊颜不太想谈这个话题,郦川道君不是个傻子,真心假意,她要的是十分,她能给出的最多只有七分,剩下的那三分,她拿不出来,也给不出,两人的矛盾就是因此而始,不是色衰而爱驰,也不是腻了追求新鲜,她得不到又放不下,太折磨了,她便推了一把。 说起来也是好笑,偏执的“爱”都能被她糊弄过去,郦川道君却无法蒙骗,其实,看得那么清楚做什么,糊涂一点儿不好吗? 想到“爱”,再想到那次的死亡,晏殊颜忽然想,也许,“爱”从来没有被她的爱骗过,所以才会那么不放心,要看着她先死了才安心,所以…… “我很喜欢她……”却也就是喜欢而已了,于这个世界,她是过客,于她,她同样是过客。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重生”,她还会不会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她。 海浪随风,一波一波,毫无终止,哗哗的海风声中,潮湿的气息像极了那散发着青栀味道的喜欢,是加了盐的水,有些咸,有些涩……选择离开的时候,晏殊颜回望,似乎看到了海中郦川道君的身影,踏浪而来,却迟了一步。 莞尔一笑,回首亦是过客。 作者有话要说:本世界完结,番外明天!感谢在2020-03-0920:24:25~2020-03-1022:5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10瓶;乌鸡汤、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1 第 1391 章 “她走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龙族血脉的强悍之处于晖真身上展现的就是漫长的寿命,哪怕不怎么修炼,她还是活到了郦川道君的年龄,活到了故人已逝,而这并不是她所经历的第一次离别。 人族,寿命还是短了些。 干巴巴的话语落在耳中,郦川道君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如海中磐石,一动不动,维持着站在那里的模样,脚下的那方波涛起伏,已经不知几次变换,而她的心就像是死了一样,冰山深铸。 “要不,寻个转世什么的?” 晖真提出不靠谱的建议。 胎中之谜是修仙人士也不能破解的,谁能知道转世是否是真的转世?那些记忆碎片就能够说明吗? 如果连“重生”都是假的,那,转世就是真的吗? 郦川道君这时才有了反应,微微摇头:“不必了。” 修炼到了她这个阶段,已经可以触摸到那模糊的天道,她跟她之间,只有这一世的缘分。 当她提出离开的时候,她就明白了,“重生”记忆之中最错的那个就是她了,可能,她根本就不是“她”。 雾里看花一般的感受,明知道有什么,却无法触及真相,这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郦川道君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海岛,随着他的目光所及,冰层迅速蔓延过去,更靠近海岛的晖真倒退几步,看着海岛被冰封,岛上本是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象,似南国秀美,被冰层包裹覆盖,竟是瞬间成了北国风光。 “你……你……” 晖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这般的道君威风,还真是少见。 不等她再说点儿什么,郦川道君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离开了。 “唉,何苦呢?” 叹息着,晖真回头看向那个海岛,完全的冰雪世界让这里如同海上明珠,分外夺目,它更美了,然而,是死寂的美,它的所有美丽都定格在了此刻,包括那保持着回眸微笑的美人,嫣然之间,多少柔情,也化作了凛冽之刃,刺在了某人的心头。 沿海岸边儿,一艘正要远行的客船推迟了出行的时间,在一片抱怨声中,船主说明了海上发生的事故,道君之怒,对他们这些大部分是筑基期的修士来说,简直是天威了。 “这个时候可不敢去海上,万一不小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修仙世界中的底层民众,早早就有了被殃及池鱼的心理准备,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在这里并不是一种形容,而是真真切切会发生,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久前,某位元婴大能就跟魔道中人打塌了半座小城,也怪那城池年久失修,防御阵法多有欠缺,但,这种灭顶之灾下,被殃及的池鱼不要太多,而这,也算是平常。 若是碰到行事不端的魔道中人,把一村一城一地之人通通炼化制作法宝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修仙世界大部分人都能修炼,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修炼到飞升呢?既然如此,作恶的报应还远,大可不必为此寸步难行。 对正道人士起作用的心魔劫之类的,对魔道人士来说又算是什么呢?不是不怕,而是其恶得坦然,不知怕为何物,另一种坦荡,同样能够轻松过关,这也是令很多正道人士扼腕叹息的一点。 等候远行的一众人中,一个仗剑青年凤目明亮,观望着远方的海景,似在看那片海面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之中,不少人也在窃窃私语,一一盘点最近经过这里的大能都有谁,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开始说起那些大能的光辉事迹。 谁人背后无人说,对那些大佬而言,除非当面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否则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就是听到了,一些人听得好,说不定还会送出机缘来,一些人干脆充耳不闻,若有那等为此发脾气的,也很难完全禁止此事。 作为道君级别的大佬,几乎都被这些人挂在嘴上展览过,一一列数过去,无论怎么看,郦川道君都是最特殊的一个。 龙女的身份本来就让人多有遐想,一直以来都说“龙女多情”,却少见龙女如此厉害的,冰灵根这等变异灵根也不是大白菜,再有跟女子相好,据说那位还是修仙界第一美人什么的,都增添了这位道君的神秘色彩,让人猜测是怎样的龙女才能如此。 茶楼上,一个青年听着这样的闲话,漫不经心地品茶,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都没有特别注意他,他乐得自在,听到感兴趣的地方微微点头,听到疑惑的地方也露出不解,听到高兴的地方会跟着一笑。 他的手中一直把玩着一个方方正正如魔方一般的存在,散发着灵晕的正方体,看起来就不是凡物。 “所以说,郦川道君是真的喜爱晏殊颜吗?” “我觉得,是真的。” 回答的声音不是出自楼下那些议论,也不是身边儿的人跟青年搭话,似是从那青年身上发出,仔细探寻,竟然是那小小的正方体之中传来,那里面,似乎有什么,却被灵晕遮挡,看不清楚。 “裴清呢?他的名声也不小啊!” 楼下的盘点已经说到裴清了,这位出身凤族的鸑鷟因处事公道而被人称道,哪怕是异族,也有不少人族修士顶礼膜拜,欣赏对方的人品性格,愿意与之交好,说起来莫不带着点儿“不识枉然”的味道,若论风流人物,必然少不了这一位。 “也许,爱过,太朦胧,不能看清。” 正方体中的声音很是迟疑,似乎对这位裴清不甚了解的样子。 “我记得,恒裕真人是被杀死了的,那么,魔道的萧莫怀呢?他的行事,我还是很欣赏的,亦正亦邪,有些难说的味道。” 青年说了这段话,仅从话语长度上来看,他的确欣赏萧莫怀。 萧莫怀如今也是魔道之中出名的人物,与大部分魔道中人凭借作恶或其他作风问题出名不同,他的出名则是因为正邪参半,于正道人士之中也是毁誉参半,其特立独行的作风,也是正道人士捏着鼻子认可的。 人家不打不杀不作恶,就是旁观看戏,撑死就是路过案发现场的那个目击者,若要问,还会告诉你一些线索,提供一些帮助,算是正义好市民,但偶尔也会帮着作恶的那个逃跑,还要看对方是单纯作恶还是为了复仇,总之他的举动很难预测,最后复盘也是好的一面居多,让人不能一杆子打死,也是让很多除恶务尽的憋了一肚子气没处说。 “应该,没什么交集吧!至少跟我没什么交集,跟原主的话,也许他对原主也是有过怜惜的?” 血泊之地的鲜花,是怜惜它生长不易,还是希望它继续盛开呢? 很难说吧。 盘腿端坐于系统空间之中,安然回答问题的灵魂体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恐惧一样,事到临头,恐惧也没什么用啊! 天知道这样的修仙世界竟然是有主的,不是说这种大世界不能有神明,而是神明的话,一个神明独掌这样的大世界,竟然不高高在上,反而十分接地气地热爱“微服私访”,混迹在人群之中享受修仙世界的种种,他真的不怕那些修为顶端的修仙者飞升成功,取而代之吗? 修仙世界的神明,不怕被逆天修炼的修仙者发现真相并顶下去的,安之若素如此,简直是——活久见。 认栽,必须认栽。 晏殊颜还不知道这位大佬是怎样的脾性,老老实实地做着囚徒样子,问什么说什么,毫无隐瞒,在这一盏茶的工夫,她已经交代了自己的来历,说明自己毫无恶念,就是随着系统旅行而已。 一定要说,这种钻空子旅行的方法的确不太好,还可能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后门,方便系统背后的主系统再派人过来扩大漏洞,增加战果,但她可以保证自己已经最大限度做到了秋毫无犯,没有去谋取这个世界的一些宝贵之物。 可能也正是出于这一点“善意”,大佬没有直接把他们捏碎了,而是给了喘息的机会。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那你想要留在这里吗?” “……不想,旅程总是要结束的。梁园虽好,却非吾乡。若是不能回去的话,我就想要去看更多的风景,直到……生命的终结。” 不是刻意提醒对方,也不是存心激怒对方,晏殊颜心中如此想,也便如此说,不准备用谎言欺骗这样的大佬,真诚是她唯一能够表达的友善。 茶楼之中的喧嚷之声似已远去,系统空间之中,晏殊颜还是能够看到外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巨大,普通的茶杯都让人望而生畏,而最不可测的还是手持系统空间的大佬。 她看不清青年的样貌,不知晓他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是否满意自己的回答,又准备怎么做,但她没有问,没有催促,这样的存在所下的决定,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我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好戏了,这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弹指间,便是流光飞舞,周围的景物飞快流逝,等到晏殊颜意识到的时候,连同系统空间,已经被“踢”出来了。 ——被放过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不等晏殊颜询问清楚系统到底是怎么被人操控在手的,她就被“踢”了出来,再次迫降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的呐,就是这样,这也是没办法啊!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再也拿不出百分百的爱来,悲剧。感谢在2020-03-1022:54:43~2020-03-1123:0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拂泩箬夢10瓶;落月无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2 第 1392 章 红月。 圆圆的月映在窗上,红色的窗花重叠在那红月之上,让红月之中多了些斑驳的影子,似魑魅魍魉,蠢蠢欲动。 室内空间不大,一张床占据了最大的面积,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投射进来,自然的朦胧红光让所有都蒙上一层红影。 睁开眼,看到这幅情景,其实是有些怕人的。 深更半夜,好似身处血狱之中,越是平常景象,越是吓人,不知道暗中潜藏着什么。 大致翻阅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又看了看剧情,确定这个晚上还算平安,就将这些搁置在一边儿了,脑子里翻涌的画面还是上个世界的种种,有些难忘,更需要解释。 【一进入那个世界,你就被控制了吗?】 先对系统发问,基本上每次复盘都是晏殊颜主动,哦,在这个世界她不叫晏殊颜了,而是庞燕,这可真是比反派更像炮灰的名字。 【是的,这大佬,是个狠人。】 系统的话听起来就很有倾诉的感觉。 【怎么说?】 庞燕适时地捧了个场,希望听到他进一步的说明,听起来似乎很有内情啊。 【不知道你们宿主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那位大佬曾经也是被系统选中的宿主,系统将他送到了一个小世界,他的任务跟你差不多,都是开荒,】系统的词汇很是平易近人,显然很了解庞燕时常腹诽的那些,庞燕没有打断他,默默地听下去,【……他的运气特别好,第一个经历的小世界就是诞生在神明残躯之上的,神明的尸体可是个宝藏,他找到了不少好东西,还找到了半个被打碎的神格,这个时候,他本可以选择脱离系统,继承神格,成为小世界神明,然后一步步带着小世界晋升……】 说到这里,无限唏嘘都能从语气上听出来了,系统的活跃度显然更高了,更感情化了,庞燕一边听着,一边在想,也许系统没有丢失数据库的时候,就是这样非常智能化的呢? 不知道他本来的性格是不是个话痨,又或者是个小萌新? 在脑海之中勾勒了一下系统的形象,从非人,到人形,那些直接映入脑中的话语都在这种形态转变之中具有了不同的感觉。 像是远在他方的老友成了邻居,突然一下子又陌生又熟悉,带着点儿新鲜感,还有些不适应的感觉,却又期待着进一步的变化。 【但他担心系统有问题,又怕神格有副作用……结果那系统也是贪心,竟是想要昧下好处,瞒过主系统两方交易,结果被大佬反制,成了大佬手中“法宝”……】说到这里,系统的语气愈发有些怪,若说痛心疾首,似乎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若说幸灾乐祸,似乎又有些哀其不幸,其复杂程度,让庞燕都要发笑了。 事不关己,还是能够笑一下的。 【那系统是你的同事?所以,他才掌握了控制系统的方法,轻易发现你的存在,并作出囚禁?】 系统跟宿主的联系,在普通人看来非常紧密,若要分开必然同归于尽,可到了一定程度,起码在庞燕现有的知识层面上,若想要无痛无伤分离系统,也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试一试。 至于反制,她跟系统的关系不错,还没想过囚禁对方,暂时不知方法,不好确定成功率如何,而那位大佬,则是选择了囚禁……或交易,绑到一条船上的交易? 别的不说,系统其实挺好用的,庞燕眼馋的是这种自由穿越的功能,好像全不费力一样。 不过,不用系统说,她也知道,若是主系统那里记账的话,他们这里定然是赤字严重,不知道拖欠了多少贷款未还。还没被清查的原因,一来就是主系统事务繁忙,一时没顾上,二来么,多半跟系统的数据库丢失的那一大半有关,具体是怎样的关系,涉及系统**,对方没准备公开,庞燕也就没有问过。 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点,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绑定的都是普通人宿主,就算这个“普通”会因为世界的不同而略有差异,水分较大,可推己及人,庞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穿越之后是如何懵懂谨慎,多一点儿的出格都不敢做,还有点儿消极,总觉得天上掉馅饼下来可能把人砸死,当时还以为就会在那个世界死了的呐,哪里想到还有现在。 如今回想起来,她都不太知道自己那时候究竟都在想什么了,后期也不乏半瓶水晃荡的时候,还有屠龙的黑历史,还有……迅速抛下脑中那些繁乱的思绪,庞燕看了一眼窗外,总觉得那红月似乎对人有些影响,原主没有察觉,是因为灵魂力太弱了吗? 集中思绪等着系统的回答,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好一阵的沉默,无言的沉默。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知道。】 能够在普通人的情况下,通过找到的若干东西,并半个神格,反制系统,成为小世界的神明,还拖着小世界一步步晋升,成为大世界,这位大佬的能耐毋庸置疑,便是知道他的全部流程,也未必还能复制这样的辉煌。 何况,在庞燕看来,对方也是有苦难言的状态。 众所周知,神明几乎是被绑死的,无论是哪一辆战车,只能上不能下,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选择那样不自由的道路的,可大佬在最弱的前期就绑定了小世界,若不想让小世界被别的世界吞噬,或自然崩溃,就要在还有冲劲儿的时候不断晋升—— 还记得有位光明神为了世界晋升不惜引入丧尸促进信仰,这位大佬发展的是修仙路线,说不定就在以前尝试过吞噬其他世界的部分,制造所谓的“秘境”,通过让修仙中人打开秘境,迅速掠取秘境资源的方式来促进自己世界的成长。 从他也会化身修士,在世界之中游历看来,对方对这样的行为很擅长,很难说不是以前暗戳戳披着马甲搞事养成的习惯。 神明若要观察世界,有着无数的方法,可未必一定要亲历其中,何况他的状态……庞燕努力回忆,若说不是本体那应该是当然的,不然神明对周围的影响,那种无意识的无法克制的影响,几乎让他们不存在平等交流的可能,不利于微服私访。 若说是分神或者怎样,又不太可能凭借分出来的力量把系统掌控在手,对这一方面的估量,庞燕自信自己不会有错,若是对方分出来的部分力量就能做到这一步,那他的能耐恐怕也不仅止于一个大世界了。 这是对系统的自信,也是对自己的自信,与神明打交道,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危险的一次,系统都能放心投放,不管那个口子是不是对方主动开的,对系统这种有后台(主系统)的存在,对方大概也不想树敌吧。 每一个系统就如同主系统的神经末梢,可能是触手怪一样不在乎损失几条触手,可触手损失,主系统没有反应就奇怪了。 到时候更多的触手过来集中攻坚,大佬恐怕也不能悠闲看戏了。 【我还是知道一些的……】系统主动说了一些事情,他的那位同事也没安好心,想要看着别人倒霉,或者是希望别人取代自己的位置,自己好金蝉脱壳,两个系统之间的暗斗且不说,大佬因此调整了难度是当然的。 【……大佬即世界,世界即大佬,为了积攒能量,你应该知道改动剧情是会获得能量的吧,大佬举一反三,通过制定剧本,指定主角,划定剧情,再找出变数更改剧情这种方式来获得能量……】 庞燕恍然,不用系统细说,她就猜到系统同事被保留的原因了,这种获取能量的方式,显然不是初期普通人级别的大佬能够掌握的,所以他是通过系统过度了一下,就如同郦川真人给她过度灵力一样,辅助修炼啊! 【……我给你的剧情是初始剧情,本来要上演的就是那一幕,主角是裴清,变数本来不会是你,但因为我们出现了,大佬就直接钦定了你为变数,同时为了趣味性,增加了难度,把剧本投影到了重要剧情人的记忆中,造成了“重生”假象,然后,就是你的表演了,大佬很满意,依约放了我们……】 【依约?】 庞燕抓住了关键词,系统有跟大佬谈条件的可能吗? 【呃,大佬许诺说戏好看就放我们离开。】 不得不承认并非约定的系统似乎觉得有些丢面子,说这一句的时候那种不甘愿都要突破次元壁,直达人心了。 庞燕很想给他一个白眼看看,好么,自己灵魂体困在系统空间之中不上不下,提心吊胆,但其实,系统早就知道他们可以平安离开?这种大佬的信用,倒是可以信赖的,关键是不信赖也没办法,复盘看来,对方也的确是信守承诺,可谓信人。 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老乡见老乡的同病相怜,同样都是被系统支配的宿主,还是不要互相难为了吧。 稍稍天真地想了一下,放松了情绪,理智让庞燕很快想到对方可能是不满足于现有的积攒能量的方式,希望找个快捷通道了。 至于当了演员,被人看戏这种小事,值得计较吗?关键也没计较的能力,干脆不去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了!谢谢地雷!谢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03-1123:06:38~2020-03-1223:2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母cheng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建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3 第 1393 章 躺在床上的庞燕翻了个身,试图站在大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希望摸索出对方想要达到的目的,以及达到这个目的的手段。 本世界完备,轮转只有这么多可能,在不知道多少年的漫长岁月之中,说不定那个世界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做过一回主角,变数都不好找了,可能大佬还披着马甲亲自上阵好几次充当过煽风点火的小反派,又有各种绞尽脑汁的剧本也让人头秃,所以,引入外资就很有必要了。 一个系统开辟的通路,可能源源不断陆续而来的“变数”,于大佬而言,看戏的同时还能看到更多的“剧本”,还不耽误积攒能量,岂不是美哉? 反正修仙世界能够容纳的力量本来就比较驳杂,引入外来变数,他们自身所携带的外挂若是本世界没有,还能刺激一下,说不定之后也会诞生出来,日久年深,大佬也不是等不起,所以…… 该说老谋深算吗?表面上还是当了个好人,放过了过河卒子,其实暗中张开了口袋,准备包圆儿。 也许该为主系统点蜡?又多了一个未来可以预期的掠夺能量的大户。 明白了这些之后,庞燕反倒更放松了,【不管怎么样,顺利过关。】 【……还算顺利。】 系统也是到了这个新的世界之后才敢肯定这一点。 回味着之前来不及细想的惊险刺激,庞燕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外间的“滴答”声,才觉得不对,像是水管没关好,不断滴水的声音,一些人家为了省水,也会故意把水龙头拧松一点儿,听着那“滴答”“滴答”的声音慢慢积攒起一桶水来。 原主的记忆飞快地在脑海之中再过了一遍,这个世界不是简单的现代世界,看似科技当道,却是白天,到了夜晚,红月笼罩之处,这里就是异域空间,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异域空间跟世界重叠,从此再不见白月,晚上只有红月,代表的是苏醒的恶魔,还有无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诡异事件。 有人看到白衣女子行走在夜间的街道上,所有看见过她的人会在一天之后死去…… 有人会在夜半听到诡异的声音,出去查看的人再也没有完整地回来…… 夜间进入医院若不能在天亮之前走出,就会永远无法出来…… 空房间里传来的歌声,听到的人会不自觉走入房间之中…… 一种又一种的诡异,在每一个夜晚都会带走一些人,等到了白天,好容易活下来的人会各种总结那些失败者的经验,以及自己擦边儿而过的幸运经历,尽量弄明白一些禁忌,国家也会在这方面下大力气,无偿地把总结出来的那些禁忌公之于众,让更多的人能够避开这些,在红月之夜活下去。 如果只是如此,这大概就是一个永远不会终结的恐怖夜晚话题,但,经历过一种诡异活下来的人,也会拥有一些特殊的可能来自诡异馈赠的力量。 这些奇怪的力量会让他们成为超人,另一种意义上的超人,白天没什么用,夜晚的红月时间,才是这些力量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个世界,因为白天黑夜的分隔,被分成了两种规则,有意思啊! 庞燕嘴角含笑,现在正是红月时间,所以……外面的声音,手伸出被子,拽着边缘把被子往上一拉,蒙在头上,睡觉! 外面的“滴答”声似乎越来越大,夜晚静谧,电子产品在夜晚都成了摆设,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信号,没有网,每个人,每个房间,都像是海上的孤岛,不是没有一家人在一起的,但某些时候,身边儿多了个人,反而更显得恐怖。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就成了推向你的那把手,在这方面,也是有过相关的例子的。 憋了一晚上的人们在白天的网络上都会格外活跃,各种论坛上都会公布一些具体的事例,那些在晚上聚集的人群,最后都死得更惨,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引以为戒。 诡异似乎是冲着人气来的,人越多,越难以躲过那些诡异的袭击,防不胜防的诡异,看到一个人影晃过,还没看清是什么,头就掉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夜晚的每一个画面,仿佛都充斥着一种危险在其中,那么,是不是不看不听就可以了呢? “滴答”声在逼近,不像是水管之中遗漏的水滴,而像是拖着不断滴落鲜血的怪物来到门外的存在,是什么呢? 庞燕控制不住脑中的思绪,好奇心驱使着她去想,而一想,门外的画面感似乎就出现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滴答”声也因此越过了一道门的阻隔,进来了,好像,已经在床边儿。 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又或者是……不想了,不想了,真的要睡觉了。 随着脑中放空,外面的“滴答”声还在,却已经遥遥远去,庞燕似乎摸到了一点儿这些诡异的边儿,却也不是全部,现在不是想的好时候,这红月对人有影响,会放大某些思绪,让自己无法控制思想,而那些诡异,似乎就随着人的思想而动,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没有去想剧情,庞燕这一次顺利睡着了。 【晚安!】 晨光照射进房间之后,庞燕醒了过来,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她想着伸出手臂来,带着蕾丝花边的宽松衣袖滑落,白皙的胳膊好像会透光一样,随意伸展了两下,这才坐起身来。 披散的卷发有着棕色的柔光,庞燕看了看房间,跟晚间的红色恐怖相比,这个房间现在看上去正常多了,奶白色的衣柜,淡黄色的被子上还有着可爱的花朵图案,长袖睡裙是浅淡的紫色,床头柜跟衣柜是一套的,上面摆放着一盏花朵形状的台灯,还有一个相框和闹钟。 相框之中没有照片,一片空白,曾经摆放的母女合照被收了起来,那是原主和母亲的合照,她的母亲死了,死于一场诡异之中,如她母亲这样的情况,她们的合照就不能再出现在夜晚的红月笼罩之下,否则就会发生如照片杀人这样的诡异事件。 说起来,原主也算是有些运道的,一个月之前,她和母亲意外被卷入一起诡异之中,当时两人也是在各自房间之中安睡,不想那诡异竟然能够做出伪声来,被伪声骗了的原主打开了房门去查看,她的母亲在发现女儿房门开了之后,知道不对,立刻跟着开了房门,正好替下自己的女儿,结果,她死了,原主活了。 活下来的原主获得了一项很废的能力,就是“存在感”,这个能力很有意思,会根据心情变化,在极度恐慌害怕的时候,存在感就会变得异常稀薄,被所有人无视,包括诡异。 而当她不能够控制情绪的时候,存在感就会发生一些不可自控的强弱变化,可想而知,若在诡异面前,存在感极强,恐怕就是最早死的那个了。 以原主那种普通人的状态,她怎么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化,而所谓的“极度恐慌害怕”也不是她能够把握的程度,怎样才算是“极度”呢? 倒是那些存在感增强的时候,她会格外敏锐,会比所有人都先反应过来,剧情中,她也就是利用这点,蒙骗一些人去替死,这也是原主母亲的死亡给她提供的思路,若是一直都能有人替死,她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更多的能力,替换掉这个很废的能力,或者直接增强,让自己的存在感消失在那些诡异之前。 不管好歹,有个能力在身,还算是有些运道吧。 “庞母已经死了,悲剧已经形成,所以,要改的剧情是让原主不再作恶?她的恶行害死了谁?那些人中,谁才是重要的那个?” “属于原主的诡异能力,是否还能被现在的我继承呢?” 昨天没有尝试过的庞燕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先查了查论坛上的消息,官方论坛上的消息经过一夜更新了不少,相关的禁忌补充不多,实在是需要实锤才会在这上面出现,那些道听途说不能证实的,官方都不会直接罗列出来。 其他的论坛在这方面就不那么严谨了,各种小道消息,真的假的,纷纷出炉,被大多数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奉为圭臬,尽可能地避免,但其中也不乏一些陷阱,曾有人发帖说是信了某一条消息,最后差点儿团灭的。 除此之外,还有人提供一些容易通过的诡异消息,有些诡异是有规律出现的,可以由着人去通关,若是能够直接通过,也会获得不同的诡异能力,增强在红月之夜存活的能力。 官方在这方面也会发布一些通关消息,划分了一些诡异的难易程度,进行经验总结,还会带人通关,保证更多的人存活下来,拥有能力地存活下来,也是官方的希望。 毕竟,诡异不是躲在家里就能完全躲过的,该出现的时候,就是蒙在被窝里,依旧是躲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223:23:44~2020-03-1322:3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m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4 第 1394 章 庞燕查了一边论坛里的消息,又返回了官方论坛,在上面发表了一条信息,表明自己活过了一次诡异之后,似乎获得了一项能力,希望得到官方的帮助。 在红月未曾降临的时候,官方的可信度还是极高的,原主记忆中,这个国家,乃至世界,正是和平发展的时候,经济繁荣,自由美好,如原主就还曾想过在毕业之后先旅游一圈儿再工作之类的事情。 当然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在诡异发展为人尽皆知程度的时候,真正的诡异已经降临好久了,不过有些人运气好,也可能是人类的基数太大了,诡异无法完全覆盖,总有些人是完全接触不到这些事情的。 官方论坛出台,肯定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人在上面发帖问是不是愚人节的玩笑,粗神经的某些人竟是从没感觉到失踪案和频繁的意外死亡案件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可惜,这种好运气的人,大概都没活过第一年。 ——太让人嫉妒了啊! 白天科技当道,所有的诡异都不复存在,社会秩序还能基本保持稳定,官方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庞燕还没关上电脑,不过半个小时,就有人过来敲她家的门,出示了官方一个叫做特勤局的证件给她看。 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男的国字脸,一脸刚正不阿的正派人物形象,女的则笑容可亲,完全不带有攻击性的普通面容在这时候更为可信。 任何在红月之夜获得的诡异力量,在白天都不复存在,不能够表现并使用出来,这让这个国家的秩序还能维持在官方的掌控之下,占据了一些主动优势。 “你好,你是庞燕女士吗?刚才是你在网上求助?” 女人自称叫做李静,笑着问了她一声。 原主是一个学业未半的大学生,在诡异被官方肯定之后,白天的学习工作自然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基本上还能维持正常的生产生活,却要参加一些生存培训之类的紧急课程。 原主家中父亲早亡,只有一个母亲,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母亲不放心她一个在外地上大学,就把人叫了回来,学校在这方面也是谅解的,给了休学许可。 所以,这时候的人设应该是宅,自绝社交圈,减少外出的人该是怎样的模样,其实也挺符合现在的庞燕的。 她微微点头,表情上似乎还有几分后悔不及的犹豫,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眼神之中还有些慌张和茫然。 “我们能谈谈吗?具体的情况,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说自己获得了一个能力,是怎样的呢?” 面对拥有能力的人,国家也是求贤若渴,在这方面,再多的人都不嫌多的。 “……嗯,你们先进来吧。” 庞燕打开了门,让两人进来,又关了门,把他们请到沙发上坐下,没有顾得上倒水,这是一个心绪无措的人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一个月前,我的母亲为了救我被诡异杀死了,我太害怕了,都不知道是怎样度过这一个月的,连母亲的丧事都是周围人帮我的……” 回忆着原主的记忆,那段记忆在原主的脑海之中都是模糊的,但得到了帮助是肯定的,白天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人在送葬,殡仪馆都不敢停放。失踪的人且不说,留有尸体的那些,当天就要烧了。 一开始诡异降临的时候,殡仪馆没防备,差点儿成了重灾区,若不是还有白天的缓冲时间,不知道多少人会被这种措手不及给弄死。 火化,送葬一条龙,看着骨灰盒埋在僻静郊外的墓地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当时就是原主的邻居陪着她完成这件事的,还有社区的人在监督,保证不会让这种可能吸引诡异的载体继续存在在他们的附近。 这也是官方公布的一条禁忌,这种带着负面情感的东西,不能够留在家中,不然很可能会招致一些诡异上门。 头铁不信邪的那些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证实了这件事,同时也警示了周围的人,白天的时候,以家庭为单位,社区还会要求他们自查,也会集中收走一些禁忌物去销毁,这其中不乏一些有价值的老照片古董之类的东西,不舍得交出来的人为了规避诡异,会把它们密封起来放置好,只要不被红月之光照射到,基本也能保证不出问题。 这也是社区宣传三令五申的。 李静没有打断庞燕的叙述,哪怕他们来之前已经查过了庞燕的信息,知道了对方家中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庞燕不是他们,没有相关的专业素养,指望她一下子提炼出中心思想,冷静干练地应对问题,也是不现实的。 随同而来的周国斌也是这样想的,他的目光已经把房间扫视了一圈儿,中间还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腕表,他带着的这个腕表能够探查一些诡异留下的能量波动,可惜夜晚不能用,也就白天的时候,可以通过数值变化查一查哪里出现过诡异,标记下地点,晚上的时候可以再去看看。 一般来说,诡异的出现也是有地域性的,一定区域之内,有一个诡异,就不会有第二个了,它们似乎都有自己的领地,轻易不会出现同居或者聚居的事情,却也不是所有都固定地点就不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它们会在自己所在领地范围之内来回游走,随意串门,防不胜防。 此外,它们也有着自己的等级秩序,但这方面,国家获得的资料还不够多,不能够完全确定王级是否真实存在,没有被统属作战,而是各自为战的诡异,很难说其上是否会有一个统一它们的首领。 在一定区域内游荡着的诡异,在不惧怕它们的人眼中看来,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关卡,难度有所不同,却不妨碍通关就能得到奖励的基本游戏守则。 红月之夜,最先如鱼得水的人中就有几个都是爱玩游戏的,说不上是顶级高手,却也有着不错的游戏素养,很多时候他们的歪理竟然还真的歪打正着,反倒是正规训练刻板严肃的官方人士,频频碰壁,吃了好几次亏才有所斩获。 “……母亲已经去了,我,我这条命是母亲一命换一命换下来的,我要好好活着,我,我一定要活下去。” 庞燕眼圈儿微红,声音几度哽咽,一旁的李静善解人意地递上了随身带的纸巾,自己手里又拿了一张,仔细为她擦着泪,“你放心,我们会帮助你的,当然,你自己也要努力,你的能力是怎样的呢?说出来,我们也许有办法帮你。” 再次问到这个关键的问题上,若是一般的没有能力的人,根本不会让特勤局出动,辅导心理问题,有着社区的工作人员,还用不到他们来做这样的小事,正是庞燕活过了一次诡异,很有可能获得能力,她自己又主动申报,这才让他们稍加重视。 拉扯了一篇,终于把问题扯回来,庞燕觉得前情提要已经够了,这两人起码对自己有了一个足够的“柔弱但要努力坚强”的印象,也确实要进入正题了。 “我的能力,是存在感。” 庞燕深呼吸一口气,擦了眼泪,被泪水冲洗过格外晶莹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说,“在我的情绪极度恐慌害怕的时候,我就能够完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让诡异……和人都注意不到我的存在,之前的一个月,我可能就是这样过来的。而若是我的情绪稳定,或者高涨,我的存在感就会相应增强,我玩过游戏,知道这跟吸引仇恨值是一个意思,我,我可以为你们引怪,吸引那些诡异过来,我不知道,这样的能力会不会有用……” “能力都是有用的,只有会不会用。”周国斌声音沉稳,似乎能够把自身的坚定传递过来。 李静也点头,在一旁表示赞同,同时说明庞燕如果害怕,可以先搬到他们那里去住,他们那里拥有能力的人也比较多,能够照应她一下。 其实,庞燕这样的能力,实在不适合无看管状态,不说她自己真正直面诡异“极度恐慌害怕”消失了自己的存在感之后,被吸引来的诡异会把周围人怎样,就说她自己,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被诡异害死,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每一条人命都很珍贵,在这场跟诡异的战斗之中,减少每一分人员损耗,就多了一分胜利的希望。 “好,我跟你们走,我发消息就想着获得你们保护,当然,我也想过,我的能力能够发挥作用的。” 跟情绪挂钩的能力,如果发挥失常,没有正常发挥出来,那也很正常不是吗?庞燕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没有继承原主的能力,大不了多过一次诡异,就说自己能力变了,这也很正常啊! 诡异么,若是都讲道理有逻辑了,还诡异在哪里了? 目前官方公布的诡异,也只能大致分类,完全不能具体到应对举措上去,因为每一个诡异都是不同的,触发死亡的机制也各有不同,它们甚至无法真正被人类的武器消灭,只能凭借那些通过诡异的人获得的能力,以能力对能力,才能做到彻底干掉一个诡异。 而这些能力,是否又是另外的一种诡异侵染呢?如同饮鸩止渴,未尝没有人想过其中有毒,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没办法防微杜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不说我都没发现,竟然真的快五年了啊!不知不觉,跟大家做伴这么久了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突然感慨丛生啊,真没想到是这样长的时间了,似乎还在开文时候的状态之中,每天都有脑洞迫不及待要写的感觉,真好! 自学很厉害啊!加油!越学越多是因为你学进去了啊,不然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的知识量需要补充,知识都是关联的,因此及彼,多正常啊!编程很厉害啊!希望学有成就! 世界是递进的,主角也是变化的啊,不可能一成不变,你们也是,心态不同,看的时候感觉也不同啊,偶尔回看自己曾经的文字,莫名羞耻,总感觉往事不堪回首。——致曾经中道崩殂的玛丽苏文。 哈哈,谢谢大家支持!世界还在继续,生活还在继续!喜怒哀乐,一直相伴!感谢在2020-03-1322:34:05~2020-03-1421:5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母chen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5 第 1395 章 一个小时后,周国斌和李静把庞燕带到了郊区的一个半封闭的基地,把她安置在了一个宿舍楼里,李静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就把人交托给了宿管,这种跟学生生活类似的环境,充分考虑到了庞燕的接受能力,应该不会产生逆反,他们就离开了。 特勤局的小会上,周国斌说了庞燕的情况:“……她的房间之中有诡异残留的痕迹,昨天应该是又来了一次诡异,而她依靠自己的能力平安活下来了,社区方面反应过了,在她的隔壁,昨天有人死了……” 也就是说,庞燕引来的诡异害死了别人,一如她对自己能力的叙述,当她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时候,情绪稳定,存在感强,诡异被吸引来,她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情绪变化,极度惊恐害怕,存在感消失,诡异没有找到她,就找了附近的人,这还真是引怪了。 之前李静已经说了庞燕对自身能力的自述,再听到周国斌的这番话,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个判断,这么说,庞燕并没有撒谎,她的能力就是能够吸引诡异。 “这不是让她周围的人很不安全。” 特勤局建立的宗旨是为了应对这次危机,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的生命安全,庞燕的这项能力,恐怕她自己也不能完全控制,否则的话,诡异根本不会被吸引过来。 现在这样,对她身边儿的人就很危险了。 “你们把她安置在哪里了?” 另一人询问,这样的邻居,可真是让人不得不躲。 “宿舍楼。”李静回答着,同时悄悄给了那人一个白眼,这种生怕危及自身的态度,有点儿让人不爽啊! “不管怎么说,新血还是很重要的。” 拥有能力,就等于跟诡异对上的时候有更多的活命机会,而活下来更强的话,对人类也是有利的,他们的存活就是宝贵的资源,不能够轻易放弃。 “我觉得她这个能力很有意思啊,若是能够继续增强,是否会升级得更厉害,比如说直接撑开一个无存在感的力场,所有在她身边一定范围之内的人,都能被诡异无视?若是这样,开启一些探查活动就很方便了!” 说话的男人业余爱好写,在脑洞大开方面,算是比较灵活的,而他的设想,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先例,此前就有一个人的能力,能够通过身体接触,如拉手之类的方式,带得另一个人也能使用同样的能力,咳咳,虽然只是跑得快,但跑得快过诡异,也是能够活下来的啊! 能力没有废不废,关键就看怎样用了。 这个观点也是获得大多数人支持的。 “先带她通关试试,看看会不会有升级,又会变成什么样,看情况再说。” 一个中年领导说着,看向李静,询问庞燕是否有通关的意识,若是没有,他们也不能强迫,却要尽量说服为主。 这其实也就是一句例行询问,若是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们就不会把人带回来了。 哪怕是怕伤及无辜,也有大把的空置房能够安置这样的危险人物。 接到李静通知的庞燕爽快应下,表示了自己会不会拖后腿的担心,她自己先有这样的忧虑了,李静反而要说一些话让她放宽心,同时又给了她一些相关资料,让她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前辈通关的成功经验。 通讯结束之后,庞燕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比起官方论坛上那些和风细雨的消息,真正身处其中,得到的资料才是最多的,省了自己一个个探查的麻烦了。 跟着官方走的好处除了资料之外,就是相关的人员辅助了,别的不说,原主的身体素质,真的对得上“柔弱”这个词,边看资料边修炼精神力的庞燕目光偶尔扫过那细白的手指,美则美矣,毫无力量,这般娇花状态,也亏得原主能够想出用美色吸引替死鬼了。 黄昏时分,庞燕跟自己的队友见面了,其中两个男人都是军人的感觉,铁血坚毅,雷厉风行的那种,另外一个是个笑容温柔的妹子,庞燕过去的脚步都有些迟疑,这个三人组,看起来配合已经很默契了,她这个半途插队的…… “你好,我是李霞,李静的姐姐,我听她说过了,你的能力其实很好用的,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李霞主动伸手跟庞燕握手,这种社会式的礼仪对庞燕来说有些生,似乎迟疑了一下才赶紧伸手,“我是庞燕,我的能力就是那样,有点儿废……” “没什么废不废的,你把诡异引出来,还省了我们到处跑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笑容,看上去也不难相处。 另外一个也给庞燕解释了两句,一个区域之内的诡异并不是固守在某个地方的,或者说那种固守的傻piupiu的诡异太少了,大部分都是在一个区域范围内到处乱逛,这样的话给闯关也带来一定的难度,一晚上的时间,未必能够找到正主。 有句话怎么说的,越是找越是找不到,这也挺困难的。 若是能够把诡异引出来,就相当于设置了一个可控引怪点,确定庞燕的能力可用的话,他们就可以尝试提前布置一些陷阱之类的,有效无效,都能试一试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尝试,所以没准备找很厉害的诡异,而是找了一个简单的,属于那种就算不成功,也能顺利在一个照面之后离开的那种。 庞燕下午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诡异的资料,这个诡异算是一个区域相当固定的诊所怪,有分析称可能是鬼婴之类的,夜晚去这个诊所附近的时候,就会听到类似婴儿哭声的声音,这种声音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小孩儿哭,如夜猫子叫也有着类似的效果。 看不到具体的诡异,还是无法完全确定,然而诡异之所以不被称之为鬼怪,就是因为它们到底还是不同的,有些可能就根本看不见。 根据通关的人给出的经验,他们最多是能看到类似婴儿的鬼手印,红色的那种,在雪白的墙上,效果拔卓,像是五毛特效的恐怖片,全靠灯光陪衬,或者说全靠红月之光给得好。 失踪的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很难说里面的诡异具体算是个什么等级。 官方对此的分类之所以把它放在最低等的,就是因为过关相对容易,五人之内,进入诊所,诡异就会随机出现,只要人不分开,基本上可以保证全员通过。 若是人数多了,这种诡异根本不出现,也符合另一种推测,就是诡异等级低,会自动规避人气。 如一些大城市中,能够出现的诡异就相对较少,而一旦出现,就是那种高等级的,出现必死人,至少死一个。 当然,因为大城市内的人员分布也不平均,所以这种说法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概括,如上次在庞燕家出现过的诡异,应该就是等级比较低的那种,否则也不会带走一条人命就罢休了。 而庞燕的能力是否只对低等级诡异有效,是否能吸引低等级诡异跨区,也是他们这次需要尝试的。 李霞看庞燕有些担心,路上还跟她说:“不用太担心,我们都在你身边儿,这里我们都去过两次了,算是比较清楚的,就是没能力直接消灭这个诡异,你看过官方论坛吗?上面都有标注,这个是等级比较低的……” 官方对诡异的等级划分依据是根据其危害性来的,如鬼婴这类,不主动离开某个具体的位置之内,它基本上就是在诊所活动,而且不会去对多人团体下手,都证明了它自身的弱小。 它甚至可能连自己的实体都没有,这才导致只能在墙面上留下一些影子之类的。 “那个小诊所以前做些非法的流产,出了这事儿之后,就荒废了,完全没有人再去,咱们过去还是比较方便的。” 白天跟夜晚,明明还是一样的城市,一样的房舍,里面的存在却不同了,若是那种明确产权个人所有的,他们就算是要进去,也要通过一些正规手续,起码跟房主提前打个招呼,迫不得已的时候,次日会补全一些损失赔偿方面的问题,遇上不好说话的,也比较麻烦。 这些资料上都有介绍,庞燕都看过了,却还是认真听着,李霞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虽然她并不太紧张。 夜晚,红月升起之后,精神力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这里就像是换了一个世界,不再是白天的世界,明明各种景物都是跟白天一模一样的,还是那个城市街道,连道路旁边儿的垃圾桶都没什么变化,只多了一层红光,就如血狱一般,像是换了个人间。 异域。 庞燕猜测,这应该是某种空间重叠,这个空间并不是完全的实体的,所以并未替代白日世界之中的实物,那些所谓的诡异,恐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那个空间之中正常的生灵,至于这个空间是一种什么类型的空间,目前还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谢谢大家支持啊!一直很认真地在写,也很认真地看留言,为了不剧透,我也是很憋着的,努力憋着......不剧透!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想学就努力学习,想休息就好好休息,想玩的话就好好玩,努力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完成自己的人生理想,就很好了!任何时候,心态要好,对自己要好,才不枉咱们在这个世界走过一回。 也许,我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彼此擦肩,彼此相伴,为短暂的相交留下璀璨的光芒,加油啊!大家!感谢在2020-03-1421:54:07~2020-03-1521:1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m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nifred(亦墨)1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6 第 1396 章 过往的经验终于锻炼出来了些眼力,那么一刻,庞燕是欣慰的,总算不是无知小白类型的了,老实说每次都是新世界,每次都是从头开始修炼的能力,想不小白也很难,而各种法则都不一样的新世界太多了,数不胜数,让人应接不暇,总要在初始阶段格外白一些。 李霞一直很关注庞燕的状态,从未主动直面诡异的人,突然来到这种氛围,总是会害怕的。 躲在家中看到红光,和在外面看到红光笼罩的世界,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那种踩在云朵上的不实,似乎下一步就要踩雷了。 然而,庞燕的表情……“你怎么了?” 李霞直接就问了。 “啊,没什么,我就是没出来过,有些……” 像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庞燕脸上那一瞬的欣慰很快转化成了些许怅然,其他两个后来回头看的男人,并没有看到对方脸上那一瞬不合时宜的表情,其中一个笑着接话:“有些奇怪对吧,好像换了一个世界一样。” 另一个也有所感:“白天和夜晚本来就很不一样,有的时候看夜景都觉得可怕,这样子的红光更容易有不好的联想了。” 这的确是人之常情。 两个同伴的打岔,把李霞心头那一丝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想法给带过去了,再看庞燕,顶多就是一个怯生的大学生,文文弱弱的,似乎也没什么异样了。 “走吧,就在里面了,它几乎是不会外出的。” 李霞说着还给庞燕讲了些资料上没有的额外经验,因为不算是得到认证的,所以也算是小道消息了,“引动它之后,我们可以通过哭声判断方位,当然不一定准确,这种诡异的原理咱们还在摸索之中。” 不同的诡异的能力是不同的,而直面同一种诡异成功活下来之后,大家获得的能力也是不同的,这一点专家们的解释很多,李霞挑挑拣拣说了他们觉得最靠谱的那个,就是因人而异。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种面向大众的兴奋剂,它有着兴奋剂应该有的效果,但这种效果也是因人而异,有的人服用了之后会提升运动神经,有的人服用了之后只会亢奋到大喊大叫,还有的人会在服药后在街上发疯……总的来说,就如同吃了一种提升体质的药物,根据每个人的侧重不同,提升的方面也不同。 “我的能力是方便探查的‘感知’,一定范围之内,我能最先感受到不同的气氛,这种不同可能就是诡异所在,如果能够避开,理论上是能够躲避通关的。” 所谓的通关都说是直面诡异,但这种直面并不是面对面看见对方才算数,保持一定的距离,之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经受就逃离了,也是算数的。 李霞的这个能力对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最好不过的,感知一个安全距离,维持在这个距离内,既能获得特殊能力,又能避开接触诡异的恐怖,有什么不好呢? “提升方面,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很满意这个能力,所以现在只是提升了感知范围,比最初扩大了一些,所以,你放心,如果有什么,我可以提前一步带你避开的……” 李霞说着又笑了一下,对庞燕表示了友善,让她尽量放松。 旁边儿的男人听了笑着说:“都说让你不要提前说这些了,庞燕的能力是跟情绪有关的,她若是知道了安全有保证,害怕不起来了,就没办法锻炼自己的能力。” 另一个男人怕庞燕误解,忙补充道:“一般来说,初次获得的能力是最适合自己的,后面若是能够继续提升,就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改变了能力,同样弱小的两个能力,显然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提升。面对诡异,很多人都会手忙脚乱,若是不能很好操控自己的能力,也会出现悲剧。” 后面一句话就带着些沉重的意味了,显然这样的悲剧是有过先例的。 “谢谢王哥,我知道了。”庞燕点点头,表示知晓,表情上却还有几分不以为然,显然,对自己能力的不喜,她充分表露出来了,很想换一个新的能力的心思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实话实说,虽然“存在感”这个能力对团队很有用,但作为引怪的那个,随时都可能来不及避开直面诡异的那个,他们也不能指望小姑娘能有多么坚毅,知道极度恐慌害怕能力能够起作用,和真的逼着自己极度恐慌害怕,是两个概念,吓人还能吓死人呐,每次都要这样才能保证安全的能力,还真是不怕心跳过速。 王哥心里叹了口气,跟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好吧,这也是他们预测的可能,不过是成真了而已。 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小诊所前面,这是一排楼房的一层,楼房的门显然不是这边儿,但为了方便,他们自己私自开了个门,挂上了绿底白字的招牌,就成了诊所了。 红光照在绿色上,是一种诡异的似乎会流动的黑,像是即将干涸的血液,而那蒙上了灰的白字也成了淡红色的,随时都会渗血的感觉。 单以颜色论,有点儿像是魔界啊,不考虑这些现代场景的话。 庞燕这样想着在门口顿住了脚步,观察了两秒,才继续跟着走,这一支队伍算是以她为主,让她这个新手见识见识之类的,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的这点儿停顿时间并没有拖延大家的脚步,却让大家各有看法。 李霞和王哥他们两个再次交换了眼神儿,虽然还有些害怕,但能够坚定地走进来,很好,庞燕的决心还是有的,多锻炼锻炼,说不定以后也能够委以重任。 谁不是从弱小起家的呢?他们对庞燕都多了些宽容,最起码不是那种最怕的还什么都没干就缩手缩脚,哭唧唧的女生。 初见庞燕感受到的那种花瓶般的柔弱,与此刻的坚定,似乎还形成了一定的对比,让人刷新了印象的同时,感觉更好了些。 作为坚定的那个,庞燕的心中其实一直没什么变化,如果说有,那就是在想,观察周围还不忘按着人设演戏,经过了上个世界的我,演技一定更好了呐! 可惜,这个世界显然也不需要什么明星,难以在娱乐圈大展宏图了。 可惜,晚上科技产品都不能用,不然来个直播,也能给很多睡不着觉的观众们科普一波硬扛诡异的一百种方法了。 李霞他们三个手上都带着手表,是最普通的那种完全不掺杂电子因素的机械表,依托齿轮转动来计时,能够确保时间准确,庞燕手腕上也带了一个,算是出任务的标配。 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带动指针向前走的细微声音,听在庞燕的耳中都似放大了一样,这个红月之夜,果然有一定的放大作用。 不仅仅是情绪,还有其他。 庞燕回味着昨天晚上的种种,那时候她还没修炼精神力,自我克制方面,还需要意识主动控制,今天就好多了,所有思想都被严密地包裹起来,加了一个厚重的壳隔开了外界的控制,能够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异域的特点。 李霞他们的感受没这么具体,戒备和小心,都提了起来,哪怕是来过两次的地方,他们也会如同初次进入一样保持足够的警惕,这可以被解读为老成持重,是个好的品质,却也同样是被放大的结果。 他们本可以更游刃有余一些,按照各种介绍上说的,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小诡异,等级低的那种固定怪,完全没必要这样如临大敌,像是绷紧了弦,随时都会断开的感觉。 明明动作上没有多少大的幅度,但那种谨慎的感觉,被庇护在中间的庞燕是感受到了的,同样,精神力扫描之中,被感受到的还有一团特殊的精神体,那应该就是被称为鬼婴的诡异了。 呃,淡绿色是什么鬼?和谐?无害?还是低等级? 精神力的观察之中,所谓鬼婴就是一团绿色的有点儿小的精神体,有点儿飘忽,它已经发现他们了,在周围跳跃着绕圈儿,并没有马上接近,像是在斟酌着下嘴,又像是遇到新朋友,不知道该不该马上上去自我介绍一下的小孩儿。 被“鬼婴”这个词先入为主,看那一小团,的确很像是婴孩儿的感觉。起码以诡异的划分来看,这个低等级的也许真的就是未成年? 环境渲染的恐怖气氛,因为这种联想一点儿都不剩了。 完全紧张不起来的庞燕脸上挂着些担忧的神色,突然想到,原主那种跟情绪挂钩的能力,在自己把思想包裹起来之后,不管有没有,都没办法用了啊!所以,果然还是应该试着找找其他的能力,希望这个鬼婴给力一点儿。 分出一丝精神力去轻轻触碰了一下绿色的一团,那一丝精神力像是好奇伸出来的手指,然后——庞燕差点儿想要叹气了,作为大名鼎鼎让人如临大敌的鬼婴,这诡异的胆子也太小了吧,缩到远处瑟瑟发抖什么的,说你呐,绿团子,你抖什么抖?跳舞草吗? 静等了一会儿,毫无异状,李霞回头看向庞燕,庞燕犹有一丝轻松地说:“也许我的能力提升了!” 诡异还没出现,怎么可能提升能力?李霞差点儿要回她一句“别瞎说”了。 庞燕很想望天叹气,她有什么办法,她也很绝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好!很高兴大家能够喜欢! 会画画很厉害啊!羡慕ing......脑中都有画面感了,很期待啊!感谢在2020-03-1521:18:25~2020-03-1621:1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狐不归50瓶;翎殇10瓶;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7 第 1397 章 小诊所之中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李霞他们带着庞燕往里面走了走,走过的地方,他们看不到,庞燕却能发现,那绿团子都是躲着他们的,确切来说,是躲着庞燕。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诡异都是精神体,若是的话…… 庞燕想着心事,跟着走了一圈儿,李霞也感知了一圈儿,确定诡异不在家,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先收队,预想中的结果可不包括这一条。 “这可奇了怪了,以前还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王哥摸着头,有点儿纳闷。 “说不定真的是我的能力升级了呢?” 庞燕的话语声中带着些轻快的感觉,能够如此完美结局,对一个本来就不得不面对诡异的人来说,当然是好的。 李霞无奈一笑,事已至此,有什么也只能等之后再看了。 红月之夜,电脑手机都是不能用的废品一般,连最简单的功能都受到限制,要联系人,还要亲自去一趟,幸好车子还能用,来来回回也就是费点儿时间罢了。 一行人,包括庞燕一起,先回到了特勤局去报告情况,夜晚还长,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还要看领导的意思。 周国斌听了,看了一眼庞燕说:“如果再去一个地方,你愿意吗?” 这个世界的夜晚已经是这般,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增强自身的能力,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战胜这个环境,活得更好,不仅是自己,还要帮助更多的人活得更好。 朴素的理念让他们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顶在了最前面,凡是能够出动的都不会浪费时间,每一次直面诡异都是在搏命,不是所有人都能好运到活下来,面对陌生的诡异,每个夜晚都有人死去,但他们还是不浪费一点儿时间,尽可能多地去通关,用一条条人命来试错。 周国斌不要求庞燕如此,但他希望庞燕的能力获得提升,若是真的能够有一个削弱存在感的能量场出来,庇护更多的人,那么,他愿意为了培养庞燕再拼上几条人命。 “……好,我去。” 庞燕的犹豫时间很短,最后的回答坚定很多,显然对方诚恳的托付是打动了她的。 现代人的责任感,不能说没有,却到底是和平年代长大的,每个都是家里的大宝贝,被宠爱着长大,这种责任感就弱了很多,危难时候,只知道哭唧唧的也不是少数,且不分男女。 作为负责任最大的官方,国家的压力也很大,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力去投入到试错之中,而不是白白丧命一无所获。那一条条禁忌背后都是用人命来总结的。 听到庞燕应下,周国斌的脸上带出了一丝喜色,也没多说,叮嘱了李霞几句,就让他们继续带着庞燕去下一个地点,按照他们的安排,几个强弱不同的诡异所在,是被排好了顺序,等着庞燕慢慢去的。 见周国斌这么快安排下来,庞燕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当了,狐疑地看着对方问:“你们都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既然接了你回来,肯定要做出安排的,若是你不愿意,也不要紧,我们也会保护你的,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 周国斌的话说得很好听,让人不由得稍稍动容。 庞燕的神色重新平和下来,反正也答应了,那就去吧,跟着李霞他们走出,李霞也说了几句亲近话:“你的能力对我们很有用,不要看轻了自己,一定可以的。” 比鬼婴难对付,还是属于低等级范围内的就是游乐园的诡异了。这处游乐园是新建的,白天的时候是孩子们的乐园,晚上的时候就成了诡异的乐园。 因为不如鬼婴那种是单纯的小手印和哭声,这边儿的诡异表现形式多了很多,让人怀疑这里的诡异不止一种,这又和他们之前总结出来的一定区域内只有一个诡异这一条相悖,便推测可能是诡异的表现形式不同。 而这也是大部分人的判断,目前发现的诡异之中,完全相同的没有,类似的倒是多一些,据此似乎也能分个类别,最简单的就是无形和有形,无形的几乎都是低等级的,有形的等级会高一些。 游乐园的诡异就是无形的,鬼婴也是。 “这里相对安全一些,却也要小心。” 与鬼婴那边儿容易逃出相比,这个游乐园的范围大,逃跑的时候,人看不到诡异所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躲避,很容易跑着跑着正撞到对方的怀里,而神出鬼没的诡异表现形式比较吓人,杀人手法也通常都是通过吓人完成的,有些甚至带着点儿恶作剧的范畴,通过小范围搬移某个实物的位置,让惊慌失措之下的人因此丧命。 游乐园之中,很多看起来就有些危险的项目,骤然启动或者停止,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出事,而当诡异掌控这些,就更危险了。 李霞给庞燕讲了讲其中的禁忌,同是女人,她的亲和力比两个男人更好,过来的路上一直拉着庞燕,很是照顾她。 “记得一定要保持冷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诡异状况,不要马上跑,或者采取一些行动,不要跟大家分散,不要被视觉和声音误导,不要偏离方向,不要去那些设施上……” 李霞所说的就是一些他们总结出来的要点了,不能说完全应付这个诡异带来的状况,却也能一定程度上保证生命安全。 当然,意外是总会存在的,无法完全避免。 庞燕点着头,很是听话的样子,精神力却已经在游乐园中扫了一圈儿了,红月之光的放大作用,对精神力似乎也有用,白日的时候她的精神力只能扫描周身五米范围内,这已经是世界规则的宽容了。 到了夜晚,红月之下,这个范围竟然扩大到了六米,还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害处,但,目前对庞燕来说,却是方便了很多,稍微走一走,就很容易锁定那特殊颜色的精神体,呃,还是绿色团子,就是那绿色深了些,是因为等级高了吗? 低等级诡异只是一个范围划分,其中必然还会分出一二三四来,以庞燕判断,这个绿团子就比鬼婴高级了一些。 且试一试吧。 伸出一丝精神力去触碰,暗中观察的绿团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比起它在李霞口中的多种表现能力来说,它的反应能力似乎有些迟钝,等到二次被触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抖了一下,像是转了个身,然后,绿色轰然炸开,像是果冻摔在了地上,碎开的同时似乎还有些黏连性,完全碎开的小块儿绿团子飞快地蹦跳走了,剩下的大团的也迅速反方向逃亡。 一个变多个,还都逃开了,逃出了精神力扫描的范围,一时看不到了。 庞燕的脚步顿了一下,李霞走在她身边儿,很快发现了,侧头问她:“怎么了,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能力是感知,并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但他们已经深入游乐园了,目前所在是游乐园的中心区域,不应该什么都没有,这本来就是异常的。 李霞都不太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了,怀疑能力是否失灵了。 难道是庞燕的能力并不完全是存在感,而是包含一定的干扰因素吗?所以跟庞燕在一起,自己才总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想到这里,李霞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了,自她得到这个能力之后,就颇为依赖,若是能力失效,对李霞来说,相当于安全没有保证,不仅是自己的安全,还有团队的安全。 “没,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有些累了。” 庞燕的说法也正常,娇娇弱弱,在家中不知道宅了多久的女生,一下子走这么远的路,又提着精神,肯定更容易疲累。 “坚持一下,等离开这片区域再休息。” 王哥坚定地否决了坐下休息的选项,站立的姿态更容易保证他们逃跑时候的反应不会被拖累,多一个动作有可能就是决定生死的耽误。 “好的,我还能坚持。” 庞燕咬咬牙,再要走,却被李霞拉住了,她说出来自己的推测,两种能力互相干扰什么的,并不是不存在这种可能。 王哥听了,重组了一下四人站立的位置,让李霞尽量拉开跟庞燕的距离,让庞燕走在了自己身边儿,“试试看吧,若是这样不行,我们就先回去,一晚上奔波两个地方,你们女生的体力的确是受不了。” 李霞跟着笑了笑,回头看向庞燕说:“别怕,有什么就跟我们说,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是一个团队的呐。” 培养阶段,庞燕是会跟他们在一起,以后能力更强了,可能会重新划分团队,这也是应有之意,总要让更有能力的人到更能够发挥能力的地方去。 目前人类对诡异的探知还是太少了,需要更多的克制方法。 “好,李姐放心,我不会跟大家客气的。”庞燕笑了一下,红光照在大家的身上,每个人的表情,正常的表情都会在这种光芒之下带上些诡异的感觉,她的笑容也不例外,因为美,诡异感更甚,李霞不自觉抖了下,避开了目光,不明觉厉的感觉可真是错觉了。 精神力扫描范围,再次看到了绿团子,分散开的小块儿绿团子,这种精神体还真有意思,变成多个之后其实还是一个吗? 发现两个绿团子在扫描范围之内,庞燕玩笑般又去触碰,只触碰其中一个,然后,两个就跟应激反应一样,同一时间再次炸开,炸远的部分迅速化为更小的绿团子逃开,其他的也四散奔逃,重复了先前的状况。 看样子,这种分解还可以一直进行下去,所以,这是逃亡的特有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621:19:32~2020-03-1722:0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8 第 1398 章 化整为零的绿团子这次跑得更远了一些,庞燕的精神力不足以扫描整个游乐园,不确定对方的逃亡路线是否会曲折绕圈儿,就在游乐园这个范围内进行,也没有时间让她多做试探了。 “情况不对,咱们先回去,看看局里是什么说法,是不是今天所有的诡异都是这样……” 李霞面色沉重,如果真是那般,就说明这种红月带来的影响可能还会有变化,诡异会晋升,还是说诡异还会有更多的表现形式,会聚合?会增强? 又或者有什么集会,这才导致低级诡异都不在家? 已经单方面认定诡异不在的李霞并不知道,那躲在庞燕精神力搜索范围角落的诡异,依旧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一个变多个,多个变一群,若把那些小绿团子看做眼睛的话,密密麻麻不少个,还真是有些吓人了。 可惜,除了庞燕,其他人都看不到,而“看到”的庞燕,反而觉得挺可爱的,迈出游乐园的时候,还回眸给了一个笑容,又用精神力“炸”了那些绿团子一次,如粼粼波光,闪烁连绵,形成绿色的海洋。 特勤局接到李霞消息的时候,其他队伍也陆续回来了,反馈是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因为李霞他们队伍中带了一个新人庞燕,不出意外,只能认为是庞燕的能力了。 “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变异,‘存在感’变成了‘排斥’?” 周国斌提出的意见是充分考虑到了李霞说的情况的。 李静却有不同意见:“也许是因为诡异等级太低呢?” 他们无法通过白天时候的诡异数值判断诡异的等级高低,只要诡异出现,都会造成当地磁场异变,持续时间不长,大概也就是十小时左右,如今大家的作息时间都有了变化,上午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在补眠当中,特勤局的人却要四处侦查,标记诡异发生的地点,也接应一些因为诡异出现而获得能力的人。 “等今晚再试试吧。” 周国斌表示,已经跟庞燕说过了,她同意今天再去试试,还是按照他们排出来的诡异顺序,今晚的等级就会高一些了。 “好。” 大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因为能力在白天都不能用,晚上又不能用科技产品来检测能力,每个人对自己的能力量化标准都不太准确,只能慢慢摸索着来。 这一天晚上,庞燕再次跟着出发,在车上的时候就听到李霞说这次的诡异等级高了一些,他们需要更小心,是空屋歌声。 在这种诡异出现之后,他们就采取了措施,尽量让人们集中,空屋都会被标注出来,这一片小区是新小区,本来就是很多炒房的人买了,一时没人住,到了晚上就成了诡异的乐园,死了几个人之后,剩下的人也都搬走了,完全沦为了无人区。 晚上的时候就会听到歌声从中传出来,也有人表示看到过人影,可能是人影的影子,具体也不太确定。因为歌声的迷惑作用,随着歌声走的人,最后都消失不见了,尸体会在白天出现,如同睡着一样的尸体看上去很安详,没有死因,如果一定要有,也许是睡死的。 “因为不明白它们的禁忌是什么,必死的条件是什么,目前只能警惕歌声,呐,戴上,我们用手势联系。” 李霞递过了耳机,是那种全包耳的设计,看起来还有些可爱的感觉,戴上之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李霞给她打手势,让她认了几个手势,如“走”,“停”,“小心”之类的。 确认庞燕都知道了,不会乱走之后,李霞才稍稍放松了神情。 小区的楼层不高,是最后一批市中心的高层,有那么点儿豪华社区的感觉,欧式风格的门廊什么的,更有金顶,老远都能看到那蒙了尘的金色在红光之下呈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感觉。 李霞给了庞燕一个手势,让她跟着走,庞燕点点头,白日里勤奋修炼的结果,她的精神力扫描范围又扩大了,随便扫过去,就发现楼中潜藏的诡异,是一只绿得有些发黑的团子,还不小。 看样子,等级是高了一些,特勤局方面的判断没有错。 庞燕用精神力勾了一下,黑团子的反应快而灵活,竟然还有一定的预判能力,竟是躲过了那一下,让庞燕意外得挑眉。 王哥比了个手势,指了一个方向,意思是从这里开始,李霞点点头,又拉了一下庞燕,还不确定她们两个之间的能力是不是会干扰,总共就这几个人,也怕发生意外,距离不可能太远。 庞燕点点头,发现这个路线正是冲着那个黑团子去的,说起来,她还不知道王哥他们的能力是怎样的,也许这次就能看到了? 精神力再次勾过去,这一次,精神丝多出两股,同时勾过去,黑团子只躲开了一股,被另外两股锁定,一种精神上的波动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惊声尖叫,精神丝震颤了一下,断掉了。 为了保证安全,庞燕特意让精神丝很细,这样一来,一旦发生什么,就会像保险丝一样自动断掉,减少这种连接带来的侵染危害。 随着精神丝断掉,那种尖叫也不闻了。 庞燕抬手揉了揉额角,那种尖叫是发生在精神世界的,并不是现实中的,哪怕带着耳机,也会受到干扰,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再看身边儿的时候,李霞已经是高度紧张,王哥的手中则多出了一条不到一米长的棍子,乍一看好像警棍一样,其实是精神力凝聚而成的。 精神力竟然能够外放成实物吗? 庞燕有些意外,她通常不喜欢用精神力去扫描人,对那些精神力天生比较高的人来说,这种冒犯实在是太挑衅了,而现在,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卡死自己的原则,她扫描了棍子。 精神力扫描范围内,棍子呈现的状态并不是长棍类型,而是一种被各种丝络交织而成的那种,只中间更为细密,看起来是个棍子的形状,又像是棍子黏在蛛网之中,藕断丝连的,看着不那么清爽还有些诡异的感觉。 这种……应该也是精神力的另外一种应用,以一种精神力为主要的根基,吸纳周围游离的精神力填补空缺,构成一根棍子。 而它因为是精神力的产物,应该也能对那些看起来很纯粹的精神力团子起作用,打跑打散是可能的,打死,大概不容易。 想到昨天那个绿团子的分化功能,若是每个团子都如此,恐怕不那么好打死,若是再有其他特殊能力,就更难了。 这么一想,这个小团队果然还是很初级的那种。 他们四个都带着耳机,彼此的交流主要靠眼神和手势,王哥打了个“戒备”的手势之后,就在前面,用棍子横扫了一下。 庞燕看得清楚,棍子擦着黑团子的边儿,那些丝络把它缠了一下,没什么用,被吸纳进黑团子里面了,当然,很快又吐出来了,那种感觉,像是用筷子去挟什么黏黏的东西,没挟起来,挂了些黏液出来,然后黏液又掉回去了。 呃,搅搅糖? 莫名想到这里的庞燕感觉有些奇怪,不是很恶心,就是有点儿饿了,晚饭没吃饱? 她的精神丝再次出动,这个黑团子不知道能不能被捉住,精神丝在黑团子身后交织成网,完全放弃了扫描周围的警戒,一条条细丝织成的精神力大网从后面兜头落下,黑团子躲都没处躲,被网在了其中,不等庞燕高兴,各个网眼之中,黑团子又出来了。 黏糊糊得,分开又聚合得很快,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表面上看,就是那网不起作用,直接落到了黑团子的脚下,扑了个空,然而,伤害应该还是有的吧,看着迅速退走的黑团子,精神力再次集中扫描,已经不见它的踪影了。 不能捕捉,不能扑杀,的确是很难对付啊! 庞燕看着黑团子退走的方向,有些沉吟,如果所有的诡异都如此,难怪人类的形式如此严峻了,哪怕会精神力,也拿这些诡异没有办法,好消息就是,它们会畏惧自己的精神力,应该是自己的精神力等级比较高,也许在它们的等级之中,自己就算是高等级的诡异? 一扇门阻隔了两个种族,一方是人类,一方是怪兽,门开了,人类和怪兽面对面尖叫,都在说,那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似乎还有些好笑。 嘴边儿挂了笑容,庞燕对上王哥看过来的眼神儿,忙收敛了,抬手挡着嘴,轻咳了两声。 跟着他们绕了一圈儿,再没碰见什么,王哥收起了那根棍子,李霞也有些颓然,怎么又是这样,好容易感知到了,突然又没了,太奇怪了。 回到车上,说起这件事,王哥还问她那时候笑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默剧,王哥肯定很上镜!”庞燕翘着大拇指,给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理由。 王哥忍不住给了她个白眼儿,生死之事,是好玩儿的吗?然而,连续两个夜晚什么都没遇到,跟对方说危险,似乎也太……搞笑了吧。 “可能是咱们运气好吧。”李霞也很无奈,她一点儿都不想让庞燕产生他们每天都如此的念头,却又缺乏事实说服,也不是说非要死个人什么的,而是别人都在生死挣扎,他们却跟玩儿一样遛弯儿,实在也说不过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722:02:17~2020-03-1822:0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珺钺30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399 第 1399 章 针对这种情况,连续两个晚上的一无所获,特勤局都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了,是什么原因,是特异的变化,还是某种预兆的开始? “不如让新人跟我们一组吧,去我们昨天才去过的地方。” 贺强站出来主动要求。 周国斌看了他一眼,昨天贺强他们去的是一个学校,因为里面被称为“白衣女鬼”的诡异,贺强他们的五人团队损失了一人,是需要补上一个人的,但还去昨天的那个地方,一方面是为了试验,一方面则是因为不甘心吧。 贺强有一个能力,对诡异能造成很大的伤害,但对自己的伤害同样也大,昨天他没来得及用,就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对他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若是这一关过不去,他的心里,恐怕也永远过不去了。 那个死掉的不仅是他的同伴,还是他的女友,若是没有诡异的事儿,两人早都结婚了。 “……好。” 难得对方提议一次,周国斌不好拒绝,白衣女鬼的等级其实跟他们安排的次序相比比较高,但他也不是很担心,周国斌很清楚贺强的能力,知道贺强能够把人完好地带出来。 语气有些沉重地叮嘱:“要冷静。”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新人的,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贺强握着拳头,满是血丝的眼看过来,全是坚毅。 周国斌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长叹,都是老朋友,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晚上的时候,得知要换队伍,庞燕有些意外,她需要的其实就是官方提供的消息和指引,比起自己去寻找这些诡异所在,再因为进入原因跟对方发生纠葛,还不如直接套着官方的身份行事更省事儿,连续两个晚上,跟李霞王哥他们也算是熟悉了,作为队友,不指望他们提供什么帮助,不添乱就是很好了,而这一点,他们都很不错。 “这次要去的地方,诡异已经是人形的了,按照等级划分,这种能够展现出人形的,已经不是李霞他们能够对付的了,我的团队比较成熟,你跟进来,我会保护好你。” 初次见面的贺强就展现出了一种强势的姿态,他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老大哥式的独断专行,倒是不令人讨厌,反而会感觉心里有底,很踏实。 庞燕看了他一眼,精神力扫描并未伸入,这个人的精神力是一团很亮的白光,这代表着对方的状况极好,简单衡量一下,实力应该不弱。 “好啊,我都没问题的,一定会听从安排。” 这也是跟随官方行动的应有之意,若是跟随着团队的时候还搞个人主义,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贺强要的就是一个态度,眼神之中并未有对庞燕的轻视,这是全世界的灾难,任何投身于此的,都不能用柔弱的眼光看待对方,无论她的能力大小,也都是值得敬佩的。 同个团队之中还有三个人,一女两男,见到庞燕上车,女人对她勉强笑了一下,另外两个也牵了下嘴角,车内的气氛很不对啊!有些凝重。 “好了,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队伍的新人庞燕,都照顾点儿。” 贺强说了一声,那三人跟着应了一声,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分别是刘薇薇,任兴章,郭戈。 庞燕对着他们点点头,对方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她也保持了安静,直到车子开到地方了,一行人走下来,边往学校走边说话的时候,贺强才给庞燕解释了一下,昨天他们在这里减员了。 一句话带过的人命似在被刻意减轻重量,然而每个人心中的沉重都在脸上显露出来了,在踏入学校区域之前,贺强再次告诫:“要注意保持警惕,每一个诡异,都意味着伤人害命的存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 似看出了庞燕身上那种完全没有投入的轻松之意,贺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庞燕身上,并不是为了针对,而是为了提醒对方要改变态度,也许之前的两个晚上,她都轻松度过,但这不意味着面对诡异这件事真的是轻松的。 庞燕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一直被忽视的问题,似乎在这时候直接摆在了面前,必须让人看到,看到那隐藏在貌似可爱的绿团子之后的问题,李霞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介绍,那时候被她刻意回避的怕吓到她的事实,每一个诡异之后,至少都有一条人命。 至少,都有一条人命。 庞燕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贺强注意到了,那变化不是警惕起来,而是沉郁取代了轻松,像是松散站立的人突然调整了姿态,他想要的是对方站立的军姿,而对方,却站出了大佬的气势。 对这个有些敏感的贺强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并不应该是来自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大学生身上的压力。 他不由得皱眉,这真的是一个新人? 某些民间团队,那些身经百战的散团之中,有些人才给人这样的感觉,他所见过的,也不过一掌之数,这样的气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新人身上? 本能地,贺强觉得庞燕可能有些秘密。 这也是庞燕没有再掩饰,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料,她不积极一些,可能会造成更多的伤亡,本来不必要的伤亡。 也许她的猜测不成立,但,找对方向,哪怕是近似的方向,也很重要,总比如今这般被动应对更好。 那么,就看这一次吧。 人形诡异,在官方的划分之中,也算是比较高级的那种了。 从它的身上,应该能看出很多事情。 “我准备好了。” 庞燕一脸认真地强调了一句,就这一句,又让之前那种感觉好像是错觉,似强装出来的模仿,贺强多看了她一眼,有些看不清深浅,却也没深究,带队进入了学校之中。 白衣女鬼之所以被称为白衣女鬼,就是因为对方那类似传说中鬼物的飘逸形态,而白衣的形象也很符合很多鬼片之中的设定,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把她直接当做诡异来看待,单纯以为是闹鬼了。 还是后来诡异被正式确认之后,才有人说出白衣女鬼的消息,而随着调查,一项项数据叠加,他们才发现因为白衣女鬼而死的人,不知不觉,已经有两位数了。 按照市里的计划,这个老学校在年底的时候就会被拆除,早都没有学生过来了,晚上很少人经过这里,也不会进去发现白衣女鬼,被白衣女鬼害死的人又完全不会有尸体留下来,都会被列为失踪,以至于很好地隐藏了对方的诡异身份,到后期才被发现。 也是那个时候,人们才发现诡异还有这种人形女鬼形式的,作为人形鬼怪之中的第一个,白衣女鬼在人们眼中有着一定的特殊性。 这其实也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关卡了,起码官方通关绝对不止昨晚的那一次,也不止贺强一个团队,但昨天的突变,让贺强来不及反应的突变,他认为这个白衣女鬼其实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 可惜,他这个时候说出的任何话都会被当做“情绪不理智之下的错觉”,没有实在的证据,他完全无法说服领导,所以,他一定要再来一次,让新人作证,他也会用尽全力保护新人的安全。 庞燕不知道贺强的盘算,她进入学校之后就发现了诡异的所在,精神力扫描之中,黑色的似带着一层薄雾的诡异就在二楼的窗户那里,白色的人影,像是那飘动的窗帘,看不清面容,头部的位置也不是她的头。 精神力勾连,瞬间断掉,同时,一道锋锐的回应直袭而来,庞燕的体能是弱项,精神力却是强项,比脑子反应更快,刹那间化作盾牌形式的精神力挡在了前面,被阻挡之后,庞燕才看清那锋锐是什么,竟是一股如箭一样的精神力,箭羽之后的位置似有一条细线,仿似庞燕设置的保险功能,所以,这是现学的,还是…… 如果对方具有思考能力,具有智慧,那么,这更加不是简单的诡异,就是异域的居民,也许特殊了些,但未尝不代表和谈的可能。 不存在完全消灭,这可能是最令人绝望的事实,但在庞燕看来,不过是另外一种末世相逢。 不是只有丧尸才是末世,大灾变是,世界崩溃前的自救也是,还有便是这种,不同维度的两个平行世界重合,这个互相融合的过程,对其上生活的生命来说,同样是一种末世。 不知是谁让两个世界重合,不知是什么让末世来临,当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能够做的就是适应,并解决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现的问题,让自己顺利地活下去。 “怎么了?” 看到庞燕退后的动作,贺强回头看她,有些意外,走在庞燕身后的刘薇薇和郭戈,差点儿撞到她,也诧异地看她,才进来,新人就出问题吗? “……没有,它好像在那里。”庞燕指了指二楼的窗户,没有说出刚才发生了什么,精神世界的事情,他们看不到,说什么都没用,她在这个团队之中毫无威信,信用薄弱,不会有人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小心点儿。”贺强提起了心,他们一起抬头,没看到什么,二楼的窗户边儿并没有人在,但他们还是相信了新人说的,这种话,没必要撒谎。 它还在那里! 庞燕抬头,似对上了那黑团子的“目光”,可远程,可隐形,也许还有很好的学习力,并且,狡诈。 像是个对手了。166阅读网 正文 1400 第 1400 章 庞燕一向不擅长体术,你来我往的打斗动作,于她就是一个花式好看,真正进攻起来,精神力几乎是无往而不利的,还属于法师级别的勉强算是“智斗”范畴的远攻,总之,就是她的攻击方式较为单一,并不擅长用假动作之类的迷惑对方,从而达到一击奏效的地步。 不,应该是达到有效击打。 在随着贺强等人走入教学楼的时候,庞燕已经相继用过了精神力穿刺,精神力丝网,精神力锁链……相关的精神力方面的,她还比较顺手的那些,都试过了一次,然而白衣女鬼的学习能力真的是超好的,那个精神力盾牌,庞燕只用过一次,对方就能用了出来。 加上白衣女鬼本来就擅长的闪避,再有她的远攻,虽然都能被庞燕的精神力盾牌挡下来,衡量一下,大概也就是半斤八两的程度,但,造成的骚扰还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走上二楼之后,几乎面对面的时候,庞燕不得不无奈承认,用精神力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 哪怕这些诡异,都跟精神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若是单纯把对方归为纯粹的精神体,就有些武断了。 这样,也就不能用对付精神体的方式来应对。 “有什么不对吗?” 庞燕总是看着一个方向,早在之前就注意她的贺强再次开口询问。 “它就在那里。” 伸手指着白衣女鬼的方向,对方还是在现实中隐身的状态,贺强他们都没看到,庞燕所指的方向现实中是一排废弃的桌椅,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教室的中间被空了出来,桌椅都堆放在了后面。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任兴章直接发问。 “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刘薇薇跟着说。 郭戈更进一步,说:“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贺强也是一脸怀疑的样子,但下一刻,他们三个一起动手,竟是都往庞燕所指的方向发动。 三人的武器都是精神力凝结而成,形态不一样,但比较类似王哥的棍子,而使用的方法却不同,刘薇薇做出了一个瞄准的样子,手指如枪,食指冲着那个方向,嘴里发出了“嘭”的声音,类似放枪的声音。 精神世界之中,便有一颗子弹模样的精神力凝结物,冲着那白衣女鬼而去。 任兴章则用手做出了“抓”的动作,似乎是个控制技,庞燕能够看到白衣女鬼身边儿的空气似乎在无形收缩,压住它的存在。 郭戈的技能跟王哥的类似,比较直接,是一种暗器一样的能够在现实中显现某种实体的存在,呃,形态么,其实就是板砖。 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的庞燕还多看了两眼,确认板砖无疑了,还是扔一块儿又有一块儿,可以连续扔三次的那种,扔出去的板砖落地消失,在精神世界之中,能够看到那板砖形态的精神力凝结物是直接砸到了白衣女鬼身体里的。 盾牌被贺强的一击砸破了,两个连续的板砖投掷,都砸在了白衣女鬼身体里,似往滚烫的油锅里添水,白衣女鬼身上笼罩的薄雾都沸腾了,黑团子很快变形,像是拖着大肚子的圆锥体,已经很难维持较为修长的形态了。 现实世界之中,白衣女鬼显出形态来,却依旧是纤长的模样,黑雾似发,萦绕在它头部的位置。 贺强对准它的头部就要发动攻击——“肚子,对准肚子,那才是要害!” 庞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关键时刻,贺强选择了相信。 光,刺目的白光突然爆发,庞燕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看到的就是贺强倒在了地上,而他面前,白衣女鬼已经消失不见了,精神力扫描,精神世界之中,那个黑团子,的确是不见了。 但……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贺强身上的白光削减了大半?微弱飘忽的白光如同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灭掉,红月之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贺强身上的白光之中似乎也渐渐混杂了一些红色。 “怎么样?死了吗?” “肯定死了,老大都用自杀技了!”刘薇薇说得肯定,却把目光投向庞燕,问:“你能看到吗?那个白衣女鬼还在不在?” 显然,之前庞燕的表现,让他们相信对方能够看到隐藏状态下的诡异,这能力是独特了些,却也不是不能理解。目前为止出现的这些能力,哪些是能够科学解释的呢? 红月之夜,带你走进非科学的世界。 “不在了,已经死了,如果消亡就是死了的话。” 庞燕看着贺强,表情纠结,该怎么说呢?她终于没忍住,扫描了一下对方,然后发现,之前笼罩在白衣女鬼身上的薄雾一样的应该算作是精神力某种表相的产物,落在了贺强的身上,这算什么?合体? 那一些红色倒是没处寻觅,似乎已经融入其中消失不见,又或者真的就是单纯地消失了。 庞燕认为自己不可能看错,而她更怀疑前者,所以,现在的贺强,到底是不是原装的贺强了呢? 这可真是有点儿糟糕,好容易碰见神队友,配合还挺好的,哪里想到转头就出现这样的令人费解的事情,这让庞燕之前认为“诡异都是精神体”的看法又有些站不住脚了,缺乏一些必要的东西。 呃,本来还以为可以当个前辈达人,直接指导点儿什么,现在看来,还是缩着吧,不了解没问题,不了解还瞎说就很有问题了,自己的思考方向,貌似有点儿失误,需要调整一下啊! 一边庆幸之前都是心理剧场,如今反悔不算丢人,一边给放松下来的三人说了自己看到的景象,庞燕有些犹豫着问:“你们,要不要先拉开一点儿距离,等人醒了再说。” 刘薇薇和郭戈已经扶起了贺强,让他靠坐在那里,任兴章数了数他的脉搏,只能做最简单的判断,就是昏迷,其他的,暂时都无能为力。 而庞燕说的情况,听起来的确很危险,很值得保持一段距离,但……“没事儿,我们会小心的,你站远一点儿。” 万一有事儿,应变的时候还能想到保护人的总是少数。 庞燕也没觉得被排斥,又等了一会儿,看到贺强的精神力已经稳定下来,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没醒,但应该没有大碍了,三人也不想再等,抬着贺强下楼,准备先回特勤局再说。 红月之夜,科技产品都不能用,医院的那些仪器也是,有什么要不然用中医方法,要不然就只能等到白天检查之后再说了。 昏迷中的贺强被掐人中扎针,折腾了好久都没醒,只能等到天亮了。 由于队长昏迷,报告也会稍稍延后,即便如此,庞燕的表现还是被转述出来了,周国斌特意跟她谈了谈,想要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都准备摊派的庞燕这会儿沉吟着给了个理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突然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然后我就能够看到诡异所在,无论它怎么隐藏,我都能够看到,还能看到它的攻击手段,以及咱们的人的攻击手段。” “哦?”周国斌很感兴趣,让她具体说说。 迄今为止,他们对诡异的研究没什么大的进展,实在是连个解剖的尸体都找不到,而诡异杀死人的方法,有那种看着简单直白的伤口至死的,也有那种莫名所以的看上去像是睡死的,更有大量的失踪现在都找不到原因。 而队员们通关获得的能力,也是千差万别,有类似的,却少有相同的,看起来找不出什么共同点,只能粗略分为远攻近战这样子,另外还有感知类的,如同李霞那种。 如果庞燕继承了原主的能力,存在感,也算是感知类的。 现在么,这种“看到”在周国斌的简单粗暴划分之中也是能够被归为感知类的一种。 不过是比较清楚的感知了。 庞燕说了白衣女鬼的攻击在她看来是怎样的,其实就是精神世界之中这些攻击的表现形式,那些像是现实的隐藏区域,在现实之中看来匪夷所思的,其实都是实实在在的。 比如说郭戈的板砖,本来就是精神力凝结物,如同王哥的棍子一样,跟周围还存在丝络般的联系,属于有一个核心,然后周围的丝络粘结上来,构成了板砖形态的那种。 扔出去的时候就是扔出去了一团有形态的精神力,因为精神力大部分都是取材外界,只有核心是自己的,所以也不会损耗太多,如此反复几次,让白衣女鬼消化不良的就是那些连接着外在丝络的核心了,像是给一个存在反复加重砝码,添加异物,如果投掷准确的话,完全不用任兴章的控制技,就能压住白衣女鬼了。 刘薇薇的枪不用说,其手指上那时候也附着了现实中看不到的精神力丝络,之后发射的子弹跟板砖差不多,没什么好说的。 任兴章的控制技比较少见,却也不难理解,就是通过挤压对方所在区域附近的精神力丝络,从而让空间形成天然的包围网,控制住白衣女鬼存在的那一小块儿,达到让对方无法动弹的效果。 这种无法动弹也不是真的无法动弹,就是极尽挤压之能,若是更厉害的话,也许他出手之后就能消灭白衣女鬼,用挤压的方式直接把对方揉成小团子,捏爆。 啊,好像有些残忍,如果对方是异族生物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922:03:08~2020-03-2021:0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1 第 1401 章 至于贺强,前面的那一击实力强悍却也不脱精神力丝络的范畴,后面那个白光,庞燕闭眼了没看仔细,但通过后续状况推断,应该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比较纯粹的精神力爆发方法,当然也是比较粗浅的。 对方能够领悟这个真的很不错了,但这技能,能够被称为自杀技,就知道爆发不了几次就要把自己小命玩完了。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但,那红光…… 庞燕一路走到现在,不敢说毫无疏漏之处,但对一些特殊的存在,本来就会多留意几分,红光来自红月,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那么,这种红光,除了放大一些情绪,一些能力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某些不得而知的效用呢? 纵然看过三千世界,也总还有三千世界在等着,庞燕从不认为自己已知的那些就是全部了,力量尤其如此,可能看情况很相似,实质上也有几分类同的能力,其实都是不同的。 比如说两个修仙世界,都是修炼灵力的,对灵力的称呼都没区别,连修炼的方法也有相同之处,那么,能说这两种“灵力”都是一样的吗? 同样,科技世界的发展,看起来一样,也会有不同的方向,侧重不同,所能够发展出来的局面也不相同。 那么,这种红光进入身体,姑且认为它是进入了身体吧,会带来什么呢? 没有真正见识一回,庞燕也不敢说自己的猜测一定对,倒是那曾经笼罩在白衣女鬼身上的黑雾,在贺强消灭白衣女鬼之后到了贺强的身上,那,是好是坏呢? “什么?” 周国斌听到庞燕说到这件事,目光都随之锐利起来,“你是说真的?” “这种事情,虽然只有我看到了,但我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骗人啊,我跟贺队长又没仇,至于污蔑他吗?” 庞燕有些委屈。 “不要误会,我是说,这件事很关键,你确定吗?” 庞燕点点头:“确定啊!” “好,这件事你先不要到处乱说,等贺强醒了,看看他的状况再说。” 庞燕不确定之前的诡异被消灭会不会也有类似的“能力转移”的状况,周国斌也不确定,一时之间又没什么现成的人选让庞燕看看状况如何,再者白天的时候,大家的能力都使用不出来,也没办法查看?应该是没办法查看的吧? 周国斌多问了一句:“白天的时候,你能看到他们各人的能力吗?” “我还没看,不知道啊!” 庞燕对这一条也有兴趣,神色上就显露出来一些好奇和跃跃欲试来。 见她如此,正中下怀,周国斌笑着说:“别着急,我找些人,你帮着看一看。” 若是确定能够看到,那么庞燕的这双眼也跟检测仪器一样,还是在夜晚能够派上用场的那种,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很多人知道自己有能力,但怎样增强能力,怎样使用能力发挥最大效力,都是在摸索之中前行,这种摸索的进展也是因人而异,有的快些,有的慢些,危机时候,因为掌握能力不好因此送命,岂不是冤枉? “好。” 特勤局一直都有人在,周国斌找了几个,找了个场地,让他们试着用一下能力,其中郭戈和任兴章也在,知道是要测试庞燕的眼力,不认识庞燕的几个还有些不好意思。 “别了吧,这耻度也太大了。” “是啊,感觉跟个杂耍的似的。” “对着空气做这个也太傻了吧!” 这又不是打靶子什么的,再者,就算是立个靶子在那里,你这边喝哈半天,靶子连一丝损伤都没有,能看出什么结果,反而觉得那好似跳大绳的自己格外好笑了。 他们都不具备这种凭空表演的素质,哪怕是晚上常用的能力,白天尬演什么的,还要被人盯着看,真是让人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动了,浑身的不自在。 “那,我先来吧!” 郭戈挺着胸膛上前,来了一个类似蓄力的动作,庞燕看得好笑,昨天他可没有这个动作,所以,果然还是在“演”。 结果可想而知,什么都没有,而他扔出去的样子也真的就是个“空抛”,对面儿没事儿,他也没事儿。 “咳咳,就是这样,我的能力,其实你是看过的。” 哪怕早有准备,郭戈还是咳嗽了两声,自己给自己铺了台阶。 有了他打头,后面就是任兴章了,他的动作也像是在尬演,但因为动作比较少,所以也没那么尴尬。 有了这两个抛砖引玉,后面的三个也没拖延,跟着上了,人选应该是经过挑选的,他们都是能够变化出实体的武器的,就是武器各有不同,表演前,他们还自己解释了一下,大概是怎样的,能够达到怎样的效果,他们都是跟人形诡异打过交道的,被攻击之后对方的表现,也能从侧面让他们了解自己能力的结果,便于他们更好地掌握自身能力。 有了周国斌的首肯,庞燕就正大光明地扫描了一下他们的身体,发现这些人身体内多少都有些异于自身的精神力堆积,白天的时候,对方是一种休眠状态,像是喜阴的植物被送到了炽热的阳光下暴晒,那种蔫蔫的感觉,使其处于一种“隐藏”状态。 被庞燕的精神力触动,那些本来“隐藏”的“黑丝”随之游动了两下,似乎想要活跃起来,然而,可能是环境不适合,最终也只是游动了那两下,像是抽筋了一样。 庞燕思索着,这是因为那些红光而产生的变化,还是说因为那些诡异而产生的变化。 “看出什么了?” 周国斌问庞燕,很想知道她看的结果。 庞燕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看过来的郭戈,在五人之中,他是精瘦的那个,一眼就区别出来了,她冲对方招招手,说:“来,我拉着你,你再试一次。” 郭戈微黑的脸上顿时红了,没想歪,但……小美女冲自己招手要拉着自己什么的,不受控制的心猿意马也让他很无奈啊! 哪怕周国斌还在,周围几个人也不由得哄笑,其中还有的起哄道:“郭戈,快啊!” “快去,别让美女久等。” “美女,郭戈可还没女朋友呐!” 难得的欢笑气氛,冲淡了晚间生死一线的沉重,周国斌在一旁看着,脸上也带了些笑容,“去去,别胡说!——快过来,还等着人催啊!” “哎,来了!” 郭戈高声应了一句,笑着颠颠地跑过来,到了庞燕面前,好似才发现对方是个美女一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那个,拉哪儿?” 他穿着一件迷彩短袖,胳膊肘之下的小臂晒得有几分发黑,乌黑的眼发亮,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些难言的羞色,似是突然发现了男女之别的小年轻,有那么点儿近乡情又怯的意思。 庞燕不由得一笑,发现对方那微黑的脸庞遮掩不住的红色,才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左手臂,她知道对方是惯用右手的。 “好了,你再试一次,认真点儿,像是昨天使用能力的时候的感觉。” 刚才的尬演之中,有两个都是在应付差事,真的是完全不走心的敷衍,庞燕也没指出来,如今再说,就多了些叮嘱的意思。 “嗯。”郭戈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看着庞燕,像是在保证,之后他就不再看庞燕了,转过身去,朝着那几个在后面偷笑他的人们侧面扔过去。 脸上的表情在认真后微变,落点最后还是发生了变化,更加偏远了一些,那些人看到他手中出现真实的板砖时也愣了一下,几个反应都极快,迅速躲远了,等到板砖落下,分明什么都没有,但第一次见到那东西在白天出现,并且消失不见什么的,众人瞠目。 连周国斌,看向庞燕的目光也多了些深思,这真的是夜晚直面诡异获得的能力吗?一下子就这么强?这不科学啊! 但若要说不是,是什么呢? 庞燕从被接来这里,她的个人资料就不是秘密,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做最坏的准备,却要向最好的方向期望,周国斌放下那点儿毫无根据的想法,看着庞燕,等着她的解释。 回转过来的是一张笑脸:“果然可以,我就猜着,可能会有用。” 庞燕这般说着,然后眼一闭就往后倒,在她身边儿不远处站着的周国斌反应还没郭戈快,对方反手就把庞燕接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昏迷”中的庞燕心中盘算着,昏迷半天应该差不多,不然岂不是太超人了?哎,如何扮猪吃老虎,这种技能还真的是,需到用时方恨浅啊!可这样,总比找借口去解释更好——你问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啊,没办法,我就是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不然你问问诡异,问问红月,说不定它们都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科学好是好,就是太过一板一眼,非常死板,倒不如非科学,不是什么都有答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021:03:34~2020-03-2122: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无所有2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2 第 1402 章 贺强在庞燕之前醒来,前后脚醒来的两个人,贺强还是原来的那个贺强,没有性情大变什么的,庞燕也还是那个庞燕,小小地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再见贺强,确认对方跟郭戈他们的情况差不多,唯一不同的那些黑雾也是休眠状态。 “这样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反正我就是觉得我能做到,想象中能做到,也能够‘看到’,的确就是那样的……有点儿像是应激反应,这边儿我刺激一下,那边儿就动起来了,至于晚上是怎样的,我昨天还没细看,还不确定是不是一样的。” 庞燕咬着唇,说得有几分犹犹豫豫,作为小萌新,还是应该有点儿忐忑态度才好。 半下午都折腾过去了,吃过晚饭,也该预备晚上的行动计划了,周国斌也没多考虑,直接给庞燕说了,让她晚上的时候试着看一看,若是能够看出什么问题来就最好不过了,但也要注意量力而行。 “这种能力还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会不会对你自身有所损伤,最好还是不要过度才好,像是你今天做的那样,就有些太冒失了,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这也不是科学侧的问题,医疗仪器都检查不出来什么,只能等着人慢慢苏醒又或者怎样,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好受。 周国斌的关怀之意溢于言表,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觉得庞燕需要衡量自己的能力,不要过度,还没到普通民众牺牲的时候。 “好,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庞燕文静地答应下来,眼睫颤了颤,有的时候,人类就是这样可爱,哪怕她已经知道那些异域生物未必真的是罪大恶极的侵略者,但,立场如此,人命摆在眼前,似乎注定会成为敌人。 “呃,高等级的诡异就是那种人形诡异吗?”庞燕有所疑问,在这方面,官方的论坛之上没有更多的消息,大部分的利好消息也能够看出来,都是针对低等级而言,真到了高等级…… “不一定。” 周国斌一叹,说起这件事他们也是满心的无奈,高等级,什么样才是高等级,若以伤人害命的数量来算,应该还是照片杀人最为厉害,其次就是空房间了。 他们甚至不能够把对方直接定性为确定的诡异,这么说吧,空房间可能是任何一个空房间,而不是固定在某个地方某个区域之内的,这跟他们所知的那些低等级诡异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规则似的。 而照片杀人也是,如果照片上有已经死了的人的留影,对方就会在红月之夜杀死照片上在他周围的人,这还是他们一个队员冒死传回来的消息,随着照片上那个人的死亡,现实中的人也会死掉,死亡的方式会跟照片之中一模一样。 到了白天,照片又会恢复原状。 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还是看到好多死者身边儿都有一张死者和某人的合照,调查之后发现那个“某人”是早就死了的人,然后才确定这个诡异事件的始末大概如此。 在这个诡异事件之中,真正的诡异是什么呢?是那杀人的照片,还是照片之中那个先死了的人? “有形的诡异,无论是什么形态的,一道声音,一个手印,甚至是一个人影,都还不算是最恐怖的,无形的诡异,我认为才是最应该提防的。” 如照片杀人这种禁忌,还有空房间内的歌声,所有进入房间之中的人都会消失的诡异事件,他们都无法判断主体是什么,是照片?是空房间?还是歌声? 又或者本来就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暗中窥伺之后直接下手,而他们根本看不到。 “如果你能看到,那就是我们的‘眼’,我们需要一双能够看到的‘眼’,却也不是以损伤你为代价的,还不到那个时候。” 周国斌说得很切实,还不到那个时候……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当然也就是强征了,不会让庞燕反抗的强权,他们都不希望落到那种局面。 “嗯,我知道的。” 庞燕面上一幅感动的样子,似完全没听出其中的深意,主动请缨道:“我可以的,今天晚上,就让我去看看吧,这种无形的诡异,更难对付不是吗?若是我能看出什么来,找出症结所在,也许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生命是有分量的,每多耽误一天,说不定就要死多少人,这对庞燕来说也有些压力。 有句话怎么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当然不是直接把全世界的人类命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妄想一力擎天。只是当她觉得自己有这份能力的时候,也不想让重担落在别人的肩上,眼睁睁看着一条条人命平白死去。 她还没有那么冷酷,或者说,还不到那么冷酷的时候。 如果真的超出能力范围,那就真的不要怪她袖手旁观了。 周国斌没有想到小姑娘还挺上心,一口一个“我们”,让他心中那点儿算计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庞燕的意见,少不得又要安排一番,贺强听到消息,主动请缨,理由很充分:“我也想让她看看我的能力如何。” 晚上的出发队伍跟昨天一样,红月之下,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一层诡异的红光,郭戈笑起来,连白牙上都反射着红,像是才喝了血没有擦干净一样。 “附近就有空房间,可以去看看。” 贺强先上了车,说了目的地之后,就问庞燕:“你现在看看我们,在晚上,我们都是怎样的。” 对方主动要求了,庞燕也不回避,查看了一下,白天还在休眠状态的黑丝活跃了很多,似乎在生长一样努力勾连在一起,想要在人体之中重构出一道道经络来,那模样,仿佛是活的一样。 “我能触碰一下吗?” 庞燕对郭戈发出请求,白天的时候,她的精神力已经在他体内去过一回,算是熟悉路径了,而他体内的黑丝又相对简单,不似贺强体内那般复杂,庞燕觉得这种实验的结果会比较单纯,不会受到太多的干扰。 明明贺强也在一边儿,庞燕偏和自己说话,郭戈的脸又红了,车窗外的红光照射进来,他脸上的那点儿红晕并不显眼,就是眼中的笑意亮晶晶的,“好啊,你随便碰。” 他照旧伸出自己的胳膊来,晚上天冷,他穿了一个长袖的外套,为了方便庞燕,他还主动把袖口打开,袖子拉上去一些,露出坚实的小臂来,别看他瘦,身上的肌肉还是很紧致的。 庞燕看得勾唇,这是准备打针吗?不想显示自己的精神力不用触碰也能够到他体内一游,庞燕伸出手指头,轻轻压在他的小臂上,像是诊脉一样,就是触碰的位置不太对,精神力进入其中,拉住“黑丝”扯了扯:“感觉到了吗?” 夜晚的红月之光,能够放大一些感觉,不仅是情绪上的还有一些能力上的,白天被触碰毫无他感的郭戈皱起了眉头,身体之中不知名的一点被拉动的感觉,好像有一根带着钩的绳子,直接扯住了体内某处的一根神经,那种感觉,说疼似乎显得自己太娇气,若说不疼又…… “有一点儿感觉,你做了什么?” “就是扯了扯你体内的蛛网。” 庞燕最后选择了“蛛网”这个词来形容,可以说是颇为形象了,不同的是,这个蛛网本身就是活着的,不受他们自身精神力控制……“你试着感受一下我触碰的位置,想象一条黑色丝线的存在,线头就在我触碰的位置,你去拉它一下,想象中‘拉’一下……” 不知道这种实验是否安全,庞燕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要不,你还是先不试了吧。”她说着就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郭戈另一只手按住了手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放柔了声音说:“我试——你想知道结果不是吗?” “郭戈!”刘薇薇满面的不赞同,她并没有看到庞燕白天的实验,不知道她的眼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本能地不相信小姑娘的判断,这会儿听到对方没保证没把握,就很反感。 她讨厌这种不把别人生命看在眼中的感觉,太过置身事外了。 “没事儿,总要有人尝试的,从我开始也没什么不好,我相信庞燕,她不会害我的。”郭戈面色坚定,目光却一直在庞燕的脸上,他的手也没松开,还紧握了一下,“来吧,我相信你。” “老大!”刘薇薇看向贺强,目光催促,似乎想让对方阻止一下,贺强没理会她,看着郭戈,郭戈对他点了点头,贺强便说:“试试吧,结果如何还不知道,我们都在,没事儿。” 他们早就怀疑红月之光有问题,也怀疑那些看似被消灭的诡异是否真的死亡,如果只是一种转移,还是转移到他们身上,那可真是……那,被诡异杀死的人,也会随之转移吗? 贺强双手交叠,如果……如果她也因此回到自己身上,那么,他能够接受因此带来的所有副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122:54:40~2020-03-2220: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3 第 1403 章 “东郊这一片几乎都是空房间了,每到深夜,都能从这里听到一些模糊的歌声,随着声音远近的不同,造成的吸引力也不同,我们测试过,在这里停下,既能听到一些声音又基本能够保持自身理智,再向前就不那么安全了。” 在庞燕出现之前,每个夜晚与诡异相伴,对贺强这些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他们的能力,也许无法杀死大部分诡异,但安全逃生还是能够有一定的保证的。 跟诡异正面对上,最糟糕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死亡,一个是失踪。 死亡不必说,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失踪的话,总还是让人抱着一线希望,然而这种希望很可能又会带来更深的绝望。 白衣女鬼事件中,贺强的女友在他面前死掉,那种“死”其实确切地说就是失踪,他看着对方被吞噬然后消失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说死了不让人甘心,若说活着,又完全找不到有力证据欺骗自己,有被吞噬然后活着的人吗? 目前所知,一个都没有。 几人在人行横道前下车,这里就是边界了。 红光笼罩之下的城市,前面和后面毫无差别,若说有,就是那缥缈到几乎不可听闻的歌声了。 在城市中生活的人很多时候都会被各种噪音困扰,便是深夜最安静的时候,也保不准附近就有个还在偷偷施工的建筑工地,又或者是各种各样不一定清晰却足够让人心情烦乱的声音,比如说空调或电脑等科技产品运作时候的噪音。 那歌声现在的声音就是这样的音频,模模糊糊,似有还无,也的确能够给人一定的吸引,让人想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看看是谁在唱歌,脑海之中不自觉就会浮想联翩,在这样的深夜之中,是哪位美人轻吟浅唱,拨动了听者的心弦。 如果海妖的歌声也吸引人,应该也是如此的魔力了。 庞燕的精神力比目力更快,铺陈开,空房间到底是什么就一目了然了,很……漂亮。 如无数荧光在空气中飞舞,每一点荧光都是一小团精神体,这些精神体以一种星罗密布的方式分布在现实中那些空房间集中的楼宇,无视真实的物质实体,它们如同在空气中游荡,局限在一定区域之内的游荡,沿着一种固有的频率,不时擦碰,声音就是擦碰的时候发出来的,如悬挂在窗前的风铃,当风拂过,片片相撞,叮咚作响,那时候,已经分不清最开始是哪一片带动了这一阵悦耳的声音。 “真美!” 女孩子都很喜欢这种充满着浪漫的场景,好像天空之中无数的孔明灯,又或者特意被人惊扰起来的萤火虫,置身其中,如游过星河,伸出手去,就能触碰那一颗颗莹亮的“星星”。 和谐的音符之中发出了不在预定之内的噪音,这一声,是庞燕分出的一丝精神力,勾动一颗“星星”发出来的,霎时间,那些“星星”都被惊动了,飞快向远离庞燕精神力的地方聚集,有些个慌不择路的,撞断了庞燕的精神力,更慌乱了,如蜜蜂乱舞,绕出一片令人头晕眼花的曲线来。 被噪音惊醒的庞燕眼神郁郁,仰头看了看红月,它的光线威力更大了,还是因为这些“星星”本来就有吸引人的魔力,再被红光放大,两者叠加,竟是一时间有些超过自己承受的上限了? “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 贺强不解她的动作。 刘薇薇不满:“她能看出什么啊!” 昨天小团体之中,庞燕还是比较普通的旁观者,作为新人,不添乱就是好的,也没指望能够帮什么忙,可是今天,突然就成了中心点一样,刘薇薇有些不满,没人知道,她其实有点儿喜欢郭戈,可郭戈却…… 郭戈根本没理会刘薇薇的话,注视着庞燕,目光明亮,如同看心中的女神一样。 被红月之光放大的,还有情绪,这是庞燕第一天就发现的事情,但一般人未必有她的敏锐,日常时候,每个人总还会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就是一天之中,某个时间段突然烦躁起来也不是少数,他们对自身的情绪控制远没有庞燕那般敏锐。 庞燕知道郭戈未必真的一下子就非常喜欢自己了,但他这种喜欢,哪怕只有一分,在这样的夜晚,也能被放大到五分,更何况,他的喜欢可能比一分多一些,一旦放大,就很逼近十分了。 这也是原主为何能够靠着美色就能拉很多人当替死鬼的原因,别人未必是真的喜欢她到喜欢到可以去送死,只是被美色迷惑,一时的喜欢都会成为落入陷阱不自知的魔障。 “我看到那些精神体了,它们……像萤火虫,发着光的萤火虫。” 庞燕的形容很形象,影视剧中,萤火虫在夜色中漫天飞舞增添浪漫的场景并不少见,让听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 刘薇薇皱着眉看着前方,想象前面是一片闪烁飞舞的发光的萤火虫,呃,哪怕都知道萤火虫的真实样貌未必可爱,可那场面……“明明应该是恐怖吧!” 她还是不满意那句“真美”,几个意思啊,这可不是大小姐出来游山玩水。 红月之下,她的不满也被放大了。 庞燕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观察,被她搅乱了池水之后,这些萤火虫聚集在一起超过一定量之后就突然不见了,在精神世界突然不见,这种能力……果然是比白衣女鬼高级啊,而另一部分没有达到数量的,还在聚集之中,它们并没有整合为一个整体,所以,是联动而保持一定独立性吗? 像是群居啊! “我看到它们直接消失不见了……你们说,失踪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跟着它们一起消失不见的啊?” 如果是维度问题,被带到另外一个维度的人,还能保持人的样貌吗?会不会形成新的诡异,而即便保持了人的样貌,他们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时候,还会是原来的的样子吗?会不会也跟诡异一样? 而他们被带到另外一个维度,是一种偶然,还是必然呢? 从人类这边儿来看,是必然的,进入空房间都失踪了,像是打开了一扇异世界的大门,不过是单程的,不能原路返回,那么,他们是迷失在维度的不同坐标之中了,还是说直接化为了类似诡异的生物,再不然就是成为了诡异的养分? 也许,自己该看一下被诡异杀死的人,留有尸体的那些,到底是怎样的,最好能够看一个现场,确定他们的死亡是正常死亡,而不是灵魂被带走或吸食之类的…… 啊,这个要求,该怎么提呢?眼睁睁看着别人死亡什么的。 不是不可以用精神力观察,但精神力也不是万能的,起码对灵魂方面,庞燕还是更确信自己现场看到的,而不是单纯通过精神力看到的,那就像是一种辅助手段,有了固然更好,方便检查,没有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力和经验做出的判断。 “有可能,如果我们愿意自己试一试,可能就知道答案了,也许那时候你能看出来更多。”刘薇薇接茬说着,这句话其实不是太友好。 庞燕却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啊,你说得对啊,我应该自己去看看的。” 说着,她快步上前,准确地在一团萤火虫聚集得差不多的时候走入,应手而开的房间是一楼的大门,而随着片刻的恍然,现实中,庞燕还站在原地,就像是最后关头害怕了没有进去,精神世界之中,那些萤火虫却已经顺利消失了。 “找到了啊……坐标!” 竟然这样简单吗?庞燕在萤火虫消失前完成了推门并一脚迈入的动作,之后就是萤火虫的消失,那个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拉扯力,从周身传过来的,像是传送阵发动时候的感觉,那种扭曲错位的感觉……精神力顺着延伸了一下,很快断回来了,但坐标的方位,似乎已经不是很远了。 异域,真的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异域。 对方跟这个世界的重叠应该不是全部,那应该是一个比这里大很多的世界,所以…… “别冲动!” 庞燕的胳膊被郭戈拉着,他很用力,像是怕就此失掉眼前人一样,无力抗争的庞燕直接被拉得不得不把门内的一只脚扯回来,后退了半步,这才稳住了平衡。 “我没事儿。” 庞燕回头说了一声,看向一脸关心的郭戈,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贺强板着脸,他的手才从半空中放下,刚才他也做出了反应,就是没有郭戈快罢了。 “你也太冒失了,这是能够随便试的吗?”他这般批评庞燕。 一直好像背景板的任兴章这时候出声:“咦,歌声没了。” 本来就被庞燕触动过的萤火虫这时候已经都消失大半了,剩下的那些,维持在一定距离内,没有任何碰撞的队型组合,只等数量到了,立刻消失不见。 这种转移模式,真的就是传送阵吗?自带传送阵的诡异?庞燕迅速想到了该如何利用对方,这种能力若是利用得好了,夜晚还能多赶几个场,见识一下更多的诡异,甚至是,真正的异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220:58:56~2020-03-2323: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佛前茶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4 第 1404 章 空房间的探查无功而返,这一次回去,庞燕就多了一个外号叫做“平安符”,实在是每一次的无功而返都是安安全全,太安全,安全到没有一丝刺激感了。 递交报告的时候,庞燕还专门附上了几张图,最上面一张是她看到的精神世界之中空房间呈现的样子,一并递交的还有前三次看到的诡异形状,包括最初和变化之后的那种。 也是这个时候,周国斌才知道她竟然一开始就能“看到”,这跟说好的能力完全不一样,不会有人撒谎撒得这么没水平,前后矛盾,那么,是异变了,还是……获得了第二种能力? 他想听听庞燕的看法。 “看法啊,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这是两个世界的重合过程,现在还是一个缓冲的过程,后期,可能真正就能看到那个异域世界会是怎样的,它的版图也许很大,以现在的诡异分布点来说,稀疏程度,可能相当于郊区野地吧。”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不管对方会不会怀疑她这个猜测的根据何来,庞燕都没再隐瞒,她后续的计划已经不准备跟着官方走了,太慢了。 她准备再到那个空房间去看看,想办法虏获一些萤火虫,或者是把它们挪作己用,再不然试着在夜晚绘制一些传送阵,老实说这比较低效,捕捉萤火虫还能在这个阶段加深对诡异的了解,绘制传送阵,不说前期准备的东西多麻烦,就说绘制时长也是需要考虑的,还有计算量什么的,说不定忙活半夜还不如直接车来车往,反正晚上还是能够开车的,这也是她会的普通技能之一。 “那个异域比较大,很难说这种重合是融合还是包容,如果是后者,那么当前世界就是被圈中的那个……” 大世界也未必就是说当前世界,或者就是当前世界正在跟异域融合,方才够格成为大世界,不能因为降临在小村庄,就以为世界只有村庄大小了。 庞燕是一定要去那个异域看一看的,至于是坐享其成,等待世界融合完成再去,还是在此期间就过去,那就看其他的异域是否还有更吸引她的存在了。 她没有跟周国斌提观看诡异杀人的现场的要求,那实在是太残忍了,若是凑巧遇上就算了,单纯为了这个目的去害命,或者见死不救,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庞燕觉得自己还保持着为人的根本原则,恪守着底线。 “……摆在面前的其实只有一条路,克服生死恐惧,尽量在红月之光下熟悉自身的变化,可以不去直面诡异。红月之夜,诡异生存的环境,那个时候,严格来讲,已经是融合的一种体现了,属于异域的力量正在渗透过来,这些会慢慢改变人类的身体,如同那些积存在身体中只能在夜晚发挥作用的能力一样,白天它们无法作用,并不代表不存在,这一点,我之前的实验已经能够证明了……” 几乎是毫无掩饰地,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在这种旁观者的口吻之中,夹杂着一丝高屋建瓴的点评的说法之中凸显而出,周国斌已经无法说服自己,这就是一个获得能力的普通的女大学生了。 不仅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得出这些结论观点的问题,对方是怎么……或者说,对方是什么? “你……” 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带着些惊疑的音,似乎是想要询问什么,然而庞燕暂时不想听,她继续说着自己的结论。 “获得能力的那些人,严格来说都是被侵染了,如果这个世界融合不能完成,他们体内休眠的力量也许就是要了他们命的存在,之后会怎样表现,其实我也很有兴趣看一看,但,融合趋势不可避免,估计我是很难看到那样的情景了。” 办公室中,只有周国斌和庞燕,窗户开着,附近某棵树上的花开着,粉白的小花传来阵阵幽香,微风拂面,庞燕起身来到窗边儿站立,看了看在白天恢复的秩序,街面上重新有了人,哪怕很多都还顶着黑眼圈儿—— “躲是躲不掉的,本来不想说这么多的,但,总是人类,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帮一把的,起码让你们知道正确的方向,如果可以,尽量让他们在夜晚不要多想,实在不行,在夜晚之前,吃足量的安眠药睡觉也能避开一定程度的危险……诡异,是被吸引的,思想,或者,情绪。” 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思想或情绪,其实都指向一点,那就是人类的灵魂。 “它们,很可能是以灵魂为食,就像我们吃肉一样。” 庞燕回过头来,看向周国斌,对方已经从这一段话中醒过了神来,“那些失踪的人——” “很可能被带到了异域,真正的异域之中,但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他们的能力不够强,就是自投罗网的猎物,在属于猎食者的异域之中,真的很难让人抱有希望。” 人的情绪或思想,又或者直接说是灵魂,对那些诡异来说就是散发着香气的美食,然而进食也是需要一定的仪式感的,或者说不能随随便便就越界吃东西,这才是诡异大体上能够被人类以地域划分的原因,像是动物的领地,轻易不会到别人的圈子里去吃饭,哪怕美食更多。 而对空房间那等高一等的诡异,它们遵循的就是另外一种道理了,所有符合条件的地方都是它们的领地,不固定,这一点可能也是因为它们自身具有的传送阵效果,总不能要求飞鸟只是转圈儿飞吧。 其他的,庞燕还没看,但大差不差,看了这几样,还是能够推断出来一些东西的,即便是管中窥豹,也总有真实可言。 “我会尽可能去看看更多的诡异,留下它们的一些特点来,你喜欢这种图画形式吗?好久没画了,但,果然还是画面更为直观吧。若是能够使用科技产品就更好了……” 庞燕的语气轻松之中带着些遗憾,视频还是更生动的,可惜,就算是能够使用,现在的科技产品也不能够拍摄精神世界的种种,不够直观。 “如果科技产品也能接受浸染就好了,可惜,异域的法则大概是不能允许,仅从这一点来看,你们也要尽快学习摒弃这些手段,利用身体的本能来感知了,遇到那些诡异的时候,沉着冷静不害怕,最好也不要乱想,红月之光会放大一些情绪一些感知,甚至是一些能力,这一条,不知道是不是只对人类有效……” 这一点,可以是优势,也可以是劣势,就看怎么用了。 若是只谈经验,庞燕觉得,自己都够篇幅开一场大讲堂了。 “你是神吗?”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总有人这样说,周国斌却从没信过,但这一刻,这种荒诞不羁的可能,总比鬼怪附身好多了吧。 连诡异都出现了,也许鬼怪也是有可能的? 庞燕没有把“神吗”听成“什么”,不得不说,周国斌吐字还是挺清楚的,然而,她只是一笑:“我愿意帮助你们,谁让,我是人呢?” 她最终,也只回答了一个“什么”的问题。 特勤局再次开会,周国斌还邀请庞燕与会,但庞燕却不准备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哪怕她还有很多新的知识可以传授。她拒绝了这次会议邀请,回到那个宿舍楼里的时候,宿管碰见她还问了一声“怎么这么晚”“吃了没”之类的话,都是废话,却也透着客气,如那温和的笑容。 庞燕笑着回答了,回到房间就是继续修炼,边修炼边整理自己的结论,同时确定已经告诉周国斌的应该不会有什么谬误,想想看,若是自居大佬,莅临指导,结果说了一堆错误的观点,不管是不是现在能够被证实的,证实的时候都会很打脸吧,哪怕那个时候她可能已经走了。 还是有点儿包袱的庞燕可不想出现那种局面,为此,就要更严谨一些才好。 官方论坛很快做出了更新,庞燕看了一下,自己说的那些,能够透露的,比如说尽量不要胡思乱想什么的,都被放进去了,鼓励大家尽量多照射红月之光的这一条也有,说是什么容易激发潜在能力之类的,也不需要特别地做,入睡前不拉窗帘就行了。 在此之前,也有人这样做,一个人待在房间之中,不敢开灯,怕阴影潜藏了诡异,不敢拉上窗帘,怕密闭隔绝世界,哪怕红光可怕,但看向窗外那些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街道,总还是会产生一点儿安心。 原主之前的家中就是如此的,相信很多人在这一条出现之前都是这样做的,在他们还没发现红月之光的放大作用的时候,已经有了这种做法,如今不过是官方认可罢了。 能力可以速得,却不能速成,其实在庞燕看来,所谓速得的能力也是有着前期积累的,具体是怎样的过程,她需要更详尽的研究之后才能得出结论,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也许还是跟情绪有关,或者跟红月放大的某部分特质有关。 即便是红月之光的放大之力,作用在一个人身上,也不是任何一种情绪都会被放大的,这其中遵循的道理,也许值得研究。166阅读网 正文 1405 第 1405 章 晚上出发的时候,明确说了不要队友的庞燕本来以为能够有辆车就算是好的了,她已经提前在脑中温习了一下开车的记忆,都是现代社会,工具是为了方便人的,开车的方法也不会更加困难了,前几次贺强他们开车的时候,她也是看到过的,操作不是那么难。 没想到走出宿舍楼,就看到了靠着车子等候在那里的贺强。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队友了。” 庞燕的话说得有几分慢吞吞的感觉,像是温水过滤,剩下的意味之中全无指责的痕迹了,仿佛是在提出一个疑问,需要获得对方的肯定认同,然后自动还原成她想要的样子。 贺强本来正叼着烟的,远远看到她的身影,就把嘴里的烟掐灭,却还没来得及扔,捏在手上揉了一下,说:“那么,一个司机,总还是要的。” “只是司机?”庞燕有点儿想笑,这人过来当司机,大材小用得也太过分了吧。 “那——大佬,求带?”贺强玩笑一样说了这句话之后,转身就绕到驾驶座上坐下,车窗打开,他向外头的庞燕看了一眼,正式说,“还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依仗,以策万全,我会跟你一队,如果真有什么不好只有你自己能够逃生,那么只管逃,不需要顾及我,只管逃。——特勤局的手册你一定没有仔细看,上面说过这么一条,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帮助队友,我们不提倡一命换一命,或者是买一赠一的做法,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 这番话,真的很官方,对方都说到这里了,再有贺强的实力,那同归于尽的一招若要救人也是能够的,可见特勤局并没有因为庞燕突然展现出来的不加掩饰的特殊就真的对她放任不理了。 既然还当她是自己人的话,那么,似乎也不是不能多说两句,打开车门,坐上了车之后,庞燕说:“本来我有精神力修炼的方法,是可以告诉你们的,但任何修炼都不是速成的,也未必是最适合这个世界的,你应该理解橘生淮北为枳的道理,贸然拿出来让你们照着修炼,可能就会让你们错过这次机缘,无法启及更高一层了。” 对“这个世界”置若罔闻,贺强像是没听到这种很古怪的说法一样,也没有对精神力修炼的方法表示惊疑,“知道你肯定有些能力,但你不拿出来,肯定是有道理的,如今听来,这个道理还很说得过去,也没什么,没有你之前,我们也扛住了。” 钢铁一般的男人很少会说些轻松的话,之前的“大佬,求带”差点儿都让庞燕惊掉下巴了,那可真不像是对方会说的话,就像是他今天展现出来的种种,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坐在副驾驶的庞燕侧头打量他,他却似没察觉一样继续说:“……感觉还是不同的,好歹也是一起通关过的队友,我们还是相信你的,你的那些话,有些玄奇,但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让人心中有了些底,突然就觉得更安定了。” 情况没有好转,起码现在没有好转的迹象,但,有这么一个存在,指明了前进的方向,目前看来也没什么谬误,对方的意见也多是宏观的指导性的,并没有深入细节,直接插手各项事务,当然也没有直接给与各种好处,但这种知识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相信的坦然和诚恳。 知识,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害的。 受到某种局限的贺强,包括其身后的特勤局在此之前从未想过通过知识害人的方法,因此在面对庞燕给出的知识之后,更加相信对方了。 听出来这层信任来由的庞燕微微摇头,经历过知识受限的她很明白,有的时候,害人的就是知识,知道的越多,敬畏越多,反而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传授各种知识,如今想来,曾经的做法多少都带着令人羞耻的炫耀心态,好似高高在上的人随意的施舍,透着点儿令人不愉快的感觉。 “不要对知识掉以轻心,有的时候,知识也会是害人的武器。” 知识本身真的没错吗?那些不可知的神明,他们的名字本身就能令人疯狂,庞燕还记得因为系统保护,她没有办法听到的那个存在的名字,如果当时听到了,她现在还能完好地存在吗? “知识,也是侵染。” 同样也是入侵,并会带来污染。 第一次听闻这个的贺强面色凝重,若不是正在开车,他都想要扭头询问庞燕了,但余光看到庞燕正着脸看向前方,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也只有憋住了。 在此之前,为了争夺这个“司机”的位置,他也跟人打了不少口水仗,今天说的话怕是以前的三倍有余,贺强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因此沉默下来。 再开口,就是说起现在要去的诡异区域,以及他们对这种诡异的看法了,之前的种种探查都是怎样的情况,他也大致说了一下。 本来他以为会在这里耽误很长时间的,但在要下车的时候被庞燕叫住了,“不用进去了,我已经查看完了,可以去下一个方向,如果快点儿,不用停车,就可以完成探查了。” 庞燕的精神力扫描范围又大了,而在这个范围之内找到诡异的存在,一点儿也不难,对方身上的色彩,简直是大写的“特殊”,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从绿色到暗绿,再到黑色,再到红色……一个晚上,庞燕也就看到红色那个等级的诡异,这已经是很高等的诡异了,给庞燕也造成了一些麻烦,幸好,天快亮了。 之前的几次探查,他们在天亮之前都回到了特勤局,这一次却是没来得及,坐在车上的庞燕唇角流出一丝血色,贺强捏紧了方向盘,似乎随时都会一脚油门直冲而走。 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去了那丝血色,庞燕的反应淡定得很,看着她扔掉纸巾,贺强多看了一眼那沾血的纸巾,问了一声:“没事儿了?” “还好,身体弱,拖了后腿。” 精神力反噬其实是精神方面的伤情,正常来说不会影响到身体,但就好像身体和精神力不匹配无法容纳会出现各种状况一样,精神方面的伤也会造成身体的一些反应,不是太剧烈就是了。 红色的高等级诡异已经很厉害了,聪明狡诈,还具有吞噬精神力的特点,想要单凭精神力绞杀对方,实在是想太多,但对方依旧具有一定的领地观念,超出一定范围并不会主动出击,从某些方面又证明了对方确实是一种有智慧的异域生物。 庞燕没有对贺强多说什么,这些话回到特勤局说一遍就行了,免得回去还要再重复。 难得成为一次大佬,也许她需要一点儿神秘感? 靠着椅背闭上了眼,贺强看她样子,以为她要休息一会儿,后面车子开得愈发平稳,迎着初升的红日,回到了特勤局。 “一切如我所料,对方其实是一种异域生物,也就是说目前看不到只能证明两个世界的融合还未完成,所以不能看到对方的具体样貌,说不定对它们来说,你们也是一群看不到的诡异,这也导致它们对你们的攻击性比较强,就像是家中突然来了小偷一样,不仅偷东西,还要搞破坏……” 这个比喻可以说是很生动形象了,庞燕之前的话已经透出一些这方面的意思,那种“公允”的感觉,简直有点儿神明面前人人平等的味道了。 周国斌就像是听课的学生一样认真,还微微点头,这样说不是不能理解,对他们来说几乎等同灾难的世界融合,对另一个世界来说,必然也不是什么小事情吧,有点儿反应才是正常的。 这样算的话……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张城市地图,所有诡异存在的地点,还有大致的区域,都被标注了上去,以诡异的密度判断,“……地广人稀?” “所以我才说这个异域世界可能会比这个世界更大啊!” 同样在旁听的几个不像周国斌和庞燕还有几分熟悉,并没有随便开口,听到这话题轻松微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面部肌肉,有一个还悄悄揉了一下脸颊,应该是都僵硬了。 “是危机,也是转机,恭喜你们,即将获得一个晋升中的世界,也许以后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大世界是系统能到达的天花板,但世界层级划分,她所知道的也就是系统内部的说法而已,在大世界之上的其他世界呢?那些一个喷嚏就能终结无数世界的世界呢? 世界生灭,尽在掌握,庞燕以前是神族的时候,也体验过一点儿类似的感觉,可到底不是真的尽在掌握,随便灭掉一个世界或者几个世界的话,债务压死你哦! 那显然不是真正的超脱,真正的随意,所以,还是要更往上才行。 “不必要完全放弃对科技的追求,却要考虑一下怎样更深地挖掘自身的潜力,怎样发挥那些只能在红月之光下展现的能力,任何能力,都是可以修炼的,关键是要找对方法……” 庞燕说到这里,摊手表示她不会在这方面出力了,借壳上世的她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到底还是不同的,而她一贯的坚持就是懒得修炼身体上的能力,所以,他们要靠自己了。 “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能够完善这些诡异的精神体图形就很不容易了,其他的,我们可以自己来。”周国斌从来不准备依附他人,自强不息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舍弃的坚持,如此才能谈得上独立自由。 他看着庞燕的目光复杂,庞燕回以微笑,纸巾上的血有什么好检查的,掉了的头发什么的,皮屑什么的,都可以随便啊,没必要那么谨慎小心,她真的不是很看重的。 当然,这种态度是值得肯定的,带着点儿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弱势时候的类同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前期积累,也不能爽快啊!知识经验都是需要时间累积的。感谢在2020-03-2423:12:21~2020-03-2522: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50瓶;御街行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6 第 1406 章 接下来的两天,庞燕每天晚上都重复着这样快速的刷诡异的过程,一张张画被交上去,速度之中体现着离别的味道。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庞燕让贺强把车开到了上次去的空房间那里,不管对方在不在,她是从那里找到的坐标,从那里进入也是最好的选择,坐标这种东西,都是对应的。 换一个地方,可能就不是她找到的那个坐标了。 “真的要去了吗?” 车子停下之后,贺强双手还维持着掌控方向盘的动作,扭头看向庞燕,有点儿不放心,又有点儿期待,一个新的世界,异域?天性之中爱冒险的那部分对这种活动总是跃跃欲试的。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庞燕对他说:“不要跟着我,我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却不想被意外绊住腿脚。” 那种“可以不用管”之类的话,根本就没办法让人安心,当拉着你的那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不会在类似条件反射的情况下伸出援手呢?而有些援手,可能一旦伸出,就是把自己拖入地狱。 话语轻松,脸上还带着笑意,可眼神却严厉地划出了界限,楚河汉界,一开始就横亘在那里,不容轻易逾越。 “……好,我知道了。” 早就过了大胆妄为的年龄,贺强的气息重新沉稳下来,他最不想要做的就是拖累。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进入异域,你能估算出来吗?” 贺强问。 临别时候,庞燕也不介意揭下一层神秘面纱:“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估算的话,真的不好说,也许还要几年,也许还要十几年,好消息是越慢越平稳,对你们的安全度就越高。” 适应总是需要一个时间的,如果骤然重合完全不给一点儿喘息时间,那么,十之**的生物恐怕都无法存活。 突然把水生的放到陆地上,那不是进化,那是促死。 “你还遇到过很多其他的情况吗?”贺强看到庞燕下车,也跟着下车,继续追问。 缥缈的歌声像是在为此伴奏,离别的伤感因那歌声的悦耳而淡去,庞燕不准备回答更多为自己编织合适的身份,她早就说过自己不需要信仰,不需要他们付出任何,最好以后能够忘掉自己的存在,才是最合适最好的,哪怕她知道,所有她去过的世界都给留下了后门,方便了下一个宿主的进入,但…… “下一次,警惕我这样的存在吧,我是善意的,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善意的,保护好自己的瑰宝,不要被人轻易夺走。” 然而,这种保护也可能是徒劳的,面对那些气运又或者是什么奇物的存在,他们自己是否能找到还不好说,更不要说保护了。 精神丝勾动萤火虫,引发对方的连锁反应,看准位置,庞燕大步向前,在上次的门前一推,进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贺强,笑了一下,预祝新世界顺利! 被萤火虫的传送之力带动着,然而这种沟通两界的力量超过一定的负重也不那么好用,人类的身体,显然无法承受这种跨界传送的扭曲和挤压之力,最后庞燕不得不选择了放弃身体,拉着身体的时间线,拽着那个短短的线头,以灵魂体的方式跟着传送的力道过去。 成功是成功了,却也可以算是失败了,看着地面上血肉模糊的一滩,正在往泥土之中渗透的那种,配上周围一片血红的地面,其实也不是很显眼,不过…… “果然是红色的啊!” 天空之中的红月是圆的,像是太阳,那红也更为夺目耀眼,热烈得同样像是一个太阳,所以,这真的是月亮吗? “可能以后他们还要面临一个时差的问题。” 庞燕这样自语着,终于看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现实中,那些萤火虫一样的精神体是怎样的外貌,黑甲之上反射着幽黑的微茫,属于昆虫科的节肢状的腿,还有头刺,尾刺,看起来就有几分狰狞的虫子,身体却是柔软的。 精神力再次勾动现实中的它们,飞舞着的虫群如被刺激了一样,再次跨界,瞬间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庞燕没有去追索,而是继续游览这片异域世界,发现了不少有趣的原住民,身上是红色的如同地面一样的颜色,偶尔才会动一下的扁平的小东西,精神体是绿色的团子,就是一开始庞燕接触过的那被命名为鬼婴的诡异,对方活动的时候就会发出那种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而它扁平的身子底下真的有形如人手的脚爪。 第一次见到这种拼接组合的生物,若说诡异还真是诡异了,看多了竟然还觉得有点儿丑萌丑萌的,难道它就是靠着那种小手爪快速移动的吗? 这一片与人类世界的连接正在逐渐紧密,也许之后这一片红色风景就要被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所取代,那种风光…… 异域的植物很有特色,也有很多颜色,但正如人类世界在红月之夜时染上的红光一样,这些颜色多彩的植物也都被罩上了一层红光,以至于大部分颜色都会呈现出黑色或类似黑色的那种深色,再不然就是深深浅浅的各种红。 “有些单调了啊!” 色彩好像失去了一定的意义,这个世界似乎只要黑红两种颜色就可以了。 这般想着的庞燕却没有马上离开,她继续游走了一段时间,因为精神力的强大,少有匹敌,这一片区域对应的人类城市,她都已经刷过一遍了,大致哪里的诡异什么的,稍稍判断一下就不至于自投罗网,直面劲敌。 庞燕还没忘记,这里的生物多数都能吞噬灵魂。 是的,吞噬灵魂,这里的生物在这个异域世界具有实体,在人类世界那边儿则以精神体的存在为多,那么,它们怎么杀死人类? 真的是通过人类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吗?可不要忘记还有人是全身无伤而死,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是精神陷入沉睡吗?不,那是真的死了,连呼吸心跳都没有的死亡,不是假死,所以,庞燕早有猜测,这些生物的食物就是灵魂,或者说是灵魂之力,并不局限于人类。 而离开了躯壳的她在它们眼中就是行走的食物,庞燕用精神力给自己织了一件外衣,尽量保护灵魂体,但,若是遇上那些更强大的异域生物,这种外衣也是顷刻就能被打破的,她还不准备去作死,哪怕还有系统作为底线,但她逐渐要习惯的是没有系统的日子。 一直依赖,那可不行。 探查的过程,哪怕发现了一些问题,庞燕也没有马上向系统发问,独立思考的能力显然也是要保持的好习惯。 这般走走停停,又过了很久,在这里,时间的概念似乎也被放大了,庞燕估算应该是十个小时之后,红月消失,如注目在空中的红眼闭上,白光笼罩四野,那些在红月之中显露为黑色的植物第一时间展露出自己缤纷的色彩来。 连那之前以为是红色的小东西,这会儿看过去都能发现其实是黄色的,淡淡的黄,接近旁边儿地面的颜色,如果不是对方会变色,那它本来就是这种颜色喽。 天空之上没有任何存在,这样的白光不知道从何而来,像是去掉了一层幕布,又或者是换上了一层白色的幕布,整个世界都因此变得真实而美丽了,起码少了红光之下的诡异感。 “啊,天亮了啊!” 一道声音传来,庞燕外放了几根精神丝,捕捉到之后很快明白了那陌生音节之中的意思——一声感叹。 地面上黄色的小东西,用它的小手爪在前方某处揉了揉,扁平的身体立起来,如同舒展了一个懒腰,看不到五官之类的存在,但它用以支撑身体的另两个小手爪也稍稍暴露出来一点儿,灵活扭动毫无骨头的软体感觉。 “你好?”庞燕传递了一道沟通的意愿,把对方吓了一跳,迅速趴下来,瑟瑟发抖,这个样子就很熟悉了。 友善沟通不成功,那么,就强力点儿好了,一会儿,被压得原地摊平的“鬼婴”老老实实地开始了跟庞燕的交谈。 “啊,原来不是做梦吗?我还以为是噩梦呐,不过吃得好饱!” 小手爪移动到上方算作背部的地方抓挠了一下,自己把自己撸得很舒服的“鬼婴”哪怕没有毛绒绒,这会儿也有些诡异的可爱了。 庞燕很想揉揉眼睛,是不是看多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异域生物,她自己的审美都改变了,扭曲转移到背上给自己抓挠的手,到底哪里可爱了啊! 半点儿没有给别人造成了惊悚观感的感觉,“鬼婴”又跟庞燕交流了一下它的梦境,大约是感觉到庞燕的和善不是假的,它表达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庞燕不会吃它呢? 高级和低级,两者不能共存,高级懒洋洋不爱动才给了低级存活的可能,即便如此,吞噬依旧是它们的本能,食物链不可逆,若想不被吞噬,就要努力吞噬其他壮大自己,然后……然后分化出一部分来给高级诡异充当食物。 主动把自己喂养好,再割肉放血送到高级嘴边儿,这边儿的低级还真是有自觉啊! 又聊了一会儿,庞燕松开了手中的线头,留置的时间继续行进,她也回到了系统空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166阅读网 正文 1407 第 1407 章 “她进去了?” “是的。” 贺强带回去的消息并没有超出特勤局的意料之外,哪怕庞燕没有明说今天就会离开,但那种加快的节奏,还是让人感觉到了离别的临近。 一张张诡异画像被挂在了墙上,每个诡异都有两张画像,一张是它们未被触发之前的,一张是被精神力触发之后的,因为有了关于“精神力”这个名词的提示,他们对自己的修炼也有了一些想法。 其实这些本来就在研究之中,即便在庞燕没有出现之前,他们也没有懈怠对自身力量的研究,不过被点明了之后,那种模糊不确定的感觉少了些,就像是确定了方向不会再迷茫一样。 十三年后,世界融合完成。 前面几年,是红月代表的异域在融合人类世界,在人类世界频繁显现的诡异就是明证,后面几年,就是人类世界融入异域之中,能够在地图上的边界之外看到新的存在,而那些神出鬼没的诡异,也成为了有着具体形象的存在,跟庞燕留下的那些诡异画像完全不同的具体形象。 可能是叫惯了,或者单纯觉得这些异域生物的形象依旧很诡异,它们的大名称就成了类别,属于诡异类某某某,曾经被叫做“鬼婴”的诡异有了新的名称,联系它的特点,被起名为“小手爪”,似乎有点儿萌,然而实际看上去还是很诡异的感觉。 能够想象一块儿被切成扁平状的肉上长了四只会移动的婴儿手吗? 真正看到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这种造型倒吸一口冷气,以为是什么神奇动物。 而这种哪里都不和谐,看了让人不太舒服的诡异造型,就是这个异域世界的常态,连一株植物上都能看到有点儿惊悚如同眼睛的存在,还能对人眨啊眨的,这种小手爪看顺眼了之后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最要紧的是,它们似乎不太怕人。 若干年后,当人类能够和部分异域生物交流无碍的时候,已经是经历过几番冲突,许多动荡之后了,小手爪才说明当初对他们友善的原因,认为他们是高等级的诡异,而他们的最高形态则是那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精神体形态。 因为还具有人形,所以人类到了这里之后,就被迅速认出来可能是那个精神体的同族,这才得到了小手爪一族相对友善的对待。 那个时候,特勤局的周国斌和贺强都光荣退休了,笼罩在红月之光下的夜晚看起来诡异,反而是异域最为宁静和谐的时候,这个时间段,连诡异都要睡觉,不会轻易移动的,更谈不上猎食。 整个异域世界都处在一种极为平稳规律的扁平架构之中,低级诡异供养高级诡异,高级诡异不需要猎食,只要等在自己的地盘,等着附近的低级诡异的陆续投喂就好了。 最初,人类世界刚刚融入异域世界的时候,不知道这一条,也还不会跟异域生物交流,因此吃了不少的亏。 那时候差点儿以为要世界大战了,还无限悲观,结果那高级诡异的触角伸过来,就好像人类通过吸管吸食奶茶之中的珍珠一样,一次几颗,吃了就离开了,完全不准备一口横扫一片。 生命的逝去是悲伤的,那种令人无法抵御的存在也让人绝望,如果每天都是这样,那么他们根本无法活下来,谁知道,第二天,第三天,又过了好多天都没有同样的情景出现,直到许多天后,第二次过来觅食的触手凭空出现,然后又是同样天数的等待,反复几次,明明白白的规律,再有一些人到周围探查,这才发现这种规律并不是只存在于人类这边儿,所以,发展还是要发展的。 不是实体的武器能够伤到的,融入异域世界之后,科技几乎要从头再来,之前发展的武器显然不能够对这些存在发挥作用,那么他们能做的就是先苟着了。 那段时间为此忍辱负重的官方不止一两家,因为诡异的存在,因为异域的融合,曾经的世界各国都联合在了一起,真正成为了一个联合的集体,集中所有的力量,只为了存活而努力。 再后来…… “有些事,多少年了,都好像是新的一样。” 周国斌已经老了,老得需要躺在摇椅里,照着红月来在记忆中寻找过往,像是努力捞起海中的珍珠,看着那一颗颗璀璨,在其中寻觅曾经的光辉。 贺强是难得的能够活下来的老朋友,又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两个在这里絮语当初,自然略不过那个给他们带来巨大影响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是明天吗?” 贺强问得是进贡的时间,被确定的规律早在心中,他很确定,却还是发问,不舍之意隐而未发。 听到他明知故问,周国斌反而笑了:“人嘛,总是要死的,这样死又或者那样死,有什么区别呢?就是还有轮回,下辈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死,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我看到了下一代的进化。” 下一代的人的确是进化了的,这是他们一开始最担心的事情,但显然世界融合也考虑到了生物的适应能力,起码人类这里是这样的,下一代的新生儿,在诡异世界完全融合之后降生的那些,其实算是有些畸形的,但这种畸形是趋向于好的变化,比如说那眉心微微隆起的部分,倒不是要长出第三只眼,或者长个犄角什么的,而是要形成一种方便积存精神力的存在,可能还有部分保护灵魂的功能。 他们也都是推测,看这里的生物对新一代人的态度,以小手爪为例,对方明确表示,如果一定要吃,它还是能够勉强吃一吃,但如果有选择,它更愿意去啃草。 是的,在人类看起来凶残可怕的小手爪,其实还算是个素食主义者,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跟植物较劲儿。 而异域世界扁平化的管理方式,高级诡异能够直接收纳周围一定范围内所有低级诡异的贡品这一点,文明程度还处于很原始的阶段,但这种原始却已经足够凶残。 也是这几年,他们才大致知道高级诡异是怎样的,除了红月之夜大部分诡异都会安睡这一条,白天的时候,高级诡异就会通过触手收取贡品,他们是看到那乱舞藤蔓的植物才确定高级诡异就是那一棵的,而对走到身边儿的人,不到收取人类贡品的时候,高级诡异竟然还很友好地会把他们推开一些,免得误伤。 能够交流之后,人类也想方设法去跟高级诡异谈了谈心,属于人类的文化产物,故事,影视作品之类的,虽然有很多高级诡异无法理解的部分,但它也挺喜欢的,最受欢迎的竟然是完全不耗费脑子的傻白甜言情剧,还真是令人类满心无奈了。 就是这样的存在,近乎小孩子的存在夺走了他们那么多人的灵魂吗? 通过种种交流,如今的进贡形式已经做出了更改,不用对方过来吸收,人类这边儿会主动把快要死掉的人送过去,让他们在死前用灵魂发挥最大的作用,满足高级诡异的食欲。 无论怎么说,都必须要收取贡品这一点,高级诡异很坚持,理由对方没说,但经过人类的观察,高级诡异也不是最高级,其上还有更高级的,也就是说对方相当于一个小领主,其上还有国王会收税,它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如同低级诡异一样从主体上分离出一个小的,进贡给更高级。 这样的层级递进,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现在还无法展望。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再来指点一下咱们就好了。”贺强轻叹,要强了一辈子的人,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不想以后的人类都处于这种状态之中,新生的孩子长大了,若是因此以为这种进贡才是常态,保持下去,一代又一代,他们人类跟豢养的猪羊又有什么区别? 周国斌只笑不语,明天就轮到他去进贡了,能够活到这样大的岁数,已经很不容易了,死之前,他也只能做这最后的一件事了,为了人类。 遥远的星光落到地面,也许连微茫都不存在,巨大的红眼悬挂高空,如同圆月,眼中是审视是满意是期待,这是祂的空间,这是祂的养殖园。 【嘶,真打脸,这是什么机缘!】 庞燕还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是怎么跟特勤局的那些人说的,什么危机什么转机之类的,听起来冠冕堂皇,其实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能想到呢?异域世界竟然是养殖园,只是一个养殖园! 【转基因食品什么的,难道你没有吃过吗?】系统对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任何存在都不是必然的死路,难道养殖园中的存在就不能逆袭了吗?红月之夜,睁开的独眼泄露的是属于神祗的气息,哪怕少,却是真正的高等级,就连那里的土壤,也是精挑细选的充满了能量,这种世界之中,若不是充满了那些惰性的不健全的生物,可能早就会有某个草根逆袭成功了。 不说成神,也能成功倒打一耙,过河拆桥了。 对人类来说,经过最初的苦难,也的确是个转机,只是那个逆袭的可能是否能够到来,就有无数种可能了。 庞燕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明白了人类阵营这种她完全不想参与的组织存在的好处了,若是这种情况,有个人类阵营的人注意到这里,也许就会缩短那些苦难,让逆袭快些完成,这并不是对底层全无好处的事情,付出信念坚持助力,同时换得改变自己境遇的帮助,不好吗? 【若是可以,帮他们发个消息吧,让人类阵营来关注一下。】 【……交易吗?】 【……当我没说。】 【我已经发了。】 【……】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可以剧透了!就跟割韭菜一样啊!感谢在2020-03-2622:59:57~2020-03-2723:2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8 第 1408 章 世上所有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之间,必有所终。 看到张彦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有些人,注定不能错过,而一旦错失,可能就会懊悔终生,所以,她用尽了力气去爱,去抢,去争夺那已经心有他人的男人。 第三者不对,是,她知道,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还没结婚,就算结了,不是还能离吗? 人生在世,谁知道能有多少年,若不能在这段有限的时间,痛痛快快,得到自己想要的,获得自己希望的幸福,那么,世间所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在世人的眼中,道德的评价之中,我所作所为都不对,必有不少人在背后骂我,那当面的视线之中都藏着鄙夷,身边一下子少了不少的朋友,然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这是得到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么,我愿意承受……” 世间所有的恶,莫过于求而不得。 “是谁让我犹如困兽,是谁让我看到光明,是谁让我不弃难舍,是谁让我魂牵梦萦……若有神明,我便向神明祈求,若有魔鬼,我便向魔鬼祈求……所有的所有,凡我所有,皆可为爱而终……” 爱是什么?因为那张容颜的欢喜,因为那微笑而脸红,因为那看过来的眼神而不能安枕,青春年华,镜中花颜,都不过是为了此刻能被他看到,成为他眼中最耀眼的存在。 有容有才有身家,她有自己的水晶鞋,也有自己的城堡,不需要一个王子来锦上添花,也不需要一个国王来门当户对,她想要的,只有他,当他踏入她的视线之中,她的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 “我祈求……用所有去换……” “你确定吗?” 那一道声音好像来自天外,又似幻听,她不由得睁大了眼,没有浪费时间确定到底是哪里来的声音,她大声地喊:“确定!确定!我确定!” 她太怕失去这个机会了,太怕了,所以,无论是什么都好,无论是怎样都好,她愿意换,换这样一个机会,为他所爱。 “那么……就去吧……” 斑斓的色彩,无数蜂拥而至的噪音,瞬息之间,她昏倒在地。 梳妆台前,白蜡还在默默燃烧,镜面之中,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枕在胳膊上,半张侧脸暴露在光线中,层层的梦幻蕾丝在朦胧的烛光之中若黑夜的雾,挥舞着手爪,想要将那睡梦之中的公主拉入深渊。 好一会儿,那长长的睫毛才开始抖动,如蝴蝶抖动翅膀,洒下梦幻鳞粉的同时,黑眸之中映出了烛光的亮度,镜中的她,似眼中燃着火焰,看向周围的目光,迷茫之中也有几分无声的美丽。 “这,这是哪儿?我,我是谁?” 她低着头,看到了身上的衣裳,黑色的睡衣并不显得沉重,层叠的蕾丝花边儿衬托着轻盈,她从长毛地毯之上起身,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的手指不舍地虚握,这是……她的房间吗? 另一边儿,一个普通的单身公寓之中,躺在睡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她有着一张娇小可爱的面容,碎花睡裙穿在她身上,更衬托出了那种“小”的感觉来,好像还没毕业的高中生,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 可,随着她初醒时候眼中的迷茫褪去,很快,就有另外一种感觉浮上来,那是灵魂自带的某种色彩。 如果每一个灵魂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纯白,那么,它所经历的所有都会化作上面的颜色,留下独属于自己特色的画作,让它呈现出一种特质来,这份特质,除非洗掉这份记忆,否则,不会因为换了位置而让这种特质发生变化,改变色彩。 灵魂不会,但,人会。 看到镜中的样貌之后,女人笑了,嘴角的那抹浅笑,哪怕换了一个身体,依旧是原来的味道,带着些隐而未发的高傲,又有些故作谦和的虚伪,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所以,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快,一个微笑浮现出来,镜面之上,带着几分他最爱的单纯善良,连气质,好像都因此无辜起来。 看啊,就是这样,就是这张脸,张彦最爱的模样,他最喜欢的感觉,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 微笑逐渐扩大,镜中的面容畅快大笑,很快失了刚才保持的那种感觉,但,太畅快了,太畅快了。 “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 不管这种方法有多少不完美,不管这种方法有多卑鄙,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终于要属于她了,他那爱恋的目光,终于要落在她的身上了。 黑夜之中,即便高兴还控制着音量的笑声,昏黄的小夜灯下,对着镜子的笑声,低低的,哑哑的,让人发毛的笑声…… 夜晚的风从窗而入,吹动窗内的白纱帘,飘忽而起的纱帘之上是浪漫的话,大朵的花之中夹杂着小朵的花,或疏或密的空隙之中勾勒出来一条崎岖的路线,像是有一个小人,在大花伸出的花蕊之上站立,似准备顺着那花瓣的边缘攀爬,到另外一个小人的所在。 是为了交换一个位置,还是为了靠近? 那样有序的图案之中,每一个花蕊上都有一个类似小人的凸起,每一个都像是仰望着上层,希望靠近上层那朵花上的小人,一个连着一个,一个望着一个,一个……永远渴望却无法触及另一个…… 白色蕾丝花边儿的睡衣长度直到脚踝,那柔软的花边儿随风拂动,许是触及了肌肤,微微发痒,带着夜间的凉意。 【有舍才有得,舍掉的是否值得得到的,还要得到之后才能比较……】 【……反正……交易就对了。】 含糊的话能够从系统这里听来真是不容易,对方放水了,所谓的强买强卖的背后,是否也有系统的不忍心呢? 【如果可以,进化吧,不想和你分开,已经习惯了这种相伴,哪怕后面的世界,你不能再帮我什么,但……还没有问你,你喜欢这种相伴吗?一直没有自己的实体,困扰吗?】 独立窗边儿的少女面容清丽,没有她姐姐那种张扬肆意的艳,相较之下,似乎平庸很多,总是恰到好处地陪衬了对方的才貌双全,但,在这个属于她的房间之中,她的地盘之上,作为主人,她也有着自己的傲然。 聪明的心计潜藏在暗处,面对犯蠢的姐姐已经在心中鼓掌叫好了,却还要站在大人的立场之上规劝,处处表演一个乖巧单纯为姐姐担忧的妹妹形象,连房间都多用白色粉色,好似长不大的孩子,然而,这个孩子的心中浸满了毒汁,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获得父母的独宠,以及,所有的所有。 【……不曾困扰。】 系统的回话回避了前面的问题,这一句之后再没了下文,似乎已经遁去。 无声的微笑浮现在少女的唇角,当一种陪伴跨越世界,跨越了无数时间,漫长到如今,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割舍呢? 这场旅程,就一直相伴,不好吗? 当一切走向终焉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存在相伴,也不会感觉到孤单了。 这是一种超越了亲情和爱情的亲密关系,他们之中,不会再有什么存在能够插足,所有的所有,他知道,他陪伴,而她,欣然领受,愉快作陪,系统和宿主,本就是最亲密的关系,相知相伴,相陪长久。 【晚安。】 拉上窗户,不再去看那茫茫夜色之中寥寥的几盏灯火,最后一眼给了夜空,那看不见的万千星光,足够让人展望无穷无尽的未来。 一夜好梦。 “什么,失忆?!” 早晨,楼下的客厅里就是一阵喧哗,这一句之后伴随的不是关怀,而是皱眉斥责:“陆明艳,你还要做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这是玩起了什么新花样?你以为这样那个男人就会看你一眼吗?咱们陆家的脸真是被你丢光了,你还想怎么样?装出这幅可怜相,又是为了讨他喜欢吗?” 疾风骤雨一般的话中夹杂着深深的失望,自从那日一场宴会上,陆明艳看上了陪朋友参加的张彦之后,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地,主动去跟对方示好就罢了,在对方明说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张扬地表示一定会让他跟女朋友分手,跟自己在一起,自信满满地表示自己各方面都比对方的女友强。 为此,还直接去警告了那个女人,对其表示不屑又或者怎样。 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冷傲名媛,突然为了一个身份家世都不相配的男人如此折节下交,还几乎不顾廉耻地倒贴,关键是倒贴对方还不要,这都成了圈子里的笑话了。 陆父还罢了,生意场上的人,说话都是有分寸的,只要陆家公司不倒,总还能保持一些表面风度,最多接受一两句调侃,说成是小孩子胡闹也罢了。 到了陆母那里,情况就麻烦一些了,谁不知道之前陆母一直表露希望让陆明艳攀上圈子里洁身自好的郑宴,几次都表示自家女儿秀外慧中,如何如何优秀,明里暗里都是与郑宴相配的意思,恨不得直接把两个“yan”凑作对儿,直接比翼双飞了。 如今被自己女儿亲手打脸,也怪不得她此刻恨意浓重了,那是恨铁不成钢。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也是在慢慢补全的啊! 红眼球部分!可以冒充月亮! 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加油啊! 老实说没玩过我的世界,记得以前下载打开过,画风不太爱,坚持不下来,秒退。很期待以后科技发展,能有真正的全息游戏,那一定会比较有参与度,光是键盘的话,很难有感啊! 高等级我就不剧透了。也不是所有世界都嵌套的啊,这方面期待别太高了。 谢谢大家喜欢和支持!感谢在2020-03-2723:27:49~2020-03-2823:2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灰灰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4瓶;明月星辰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09 第 1409 章 陆明艳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单人沙发刚好在一个拐角的位置,她微微侧身,尽量正面对着父母,当陆母气得站起来骂得脸上气血上涌的时候,她的眼中还是有几分茫然,对那些言语的不解,那是什么,那是“自己”做的吗? 满是无辜的神色,真的跟陆明艳那张牡丹花一般的富贵气质完全不搭呐。 二楼拐角处,身着白裙的少女陆明玥看到这一幕,嘴角抿起,硬是压下那两分笑意,稍稍加快了脚步,三两步走下楼来,如欢快的百灵鸟,来到了陆母身边儿,挽着她的手臂说:“妈,一大早这是怎么了啊,吃早饭了吗?是我来迟了吗?” 说着目光又转向陆父,笑着说:“爸爸快别皱眉了,家里还是要放松些好。”看向“姐姐”陆明艳,像是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几分无奈,带着几分遮掩,陆明玥使眼色给她,“姐姐,你也劝两句啊,一早上不能生气,影响一天的心情!” “……爸……”嗫嚅着,略有几分怯懦不确定地叫出了这个称呼,陆明艳还没再说什么,就被陆父皱眉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当下就缩了头,再不敢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鼓足勇气转向陆母叫了一声“妈”。 “别叫我,我这个当‘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前两年,谁不说我有两个好女儿,现在呢?你可别连累你妹妹!”说着话,陆母扭头看向身边儿挽着自己胳膊,又给自己顺气的小女儿,拍着她的胳膊说,“明玥啊,你可不能跟你姐姐一样,眼皮子浅的,看到个眉眼端正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她不要脸,我们可还要脸呐!”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狠了,就是陆父听了也觉刺耳,喝止道:“好了好了,先吃饭吧,这一早上的……”他看也不看陆明艳一眼,先起身往餐厅走去。 陆母扭头跟上,陆明玥挽着陆母,对方一动,她也跟着动了,走了几步才回头,姿势略有几分别扭地冲陆明艳招了招手,让她跟上来。 为了这个小动作,她的胳膊被陆母拽了一下:“别理她!” 本来感激看着陆明玥方向的陆明艳似乎才从对方的小动作上感觉到几分亲切,这会儿听到陆母带着怒气的话,又有些迟疑,犹犹豫豫地,直到最后才坐到桌边儿,而这时候,那一家三口已经吃起来了。 陆明玥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陆母笑了起来,她知道陆明艳坐在哪里,一眼都不往那里看,像是故意撇清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早饭吃完了,陆父就去公司上班了,陆母也有自己的活动,先去美容院养护一下肌肤,画个漂漂亮亮的妆,就能够跟着朋友去逛街了。 今天星期天,陆明玥不用上学,目送陆母离开之后,就重新坐下来,小口吃着热腾腾的小蛋糕,对坐在桌边儿同样慢吞吞吃饭的陆明艳说话,“姐姐这是怎么了,一早上,怎么看着都不对劲儿的样子?” 等听到陆明艳说“失忆”之后,她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说:“姐姐可别拿这种事情糊弄我啊,好好的,怎么会失忆呢?你昨天才……啊,你是不是也发现自己做的事情过分了,这才……你放心,我们谁都没怪你的,爸妈也就是嘴上说说,你总是他们骄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哪里就能轻易放弃了?” 之后又是好一通劝说,落点还是“不要拿失忆来糊弄人,让爸妈更加失望”。 这一番话有条理又有根据,还有足够的推论支持,陆明艳听得,若不是自己脑子之中还是大片空白,可能真的会以为对方说的是对的。 从那些话中,她也听出来“自己”前科颇多,如今无论再说什么,他们可能都不会信了,便不准备继续跟妹妹争辩什么,毕竟这个家中,妹妹算是唯一对她表达了善意的人,这会儿还在劝她改好。 可,“那个张彦是谁啊?” 听到妹妹口中的“张彦”,明明也是没什么认识的,可朦胧中就是觉得有几分亲近,果然,这真的是很喜欢的人,还是超越了家人的那种喜欢,才让她在失忆之后都记忆深刻吧。 “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个张彦有什么好的,明明有了女朋友,也不喜欢你,你怎么还这样……” 那些不好听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陆明玥叹着气看着她,好像非常失望的样子,然而,从陆母都在避讳那人的姓名,却被她直接点破这一点来看,这个细心的妹妹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立场端正。 然而,失忆的陆明艳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感觉到了那份失望,也为此羞愧,微微红了脸,低下了头,像是不好意思说抱歉的小学生悔过的样子。 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啊! 陆明玥在心中叹息,还真像是自己在欺负人了,不过,没办法啊,比起去夺取世界之中的珍宝,她果然还是希望采用伤害最小的那种,所以,牺牲自己一个,拯救全世界,感觉好不好呢? 而且,这种牺牲,也不是真的死掉,代价,应该也不是太大吧。 作为决定别人去牺牲的那个人,陆明玥无法衡量这份代价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甘愿付出的,事已至此,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对陆明玥来说,都是没差的。 而她们,没有决定的权力。 姐妹俩的谈话以陆明艳的无话可说而告终,陆明玥借口还要写作业,上楼去了,不再理会失忆的姐姐,陆明艳很想通过亲人的口来了解自己的过往,这才一上来就坦诚了“失忆”,哪里想到会是这样,最能说两句的妹妹要写作业,是正经事,她这种事情,迟一点儿,早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 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那些佣人收拾房间,收拾餐盘,陆明艳十分不自在,几次想要上去帮手,又压下了动作,她觉得那些人余光之中都是对她的鄙夷,像是无数的窃窃私语,避过了她的耳,明明听不见,却又让人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如此心烦。 转了一圈儿,毫无熟悉的感觉,陆明艳转身上楼了,她回到了自己早上出来的那个房间之中,关上房门,阻隔了下面的声音,靠着门板松了一口气,先从房间找起吧,自己的房间,一定会有关于“记忆”的东西。 本来还有去医院看看打算的陆明艳,经过了早上那一出,再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了,便什么都没说,准备先自己寻找记忆。 隔壁房间,精神力悄悄探了一下,陆明玥终于无所顾忌地露出了属于反派的笑容,对啊,慢慢找寻记忆啊,交换得这么突然,原来的陆明艳可是留下了不少对张彦的爱恋呐,这位正主看到之后会怎样,好奇吗?好奇到要去看看,然后看着对方对另一个何冉冉的爱,会怎样呢? 对那个人熟悉吗?对那份爱熟悉吗?会不会想起来,会不会想要夺回来,会不会揭穿那个“何冉冉”的真面目呢? 棋盘之上的两个棋子交换了位置之后,会有怎样可喜的变化呢? 陆明玥躺倒在大床上,一条腿垂在床侧,划水般来回摇晃,原主的记忆已经整理完毕,作为陆家的小女儿,从小受宠不必说,但父母对她和姐姐的不同态度,就让这个小女儿有所不满,她什么都想要独占,自然就对被寄予厚望(联姻)的姐姐有所不满——好的对象就那么多,她听陆母说了郑宴那么好,难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那样好的联姻对象为什么不留给她呢,平时不说最疼爱她吗?都是假的。 完全不顾陆明艳和郑宴的年龄才是相配,她这里,十五岁的小女孩儿,成年都没有,对方都二十五六了,哪里会多看她一眼,更不要说双方的圈子本来就没有太多交集,陆家这般都算得是高攀,不过是高门嫁女,没有那么显眼罢了。 总之,就是葡萄还没吃到,先酸了起来。 当然这个阶段,除了暗地里如同今天这样搞不明显的小动作之外,原主还是没做什么坏事的,不是不想做,而是怕做了留下痕迹,为这个,连日记都写得假,翻开看全是单纯小女孩儿的感恩回忆录,充满了温馨幸福的味道,谁又能知道那漂亮光线的字里行间背后是怎样恶毒的诅咒,恨不得那些得罪她的人立刻都死了才好。 若不是得到了原主的记忆,又知道剧情,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不去当影后太亏了,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演戏啊! 说实在的,这种人也挺让人佩服的,尤其是心理和表面都成两个极端了,偏偏还没精神分裂,非常明白戏里戏外,也是种了不得的能耐了。 可能这就是反派必备素养吧。小反派也不好当啊! 剧情中,这位纯澈无比的白莲花,不少人心中的白月光、小仙女最终还是翻车了,被张彦的女友何冉冉点明了的恶毒女配陆明艳,一朝醒悟终于发现妹妹的各种怂恿和小动作什么的,然后调转枪头,对爱情无望之下,跟妹妹来了个同归于尽。 仅到这里,何冉冉像是主角,她跟张彦,一个女主一个男主,还是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甜文类型的,十分般配,加上一个恶毒女配陆明艳,再有若干配角,剧情真的是十分完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完结!!! 本世界,主角是陆明玥,然而.....后面就是不能剧透的部分了。 感谢在2020-03-2823:27:38~2020-03-2922:0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0 第 1410 章 在这个甜文配置之中,男主张彦是奋斗爱情两不误,毕业就创业,如今也有个发展前景还不错的小公司,当然跟陆家是不能比了。 女主何冉冉就是早期单纯小白花人设,完全不需要什么勾心斗角,单纯善良就好了,毕业当了中学老师,也是那种广受学生爱戴的老师,至于有没有小狼狗小奶狗剧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从现实角度来讲,似乎郑宴才是主角的那种,跟原主那种小反派炮灰的距离也是不远不近,剧情中也会有些冲突,比如说示爱不成转什么的剧情,当然白莲花的人设不是那么好崩的,暂且压下这条线。 还有一条,原主早早就知道陆父在外面的私生子是谁,还从中挑了一个她认为比较不错有潜力的卫修泽,精心表演过一段英雄救美的戏码,如今,两人不仅是同班同学,她还是对方的白月光。 卫修泽的母亲算是陆父情人之中比较有骨气的,发现被骗成了小三,呃,可能是小四小五之后,心中悲愤,是准备打掉孩子重新开始的,然而她的运气不好,是那种非常不易受孕的体质,也就是说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她以后可能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何取舍一纠结,到底还是年轻,直接错过了打掉孩子的最佳时机,回去求得父母原谅之后,就生下了孩子,冠上了自己的姓氏是准备自家养着的,可惜生了孩子没多久就去了,后来卫修泽是被姥姥姥爷养大的。 若不是原主专门请了人去全面调查所有跟陆父有关系的情人,连已经离开的情人都没放过,还真的会漏了这颗沧海遗珠。 而卫修泽的身份,目前连陆父都不知道。 至于陆母那边儿,说起来,这还真是个糟心事儿,陆父和陆母是联姻的,两家门当户对,两人最开始不说情投意合,也算是有些意向的,这才成立了家庭,又生了陆明艳,然而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陆父忍不住诱惑,早年断了的情人一个个又找补了新的回来,陆母忍不了这口气,都是差不多的人家,凭啥她就要矮一头呢?估计是头脑发热,找了一回情人,结果有了原主。 这件事,陆父不知道,他委实没想到一向极为重视规矩的陆母能有那样大的胆子,陆母也遮掩得好,不仅守口如瓶,还更加贤惠了些,让不知就里的陆父对其非常满意,两人就像是豪门之中标准的模范夫妻。 剧情是以原主为主线延伸出去的,很多东西,关于陆父陆母都不太具体,但从这表面上的三条线看,似乎还能扩展出很多东西来,那么,谁是主角呢? 张彦当然可以是,郑宴是不是呢?卫修泽呢?甜文线能够发展,霸总线可使得?到了卫修泽那里来一个复仇线怎么样呢?私生子复仇?炮灰逆袭?草根上位? 凡事皆有可能。 这还仅仅是从原主身上延伸出去的线,若是再顺着陆明艳的捋一捋,恐怕也不少,不要以为恶毒女配就只能是在甜蜜恋情之中横插一竿子各种助攻的工具人了,真实世界不是,里面就算是工具人,那也是有父有母有亲朋的,何况陆明艳也算是重要配角了,她的身边儿,也有朋友,也有爱慕她的人,也有可能发展的各种不同路线。 然后就是陆父、陆母……这样算一算,交织错位,把这些人的命运线拧成一股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那庞大的计算量,足可以开辟新世界了。 好在陆明玥要做的也没那么复杂。 这还是之前几个世界给她的提示,让世界多点儿爱,不好吗?如果不能,那就多点儿恨。 无论是爱与恨,都是极致的能量,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超乎想象。 感情上,多点儿少点儿,对人来说就不是很重要了,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碰上什么生死相许的爱情,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所以,陆明玥认为这种“代价”是对世界损伤最轻微,最容易承受的。 计划不错,可如何操作,还真是伤透了脑筋,陆明玥最终也只能想到这样试试了,交织错位,扭曲畸形,也许通过这种手段,能够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珍宝”。已经是大世界的程度了,任何“珍宝”的诞生都不那么容易,但她必须要试一试。 随手放在床上的手机发出了悦耳的“叮咚”声,似来自山泉之中的回响,是新消息。 陆明玥拉过来看了一眼,哦,是卫修泽发过来的,对方一直都是好学生,自知家世上不如原主,就算是当备胎,恐怕都不太够格,便努力在学习方面做出帮助,在知道原主不喜欢做作业之后,主动把这一项揽了下来,现在就是来消息询问她是否还有其他作业的。 ——是个暗示。 跟卫修泽这种专注学习的不同,原主除了正常上课之外,还有些“课外作业”,其实就是巧立名目的约会活动,也不是纯粹为了吊着卫修泽而约会,也是在间接帮助对方掌握一些商场信息,若能培养得当,以后也会是个好助手。 在原主的计划之中,她是准备好好培养着卫修泽,最后把他推到陆氏继承人的位置上的,一方面是陆家的教育本来就有点儿女儿联姻,儿子继位的意思,只看陆父在外头的若干私生子就知道,这会儿不把对方认回来,绝对不是不想认,而是顾忌陆母及其背后的娘家,不好太过分,等到最后肯定还是儿子继承家业的,那时候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不是随便能够被夭折的了。 与其那时候被动接受,不如现在主动选择,另外一点就是原主隐约知道自己不是陆父亲生的之后就有了危机感,需要更多的支撑,如果最后攀附郑宴不成,也没有更好的联姻对象,那么,一个熟悉的卫修泽未必不好,从“哥哥”变丈夫,原主所享有的一切都不会变得更差,说不定还更好,那么,有什么不好? 剧情中,她也是这么做的,就是被陆明艳给搅黄了,对方有意搅局,连原主和卫修泽认识之初的那场英雄救美,都被陆明艳说成了原主有意算计,专门布的局。 这个还真不是,不过是原主凑巧碰到了,想着是个好机会,便故作弱势,顺道利用了一下,可真不是她自己提前布置的,连日记都不敢写真话的原主又怎么会专门找人做这种局,留下太多破绽? 连找私人侦探,都是拐了几个弯儿,说是竞争对手什么的,展开了对陆家的全面调查,花了大价钱,连自己在内,一个都没漏掉,也是这样,才发现了自己可能不是陆父亲生这一条,危机感更重了几分。 这样心思缜密的原主怎么可能做那种容易被人查出来的事情…… “啧,果然还是有人帮忙写作业更好了,若是日记也能有人代写就更好了。” 那份真善美的日记,对照着原主的记忆,陆明玥简直不敢回想自己是怎么看完全部的,还别说,习惯了那种对照感,似乎还挺有意思的,可惜,她是写不下去的,干脆不写了。 想了想原主的安排,似乎也很巧妙啊,干脆照做好了,陆明玥回了一个信息,就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 一个小时之后,世贸广场上,陆明玥看到了端着一杯奶茶等候在那里的卫修泽,他在奶茶店附近站着,遮阳伞挡了一半的阳光,还有一半照在他的下巴上,净透的肌肤像是会发光一样,还真是有几分陆父年轻时候的样子。 作为一个看过父亲小时候光屁股照片的女儿,陆明玥的记忆中还有对方少年时候的模样,放在今天的话来说,一个“校草”的头衔绝不为过,再有家世才学,也难怪总是情人不断了。 这方面,卫修泽就不如陆父了,对异性自觉保持距离,在别人开口之前,已经把人怼得气氛全消了。 若有点儿例外,可能就是对原主了,原主的那场英雄救美分明是赶鸭子上架,但赶上了之后就顺理成章报恩了,以各种“课外作业”的名义带着卫修泽学习一些商业上的门路,不说早早结下什么人脉,开阔了眼界是一定的,思维方式也能拓展一些。 这种明明白白的投资,时间久了,界限也就不那么清楚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剧情中,就是白月光的皮被扒下来之后,对方还是没有恶言相向,顶多是认清楚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收回那点儿心思罢了。 原主身边儿的其他人,因为陆明艳的一面之词跟原主翻脸的还真不多,只能说平时原主经营的形象太好了,他们都不是很相信,或者说都没受到明显的利益损失,没有直接跟原主反目。 可能也是如此,反衬出了表面上恶毒女配的愚蠢,恼羞成怒的陆明艳才痛下杀手,来了个同归于尽。 “来了?” 卫修泽看到陆明玥,把奶茶递给她,同时接过她手上撑着的遮阳伞,随口还问了一句:“出来没涂防晒?” “涂了也要再来一层保护啊!往我这里偏点儿,你一个男生,晒黑了也没什么。”陆明玥如原主的做派一样,自然地吩咐卫修泽做事,卫修泽给了她一个“怎么这么麻烦”的眼神儿,然而动作却一丝不苟地照做了。 “今天是市场调查,我已经跟人说好了,咱们过去就行,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多学着点儿,该做的工作不能马虎,之后的总结也要啊!” 陆明玥吸了一口奶茶,咬着珍珠,略有几分含糊地说着。 卫修泽应了一声,看着陆明玥低垂的眼睫,眼含笑意,伞面又往过倾斜了一些,庇护她不被阳光照射,似锁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922:07:07~2020-03-3021:4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色沉沉50瓶;向阳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1 第 1411 章 半个小时后,卫修泽抱着一个塞了些调查问卷的文件夹回来了,咖啡厅里,陆明玥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坐在滤过一层光膜射入室内已经不太晒人的阳光下,看着卫修泽走过来。 记忆中似曾相识的画面被触动,当年那条小巷里,独自前来假装偶然路过的少女是想要探路的,不知道从哪里看过这样的一句话: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先了解他所处的环境,就像是移植花朵之前,要先明白种植它的土壤是怎样的属性。 狭路相逢的小混混们,想要的就是大小姐身上的钱财,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亮闪闪的首饰。先破财免灾,再想办法追查失物,保全自身后大小姐总有办法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然而,她先看到了卫修泽。 “哎,少年,帮我一下!” 如找到依仗般,少女飞快地躲到了少年的身后,抓着他腰侧的衣裳,“你帮我,我也帮你,我爸爸是开公司的,有钱有势有人脉,想要快速成功,赶紧抓住帮助白富美一步登天的机会吧!” 躲在少年身后的少女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是怎样的天崩地裂,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人露出那样的神情来,她也应该与有荣焉了。 小混混们才不会理会很多,冲上来就跟人干仗,挨了一顿打的卫修泽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很不客气地要让少女“滚”,然后就看到了一份切中心头所好的转学协议,一个师资力量更好的学校,一个进入上层圈子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年年奖学金的数额足够打动人心。 “打都挨了,美也救了,这时候不要这些报酬,难道是想要让我以身相许吗?可别想太多啊!” 依旧是那样气人的话语,卫修泽青紫的脸上的表情都跟着扭曲了…… 记忆是那样鲜明,这个人,对原主来说,也是不同的吧。 年龄上来说是哥哥,处事上,可还是个弟弟。 “笑什么,蛋糕就那么好吃?” 卫修泽不解她的笑容为何,来到她对面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手边儿,陆明玥递给他一个小勺子,卫修泽接过来,不客气地对着那小小的蛋糕下手,还不忘吐槽:“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甜的吗?” “甜和甜也是不一样的啊,这其中的差别,就是品味。” 陆明玥眼中含笑,卫修泽表面上看有几分高冷男神范儿的,私底下还真不是什么喝露水的小仙男,口味重油重盐,爱吃一切肉类,一切昂贵的食物都不会浪费,哪怕不爱吃甜食,但放在他面前,若是不吃一口,他也总觉得亏了。 这种反差其实也蛮可爱的,更加容易让人亲近了。 原主记忆中还有两人熟悉之后,卫修泽吐槽过曾有爱慕自己的女生看到自己大口吃肉时候的震惊,说对方“眼珠子都要掉了”,之后就是一脸痛惜什么的,他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有病”,难道男神就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了吗? “品了,味甜。” 卫修泽说话间,已经几口干掉了那块儿小蛋糕,陆明玥不得不放下了勺子,这人的饮食风就是龙卷风啊,风卷残云的那种龙卷风。 “不喜欢还吃得这么快。”陆明玥微微嘟起嘴,似有几分不满地嗔怪。 卫修泽不客气地道:“我吃了不用减肥,省得浪费。” 是啊,勤俭节约可谓是这人的传统美德了。 这也没办法,生活环境如此,老一辈的观念如此,也不是家中多么贫困,老两口的退休工资养他是足够的,就是各方面未雨绸缪,看到存款数额总会安心很多。 从小到大,卫修泽穿过最贵的衣服就是羽绒服了,三百多,其他的,无论是衣服裤子还是鞋子,都没有单价超过两百的,最早的时候是几十,姥姥总能买到物美价廉质量好的,至于牌子歪了那种事儿,谁能跟一个老人家讲明白什么叫做山寨什么叫做高仿。 后来物价渐长,又想着孩子大了可能会攀比,就狠狠心买了单件一百多的,为这个心疼得老人家都不肯给自己多添一件衣服,只觉得如此才算是平衡了支出。 卫修泽是个有孝心的,知道两位老人把自己带大不容易,他不肯让两位老人如此苛待自己,便年年盯着奖学金使力,即便如此,公立学校的奖学金真的就是一个奖励性质,跟三好学生奖励的本子和笔一样,不顶什么用的。 还是转到如今的学校,以优等生的身份,每年的奖学金多了不少,给了卫修泽贴补家用的机会。 如今这个“课外作业”也是,如他这样未成年的学生,做些发传单的勤工俭学活动也不是不能做,但跟市场调研相比,后者的含金量显然更高,有利于以后工作创业。 卫修泽不傻,知道这样的机会若不是陆明玥,还真的落不到他的手上,多少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未必能够找到这么合适的工作,他这里,做得好了不仅有钱拿,还真的能够结识一些给他介绍工作的负责人,表现优秀的话,未尝没有被重点培养的可能。 “那,还吃吗?” 陆明玥直接问。 “不了,甜的吃多了腻。” 卫修泽说着抽了纸巾擦嘴,陆明玥推过自己面前的大杯柠檬水,意思明确,自己不喝了。 抽出里面的吸管扔掉,卫修泽又插了一根新的吸管进去,半点儿不嫌弃地喝了起来,还不忘评价一下:“怎么总爱喝这些酸的,牙不疼啊!” “我看你牙好得很,总是这么牙尖嘴利的,小心一会儿没人搭理你。”陆明玥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白眼,卫修泽含着吸管,翘起一侧唇角,眼神俾睨,没人理,怎么可能呢?冲着这张脸,他也不会被冷落的。 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那叫傻子。 喝了一半的柠檬水之后,卫修泽就抱着文件夹出发了,陆明玥没动弹,扭头往外面看,就看到卫修泽正像模像样地开始找人填写调查问卷,比起那些糊弄差事的发传单,他的目标就有针对性多了,根据调查的市场不同,人群也先一步做了划分,什么年龄层次,什么收入类型,林林总总,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态度娴熟得不像是个学生。 广场上,一同做类似事情的还有几个,明明是正式工,却比他这个临时混组的还业余的感觉。 负责人若是见了,定然要颇为欣慰地给他稍稍提高一些薪水了。 陆明玥找的这个小组不是陆氏名下的,而是郑氏的,两家有些项目是合作的,算得上是商业伙伴,当然合作的分量各有不同,但关系还是不错的,她一个陆家小姐,想要带着同学来个勤工俭学,跟上头打了招呼,还是很容易的。 为了树立人设,也是为了一箭双雕,原主没有选择陆氏,而是选择了郑氏,跟郑宴身边儿的一个助理打了招呼,还请求对方帮忙隐瞒,理由就是希望瞒过陆父,给自己一个自强自立的机会。 陆家对外只有两个女儿,而陆父对女儿的安排,小女儿还小看不出来,大女儿是肯定要联姻的,而看小女儿的培养方向,估计也是贤妻良母那种,可对方偏偏不愿意,怎么办呢?只能求助于还算有些关系的郑氏了。 这件事到了陆父耳中又是另外一种说法,原主表示是提前为姐姐打探未来姐夫的各种事情,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姐姐上位成功。 如此左右欺瞒一下,一举三得的机会就来了,不用自己亲自出力培养卫修泽,郑宴的助理还是很正派的,不可能瞒着郑宴,而在郑宴看来,培养商业伙伴的女儿,可能是未来继承人的那种,也是有好处没坏处的事情,至于对方转头跟自己竞争什么的,商场上这种竞争不可能少,只要是正当手段,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有了这头的默许,再有原主借口拉个同学过来打掩护,对方也就没有发现这种两个人过来一个人忙碌一个人旁观的“勤工俭学”是怎么奇怪了,郑宴只当自己帮了小姑娘一把,全不知道小姑娘在利用他的帮忙铺后路。 至于第三得么,当然就是—— 郑宴从楼中走出的时候很低调,身边儿跟着助理保镖是当然的,但无论是他的穿着打扮还是面前的车子,都很低调,乍一看跟普通的精英也差不多。 陆明玥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赶在对方上车前打了个招呼,本来要上车的郑宴站住了脚,他身边儿的助理倾身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他冲着陆明玥微微点头,目露询问之意。 咬了一下唇,露出几分迟疑之色,陆明玥似有什么话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郑宴余光扫了一眼,他身边儿助理加保镖,还有等着目送他离开的部门经理,十来个人都站着,的确是很有距离感。 “过来,上车说吧。” 郑宴不想在小姑娘身上浪费时间,但到底认识多年,对方一声“宴哥哥”也叫了好几年了,之前也没什么惹人厌的事情,实在不好太过绝情。 关键是年龄差摆在那里,原主心有所思也没显露在明面上,在郑宴心中的印象还是个合作伙伴的女儿,懂事乖巧之类的标签贴着,也不至于让他态度冷漠。 要真是冷面霸总,除非有垄断的本事,否则还真的不太好混商场。 而郑宴,一向也不走那种霸道路线,他这个“霸总”公事上专断独行一些,私下里还是比较好相处的,没那么多铁面无情。 这样子,又有些不像是主角了,一般男配才是这样的“温和”属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021:42:03~2020-03-3121: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逻凡112瓶;拂泩箬夢20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2 第 1412 章 车子外表看着低调,里面却挺舒服的,冷气悄无声息地调节着内部的空气,陆明玥跟郑宴坐在后面,车门一关,司机走出去,就是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可以让陆明玥畅所欲言。 “宴哥哥,那个慈善晚会,你有女伴了吗?”陆明玥问得咬口,问题提出来不等对方回答,自己先咬了唇,有几分懊悔,却又带着些破釜沉舟的意思,补充道,“若是没有的话,能不能让我陪你去——啊,你别误会,宴哥哥,我不是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我家最近的事情你也听说过吧,本来姐姐名声还很好的,现在却……妈妈出门总是有些抬不起头来,她以前,呃,你也知道的吧,我就想着,若是能,说不定就不会让她再丢面子了……” 说到这里,似乎进入了小姑娘的心事阶段,陆明玥垂着眼睫,略有几分愁绪地继续往下说,“我想给他们争点儿面子,别的事情,我还做不了,也只有这件事,我,我能厚着脸皮来求求宴哥哥了,我知道你还没有女朋友,应该不会被人误会,不过,你、若是你觉得不行的话,就、就算了。”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陆明玥的神色变化已经走了好几个阶段,鼓足的勇气随着话语出口逐渐消失,中间脸色红过几次,到最后,声音都渐说渐消了,显然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冒失,头愈发不敢抬了。 郑宴捏了捏鼻梁,他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儿,若说陆家那点儿事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之前陆母四处放风,言语之中的各种般配条件都像是说自己似的,总有人传到他的耳中。 后来陆明艳闹出来的那件事,也成了圈子里的笑柄,郑宴也听闻过一两句,的确有人因此嘲笑陆家的,从儿女教养看家长教养什么的,也是一些人最常做的事情,就连郑宴也不能免俗地回忆了一下陆家这个合作伙伴是否需要再谨慎思考一下。 想到陆家到底也是个老牌子了,口碑各方面都还不错,没什么理由撤换,也就没做多余的事情,现在看来,旁的不说,陆家这个小女儿还是很有孝心的,知道家里处境艰难,准备弥补,扯虎皮拉大旗吗? 郑宴这种身份,若是没做过狐假虎威之中的虎,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没谁要利用他还过来明明白白打个招呼,求个允许的,这份赤诚,再有其中为父母分忧的孝心,总是让人动容的。 “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候我让助理联系你。” 郑宴一口答应了下来,在这种需要女伴的场合,他的女伴通常都是找的女星,不是牌面不牌面的事情,而是她们那种惯会做戏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察言观色上面,总不会让人不愉快。 作为圈子里的钻石单身汉,郑宴是知道自己行情有多好的,他又没准备做和尚,在不准备结婚恋爱的前提下,自然也会找那些好打发的,不会给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般来说,他不会把合作伙伴的女儿当做女伴,万一对方想多了会错意了,最后知道一尴尬,以后合作都觉得别扭。 “啊,谢谢宴哥哥!” 陆明玥惊讶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一秒,方才迟疑着眨了眨眼,高兴地笑起来,纯真漂亮的少女突如盛开的花儿般明媚耀眼。 郑宴被那无形的光晃了一下眼,笑着问她:“你又知道我没女朋友了?” “宴哥哥的洁身自好,谁不知道啊,若是宴哥哥有了女朋友,肯定不会隐瞒,那消息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完成了心中一件大事,陆明玥的心情似也轻快起来,俏皮地眨眨眼说,“宴哥哥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你的女友宝座吧?”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郑宴挑眉,他本来就长相出色,随便一个动作都像是玉雕的人成了真,鲜活生动,活色生香。 陆明玥一脸不信地摇头:“过了啊过了啊,我可不信宴哥哥不知道自己魅力多大,我可是顶着多少人的眼刀求得这份殊荣的啊,到时候,宴哥哥一定要多多关照我啊!” “行,礼服也不用你准备了,到时候车子去接你。”郑宴玩笑着应了下来,在他眼中,陆明玥就是个妹妹,这个妹妹好看也可爱,对自己没有什么觊觎之心,自然也不会做那些令他讨厌的多余的事情。 郑宴不是不喜欢女人,他只是不喜欢很多女人公私不分,纠缠不清,胡乱伸手的样子。 “好啊,那我先谢谢宴哥哥了,礼服一定要挑好看的啊!我可是要去艳压的!”陆明玥半是玩笑地说。 “小小年纪,还艳压!”郑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顺手就在陆明玥额头上拍了一下,陆明玥顺势往后倒着,车门不知怎地打开了,眼看着人就要倒出去一样,郑宴忙倾身去拉,哪里料到陆明玥一个闪身躲开了,松开了压在车门开关上的手,笑着冲他摆手,“约好了啊,等你。” 说完,陆明玥就转身走了。 一旁的助理没看到全部,只看到车门开了之后,好似是打情骂俏的两个脸上都带笑的样子,等人走了,犹豫了一下才上车。 重新端坐的郑宴脸上的笑容还没收起,跟助理交代了慈善晚会的女伴事宜,想到陆明玥强调的礼服,便让助理去专门定做。 助理试探着问了一句:“陆小姐真是讨人喜欢。” “那倒是,就这么一个妹妹了。” 郑宴身边儿从来不缺有心眼儿的人,就看这心眼儿往什么地方使了,没有谁喜欢总是被利用。 陆明玥之前在他的印象之中一直是偷偷发奋的那种,陆家那样的行事,知道陆父在外头有私生子的都能看出来这是为儿子让路,多少都有些看不惯,而陆明玥身在局中,并不知情,却还想着为了家里的以后考虑,靠人不如靠己,起码她自己是有着上进的心,又要上进又想给家人惊喜,还希望不会给人添麻烦,仅从用心上来说,郑宴还是很欣赏对方的,自然不介意多扶一把。 算是婚生子女的支持吧。 下了车步伐轻快走开的陆明玥很快就被拿着文件夹的卫修泽堵住了,“谈成什么生意了,这么高兴?”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不能告诉你呐!”陆明玥故作神秘,像是完全没看出对方那点儿不高兴似的,大小姐花时间花精力,却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这一举三得的第三得就是能在郑宴那里卖个漂亮的人设,努力上进的小姑娘总是能够区别于那些妖艳贱货的吧,工作就是工作,恋爱就是恋爱,绝对不是为了在商场谈恋爱才工作的。 原主做得很好,如今陆明玥不过是顺着对方的计划继续进行,不得不说,原主的某些计划实在是让她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不一样的目的,却对她想要做的事情也有辅助作用,这是怎样的契合啊,实在是太感人了。 “不说就不说,我也不稀罕。”卫修泽为自己挽尊,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好奇探听的意思,脸上却显出点儿颜色来,手上不觉捏紧了文件夹。 “行了,告诉你了,看你的小气劲儿,就不能坦诚点儿吗?”陆明玥像是被打败了一样,告诉他自己可以作为郑宴的女伴出席慈善晚会的事情了。 卫修泽皱着眉:“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那种场合,本来就不是咱们学生该去的……” 如果是大学生,可能还宽松一些,高中生做什么参与这种成人游戏啊! “你哪里知道我的艰难啊!”陆明玥叹了一声气,难得正经地诉了诉苦,说了说陆氏最近的风评,算是深陷丑闻无法自拔的那种,“商场之上哪里有个界限,你看看那些因为绯闻就能涨跌的股价,这还不算什么,还有因为谣传就导致资金链断裂,最后不得不破产了事的公司呐,这种被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墙倒众人推,懂不懂?” 卫修泽的神色随着陆明玥的话而逐渐认真起来,放到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陆明玥担心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郑氏就那么厉害?”卫修泽还有些不服气。 “是啊,不然怎么能让我借力?”陆明玥回答得坦然,不仅是借力,通过接触还能做出判断,郑宴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气运的,是不是主角不好说,肯定比配角稍稍耀眼一些,那么,先留下这条线吧。 目光落在眉眼沉沉的卫修泽身上,这一条线,也要继续保持,剩下的,也许哪日能见见那个张彦,对比一下,更容易判断。 回去之后,应该就能看到陆明艳的应变如何了吧,一整天的时间,她若是什么都没做,就在房间里待着,可真是浪费了她给的这段空白时间。 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回去就能知道消息的陆明玥期待却不急切,这就像是等候发酵的过程,这个时间也许能够通过改变温度来缩短,但,一个方便统筹其他事情的时间长短才是最合适的,没必要一味求快,该知道的总会知道,耐心,她还是不缺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剧透,且看下文!感谢在2020-03-3121:35:41~2020-04-0123:3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狐不归74瓶;一串数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3 第 1413 章 “走吧,请你吃饭,辛苦了一上午的大忙人。”陆明玥大方邀约,重新笑起来,像是已经赚了钱一样。 卫修泽嘴唇动了动,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承诺的基础,有些事真的不是有信心就能怎样的,“……别吃日料。” “哎,被请客的可不能提要求啊!我决定了,就吃——”陆明玥拖长了音,对上卫修泽那了然的目光,戏谑的意味也去了,“好吧,我也不喜欢,那,西餐好了,庆祝一下!” 在陆明玥和卫修泽不约而同选择了八成熟的牛排的时候,陆明艳已经出发,循着“记忆”去找那个张彦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见一见人,再确定心中那些模糊不定的念头,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那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一定要见一见。 张彦和何冉冉的感情一直很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了青春少艾的年龄,身边儿刚好就有这么一个人在,占据了位置,成全了所有的幻想,顺风顺水地发展下去,不会有什么风风火火,却也是足够甜的感情了。 不是先要吃了苦才能感受到甜的,如他们这种不经过波折的爱情才是大多数人恋情的全部,毕竟第三者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人有兴趣过来插足的,不够优秀,多看你一眼的人都没有,而足够优秀,又怎么可能找不够优秀的人相配,最终的结果也提高了插足的门槛,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总而言之,陆明艳这个恶毒女配绝对不是必须的配置,很意外,意外到让张彦感觉有些疲惫。 谁都知道他是无辜的,这种事情闹出来,对男人的伤害看似没有,就是一些风流名声罢了,但家世不一样,造成的压力也不一样,他的小公司才发展起来,若是陆家给弄点儿什么绊子,心中担忧,可要让他为了这个去讨好陆明艳,他又做不到。 这是事业上的问题,此外,就是感情上的问题了,生怕女友误会什么的,这些天,哪怕再累,张彦都没停下接送女友的脚步,晚上偶尔要加班,约会就都成了中午。 车子并不高级,停在校门口旁边儿,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何冉冉一眼就看到了,她脚下的鞋子是平底的,一路走过来,还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学生也会问一声“老师好”,等她走出来,走到张彦身边儿,真真切切看着这个人,哪怕同样真切的身高差让她明白现在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那个最讨厌的女人的身体,都没让她笑容中的甜意有所削减。 好久没有被这样甜的笑容耀到,张彦晃了一下眼,手中把玩的打火机顺势滑入口袋之中:“走吧,我约好了日料,你昨天不是说想去吃吗?咱们现在去吧。” 张彦脸上露出了自然的笑容来,并没有来之前那样疲惫沉重,这让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还是喜欢何冉冉的,这份爱,并没有变质。 她想吃?哼,那种女人! 现在的何冉冉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不满道:“不吃日料,今天吃西餐好了,我知道一家西餐厅,很好吃的,我们去吧。” 她突然改了主意。 张彦愣了一下,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即便不太喜欢自己做那个言而无信跟餐厅失约的人,还是应了下来,打电话说明了取消订餐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取消的,到时候咱们不去,他们不就知道了?”何冉冉皱了皱鼻子,对这通电话占用两人的相处时间表示不满。 满心的爱意,忍了一个上午的渴望,终于真真切切看到了这个人的存在,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儿,对自己展露笑容,哪怕知道那笑容应该是对着那个女人的,但,她还是会高兴,高兴到分分秒秒都不能少,只希望他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然而,对方似乎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大小姐有点儿不高兴。 “总是说一声比较好,不好让别人空等。” 张彦做事一向带着些不温不火的柔和感,上善若水,不察觉的时候就罢了,发现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朋友有多么好,没家世也没什么财力,能够拉起这个小公司来,靠的就是朋友的入股,这份信任也是从点滴累积的,这就是他的处事风格。 吸引她的是这一点,然而矛盾来临之时,这一点又显得那么多余且琐碎,似乎还有几分小家子气的让人看不上眼。 强压着心中那点儿不快,何冉冉看着他,到底是没再破坏气氛说这个话题,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聊什么,这个人,以前对她除了最开始的彬彬有礼,知道她的目的之后,就有些敬而远之,她对他的了解,都是表面上的那些,两人难得有时间在这种气氛之下相处,她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压抑了一上午的兴奋,如喷发的岩浆,烧得她眼都烫了,看着他转身去拉车门,忽而扑过去抱住这个男人,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像是要把人锁死在怀中才能满足。 紧贴的身体传递了这份蓬勃的感情,张彦怔了一下,不知道一向较为内向的何冉冉怎么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没记错这还是她的学校附近呐,工作单位附近,不怕被领导看到吗? 这念头一晃而逝,女友对自己热情,总不是坏事,张彦按着她的胳膊,也不急着开车门了,反身过来把人搂在怀里,何冉冉的高度刚好到他的肩膀,让对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心口,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带着诱惑:“想我了?” “嗯,想你了。” 在此之前,被妒火烧昏的头脑之中是从没想过这两人竟是没住在一起的,这样,这个男人,就可以完完整整,都是她的了。 “我们,住在一起吧,想要每天都能在你怀里醒来。”缠绵的情话之中似乎蕴含着一丝命令的口吻,是要求而不是请求,何冉冉抬头,眸中的势在必得如燃烧的烈火,让张彦的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他其实,也如以前的何冉冉一样,是个较为内敛的人,不会在公共场合怎样宣告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做这种秀恩爱的事情,本来就是个拥抱,短暂地安抚之后就准备去吃饭的,哪里想到,突然在街边儿就谈起了这样的话题。 似乎已经感觉到许多的目光在注目,张彦下意识回避了:“不是说好了,要结婚那天才在一起的吗?我现在的资金还……” 为了发展公司,张彦把自己的钱都投进去了,本来还说留了一笔钱买婚房的,征得女友的同意,也都投进去了,说好了公司女友也有份,两个人是各种意义上的亲密,却不着急品尝下一阶段的甜美,何冉冉一向传统,张彦也觉得把某些事情留到婚后做更好,现在专心事业,这是已经有了共识的,怎么突然…… 视线触及张彦微蹙的眉头,何冉冉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跟那个女人,性格完全不同,一时间竟是连伪装都忘了,然而,要一直伪装下去吗?得偿所愿之后的贪心似乎又不太甘愿。 “啊,我就是太想你了,早上一醒来就想看到你……”仓促地找借口为自己解释了一下,何冉冉却没马上放开张彦,被他搂在怀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她不舍得放开,吃饭,吃饭有什么重要的,她宁可不吃饭,就这么饿死在他怀里也好。 张彦笑了一下,女友难得撒娇什么的,还是要包容的,这些天,两人之间可好久没这么甜蜜了,正要说点儿什么,就听到一道令他下意识再次蹙眉的声音响起。 “你,你们——你,张彦!” 两人一同扭头,看到的就是陆明艳一手捂着头,飞快跑开的身影,她竟是没有开车,而是随手拦了一辆车走的。 被叫了名字的张彦有些怔忪,刚才那个真的是陆明艳?他不会是看错了吧! 还在他怀中的何冉冉不觉松开了手,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是谁在用她的身体! 哪怕对方走得很快,匆匆来匆匆去,但,因为那一句话,两个人都注意到了她,张彦看到何冉冉表情复杂,还以为对方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看起来像是陆明艳,不知道又怎么了,幸好她没过来纠缠,希望这次她就能够死心了……” 如果对方死心了,自己这里也要松一口气了。 何冉冉抬头,看着张彦,问:“你很讨厌她?” 不是第一次知道对方的态度,但,这种时候再次听来,不知道是种怎样的感觉,复杂难言。 “不说她了,咱们去吃饭吧。”张彦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这般说了一句,就打开了车门,重新对着何冉冉笑起来,显然是不想为了不相关的人破坏两人的心情。 何冉冉皱眉,吃饭吃饭,吃饭有什么重要的!但,看到张彦的笑容,又像是不得不软了刺的刺猬,应声坐进了车内,狭窄拥挤,即便有那个人作伴,都让何冉冉稍稍嫌弃了一下,过两天一定要让他换个车子才行,多憋屈啊! 不知道何冉冉所想的张彦跟着上了车,询问了何冉冉想要去的西餐厅是哪家,听到在世贸广场附近,心中轻叹,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就为了午饭,罢了,过去一趟吧,大不了晚上再多加班一会儿,幸好下午的行程没什么要紧的,都能往后顺延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123:38:34~2020-04-0223:0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185741、寄语相思2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4 第 1414 章 下午陆明玥回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陆父没回来,应该是还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应酬,陆母也没在意,见她回来了就让开饭,楼上的陆明艳也被叫了下来,陆母对她没什么好脸,劈头就问:“又去找那个男人了?” “我,我就是……” 陆明艳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她觉得张彦应该爱的是自己,但,自己似乎又不是自己,她的脑子好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总感觉现在的一切都是错的,却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错,该如何做。 指望傻白甜的单纯女主能够想出行之有效的方案来,实在是太难了。 “别说了,我不想听,以后你的事情都不用跟我说。”陆母摆出拒绝态度来,对上陆明玥就换了一张笑脸,“玥玥可要争气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 言外之意,大女儿已经废了。 陆明艳听到这话并没有伤心的感觉,微微垂了头,对这个家,她总有种陌生感,觉得格格不入,自然也不会为他们不喜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难过,她也不喜欢他们。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陆明玥余光看到陆明艳的反应,心中对她记忆恢复了多少,心里有了点儿数,失忆本来就是个意外,距离太远,操作不精准,能够不错误送达就不错了,指望全须全尾,那难度有点儿高。 往常这种把灵魂塞入身体,或者把灵魂拉出身体的事情,都是系统操作的,这一次却是陆明玥自己操作的,难免会有点儿小问题出现,还是可以理解的。 宽容了自己的错误之后,陆明玥说出了今天跟郑宴说好的事情,一个慈善晚会的亮相,足够消除一些负面谈资了。 陆母意外又惊喜地看着陆明玥:“玥玥你……”她的眸光之中有些复杂,从来没注意过小女儿竟然先有了这份心思吗? 陆明玥微微红了脸,嗔了一声:“妈,你想什么呐,宴哥哥是知道我们家最近的困扰,我求了他,不为别的,只这样多少能够挽回一点儿面子,也免得你被那些人说,只要你能够开心就好了。” 这番话还没说完,陆明玥就被陆母搂在了怀里,感动非常地说:“玥玥,我的玥玥,真是妈的宝贝儿。” 一个伤心伤面子的大女儿,一个努力为自己找回面子的小女儿,陆母的偏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妈可要记得啊,真的没什么的,千万别多说,要不然我就要被架在火上烤了,到时候宴哥哥可未必还会再帮忙了。”陆明玥似乎很担心陆母又去外面许什么愿,她能理解对方努力找好女婿撑面子的心思,但有些事情没定之前就放风,实在像是在逼人一样,不好看也不好听,还容易让人产生逆反心理。 真的论起来,陆母这个豪门贵妇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平时值得在意的人太少了,碰上那些所谓的好友,说话一不留心,就容易过头,之后就覆水难收了。 “好好好,放心,放心,我的玥玥还小呐,不需要操心那些。” 陆母笑着应了,拉着陆明玥的手让她坐下吃饭,还说是让厨师特意给准备的什么什么,都是她爱吃的云云。 陆明玥应了下来,坐下后关切地看了一眼陆明艳,招呼对方也吃,之后就慢慢品味着美食,陆家的这位厨师,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上个世界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这会儿能够享受,自然不要错过。 等到饭后,回到自己房间,陆明玥才细细思量目前的每一步到底有没有什么需要弥补的地方,张彦今天在西餐厅外头见过了,对方没注意到她,看过之后,陆明玥确定这就是个主角没差了,比郑宴和卫修泽都要稍稍强上一线的气运,应该就是主角配置了,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甜文主角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换走了应该双剑合璧威力倍增的女主角的灵魂,今天看来,那一线,真的是强得很有限,不知道能不能撑起那激烈的爱恨,或者说,能不能诞生激烈的爱恨。 人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可能能够应对特别的困难,缔造出一些生命的奇迹,可能又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刺激直接放弃生命,有的人,爱恨都来的激烈而起伏,有的人,爱恨都像是水杯之中的水,怎样也就在那一个杯子之中,不会有什么更大的变化了。 烈焰是火,烛光是火,能够燃起的爱恨未必都能变化成燎原火海汹涌焚城,怎样激发,还是需要想想法子。 “幸好还有郑宴和卫修泽作为补充,否则的话,恐怕很难。” 亲眼见过了张彦,有些事情就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那样的男人,那种温开水一样的性格,恐怕很难达到陆明玥的预期。 “如果配角足够多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补上去……” 不追求质的话,就只能够靠量,然而一个世界的气运主角又能有几个呢?还有配角要分摊气运,而这些人的爱恨…… “啊,感觉头都要炸了,想要当个大佬也不容易啊!” 这其中涉及的计算量,没有具体数据的计算量实在是太大了,陆明玥想想都觉得头疼,她这个人一向是比较懒散的,很容易就会放纵自己,重重地倒在床上,随着床垫的回弹,那些沉重的计算量也随之被清空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吧,若是不成功,也只能对不起系统了,他应该不会介意自己慢慢还债的吧。 分期付款,也是付啊! 想到这里,愈发没了压力,陆明玥翻身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个反派可真是不称职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种态度可还行? 郑宴说话算话,行动力也是很强,第二天的时候,陆明玥就等来了助理的邀约,为她准备的除了礼服之外,还有一整套形象设计的流程,需要听取她的意见,采用她自己喜欢的那种。 车子接了陆明玥去走了一圈儿,享受了被几十个人围起来服务的感觉,回来的时候,陆明玥都觉得轻飘飘的,新发型带点儿自来卷的感觉,耗费了几个小时打造的卷发看起来是那样自然而飘逸,那种“做了像没做”的高级感让她头都轻了。 全身的美肤流程也走了一遍,听了一整天花样繁多的彩虹屁,晚上陆明玥给郑宴打电话,都开始积极报名对方女友的职位了。 “宴哥哥,需不需要名誉女友啊,照着今天的流程来,我觉得我可以,我能够,算我一个吧!”不等对方回话,她这里已经笑开了,把那种飘上天的感觉给对方形容了一下,表示郑宴也可以试试,感觉极好。 电话里似乎都能传递出那种轻飘雀跃的感觉,郑宴没把她报名女友的话当真,玩笑着说:“好啊,缺人了找你。” “唉,那怕是永远轮不到我了,哪里会缺人啊!养成都来得及。”陆明玥似乎很遗憾地叹了一声。 郑宴被逗得笑起来:“成天都在想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向上就有神仙男友吗?我都长大了,不会再上这样的当了。”陆明玥说着扯开了话题,说起小时候上当受骗的种种经历,从吃的到玩具再到小朋友,凡此种种,同样的套路,换一个诱饵,她总是咬钩的那个。 “总要给你们点儿成就感啊,不然对照组从哪里找。”自黑得不亦乐乎的陆明玥其实也没真的说什么不好的事迹,被骗怎么了,被骗代表单纯啊!单纯善良才会被骗,不然,不就是骗人的那个了。 进一步被加深的形象应该很鲜明了吧,挂了电话的时候,陆明玥觉得自己人美心善小仙女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效果的确是有,起码郑宴对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想法的妹妹是更加没想法了,作为一个三观正的好人,他还不至于对妹妹下手,哪怕是心理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慈善晚会那天,陆明玥作为郑宴的女伴露面,的确让一些人表示了惊讶,但也有另外一些人体会到了陆明玥想要放出来的那层信号,陆家不是随便能够打压的,背后说不定还有郑宴在撑着。 郑宴在晚会上的确很照顾陆明玥,还专门为她拍下了几样小饰品,若是在外界,大概就有新闻说是“郑氏少东一掷千金讨女友欢心”了,便是当下,也有不少人在寻思这一对儿组合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陆明玥的表现很得体,往常这种场合总是陆明艳的主场,如今换了她,很多人都没印象她以前是怎样的,现在看来,只觉得惊艳,没有真的艳压群芳,陆明玥的长相就不是那种富有侵略性的美,但精心装扮的她也真的如同小仙女一样,那种纯真澄澈的少女感,在这个遍布中老年的晚会上,还是很吸引人的。 一直陪在陆明玥身边儿的郑宴感觉到了那些目光,而回首时,能看到被人觊觎的中心,她的眼中竟是只看着自己,那种感觉,是在看到她打扮的惊艳之外,第一次意识到了某种怦然心动的魅力。 却也就是一丝,很快被郑宴解读为意识到妹妹长大了之类的骗过了自己。送陆明玥回家之后,郑宴才揉了揉太阳穴,灯红酒绿的场合,的确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啊,幸好没有喝酒。166阅读网 正文 1415 第 1415 章 “主角,配角……那么,反派呢?” 陆明玥在晚会上看到不少人,唯一或缺的或许就是反派了,对一个甜文来说,脸谱化的反派是没有的,实际上大多数的剧本之中,反派的角色总会有些可恨可怜的不得已之处,而非片面地为了跟主角作对而作对。 “以张彦为主角的话,恶毒女配之外的反派,也许是一个恶毒男配?或者求而不得的男配?” 通常的道理,这种甜文类型之中的配角三下五除二,就能充当一下反派了,毕竟,反派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恶毒”属性,而甜文之中对“恶毒”的定义,就是所有致力于拆散男女主的,都是“恶毒”。 这样说的话,如果不是在商场之中,那么,就是在女主周围的环境之中了,何冉冉是一个老师,那么,是某个心怀爱慕的男老师,还是某个心思成熟的男学生呢? 前者毫无挑战性,后者又是不可能之中夹杂着一丝可能的叛逆选择,无论中与不中都能被很好地解读,所以,也许更多的是后者,前者的话,另外一个助攻配角? 完整的剧本之中,不会只有恶毒配角,总还有一些正面的诸如“男二”之类的角色。 郑宴这边儿应该是商业上的,可能是为张彦提供一定的帮助,说不定是两家的公司以后会有合作,成为提携张彦的贵人。 卫修泽稍逊色一些,也许就是边缘交集之类的,作为恶毒女配陆明艳的亲人,陆家最后的下场肯定也要交代一下,指不定就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说不得后面也会被郑宴扶持。 这样算起来,悲剧的就是陆家两姐妹,而这两个,一个是主动作死,一个是作恶暴露,内部攻讦,自我解决,还真是不给男女主多添麻烦。 连带悲剧的,陆父大概没什么感觉,总还是儿子继承家业,如他所愿,剩下的就是陆母了,被挑破原主身世的话,她的名声就全毁了,是啊,对女人来说,哪怕是现代社会的女人,这种给人戴绿帽子喜当爹的情形也是会坏了名声的。 两个亲生的女儿都没了,剩下的,难道要去给陆父养私生子吗?若是离婚——要能离,两个早就离了,又哪里能够坚持到现在。陆母现在都受不了陆明艳惹来的那些流言蜚语,若是真如剧情之中两个女儿都身败名裂地去了,她又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和鄙夷? 养孩子养得那么失败,又有多少人会嘲讽她?剧情截止到原主的生命终结,其他的事情都没说,但,必然也不会好。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真正被你拖累的总是那些关心爱护你的人,而你的仇人,永远不会因此受罪。 其实原主的错有什么呢?那些小伎俩,顶多算是口舌纷争,想要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儿,用点儿心机而已,然而,用心机就该死吗?又把法律放到哪里了?怕不是矫枉过正。 陆明玥很快就没时间思考这件事了,作为一个学生,她的课业还是很重的,而厌学情绪前所未有地浓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学! 没什么花样的知识内容并不可怕,充其量就是复习了,然而,作业、卷子,都是什么鬼!哪怕知道答案,全部写出来也要浪费时间啊! “所以,我的好朋友,这些就拜托你了!” 双手虚握在一起,做了一个“拜托”的姿势,明明是要求人的,行动有了,态度……卫修泽抬眸看过去,看到的就是那目光之中的势在必得,这是预料到自己会答应了。 很想逆反一下,直接说“不”,然而,“补课费”真的也是个软肋,这也不是无偿劳动啊! 有偿服务,为什么说“不”?比起市场价,还是很赚的。 “就算是都会了,这也太敷衍了吧,你确定考试的时候不会出问题?” 即便是卫修泽自己,也不敢说不会在会的题型上马虎出错,总还是需要日常锻炼的熟练度的,怎么就有人连练都不练就能考高分呢? 陆明玥手中转着的笔都没停,敷衍着说:“错了又能怎样呢?” 【下次,给我一个混吃等死的机会吧!】 卫修泽后面准备的说教完全被堵住了,对白富美来说,有没有成绩都不影响对方的身份地位,说不好听的,成绩再差也不影响管理公司啊,实在不行,还有打工皇帝在一旁等着,分点儿股份出去就能享有总裁名誉,说不定还能跟某些高校联动,弄个名誉校友的身份回来,怕什么呢? 为什么人人都想有钱,因为有了钱,路子宽啊!那种海阔天蓝,是穷人难以理解的辽阔场面。 同样是旅游,穷游的每天都要发愁一日三餐哪里包办,有钱的,却可以天上地下海里,尽情地享受风景,享受快乐就好了,完全地放松脑子,什么都不必多想。 差别这么大,让人怎么不渴望有钱? 卫修泽对金钱的执着发自心底,看起来餐风饮露的小仙男,其实有着最俗气的一颗心,他想过很多次,若是他们家有钱,很有钱,他的父亲会不要他的母亲吗? 他一定要很有钱,很成功,不仅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好,孝顺两位老人,让他们也享受到更好的生活,还是为了让那个男人看到他,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这种报复也许只能让对方眼气一下,甚至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也只能如此了。 卫修泽的母亲守口如瓶,根本没有说过他的父亲是谁,而卫修泽长相肖母,若不是知道他跟陆父的父子关系,对比着去看,恐怕也很难直接判定他们有血缘关系,陆明玥知道这一条,也是因为她给私家侦探下的任务是死任务,把那些跟陆父有过关系,可能有过关系的女人身边儿的孩子,哪怕是亲戚家的,都去做亲子鉴定,这样才能保证不会漏掉一两颗沧海遗珠。 这年头,有了孩子不是自己养,送给姐姐哥哥弟弟妹妹什么的,充作亲戚家的孩子的也多得是,陆明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她可能比陆父都清楚对方到底有几个私生子。 “啪嗒”,笔掉了下来,陆明玥看着卫修泽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重新拿起笔来写作业,眼中不觉流露出笑意,啧啧,男人的嫉妒心啊! 周五请了半天假,陆明玥准备去何冉冉的学校看看,从中发现个校草校霸之类的,说不定就能直接找到反派角色了,想到那个反派角色可能有点儿病娇属性之类的,莫名地还有点儿小激动,心中已经盘算着怎么促成激发的念头了,结果扑了个空。 “什么,她辞职了?!” 千万个想不到,何冉冉竟然辞职了! 陆明玥看着那位老师,对方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是啊,说是要帮男友打拼事业,下海喽!”这年头已经不流行“下海”这个词了,这句话多有调侃之意,女老师还有些八卦,目光不离陆明玥,好奇地问,“你是她的妹妹,多大了,几年级?哪个学校的,今天怎么不去上课?” 这恐怕是老师的职业病问题了,陆明玥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个笑容说:“啊,那没事儿,我转转就回去,好容易过来,看看她之前工作的环境。” 公立学校没那么严格出入,对明显就是学生的陆明玥,也没谁觉得特殊,那女老师不放心地还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嘀咕:“没听她说有个妹妹啊!” 陆明玥没有理会她的嘟哝,也不怕她去跟何冉冉通口风,不说何冉冉不可能直接猜到是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既可以说是来提前打听敌情,好奇那个张彦的女友到底是怎样的,也可以说是…… “你是冉冉老师的妹妹?” 突然冒出来的高大男孩儿面色带着几分犹豫地开口。 陆明玥看过去,眼睛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还有送货上门的。 “你是谁?” “我是赵赫,冉冉老师的学生,我没听说她还有个妹妹啊,你真的是她妹妹?你们不像啊……”赵赫犹豫着把陆明玥看了又看。 对方这气质,肯定是校霸类型了,校霸学生,文静老师,这种配置……还真是很古早啊!陆明玥脑中已经恶补了好一段两人交往的剧情了,现实中却也表现出几分犹豫:“那个,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冉冉老师有什么不对啊?” “你什么意思?”赵赫表情一肃,立马有几分凶相,带着些提防和戒备。 陆明玥也不怕他,冲他招招手,让高大的赵赫微微侧耳,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我姐姐最近有点儿不对劲儿,变得奇奇怪怪的……那个,那个何冉冉,就是你的冉冉老师,她是不是也有些变得不一样了?” 若干细节的填充让赵赫也起了好奇心,一个人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细思极恐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322:25:30~2020-04-0423:1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兮20瓶;白夜玖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6 第 1416 章 放弃了追究对方假冒何冉冉妹妹的事情,赵赫直接问:“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直接锁定了冉冉老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姐姐的不对劲儿跟冉冉老师有关系?” 问题很犀利嘛! 陆明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就是过来调查看看啊,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觉得最可能的就是这个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能这么用吗?想变成什么人就变成什么人,那你姐姐好棒棒啊! 赵赫瞪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应了陆明玥的组团要求,帮着查出真相,不是为了帮她,是为了帮冉冉老师,一想到冉冉老师可能为此吃苦受罪,赵赫就觉得自己有义务站出来伸出援手,一定要像个英雄一样。 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吧,如果说冉冉老师只是因为有男友,跟男友感情很好而拒绝自己,可能他还会有所不甘,但若是对方突然被换了灵魂,成为另外一个人,才那样不留情地拒绝自己,那…… 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现在单纯的赵赫只想着拯救冉冉老师的灵魂。 中二少年突然发起病来,还真是无人能挡。 看着最开始还充满怀疑戒备警惕的人突然变得比自己还积极跃进,陆明玥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内心的想法了,果然是甜文的反派吗?这力度真的很弱啊! 没有强取豪夺,没有霸占逼迫……呃,其实也蛮好的,现实中,总还是要现实一点儿。 具体说到计策上,赵赫又没了主意,两个最后一分工,陆家那边儿自然是陆明玥的主场,由她来注意观察她那个姐姐,现在可能里面的灵魂是何冉冉的疑似伪装失忆的姐姐会做什么,而张彦那边儿,由已经熟知“情敌”的赵赫去观察,对方的确是个学渣,还是有个出国留学做后备选择,完全不怕成绩不好的学渣,有充足的逃课时间来做一些事情。 其实也不用逃课,张彦的作息十分规律,上班的人大概都如此,每天朝九晚五,跟学生也差不多,而作为创业者,张彦其实还要去得更早回来得更晚,每天跟他步调保持一致的何冉冉,肯定也是同样的作息,方便了赵赫在放学后去观察。 他们是想要找到证据的,然而—— “就算找到了证据,然后怎么办呢?”赵赫再次问出了关键,普通人又不会更换灵魂,他们是不是还要找什么和尚道士啊? “到时候再说好了,反正事情还没确定不是吗?万一是人格分裂呢?”对方能够轻易相信自己的话,陆明玥并不怀疑,哪怕她不刻意,但精神力的存在本身就能够让她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 事实上,在不刻意用精神力做什么的情况下,去演讲,无论是怎样的题材,只要是自己逻辑自洽,就有着第一名的说服力,还是所有人都信服的当之无愧的那种。 这不是言语的力量,而是言语之中附加的精神力的力量。 两个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陆明玥就离开了,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让她有了更多的想法,矛盾的计划也是需要一个机会的,什么都由自己充当了不太现实,这个赵赫,看样子也能用一用啊! 自觉所有都已经铺垫完毕的陆明玥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郑宴这边儿,作为一个商业精英,郑宴当然不能如同之中的霸道总裁一样,天天闲着没事儿干只知道围着女主转,他的日程十分忙碌,陆明玥几次想要破局,发现一个学生想要跟总裁的时间碰在一起,出现在一个合理的场合之中,还真是十分不易。 一日两日没结果,陆明玥又自然懈怠下去,某日一回神,啊,竟然到关键的剧情节点了呐。 这是郑家的一个宴会,郑家的一个小辈和圈子里某家的女孩儿订婚,很热闹,人员很复杂的一个场合,郑宴作为郑家的一份子,是必然要出席的,而同样出席的还有郑家若干商业伙伴及他们的子女。 此外还少不了一些男男女女的明星充当花瓶陪衬,为这次订婚宴增添光彩。 剧情中原主想要上位的就是这一次,她看到某人往酒杯之中丢了一些可疑的白色粉末,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想办法装作无意地换过了酒杯,让那个可能不是冲着郑宴去的酒杯到了郑宴的手上,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凑近,伺机而动。 这可真是个好方法,订婚宴是在大酒店举行的,这样的地方,不说有监控,人多眼杂,执意还原真相也不可能只是原主一个人看到了,那么,只要她装得够自然,本来就不是她下药,她甚至还是吃亏的一方,理论上她这样的年龄还不需要太担心之后的婚嫁事宜,没什么动机,所以,别人还能对她怎样呢? 若是事情成了,就算是郑宴不会马上娶她,可能也会给她一个培养感情的机会,到时候自然有着更多的可能。 现在么……陆明玥捏着一杯果汁,余光看到那女人已经下药,之后静观其变,发现下药的杯子还是被郑宴拿到了手上,之后,伺机而动的女人没来得及,竟是被陆明艳抢先了。 陆明玥看着对方随着手扶额头的郑宴去了休息室,心中一动,她可还没忘记陆明艳现在拥有的可是一个女主的灵魂,所以,这个走向……杯子在唇边,浅啜了一口略有几分甜腻的果汁,似乎比计划的更好呐! 这几个人之间的感情,若是能够如同一团乱麻,那她就能功成身退了。 若是真的那般走向,还真是换灵魂的时候完全没想到的呐。再怎么样,陆明玥也还不会随便算计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所以,这算是她自己选的啊! 目光移开半天没动静的休息室,陆明玥悄悄看向张彦那边儿,对方的圈子之中多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何冉冉原来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的长相,不是不好看,而是少了些气场,撑不起来这样的商业场面,穿上礼服也像是偷溜进来的,而换了一个灵魂的何冉冉就不同了,从小到大,一向被视为优秀的她,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在张彦那个圈子之中,最像是主人家的就是她了。 然而这种气场其实是有些压人的,本来想要轻松谈话的几个,脸上都有着不太自然的神色,时不时总是去看何冉冉,何冉冉自我感觉良好,大概觉得自己今天的打扮让人惊艳了,不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回看张彦,却没发现对方脸上的僵硬越来越严重了。 旁观者清,陆明玥的唇边儿带了一抹笑容,那些人分明是觉得不自在,觉得何冉冉的表现很奇怪,那种熟稔,总有些过分啊! 他们那个圈子之中,这样的表现,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对方之前是不是见识过一些什么。不是昂起下巴就是高傲,也不是垂下眼角看人就是端庄,目光之中,姿态之中,能够传递的信息太多了。 张彦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但他接触到的那个圈子里,却也有几个是家世没落的纨绔想要崛起,目光之中自然就传递了一些信息,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如何冉冉那样还在拼命表现的,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述说什么。 一个普通的中学女老师,突然辞职,还表现得对这样的场合比经商的男友都熟悉,简直……联想力丰富的,指不定都能想出多少故事来了。 陆明玥看着都为自己这个姐姐表示尴尬,以前学习上的优异成绩是不是都不代表情商?原主记忆之中这个姐姐那样优秀,优秀到让原主不敢搞一些大动作,只敢暗暗搞小动作,这样大的压力之下,原来情商感人吗? 转念一想,也是啊,若不是情商感人,要多没脑子才能在对方有女友且不准备分手的情况下到处官宣这个男人注定是自己的,这不是秀恩爱,这是秀智商吧! 由此拉来的路人仇恨恐怕都有不少,别人觊觎自己男友,还无视对方女友存在,到处说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听起来就让人想要打人啊! 稍稍感同身受一下,同理一下,就不可能有人再对陆明艳有好感了,她的路人缘儿可以说是因此全完了。 目光再次转移,就看到了陆母正在冲自己点头示意,陆明玥放下杯子走过去,站在陆母身边儿的正是郑宴的母亲,对方笑得温和大方,见到陆明玥就问:“怎么没跟你的宴哥哥在一起啊?” 这话就很有调侃的意味了,看来对方也知道陆明玥当过郑宴的女伴,陆明玥假装羞涩地微微低了一下头,很快又故作大方地说:“不知道宴哥哥去哪里了,我没找到他。” 随意地点了这么一句,陆明玥就听着两位母亲说起了儿女经,既然说到了陆明玥,也少不得要说陆明艳,陆母才说着“最近好些了,也不见……”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暴露了里面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正是郑宴和陆明艳。166阅读网 正文 1417 第 1417 章 郑母当时脸色就变了,比她变得更快的是早一步看到的陆母,这个可以说是她很久以前就盼望的两个“yan”在一起的情况终于出现在眼前了,却让她恨得差点儿去扇陆明艳的耳光。 她分明已经改了主意,而她的小女儿——陆明玥得到了陆母一个关切的目光,她轻轻摇头,不知道是表示“没关系”,还是提醒陆母“不要发作”,陆母微微颔首,她稳住了,郑母也稳住了,两个刚才还相谈甚欢的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散开了。 回到家中后,陆母才询问陆明艳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儿,陆明艳支支吾吾说了一声“没什么”,得到的就是陆母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你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郑家怎么会要你,你就不能安分点儿吗?好容易你妹妹得到了一个机会,结果呢?” 陆母越是说越是气,今天那种场面,本来郑母就是对陆明玥有些意思,不过是念着她还小,什么都没说,哪里想到陆明艳搞出这一出,当时压下来谁都没闹大,但这件事看在众人眼中也都不是个事儿,名声都坏了还跟郑宴这样,难道以后她妹妹要跟她抢男人吗? “我还当你说失忆是改好了,还以为……谁知道,你竟然还是这个样子,陆明艳,你的脸皮是怎么生的,怎么就那么厚呢?我都跟着你丢脸!还下药!你是不想要在这个圈子待了吗?” 郑宴那样的身份,不可能没有女人觊觎,觊觎到下药,还是今天这种场合,一不小心就结仇的可能……陆明玥在一旁听着,适时插嘴道:“不可能是姐姐了。” “不是我。” 陆明艳的声音也同时响起,然而那种弱气的感觉,倒像是气虚强辩一样。 “行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理会她了。” 陆母看向小女儿,拍了怕对方挽着自己的手臂,让陆明玥快点儿回房休息,余光看到陆明艳也懒得听对方说话,直接摆摆手,再次表示了拒绝交流的意思,她真觉得这辈子的脸面都被这个大女儿丢完了,以后人家怎样看她,她生下来的女儿就只会倒贴男人吗?抢男人抢到自己妹妹头上了! 陆明玥再次表达了一下对母亲的关心就上楼了,还不忘给了陆明艳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儿,让她自己小心,然而,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只剩自己之后,她就不由得叹息:“不愧是女主啊!” 只是跟男主平分秋色怎么能够?换了身体,有个更高的平台,小清新的甜文也能扭成总裁文啊! 后面,应该就不需要自己插手了吧,哦,还有一条卫修泽线。 一早醒来又是上学的日子,陆明玥到了学校接受了卫修泽对自己的“作业攻击”之后,佯装检阅的样子翻了翻,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做得还真不错啊,特意偏向她的字体,老师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怎么了,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午休时候,卫修泽主动表示了关心,也许是看在共进午餐的份儿上? 陆明玥惆怅地讲了讲昨天的事情,尽量不偏不倚的客观事实听得卫修泽皱眉:“你姐姐怎么这样?!” 他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了,到底是她的姐姐,可对方这种做法,也的确太过分了点儿,然而转念,过分了也还不错,起码那个郑宴是不可能跟陆明玥有什么了。 陆明玥这个人,太独了,什么东西,都恨不得是自己独一份儿的才好,否则宁可不要。 感情上,只会更甚。 “其实也不怪她,恰逢其会吧,我相信不是她下药的。” 亲眼所见的陆明玥表示,女主光环的作用可能就是让身边儿的人降智吧,平心而论,昨天真的不是一个下药的好时机,再有,下药能够换来真感情都是骗人的,郑宴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对一个手段龌龊的人产生好感。 所以,女主才注定要清白如水啊! 卫修泽目光复杂地看着陆明玥,他听出这句话是真话,愈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此之前他给陆明玥的标签,一开始就是带着点儿负面的,然而此刻对方却这么善良,把人想得那么好,又显得有些傻了,是亲人的缘故吗? 陆明玥却没想那么多,她还在把控着全局,时不时就会去走走看看,看看何冉冉的适应情况如何,有些事情,哪怕从赵赫那里听来,也不能让她静心,总担心哪里不顺利,而赵赫…… 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容易轻信他人的大嘴巴就把何冉冉和陆明艳灵魂互换这个未经证实的事情直接告诉了张彦。 他是以嘲讽情敌的口吻说的,然而情敌比他预想的更加敏锐,在此之前已经感觉到很多问题存在了,当下就来找了陆明艳求证,还带上了何冉冉。 陆家是现在的何冉冉生活多年的地方,她本身又不是一个憋屈自己的性子,再有某些东西近了感觉反而不那么好,得到就不珍惜,也是陆家这位大小姐的作风,于是,面对面承认一切的爽快,再次让陆明玥扶额,就不能好好走她安排的虐恋情深路线吗? 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的爱情,原来就只是口头上说说吗? 这段时间的吃苦受累,都让她想要重新做回高高在上的陆家大小姐了吗? 陆母看向她的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这位何小姐,无论你们有什么,都请不要牵连陆家,我们家没有走失在外的女儿。” “妈,我真的是陆明艳,不信,你问她!” 自己的灵魂占据了何冉冉的身体,真正的属于何冉冉的灵魂已经死了,和发现对方占据了自己的身体,是两种感觉,自己不要的东西,毁了也不能白给人,何况是身体身份这么重要的事物,陆家大小姐骨子里的霸道决定了她见不得别人用她的身体过得更好。 本来她跟真正的何冉冉就是情敌,怎么可能看着对方用自己的身份吃香的喝辣的享受更好的生活呢? 这一想,就觉得自己亏了。 被众目睽睽集中的陆明艳瑟缩了一下,轻飘飘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眼睫眨动,遮挡着闪烁不定的眼神,她还是知道的,起码,记忆的片段不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作为经办人,陆明玥很容易就判定出了这一点,感慨一声糖衣炮弹的腐蚀力,再看眼前这些人,目光都透着失望,【失败了,下次再还你。】 局面如此,已经不可能再翻盘了,当女主都不再纯粹,她的气运就会发生转移,短时间内,很难再诞生一位像样的女主,也就是说这一轮的剧本已经完全散了。 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债上加债,竟然只换来这个结果,陆明玥失望之余都带着些愤怒了,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这些人,说好了相爱的不是吗? 对质演变成认亲,然而认亲并不成功的何冉冉,被陆母赶了出去,连带着张彦也被赶走了,不许他们再来,松了一口气的陆明艳没留意到陆母之后怀疑的目光,对比之下,某些做派太鲜明,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一眼就能让陆母认出来哪个更像是她的女儿。 抛开一切不可能,只凭借直觉,就让她明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然而,这个世界上,除非陆明玥亲自出手,否则,谁又能给两人再换回来呢? 那本来就是借用了系统的力量,现在做了赔本生意,又怎么可能再来一次,生怕亏损得不够多吗? 【我一开始想的可能就错了,爱,的确是种伟大的力量,然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支配的,主角气运加身,的确有凝聚爱意结晶的可能,哪怕是恨意的,也没差,都是能够兑换补充的能量,但是,人啊,有的时候更擅长自欺欺人……】 爱意浓重,迫切渴望得到的时候,自然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神魔都要与他在一起,这种愿望是真切的,却也是热烈而短暂的,没有持续的供给,火烧得越热烈,完结得越快。 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很多好感都会被现实消磨,远看上去令人倾心的白马王子,不也可能是骑着白马的帅和尚吗?有了后顾之忧的爱,又怎么可能纯粹,即便真的有,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凝结出她想要的“珍宝”。 干脆了当放弃了这件事的陆明玥如释重负,好吧,她果然不太擅长这种布局,什么草蛇灰线的,果然还是差了很多,以后有机会再锻炼吧。 拖延症加身的陆明玥顺利毕业之后也没走入商业,给所有人的交代就是推出了卫修泽这个陆父私生子,让自己多了个继承家业的哥哥,陆母本来心有不满,也被劝服了,就当对方是打工皇帝好了,大不了陆母那份股份不留给他。 心知肚明小女儿其实不是陆家血脉的陆母也有些心虚,见到小女儿同意这种安排,也没闹什么,很平顺地让卫修泽过关了。 然而对卫修泽来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真的是很恶毒很灵验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成功和失败,就像是龟兔赛跑的局面,想要的兔子可能慢吞吞走在后面,不想吃的乌龟总是早早到来。感谢在2020-04-0523:14:47~2020-04-0622:4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无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8 第 1418 章 陆明艳最后没有跟郑宴在一起,情理之中,似乎又有点儿意料之外,在那次订婚宴之后,两人之间多了些交集,郑宴也发现了陆明艳的变化,但,不感兴趣的女人,无论对方是好是歹,他都不会有什么兴趣。 某些方面来说,郑宴这样的人其实很固执,认准了某件事情,怎样都不会改,以前的陆明艳的形象已经在他眼中定格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变动,哪怕知道她不似以前那样,但想起来的第一个动作总是皱眉,带着点儿“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人”的轻微厌烦感。 可能是女主身上的气运也有所减弱,没有办法再影响郑宴的爱意倾斜,两人的交集也就仅限于几次的碰面打招呼,连谈话都没比别人多一句。 后来,陆明艳遵照陆父的安排,跟另外一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少爷结婚了,没有配角的气运,比不得女主,他们的婚姻属于先婚后爱,后来也很幸福,陆明艳还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兄弟,机灵可爱。 何冉冉和张彦没有走到一起,当年的事情,哪怕陆母没有认,后来也没有再去看何冉冉,但她给了何冉冉一笔钱,百来万,不是很多,却也像是在默认用这笔钱买断了母女名分。 不管真相如何,这个让她伤透了心丢尽了脸面的女儿,她是不想再要了。 不知道何冉冉得到这笔钱作何想法,反正之后没有再试图找上门来求证,她的性子,也是有些执拗的,然而这骨气实在是来得不合时宜。 她跟张彦,也就那样散了。 “你说,她要是真的爱张彦,爱到不管不顾,家人都不要,钱财都不要,那,为什么不能装一辈子的何冉冉呢?哪怕慢慢改变也好啊!” 陆明玥似乎真的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样子,叹息着,像是在惋惜这一段爱情的失败。 坐在她对面的是赵赫,赵赫后来通过陆明玥,找机会见到过陆明艳,还跟对方说过话,可惜,不爱就是不爱,女主在这方面似乎有个标准,就是不能找比自己小的,何况,赵赫还做过她的学生,对她来说,也是迈不过的一道坎。 很多对自己不够自信的女人可能都有这样的想法,找个比自己小的,若干年后,自己开始长皱纹了,对方还是青春无限的小鲜肉,对比鲜明,恐怕自己都要羞惭难堪了。 灵魂之中固守的性子是不会因为换了一个艳丽的皮囊也跟着张扬起来的,陆明艳最终也没承认自己曾经是何冉冉,却把话说得很透,彻底断了赵赫的心思。 赵赫之后就出国了,像是出国疗伤一样,在国外好好读书,这次回来,竟然也有了一本很看得过去的毕业证书,算得上是法律界的精英人士了。 西装革履,再配上一个金丝边眼镜,那种精明感觉,真的就是头等舱的客户。 起步就比较高,稍稍努力,就能达到很多人拼命也无法触及的顶点,赵赫不觉得有什么成功,这份沉稳下来的气质也让他更有魅力了。 “可能是接近后就更加迫切,迫切又不甘心,想要抹去之前所有的影响了吧。”赵赫说得很“善解人意”,见到陆明玥目光诧异,边搅动着咖啡边说,“我大学的时候还选修过心理学的课程,现在也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冒失冲动,只想用拳头打平天下赢得爱人的中二期,如今看来,真的就如何冉冉所说的,太不成熟了,若是没有这份家底,现在连改过的机会也不会有,庸庸碌碌,到底也不是她看得上的。 “那很不错啊!” 陆明玥熬到毕业之后没去工作,而是捡起了画笔,闲来无事就描两笔,画作的价钱被捧得很高,然而她一幅都没卖过,却也能够在个人介绍上写上“画家”的称谓了,不仅如此,还成了画协成员,这种想都没想过的好事儿,落到头上的时候,也会因为地基太高而觉得索然无味。 “其实主要是律师总是跟法律打交道的,而法律,总是离不了心理上面的问题,有的时候,看到一个案例,总会想,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蠢的选择呢?明明解决的办法还有很多啊……” 这样说的时候,赵赫自嘲一笑,像是想到了当年那个跟踪尾随主动上前挑衅的自己。 陆明玥没有顺着他的话去想,思维拐到了张彦身上,这位男主一如既往地爱奋斗,后来的女朋友还是那种贤妻良母的类型,其实他和陆明艳还是能够在一起的,那时候,男未婚,女未嫁,他又清楚明白陆明艳身体里的灵魂是他的女友何冉冉。 有些小动作什么的,也是随着灵魂走的,对相爱的人来说,可能一个眼神儿就会暴露所有。 而那时候陆明艳的不肯承认,大概让他明白了什么,男主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他努力奋斗,几乎跟陆明艳前后脚地结婚,婚礼的请帖还专门被拐着弯子拿到手的何冉冉送到了陆明艳的面前,陆明艳没有去,垂着眼看着请帖,淡淡地说了一声“是吗?” 多少情爱都如云烟,当逝去之后,追忆起来的美丽可能也不过是那片刻的光影变幻。见面方有情,相伴才有爱,不能相依相存互相扶持的爱人,若是劳燕分飞,也是情理之中。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张彦还是原来的何冉冉,都是极为理智的。 反倒是真正的陆明艳,直到请帖事件之后才明白过来,为了这段爱情疯狂的,只有她一个,也只疯狂了那一段时间。 没了人去督促她多么优秀,没了人去期盼她和谁在一起,抛弃了家人抛弃了身份地位之后,她真正自由了,然而也未必见得快乐。 图什么呢? 真正挣脱出剧本的窠臼之后,真的就能获得幸福吗? 陆明玥咖啡还没喝完半杯,就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了,是卫修泽发来的信息。 赵赫歇了刚才的话题,见她侧目,目光也扫了一下,信息简短,一眼就看着了,笑着说:“是你老公催你回去了?” 这个年龄,早该是结婚的了,哪怕那种少女感还在,可三十来岁的人,又不是受了什么情伤未愈,优秀可人,怎样也不该剩下了。 “什么老公啊,是我哥哥,亲的。”特意补充了半句,陆明玥笑着回了一个位置信息,跟赵赫告别,走出去,就看到车子已经等在那里了,开车的人就是卫修泽,放下车窗跟她说话,让她坐在副驾驶上,亲自给她系安全带,倾身的时候格外有几分暧昧,目光遥遥地看了窗内一眼。 咖啡厅的窗是加了一层膜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然而坐在窗边儿的赵赫却像是感觉到了那锐利得似要刺进来的目光,那醋劲儿真是要酸死人了,他看着窗外,几眼就确定了这个男人的情意不假。 亲的,哥哥? 脑中划过这样的念头,他却没再多想,举着咖啡杯,像是敬酒一样,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但这种动作似乎给了自己很大的愉悦,让他忍不住笑起来。 车子很快开走,车内的对话轻松,陆明玥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交代了刚才见面的是谁,还问卫修泽怎么找来了。 “知道你不在家,我有点儿担心。” 卫修泽知道陆明玥的性子懒,从那些作业上就能感觉出来了,两人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大学,连毕业论文,卫修泽都亲自给陆明玥操刀,可见一斑,让这样的毕业都懒得去工作,自家公司都懒得进门的人出门的事情,还见了人,是什么呢? 各种猜疑在心中过了一遍,得到的却是陆明玥的一个笑颜,“行了行了,我的大管家,我还没吃饭呐,你请客啊,选个好吃的地方!” 自卫修泽认祖归宗之后,陆明玥就没跟对方客气,吃穿住用,能花对方的都不会手软,卫修泽也乐得如此,对她极好,这份好看得陆母都有些疑窦,却又心大地觉得没什么,若是能够拴住一个人总是对自己好,那也是女儿的本事。 而这一好,就是一辈子,凭着兄妹的名分,发乎情止乎礼,卫修泽没跟陆明玥越过那道线,信徒一般,一生未婚,以兄长的名义照顾了陆明玥一辈子。 “你知道我们没血缘关系了?” “嗯,我知道。” 陆母去世的时候,专门把卫修泽叫到床前去说了几句话,陆明玥在门外,没有探听,却从对方后来更亲近的举动上感觉到,他是知道的,然而,仅止于此。 一笑之中,似乎很多都明了了,陆明玥在离去的时候对卫修泽的喜欢更多了些,一个处处把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的男人,真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我后来已经没有修炼精神力了,影响还这么大吗?】 【属于女主的气运有一些移到了你的身上……】 一生所终,痴情不移,都该是美好的爱意,这份纯粹,陆明玥自觉受之有愧,却也无法否认,那徜徉在温水之中的舒适感,真的很容易让人沉迷,一不小心,又放松了自己。 罢了,也就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22:48:04~2020-04-0723:1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晚上都在做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19 第 1419 章 这一次,是虫族,咦,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不是我知道的虫族设定啊,不应该是虫族女王,然后若干等级的虫族的那种的吗?怎么是什么雄虫,雌虫,社会形态还是……这么畸形?】 雌虫掌握着军事大权,从军的拥有战斗力的虫子,都是纯血雌虫,又有一称呼是军雌,而雄虫混吃等死,什么都不做,不,还是做了一件事的,就是繁衍。 因为繁衍需要,可能也是因为数量上的配比需求,这里的一个雄虫能够有若干雌虫,从雌君、雌侍到雌奴。 雌君就属于一夫一妻制度之中的妻,能够部分支配雄虫享有的财产用作日常所需,其他的还都要以雄虫为主,而这种为主不是家庭意义上简单的一家之主的概念,还有社会意义上的,因为竟然还有雄虫协会这样的机构来保护小白脸一样的雄虫。 雌侍,雌奴的等级就要更低了一些,雌侍能不能生子还要看雄虫允不允许,或者雌君允不允许,还有其他的更多的不能自由的限制,比雌侍更低一级的就是雌奴,各种意义上的跟奴隶差不多。 【满足你的需要,混吃等死。】 系统难得矜傲地回答了一句,之后就再不理会他了。 嗯,他,这一次,他是雄虫。 珍贵而稀少,孱弱而骄纵的雄虫,除了具有精神力这一条算是优点之外,其他的,无论是身高还是什么,对上雌虫都不占优,这边儿的雌虫半点儿都不柔弱,多是高大俊美,铁血强悍的,唯有一种亚雌,容貌会相对柔和一些,身体较弱,较为平庸,在社会上也承担一些普通而平凡的工作岗位。 即便如此,雄虫精神力之外的各项素质,也未必能够稳赢亚雌,这真是让人牙酸的属性。 原主记忆还没来得及细细看,先看了这些,稍稍弄明白背景之后,再看原主记忆,就是一部带点儿宅斗味道的内宅生存记了。 作为珍贵的雄虫,原主的存在是生他的雌侍借以翻身的根本,然而,家宅之中的斗争太厉害了,这位雌侍最终还是败落了,因此导致原主与家里头离心,不仅不喜欢作为父亲的雄虫,还不喜欢作为名义上嫡母的那位雌君,也是军雌,各种作天作地,基于保护条例,一家人,除了雄虫父亲能够对原主表示不满之外,其他的雌虫,都不能对原主怎么样,愈发助涨了原主的嚣张气焰。 可能同样也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原主的各种作真正意义上造成的损失都不大,顶多是打坏一些东西,训斥一些人,然而真正教训这些属于父亲的雌虫,他还是不敢的,也只能是言语刺激了。 再有就是欺负一些他们生的雌虫,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雌虫的卑微地位了,明明在军政机关之中,也有身居高位的雌虫,但,大部分雌虫在家庭之中的地位都特别卑微,是那种在外面呼风唤雨,在家里跪地铺席的卑微。 星际时代,哦,这还是个星际时代,各种现代化器械应有尽有,家庭之中惩罚人却还是可以罚跪,浇冷水,杖责之类的,因为雌虫的强悍属性,体罚上难以体现惩戒作用的时候,还可以不允许他们上班,不允许他们在外面维持光鲜体面的工作,最严厉的就是不许他们生孩子,不许他们养孩子。 而这一条,严格意义上看是违背繁衍需求的,若不是为了繁衍需求,凭什么让雄虫娶这么多雌虫啊,而放在家庭关系上看,因为一两个雌虫不驯,所以用这种终极惩罚的手段对待,为难的也就是那一两个,还是暂时性的,对其他雌虫来说相应增加了一些机会,因此这种竞争竟然还是合理且有效,并几乎形成传统的。 原主的生母,那位雌侍,能够从这种环境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生了孩子,还是雄虫,真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若不是落败的原因几乎可以归结为“人老色衰”的被雄虫不喜,说不得这位雌侍还有翻身的机会。 在见到这位雌侍那高大英俊的男性容貌之后,现在的雅利科德深深地困惑了,所以,是为什么失宠的呢?想开了? 这种世界,生为雌虫,简直各种悲哀啊,连婚姻都不能自主。 呃,身为雄虫,也是不能自主婚姻,帝国采取的是匹配制度,由智脑通过对比各方面的数据,来分配合适的婚姻,雄虫的自主权就是在此之外,还能选择更多的合意的雌虫收入家中,因雌虫的一切财产都会在婚后归为雄虫所有,所以,为了活得更好,娶很多雌虫也是雄虫的优选,他们什么都不干,靠着雌虫的工资都能活得很好。 还真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绝佳环境啊,对每一个雄虫来说。 没想到系统会专门挑了这样一个世界来吻合他的“理想”,这是不追债了?还是能够先停一停? 雅利科德不喜欢欠债的感觉,所以,还是想办法找找吧,星际时代,意味着更多的星球,一个星球可以当做一个小世界来看,星际时代就是包含着无数小世界而成的大世界,这么看的话,似乎很容易就能还债了。 所以,一方面满足自己的要求,一方面方便还债,还真是两不误了。 “还是不高兴?” 对雅利科德的沉默,俊美的雌侍伦萨是这样理解的,想了想,宽慰他说:“帝国的法律是这样规定的,你的雌君必须是军雌,但,其他的,就随你自己了,如果后期没有分配的话。” 这可真是一句废话,现在的情况是,原主刚刚被智脑分配了一个军雌成为雌君,而对方的身份还挺高,已经是少将了。 老实说放在其他社会之中,这种匹配简直是强人所难,让一个少将军衔的有能力的雌虫,呃,因雌虫负责孕育繁衍,哪怕他们都是男性的外表,也当女性看待好了,其实有实力的人不用分什么性别,都是强者,让这种强者跟一个一事无成,各方面几乎看不到优秀闪光点的雄虫结婚,这真的是强行派发小白脸啊。 问题在于,这个小白脸还能在婚后直接掌握对方所有的财产,受到法律保护地还可以再娶无数个雌虫,除了雌君这种算是不能离婚的名分保证,其他的,雌虫可能都要失去,连是否上班,是否能在婚后就以少将军衔终结军队中奋斗打拼出来的一切,都要看小白脸是否喜欢他了。 这可真是……易地而处,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雄虫协会,其实就是雄虫保护协会还会监管这些可能内心不驯的雌虫,不许他们有任何伤害雄虫的行为,真正意义上全方位地保护小白脸的各种利益。 作为新任小白脸,雅利科德似乎不能说这些待遇不好。 拉过一旁的被子蒙着脸,行为表示不高兴,伦萨还在一旁坐着,见状叹息一声:“你们还没见过呐,先见见再说,我听说,他有很多财产,你不是想要那个最新的游戏吗?结婚后就可以买了,以后让他生个孩子,你要是真不喜欢就可以不用理会他了,这样还不好吗?他的房产很多,还有几个星球……” 彻彻底底的利诱! 然而,真的令人心动了! 听到星球,本来跟原主一样抗拒这段婚姻的雅利科德掀开了被子,“星球,有几个?” “……不多,好像就三个,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聊聊呢?我帮你约他好不好?” 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犯蠢,最后真的违背帝国的法律,抗拒分配闹出事情来,伦萨十分好脾气地劝着,那温柔的贤妻良母的样子,跟那高大俊美的外表意外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差。 记忆中,大多数雌虫都是高大男性的样子,而雄虫,余光瞥见反光的装饰物,从上面看到自己的样子,真的是文质彬彬小白脸,对比旁边儿的伦萨,称一句“娇小可人”都不为过,穿上小裙子不化妆就可以当伪娘了! 当然,同样是男性特征,这个世界的虫子就没有不是男性的,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女性,所以,全民**! 唉,若是异性恋去死团来到这里,大概会犹如落到天堂吧。 因为雅利科德终于有了点儿软化的迹象,伦萨不敢耽误,直接用手腕上的智脑发送了消息给那位配婚对象,询问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代表雅利科德定了一个见面时间,约在了今天,就怕他又反悔。 对方好脾气地应了,发简讯的言语干净利落,是军中的那套作风,看得同为军雌的伦萨微微一笑。 比起文职的军雌,他对这种明显是战斗岗位的军雌,更有好感。 把时间地点转告给了雅利科德,伦萨亲自给他挑选了衣裳,为他换上,这一套动作熟练得让雅利科德连阻止都来不及,记忆中原主就是这样被伺候长大的,若不是鞋子都不用鞋带,恐怕伦萨还能跪着给他系鞋带。 出门的时候,伦萨也是亲自送他去的,就怕路上有个什么不好,社会上对雄虫的保护都趋于一种病态,如雅利科德这种未成婚的雄虫,由他的原生家庭之中的雌虫来保护他是正常的,而这一责任,多半都是由生他的充当母性角色的雌虫来做。 原谅他真的很难对伦萨叫“母亲”,实在是对方的男性形象太鲜明了,瞎了眼也不至于错认,让他总有莫名的违和感,暂时还适应不来,好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母亲的称呼,一家之中,除了对雌君还能称呼一声“雌君”,其他的包括生了他的伦萨,都只能被叫名字,更过分的就是“喂”了,连名字都没记住,针对他那些雌虫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混吃等死第一名设定!166阅读网 正文 1420 第 1420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20第1420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21 第 1421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21第1421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22 第 1422 章 作为一位少将,博斯拥有的不仅是四个星球,若干分布在各地的房产,还有一大笔在普通人看来可能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除此之外就是若干代步工具,简单的能够在市内随便开的飞行器,高级的就是能够在宇宙之中航行的星舰了。 星球之间的星际旅行,一般都是通过星舰完成的,在智能系统的辅助下,一个人驾驶是没问题,必要的还需要考虑一些特别状况,博斯还安排了充足的能够打一场小型的对陆战役的下属在星舰上。 这个出行阵容可谓是华丽了,发现那些下属都是真的雌虫之后,雅利科德有些意外地挑眉:“我还以为现在的星舰都能独立驾驶了。” “当然是可以独立驾驶的。” 这是有关自己能力的怀疑,博斯当下就坚定地肯定了这一条,补充道:“星舰的智能系统已经很完美了,但总还是有些意外的情况需要考虑到,任何时候,我更信任的都是自身的实力,而自身实力所不及的地方,同伴的力量优于机械和智能。” 博斯的这种说法倒是很符合虫族的通常概念,这是一种强大到自信自身能力能够应对多种危机的种族。 在大部分的星际时代,虫族都是一种令人不得不郑重以待的强敌。 似乎回忆起了遥远时空中那曾经与虫族的战斗,再看现在的立场,雅利科德不由一笑,年轻啊,真好。 博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笑了也不再说,给他介绍了一下星舰内部的各种布局,领着他到房间休息的时候,打开门,略显局促地说了一声:“这里已经按照你的喜好布置了,如果不满意,以后可以再更改。” 所谓的雅利科德的喜好,就是他对博斯的房间提出的那些更改意见,博斯照猫画虎,也对星舰内部这个名义上应该属于他们两个的套房做出了更改。 这让门一打开就有一种居家的感觉,似乎从来没出去过。 直男审美,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照搬过来的。 “嗯,还行吧。” 雅利科德自觉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有床睡床,没床睡地,他都无所谓的,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要对自己好点儿。 博斯的财产已经转到了他的名下,而这部分更改房间的支出自己毫无所觉,那么,就是说他花的是说好了给他的那部分了,这算不算是拿私房钱来讨好自己? 微妙的感觉让雅利科德看向博斯的目光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察觉了这种变化,博斯就有些不自在,房间更改之后,好像就不是自己的房间了,面对雅利科德这样的目光,回看过去,表现出一些询问之意。 “没什么,就是,你的钱还够花吗?要再给你一些吗?” 雅利科德对博斯的财产是有数的,对方先把所有财产的清单给了他看,之后又经过询问这才划分了彼此拥有的财产,对这个世界的物价,雅利科德还没太多的感觉,但就冲这些东西的品质上,也绝对不是廉价的物品,那么…… 感觉自己被关心到的博斯脸上的表情都无法自控,那是一种受宠若惊之后的惶然,有点儿结巴地说:“够,够用的。” 作为还处于上升期的少将,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队之中,很难得有自己的休闲时光,而努力渴望军功的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娱乐消费,再加上丰厚的军功奖赏和工资,哪怕他不会任何的投资,财产也是逐年增加的。 也就是说,博斯其实并不需要可供自身独立支配的财产,眼看着工资就能发下来了,而他所需极少,工资几乎都花不掉的那种,这些财产能够换得雄虫的喜欢,可以说是非常划算了。 然而,这个错觉也就截止到那扇房门闭上。 早在第一天,雅利科德就明确表示了自己还是个宝宝,需要享有私人空间并自由闲暇的时光,不想要被婚姻之后的义务所束缚,也不准备马上要孩子什么的。 对雄虫的意见,博斯能够说什么呢?当然是接受了! 在见面之前,他也是不希望结婚不希望生子的那个,哪怕这些耗费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但见到雄虫如此“优秀”,他自然也会产生一些诸如“为他生个雄虫也不错”的想法,可是回应他只有那扇紧闭的大门。 “自由而不受打搅”的私人空间,明确表示了所需的情况下,博斯也只能抛开自己那点儿念头,老老实实地遵从对方的要求,变相讨好对方。 他也许不知道什么先婚后爱,水滴石穿,但他却很明白,不做到雄虫要求的,他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起码目前,雌君这个位置还是很稳固的。 这份信心来自那些被返还的财产。 房间之内,隔音很好的房间听不到外头的动静,雅利科德的精神力却不受限制,能够肆意地探听外面的动静,旁听那些雌虫的话题,老实说他还真是有些好奇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的雌虫,关注的问题是否也会跟人类一样呢? 很快,他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完全不必有这样的类似歧视的好奇,任何种族之中,都逃不了吃喝拉撒,也逃不掉八卦的主旋律。 被拒之门外的博斯收敛了那一丝失落,也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外面,外面的风格还是那样的冷硬,没有多余的装饰,以免在意外来临的时候造成麻烦,任何布置都是必需,毫无精简的可能。 一如他们冷硬的军装,哦,这不算是军部任务,博斯难得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雅利科德昨日随口提到的休闲装,作为新婚,昨天除了装修房子之外,还添置了不少东西,衣服就是必不可少的。 其实只是雅利科德在要求博斯给自己订购合适的衣服时,顺嘴说了一句“你也可以给自己定一些这样的衣服,放假的时候穿会显得舒适”,之后,博斯就买了很多。 星际时代各种便捷的速递服务,让衣服在下单之后的十分钟内就顺利到了他们的手上,经过了家务机器人的清洗烘干消毒杀菌之后,今天就很顺利地穿在他们身上了,另一部分作为替换的行李,也已经被贤惠的博斯整齐放置在房间里的衣柜之中了。 一个好的雌君,可以是未来孩子的母亲,也可以是好的保姆,包做饭的那种。 “那就是你的雄主,真没想到啊,竟然……别看我,我是想要夸奖的,对你怎么样啊,看起来不错?” 除了博斯,星舰上的其他人都穿着稍微休闲的军装,早就说好了不是军事行动,但对这些在军队时间比在家里时间更长的军雌来说,衣柜之中很少有军装之外的衣裳,就连日常所穿都是极为相似的款式,穿惯了。 说话的希尔撞了撞博斯的肩膀,他是博斯的老朋友了,两人的关系如今是上下级,但相处起来就随意很多,这是一个棕发黑眸的俊逸青年,不苟言笑的时候还能跟周围同样英俊等级的雌虫相似仿佛,一说起话来,那种痞气就有点儿压抑不住了。 周围的雌虫也都有些蠢蠢欲动:“看起来也不是难相处的雄主啊!” 有的已经开始毛遂自荐,军中人少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就询问博斯是否需要雌侍,他们都还是单身。 对大部分军雌来说,不到一定的等级,帝国分配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优先安排的永远是那些上级,他们的奋斗,对博斯这等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对一些人则是不得不奋斗,否则连繁衍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就会被排除在外了。 孤老终生,对他们来说,那可是莫大的恐惧,甚于死亡。 若是不能在死前繁衍出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失职,甚至都有为此不惜赴死的,如此就能体会到为什么会有雄虫把限制繁衍当做惩罚的终极手段了,实在是因为有效。 如雌奴这等存在,就可以发现雌虫在这方面的卑微,哪怕做奴隶呐,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就好,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好。 被围在中间的博斯表情不是生气,而是稍稍放松,在雅利科德面前,他一直肃着脸,然而在这些生死相伴的同伴下属面前,他却没有那么严肃端庄,笑着回答了几个问题,没有说出跟雅利科德具体的相处情况,却也难掩几分炫耀地表示自己的衣服都是雅利科德买的,对方还关心他的生活舒适度什么的…… 偷偷听着的雅利科德听得好笑,自己哪里关心过他了,没记错的话,买衣服花的钱也是他那部分的财产,哈,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这样就满足了,倒也容易打发。 听了几句,他们走远了,雅利科德就转回目光,玩起智脑来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很星际,而跟他接触过的星际还是有些不同,很多原主记忆中的东西,虚幻的那些,他都要重新适应一下。 私人空间,真的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说,他对你真的很好喽?”希尔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并不端正的坐姿看起来有几分潇洒。 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的博斯就像是另一个极端,哪怕只有两人在场,也毫不放松自己,听到问话,沉吟着说:“对比我们知道的那些,自然是很好的,尤其是财产,我没想到他会给我这么多自由支配的部分,所以,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博斯并不是那么自信,希尔摊了摊手:“如果需要你就叫我,我还是单身,当一个雌侍,应该没问题吧!”说完,他自己先大笑了起来,似乎这是一个什么很好玩儿的笑话,得了博斯的一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023:23:17~2020-04-1123: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袜子袜子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23 第 1423 章 星空的奥妙,一如它此刻的美丽。 安静站在窗前的雅利科德看着外面的星空,这片美丽的星空在他眼前似乎呈现出了最原始的丰茂,看起来仿佛近在眼前,其实远在天边,复杂而多变的色彩,构成了种种奇妙的组合。 在他眼中,每一个充斥着生命的星球都可以算作一个小世界,而这样的小世界为什么会代表无限可能呢? 因为法则不全。 世界是什么,如鸟儿筑巢,时间与空间交叉作为基底,在其上,一条条法则不断生成添加,如一根根纤细的枝条,有的还带着翠色,有的叶子还未完全掉下,有的已经枯黄,有的短,有的粗,有的弯曲不直……它们以一种规律的方式组合排列在一起,最终构筑成一个独特的形状。 在这个形状之中,之间,之上,盛放着许许多多的生命,在这些法则的允许之下妆点着这个世界,本身也成为法则的一部分延伸展现,让这个世界愈发坚固。 敞开的鸟巢盛接的不仅仅是鸟儿,还有别的什么,那些“别的”,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无限可能了。 中世界可能是鸟巢逐渐走向封闭,从最简单的开放型的窝到留下一个只供进出的门的半封闭状态,而大世界的时候,可能连那个门都封闭了,隐形了,成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球,补全的法则关上了门,让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能够保持某种独立性,不与外界产生更多的交互,互相影响。 这固然是好的方面,但也很容易走向闭关锁国,不知道在大世界之上的世界,又会是怎样的,是打破这个圆,寻求新的发展?还是增添更多的法则,在圆的外围再包裹上一层?或者,干脆制作出另外一种形状的鸟巢来容纳更多的圆? 银色的发尾微微起伏,似有细小的风袭来,肌肤白皙的年轻人目光明亮,外面的万千星光好像都在他的眼中留下了倒影,绚烂星云都难争辉,明明他没有动,那样宁静,可却又像是有一团热烈的火,在安静地燃烧着,苍白的火焰似夹了冰,反射着耀目的光,让很多都看不分明。 博斯看到这一幅可堪入画的画面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停了一下,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够打搅的时候,正要回返,身子还没转过去,雅利科德便回过头来,目光之中的光影也随之隐没大半,像是从超脱之中回到了现实,又像是再次降临人间的神祗,微微垂下的眼睫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的声音都显出了几分深沉。 “到了吗?” “嗯,快到了,需要马上下去吗?” 星舰不能直接降落在星球上,私人星球并不对外开放,而以前博斯并不上心,这边儿并没有足够星舰停留的场地,他们会在一定的高度上换乘小型飞船直接降落到星球上。 “好,那就下去吧,我都等不及了。” 星际旅行,如果真的很喜欢窗外的星空,当然是美好的,但一成不变的美好看的时间长了,也会觉得无聊,当然,星舰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娱乐,更有智脑网络开放,可困于一定的空间之中,总会让人感觉到烦闷,哪怕这个空间足够大了。 雅利科德心里惦记着还债的事情,愈发没什么心情玩耍,也不想跟那些雌虫多做交流,只想快快了结债务,再好好享受这个星际时代的种种。 “这个星球,之前没有怎么打理,除了自然风光之外,可能没什么好看的。”博斯克制不住地打预防针,不想让雅利科德失望。 雅利科德经过他的身边儿,侧眸之中似有一线变幻流光,“要的就是没有打理,有人打理,很多东西可能就不一样了。” 还在成长中的小世界,受到外来者的侵入或者怎样,可能就会发生相应的转变,砂砾化珠,说不得,法则变更,本来充足的会在之后剩余下来的能量凝聚而成的珍宝,因此就要散了架,再度为变更的法则耗尽最后的能量。 “你喜欢就好。”博斯不太理解雅利科德到底想要看什么,但对方这种迫切,又让他不敢耽搁,也许是什么很重要的愿望? 小型飞船上,除了雅利科德和博斯,还有希尔等人也在,雌虫对雄虫的保护使命,无论那雄虫是不是他们的雄主,都是一样的。 雅利科德见了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也有几分安心,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壳子是真脆弱的雄虫,能够被放出来旅行,都是博斯有心了,说不定回去还要被雄虫协会审查一遍,确定其中不会有什么违规操作。 在雅利科德面前,雌虫都不敢放肆,博斯一如既往地严肃脸,希尔也端正了表情,跟其他的雌虫一样,像是在一场小型战役的前期,气氛莫名郑重而凝结。 随便有个什么利器,这时候都能够撕裂空气了。 雅利科德毫无所觉一样,目光注视着外面,在星舰上看的还不是太清楚,在飞船控制台前,视野更广,他已经能够看到前方的星球,那郁郁葱葱的绿色,还真是让人期待。 绿色,这可是生命的颜色。 “这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博斯的军功卓著,我都记不清了,似乎是那一年的……” 希尔很快发现雅利科德并不是个难说话的,他的话就多起来,开始给雅利科德讲述博斯的战功,博斯所有工资之外的财产,都能算是军功奖赏,而这四个星球更是如此。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奖励星球的,即便是星际时代,这种能够住人的星球,也总是稀缺资源。这显然是很值得夸耀的。 “要我看,你就应该把这里好好收拾收拾,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嘛!”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降落在了星球上,这里的空气质量对虫族来说毫无阻碍,即便是雄虫,也能够适应这种过于富裕的氧气含量,不会产生什么不适。 “怎么样,还好吧?”博斯不太清楚,询问了一句。 雅利科德摆摆手,表示无事,目光已经在四下打量,精神力更是直接放出去,准备探寻一二,然而若要全靠自己,还是比较费力。 【看看吧,这里有没有能够让我还债的珍宝。】 【……没有。】 系统的回复很快,间隔不超过两秒,答案就已经给出来了。 收回探寻的精神力,雅利科德略有几分失望,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没有让他的神色发生变化,在博斯询问他要往哪个方向看看,是否要住宿的时候,他否定了住宿提议。 “先看看吧,若是没什么特殊的,我们就到下一个星球去吧,我记得,这几个星球的位置都不太远?” “是的,不是很远,最近的那颗还有五天的行程。”博斯的回答中规中矩,他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路线规划,看都不用看就能给出答案。 雅利科德有几分任性地说:“行,那我们先往这个方向走走,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博斯为他这个决定讶然,这就是旅游吗?好像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是不喜欢这颗星球吗?心里已经猜测出几篇论文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都应了下来。 乘坐着小型飞行器,一行人稍稍浏览了一下附近的风景,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真的就是看了看风景,很快就返回到星舰上了。 星舰重新进入了行驶轨道,离开了雅利科德的视线,希尔喝了一大口水,摇头说:“我怎么感觉他对旅行并没有兴趣,似乎在……” 他有几分说不好,看向博斯,见到对方目色沉凝,显然,他也感觉到了,明明是那样兴高采烈,像是期望已久的样子,可真正来到之后,目光都没多停留,并没有一点儿投入的感觉,这是要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回忆之前第一次见面,对方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冲着这四个星球来的,难道星球上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珍宝吗? 略显荒谬的想法一晃而过,博斯没有深究,说:“他喜欢就好。” 希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那种雄虫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吗?怎么突然变了?” 说着,他的表情就不正经起来,悄声询问:“嘿,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生子啊?” 作为一个单身虫,还是缺少实践对象的单身虫,希尔对此已经幻想很久了,奈何不到级别,连婚配都不被帝国搭理的,若想要随便当个雌侍雌奴倒是能够,他自己又不愿意。 这几年战争都少了,军功越来越难攒了,看样子,他还要单很久。 一想到这里,不等博斯回答,他的表情就垮下来了:“哎呀,还是好羡慕你啊!我看他的性格还不错嘛,虽然不太爱搭理人,但,脾气……他没有对你怎样不好吧?” 说不上是关心还是打探的问题让博斯皱了皱眉,他不想听到对雅利科德不好的揣测,否定了之后直接带过了话题,不愿意在这这件事上纠缠。而当晚,依旧是独自一人的夜晚。 其实并不是很需要睡眠的博斯难得失眠了,在柔软的床上反复几次都找不到合适的姿势,难以遏制地在想雅利科德,对方已经睡了吗?正在做什么呢?脑中似乎又出现了他看着星空的画面,静谧之中又另外一种远离的感觉,让人把握不住,患得患失。 作者有话要说:同羡慕,很想说我可以! 哈哈,大家都一样了! 求问,想开新文,名字叫做“以恶之恶”这种会不会不太和谐? 感谢在2020-04-1123:33:58~2020-04-1222:3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yinyu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24 第 1424 章 宇宙之中似乎总是夜晚,没有白天的明亮耀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内的灯光也自然柔和地调暗,像是在提醒人们已经到了睡眠时间。 对虫族而言,睡眠的时间不必很长,却也是不可少的,对雄虫尤其如此,每一次充足的睡眠都意味着精神力的缓慢增长,这种不用修炼就能通过睡觉被动增长精神力的体验,其实还挺新奇的。 雅利科德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虽然效率慢一些,但对他而言,如今是否提升精神力也不是那么重要,他的灵魂之力在一次次穿越之中渐渐补足,已经达到大世界的人通常会有的水平,这时候再修炼精神力,如锦上添花,一不小心就容易造成上个世界的结果,被爱着,却无法分辨,是否是因为自己外溢精神力的影响。 如同火光对飞蛾的引诱,近乎本能一样,当他选择让自己明亮如火,就总免不了蜂蝶的滋扰不休,而这种滋扰若说与自己毫无关系,雅利科德都无法说服自己。 本来修炼精神力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不去完全依赖系统,那个时候,系统毫无回应,本身就给人一种难以依靠的感觉,他不得不想握住更多的筹码来保证安全。 但到了今天,到了现在,哪怕真的脱离系统,雅利科德自己也有穿越的办法,能够主动寻求更宽广的视角,他已经不是那么惧怕失去保护的结果了。 精神力的修炼与否,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选择,而不是真真切切对自身有着足够帮助的能力。 放到这个世界来说,星际时代,固然有很多高杀伤性的武器,可以虫族的强悍实力,雌虫的保护,如果他这个雄虫还是那样容易死翘翘,只能说命该如此,不必再做什么抗争了。 剧情中,作天作地的雄虫是怎样把自己作死的呢?不敢跟帝国的匹配制度对着干,连申诉都没胆子,却有足够的胆子恶劣地对待博斯,从最轻微的开始,逐渐严重,在他故意弄掉博斯的孩子,迫使那个虫卵破碎的时候,顺着液体流淌出来的小小胶状物,让博斯彻底疯狂了。 失去了幼崽的母兽是会发疯的,对雌虫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想为了一个虫渣放弃仕途放弃生命的博斯又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为自己报仇,该怎么办呢? 当事人没发现问题的点滴记录之中,就是一个完整的谋杀过程,可圈可点的教科书式的完美。 能够瞒过星际时代的各种侦知设备,能够瞒过雄虫协会的各种调查手段,哪怕是原主复生,都未必清楚自己是如何死亡的过程,还真是给雅利科德上了一课,他对犯罪手段的了解,通常都是纸上谈兵,这般细细看来,不由悚然。 幸好他现在已经比较有城府,不会什么都显露在脸上,但有了这层“阴影”在,短时间内,他觉得跟博斯保持合作伙伴的关系就很好,单纯的合作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雅利科德一方面放缓了精神力的修炼,一方面也减少跟博斯共处的时间,什么先婚后爱,日久生情,在他这里都是不存在的,保持下去,等到所有的探索完成,也许可以研究一下这样的虫族是如何生子的,在繁衍的过程中,精神力又起到了怎样的催化剂作用,之后嘛,也许一场旅游中的灾难是最好的结局? 心中已经为自己书写好新的剧本,雅利科德睡得毫无压力,哪怕是庞大繁盛的网络世界都无法吸引他更多的注意力,更不要说隔壁那个本来就毫无喜欢之意的合作伙伴了。 “早,睡得好吗?” 希尔一大早就堵住了博斯,看着他那有些疲惫的神色,笑着问出来。 没有理会希尔的调侃,博斯把人拨到一边儿,像是看到了不喜欢吃的菜色,大步走向了厨房,亲手烹制爱心早餐。 “呦,我可还记得,有谁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了雄虫做早餐的,是我记错了吗?” 倚靠着门,目光打量的希尔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化作小钩子,去撩拨那自在的鱼儿。 “是你记错了。”博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不慢,很快就准备好了一个摆盘很漂亮的夹心面包。 星际时代虫族的美食多种多样,吸取了其他种族的优点,无论雄虫怎样讲究都能够得到满足,而对雌虫来说,美食课也是必修课,必须要修满足够的学分才能够顺利毕业,哪怕是军校也是如此,因为这关系到是否能够更好地服务于雄虫,得到对方的欢心。 博斯在这门课上的分数,可以说是低分飞过,对一个能够啃生肉的孤儿出身的雌虫来说,美食课什么的,实在是一种无聊且浪费时间的事情,经过加工的食物也许味道会更好,但些许味道好坏怎能比得过为此耽误的时间,同样的能量毫无增加,还不如方便快捷的营养剂更加实用且能量充足。 但,那是当年的想法,现在么…… 热饮是酸甜可口的果汁,稍稍加热就有诱人的果香,跟盘子一起摆放在托盘上,绕过挡了半边儿门的希尔,博斯镇定自若地把早餐送到了雅利科德的房间。 很快他又走出来了,房门关上,希尔没见到房内是怎样的情景,继续撩拨道:“怎么,不一起吃吗?” “不用。” 博斯熟练地从厨房的一个柜子之中拉出一条营养剂来,用牙齿撕开,直接吸食下去,前后用时不超过五秒,就补充了足够一天活动的能量。 “你也太吝啬了吧,既然都做了,为什么不能给好朋友留一份呢?我替你品尝一下口味……” 希尔唠叨着,学着博斯的样子,也吸了一条营养剂,口感是没什么口感,味道,也许有些淡淡的甜,那是食物之中蕴含的糖分,并非刻意添加的。 给了希尔一个白眼,博斯不想解释更多,能让他亲手做早餐的只有雄主了,其他人,都不可能。 航线已经确定好,智能系统自动航行五天之后,就到了第二颗星球,这一次,他们没有贸然下去,因为发现下面已经有了智慧生物,博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申报吗?”希尔问。 按照程序,这样的星球,属于私人的星球在其后孕育出智慧生物的话,是需要申报上去的,由上面决定是否需要帮扶又或者其他,而这其中会损伤的利益,则借由交换完成补偿。 众所周知,虫族的生产能力几近于无,更多的是掠夺现成的产物,占据总人口百分之六十左右的军雌数量,足够说明这是怎样的军国主义,不到以战养战的程度,但跟周边其他战败国收保护费那是肯定的。 这种情况下,新的智慧生物意味着一条新的保护费征收渠道,而这些智慧生物的发明创造,很多时候也会给虫族带来新的享受,好似美食概念的普及,以及各种舒适到令雄虫喜爱的日常用品。 作为星球的原主人,申报之后,他能够获得的补偿就是以优惠的兑换比例换一个更好的星球,也可以是更大,或者两个小的星球,同时也会有一些奖励颁发下来,算作交公的好处。 若是不申报,独自占据,原则上不违反法律,当然法律也不提倡就是了。 听到希尔的问题,其实是提醒,博斯的目光转向雅利科德,雅利科德还不是太明白怎么回事儿,原谅原主就是个脑袋空空被宠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虫,完全不了解相关的政策,但也从这一句问话之中感觉到了某些微妙的倾向。 “什么意思?申报了有什么好处吗?” 清纯,而毫不做作的问题。 希尔的表情有一瞬的古怪,雄虫不都是那种矫揉做作的吗?亦或者霸道独裁,竟然还有这种直接的利益至上主义者?难道自小的成长环境不够好吗?怎么会…… 一般来说拥有雄虫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差,就算是真的差,在他们有了雄虫之后,也会得到帝国的各种帮扶,足够让雄虫获得优厚待遇的各种物质基础,决定了大部分雄虫对财产的概念只有一个,就是挥霍。 花钱没数是雄虫通常的状态,这样的雄虫也不会在乎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利益对他们而言,就是娶进来的雌虫上交的财产,以及雌虫之后上交的工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眼大心空的他们,再看不到其他的生财之道。 雅利科德脑筋转得这么快,希尔都不知道是该夸奖,还是该怜悯对方的成长环境不够好了,看看,都把雄虫苛待成什么样了。 他眼中的怜爱光芒让雅利科德皱眉:“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挺对的。”博斯赶紧肯定,然后给他解释了申报之后会有的结果,就是这个星球会被交上去,然后置换另外的星球过来,“你可以先去看看,若是喜欢就不换了,若是不喜欢,就换,这是你的财产了,你拥有申报的权力。” 希尔的话语之中还是把博斯当做主位来对待的,哪怕这四个星球已经是雅利科德的财产了,然而他默认的还是博斯为主,这也是通常的帝国对雄虫的态度,他们当然可以随意挥霍财产,但如果财产出现问题,责任还是要由雌虫来负担的。 这个问题包括各个方面,总之,雄虫犯法,雌虫是要挨打扛责的,像是古时候的伴读政策,主子学不好,挨打的永远是伴读。 “这样啊,那等我看看再说。”感觉到了这份尊重,雅利科德多看了博斯一眼,像是没发现他为这一眼雀跃起来的情绪,很快把目光转向了星球上,这才是他所关注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的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另外一个角度,柔和的角度,然而主角有些三观不正,所以,名字太粗暴的话,会不会被和谐呢?有点儿担心。 天气晴好,出去转转的话,保持好心情啊,宅了好久出门走一圈儿,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呐,还能看到残存的标语条幅什么的,抗疫什么的,街面上还是冷清了许多啊! 大家都记得戴好口罩啊,不仅为了防疫,还为了柳絮飞飞,老实讲,小时候想得太少,现在看到柳絮,美则美矣,迎面飞来的话会想它之前在哪里的地面上滚过,一想,整个人就不好了,恨不得头套连面罩,最好再来一个防风护目镜,不给它任何空隙。 本文之漫长,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完成,每日两三个脑洞什么的,唉,我码字的速度真是太慢了~~~感谢大家支持,会继续努力,希望早日让所有的脑洞都跟大家见面!感谢在2020-04-1222:34:58~2020-04-1322:1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66阅读网 正文 1425 第 142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很意外,第二个星球就存在珍宝。 【平均多少个小世界才有呢?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雅利科德都不敢置信,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被幸运相伴的人,大多数时候的幸运总是来自于从心。 【存在珍宝的小世界,智慧生物会提前诞生。】 系统告诉了他一条规则,应该说是一种潜规则,作为判断的标准,同样能够佐证某些猜测,某些雅利科德已经想到的猜测。 小世界容易诞生珍宝,但不是所有的小世界都会诞生珍宝,而珍宝的具体也不相同,珍宝具有的力量也不相同,连形态也不太一样,而这些,系统能够侦知的只是存在与否,并不能具体确定其所在并形态。 “所以,这个星球跟之前那个有什么不同啊,因为那些智慧生物?” 希尔看着决定停留在这个星球一段时间的雅利科德,银色的发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辉煌之光,纤瘦的身材如光暗的剪影,单薄而瘦弱,白皙的肌肤清透可人,远远看去,让人想到了夏日的雪顶,很美。 在雅利科德附近,是一片原始森林,被森林围拢的草地上,一汪湖泊如同被环抱的碧色宝石,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周围的林木,像是通过那镜面一样的湖面,能够到达另外一个充斥着绿色的世界一样。 飞鸟于空中悠闲而过,鸣叫之声似在欢呼,林木的倒影之中,顽皮的鱼儿在其中嬉戏,若栖在树梢,巡回云上,有一刻,鸟儿和鱼儿的身影相伴,似共同遨游于天际。 雅利科德走近了,就看到那湖面之上出现了自己的倒影,不安分的发丝垂在耳侧,随着低头的动作滑下,丝丝光亮,眸中倒映着湖面,倒映着湖面之中自己的身影…… 很快,那道身影之后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站在那里,手上撑开了一个毛领的斗篷,轻轻覆在了雅利科德的身上,似发现那湖中倒影在看自己,博斯薄唇轻启:“风大,小心凉。” 棕色的斗篷看着便有些温暖的感觉,很好的面料柔软而具有垂感,雅利科德抬手压了一下,自己伸手要系上领口的带子,身后的博斯也想要帮他系好,两只手相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不属于自己的冰冷。 虫族,是冷的。 大多数时候,他们自身都会维持在一个相对零度的温度上,可以有效保持冷静的思考,应对大部分问题,如果过热的话,通常都会是在情热的时候,除此之外,就是自身有意为之。 尤其是堪称人形兵器的雌虫,他们对自身的控制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理论上,一定范围内的温度调节,对他们而言都不是难事,而是应对极端环境的一种适应能力。 “不会冷。” 雄虫也是虫族,但在这方面,稍稍逊色于雌虫,雅利科德感觉到斗篷带来的温度,那种保暖的心理感觉是很舒适的,面色柔和了一些,半侧过身,由着博斯为他系好斗篷的带子。 “需要住宿在星球上吗?我建议还是在星舰上度过,这里的夜晚……” 博斯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心里顾虑会有危险,但又不可能对雅利科德说“不行,我到时候无法保护你”之类的话,然而应承下来不确定的危险,也不是他的秉性,任何的万一,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那就在星舰上好了。” 雅利科德直接做出了决定,他不准备非要来什么野趣,寻找珍宝也可以从明天开始,只要还在这个星球上,慢慢找就是了。 莫名地,在听到这里有智慧生物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也许这个珍宝和这些智慧生物有关,不是简单随便能够从其他地方找到的。 珍宝可以是一棵树一根草一块石头,宝物自晦,连系统都不能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范围都茫然,雅利科德能做的也只能是多方位下手了。 不是不想利用博斯他们的力量,而是该怎么形容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珍宝是怎样的形态,又怎么让其他人寻找? 哦,也不是一点儿没有办法。 顺着博斯的意思往回走的时候,雅利科德看了一眼天空,晚霞已经遍布,很快就是夜晚了。 “不,还是在这里住吧,我想享受一下这里的夜色,也许夜晚的风景更加美丽。” 珍宝是构成规则的残余能量凝聚而成的,规则……法则……也就是说,也许他可以欣赏一下这个星球的星空,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看这个小世界。 本来已经被清理一遍的落脚点,因为雅利科德这个突然的想法,不得不又进行二次清理,毫无怨言的雌虫动作利索,哪怕把已经收拢的东西重新铺陈开来,也没觉得不妥当。 雅利科德看着这些任劳任怨的雌虫,对雄虫的受保护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无论怎样任性都会被包容,也难怪雄虫越来越不觉得雌虫的保护可贵了,离了这个雌虫还有其他的雌虫,可供选择的雌虫太多,而大家的态度,提供的保护,其实都是相差不多的。 晚餐很快被端到了雅利科德面前,他亲眼看着博斯做出来的,吃到嘴中,忽而问:“早餐也是你做的?” “嗯。”博斯直接应了下来,同时自己咬开了一条营养剂。 其他的雌虫也是这样的利索,看得雅利科德挑眉:“你们都不吃饭吗?营养剂?” 哪怕再不通世情,营养剂还是很好辨认的,雅利科德有些意外,明明可以选择的,这个星球的大部分动植物,他们也都做过了检测,说是能够食用,但吃的时候还是选择最经常的营养剂,方便快捷之外的执着? “营养剂就够了。”博斯这样说了一句,似乎突然想到雅利科德想要问的是什么,补充说,“太简单了,不适合雄主。” 营养剂在博斯眼中相当于军用物资,多快好省的那种,不具备任何口感上的可称道性,自然不适合给雄虫食用,若是真的逼着雄虫吃这个,哪怕营养足够,但在很多人眼中,也够得上虐待条款了。 雅利科德看了看自己荤素得宜,还配有热饮的晚餐,微微点头,他的确更喜欢这样的饭,而不是用营养剂打发自己。 夜宿的帐篷是军用的那种,这是雌虫住的,而雅利科德可以住在已经停在地面上的飞船上,飞船内部的装饰已经跟星舰一样,改成了符合雅利科德审美的舒适度,比起睡在帐篷里,当然是这样的环境更显居家,让人放松。 再次被优待了的雅利科德已经很习惯了,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吃了饭就去睡了。 博斯送他回去,看着房间的门关上,这才返回了外面,迎上希尔的笑容,说:“保持警戒。” 他们已经在这周围布置了层层的防御线,那种恨不得挖地三尺排除隐患的做法,对保护雄虫的队伍来说并不算夸张。 各种仪器在夜晚闪烁着微光,希尔坐在椅子上,这还是刚才给雅利科德坐的那个,博斯见了,微微蹙眉,却也没把他拉开,而是把唯二配对的那把椅子拉过来,自己坐了。 小桌上的餐具已经收收拾走了,空荡荡的桌面,希尔没有骨头一样趴在那里,歪着头看向博斯,笑着说:“这里能有什么,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他知道有了雄虫的雌虫大多数时候都有些敏感,已经因此调笑过博斯好几回,这会儿难得说了别的话题,还是之前问过的那个,这个星球和之前的那个星球,最大的不同就是智慧生物了,所以,雄虫是为了看智慧生物? 如同人类爱逛动物园的爱好,这也算不得什么。 给雅利科德找好了理由的希尔已经开始想,是否需要赶在天明之前先接触一下那些智慧生物,最好能够让对方派出一二“代表”来,不仅要对雅利科德表示欢迎之意,还要好好招待他,满足他的愿望。 “来一局?” 相谈无果之后,希尔抬起手腕晃了晃,主动邀约。 在外的时候,最大的娱乐就是游戏了,智脑之中的联网游戏,足够让两方在虚拟空间之中达成高效率的对战。 博斯心中烦闷,听到邀约,直接应了,一个小时后,浑身大汗,像是被水湿透了的希尔真真正正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来了,“你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大的火气,至于对我下手这样重吗?” 对战模式之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绝对不是博斯的正常水平,说好的放水呢?只是娱乐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 “我不喜欢你对他的关注,以后不要管那么多,他的事情,我会操心的。” 视线离开网络,博斯直接说了自己的意思。 希尔嘴角玩味一笑,这是怕自己抢人了?“好啊,那我以后看到什么就当没看到,不为你操心了。” “不用,我很好。” 博斯拒绝了这种看好戏似的关心,他希望不要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好的,坏的,任何! ※※※※※※※※※※※※※※※※※※※※ 感谢在2020-04-1322:12:35~2020-04-1423:0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26 第 142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规则和法则有什么不同呢? 以前,雅利科德把这两种分开看待,坚定地认为它们是不一样的,法则是世界基石,是法,不可动摇的法,看起来严谨死板,却也如网一般,充斥着很多的漏洞,可以钻空子的漏洞。而规则,高于法则,更为凝实。 曾经,他还以为系统能够“穿越”,进入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就是钻了法则的空子,规则层面,还是不能挑战的。 或者说,法则之间也是有着不同的,一个法则之下的存在,天然就带上了这个法则的烙印,当它与另一个法则下的存在,带着另一个法则烙印的存在相处一室的时候,起作用的应该是哪一种烙印呢? 还是两种烙印并行,你用你的超能力,我用我的魔法? 世界条件是否支持兼容呢? 这些应该是需要规则介入的时候,作为裁判,作为一种强定的标准,令两方找到一个和谐的交点,不发生更多的矛盾。 后来,渐渐地,见得多了,接触得多了,再想起这个问题来,就发现某些糊涂的人把规则和法则混为一谈,当做一个存在的两种说法,也不是错误的。 无论是规则还是法则,其实都可以是一样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存在的两面性,这两面不是白与黑,正与反,好与坏,一个极端和另一个极端的背靠背,而是两种不同的偏重。 当看重规则一方的时候,那它就是规则,当看重法则一方的时候,那它就是法则。 当凝视夜空的时候,天空之中闪烁的不止有繁星,还有那一个个被勾连起来的法则,或者换一个说法,就是规则。 法则的一方是一个个闪亮的点,一个点是一条,也许是“有光必有暗”“有正必有邪”的那种,也许是“色彩”“种类”那种,也许是“美丽”“爱情”那种,单纯一句话,一个词,若是真的点进去,扩展出来的可能就是一个长篇大论,而这样的长篇大论离不开勾连其他的词汇(法则)做出补充解释,也就是说当法则被线连接起来,它就是规则了,规则是点,也是线,而法则若要完整,自然也离不开被线勾连,两者统一又不互相融合。 很多东西,小时候看是一个样,长大了看又是一个样了,雅利科德过去留下过一些星图,他以为那是“星图”,如果系统真的是钻着漏洞才能进行穿越,他所留下的星图就会成为后门,一条重新造访的通途。 现在再看,就会显得很幼稚了。 不变的是凝望星空,尽可能地发散精神力勾连,是能够感受到一些法则的,雅利科德如今又发现了星际时代的一个好处,处于大世界的位格,而构成上,就很像是包容了很多小世界才能配得上这个位格的小世界集合体。 在这种大世界之中,除了占据主要角色的团体种族虫族之外,其他的,都不能够比拟大世界的人,哪怕他们所处的星球也是构成大世界的一份子,灵魂之力是比不过的,这也是为何虫族能够强悍地向四方征收保护费的原因——强大到骨子(灵魂)里了。 而雅利科德如今的身体就是大世界的人,所处的位置,这个星球之上,可以看做是一个小世界,仰头看天,同样的星空,在宇宙之中是另外一个样子,在之前的虫族首都星上看,又会是另一种样子,现在么,大世界的人观看小世界的法则,高位看低位,不说一目了然,却也有另外一种鲜明。 不必完全依托于精神力的强弱来观测,让雅利科德稍稍安心了些,同时也觉得无论怎样,哪怕对周围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影响,该修炼的时候还是要修炼的,不然“书到用时方恨少”,何必呢? 本来如今修炼精神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惯性,都不必刻意理会,自然而然就会开始进行,不会造成额外的负担,占用更多的精力,没必要为了照顾其他人的感受而停止。 就算被全世界爱着又怎样呢? 突然想到了某个初级版的万人迷光环,如果真的不停下精神力的修炼,不知道会不会达成高级版的万人迷光环,而那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好像那个神秘的罪域深渊,到了更高级的程度,又会是怎样的呢? 那些神奇的存在,现在好像已经很少看到了,回忆起来,曾经的从心都成了另外一种美好。 星空在闪烁,隐藏在夜幕之后的法则也在闪烁,光点有明有暗,一张网已经铺开,不过有的孔眼大一些,有的小一些,像是粗心的织网者打着哈欠的杰作,凌乱的线条好似小孩儿的涂鸦,看不什么具体的图像来,抽象而丑化,能够逼死强迫症的乱。 但,若是真的强迫症看到这样不对称而且谈不上什么美感的线条,却不会真的感觉到难受,非要调整一二,因为当他看到的时候,眼中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震撼。 如同第一次观海的人,望着那浩瀚涛涛,几乎与天空接壤,包围所有的蓝,心中的震撼。 震撼之余,就是惊艳了,然而若要让他们具体说,又是说不出哪里好了,只知道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规则之美,美在让人跪得无怨无悔。 身处在这样的巨网之下,哪怕置身牢笼,亦甘愿俯首,欢颜以待……诞生于斯,成长于斯,斯是陋室又如何?“家”之一字,陋室亦德馨。 这张网所承载的意义,会让牢笼成为围墙,成为家,挡住外界的所有危险,让人感觉到安全,心甘情愿被束缚于此。 这是对本世界,也就是这个星球出身的人来说,对雅利科德来说,他早已过了被震撼的时期,看过不知道多少张不一样的法则图,莫名地也涨了点儿眼力,能够从中看出一些不一样之外的特殊来,哪一条规则短缺或者晦暗,就很有可能与珍宝相关。 珍宝是构成规则的残余能量凝聚形成的,这种“残余”并不是说完全铺陈开,每一条规则都均衡且一致、不需要更多的规则之后才被剩下了,而是一条条铺陈之后,发现条数上没什么遗漏之后的自觉残余。 规则的形成是分时段的,可能某个时段会快速地形成大量的规则,某个时段只有零星的几条,总能量少的时候,大量形成的规则之下可能有所疏漏,就会有些短缺或者晦暗,这种不足并不是能量不足以补足,而是能量不均衡导致的疏漏,因此这部分残存的能量形成的珍宝会有一定的偏向性,就是偏向这不足的部分,因为是那不足的规则的残余。 可能是位格的关系,这个小世界的规则在雅利科德的眼中清晰得如同一幅画卷,完整的一幅画卷,他很容易就能从中找出不太清晰的那几条规则来,再一一排查这几条规则的含义,找出跟智慧生物有关的那些。 “存在珍宝的小世界,智慧生物会提前诞生”,那么,珍宝必然会跟智慧生物有一定的关系,而不出意外,珍宝也总会落在智慧生物的手中,在他们之中传递。 当然,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这珍宝的具体作用和功效,还有可能在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直接丢弃珍宝,但这些不影响珍宝最初的印随性。 晦暗短缺的规则,跟智慧生物有关,两条限定条件卡死,排查的范围又被缩小了很多,剩下的就要看那几条待选规则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了。 跟“美丽”有关的,搞不好真的就是一个万人迷光环,而这样的存在本身又可能是沾边儿的饰品,如漂亮的石头被串做项链,再不然就是漂亮的羽毛,或者漂亮的……总之,就是一切跟“美丽”有关的物品。 跟“声音”有关的,作用可能是放大声音或者增加声音之中的某种力量,这种存在,也许是一个小海螺,或者是其他的,呃,暂时还想不好,打击乐器可行否? 跟“食物”有关,作用是什么呢?难道是祝馀仙草,食之不饥?具体的形态,会不会是一只天然的石碗呢? …… 十来条之中,每一条都可能有好几种具体形态,这还是在雅利科德的猜测之中,若是现实,恐怕还会更多,这样算下来,大约要有百余种了。 如果现在就在那些智慧生物的手中,那么,交换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宝物自晦,他们也许不会意识到自己拿在手中随便把玩的漂亮石头究竟有着怎样的作用,又是怎样的难得,给出一些普通的筹码也足以交换了。 当然,雅利科德也不会那么吝啬,如果真的能够交换到手,不如把他们直接引入星际时代,前期不申报,保护性教育,之后再申报,让他们直接接轨星际,让一个种族随之提升,好过那些迟早都会被消耗一空的财富。 如果珍宝有活性,或许也会喜欢这种交易,毕竟,智慧生物的提前诞生跟它也是有着关系的,也许是某种催化,这样诞生的智慧生物,在它的眼中,是否也算是它的孩子呢? 为了他们更好而牺牲自己,不也是大多数父母的选择吗? ※※※※※※※※※※※※※※※※※※※※ 没想到用了一个章节来说概念和逻辑推理部分,算是过度吧,让大家理解一下这真的不是无脑爽文!O(∩_∩)O哈哈~希望大家都理解了!感谢在2020-04-1423:01:27~2020-04-1523:3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望冬雨5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27 第 142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第二天,在雅利科德的要求下,他才在重重雌虫的看护之下近距离地见到了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很原始的那种类人生物,身上围着草裙的那种,看不出男女的区别,都是平板身材,长相也很粗犷,若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那双野兽一样的绿瞳,还有那绿色和土黄色的头发了。 然而头发颜色的区别跟性别似乎也是没什么关系的,有的脖子上戴着项链,简单穿成的项链粗糙古朴,如小孩子的随意之作,有的头上插着叶片花朵之类的,还有的手腕脚腕上有如线编的装饰物。 过长过密的汗毛让他们像是才能直立行走的动物,连凸出的嘴部都带着进化不完全的感觉,一双眼中锐利,看过来的时候还带着警惕,他们已经会使用工具,木棒石头,经过简单的加工之后,还有类似流星锤那种的武器。 “我需要跟你们交换一些东西,拿出你们的物品来,我会选择交换一些。” 华服美食,最朴素的追求最直白的诱惑,雅利科德的精神力传递出自己的话语,一旁已经准备了一些手段的博斯因此顿住了脚步,他当然知道精神力能够这样用,却没想到雅利科德能够知道。 雄虫的教育很多时候都是明确他们的权利义务,权利方面不必说,主要是娶了雌虫之后的,不仅拥有对方的全部财产,还相当于有了免费的任劳任怨的手下,只要不是太过分,雌虫都能够忍下来任何指派。 大多数人类以为辛苦的事情,对雌虫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儿。 至于义务,雄虫唯一的义务就是需要让雌虫生子,这也差不多是他们接受教育的全部,如果一个雄虫成婚一年后还没有一个孩子,就要迎来雄虫协会的调查,他们是雄虫的保护者,同样也是未来雄虫的守卫者,不会允许父辈懈怠,从而导致下一代的繁衍陷入困局的。 “愣着做什么,扔给他们一些食物,先让他们知道交换的好处。” 美食单纯摆在外面是没什么效果的,不知道一件东西能够做什么用的时候,那种渴望就会降低不少。 被雅利科德催促了一句的博斯正要拿起面包扔过去,就看到希尔抢先了一步,第一时间把面包扔了过去。 那边儿的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希尔扔过来的东西,第一时间选择了躲避,空出一个位置来,任由那面包落在被践踏过的草地上,看着它滚了滚不动了,有人拿着木棍去戳了戳,发现面包不会动,不会产生什么威胁之后,才有人试探着过去触碰。 这样……很像钓鱼。 饶有兴趣的雅利科德耐心地等着他们的反应,同时也观察着,猜测着这些人是从动物进化来的,还是说……进化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亲眼见过,总是无法相信人是从猴子进化来的。 这种推测的争议性到现代的时候都未曾彻底解决,哪怕从科学的角度,也总是无法让人全然信服,物种是进化的,但这种进化绝对不是建立在基因突变的少数意外之上。 所以,人类的始祖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来得早一些,也许就能看到这个星球的进化是怎样完成的了,是一开始就有人类这样的物种,然后渐渐进化,相貌什么的趋向于现在的审美水平,还是说…… 雅利科德有些走神,当他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原始人已经发现面包能吃并且分吃了面包,眼睛发亮地看着这边儿,嘀嘀咕咕着什么,他们的话,显然是不相通的,博斯没有拿出自己的预备手段,而是看向雅利科德,任由他主导这次的交易。 “交换东西,拿出你们所有的东西来,我能够给你们更多更好的。” 不仅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些食物衣服之类的,还有一些更好用的工具,如刀子等物,这样的冷兵器到现在还没完全退出舞台,却因为星际时代的武器发展,不具备太大的威胁性,作为可以安全向原始人倾销的商品之一,更加具有诱惑性。 雅利科德站起来,想要拿刀的手却被博斯按住了:“这个危险,要做什么,我来吧。” “没什么,演示一下,让他们明白这些东西的作用。” 雅利科德撇撇嘴,重新坐回了原位,这么多人,只有他有椅子坐,其他雌虫,像是保镖一样护卫在左右,每一个都严阵以待,如同拱卫自己的王。 “好。” 博斯答应下来,亲自拿起那把差点儿被雅利科德握在手里的刀,随意地切掉了一块儿桌角,这张桌子是来到这里之后用这边儿的木料现做的,损坏了也不心疼。 同时被指派演示其他物品的雌虫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敏锐地感觉到雅利科德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背后,来自雄虫的目光……一个个的动作都僵了,却还是把食物和衣服的用途掩饰明白了。 对面原始人的目光更加热切了一些,有的甚至都控制不住唇角的涎水,乱发之下的眼中更是跃跃欲试,有人还忌惮地看了一眼博斯演示的刀子,桌子上,类似的刀具还有一些。 来的时候没有预备,这些可以作为冷兵器的刀具,其实是厨房必备的,还是清空了飞船的预留库存才有这么几把,看起来就稀少而昂贵。 对面又叽里呱啦了一些话,雅利科德听明白了,目光之中不觉有一分欣赏,那领头的还是很有眼光的,执意要求优先兑换刀具,然后才是其他东西,这种次序上的贪婪并不讨厌。 系统是在雅利科德体内的,具体来说是一种虚实之间的感觉,两者偶尔合为一体,偶尔又是分开的保持各自独立性的,系统可以通过雅利科德的精神力来延伸自己的探查,也就是说雅利科德的精神力所过的地方,系统都能稍作探查,只要珍宝在,必然无法隐藏。 当然,这种程度的精神力探查,需要更仔细一些,不能是一扫而过的那种,可以想象珍宝表层必然有一种隐藏的屏障,若是一掠而过,就会被蒙骗过去的那种。 连一个石子儿都要细细探查一遍内外,其实很消耗精神力,雅利科德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吃不消了,表示明天再交换,暂停了今天的交易。 因为那位领头的聪明,刀具被交换过去一半,交换过来的虽没有珍宝,却也是一些拥有价值的原始宝石。 “要我说,干嘛这么麻烦,你喜欢什么,咱们直接去找就是了,这颗星球不都是你的吗?” 希尔直接对雅利科德说话,他站了一天,不觉得累,就是觉得无聊,对大部分雌虫来说,除了战斗和繁衍,其他的都显得那么无聊而无意义,远不如在训练室打发时间更有意思。 不等雅利科德说话,博斯先瞪了希尔一眼,然而他不可能抢在雅利科德之前答话,这种尊重很让人受用。 可能是雌虫对雄虫的某种守则? “我做事情,喜欢做交易,因为这样才能体现公平。” 不只是表面上的这次交易,还有找到珍宝之后他会给的补偿,这方面,雅利科德本人是没能力做到这些的,但,不是还有博斯吗? 目光放到一旁的博斯上,博斯像是被点了名一样,立刻精神许多,看向雅利科德,等着他的要求。 如此任劳任怨,若是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恐怕真的会被养成米虫。 不知道虫族和其他种族是否有生殖隔离,若是没有的话,恐怕其他种族之中不少人会选择跟虫族结婚,无他,福利太好。 只要不觉得虫族膈应,不讨厌虫族的武力值和性情,找一个雌虫当做另一半,其实还是一种很好的组合,那种永远把你放在首位的感觉,也就仅次于“爱”了,爹系伴侣,方方面面的保护关心。 见多识广的雅利科德表示,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喔——” 希尔拖着长音,若有所思,不顾博斯的黑脸,直接自荐道:“那,我想成为你的雌侍,需要做出怎样的交易呢?” “希尔!” 不等雅利科德说话,博斯第一次怒吼希尔,他是希尔的上级,有这样的权力,然而,这是一次私人行动,并不是在军事战场上,所以,希尔听到也只是耸了耸肩,嬉皮笑脸着说:“我跟博斯关系很好的,我们肯定不会有什么矛盾,只要给我一个孩子就好了,真的,我不会争什么的。” 前面半句话是冲着雅利科德说的,后面半句,就是冲着博斯说的,博斯目光严厉,却无法拒绝,只能把目光看向雅利科德,目光之中难得有一些无言的祈求,哪怕知道不可能独享,却还是希望这种二人世界能够更久一些。 把希尔搭过来的胳膊甩开,博斯看着雅利科德,像是为刚才的怒吼致歉,微微低了头,有种悉听尊便的感觉。 那模样,像是即将迎来二胎濒临失宠的大宝,怎么办呢?他又能怎么办呢?这种事情,他说了是不算的,都要听雄主的。 雅利科德有些意外,他是真的不知道希尔是为何起了这个心思的,他对希尔的印象就停留在跟博斯比较熟应该关系不错上,两人连单独交流都是没有的,这还是第一次对方明确地对他说话,第一次就是这样直接的要求…… “抱歉,我暂时还不想做这样的交易。” 他拒绝了。 博斯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亮起来,都没听到一旁希尔那气人的话“那给我预留一个雌侍的位子好了,等你什么时候要,我等着。”他看着雅利科德,直到再次被关在门外,发热的脑子似乎才冷却了一下,还不接受他吗? 正文 1428 第 142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交换活动一共持续了两日,这中间也是有着一些波折的,在刀子全部换过去之后,那边儿的原始人竟然想到要搞夜袭,直接抢东西,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一些,搞不明白雌虫到底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手撕人,可还行? 无论外表多么像人形,归根结底,他们还是虫族,而虫族,无论是强大的愈合力,还是各方面的耐受力,最为夸耀的,让雌虫得以撑起庞大帝国的根本,还是他们超高的武力值。 连超现代的很有星际时代特色的武器都没用上,徒手给他们来了一个血染大地,那份冷血凶残彻底震撼了那些原始人的内心。 睡在飞船上,一夜安稳的雅利科德,第二日看到被清洗一新的地面,若非来自虫族的好嗅觉,他恐怕都不会发现那已经渗透入泥土之中的血腥气。 而对面的原始人,也在那之后安分了不少,他们的头领也因此换了。 不能领导一个种族做出正确的选择,损兵折将,带来让人心疼的损失,自然不配再为首领,哪怕他的武力值并没有多少损耗,种族之中说话算数的那个也不再是他了。 这些原始人的外貌上不是太好辨认,凌乱的发还有连脸上都不放过的旺盛毛发,让人很难分辨他们的容貌,雅利科德也没用心分辨就是了,他是从对方规矩的行为上,还有交换物品的差别上,发现了他们的不同的。 既然博斯有意瞒着血腥的事情,好保护娇花一样的雄虫,雅利科德就没有挑明,按部就班地交换,在摸到一块儿木牌之后,不由得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了!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木牌触手微凉,像是木头刚刚拿在手中的感觉,无论是手感还是色泽,都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见木牌的形状更为规整,那种不规则的形态,若是讲究一点儿的人,说不定就要把它重新切割磨平,而不是保持这样的原样了。 精神力刚扫过去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不同,还是细细深入到内里,才发现这并不是木头的结构,反而…… 【是木属性的珍宝。】 系统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更多的解释,追问了一句:【是否提交?】 手指在木牌之上摩挲了一下,木属性,对应的是哪一条法则呢?生命之中的某一条吗?生机?还是活力? 众目睽睽之下,显然不是提交的好时机,雅利科德把牌子放到了宝石的一边儿,算是留下了,又看了几样东西,随意留下两颗粗加工的宝石,表示这个游戏已经没有乐趣,他不想继续了,让雌虫把那些战利品搬到他的房间之中,他们可以离开了。 博斯想要办这件事,却被希尔抢先了,他第一个应了下来,对此雅利科德没做阻拦,对方有意听命,他总不能非要逼着人反叛吧。 等人走了,他对博斯说:“这颗星球上有智慧生物的事情,我希望暂时不要申报,在之后的这段时间,你能够找人过来教育他们吗?我希望在一段时间之后,在申报给帝国之后,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帝国的附属星球。” 这个大世界之中,默认虫族最强,直接成为虫族的附属星球,显然好过成为周边那些被征收保护费的,当然,费用还是要收的,会以税收或者其他的形式来收取,相对来说待遇总还是好一些。 博斯怔了怔,没有想到雅利科德突然说起这件事来,没怎么多想地就说:“好,听你的。” 雅利科德对他的这种态度已经很习惯了,但此时此刻,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挑眉问道:“如果帝国给你配的雌虫不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言听计从?” 这句话,莫名便有了些质疑和指责的味道。 帝国的匹配制度无关爱情,而对虫族来说,爱情也远远不及繁衍的地位,在这一点上,能够表现出最好爱情的样子的虫族,其实是很没有爱的一个种族,这并不是雅利科德的虚言,他从原主记忆中发现的,还有他自己看到的周围雌虫对他的态度上,能够体会出来,他们看重的其实是他这个雄虫所代表的繁衍。 能够繁衍下一代的雄虫才是好雄虫。 细细观察,连雌虫的争宠都是为了获得繁衍权,能够有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雌虫,他们可能还会继续努力,如果这个孩子是雄虫,他们可能就会彻底放松,认为完成了帝国赋予的种族使命。 生了原主的伦萨就是那种自觉完成任务,很快放纵自己退居二线的雌侍,对方在失宠之后没有不甘心,也没有针对其他雌虫的一些小动作,离开原主那狭隘的视角去看那份记忆,就会发现大部分的宅斗都十分幼稚,你说我不好,我说你不好,偷偷告小状,明面上排挤之类的初级手段。 连宅斗常常有的陷害下毒之类的都找不到生存的土壤,就能够明白雌虫们争宠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孩子,或者说,为了生下一个雄虫。 “我……”博斯的眼中一瞬茫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能够指挥士兵作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将,在这种牵扯感情的问题上,连患得患失都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生子愿望落空的失落。 雅利科德的笑容温和:“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理解你们雌虫为什么会为了雄虫那么疯狂,雌君雌侍还罢了,自愿当雌奴的那些又是怎样的心理呢?” 雌君是正妻,雌侍是小妾,那么,雌奴呢?恐怕还不如通房丫鬟,所以,在外头光鲜亮丽,甚至还有着受其他同类尊崇地位的雌虫,又是怎样在家里,在一个雄虫的面前,当一个任打任骂的雌奴呢? 关键是,这种打骂并非闺房情趣,更多的还是真真切切的出气筒类型,毫无自主权力的那种,图什么呢? 总不能他们是喜欢被那样对待的吧。 雅利科德觉得,这是与智慧生物的本能相悖的。 “……太难得了。” 在雅利科德以为博斯被问住了,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出两步的他听到了身后那略有几分干哑的声音,像是长久缺水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之中都带了些撕裂之感,脚步声清微,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博斯跟上来了,没有拦住他,继续说:“大多数雌虫,可能从生到死,都不会真正见过雄虫,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渴望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种渴望该怎样满足,当我们的足迹踏遍宇宙,仍然有一块儿地方无法进入,所以,哪怕是苦,也当甘之如饴。” 虫族的智慧并没有什么缺陷,他们只是不喜欢某些工作,不代表不能研发科技或者怎样,军舰上的很多配备都是他们自主研发的,还有一些武器,也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便是艺术文学上,不敢说优秀,却也有雌虫擅长的。 当然,那些雌虫大部分都不是军雌。 即便如此,相对于雄虫那稀少到可怜的数量,这些才华横溢各方面都不如军雌硬邦邦的雌虫,也有很多无法获得雄虫的青睐,孤零零来,孤零零走。 与那样的孤独相比,当雌奴又算什么呢?被娇宠着的雄虫,纵然骄纵,也不过是拿不痛不痒的惩罚来待人,而他们,都不怕那些,财产,自由,随便什么,想拿走就拿走啊,只要给他们一个孩子就好,哪怕是雌虫也好。 任何一个种族都有着对繁衍的深切渴望,而这种渴望在虫族这里无疑是被放大了的,也就愈发有种荒诞的感觉,好像整个帝国都在迫切地希望见到下一代,生怕活着活着,下一代就没有了一样。 仿佛驾驶着已经没有能量的飞船在宇宙之中航行,迫切地希望补充能量在一个地方降落下来,从此安稳。 失衡的雌雄比例,让帝国如在风浪之中颠簸,随时都可能倾覆,带给所有雌虫的,就是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不容松懈。 与一个种族是否能够繁衍下去相比,个人的生死荣辱又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呢? 太有大局观和集体观念的雌虫一个个都是敢于牺牲,甘于奉献的。 雅利科德停下脚步,半转过身来,看向博斯,对方因为他的注视而有些慌,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拉成一条直线的唇线像是生气时候才有的样子,然而那眼神之中隐藏的忐忑还是被捕捉到了的。 “……说得很有道理啊!我还没这么想过。” “你本来也不必想这些,你是雄主,你拥有更多的权力。” 掌握着繁衍的主动权。——博斯的眼神之中已经传递出了这样的信息。 是啊,繁衍,这种形态的虫族,该怎样繁衍呢? 雅利科德想着,就直接问了,见到博斯瞬间亮起来的眼眸,笑着说:“我上课不那么专心,好像都忘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我都学过!” 博斯很积极,迫不及待地回答着,像是摇着尾巴能够走入房间成为家养的大型犬,肉眼可见的欢喜从身上的每个细胞透露出来,恨不得让这种喜悦随之传递。 雅利科德的唇角不由翘起,繁衍啊,也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 ※※※※※※※※※※※※※※※※※※※※ ——本世界完结,明天番外! 感谢在2020-04-1623:50:08~2020-04-1723:1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6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29 第 1429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29第1429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30 第 1430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30第1430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31 第 1431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31第1431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32 第 1432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32第1432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33 第 1433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33第1433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34 第 1434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找生路的过程也很容易触碰死路啊!” 中年妇女并不是没文化的人,在成为家庭主妇之前,她也是一个接受过正经教育的人,听明白那其中蕴藏的危险忧心忡忡。 逃生游戏之中的道具,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必须要经过触碰才能知道是不是的,而那些死路,就好像主角昨日说的那个丝带,若是不触碰,也不会知道对方是道具还是死路,而触碰了,不是道具,那不就是必须死一死了? 她没想过自己会有主角那样的好运,哪怕队长都说这是新手的第一个逃生游戏,难度相对会低一些,她也不觉得轻松。 两个学生妹是真的心思比较单纯的学生妹,对那些看起来就各色的男人都抱着点儿戒心,又没经过社会历练,不懂得抱大腿的好处,或者单纯是拉不下脸,日常还都跟中年妇女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听到她这样说,心有戚戚然地点头,其中一个就说:“不能不碰吗?我不想要什么道具,就想平平安安离开,不是说七天吗?七天六晚,已经过去一天了,如果一晚死一个的话,六晚也不是一定要死七个的,总还有活下来的……” 如果找个地方藏起来,就那么苟着,什么都不去触碰,也不去招惹,会不会就平平安安过去了呢? 好像动物世界之中,捕猎者总爱追逐逃跑的猎物一样,她们安分点儿装死,会不会被鬼怪忽视呢? 不想着对抗,只是被忽视的话,难道也不行吗?就是鬼片之中,还有很多避过鬼怪视线的方法呐,她们全部装备上,不行吗? 学生妹的想法,不得不说有些天真,队长笑了一下说:“先不说那些人编造的鬼片之中有多少对鬼怪的设定符合这里的现实,就说躲起来这件事,我们活人在鬼怪眼中,应该都是自带标记的那种,怎么可能真的躲得过,而且指望鬼怪怜惜……”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目光在两个学生妹脸上转了一圈儿,轻叹:“希望你们好运。” 西装女若有所思:“游戏的要求是活过七天,你却一直让我们找生路,是有什么说法吗?还是本来就是一个意思?” 她总觉得这话有点儿别扭,难道不是坚持苟过七天就能自动结算为存活吗?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听前辈说过几句,你们随意听听,真不真就不保证了,反正我是相信的。” 队长真的是个老好人,哪怕说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有些耽误时间,还是告诉他们了。 “你们看这个别墅是真的吗?或者说现实中,你们有听过这样存在的企业家吗?他们公司的名字,还有这里的东西,是你们全部认识的吗?”队长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要把人问蒙了。 一个学生妹喃喃:“电灯电视电脑,有什么不认识的吗?” “啊,抱歉,我问的是品牌什么的,你们应该都没听说过这些在这个空间之中应该算是高档的奢侈品的东西吧。” 队长闻言发现她的理解有误,解释了一句。 西装女在这方面的见识是不缺的,或者说女人天生比较关注奢侈品之类的东西,那个中年妇女也反应过来了:“那些牌子,我一个都没听说过。” 哪怕买不起,那些大牌子的广告,也总会看到的,商场里走一圈儿,哪怕是为了吃饭呢?几个专卖柜的牌子也是能看到的,但,一个都不认识,这本身说明的问题就有些明显了。 这个别墅不是他们世界的产物—— 下方的几个人在宝贵的时间里探讨逃生游戏所在的空间到底是什么的问题,黑猫懒洋洋在上面听着,拥有了某种上帝视角,他当然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儿,严格来说,逃生游戏这个跟无限世界差不多的存在,并不是一个“大世界”能够概括的。 这么说吧,这个别墅所在的空间严格来说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真正的具有确实存在的空间,而它又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这话听起来很拗口,很矛盾,像是颠三倒四,其实是理解的层面不一样。 某个现实之中,确实有这个别墅,有它所在的位置,有它之中发生的事情,而别墅形成或没形成鬼怪,这点无关紧要。当逃生游戏把它囊括其中,列入游戏场景的时候,这个别墅就从它原来所在的地方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很多人都会遗忘关于这个别墅的种种事情。 或者他们的头脑之中,会把所有有关这个别墅的具体事例,以一种扭曲嫁接的方式栽到别的上面,让他们的记忆中呈现出一片毫无空白的连贯。 那么,别墅就不再存在。 哪怕,它实际上真的存在过。 囊括一个这样的游戏场景的逃生游戏连小世界都算不上,可量变总会引发质变,当数量多了,堆积上去了,这个本来应该算作解密的单机游戏就成了大型网游,起码也是具有了那个基础,如此才是“大世界”,然而因为构成主体不一样,它的大世界评判标准是不同的。 灵魂之力当然是评判的一个重点,但这种灵魂之力是指其总和,像是把两个大世界放在天平两端,平衡了,重量一致了才是一个等级的一样,而非看均值之类的相对个体的数值。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其实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让均值分薄数值,还能无限吸纳一些鬼怪玩家之类的保证一个总量上的持续增长,而它的损耗又被封闭在这个大世界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只进不出,哪怕这个量变引发质变所需的量很大,变起来也需要更多的契机,但这个世界的庞大程度,会远超一般的大世界。 它不需要维护日常生活运转之类的存在,连逻辑法则什么的都可以乱七八糟,作为逃生游戏,只要它能够具有重要的逃生属性,这种初始核心在,它就不会消亡。 这跟无限世界那种主神控制,出于某种目的开拓探索还不一样,这个逃生游戏,它可以有智能,可以无智能,无论是哪种,前者是为了成长,后者也是为了成长,目的都是一样的,过程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时间长了,难免就会有些冗员,引入竞争机制,分队竞争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了。 而鬼怪的合同制,也就是他们这种初始的从外面吸纳过来的鬼怪有了,后来的那些,玩家变成的,可别想再签到这样“好”的合同,没有编制的临时工什么的,哪里都是有的。 这一想,好像原主能够凭借幸运直接签了合同上岗,还是蛮厉害的。 一个小时后,总算没有什么问题的几人决定加快速度去寻找道具和线索,道具可以让他们拥有一些对抗鬼怪保命的资本,线索一代表对剧情的探索,积极主动积分会高一些,二代表对生路的把握,若是能够梳理成功一个完整的始末,他们说不定能够提前离开这一场游戏——苟住不意味存活,逃不出去还是不行的,这个别墅就相当于鬼怪的领域或者说鬼怪的胃袋,七天不出去也该被消化完了。 而掌握的线索多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利用一些线索来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比如知道你面对的鬼怪是什么,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跟谁有仇会对谁心软,就能对症下药,让对方对自己手软,或者关键时候放过一下自己。 妄图靠着攻略鬼怪来通关逃生游戏的,在主角之前,并不是没有人做过,而成功与否,则要看个人素质了。 这个素质是有数值的,逃生游戏拉人进来会给一个各方面的基础数值,数值高的代表该项能力强,而亲和力强或者幸运值高,就能在这方面占点儿便宜。 “这样吗……”西装女想到了昨日的黑猫,那只猫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普通,是鬼怪吗? 想着,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项链就在衣服之中藏着,那个心形的坠子就在那里,按到会有些冰凉的感觉印在皮肤上,所以,她是被猫喜欢了? 同样听完队长的相关讲解,主角无意识转着手上的指环,想到昨日莉莉说的那句“喜欢”,心中好笑,被鬼怪喜欢吗?惊悚之余,似乎也有点儿刺激呐。 唇角的笑容缓缓勾起,那么,就看看这个别墅之中还有几个鬼怪吧! 黑猫没有刻意追踪主角的步伐,却还是在从天花板上走过的时候看到对方找到了隐藏起来的相框,那是一个小相框,边角处一个男孩儿背对着镜头,在面对镜头的一家四口之中,像是不合群一样,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孤零零的背影。 主角的手指抚摸过那个小小的黑色背影,像是要擦去相片上的污垢一样。 很好,又是一条死路。 恭喜主角,喜提隐藏小鬼! 不愧是主角啊,现在就有越级打怪的能力了吗? 黑猫盘算一下,原来的剧情参照作用并不大,第一天出现的应该是原主,然后失败了,然后屡败屡战的同时也牵连了其他玩家下水,于是主角跟他仇恨深重,很难说最后boss搞死原主是否也是出于让主角开心的目的。 第二天出现的是小男孩儿,作为二儿子的儿子,这个小男孩儿很长一段时间是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小小年纪就很有些大人做派了,不是哭着找皮球的那种,却愿意陪爱疯爱闹的莉莉玩皮球。 第三天出现的是莉莉,第四天是小男孩儿和莉莉一起,第五天是隐藏小鬼,第六天,也是最后一天的夜晚就是boss登场了。 七天六晚,第七天的时候所有的鬼怪都能在白天出现,制造最后的狂欢。 ※※※※※※※※※※※※※※※※※※※※ 命运之奇妙,就在不能自主,否则就是书上的剧情,还是自己可以随意更改的那种,毫无趣味了。 正文 1435 第 143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以主角的个性,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当然要继续探索,哪怕这并不关联道具,但谁能说这个小小的背影之中隐藏的线索不会让他们直通生路呢? 想法没问题,思路没问题,这种态度也是没问题的,但,哪怕是主角,也不能直接通往成功的,成功的道路,总应该是曲折的。 黑猫走过这里,没有多加理会主角后续对这个隐藏小鬼的调查,对一个解谜类的逃生游戏来说,各个方面的调查都少不了,而主角,其实早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boss的头上。 从壁炉上的那幅画,到书房里的书中笔记,再到一些零碎的能够代表boss个人身份的东西上,连同他曾经生活过的房间,也就是西装女得到心形项链的房间,主角都去过好几次,他可能下意识认为那里有点儿什么(项链),然而,并没有找到,出于某种失落感,反复多次去过那个房间。 都是一个队伍的人,搜索的范围在一起,总能看到的,西装女见到了几次主角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当天的线索讨论之后,主角终于忍不住拦下了她:“请问,那个房间,我是说在那个房间之中,你有找到过什么吗?第一天我就看你先进去了,你放心,我不是要跟你抢东西,就是有些线索对不上,你要是能告诉我,我就能知道我找到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该礼貌的时候,主角也不会倨傲。 他本来就有一张好相貌,稍微对人客气一些,就会让人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很容易获得对方的好感。 哪怕西装女一向不喜欢这种相貌出众的人,也不可能对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冷面以待,可,有些事情,还是要瞒着的。 “是啊,我的确进去过,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你发现什么了吗?能不能说说看,也许有什么是我发现了没在意的,如果想起来了会告诉你的,能够找到生路的线索,对我们都有利。” 西装女的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一些窥探的目光,才刚刚讨论完线索,而那时候主角什么都没说,突然这样说,是为了什么呢? 真的是为了拼图一样凑起来一条线索,还是说……特殊道具的介绍并不清楚,西装女到现在为止都没发现它的使用方法是怎样的,但,这种听起来就很特殊的东西,怎样都不能轻易给人的。 拿给人看都不行。 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财不露白。 本来就是找了个借口的主角也发现有人在看了,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又确实没在那个房间发现什么,笑了一下,在别人为他的笑容恍惚的时候,说:“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等我确定了再说吧。” 你等得,鬼怪可等得? 黑猫在天花板上走过,眼中露出一丝嘲讽,这种把线索握在手里非要自己调查的人,真的是…… 西装女皱眉,因为主角那礼貌的态度而稍稍填平的好感度顿时又成了负数:“大家一个队伍,集思广益才更容易找到生路,谁都不是万能的,你又不是警察,能够保证自己找到线索吗?如果有什么线索是一次性的,你发现别人就都发现不了了,那么你的隐瞒可就是对大家的生命不负责了。” 每个人找到的线索都是零碎的,如同拼图之中的一块儿,可能是某处看到的一句话,可能是某个地方有些奇怪的摆设,具体是怎样的,拿出来说一说,合起来想一想,多方拼凑才能得到一些当年的事实真相。 如果主角真的掌握什么而不说的话,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会缺了一块儿很大的拼图,让这幅图案无法显露原貌。 “就是啊,你到底找到什么了?”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谁都不会再旁观了。 长发男是第一个站出来问的。 他们队伍之中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也投过来询问的目光,慈眉善目地笑着说:“年轻人,有什么不明白的拿出来说说,大家讨论一下就知道了,又不是为了抢你的道具,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找到什么都是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个老人家也抢不过你们,就想知道更多的线索,若是都能活下去就好了。” 鬼怪袭击人也不是全无次数限制的,否则以鬼怪的能力,一晚上来个百八十回的,也要让他们都死绝了。 这方面,那个只通过一次逃生游戏的队长还不太清楚,说的不是很具体,但群策群力之下,众人还是分析出来一些了。 也就是说,如果应对得当,迫得鬼怪不得不改变目标,鬼怪改变目标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若是第二个人能够挡住的话,可能一个人都不用死。 而这种“挡住”,没有道具,就只能依靠线索。 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遇到鬼怪,而不可能一晚上每个人都遇见鬼,所以,若是真的有线索,告知大家,对自己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损失,这种线索又不是对方用了自己就不能用的那种,共享也有利于其他的信息分享。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还有点儿卖可怜的味道,主角也不是铁石心肠非要看着别人去死的那种,被架起来之后不得不说了一条,怀疑这个游戏之中有一个隐藏的小鬼,让大家小心。 “原来你还真的藏了线索啊!”长发男不管他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听到之后表情很怪,看看在场的属于他们队伍的四个人,老的,女的,还有他们两个年轻的,主力应该就是他们两个年轻的了吧,可自家人知自家事,长发男对自己的能力如何还是很有数的。 “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告诉队长吧,人多力量大。” 老人家听完了就直接拍板,现在正是大家集中力量的时候,目前为止,那位队长表现都挺好,挺靠谱的,若是对方知道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应对之法教给他们。 西装女对此表示默认,只后面再看主角的目光难免多了些戒备,在他身上贴了一个“心机深沉”的标签。 隐藏这种重要线索,是为了什么? 那个照片之中的小男孩儿背影他看过之后就不见了,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还是说随便谁看见了都不会再出现,彻彻底底的隐藏起来,若是对方不说,他又死在鬼怪的手里,他们是否还能发现这条线索? 若是因为一条线索的缺失而造成团灭,西装女本心地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队长的房间就在不远处,第一天的时候,他和那个队长,两人一头一尾,算是把所有队员都护在了中间房间,今天剩下他一个队长,为了方便侧应,就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了中间,离两边儿的人都近,方便有什么帮一把手。 被敲开门说了这件事之后,队长再看向主角的目光也有些异样,讨论线索的时候不拿出来说,这时候说出来,是什么居心? “我就是不确定,毕竟是一晃眼就过去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主角的辩解无力,在这种地方,哪怕是平白看到一个疑似白纱被风吹起的身影晃过去,都会被说出来的时候,他连这么诡异的事情都不说,真的是胆大,还是…… 对主角的天然好感降下来一些,队长再看这个人,就像是彻底认清了长得好看的人都不好惹一样,透着点儿疏远和戒备。 “天黑了,不要再讨论这件事,先回去休息吧,关好房间门,我的意见还是最好一人一个房间,如果真的有什么,起码不会被鬼怪团灭。” 人多聚在一起当然显得安全,也就是“显得”而已,对鬼怪而言,人数并没有意义。 这种经验之谈,若是对方不说,他们可能需要吃一些亏才知道,在这一点上,老人家和西装女,还有那个总是挑刺的长发男,都认可队长的这份好的,闻言点头,表示同意,闭口不说,各自回房。 晚上的时候,“少女”在别墅之中随意游走,然而他看不见那个隐藏的小鬼,对方的行踪,一向只有那两个小孩儿才知道,这个小鬼,是能够做到对同类隐形的。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绕回来的“少女”正好看到了目光呆滞的老人家去敲主角的门…… 次日,死掉的是老人家,死在了主角的房间门口。 这一天他们已经换过房间了,之前那个染血的房间被锁起来了,这个房间,却也很快成了血色的主场,从房间门口向里,半数被染。 主角安然无恙,老人家却死得很惨。 “……他来敲我的门,我觉得不太对,犹豫着开了,后来发现了,就用了道具,挡了一次,那鬼怪大约不甘心,走的时候就……” 算是泄愤,又或者不能无功而返? 众人这样猜测着,心中的阴霾越甚。 这种开门杀,若不是主角有道具,死的可能就是主角,然而,经历了他昨日的隐瞒,再有这种能够抵挡鬼怪一次的珍贵道具,无论怎样也不太像是在这里找到的…… 长发男直接问了道具的事情,主角也说了,没说是那个队长死了留下的,而是说对方送给自己的。 这种善意的谎言显然对自己有利,大家相处得还算和睦,不会因为一个道具就撕破脸明抢,主角隐瞒了这个道具能够反复使用的珍贵,哪怕一个游戏之中最多用三次,也是三次保命的机会,队长用了一次,他用了一次,如今就剩下一次了,更不能给人,在见识到它的效果之后。 ※※※※※※※※※※※※※※※※※※※※ 隐藏的小鬼的死路,不能看到,不能提起......必须是隐藏的。感谢在2020-04-2323:39:54~2020-04-2423:0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妖酒妖110瓶;柠檬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36 第 143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大家没觉得道具厉害,是不知道有冷却时间的说法,想着那个队长能把道具送人,肯定也就是护身符一样的用完就没的东西,而对方送人代表自己也有类似的或效用更好的,结果类似效用的队长死了,一次性的留下来了,还真是…… 西装女想到了这一点,没说,揭露别人对她并没有好处,只是心中对主角的防备更深了,这个人的话,恐怕都不太可信。 昨天他是不是故意提起那个隐藏的小鬼的事情?西装女回忆了一下,除了那个老人家,竟是没有人在主角之后提起那个“隐藏小鬼”之类的明指,因为他们没说,所以小鬼没办法找到他们头上,还是说这个人本身就幸运值很高,凡是有事,倒霉的都是别人。 这是第二次了,别人死在他的房间,而他安然无恙。 一番总结之后,并没有更多的经验可言,还是要去找线索,也就是说还可能触碰死路,学生妹之中的一个都快崩溃了,这种心理压力真的很大的,她宁可回去啃山一样的卷子,也不想在这里搏命。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直接出去不行吗?” 别墅外面是花园,花园的外面就是一片白色的薄雾,谁也不知道这薄雾之中笼罩着什么,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也没人冒险翻墙出去,锁着的铁门本身就代表着这里是封闭的空间。 队长也说不可能避开游戏规则离开。 违反规则,必然死。 遵循规则,起码至少还有一条活路等着。 哪怕他们都稀里糊涂死过一次了,但能活着,谁想死呢? 女孩子的抱怨没人理会,就连表现糟糕的中年妇女,也打起精神来准备找一条活路了。 被落在大厅的两个女生犹犹豫豫,还是跟着去了。 前两天他们寻找的地方还算有些规律,一左一右地划分,或者三楼二楼地划分,粗略地找过一遍了,今天再找的时候就透着些细致了,这也意味着,会触碰更多的死路。 除了主角之外的其他玩家,也不能幸免。 黑猫没再继续步步紧跟,溜达着在天花板逛了逛,就等着看夜晚的好戏,他没有出手拯救任何一个玩家,也没有再去提点西装女,而对方也真的是聪明,遇到什么看起来可疑的东西,都不会直接用手去拿,已经得了一个特殊道具,哪怕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对其他可能存在的道具,她更谨慎了一些。 不触碰死路,鬼怪就不能随便找上门,起码在前面几天的规则肯定是这个了。 确定这一点的时间已经是第六天了,之前每一天都有一个人死亡,到了第六天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半的人还在,长发男,主角,西装女是左侧队伍的,冯伟,队长是右侧队伍的,单从人数上看,两个队伍胜负已分。 “为什么还要管他们啊,你忘了,上次就是因为你管他们,这才害得我们队伍之中的人死了。” 右侧队伍只剩下冯伟和队长,冯伟是个普通人,而队长手中有一个可冷却两天的道具,为了救主角用了一次,结果害得他们这边儿的学生妹死了一个,好容易冷却了两天,今晚又可以用了,冯伟很担心他会再次用到别人身上。 “有没有搞错,我们才是一个队伍的啊,你不是说队伍赢了积分会多吗?你帮他们那么多,他们的积分分你吗?” 冯伟完全无法理解队长这种烂好人的性格是如何来的,难道以为自己就不会死吗? 救人是很好,但救人救到不分敌我,连竞争对手也救,就有点儿没必要了吧! 累积的矛盾被挑破,队长看着冯伟也是无奈,这种理念不同的人,跟他说什么呢? “逃生游戏之中我们都是弱者,都是人类的一方,总应该互相帮助,那次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一个晚上会有两个鬼行动……” 白天搜寻线索之中,触动死路的不是一个人,就会来很多鬼吗?当然不会,只会在众多触动死路的人之中选择最不顺眼或最顺眼的那个下手,在鬼怪心中,也是会排一个死亡顺序的,而主角,肯定是高居榜首的那个。 黑猫对此很有发言权,却不准备跟他们多说什么,静静坐在水晶灯上,看着下方的争执。 右侧队伍只剩下两个人,还内讧,左侧队伍的人脸上多少应该都有些尴尬,然而他们知道冯伟是对的,却没一个会赞同对方,若是队长真的不用自己的道具救人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鬼怪没找上门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触动死路,而触动了,当然希望有人能够来救一把。 屡次被救的主角,明知道自己的道具已经可以使用却没有用的主角,现在心中是什么心情呢? 因为黑猫的插手,剧情很多方面都改变了,连鬼怪的出场次序都发生了变化,死亡的顺序自然也有所不同,一次又一次看着别人死掉的主角是怎样的心情呢? 仿佛看到了黑雾逐渐渗透入对方的身体之中,本来就不那么纯白的颜色增添了更多的杂质。 也许,boss该更早出场?看看主角是否会为了玩家,让对方违背规则? 感情么,总是需要考验的,可惜了…… 黑猫的眸中闪过一抹遗憾,他怎么早没想到这样的好方法,竟是真的把好戏放到了最后,等了这么几天。 讨论是没什么结果的,队长依旧对大家承诺了发现问题一定会救,这真的是很考验幸运的事情了。 冯伟第一个回了房间,房门甩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房顶的灰似乎都能被震下来了。 队长无奈一笑,他也不能怨对方的自私。 “不管怎么样,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夜晚了,熬过去就好了。” 长发男这样说着,紧跟着回了房间,是好是歹,赌一把吧。 至于生路,他们似乎有了点儿眉目,却还不是很确定,明天再验证一下。 西装女看了一眼队长,也回房了,打开房间,看到里面的黑猫,不动声色地反手关上了门。 像是早就等候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了地。 “你想要我做什么?还是说你是来杀我的?”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门关上之后,黑猫又做了一层隔绝,保证这里发生的事情外面都不会知道。 “不,我不是来杀你的。”黑猫毫不怀疑对方的智商,确定自己是鬼怪其实不是很难的事情,所以他直接说话了。 西装女表情镇定,眼中讶色一晃而过,果然不是很惊奇的样子,之前黑猫的表现,哪怕稍作伪装,却也没有真的严格遵循猫的习性,不舔毛,不撒娇,连视线都有一种穿透感,早就让人怀疑了。 “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在床头上,停下来的时候声音都随之透着几分冷淡,“你的项链,很特殊,展示出来,也许会更加直观,效果么,也许能够被放过,也许会更早被杀死,就看你的选择了。” 在这里,黑猫钻了合同的空子,他当然要对付玩家,但这种对付,也可以是埋下伏笔的对付,设陷阱什么的都是可以的,项链关系boss,会吸引对方的注意,当然也可能会死的。 “好,我知道了,会展示出来的。” 聪明人说话不用太费神,对方很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黑猫脸上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笑容,真是越来越欣赏这样的人了呐。 那么,就看看今天晚上的boss会不会杀死主角好了,在没有项链牵绊的情况下,这两个人是否还会一见钟情呢? 结果大概率是肯定的,毕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更早,哪怕是在这个别墅之中,认真看过那幅画,或者说跟那幅人物画对视,被那幅画中的人看在眼中的,也只有主角一人而已。 其他人,皆不入眼。 项链什么的不过是对方钻空子的借口罢了。 额外补充人设,延伸情感,避免合同带来的惩罚,boss可不是傻乎乎的家伙,他的精明一直在。 这一次,没了这个钻空子的借口,他要怎么放过主角呢?其实,还是很想去看看的,奈何……如同他能隔绝这个房间一样,boss肯定也会对那个房间做隔绝,旁观是不可能了。 这一夜,死的是长发男,他的房间和西装女一样就在主角左右,西装女这边儿被黑猫设下限制,死掉的就是长发男了。 这个结果,黑猫一开始就想到了,西装女却有些意外,因为昨日的友好交流,她从黑猫口中知道昨日触动死路的只有主角一个人而已,所以,又是替死? 这种令人恐怖的幸运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死的不是自己,更不是自己队伍的人,冯伟有些幸灾乐祸,放松了很多的样子,而队长皱着眉表示不解,他昨天什么动静都没发现,太诡异了。 “抓紧时间,咱们必须要离开了!” 他们已经找到一条生路,就是在地下室,那本来是个放酒的酒窖,不知道被怎么弄出了一条暗道,能够通往的应该就是外面,应该就是生路,不管怎样,需要尝试下了。 ※※※※※※※※※※※※※※※※※※※※ 好坏都有一点儿,然而并不觉得自己坏的主角。 人性自私论,任何时候都有市场,因为开脱自己最好不过。 正文 1437 第 143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英俊的男人完全是黑雾凝成,却有着各种色彩,连黑雾的影踪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任何人看了,都以为是个正常的、活着的人,他的眸光深邃,微微上翘的嘴角像是噙着一抹不会坠落的笑容,如残阳余温,似绝望之中的一丝希冀。 然而,谁又知道那希冀是更深的绝望呢? 他的眼中,看不到其他人,这世间所有,对他而言,都没那个人有意义。 不想去探究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深入灵魂的爱情,被指派去拦截玩家的“少女”默默抬眸看了他一眼,无法匹敌,完全无法匹敌。 无论是逃生游戏之前他的鬼力积累,还是逃生游戏给他分配的boss身份的主场优势,总之,这个厉鬼,不是他能够拼得过的。 当了鬼,似乎总是比人更直接,鬼力的多少,大家都有一个明确的认知,而这是不能够通过技巧或者什么在打斗之中的谋算取胜的,任何时候,鬼力更强大的都能赢。 正面抗衡,需要时间啊! “是。” 应了一声,没见面之前多少看不上这个厉鬼,见面之后,也只能因为对方的鬼力折腰听命。 强大就是道理。 “少女”行动间,有黑雾在周身弥漫,像是自带阴影,白日间更显诡异。 已经来到地下室的众人速度都不慢,逃命时候没有谁会磨磨唧唧,都是年轻人,速度还是能够提一提的,就是冯伟这个看上去瘦弱的也没在这种时候拖后腿。 “你们还不能走。” “少女”骤然出现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让西装女一震,抬眸看过去,她今日特意把项链露在了外面,便是昏暗之中,那晃眼的绿还是让人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来。 没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露出这样的微笑多么惊恐,队长手中捏着他的道具,准备随时防御,他要控制好时机,道具的防御时间并不是无限的,他紧张地盯着“少女”。 “小叔说你们还不能走,这样就让客人走了,实在是太失礼了。” 逃生游戏没有崩溃就还要走剧情,这一点对鬼怪来说限制更大,玩家都是普通的意外闯入者身份,个人形象上,随他们自己的意愿,而对鬼怪来说,他们是在扮演原来的鬼怪,需要更在意不要崩了人设。 听他如此说,主角道:“我们不是要走,就是发现这里有个酒窖,过来看看……” 他的反应很快了,然而,“少女”并不想跟他对话,对此不发一言,就是挡在他们前面,既不逼迫,也不驱赶,两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在“少女”吸引了全部火力,即将成为炮轰对象的时候,莉莉不甘寂寞地蹦出来,“你们还没陪我玩儿,着什么急走啊!” “是啊,我们一起来玩儿游戏啊!” 小男孩儿在莉莉身后出现,两个人脸上也带着微笑,却因为那笼罩在身的黑雾而显得愈发鬼气森森。 那一片黑雾之中,隐藏的小鬼就在那里。 “少女”微微侧身,像是把主场让给了三个小鬼,自己则跟西装女对视了一眼,对方很快转移了视线,主角已经在用话术敷衍三个小孩儿了,他的胆量在这种时候得到了展示。 同样展示了胆量的是冯伟,看着近在咫尺的门,他的心中早就按捺不住了,趁着主角还在跟那两个小鬼说话,吸引了注意力,他快步绕了过去,直接从侧面去开了门,而随着他的动作,黑雾之中似乎伸出了一双手臂,拉了他一下,在门被推开的同时,他也被拉入了黑雾之中。 眼中还有着希望的光,却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拉入了黑雾之中消失不见,似乎能够听到一声惨叫,却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队长的反应没那么快,他也就是通过了一场逃生游戏的普通人,身体素质各方面,不可能真的特别厉害,等他想要激发道具的时候,冯伟已经不见了,没有具体的范围概念,他很难确定自己的道具激发出来会把对方防御在内。 “来嘛,来嘛,一起玩游戏啊!” “不可以先走啊!” 说着这样的话,两个小鬼却没有一个去关门,这门,对他们是不可触碰的限制,然而,生路就在眼前,偏偏被堵住过不去的三人,眼中都透着急切。 西装女的面容平静许多,眼神之中也有一丝焦急,他们都知道还有boss在,昨夜长发男就是被boss害死的,现在,boss还没出现,似乎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出现了…… 正想着,就听到了一道声音从地下室入口的方向传来,那是脚步声,一级,一级……能够听到他的鞋子踩在楼梯上慢慢往下,逐渐靠近的声音。 鬼怪当然可以没有声音,但,当他们有声音的时候,很难不吸引人看过去,一同望过去的几人就看到了那个男人,英俊的面容,高大的身躯,即便是简单的衬衣都让他显得如此完美无瑕。 他的身上没有黑雾,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见到几人,嘴角的笑容忽而一滞,他的目光落在了西装女的胸前,那颗绿宝石的项链坠就垂在衣服外面,一眼就能看到。 本来要说的话都忘了,目光凝然,看着那颗绿宝石——西装女第一个发现了他的目光落点,蓦然明白过来这个特殊道具到底跟谁有关,伸手捏上去,就听到了一个提示音,问她是否绑定boss。 这是她第一次从特殊道具上查到反应,唇边儿不觉就有了笑,绑定,当然要绑定! 机会! “不,不可以!”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boss第一个反应过来,突兀地开口阻止,然而没有用,游戏规则优先,道具规则优先,既然他这个boss要把某些权柄交给他人,那么,无论是否是他预期的那个人,当这个道具形成,当有玩家使用,他就必须被绑定。 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第一次让唇线拉平,显示出生气样子的boss气场强大,如黑云压顶,哪怕他已经停住了脚步没有上前,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一样的是西装女,她没有看还在震惊之中捏紧手上指环的主角,盯着boss那阴沉的脸色,她笑得坦然:“帮我拦住他们,让我们平安离开。” 绑定之后就能下一个命令,不能抗拒的命令,这本来是为了给boss放走主角的行为设置的规则,如今成了他人挟制boss的命令,这还真是有意思啊! 剧情中主角没有使用过项链这个特殊道具自带的命令,“少女”并不清楚详细,但看到如今情形,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boss自己坑了自己啊!他唇边儿的笑容毫无遮掩,也不怕boss注意到了。 比起boss心爱的主角,这时候boss把仇恨的目光落在了西装女身上,任何时候,恨都是比爱更浓烈的感情,难得他的眼中终于看到了别人。 “你想违抗命令?” 西装女捏着项链坠子,像是捏住了权柄,这确实是权柄,是boss专门为主角准备,为了让他“使用”自己而分割出来的权柄,所以,他不能拒绝,因为要承受更大的反噬,不仅是违背跟逃生游戏的合同的反噬。 “都出去!” 男人黑着脸,看向那三个小鬼,余光扫过“少女”,也看到了他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再想到项链如今的归属,一下子就断定了是谁在搞鬼,噬人的目光转过来,“是你!” 那愤恨的目光,恨不得当下就把“少女”撕成碎片,吞噬一空,可惜啊,他们哪怕有上下级关系,也依旧是同事,内讧就是违反跟逃生游戏的合同约定。 “少女”无辜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却又把男人气得要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儿?”主角还有些不明白,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西转女,估计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西装女,尤为认真的目光也落在那项链上,“你是通过这个命令他的吗?道具?” 西装女完全不想要解释,直接跟队长说了一句:“我先走。”她只想离主角远一点儿,他和那个boss之间,肯定是认识的,boss第一眼看的就是他,昨夜又遭遇boss不死,这种诡异的幸运值,让人只想离他更远一点儿。 门外若有光,这并不是真的一道现实的逃生之门,而是逃生游戏给他们开的门,穿过门之后,西装女就能到游戏空间之中休息了,她有头脑,有积分,应该会找到继续挟制这位不情愿被绑定的boss的方法,不被对方反噬。 至于“少女”,在目送主角也离开那道门之后,看向恨他恨得牙痒痒的男人,微笑着说:“啊,真是伟大的爱情!” 说完这句话,跟系统配合默契的他快速离开了。 属于原主的时间线再次走入了同样的轨迹之中,被气得要死的boss直接“杀”了那个鬼身,怒吼之中,让三个小鬼四散躲避,一片浓重的黑雾之中,男人显露了鬼相,也是死相,那是他死时的样子,青白的脸色,七窍流血,呦,被毒死的?难怪气性大了。 “哈哈……” 银铃一样的笑声,那是属于原主的残余感情。 残余的怨气一散,原主……就真的不存在了。 ※※※※※※※※※※※※※※※※※※※※ 自私也不能说是恶的,保护自己也是自私的一部分,这难道算是错的吗?唯有保护自己,自己生存了,才能考虑是否保护其他人。 恭喜猜中,特殊道具被使用,谁能想到里面还包含一道命令呢?boss自己坑了自己系列!想要给主角送装备顺便送人,哈哈,所托非人。 正文 1438 第 143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游戏空间之中,分配给各人的,是一个小房间,并没有多余的布置,打开属于自己的界面,西装女找到一个新出现的商城图标,打开一看,上面若干东西,小到食物,大到道具,都是能够用积分购买的,当然所需积分也不同就是了。 顺利通过一次逃生游戏,获得相对关键的特殊道具,解锁剧情较多,团队之中个人贡献度较大,所得积分两千多,这样的积分档次,稍稍筛选一下商城之中的东西,除去普通的食物衣服等生活物品,道具的话,能够兑换一个跟队长那样冷却时间长的防御道具,还剩下一些积分就不够买第二个道具了。 西装女还带着那个绿宝石项链,作为特殊道具,它的介绍还是很全面的,当然,这是通过一个游戏彻底绑定后解锁了的介绍。 默默看了一遍,上面最大的功效就是那个绑定boss了,“唯一性,特殊性吗?”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西装女不由轻喃出声,想到的是那boss目眦欲裂的样子,那种仇恨值,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呢? 把商城之中的东西又翻了翻,作为上级,她需要一个听话的下属,若是能够忠心就最好不过了,在这种危险世界之中,若是绑定了一个会使绊子的鬼怪,还不如直接把对方杀了换经验,如果能杀能换的话。 铁石心肠并不为boss所动的西装女完全没有恋爱脑,对方那张英俊的脸反而容易增添她的厌烦,太容易添麻烦了。 游戏商城无所不有,在一番努力翻页之后,西装女终于找到了一项能够稍稍限制对方的符,价值很贵,两千,都能换一个冷却时间较短的防御道具了。 想了想,如果能够保证这个boss为自己所用,起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那还是比防御道具更好的,拥有防御道具死掉的人,也不是没有。 特殊道具是绑定类的,并不是召唤类的,也就是说下一次逃生游戏,西装女会再次见到boss,而无意外的话,对方还可能是boss的身份。 “到时候再说好了。” 西装女干脆地决定下来,直接进入了下一个游戏之中,游戏空间中什么都没有,与其在那里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进入游戏积累积分,好早日重生。 第二个逃生游戏并没有延续现代风格,而是古代的冥婚,透着恐怖氛围的名字依旧是解谜类的,西装女和几个玩家需要在村庄之中存活七天,同样,还有另外一队玩家作为竞争对手。 这一次的竞争对手就不那么老好人了,对方表面上笑着套近乎,却在一些地方坑了他们,关键线索握在手中也并不和他们分享,丑恶嘴脸暴露出来之后,更是直接表明就是要用他们当挡箭牌,拖着不许他们先行逃生。 这可真的是很气人了! 场面一度很艰难,西装女的队伍之中已经减员两人了,剩下的五个人一筹莫展,对方队伍不仅抢夺他们的线索,还隐藏关键线索,替换线索,弄得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先不管那么多,反正要找逃生路,最多就是剧情解锁不足,影响积分就是了,先活下来才是要紧的。” 主次轻重分清楚,后面的事情就好做了,他们按照现有的剧情推导关键场景地点是哪里,然后再从那里入手寻找附近关联的地方,希望从中找到生路。 西装女这一次不太着急走,她的特殊道具能够感应到boss的存在,之前几次都不是他,也就是说这一次对方还可能是最后压轴出场的鬼怪。 符捏在手中,谈判如果不好说通,她就只能强行镇压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逃生游戏对玩家也并不是一味地戏耍…… “所以,我应该答应了?” 作为冥婚对象的那个鬼怪,boss并没有失忆,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没有跟主角绑定的结果是他们这一次并不在一个游戏场景之中,这可真是太可恨了。 那个已经被撕碎的鬼怪不用再说,boss理所当然地迁怒了面前的西装女,哪怕对方所说都在理。 发觉他的目光不善,西装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是倾向于谈判的。” 有什么利益不能在谈判桌上交换呢?显然,对方并不愿意和谈,那么……单薄的符纸上激发出一层微光,下一刻,对面的boss就成了小玩偶的模样,依旧是英俊的,连身上的新郎红衣都没变化,但那表情却生动得很。 “你这个女人,你竟然敢,你——”boss被气得不知道骂什么才好,都有些言语失常了,他的声音似乎也随着变小成了童音,有点儿刺耳。 西装女意外地挑眉:“很少有人这样称呼我啊!” 哪怕确实是个女人,但这个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得很少,像是被屏蔽了一样,偏偏对面的鬼怪就只看到了这一层,轻视女人吗? “你小时候该受过多少女人的磋磨,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言语如刀,直接刺入人心。 哪怕是鬼怪,那已经不会跳动的心也为这样的言语所伤,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已经变成boss的鬼怪更不愿意正面那被人可怜的过往,他更恨了,哪怕是玩偶模样,眼睛还是红了,红眼珠子像是镶嵌进去的红宝石,最中心的黑浓郁得都冒出杀气来了。 然而西转女不为所动,她单手拿起新郎玩偶,对他理所当然地命令说:“出口在哪里?给我指路。” “你这个臭女人,你做梦,我不会告诉你的,我——”玩偶喋喋不休地叫骂,他的手臂却非常诚实地指了一个方向,嘴上叫骂的词汇之中也冒出来几个提示方位的词,这让他更气了,气得恨不得撕下自己的手臂丢掉。 张开的红色小嘴之中,那白牙似乎都要冒尖撕咬了,明明那么气愤了,却还是一丝不苟地当了个活地图,随着西装女的行进步伐,调整着指路的方向,还有那些方位词汇,尽职尽责地实时播报。 西装女瞟过来的一眼之中不带嘲讽,就是觉得有些好笑,又莫名戳中了某个萌点,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什么的,哈哈,其实嘴里也很诚实啊!忽略那乏善可陈的骂人词汇,方位词一直都在更新中嘛! 掐着玩偶的细腰,西装女走得坦然而淡定,夜色之中的朦胧红光像是那喜堂之中照过来的,又像是隐隐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注视,她却一无所觉般,顺着玩偶指的方向走,目标坚定。 “如果只是这样的辱骂,你大可以省省,我已经听过太多,不会为之动容,也许鬼怪说话不费力气?或者你的力气多到没地方发泄?” 淡然的声音如平静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涟漪,没有任何的波动,湖面以下,同样没什么暗涌。 似早就成了深潭,再不会为微风所动。 玩偶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做什么,嘴上骂人的话也少了,方位词之后再不发一言,直到门前,他似乎才醒悟不能浪费这样的机会,急忙说:“你解除绑定,我帮你换一个道具。” “能保命吗?” 西装女问得毫不介意,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选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属。 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一套,真是腻歪透了。 “……我还没那么大能力。”如果能够抗衡游戏的平衡,那就不会只是其中的boss之一了。 “那就算了,我就想要重生,会以重生为目标,而你这个特殊道具,目前看来,足够用了。” 西装女很坚定。 “但你若是遇见我之前就死了呢?其实可以换一个其他的,更方便的……”此时此刻,不知道boss有没有后悔自己营造的浪漫太过用心,错付之后也如覆水难收。 主动权不在他的手上。 “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来想呢?帮助我重生,我保证,积分够了就会跟你解除绑定,这也是必然的,离开了逃生游戏,谁还会想要绑定一只鬼怪呢?” 西装女的最后一句话让玩偶愣住了,在他没有回话的时候,对方以为他要好好想想,把他放在了地上,抬脚跨过了门,离开了这个游戏。 “离开了逃生游戏,谁还会想要绑定一只鬼怪呢?”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boss正视,他知道对方进入游戏的欣喜不外是能够再度相逢,重新开始之类的,可对方的目标是重生,重生之后的世界却是不需要鬼怪出现的。 那个时候,他又应该何去何从呢? 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就不要帮他好了,让他变成鬼怪,以后就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只有同是鬼怪,才可以在一起啊! 看着那道门,玩偶重新胀大变成正常的新郎模样,boss英俊的脸上带着沉凝之色,这是他永远无法跨过的门,属于玩家的门。 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个游戏的末尾,眼睁睁看着对方从类似的门离开,再难寻觅,如果他是鬼怪,他就可以留下来陪他了。 伟大的爱情,应该有的陪伴…… ※※※※※※※※※※※※※※※※※※※※ 人为降低爱情难度,人鬼恋什么的,不能变成鬼鬼恋吗?感谢在2020-04-2623:35:29~2020-04-2722: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蒸娃娃鱼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39 第 1439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白雾之中掺杂着一些黑色的痕迹,有些浓重些,有些浅薄些,有些如同黑色的线,穿插分割开白雾的所属区域,一个个游戏场景如同散落一地的碎纸片,各种各样的颜色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偶尔黑色如黑云飘过,凌乱的时间线如茧,层层包裹,恍若最后一道屏障。 【逃生游戏的大世界。】 直观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手中的时间线已经无法坚持,哪怕这里的时间线大多错乱,但,其韧性并不会因此增强,崩断溃散的线头离手,眼前所有再不得见,如那白雾弥漫,再次笼罩了所有,迷失了视线。 【时间线果然是乱的。】 那种“乱”自有某种规律和顺序,却又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摸透看清的,片刻间的观察最多证实猜测,并不能够提供更多的经验,只能说,蔚为壮观。 【是从单机的逃生游戏发展成现在这般规模的吗?主导的是谁?“游戏”是活的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积蓄许久的倾泄之中蕴藏着自身的思考,提问回答,是最简单的交流。 【是。“游戏”就是主导。半活着,所有“游戏”的聚合共生是它的活性。】系统的回答顺序而来,面对这样的问题,似乎早有腹案,回答得不紧不慢。 【被我替代的鬼怪,他真的在我到来之前就死了吗?】 他几乎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以前是回避,以后么,时间线能够让他知道原主是真实存在的,在他到来之前,对方的时间毫无停顿,没有取代,所以,被取代的契机是什么? 很多次活到终老,都找不到原主残留在身体之中的痕迹,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像是一个替换,又或者,真正的抹去。 【有怨气残留,鬼怪就还存在,这是鬼怪的特殊性,并不是所有的原主都如此,你应该知道。】 系统所指的是成为原主人格之一的情况,那种共享身体的情况也很好地说明了系统绝对不是走强取豪夺的路子,霸道地直接抹去原主存在,只为了获得那一个供他使用的躯壳那种的。 不管怎么说,这种侧面印证的结果总能让人心中好受一些。 【所以,也许我知道的那部分剧情,其实是通过原主捋出来的?】 像是借助时间线,他也能够看到线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这条时间线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历史长河之中多出来一条线,顺着线走,就能看到附近的种种光景。 对系统而言,他选择了原主,必然也是能够从原主身上找到一条方便联系的“线”,而得到“线”的同时,“线”末端的那些景象,被他掐取之后的那些就都成了剧情,无需耗费时间推演,自然就呈现在眼前的属于原主的剧情。 取代原主的他再做出一些事情,更改这部分剧情,“线”必然要因此发生偏转,而这种偏转所蕴藏的能量,应该就是系统孜孜以求的了。 这般说来,因为怨气并未完全消散的作为鬼怪的原主,在系统捋出那些剧情的同时也跟着看到了,哪怕是一个画面或者怎样,也增加了他的怨气,难怪,过去之后总是觉得那深重的怨气实在不应该是前期最弱小的鬼怪配置。 能够成长成大世界的逃生游戏不会犯合同等级上的错误,也就是说唯有鬼怪的后期成长才会造成这种实力和角色不匹配的情况,不知道如果继续留在那里,是否会更换新的合同。 这也是他走得干脆的原因之一,如果真的要更换新的合同,已经取代了原主的他签下来的话,可能是把自己也给套到里面去了,还是尽量避免这种风险比较好。 所以,就不跟着转场了。 好吧,其实就是一定要嘲讽boss两句才过瘾,一定是被原主的怨气影响了,才会做这种冲动发泄其实没什么利益的事情。 城市的夜晚宁静之中带有低噪,也许是哪里的机器还在嗡鸣,也许是哪里的工地晚间施工,又或者是被一栋栋楼房逼到夹角的风,不得不呼啸而过,呜咽有声。 路灯之下,有些地方格外明亮,有些地方则还能看到树木张牙舞爪的倒影,彩色的灯光之前,一小片多彩的霓虹,映照在车窗玻璃之上,像是五光十色的夜掀开撩人的面纱,逐渐展现自己的真容。 大幅的广告牌上变幻着色彩,时而是漂亮的风景,时而是广告语和电话,街道两侧的行人渐少,地上的水洼倒映着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 在车中小睡了一觉的人睁开眼,晚来的风,微凉,从留出的车窗缝隙之中钻入,带来外面自然的气息,属于城市的微微躁动的气息,又有那恰到好处的凉,为一切降温。 男人翘着脚,连夹脚鞋都没脱,就那样直接翘到前面的车玻璃上,几乎踩上去一样,七分长的裤子露出一小截光滑白皙、一看就很少见阳光的小腿来,往上逐渐宽大起来的裤子说不上是怎样的风格,却也没办法让腰身随之宽大,反而更显腰细,宽大的T恤衣领也大,微微凸起的锁骨上一条银链反射着外来的彩光。 一头黄毛在这样的彩光之下也变了颜色般绚烂,狭长的眼像是狐狸眼,透着某种狡猾的味道,骨节分明的手拉出一旁的手机,按亮了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失约了。 啊,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收保护费这种灰色地带的事情,能不干总是不干的好,可惜,下水容易上岸难,若是真的要不干,还是要想想办法的。 这一想,又觉得好麻烦,不如维持现状好了,总之,死劫很容易过,只要不像原主那样肆意,把自己的退路也给堵死了,总不会死得太惨。 无亲无故,乡下一个奶奶还有低保撑着,又有左近亲邻,不至于真的就他一个依靠,这般算起来,似乎还真是难怪原主毫无责任心的浪荡了。 没文凭,没学问,也没这方面的上进心,小小年纪就跟了大哥,大哥说不上是退了还是混出头,反正一个网吧的家业撑着,看起来也有几分牌面的样子,目前接了一摊子事儿,是大哥给介绍的,帮某个娱乐场所看场子,顺便收收周围的保护费。 娱乐场所么,周围总是有些鱼龙混杂的小门子,原主要做的不是去把那些门堵了,而是稍微规范一下,收点儿钱,给个门槛,不然什么小摊小贩都能堵门,娱乐场所也娱乐不起来了。 这方面的分寸,原主掌握得不够好,有的时候事情做得太绝,说起来,好像就是明后天的事情,非要逼得一个交不起保护费的离开,正好逢了那女人被骗了全部的积蓄,想不开,竟是直接就死了。 自杀。倒是没有真的追究原主的责任,但那女人还有亲人,被她早年丢弃在孤儿院的残疾儿子,不知道怎么找上来了,不仅是原主,还有原主身边儿那些小弟,都死得很惨。 先从小弟死起,让他们恐慌,让原主害怕,在害怕之中迎来死亡。 “原主所为也就是雪崩时候的一片雪花,不是根本因素,就算什么都不做,那女人也有可能因为积蓄被全部骗走而寻死,所以啊……” 往后仰了仰,维持着这个姿势,感受着腰部垫着的软垫又被压下去两分,拂过眼前的碎发,他想,顺其自然吧,他也不是过来做圣父的,从原主的角度出发,也算是忠于职守,不能说是完全的错,没必要矫枉过正。 人啊,各有各的命。 这种说法似乎有点儿消极,但从命运交织的线条图案之上来看,却又不能不说其中的道理还是在的,所以,插手太多,未必就是件好事,因果反而是次要的了。 “这次,算休假吗?难得的轻松。” 当个好人大概还有些偶像包袱,难以甩脱,本来就是坏人的话,只要不坏得更加彻底,就此滑落深渊,其实还是能够挂在悬崖上看看风景的,难得身处这样接地气的位置,有点儿新鲜。 从原主的记忆中没发现世界有什么特殊,从剧情中也看不到什么非常感兴趣的点,他很快就决定随波逐流,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底层小混混的奋斗史? 不好不好,奋斗太累了,又不是要当黑老大,不符合上头的精神啊。 小混混的日常? 流水账?貌似、可能、大概、还行吧。 一日如常,日日如常,就是日常了。 很快把目标定格下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用看都知道眼睛下头的黑眼圈儿多影响形象,昼伏夜出什么的,真是不健康的生活状态,唉,困了,不如回去睡? 在车上窝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腿脚放下来,都觉得不是自己了似的,看起来逍遥自在的姿势,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舒服。 住所的话,微微皱眉,倒是有个独立的住所,就是太兄弟义气了,竟是把手下的小弟都拢到一起住了,没有几间房,日日都是乌烟瘴气,记忆中的画面,一看就让人不想回去了。 不如……车子在路上拐了一个弯儿,睡觉的话,比酒店便宜的洗浴中心可还行? ※※※※※※※※※※※※※※※※※※※※ 谢谢地雷!喜欢就好!感谢在2020-04-2722:48:52~2020-04-2823:1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妩言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妩言20瓶;落月无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40 第 1440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洗浴中心这样的地方在原主的记忆中并不陌生,开车来到这里,车子才停下,就有泊车的小弟笑着上前来:“杰哥怎么来了,这是有什么喜事儿?” 说着还往车里看了看,似乎是准备给某位美女开车门一样。 原主名王杰,很普通的名字,最开始混的时候被“小王”“阿杰”这样叫着,现在稍稍有些出头的姿势了,反正也算是手下有俩人儿的小头儿了,便有这样更低一层的会管他叫“杰哥”,听起来是个尊重的意思。 “没什么,过来放松放松。” 王杰摆摆手,示意没有人,也不要人陪,这边儿的洗浴中心还算是正经的,就是里头有些人不那么正经,但真遇上了,你情我愿的,也不能说人家不是艳遇啊! “好嘞。” 小弟笑着应了,见王杰不用他帮忙停车,也没直接走开,还在一旁殷勤地说着话,看到车子停好了,还主动过来开车门,态度热情。 王杰下车,拍了下他的肩膀,赞扬了一句,对方立刻笑得花儿一样,目送他走到里头去。 大厅里头的人就更多了,服务小姐穿着修身的制服,引领着他去存了物品,挂了个号牌在手上,还要引领他去哪里哪里,被他赶走了:“去去去,我都来几次了,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洗洗。” 洗了个澡,换上浴袍,踩着拖鞋优哉游哉地去开了房直接睡觉,走过安静的走廊,厚实的地毯踩上去毫无声音,两侧的门牌反光,门厅那里还有镜子,能够照出人影来,扭曲变形的人影。 脚步忽而顿住,再看那镜子,里面的人影又是正常的了,黄发半湿,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更加白,白得毫无血色,镜子中的人显得有些陌生,是原主的样子,却也有些怪。 好像有专家说过,镜子里照出来的样子不是真实的样子。 呃,摸着下巴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有人走过,皱眉多看了这边儿一眼,王杰才转过身来,要走的时候还双手插兜,脚一侧,站姿便歪了,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感觉,看着那穿着浴袍也不见温和的冷硬男人,冷嗤一声,无限的蔑视从眼角流出,很是挑衅。 对方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却没说别的,看了一眼镜子,就直接走开了,房间竟然还是王杰的隔壁。 王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镜子,刚才,那个男人走过镜子前的时候,似乎也晃过一道扭曲的影子,是……角度问题? 在镜子前又来回了几圈儿,再没发现那种情况,好一会儿也没人从这里经过,王杰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去房间睡了,有什么,醒了再说吧。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娱乐场所那边儿出了事儿,今天本来就是王杰他们负责外头,里头有人闹事儿跟他们无关,但外头,就跟他们有关了。 “什么,真是不让人安宁,闹什么呐都是,具体怎么回事儿?” 王杰被吵醒,却根本不准备过去,询问了一声留在那边儿收保护费的小弟,对方的回答透着点儿左右为难的意思,□□里头的一个小负责人,就是王杰的上司发话让他过来回话,然而王杰不在,他们这些小弟就只能顶着压力先说借口拖延时间,再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等我回去黄花菜都凉了,什么事儿能解决解决,解决不了明儿再说,再吵老子睡觉,老子就不干了!” 说后面半句话的时候,王杰能够感觉到那头手机已经转手了,然而还是毫无障碍地说出这番宣言。 “你不干了……” 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不等他说完,王杰这边儿就挂了,扭头再要睡,似过了那个意思,有点儿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儿,王杰知道最后接电话的那个就是给他派活儿发工资的领导了,其实就是□□的保安队长,还是个副的,别看那□□名字大,地方其实没多大,也就是两个酒吧大小,两层楼的样子,属于比较老规模的那种上层包间,下层打通的狂魔乱舞大场子。 控场起来的时候,还是很热闹很能看的,昏暗的灯光下,吵杂的声音中,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看场子的人就需要更多,保安队就有二十来号人,这还不算他们这种编外的小弟。 没有正经的五险一金,真正说起来也不是□□名单上的员工,就是帮着看场子顺便收收外围的保护费,也是约束一下外围人员的意思。 那边儿的监控大半都是摆设,基本上不是坏了就是正在安装中,总有很多需要监控的地方,是用人眼来通融一二。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一个保安队就分了一正两副三个队长,下头还有小组长之类的划分,这些人,队长这种下头都有编外人手,就是小组长,有上进心的也会联系兄弟看看外围什么的,必要的时候帮把手。 对混的人来说,能够混口吃的有面子就行,若是真的立了功提拔上去,让正经地上班,恐怕一些人还适应不来。 原主就是属于没什么上进心的那种,很满足现在这种有点儿小权利,走哪儿都有点儿小面子的现状,完全不图上进。 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打过来,还是刚才那个号,名字是“李立”。 “杰哥,不好了,这次老大真的生气了,你快过来看看吧,表个态度。” 显然那位被得罪的“老大”是不肯再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像是低头了一样,倒是李立,因为交出手机的关系,有点儿愧疚或者不安,还在想办法补救。 人心隔肚皮,原主的联系方式,他下头四个小弟都有,然而除了李立,竟是没一个给他打电话的,他们都偷懒了,不知道这件事儿? 还是,根本无所谓? 这些小弟一开始也不是都跟着原主的,是原主过来之后被分配来的,其中李立是个从头到尾的老实人,不知道怎么进了这行的,染着一头紫发都看不出嚣张来,方头大脸的,怎么看都是个不伦不类的憨厚样。 难得这人里外如一,不是个会弄巧的,交代了事情老实办,多一处都走不出来,真正的规矩。 “行了行了,到底是什么大事儿,你说清楚,话都不说清,一个劲儿催我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过去就没事儿了?” 王杰口气里全是不耐烦,面上表情却很淡然,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会有一种解离感,像是配错了音一样古怪。 “死人了,就在咱们这片儿。” 李立说得低声,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夜正深,三四点的时候,不少夜生活也都走入了尾声,正是大部队回家的时候。 死……人了? 正要开门往外走的手顿了一下,把拉开一条门缝的门重新关好,回来坐到床上,继续讲电话:“什么?!怎么回事儿,怎么在咱们那片儿?谁死了?” 外围的地方就是□□周围一圈儿,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他们分成了几个片区,原主负责的那片是临近一个后门的位置,算是比较重要的位置,经常能够看到一些阴影之下的交易。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说着话就抱在一起去了,或者说着话就交换了什么东西,像是递烟借火一样,你来我往地,某些交易就达成了,出来的时候还有打架的,不等他们这边儿上去,那头把人打趴就走了,地上的人过一会儿也自己爬起来走了。 若是爬不起来,他们会过去看看,帮一把,或者拖到一旁其他片儿去祸水东引,类似的事情都做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次李立他们一个错眼儿,看到地上多了个人,还以为是别人拖过来给他们添麻烦的,正想着要不要拖到别的地儿呐,走近了才发现人死了。 和平时代,和谐社会,他们这些小混混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类似电视上那种多少人对砍之类的,没等摸到刀子就该被抓了。 第一个发现的不是李立,是另一个叫做王俊的,当下就叫起来“死人了”,那一嗓子,尖锐得都能刺破长空,高音都破音了。 这下子就把周围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他们外头这些人也不太对付,不知道谁偷偷报了警,等到□□里头那仨队长反应过来,警察都过来了,彻底动弹不得遮掩不得了。 因为事情是发生在王杰所负责的片区的,上头就说要把他找过去问问,然后怎么都找不到人,这才发现他偷懒没来的事情,他倒是很容易脱身了,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但□□可不允许这种拿钱不干事儿的人在,不用说,那位副队长肯定被训了。 “我也不太认识,好像以前就是在附近卖东西的,都那把年龄了,咱们也没怎么赶……” 李立的话说得谦虚,收了钱哪里会赶,对方趁机扒个醉鬼钱包什么的,他们也当没看到就是了。 “没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王杰重新躺到床上,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一个女人的样子,死的是她吗?剧情中那个自杀了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对方。 ※※※※※※※※※※※※※※※※※※※※ 几乎不看微博,有时间码字不香吗?哈哈,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很勤勉的! 感谢大家喜欢!感谢在2020-04-2823:14:45~2020-04-2922:1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心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41 第 1441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认识吗?” 死者的照片被放置在桌上推过来,并不是死亡时候的样子,而是没死时候的照片,很日常的那种,应该是从朋友圈什么地方截出来的,不似证件照呆板,也更容易辨认一些。 “啊,看着眼熟。” 王杰半眯着眼睛,随意地说了一句,眼神之中却闪过一抹了然,果然就是那个女人。 “眼熟?” 对面的人明显不信,像是这种小混混他见得多了,嘴里少有一句实话的。 被逼问了两句的王杰有些无奈地摊手:“唉,你们都说是昨天的事情,我昨天是真的不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你们警察应该去看监控,问报案人啊,逮着我这个不在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问个不停算怎么回事儿啊!” 这话说得无辜极了。 事实上也的确算是无辜,阴差阳错地,取代了原主的王杰昨日里并没有去看场子,这在原主那个全年无休,恨不得大白天都去加班溜达一圈儿,看看自己打下的天下的人来说,还真是少有的事情。 作为一个混混,不得不说原主还算是很用心的,娱、乐、城周围那一片儿,三教九流的,哪个摊贩背后是谁都打听清楚了,保护费也不是乱收的,有大佬罩着的,肯定要放纵一下,没背景的,如照片上那个女人,就少不了隔三差五没规律地收保护费了。 不过还好,对一个四十多浓妆艳抹勉强能看的女人,原主还没有下手的欲望,所以,真的就是单纯的钱财往来。 当然,这种钱财往来也是灰色的,一定要说,就是对方花钱买安心,并不是他们主动强迫来的,这年头,财产赠予总不能说是错吧,要是这都错了,乞丐可是真的没活路了。 “我看你分明知道点儿什么!” 老警察目光锐利,鹰眼一眼,似乎看出了这个王杰的货不对版,一定有问题。 王杰耸耸肩,能怎么办呢?就是这么优秀,优秀到掩饰不住。 关键是原主这个角色跟他的生活反差太大,做反派做到这种小打小闹的地步,还真是让人惭愧啊,多少年,多少个世界养出来的半大佬气质,至少也该是中高层反派地位的王杰,觉得自己还真是无法展现底层小反派的那种“穷”气。 “穷”得不那么有代表性,误导了他们,还真是有些对不住勤劳为公的警察们了。 一通盘问又熬了好久时间,王杰的行动轨迹清晰,就是在车中睡觉那会儿,其实也是在别人家的监控之下,更不要说后面的行动更是清楚明了了,没一处时间对不上的,不怕查,完全查不出什么来,然而一种警觉就是让老警察觉得对方身上有疑点。 一个小混混怎么可能那么镇定,而且哪天都不出事儿,就在他不去的时候出事儿了,不是更像是在伪装不在场证据吗? 在见面之前,他觉得对方未必有这样的脑子,见面之后,直觉就开始拉响警报,这个人,很危险,那是一种来自经验的判断,没有任何证据。 想也知道,没有任何证据,上头不可能同意无限羁押,更何况连明显的关联都没有,最后也只能把人放了。 老警察很不甘心,送人出来的时候还在警告:“不要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凡是行动必有痕迹,我总会查出来的,你小心点儿。” 王杰不在意地笑了笑,也给了个忠告:“与其盯着我,不如好好查一查,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应该死于自杀之外的死法,这是我的直觉。” 老警察皱着眉,看着王杰不语,摸不准他这句话是不是故意在挑衅警方,看他笑吟吟的,似乎又不太像,末了还是说了一句:“你给我小心点儿!”目送对方离开。 走出几步,王杰回头看,还能看到老警察在门口盯着这里看,那一双眼是洞悉人情的锋锐,似能直刺人心。 笑着敬了个礼聊表敬意,对这种人,王杰还是很敬佩的,可惜,盯着他,就是真的走入误区了。 “杰哥……” 李立匆忙跳下车给王杰开门,一头紫发配着那一张老实憨厚的脸,看上去像是染了色的土豆,还真是怪异极了。 王杰坐上车子,被那一头紫发拉回现实,心中无数槽不知道该怎么吐,李立一大早就去那洗浴中心门口等他,忐忑不安外带一对儿黑眼圈儿,任谁看见都知道是遭了事儿的。 然后呢,帮忙给警察带话就算了,带话完了还不会开车,陪着他来就是在后排坐着来的,不坐副驾驶的理由还格外充足,以防万一,一定要在这里留出合理规避的空间来。 感情他是给李立当司机的啊,警局一游好玩儿吗? 来了才知道,这李立也是要被询问的人之一,也就说两个都要来这里一趟,对方找到王杰再来,还搭了个顺风车,包回程的,省事儿不少。 所幸还算有点儿眼色,不至于太招人厌。 “行了,没事儿了,回去看看,我也纳闷呐,怎么就出了这事儿?你昨天见到她没?没异样?” 王杰对这件事十分费解,总不能是蝴蝶翅膀扇的风猛了吧。 “不知道呐,我都没注意。” 李立就是个憨憨,一问就露出透着点儿惶然的傻笑来,眼神之中的不安,活像是他目睹了什么似的,完全经不住事儿。 娱、乐、城是做晚上生意的,白天都比较萧条,周围空荡荡的,曾经还有商贩密集的地方,留下的只有一地分不清是什么的污迹,这片儿地方,早该拆了,周围的大楼都捡起来了,再留着这一块儿真的像是污点一样。 大门是紧锁着的,小门却是开的,王杰带着李立进去,走过昏暗的走廊,就听到里头的惨叫了。 “赵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王俊惨叫着求饶,他被打了一顿,离了那些公家饭的面前,他就没逃过这顿打,打了还要认,认了还要求饶,不然,只会更惨。 脸上的痕迹渐渐泛青,没有旋转灯的舞台之上,地面如同镜面反光,映照出一道道扭曲变形的身影。 拼接而成犹如万花筒效果的舞台地面之上,大多数身影都是扭曲的。 异样感一晃而逝,王杰走过去,对那个坐在高脚椅上的壮汉点点头,叫了一声“赵哥”。 这就是他上头的那个副队长了。 “看看,这是谁啊,这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是不干了吗?” 赵哥这个副队长没什么城府,当下就发作出来,粗嗓门憋着的火过了几个小时都没什么消减。 发生了这种事儿,哪怕当时在场的人不多,消息也会传出去,他们这种地方,最忌讳这种死人的事儿了,打架行,哪怕是重伤呢?医院拉走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生意照做,不妨碍,但死人就不行了。 国家对这方面重视,下属的部门更是重视,破案率什么的他们不懂,反正知道出了人命就是大事儿。 甭管这人命是怎么出的。 “哪儿能啊!” 知道一个答不好,跪在舞台上的王俊就是自己的榜样,真当赵哥周围那几个抱臂旁观的青年是花瓶啊! 一个个都是打人的好手,专会往那种看着不起眼,实际很疼,然而可能还不构成轻伤的地方下手,真是打了也是白打,撑死口头表示会给医药费,全是花钱买命的架势。 “我那不是睡糊涂了吗?都没闹清楚发生什么事儿了,对了,没事儿吧,我听着跟咱们也没关系啊!” 话是这样说的,但就跟凶宅不好卖一样,这种事儿出了,那些爱玩儿的人都有个忌讳,短时间内,这边儿的生意肯定要冷清下来,老板投了那么多钱装修这个弄那个的,天天开门不赚钱,他们都喝西北风啊! 赵哥没什么好脾气,本来要发作的,不知道怎地,对上王杰的眼,又熄了火,摆摆手:“算了,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个闲人,别掺和了。” “行,我听赵哥的,不掺和。” 王杰答应得爽快,精神暗示一次成功,是否也说明对方本来就没准备让自己掺和呢? 现在警方已经插手,明面儿上,这件事也是在门外,不是在门内发生的,他们的责任其实都不太大,而赵哥这种磊落态度,也真的说明不跟这边儿有关,那就是外部人员了。 说到底,他们这儿就是个场所,像个第三方的样子,不可能真的把什么都负责到位了,来玩儿嘛,总有些放纵的他们不好管的,往常也出过些事儿,最后还不都是风平浪静了,当然,也不是这样的人命就是了。 大事儿没有,小事儿偶尔,对一个娱乐场所来说,也还算是正常。 又说了两句,顺带给王俊解了围,看着赵哥带人走了,王俊才敢爬起来,那连滚带爬的架势,再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还真不是个藏奸的样子,一头张扬的红发,凑过来,还真要成了交通灯了。 “谢谢杰哥,杰哥,往常都是我不对,今儿这事儿,我算是认清人了,别的不说,以后杰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没二话!” 才好了,就故态复萌,王俊拍胸脯保证忠心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忙着摇尾巴的泰迪,遇到事儿,秒怂。 ※※※※※※※※※※※※※※※※※※※※ ......专注码字,无心他顾!┓(???`?)┏营养液什么的,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啊! 咳咳,老规矩,就不剧透了,请保持怀疑的心到最后!哈哈,希望猜中又希望猜不中,今天也是矛盾的一天啊! 节日快乐!往好处想,虽然不能加更,但我保持日更了!(骄傲!)感谢在2020-04-2922:16:21~2020-04-3023:1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20瓶;云狐不归15瓶;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42 第 144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行了,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王杰随便说了一句,收获一堆感激涕零,问起昨夜的事儿,好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作为发现者,王俊的话应该更有用,余光瞥见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李立,对方还是憨厚的笑容,完全没觉得王俊有挤占自己位置的嫌疑。 “……就是,就是那么回事儿。” 青紫的脸上都挡不住那苦涩的表情,王俊胆子小,完全不想回忆,却又不得不回忆了好几遍,说完之后满脸都是求饶的意思,非常不想再具体说一遍了。 王杰也没逼他,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有些事情,当时太震惊,以为可能永远会记得的,其实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记不住,宕机一样卡死了。 “行了,回去歇歇,这几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不管怎样,这回娱、乐、城定是要萧条几天了,王杰本就有心消极怠工,当然也不会逼迫手下小弟勤勉。 “谢谢杰哥。” 王俊赶忙点头哈腰地道谢。 目送他离开,王杰转过眼看向李立,让对方领他去发现死者的地方看了看,没什么特殊,现场的痕迹估计也没什么,连警戒带都没拉,可能也是拉了又撤了。 转悠了一圈儿,王杰很想从李立身上拉出时间线来,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满足一下好奇心,可又知道这个也不是当事人,估计什么都没看到,就算真的不顾可能会给对方带来的损伤拉出时间线看了,也是白看,浪费工夫。 这一想,叹息一声,让对方也回去休息了。 往外走的时候,路过后头的垃圾桶,并排放置的几个垃圾桶颜色不同,每个都能装一个人的样子,颜色还挺醒目,早有风传要垃圾分类,然而这些垃圾桶之中的垃圾依旧是乱的。 一个拾荒者正拖着一个编织袋在一旁翻弄,不时有些零碎垃圾从桶中翻出,落在周边儿,愈发脏乱。 披散着头发的拾荒者一条腿有些问题,裤腿卷到膝盖上,拖拉着走路,能够看出不便来,乱发之后的眼睛乌黑,看人的目光都像是警惕的小动物。 李立把手中喝空的矿泉水瓶扔过去,哐当一声砸在垃圾桶边沿上,反弹起来,差点儿弹到那拾荒者的脸上,对方匆忙避让了一下,动作太快,腿上又少了点儿支撑,一下子没站稳,连忙扶了一下身边儿的垃圾桶,那个桶里的垃圾不多,竟是撑不住他的重量,连人带桶,直接翻在了地上。 零零碎碎的垃圾洒出来,一并还有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流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往里面扔了什么,蓄了那些水。 王杰瞥了一眼,看到全部过程,李立觉得对方趴在那里的样子有些好笑,也真的笑了,便是此刻,那笑容都是憨厚的,隐约还有着善意的感觉。 人啊,真是不可貌相。 “你这是又好了,闲得慌。” 王杰随口说了一句,满不在意地往前走,他的车子停在了不远处,已经看到了。 “杰哥,你不知道,那黑胖子越来越嚣张了,这些人,捞过界了。” 李立跟在他身后说着,完全不掩饰自己其实就是故意要看笑话的恶意。 被李立提醒,原主的记忆中有什么才稍稍浮现上来,被王杰重新查看,这一查看,脸色就有些不好,三教九流,这其中,小摊贩也算是,乞丐什么的也算,如同文明社会必然的阴影,哪怕国家的福利政策已经很好了,也总是有一些人不劳而获,还有一些人被迫变成乞丐残废,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为背后的“老大”收集这无本的钱财。 原主这样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若说是社会渣滓,也算是,但黑胖子那样,才真正是社会渣滓,对方手下握着一批这种残废的人,逼着他们每日弄出一定量的钱财交差,比对奴隶还不如,关键,早有传闻说他手上这些人都是后天残废的。 什么叫做后天残废,就是把正常人直接给弄残了,用他们的惨状放到街上去收钱,赚这笔同情费。 这种事儿,其实不算什么新鲜事儿,王杰以前也是见到过的,而他们应对的方法,也无非是说跟自己无关,便是收拢那些人,都可以说自己是做好事儿的,不然那么多残废,让他们自己生活不是也不方便吗? 事实上,给这些人住的地方,就是简易房或者废弃的烂尾楼,原主知道的就有一处,不知道哪个脑残开发商,说是建别墅,结果完全不考虑绿化和楼间距的问题,别墅之间脸对脸屁股挤屁股的,建到一半没资金了,想要预售筹钱都没人买,再后来就荒废了,那里的巷道狭窄,车子都不好并排走,迷宫一样,正是他们藏身的好地方。 不止这些人,还有些居无定所的外地人,或者什么潜逃人员,都会在那里走动,因此那边儿听说还有个黑市一样的小集市,什么买卖都有,反正都不那么正规。 这里面自也有一套规则在,就好像国家法度之外的家族法度一样,一个圈子建立起来,必然有里面对应的一套机制,未必完全合法,却也有存在的必要性。 “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黑胖子也是你叫的?” 相处不到一天,李立这个人的形象在王杰眼中清晰多了,看起来憨厚的小反派,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欺软怕硬。 “嘿嘿。” 李立傻笑,每当他这样笑的时候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原谅,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放过自己吧。 王杰也懒得多说,对方出来混不是一天两天了,真当他表里如一,那可真是小看了他这些年的经验,有些话,本来也不用他提点的。 事情就此翻篇儿,那个拾荒者顶多是让王杰联想到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剧情中他妈是自杀的,他都能为他妈报仇杀了那么人,现在他妈的死八成不是自己愿意的,指不定后面会怎么样。 “这两天注意点儿,还不知道谁惹出来的事儿,小心点儿。” 这份提醒就很有必要了,李立好似才想起来有一个凶手还不知道是谁呐,眼中重新有了惧怕之色,收敛了笑意,正经了许多。 王杰没有回家,他家里那一摊子事儿还真麻烦,都是原主以前的兄弟,讲义气把人带进屋子,再要赶人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在这个圈子里坏不坏名声不好说,但为此费口舌费力气多添矛盾,就不符合王杰的预期了。 反正房租也交过一部分了,自己以后也不去住,之后他们要是不交租,就自己跟房东扯皮,他是不会再管了。 暂时也不忙着找地方定居,洗浴中心就挺好,洗澡睡觉,方便,地方还大,还有人收拾。 车子重新回到了洗浴中心,来迎的还是那个小弟,不知道对方是否听到消息,没有胡乱打听,依旧是笑脸相迎。 昨夜王杰休息得不错,精神力也修炼上了,这会儿不急着睡觉,就在里头逛了逛,看看各处环境什么的,这边儿可比娱、乐、城讲究多了,正经的项目也有不少,尝试了按摩之类的,感觉还行,不是非常业余的那种。 这年头,什么都讲究包装,没点儿能耐都不好卖了。 拒绝了其他服务,王杰很有底线地去房间休息了,还是昨天他住过的房间,透着点儿宾至如归的礼遇。 睡了一觉,下午再出来晃荡的时候,就见到了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一脸精英范儿的男人长得倒是不错,正在大厅被一个女人纠缠,对方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品牌的,王杰还不太认识这个世界名牌,却能从周围那些人的态度上看出来,估摸着也算是个白富美? “钱彬,我再问你一次,你跟那个小妖精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捉奸的? 女人有些尖利的声音简直要刺破云霄,王杰站在楼上,栏杆边儿,揉了揉耳朵,闲闲地往下看着,被她拽着的男人,那个钱彬身上还是洗浴中心的浴袍,应该是昨日来了还没走的样子,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装束,也不知道怎么就站在大厅里闹腾开了。 “行了,你闹够了没有!” 浴袍都被扯得要滑落下来了,发白的胸膛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小白脸该具备的,然而那种底气,到底还是压了女人一头。 钱彬皱眉说着,捏着女人的手腕,迫使对方放了手,看着对方泫然欲泣,似乎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不知怎地,突然冷笑一声,扭头就走,再没一句多余的话。 那女人似乎傻了,竟是也不再拽他,明明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却这样……虎头蛇尾。 给了个差评,吃瓜看戏毫不心虚的王杰一转脸,就看到正走过来的钱彬,两个对了一眼,对方似对王杰的黄毛记忆犹新,又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快速从他身边儿离开了。 这边儿也有反光的东西,对方经过的时候,没有再出现那种扭曲的人影,王杰很确定这一点。确定了,可就更有意思了,唇角勾起笑容来,继续看吧。 ※※※※※※※※※※※※※※※※※※※※ 五一快乐! 原谅我不剧透!看吧!感谢在2020-04-3023:11:38~2020-05-0122:3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洁洁70瓶;今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43 第 144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命案的侦破跟王杰无关,若是死的那个人并不是剧情之中原本应该自杀的女人,甚至算是原主导致的悲剧受害者,他恐怕根本不会多加关心,在这方面,事不关己的淡漠总是占据上风的。 既然有关的话,他就不可能完全无视,冷静下来思考,发现在没有监控的那处区域,能够依靠的唯有人眼,而原本负责那片儿的小弟们,包括第一个发现者王俊都没看到具体,只是看到那个女人倒在哪里,近了才发现是死了,那么,其他的还有可能看到的人会是谁呢? 可能是白日里才见过那个拾荒者的关系,王杰第一时间想到了对方,也许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但这一类人,的确有可能在那个区域出现,不仅是因为那里有垃圾桶,还因为不愿意拖着残腿博取同情钱,努力寻求废品买卖的话,他是不是也聪明地知道该怎样捡拾一些东西呢? 娱乐场所附近,总有些爱捡尸的人在等着,那些人,爱的是色,可能还有财,对拾荒者这样的人来说,财的比重应该更大一些。 努力在某种限定之内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儿,更有尊严一点儿,哪怕是这种手段,似乎也都是值得同情的了。 比起这种艰难求生的人,那些放任自流,把自己交给酒精来麻醉的人,根本不值得怜悯。 再走出房间的时候,就听到周围的一些人小声在说有关那个钱彬的事情,他们的声音足够小,不过瞒不过有意倾听的精神力。 “这个女人跟上次那个不一样啊!” “故事还不一样呐。” “我记得上次那个来是要债的吧,啧啧,也是感情债?” “这个也差不多,说起来也奇怪,那个男人似乎也没那么……耀眼啊!”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确是好相貌,看起来也是有才华的那种,然而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一些理智的人感觉不对,大体如“疯狂是他们的”那种无法投入无法代入的缺失感。 为了爱情生生死死的,至于吗? “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反正住了好些天了,怕是有什么事儿吧。” 附近的宾馆酒店其实不少,但相较来说,比较令人放松的还是洗浴中心,不仅因为这边儿没有那样紧密的房间安排,还因为这边儿洗澡方便,似乎天然就给人一种更干净的感觉。 而相较于常住酒店的费用,长住这里,相应的也能少花一些钱,从这个角度考量,似乎比较划算。 “除了那两个女人,似乎也没别人啊!” 有人这样发出疑问,这种疑问也很站得住脚,洗浴中心这边儿少不了按摩服务,而按摩服务之外的服务,也不是没有人私下里做的,有的人来这里的当天就有人陪,有的人,至今都是独来独往。 这些是瞒不了她们这些服务人员的眼睛的。 或者说,枯燥工作之余,观察客人们的种种,就是最大的乐趣了。 对他人隐私的窥视欲望,本来就是一种难以克制的好奇心。 哪怕是王杰,也难免有些,而且不得不承认,在窥视之后发现的更有可能是隐秘。 而那一晃而逝的扭曲人影,目前来说,也不是人人都有,比如说这些更像是工具人的服务员,就几乎都没有,是时机不对没有发现,还是说本身就有什么特别的契机才能看见。 有的人是怎样? 没有的人又是怎样? 就算是要做出分类,这两种又有什么不同呢?或者说,具体的作用是什么呢? 目前全无头绪。 “杰哥,怎么突然要到那里去了?” 李立接到消息有些意外,过来的时候还明显疑惑,带着点儿犹豫劝阻的意思,“那里可没什么好玩儿的。” “闲着也是闲着,去转一圈儿怕什么,你在那里有仇家?”王杰激了他一句,眼角一挑,似乎有几分蔑视之意。 “没,没什么,去就去,没什么好怕的,咱们两个,多少还有些照应。” 李立这般说着,很快把自己的定位明确了。 这确实也是王杰找他过来的原因,有个人在旁边儿的确方便照应,起码有些相关的东西,需要个口舌去打交道。 烂尾楼那片儿地方不小,车子开到附近就感觉出冷清来,外围的围墙是建好的,半截是墙,上半截则是铁艺的栏杆,里面那整齐划一一模一样的别墅一眼可见,分不出彼此来本身也就代表毫无特色,更不要说那样紧密连接,说不好是一个还是多个的感觉。 “这一片儿还真大。” 李立对这里多半是听闻,真正过来还是没有的,透着点儿怯,而他的作用很快就凸显出来了,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有些目光看过来,他便直接竖着眼睛呵斥:“看什么看,去去去,都走远点儿!” 被驱赶的那些也真的没有再明着打量,李立的粗胳膊,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让人知道不是好惹的。 在这方面,王杰的武力值就是真的弱了,一看就是风吹就倒的弱鸡类型,若不是脸色什么的都还正常,不像是某种似鬼多过人的家伙,恐怕都以为是那种满身针孔的。 两个人晃晃悠悠走进去,王杰照着原主的步伐在走,偏气质又不太像,就有了一种悠闲漫步的感觉。 还别说,下午的日头不那么热烈,斜阳洒下的光芒之中,外墙上爬了些藤蔓的别墅区也在这种掩映之下有了别样的风情。 大体的框架已经完整,只是没什么门窗,但欧式的风格还是出来了的,正因为某种不完整,反而显出古朴来,像是早期那种石柱支撑的粗犷风格。 一些人隐秘地聚集着,三三两两的目光从窗户或者门的方向看过来,他们的视线之中带着打量,有些也含着恶意,对所有进入这个区域的人都不抱什么好感的样子。 走得深入了,能够看到孩子的身影,这片儿竟然还有些生活化的趋势,忽略那些脏乱差,迎风招展的衣服也让这里多出了些平和来。 “黑市在哪边儿?” 李立去询问了一圈儿,把答案带回来,领着王杰就去了一个方向,远离了生活区,这边儿更加背阴,也远离了外面的街道,更深入一些,更冷清一些。 王杰跟着李立进入了一个别墅之内,这边儿同样是没有门窗,却用纸板之类的东西稍作遮挡,进去之后,眼睛稍稍适应了昏暗,看到了里面的景象,跟正经的摊贩一样,一个个小桌板都不是统一的规格,有的省略地直接坐在那里,旁边儿就是竖着一个纸牌子,有的干脆就是东西摆在桌上,人在另一边儿跟着打牌。 吵嚷的声音主要是来自于打牌,另有些烟雾缭绕,大部分是劣质烟草的味道。 李立本来距离王杰有几步的距离,看了一圈儿,忽然靠过来,小声说了一句:“黑胖子在那儿。” 王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有点儿黑的墩子在那里,的确是有些胖,尤其是坐着的姿态,就像是一块儿黑石头一样,无可动摇的感觉。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啊。 王杰这边儿看到了他,那边儿也看到了他俩,没人理会,黑胖子这种级别,跟娱、乐、城老板对接可能差点儿,不够有权,但跟那边儿的保安队长副队长之类的对接,绝对是带着点儿压制的感觉。 再到下头王杰这种小角色上,对方甚至都不带正眼儿看的,能用眼角夹一下,都算是抬举了。 所以,自然是没什么人来招呼的,带着点儿爱来不来,爱买不买的感觉。 没错儿,这边儿的黑市,也是黑胖子名下的来钱渠道之一。 王杰大概转了转,就在一个摊位面前站定了,这个摊位前没人,就放着张桌子,上头写了消息二字,歪歪斜斜的,一眼看去像是随意的涂鸦。 “咚咚咚”敲了敲桌子,正在打牌的人中就有一个不太乐意地把手中的牌交给了身边儿人,踢踏着鞋子过来了。 “买哪里的消息?” “昨夜,娱、乐、城后门,死人那块儿,不知道谁看见了没。” 被李立看着,王杰说出了这句话,换得对方错愕的眼神儿。 卖消息的倒是没怎么诧异,打量了他一下,有些奇怪地说:“你这是帮着警察查案?” 若是那样,就是线人了,某些消息是天然会屏蔽某些圈子的人的,警察若是想要知道,还真的要发展一下能够接触到这种消息的人才。 “不至于,就是好奇,万一跟我有关呢?”王杰的语气不阴不阳,抬起手,一直捏着的手机很快被按亮了屏幕,“转账?” “行啊,上道!”对方赞了一句,也没再多说,直接就比划了三根手指,王杰在手机上打了个三百,见对方摇头,加了个零,这才点头。 “昨晚上有人看见那女人跟人吵架来着,是个男的,具体吵什么就不知道了,后来么,男的走了,女的就躺那儿了,不过中间还有个人跟女的撞了个正脸儿,没看清是谁。” 对方消息给得干脆,然而没什么实际作用,王杰都能猜出吵架的男人就是骗走了那女人钱的人,警察肯定能查到,至于撞了个正脸的那个,似乎更可疑,但也没什么证据就说对方杀了人啊! “再一个,钱彬,他的消息。” ※※※※※※※※※※※※※※※※※※※※ 谢谢地雷! 可以养肥一个故事再看啊!挺快的。 同拖延症! 感谢在2020-05-0122:37:59~2020-05-0223:2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妩言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44 第 1444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这个啊,那要等一等了。” 看了王杰出示的偷拍照片,听他说明了那个钱彬出现的位置,对方犹豫了一下,跟王杰要了个定金,准备花力气去查一下。 哪怕是卖消息,也不是什么消息都在手上现成的,有些消息好说,有些消息,的确需要再去找找。 王杰也不着急,带着满脸疑惑的李立走了,走出那片别墅区,实在憋不住的李立才问:“杰哥,你找那个钱彬是做什么啊,是不是他得罪你了?要不要咱们去教训一下!” 小弟就是这样用的,不仅是跟在大哥身后当个工具人撑场面,还要在必要的时候能打能抗,李立在这方面算是很自觉的了。 “教训什么啊,我就是好奇。” 王杰这般敷衍了一句,不准备跟李立说太多,他自己都还不是太明白,准备找机会再看看,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普通的世界,似乎又有些不那么普通,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还是要自己去发掘。 也许是穿越之初就没有依靠过系统来揭秘,到了现在,王杰已经发现这种揭秘过程中的乐趣。 他会自己探索,会自己慢慢找出这个世界潜藏的秘密。 大世界啊,如果有秘密,该是怎样的秘密呢?从小世界就隐藏下来的,平安度过了中世界,到了大世界的程度,又该是怎样的秘密呢? 会有什么变化吗? 这一想,就有莫名的趣味,让王杰欲罢不能。 警方那边儿还在调查,他们这些有点儿可疑的人不能随便乱跑,只能在本市停留,王杰在一次支付的时候发现卡里的钱只有个位数了,这还没给那个卖消息的钱呐,唉,有点儿麻烦。 “赵哥,最近手头有点儿紧,给点儿钱花花呗。” 一副无赖样子,王杰找到赵哥的时候,对方正在吧台那里喝酒,他过去厚脸皮地提了要求。 赵哥冷眼看他,嗤了一声:“王杰啊,这两天,你倒是会躲清闲,这会儿来要钱了?呵呵。” 王杰看着他,目光之中有几分无奈,黑吃黑什么的,他真的是全无压力啊! 五分钟后,王杰的手机响了,钱到账了,不多,两万块,足够他再消磨一段时间了。 两天后,卖消息的那个联系王杰,发过来了有关钱彬的消息,出乎王杰的意料,对方还真不是什么小白脸骗钱的那种人,只是暂时有点儿困境,开了个小公司出了点儿问题,为了筹集资金,把房子卖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租房子住,而是在洗浴中心常住了。 可能有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躲情债。 感情生活上,这个钱彬可以说是非常丰富了,之前有钱的时候,就没少了女伴,现在相对紧张了,也没少了那些喜欢他的,就在这两天里,资料上钱彬就谈了一个,近水楼台,就是洗浴中心的前台。 看了资料,王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看见过钱彬走过大厅的时候跟那个前台点头打招呼的样子,他当时都没看出什么来,这恋情还挺隐秘啊! 反复翻看了一下,这就是一个女人缘儿好的精英男,若说特殊,有点儿,但,似乎也不到主角的程度,而原主这边儿的剧情,怎么看好像主角都是那个为母报仇的残疾儿子吧。 反派若堪怜,也能当主角? 原主自己的资料,了然于心,对比钱彬的,又没什么类同之处,而赵哥他们……王杰心中思量了一番,似乎也没什么可疑的,是样本还不够多吗? 付了尾款,还有余钱,没有操心工作的事情,每日里,王杰就开始大街小巷地乱逛,时不时看一看手机,没有按亮手机屏幕,那光可如镜的手机屏幕就成了最好也最不让人怀疑的观察道具。 每逢有什么人从身边儿经过,能够从附近的反光物上观察的,就不用看手机,不然就从手机屏幕上看,一个个,一天看下来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走一圈儿,怕是千人不止,很快就有了庞大的数据来验证某种猜测。 那扭曲的人影才是少数,这符合一开始的猜测,而扭曲人影有什么不同,会带来什么,则还没办法明确下来,但通过观察这些具有扭曲人影的人,王杰似乎有了些新的发现。 这个人跟那个人,好像有些联系,那个人跟那个人,好像有些关系,他们是同事,是朋友,是亲戚,是擦肩而过好像不认识然而其实通过某个人又确实算是认识的关系? 转折的关系线渐渐勾勒成一张网,网上的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节点,固定连接着两条或者几条线,让这些线延伸出去再连接新的节点,一个个人,以一种特有的关系网的形式呈现在了一个平面上。 遥远地方的两个节点,他们可能互不相识,但在他们之中,却有许多节点,能够连接起来那条相识的线路。 这很有意思,却也仅限于有意思了,有一种说法早就有了,即六度空间理论,任意两个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理论只是理论,在王杰描绘的这张不完全的关系网上,任意两个人之间间隔的关系,最短的通路的确有六个人那样的,更多的还是七个八个之类的,还有更加绕弯的方法,就好像两点之间有无数的连接方式,可长可短,全看自己的选择。 选择? 对了,选择。 当那个女人选择死亡的时候,她是否是选定了一条线路呢? 已经死了的人并不能再见到,王杰不知道对方是否也有这种扭曲的人影,是节点,也像是支点。 ——支点。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王杰似乎有了点儿思路,他直接去了警局,找到上次那个老警察,对方因为怀疑他的缘故,之后还找过他几次,偶遇过几次,但都没什么结果就是了。 这个案子眼看就要成为悬案了。 “你是来自首的?”老警察问,眸中的“果然”之色后还有些欣慰,任何时候回头是岸的罪犯都要好一些,起码证明对方有了悔过之心。 “怎么可能,没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是来举报的,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你别问我怎么查到的,反正我告诉你,你向着这个方向查,一定没有问题的。” 王杰否定了对方对自己来意的猜测,直接说了目的。 “是吗?” 老警察不相信,他们之前相遇的时候,对方的确说了在查案,可案子若是那么好查,早就破了。 “是一个拾荒者,腿上有点儿残疾,其实第二天我去的时候还遇到了,就是当时没想太多,如今想起来,总觉得不对劲儿,不瞒你说,我还买了黑市的消息,可是花了不少钱呐。” 做出心疼的样子来,带着几分卖弄的意思,王杰夸大了自己这份辛苦。 真的是辛苦,这些天在太阳底下晒着,来来回回悄悄跟踪那些人,就为了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若不是他的精神力能够远距离扫描,探知一些东西,恐怕这个结果还要更晚才能出来。 “怎么可能,他们有什么关系要这样……” 老警察不相信,但王杰说得笃定,他们没什么办法,又确认的确是有个拾荒者跟那个死者正面交错而过,所以…… “你怎么知道是他?” 再找上王杰的时候,老警察很是好奇。 被他们抓到,那个拾荒者没有怎么否认,沉默了一天之后就承认了,事情的确是他做的,就是不给任何原因,还是验血时候的突发奇想,多做了一个检验,才发现原来他们竟然是母子关系。 子杀母吗? 认出来了,还是…… 事情因此有了更多的可能,但无论是怎样的原因,这个案子都结了。 “在很多时候,我们都面临很多选择,一个选择之后,展开的可能就是另一片天地。” 王杰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在老警察嗤之以鼻的表情下结束了有关这件事的问答。 一个剧情中为母报仇的人怎么变成杀母的那个,只能说,有些事情的选择错了,自然就有不同的结果,而为什么会出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或者说,是谁安置了这些节点,让他们成为多个空间的支撑,一不小心,有些界限就模糊了。 预知又或者先知,当知道某件事情的时候,是会恼恨那样的结果,还是说采取一些措施改变那样的结果? 【蜂巢状的啊!】 离开的时候才能跳出那坚硬的壁垒,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他一直所在的就是其中的一个空间,并没有打开空间之门,那太牢固了,而作为支点的他,本身也不能够离开。 不能离开,又不得不支撑,这种存在……似乎是两套并行的系统,让人一时无法理解虚实之间的配比。 【只是单纯让我见识一下吗?还是希望我明白一点儿什么?】 他若有所思,却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回忆一下,好像自上次提交了木属性的珍宝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之前的活跃和之后的沉寂,眉目间隐约也有一抹沉忧,是发生了什么吗? 手指间的时间线溃散,像是被那线崩到了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弹指间,恍若流星,划破那虚无的天际,再次没入一个代表大世界的光点之中,新的穿越,于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 本世界完结,也许应该叫做心理阴影。 从残疾儿子的角度看,故事是这样的,某天“觉醒”,知道自己将来为母报仇做了什么,最后肯定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而过程,肯定也不会愉快,非常痛苦的一生,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提早知道,提早找到之后,才发现其实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自己那样痛苦的代价去做什么,她哀求男人,为那个男人付出的样子太丑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过有一个儿子,完全认不出儿子的正面的愚蠢,太该死了...... ——为什么分手后,有些人就会给前任捅刀呢?真实的捅刀?可能就是类似的感情吧,爱过之后的恨。 正文 1445 第 144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秋日的风带来丝丝凉意,两场秋雨之后,一层层的冷如连绵的海浪,后浪叠着前浪,四面八方向人袭来,于瑟瑟中展示那份冷酷。 马背颠簸,身上的披风被迎面而来的风扬起,墨绿的色泽,细细看去似乎还能看到表面上的一层光华,那是上好的料子,如果裹在身上足够温暖,但现在,被风扬起,完全无法留住足够的温度。 飒爽的装扮,一根马尾高高扎起,束着墨绿色的发带,与披风同色,一双剪水双瞳之中,映照着秋风萧瑟的景致。 枣红色的大马喷出来的鼻息在周围弥漫出些许白雾,它已经跑了很久,还不知道前路多远,继续着奔跑,像是在逃命一般。 也许,的确也是逃命。 “前面有一个小镇,可以在那里的客栈休息一晚。” 并行的一匹黑马上,一个留着短须的男人开口,他的面容沉稳,有种成熟男人才有的韵味,目光刚毅果敢,一柄腰刀在侧,利落的装扮很像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嗯。” 墨绿披风、男装打扮的少女闻言点头,她没有开口,骑马这件事似乎已经占用了她全部的心力,不能够再分心他顾。 男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控制着马速,紧跟在枣红大马的旁边儿,做个侧应,生怕少女会从马上颠簸下来,警惕着这个方向。 让他足以欣慰的是,直到那个小镇,客栈前下马的时候,少女哪怕面有疲色,也没真的掉下马来。 男人伸手扶了一把,托着少女的胳膊,扶着她下了马,她的男装打扮并不走心,那张脸,一看就是女的,耳上的耳洞也没有遮掩,再有那娇小的身材,任谁都不会眼瞎真把她看做是个男子。 不过行走江湖,扮做男装,也是绝大多数侠女的选择,她们倾向于中性或者男性的打扮,希望凸出个人的能力,而非女性的天然弱势。 同样,男装也更加方便起居住宿。 少女选择这样的装扮,也不是因为喜欢女扮男装的好玩儿,而是为了方便——方便这一段逃亡之路。 从马上下来,走路的时候,少女的姿态就有些不自然了,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孩儿,以前走过最远的路恐怕就是内宅的方寸之地,如今连续一天的奔波而没叫苦,已经让男人刮目相看。 “一间房。” 男人跟掌柜说了一声,丢下两块儿碎银。 少女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却没推开男人扶着她的手,那坚实有力的大手钳着她的胳膊,像是控制着她不让她逃走一般,说是保护人,但这种缺乏了男女界限的保护在古代,似乎又有些过分了,哪怕这是有着江湖的古代,他们还是在逃亡之中。 难怪…… 体谅少女的步伐,男人的脚步不快,就是那样不紧不慢地把人扶进了房间,扔给她一个药盒:“自己上药。” 说话间,就先出去了,随手还关上了门。 能够听到男人在外面跟伙计说话,询问热水饭食之类的事情,少女脸上那一丝尴尬也随之放下,不在人前,就不用演了。 活动了一下腿脚,几乎一整天都在马背上,真的是很累了,属于千金小姐的身体可禁不住这样的运动量。 手臂都僵硬得似乎无法再抬起来,却还是勉力给大腿内侧磨红的地方上了药,能有这样的轻伤还要多亏那枣红大马的马鞍非常好,已经尽可能减少了磨损的伤势。 再有,就是少女的骑马姿势足够正确,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损伤。 一分伤演出三分来,为的也不过是让门外那个男人相信罢了。 原主秋怀槿,奸臣之女,深宅内院之中,她就是一个不够起眼的庶女,若说有什么值得骄傲,就是容貌好年龄小被奸臣父亲喜爱这点了,这才能在危难之际,专门派了一个人来保护她,带她逃离那抄家灭族的命运。 是的,奸臣翻车了。 抄家灭族的命令已经在昨天晚上开始执行,被士兵团团包围的宅邸之中,几乎连一只蚊虫都飞不出去,却也是几乎了。 这是一个有飞檐走壁的内功的江湖,那些江湖侠客,轻功好的,大可不必在意那些士兵,只要不是正面突入,悄悄潜入不成问题。 原主就是被潜入的男人带出来的,她最初不相信对方的话,这个自称姜楠的男人没有什么儒雅之气,中年大叔,尽是草莽之气,便是少有一些粗俗举止,却也不似少女往日见过的那些富家公子,官家老爷们的气度。 这是她以前从来不会正眼看的那种护卫类的人物,还没有护卫那种笔挺制服带来的诱惑,这个男人,陌生的男人,带来的是坏消息,还要把她带走,她不肯信,哪怕对方有父亲给的信物,但父亲之前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安排,谁知道那玉佩是不是他偷来骗她的? 少女聪明,所以多疑。 不肯走的她倔强地非要看着那些士兵把宅邸之中的人拖出来,看着那抄家灭族的场面,这才昏倒,而等她再醒来,就已经是现在的秋怀槿了。 她知道什么才是这个时候该做的,换上了男人给的男装,摘掉了身上的钗环,跟着对方一起逃亡。 这一逃,就到了现在。 很快收拾好自己,整理好衣物,才扣好药盒,门就直接被推开了,男人走进来,时间掐得刚刚好,好像一直就在外面偷看一样。 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 难怪原主不肯信他无害,对方的沉默寡言实在是隐瞒了太多的样子,又有许多地方不解释清楚,难免就会遭人误解。便是这一个房间的选择,难道不是为了方便防备有人对少女下手吗? 知道了剧情的秋怀槿,自然知道这一条逃亡路上,不仅有准备追缉她的朝廷人马,还有那些为奸臣所害,想要找她这个奸臣之女报仇的江湖客,父债女偿,本来也是他们的道理。 奸臣是真的奸臣,不存在洗白的可能,父女关系也是真的,不存在脱离的可能,他们也不会认可那种脱离,只想着斩草除根,除恶务尽,谁也不会管躺在父亲“功劳簿”上的女儿是否无辜,那些沾了无辜鲜血的财富,总也是被她享用过了。 男人知道这些,却没有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怎样艰巨的任务,却还是接下来了,并准备尽量在之后的日子里寸步不离,以图能够保护好少女。 一个房间,不过是他为了保护少女寻的方便,并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后来也是坐在椅子上睡的。 他却不知道,这种江湖上的权宜之计,对一个内宅长大,就图将来嫁个好人家当贤妻良母的少女是怎样的冲击和欺辱。 原主都忍下了,什么都没说,然后,在之后一次时机正好的时候,给男人下毒,毒死了对方,也扼杀了自己的保护者,断了自己的生路。 蠢就一个字。 “吃东西。” 伙计把食物和水送来了,男人端过来,摆在小桌上,他们要的这个房间不是什么上房,却也不便宜,房内的摆设还不至于吝啬,一张床之外,还有桌椅,椅子两张,桌子靠窗。 窗户拉开了一条细缝,是男人开的,他从细缝那里往外看了看,警惕的神色似乎在预防什么可能的突发状况,秋怀槿没有多说,老实地拖着腿过来坐下吃东西,饭食简单,一盘子馒头,一盘子菜,菜量不大,还有些黑乎乎的,像是没掌握好火候。 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馒头只吃了一半,猫一样的饭量,男人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掰开的那半个馒头塞到她的手里:“吃完。” “我累了,吃不下这么多。” 柔柔的嗓音似含着一股娇嗔,这般说完,抿了抿唇,把馒头递过去,不大的馒头,男人两三口就吞下一个,吃得凶相毕露,“你吃吧,你多吃点儿,辛苦你了。” 食水住宿,方方面面的事情,男人都在操心,睡觉只怕都要睁一只眼睛,哪怕他会武功,身体好,这般行程也的确是辛苦了。 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少女自昏倒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还以为她会发脾气什么的,没想到竟是更听话了。 神色之中稍稍放松,能够听话总比不听好,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若不能在短时间内逃得更远一些,找个安稳的地方藏起来,隐姓埋名,知道消息的人就会如苍蝇一样缠上来,再难安歇。 虽觉得少女吃那点儿不够,但这也是对方难得的关心之意,男人接过她手中的半个馒头,直接塞到嘴里吃起来,馒头不大,男人的手指触碰到了少女的指尖,修剪圆润的指甲并不能够增加足够的距离界限,指尖相触,粗心的男人一无所觉,而少女,猛地缩回了手指,像是为这种近距离接触而感觉不适的样子。 可惜,这一番精细的表演对方没有注意到,发现了这一点,少女垂着的眼帘下,一个小巧的白眼翻过,真是浪费了这些谨慎心思。 ※※※※※※※※※※※※※※※※※※※※ 早想写这个了,可能会有点儿长,武侠。 魂体已经趋近于正常相貌了,有鼻子有眼。 说得真好,有光必有影,不要被阴影深埋就好了!天天快乐啊! 感谢在2020-05-0323:32:48~2020-05-0423:1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妩言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46 第 144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大部分的重生或者穿书之中,知道未来发展趋势的主角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谓是一朝先知,天下我有的类型,看起来是够爽了,实际上,不考虑蝴蝶效应的话,也真的是足够爽。 早饭的时候过来端菜的伙计没见过,正常,这个客栈是临时选的,里头的伙计也有三个,昨天出来的见过面的撑死了就是两个,总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何况外来的人,谁知道客栈到底几个伙计,又有谁会认真看伙计的样子。 于是,他们没有发现这个人端过来的东西是下了毒的。 仓促洒下的药粉还记得搅拌,却忘记了一些细节的问题,盘子边的那点儿可疑粉末,白色的,总不能说是淀粉吧。 姜楠没有那么见微知著,他谨慎防备,却也是在突然袭击的方面,药品上,就算是有防备,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拿着银针试探,更何况还没有银针,而且他也不是个会辨认药物的。 常规的江湖上通常能够见到的泻药迷魂药和某些不可说药品之外,其他的那些见血封喉大名鼎鼎的药物,也许也有听闻,能够辨认,但其他的,恐怕也未必能够尽知。 “别吃他们家的菜了,一股子怪味儿,厨子的手艺太差,拿些馒头就是了。”依旧是男装打扮的秋怀槿说着径直要去后厨取馒头,就从那伙计身边儿走过,那伙计端着菜盘子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做什么,看了一眼姜楠,最终什么都没做。 这样都不冲动,看样子也算是有脑子。 秋怀槿脚步不停,直接去了后厨,像是没听到柴堆后面的声音,直接把热腾腾的馒头往布袋子里装,装满一袋子拎出去交给了姜楠。 看起来沉稳有主见的姜楠在这上面并不会违拗秋怀槿的意思,江湖中人,饥一顿饱一顿也是常有的,这家的菜不好吃,他也不是差这一口,不想为此发生口角,接过袋子就往外走。 马被牵出来,没什么异样,姜楠过去收拾马鞍,亲自收拾了一遍,可以想见,就算有什么算计在马上,不是内在的也能够被检查出来。 这种小细节,原主还真是没注意过,如今看来,让秋怀槿挑眉,姜楠其实已经很细心了。 策马而行,本来今天的行程要更赶一些,但原主的身体承受不了,姜楠也发现了,所以他们绕到了小路上走,荒僻偏远,少有人行,就不一定能被发现。 策略是没错的,所谓的大隐隐于世的前提是没有那么多仇家,而原主的情况,天下闻名的奸臣,几十年掌权,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仇家,以前是朝廷护着,如今朝廷都要他死,其他人更加不会留情。 不管是斩草除根,还是泄愤迁怒,他的亲近之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古来就有的父债子偿,更是把这份关注重点放在了他的子女身上。 与其考验天下何人是知己,不如直接往无人处走,深山老林子里钻一圈儿,最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从哪里出来了,再隐姓埋名混入人群,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是姜楠一个人,大概这样做就是最方便的,但带上一个娇娇女,所选的路就不能是完全无人不方便补给的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是在一处茶棚落脚的,很正常的一个茶棚,卖茶的老汉,还有一个陂腿的儿子,绕着圈儿的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笑呵呵正在给老汉捶背讨好的样子。 远看上去就是平凡人家很普通的一幕,姜楠犹豫了一下,在茶棚前下马,转头要扶着秋怀槿下来。 “来壶水。” 一上午在太阳底下骑马,水是不够喝的,随身的水囊早就没水了,倒是早上的馒头还有,不需要补充干粮。 当然,在这样的小茶棚之中,也实在是补充不到什么好吃的,比起粗糙的糙米饼子,馒头也算是好的了。 凉水就馒头,这还真是简陋啊。 秋怀槿深切怀疑是因为姜楠这样的大侠没有带够银子,不过现在么,“那,那是什么?” 她没有下马,目光凝在一处,略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她指的方向是茶棚一角,堆积着杂物被稻草遮掩的地方,茶棚之中的三个同时回头,目光神态,刹那之间的紧张,像是一场布置好的舞台出现了错漏。 不是不能弥补,而是没有弥补的必要了,这样的距离,姜楠的反应足够快,已经抽出了刀,对面三人也不是弱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武器来,本来拎着水壶正要送到桌上的陂腿男直接把水壶冲着姜楠扔出,扭头却冲着秋怀槿而去。 老汉和孩子,老汉拐杖一横冲着姜楠去了,孩子跟着那陂腿男一起,冲着秋怀槿而来,快到近前,就是一个下蹲,持着匕首的手朝上,要破马腹。 陂腿男则是踩着孩子的肩头飞跃,扑向秋怀槿的同时,膝上布条崩断,从里面抽出的尖杖不过小臂长短,一头圆,一头尖,手持中端,如握匕首,尖的那头冲着秋怀槿就去了。 姜楠一刀劈开铁拐,脚尖点地,直接飞身而来,后发先至落在枣红马背上,正坐在秋怀槿身后,一条手臂绕在前面,拉住了缰绳,半搂着秋怀槿,一手持刀,控缰策马,横刀阻挡,两头兼顾,刹那间,便躲过了这父子两个的夹击。 马儿嘶鸣,随着那兵器撞击带来的力道,秋怀槿能够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体紧绷,整个人像是拉紧的弓弦,随时都会弹射出那要命的一箭。 “看你也是个好汉,若是知事,便不该拦着我等!” 老汉一击被躲过,也知道不是对方对手,却不肯罢休,怒瞪着姜楠,拐杖划过,一道风声呜咽,似无限悲愤。 “她一个女儿家,有什么仇恨至于如此,你等莫要自误!” 姜楠皱眉,他一直以抵挡为主,并不想真的下杀手,举重若轻之间,何尝不是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这些江湖人并非无因而袭。 “呸,秋贼子女,人人得而诛之!” 落地的汉子腿也好了,竟是因为藏着兵器这才故作陂腿姿态,如今站直了身子,也是昂然壮汉,顶天立地。 那孩子也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侏儒,一张口便是成人声音:“七年前,秋贼侵吞救灾银,多少人曝尸荒野,民脂民膏,换得她身上富贵,穷人死得,她死不得吗?你若是为了美色,便是不分好歹,与奸臣合污。” “我看你也不是无名之辈,何必为了这等奸臣之女误了大好名声,速速让开,容我等斩草除根,绝不脏了你的手。” 那老汉说着就要突进,马儿受惊,嘶鸣中被姜楠控住,同时又是一刀,这一刀,竟是在那铁拐之上留下了痕迹,一串火星迸发,似两方打出的火气。 “人情所限,我只保她一人,她一个女流之辈,不会武功,并不会……”姜楠还希望好好收尾,努力说明秋怀槿的无害。 “呸,这小娘皮生得貌美,你怎知她不会怀恨在心,后患无穷!”那侏儒双眼恨毒,直接打断了姜楠的话。 “我妹妹何尝会武,不也无辜惨死,别人死得,他秋贼之女,自然也死得!人命总要人命来偿!” 汉子说话之间若有雷音,一腔恨意竟是不比那两个少。 “便是一命换一命,我也要留下她的命来!” 那老汉说着,直接挥动拐杖再次袭来,这一次他知道姜楠不好对付,是冲着马腿去的,同时喝道:“我拦着他,你们速速杀了她!” 三人之间自有默契,先后不过毫厘,转瞬间就是三方同攻,两人坐在马上也没多少优势,一来马儿早就累了,二来此时狼狈逃走难免把后背露出,更是危险。 姜楠一力阻挡,马儿是必要护的,不然之后赶路更显艰难,人也是要救的,心中暗道一声得罪,他直接抱住秋怀槿的细腰,把人拽下马来,推到一旁树下,“藏着。” 仓促间给了这一句话,姜楠就全力应对三方围攻,没了人在背上,马儿自己跑开,反倒躲过了攻击,给四人留下一个无障碍遮挡的场地。 姜楠的武功有多好,只看他同时对付三人竟是毫不费力就知道这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然而他一直不肯下死手,对面三个却是毫无顾忌,那老汉更是喝骂他“为虎作伥”“奸臣走狗”“狼狈为奸”之类,都是恶毒之言,却句句攻心,让姜楠一时不查,露出个破绽来,虽匆忙补上,还是让那侏儒有机会脱出他的围挡,一个打滚到了后方,接近秋怀槿。 原主不会武,秋怀槿也不会武,看着那满脸恶意昭然若揭的侏儒,真如七八岁的孩子一般,却难挡那眼中仇恨,不知道七年前的那场旱灾,他家中可是因此出了变故,真正有能耐的江湖人,早就把武艺卖给了帝王家,而那些普通的,可能内力都稀松平常的,恐怕也免不了许多普通人的亲朋故旧,如此…… “唉——” 一声轻叹,柔柔弱弱,似有无限感伤悲凉,背光而立的少女眸中悲悯,侏儒仰头望去,那一刻,手中挥舞的匕首竟是慢了半拍,被后赶过来救人的姜楠直接打落,匕首落地,胳膊折断,他于痛苦闷哼之中回过神来,神色更添愤恨:“秋贼之女,不得好死!” ※※※※※※※※※※※※※※※※※※※※ 喜欢就好! 正文 1447 第 144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姜楠已经来到少女身边儿,把她护在身后,像是一堵高墙,阻隔了外界可能的伤害,又像是一座山,挡住了所有刺目的光,不只是光,连声音都似远了一样。 那些咒骂,本来也伤不了她分毫,原主的罪孽,她从来不想背负,也不喜欢这种由父及子的论调,因为是奸臣子女,所以就没有生存的权力,需要为父亲的罪孽背责吗? 如果是现代社会,可能失掉那些非法所得的财产,甚至为此背负债务,不复富贵生活就算是惩罚了,那样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在这里,竟然要为此付出生命,凭什么呢? 不说原主一个内宅女儿知道什么,日常所见,方寸天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具体主管哪方面的工作,那些财产,真正被她所享用的是非法还是合法又有谁来分辨呢? 不知者不罪不可以了吗? 真是麻烦啊。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似乎又很有意思,那些人的仇恨,由父及子的仇恨,一个个都想要把她千刀万剐了的仇恨,最后又无能为力,是否又像是另一场闹剧呢? 折了一个人,还有两个人,但那两个人就像是呆住了一样,刚才那一瞬间,姜楠所展现的武功水平,如同高山,巍峨仰望,难以攀越。 “恨不得手戮贼子,苍天不公!” 老汉仰天高声,这般说着,目眦欲裂,竟是就这样倒下了。 那汉子被这变故分了神,杀意停滞,连那侏儒,都跟着扭过头去,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回头看向那老汉,陌路相逢,为了同一个目的而聚集在一起,浅薄的交情因为今日这一出而加深了,又因为老汉的死,而背上了共同的仇恨。 “老爹——” 看着莫名中止的仇杀,姜楠并没有继续攻击,也不准备旁观这一场悲剧,他默默地拉过黑马,那枣红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时间不好寻找,他拉过马来,扶着秋怀槿坐上马,随后也跟着上马,坐在秋怀槿身后,缓缓策马,带她离开。 “这就……离开了吗?” 秋怀槿扭头向后看,越过姜楠坚实的臂膀,看向后面,那两人在老汉的尸身旁边儿,一时半刻,哪怕还有仇杀之心,片刻须臾,也不可能再追上来了。 但,这样就算是解决了吗? 他们再追上来,就不会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了。 “我们走快些,避开就好了。” 姜楠显露出自己的天真来,他并不准备做什么斩草除根的事情来,威严没有到位,事情没有解决就此搁置…… 切实经历,秋怀槿又忍不住叹息,她不知道姜楠是怎么用这样的性子行走江湖的,也许是因为武功够高,不怕菜刀?亦或者背景够强,不惧豪强? 他一次又一次放过这些有苦衷的复仇者,复仇者又不会因为他的避让而退避,他们有自己坚持的理由,复仇让他们相聚。 于是,一次,两次,三次……如今天这种意外减员的情况很少发生,到了最后,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太多人聚在一起,复仇的大网张开,双拳难敌四手,姜楠又不能一走了之,明明武功那么高,却要保护原主,拖得不得不大开杀戒,让那些复仇者死不瞑目的同时也让自己身心受创。 而原主,也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甩脱了这个累赘,她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藏起来了,而姜楠,更像是一个借着保护之名霸占她的恶棍,尤其对方大杀四方的样子,宛若魔头在世,也让原主怕了,所以她先下手为强,用意外捡来的,那些人为杀死她准备的毒药,杀死了姜楠。 可想而知,没了这个保护者,她如无根之草,也早早枯萎了。 知道剧情,秋怀槿不惧把所有的剧情点都走一遍,像是拿着攻略打游戏,她有足够的把握保存自身,优化过程,在姜楠没死之前,她本来也不需要操心这些,但是,看了今天这一幕,忽然有了些悲悯,让那些复仇者拼尽一切毫无所得好呢?还是让他们茫然到找不到方向好呢? 前者可能热闹一些,更多的戏码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复仇理由,还有朝廷那方忠于职守的追缉者,后者,可能更清净一些,这偌大的江湖,还没有为她展现全貌,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大可不必。 任谁都不喜欢为原主买单,更何况这种原主也不想要的单,所以…… “我们,不能换个身份,找个地方住下来吗?就好像大隐隐于世那样?” 如果换个身份,藏在人群之中,是否就能安全一些呢? 可能这个问话很天真,又或者因为那个“我们”,姜楠沉吟了一下说:“武林盟已经发了千里追踪,如果不彻底甩脱他们,我们无法潜藏行踪,更不可能更换身份。” 懂了,没有平稳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钱财支持呗。 随意更换身份的权力,不是随便一个江湖人就能做到的,他当然可以用江湖手段来做,威逼一个能够更改户籍的人又或者怎样达成目的,在这个江湖上,太多的人身份不明,未必都需要查看户籍。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别人会给他时间吗? 会给他们时间吗? 天空之上,飞鹰徘徊,如天然的监控,他们的身影,从来逃不脱那来自天上的鹰眼追踪。 武林盟,千里追踪。 这并不是什么难懂的词汇,难的是理解其中的含义,姜楠不准备多说,可能是不想吓到少女,秋怀槿却不得不关注,在下一个镇子的时候,精神力散出去,很快,就听到楼下的江湖客说起了这件事。 不仅是江湖客在说,连普通路人也都在议论纷纷,那些江湖人的打打杀杀,不落到自己头上,不殃及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能够看戏的。 “这么些年,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儿。” “这话说得,难道以前没人刺杀秋贼不成?不过是那贼子早有防备,府中高手不少都不成功罢了。” “武林盟以前可没这般明目张胆刺杀秋贼。” “总还是顾忌朝廷吧。” 武林盟跟一般的江湖门派不同,算得上是散修联盟那种,正经的江湖门派也会参加武林盟,却只是名义上的,大部分时候听调不听宣,有些名气大的,连表面都不会听的,只有面子情,虚伪浅薄,大多数时候,武林盟真正的底子就是以武林盟名义收拢来的弟子。 因这些弟子其中也有些个算是大门派的弃徒之类的,也就导致武林盟跟大门派不是那么和睦,若不是朝廷还承认武林盟的地位,恐怕武林盟这个江湖第一大势力早就风流云散了。 便是如此相当于朝廷和各个江湖门派中间的第三方缓冲势力的武林盟,有时候做事方针就不似一些江湖门派随意,不可能对朝廷正在任用的大臣直接下追杀令之类的。 在之前,秋贼引得天怒人怨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对武林盟的不作为心寒,为此腹诽的更是不在少数。 现在,好容易看到武林盟也下了追杀令,哪怕是“千里追踪”这种杀气不重,算是辅助的追杀令,也让一众江湖人大快于心,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快之感。 “所以,千里追踪到底是什么?” 那些江湖人士都把这个词当做大众知道的名词来说,并不会特别解释,秋怀槿压不下好奇,还是问了回到房间才拉下蒙脸巾的姜楠。 那是一条白巾,类似围脖连口罩的用法,要用的时候拉上就能蒙脸,不用的时候也就是个略宽松的围脖,深色衣领之中探出的一抹白,还挺能提升气质的。 “我们所行路线,都在追踪之中,天上有鹰,地上有人,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看得描形画影,也是追踪的眼睛。” 姜楠简单解释了一下,两人自逃出那日起,画像就已经被公布出去,任何人,便是普通人,为了一二碎银,也会注意一下周围人中是否有这等可疑人物,这就跟悬赏通缉是一个道理。 不过是武林盟不好用“通缉”之类的官方词汇,便不是“追踪”就是“追杀”了,更有“绝杀”一级,至死方休。 这最缓和也是最低等级的“追踪”很难说是不是看在朝廷面子上,曾经出身武林盟的姜楠想到为了这件事自己也算是武林盟的弃徒了,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竟是这般。” 秋怀槿是真的没想到,这种全方位的追踪也能媲美监控了吧,还是自带天眼的那种。 想到鹰,就明白了姜楠为何偶尔会看天空,看了又沉默,以他们的视角高度,便是看到那天上的黑点儿,没有强弓利箭,也很难划破长空,射雕英雄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若真的人人能为,也就显不出可贵来了。 “我换回女装吧,既然瞒不了,何必如此匆匆。” 后面这半日两人共骑,马又没有休息,速度算是变相慢下来了,却没什么好处,吃不好喝不好休息不好,提心吊胆之余,秋怀槿腿上的伤还是扩大了,伤在大腿上,情知不好看大夫,也知道擦伤不重,抹药就好,但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也不一定不会溃烂成疾。 她可不想得这种尴尬毛病,便是自己能够重新试药配药,自行医治,也少不得一番苦痛,何苦来哉。 避不过,迎上去,又能怎样,凡人而已。 ※※※※※※※※※※※※※※※※※※※※ 抓住一件事,认真做,好好做,时间不够就排出次序来,大概的就好,慢慢调整就好了,主要不能让自己闲着,一闲着想太多,思想一升华,就更加容易不满现状了。 祝看文愉快! 正文 1448 第 144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少女淡漠的眼神之中透出一种疏离,若浮光于湖面倒影,须臾破碎重组,总也不是最初那个,姜楠不好盯着对方多看,却也觉出一种古怪了,似那重换了女装的少女变了个人,是这段时间的经历所致,还是…… 缩在柜台下的掌柜不敢露头,适才这两个过来买衣裳,他这里才招呼过去了,不知怎地就有了变故,然后…… 倒在地上的那人是昏了还是死了他不知道,连台面上传来了银子落下的声音,他也不敢探头去看,直到那脚步声远了,又等了一会儿,才往外看了一眼,稍稍松了一口气,缓缓露出头来。 走出来,发现地上倒着的人没死,只是昏了,低声“呸”了一下,心中狠骂这捣乱的,转而又拿了台面上的银子,掂量了一下,不太够,却也不算亏,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沉吟了一下,刚才隐约听得“秋贼”之言,所以,刚才那个是秋贼之女? 一刻钟后,从某个小门之中走出的掌柜脸上带笑,通报秋贼之女的下落,不管赏钱多少,这份交情总是有了的,将来地痞流氓也能少几分欺压了。 “还以为他们换装是要隐藏起来,没想到……” “这是几个意思啊?逃命还买衣服装扮?” 为少女行为迷惑的几人并没有耽搁消息的传递,在这个镇子上有不少的江湖人聚集,千里追踪的指引就是这个方向,沿途的几个镇子都少不了人,总有些人希望能够凭借捉住某人显示自己的功绩。 杀死当然也可以,但总没有捉住更显威风。 因为这种目的,直接下毒毒杀的总是少数,刚才那人下的就是迷药之类的,可能也是贪图美色吧。 不得不说,养尊处优的娇娇女,少有长得不好看的,秋怀槿对着镜子认真看自己这张脸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有那么长的时间没照镜子,唉,活得越来越糙了啊! 不用施加脂粉,少女的皮肤便是光滑而粉嫩的,那种健康的好似三月桃花的粉白,双瞳之中若有秋波浅泛涟漪,不因何人而起,倒影青天白日,自有一片天地明澈。 樱唇润泽,微有几分红润,似含了绯红的花瓣,吐息之间都似夹着芳香一般,唇角一扬,便是春风拂面,纯真温柔。 美色,任何时候都是惑人的,然而这样美的人偏偏是秋贼之女,似乎又有不同,除了一些人暗中多了些淫、邪之色外,其他的人,更多愤恨,他们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友,未尝没有同样天真稚嫩的女孩儿,偏偏因为她,因为她的父亲…… 靠窗的座位,敞开的窗户之中不时吹进些许凉风,有泛黄的秋叶轻飘飘随风而来,潜藏在叶下的毒针幽蓝一晃,姜楠抬手,一直持在手中的刀并未出鞘,只是刀柄随之抬了起来,“叮”得一声,几不可闻,一道幽蓝斜射入窗棂之上,齐齐没入,仅露出尾间一点。 “怎么了?” 相隔没有多久的两声,一声轻,一声闷,坐在姜楠对面的秋怀槿似听到了动静,抬眼看来,出声询问。 “……没什么。” 姜楠看了她一眼,还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招摇,那一身衣裳是现买的不是当初的,不必多说,华贵不到哪里去,胜在颜色鲜艳招人。 但那些首饰,虽不过两根簪子一对儿耳坠一对儿玉镯,却是她离开府邸的时候戴着的,这等饰品上面都有标记,不好随意处理,当初换装未曾丢弃,不过是留作念想,如今戴上,简直是明晃晃表示:就是我哦,来杀啊! 这般明目张胆,是为了什么,跟之前所为,似乎……便是真的瞒不了,也只是瞒不了那些执着于追踪的,但明示若此,恐怕本来无意的也可能会伸手试一试,毕竟武林盟的面子摆在那里,还是有人买账的,借此交好与否不说,出手也能显示自己一腔正义,对初入江湖急需名声的少侠们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姜楠看了一眼窗外,射出毒针那人已经不在之前的位置,但这个位置,实在是太招摇了。 他站起来要关窗,被秋怀槿拦住了,“就这样开着吧,这般的风景,也不知道我还能够看几日,真到了那一日,你便弃了我吧,生身难选父母,苦乐总也天定,那十几年间的富贵也不枉这人间一行,其他的,我一个弱女子,便是活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身体不那么累了,有些事情也值得去想一想了,秋父能够安排人送女儿出逃,难道不能送儿子出逃吗?一个机会,选儿子,还是选女儿? 哪怕江湖之中也有女侠,他也该知道从小未曾习武的女儿不可能成为那般人物,不说复仇,就是延续香火,总也是儿子更好。 那么,他的那些儿子,真的就一个都没跑出来吗?明面上的那些必然伏诛,但潜藏的呢? 会不会原主这个女儿,只是他抛出来吸引视线的肉包子呢?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关注了这一头,总也不会有人再去查找他是否有隐藏起来的儿子了。 在一些人看来,那种时刻只能让一个女儿出逃,秋贼的气数已尽,恐怕也不会再去搜寻他的其他子嗣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秋怀槿觉得对方的思路一定是这样,牺牲明面上的,保住暗地里的。 不说古代人,现代人多少还都是重男轻女呐,这种思想,才算得正常。 重点是,看遍原主的记忆,秋怀槿不觉得秋父对女儿真的宠爱到这种程度,连可能是唯一的逃生的机会都给了这个女儿。 可惜,外人看不破。 又或者,看破也懒得追究了。 真正来追杀她的都是哪些人呢? 不是江湖之中顶尖的高手,那些人不屑于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赶尽杀绝,对女性的轻视这种时候反而显出了好处。 不是江湖之中名声处于中间层的那部分大侠,正派人士,说几句谴责的话,表示一下态度,政治正确就可以了,真的兴师动众来追杀一个女孩儿,不说杀成了显不出什么本事,还有点儿痛打落水狗的不依不饶小家子气,就说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没有抢下头功,岂不是成了别人的踏脚石。 也不是朝廷中那些忠于职守的正直武官,他们不管多么痛恨秋父之前所做的那些恶事,但各司其职,总还不至于为了谈不上私仇的公愤而兴师动众。 更不是各地的捕快之流,朝廷的通缉令下来了之后,就像是走过了官方程序,如果有什么人真的把人送到官府,自然是法办没二话,但若是没有,除非碰到眼前,否则各地官府真的不会为此疲于奔命,哪怕他们有渠道知道人逃到哪里,顶多也就是一句注意点儿,会不会为此耗费力气还是两说。 吃着官家饭的可能不会太在意江湖上的事情,再考虑到官官相护等潜藏的可能会有的隐患,对方也不会这么赶尽杀绝。 奸臣未尝没有三两个朋友,万一有个蔫儿坏的记在心里,他日应景报复回来,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说到底,朝廷和江湖是两条路子,不可能真正统一,看秋父之前那些年风光的奸臣生活就能明白了。 这么算的话,官方的朝廷这边儿的追踪可以先放放,雷声大雨点小,过一阵儿指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倒是江湖这边儿,很可能愈演愈烈,那些高手大侠总有子侄辈,总是需要历练,更有迫切需要在江湖上打出名望的人,总会抓住这样的事情不放。 应该说这种事情,就是他们的好机会了。 总比扶老太太过马路或者简单的劫富济贫更易扬名。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江湖人总爱做朝廷的悬赏任务的原因,一方面有赏钱,一方面也宣扬了自身的名气,而有了名气就能养望,那是跟朝廷官员的养望完全不同的路子,却也是来钱的好途径,随着钱而来的,也有因名望而来的权力,插手江湖事务的权力。 真正被尊为大侠的,哪一个是孤胆英雄,身前身后,不说前呼后拥,必然也是地主阶层的一员,不管他自身是否承认,但这份实力总是实实在在地撑着他的牌面。 除此,便是跟秋父有仇,口口声声“秋贼”的那些复仇者了,他们能够宣泄仇恨的唯一机会,也只在这里了。 “我答应了的,必然不会弃你不顾。” 姜楠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哪怕听得那语气之中的自怨自艾,说话的时候却毫无安慰之语,只是肯定了自己的承诺,旁的,关于未来的,再不多提。 还不知道具体怎样的事情,提了也是白提。 “姜大哥,我父亲、他、他是将我、许、给你了吗?” 那个“许”字低不可闻,随着这一句话,少女似乎羞色难挡,又有几分难堪,重新低垂下眼帘,手中的帕子拧了又拧,几乎拧成一股绳绕在指间。 正要喝茶的姜楠手顿了一下,瞥过那娇羞的粉面,直言道:“……并无。” 当时事态紧急,一句“托付”各种解释,按照姜楠的理解,就是没有。 秋怀槿心中一沉,事前并未跟原主说什么,事发又不曾把那个渺茫“未来”落实,这……分明就是弃子了。 ※※※※※※※※※※※※※※※※※※※※ 抱抱~安慰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说人之常情吧,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只能说陪伴与否总还是感情之中占比很大的促成因素,离得远了可能感情也会远一些,总是怜取眼前人嘛,但离得近了,未尝又不会因为生活之中的磕磕绊绊而暗生矛盾,积累怨气,总有些不可控的因素在消磨感情,然后在那一日到来之后怅然若失,提不起精神来大声哭泣,那种放肆仿佛是小孩子才有的权力。 而伤痛总是绵长的,偶尔应时应景,忽然想起来,不觉就会有些热泪于眼中涌动,也会在梦中再见,一时间分不清是梦,醒来的时候怀抱空空,会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来……那段时间,好多次都总觉得那人叫一声还会应,还在屋子的某处,安静地等着回望,偏又没有,总是难过,又觉得那难过虚伪,总有同样的一天,也全不必如此。 既然总会同归一路,何必于此时悲戚,活好当下就是了。 按照自己生活的步骤走,不必为一时的离别而感伤,是痛是泪,都不必刻意追求,有些东西不可能都流于表面,便是真的淡漠也无需愧疚自责,感情不会因为血缘而深刻,随缘就好,不必强求,若有轮回,谁知道下辈子又是怎样的一生,且看当下吧。 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不要作茧自缚,放松心情,放松自己,尽量活好就是了! 剧情方面——不剧透! 正文 1449 第 1449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毒针之后,就是直接杀到眼前的人了,当然还少不了一波下在饭菜之中的毒,江湖手段,用毒无可厚非,当那香气袭来的时候,秋怀槿暗暗吐槽,因为她这里不再伪装,堂而皇之,他们也毫无修饰了吗?不能找点儿无色无味的高级毒来吗? “闭气。” 姜楠提醒一声,掌风推出,直接将那香气源头打翻,香气逆行,可惜了托盘上的其他饭菜了,看起来着实精美。 雅间的门打开,外面,楼下一层,并二层的一半,都是齐齐起立的江湖人,刀枪剑戟,目光灼灼,并不都是男子,还有几个女子也在其中。 混江湖的女侠,脸上也多了些风霜之色,真正的世界之中,又要混江湖,又要美美哒,实在是很难两者兼得,太多的风吹日晒雨淋,又要跟男人一样跑这里跑那里,还要花费时间精力练武,她们通常都少了些修饰自己的经验和时间,肤质上也显得糙一些。 再加上装扮并不显眼,并没有真的脱颖人群,若非头上钗环终究不可能跟男人一样,还是被快速辨认了出来。 不只是秋怀槿辨认出来,便是姜楠也认出来了,见状目光沉凝,显然他对于这些女侠感觉更为棘手。 “诸位真的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姜楠拱手一礼,先礼后兵,如此问道。 楼上楼下,约有二十来个人,有的一个人占一个桌,有的三两个人占一个桌,竟是把空间挤占得很满,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锋芒,不肯相让的势在必得已经化作实质的压力。 “什么赶尽杀绝,只是斩草除根!” “秋贼罪该万死,秋贼之女,也该一死!” “姜楠,你好歹还是武林盟弟子,何必为了这奸贼之女而背弃江湖?!” 这是认识姜楠的,随着他一句话,周围人目光看过去,像是让出了一条通路来,让对方走出来,走到最前面,俨然领头羊一样。 姜楠并不太认识对方的样子,却也一拱手,道:“恩义难偿,既已承诺,必不违背。你们口中的秋贼,的确做过不少错事,但他于我曾有恩,如今他罪当伏诛,我救不得,他的女儿,我总是要帮一把,闺阁女儿,不通武功,便是放她一条生路又如何,难道诸位还怕一弱女子将来报复吗?” 这话是说得明明白白了,秋怀槿听着,他倒是一路都没提这些事情,两人之间的交流,似乎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句,后面就少之又少,对“秋贼之女”这个身份,对方也是很矛盾的吧。 江湖人的义气,有恩不能不报,然而又清楚那恩人其实是个奸贼,这就让人很矛盾了,也许是秋父提出让他救自己没被同意,才退而求其次让他救自己女儿? 不,秋父老奸巨猾,在话出口之前,就能从姜楠的态度上看出对方会做到什么程度,多少砌词狡辩也不能直接洗黑为白,所以,定是直接提出让对方带原主走,看似是退了一步的宽容大度,不以恩义挟人,其实,总也是挟恩图报的那一套,还让姜楠多了一层愧疚之心,本来,他的恩义是要报在秋父身上的。 这样看起来,秋父似乎还很会经营,能够让自己多一层人格魅力的外衣,坏得不那么无药可救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更符合事实,人啊,就算是坏,也不可能坏得那么脸谱化,很可能在其他方面还有亮点,不然,又怎么能够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奸臣,真当朝野上下都是智商负数啊! “怕是不怕,但,能够斩草除根,为什么要留作后患呢?” 有个年龄稍大的独眼站出来,唯一的那只眼中都是恨意,盯着秋怀槿,恨不得择人而噬一般,“秋贼毁我门派,他该死,他的子女也该死,我的女儿死时还在襁褓之中,也未习武,为什么就不能被放过?他不放过我的女儿,我凭什么放过他的女儿?她该死!” 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宛若利箭,直射而来,姜楠上前一步,挡在了秋怀槿的面前,似要为她遮风挡雨,留下一片安全所在。 “就是,秋贼之女,该死!” “该死!该死!” 气氛一下子被哄炒起来,人声鼎沸,沸反盈天,竟像是天下间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一般,这种“大势”竟是让秋怀槿也不由得思绪微滞。 便是会武功,这些江湖人士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凡人而已,凡人啊…… “义之所在,诸位各有仇恨,我不能阻,然承诺在先,诸位若要报仇,请先过我这一关吧。” 姜楠再次拱手,他对这些人的仇恨,未尝不能理解,切肤之痛,又怎是三言两语就能放下,他的一声喟叹压在心中,如果是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不报仇的。 将心比己,说服不了自己,又怎能劝阻他人。 明火执仗,这一场袭杀竟有了些煊赫气势,姜楠不动如山,任什么样的攻击袭来,他这里长刀出鞘,舞得密不透风,把秋怀槿护住,而那些人,见久久不能破防,便有些忍不住言语攻击姜楠起来。 从他们的话语之中,秋怀槿才知道姜楠是父母双亡,依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曾经在武林盟也是大好风光,背靠大树好乘凉,武林盟弟子的身份,总还是能让很多地方买账的,就是行走江湖,一说是武林盟弟子,跟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也有分庭抗礼的架势。 然而如今,为了一个秋贼之女,他的前程坏了,被武林盟除名不说,就是日后,必也是万万人之敌。 不说秋贼其他仇恨如何,那种私仇不少,却也不是主要,若先前那种,私吞救灾银两,便是多少倍的仇敌都不夸张。 若说天下敌或有一二可免,若说万万人之敌,必还有更多不曾算上,只是那些人未必都是会武功的江湖人,能够来报复的顶天了也未必超过千人,便是这般,对一个弱女子来说,也是十死无生。 “姜楠,便是你能阻一时,难道你还能阻一世,莫不是那狗贼已经把女儿许你,否则你何须如此拼命!” 咒骂不能让姜楠分心,这样的说法却让姜楠的刀势一滞,些许错漏虽未曾被抓住时机,却也让人误以为找准了言语攻击的罩门所在。 “看来我是说中了,便是这般,就更不能容了!” 漂亮少女若是嫁了好人家,与江湖无关也就罢了,与江湖有关,又是江湖之中也能有些名声的好手,将来事,还真未可知,为了复仇蛰伏的,为了枕边风心软的,何止一个两个,又何止一次两次。 他们不了解秋怀槿,不知道她心性如何,却决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让那狗贼血脉有机会翻盘。 “姜楠,天下美貌女子何其多,你何必为了这样狗贼之女与我等作对,你可知道,便是你扛过了这一次,以后呢?难道你就不会疲倦,就不会疏忽吗?到了那时,你的恩义不也落空?” “正是,你此时让了,我保证,我等绝不折辱此女,与她毒酒保全尸身,还会为你与武林盟说和,以后你当你的武林盟弟子,风光无限,便是提及此事,我等也只有赞你大义的,这一路上,你已经救了她不止一次两次,早就抵过了那恩,何必如此拼命?” “姜楠,你还有大好前程,莫要于此女身上耽误,美色惑人,速速断了才好。” 从攻击的言语转为关怀的言语,“为你好”的长辈面目之下,何尝不是杀人诛心的最高境界。 姜楠的刀却没有再出任何疏漏,哪怕身上已然受伤,他依旧还挡在秋怀槿的前面,不让任何暗器有伤到她的可能。 这般被庇护,哪怕无一言语,也足够感动了。 如果说原来的悲剧,是这等有情有义的人被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害死,那,阻止这桩悲剧,是否只要对方不是死在自己手中就可以呢? 或者说,干脆不要死? 起码,不要为了自己而死。 秋怀槿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的道德观未必多么高大上,却也不会看着对方为了自己死而毫无动容,他们的关系,本来没有亲近到这般生死相托的地步。 这就是江湖义气吗? 这就是江湖人吗? 她似乎对江湖又有了更多的理解。 素白的手指伸出,拉住了姜楠外罩的半褂袖口,拉扯之力不重,却足够姜楠感受到了,这时候,对面的攻击已然稍缓,连续三轮强攻,也该“三而竭”了,彼此都是需要中场休息的时候。 这等局面之下,被众目集中的姜楠身上,身边儿,些微小的动作都能得到众人的关注。 他们之前一直集中在说服姜楠身上,忽略了真正的正主是那少女,若是能够说得那少女自尽,才是真正两全之策。 有人脑子灵光已经想到了这里,却不等他们说,就见到那少女从姜楠的身后露出头来,早知道对方长得好看,但此刻看来,竟有那么一瞬为那容光所摄,脑中的恶念都跟着停滞了片刻。 楼中,一时极静,似都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一根下落的针? ※※※※※※※※※※※※※※※※※※※※ 哈,容我解个梦,从梦境内容上看,这算是心中有些无形的压力在潜意识中化作纷扰的逼迫,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并且知道死亡亦不能终结,或者说那种虚假的死亡不能够让一切消停,便是梦中也明白这一点,这才没有惊醒,因为不曾投入。 建议找个能够踏踏实实做下来的事情,学习就更好了,投入进去忘记其他,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有些压力,不敢说是凭空幻想出来的,但是过了那个时间段再去看,也多有庸人自扰之感。 放松心情,享受当下,快乐生活,关注一下柴米油盐,回忆一下为了吃肉而幸福的感觉。 另,同不知道长评有什么用,也许是另一种提升关注的方式! 暗戳戳觉得,也许大家都在养肥我——留言的数量暴露了你们!哈哈,福尔摩斯本斯! 正文 1450 第 1450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哐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落,于木质地板上滚了滚,发出连贯的声响来,唤回了所有人的神思。 “妖女!” 一位女侠如此表态,脸上愤怒之色更重,同性相轻,她本就看不惯那种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更不要说对方的容貌还能让她自惭形秽了。 其他的人,舍不得把目光移开的其他人这时候仿佛才从定身之中被解放出来,重新有了些动作。 “诸位,何必苦苦相逼?” 这一声,秋怀槿无视了那女侠的咒骂,也无视了诸人的神情,窗外的光从她身后而来,在她眉宇间拢起轻愁的时候,似也多了几分忧郁,似那半青半黄的叶,于飘落间书写不舍。 那悠然的叹息仿佛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让他们的心肠也跟着软了下来,再看那肤白貌美的少女,并不十分绝色,却有着让人无法转移目光的温柔之感,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跟刀枪剑戟无缘的,少了那般冷硬,似那飘云絮羽,轻盈柔软,自来便不是江湖。 何必呢? 何必…… “我等也不想逼迫,不过情势使然……”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还是刚才那位领头羊,姜楠似不愿对这些人下重手,三轮攻击被打下去,这些人却没怎么折损,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内腑受伤,吐血而已。 其他的便都是些外伤,竟是没有一条伤口是伤到了大动脉,出血不多,再有江湖人士的内功总也有些神效,这会儿大多数人的血都已经止住了。 “天下之大,不过是无我容身之处罢了。” 秋怀槿叹了一声,转而看向姜楠:“姜大哥,一路同行,多累你了,以后,各不相扰吧。” “你——你要做什么?”姜楠侧目看向秋怀槿,目光之中分明都是不赞同,“我会护你平安。” 这是承诺,也是恩义。 “无论如何?” 秋怀槿半垂着的眼帘掀起,看向姜楠的目光些微闪烁。 “无论如何。” 姜楠承诺,他已然为此被武林盟除名,若是再不能完成承诺,又有何面目大丈夫立身于世? 粲然一笑,若三月桃花,秋怀槿拉着姜楠的手臂,道:“那,我们走吧。” “走?”姜楠看着面前挡着的这许多人,刚才的乱斗之中,他们可是毫无规矩,暗器也用,毒也用,更有刀剑相阻,团团围住,如何走? 秋怀槿不理会他的疑惑,拉着他往前走,前面就是那领头羊的所在,对方手中还持着长剑,看样子他们就像是送人头一般直接往上撞,然而,对方竟是一转身冲着身边儿人下手。 这一剑又快又狠,正中要害,那人竟是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杀死了,回看的眼神之中都是错愕,明显是想不到为什么对方会杀自己。 与此同时,很多人也都如疯了一样,冲着身边人进攻,不计死活的样子完全不知道防御,通通都是进攻。 姜楠发现情况不对,眉头紧皱,再看向淡定从容的秋怀槿,目光之中的怀疑更深:“你做的?” “姜大哥护我安全,不啻于与江湖为敌,既然江湖不肯放过我,我又何必放过江湖。”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秋怀槿理解那些跟秋父有仇的人迁怒于原主的行为,却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落到自己身上,她从来不想为原主背责,更加不想被那所谓的道德逼得不得不死。 所有想她死的,如果她能够,自然会让对方先去死一死。 不过是你死我活,便是不会武功,她就会怕吗? “你——怎么做到的?” 姜楠几度哑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楼的,就那样被少女牵着胳膊带出来,脚步都似踏在云中,刚才那种程度的反目,竟是这个少女做到的吗? 这可真不是什么弱女子的能力,秋……知道她有这样的能力吗?她,又是如何有这样的能力? 脑中回响的竟是那女侠的一声“妖女”之称,这般神鬼莫测的能力,称之为“妖”并不为过。 他的手反手扣住少女的手腕,命门在握,有没有武功,一探便知,是真的没有,所以…… 秋怀槿含笑看他:“姜大哥可想学吗?” “不必。” 姜楠从来不是贪图他人功法之人,这等神秘能力,若不能广为人知,才是最好的,“你能自保就好。” “所以,姜大哥是要弃我而去吗?” 秋怀槿追问。 她似乎只在意这一个答案,姜楠不等说话,便是目光一厉,猛地把秋怀槿拉到一旁,抬手又用刀柄磕飞一根毒针,幽蓝之光,正是从窗外飞针进来的那个! 再向那个方向看去,已经没有人在,街上行人来往,竟是没一个人表现出什么不同,的确有人看着这边儿,却多是看少女姿容,这等容颜的女子少有行走街上的,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 “此针阴毒,潜藏暗处,防不胜防。” 姜楠皱着眉,实话实说着,他的武功不弱,便是这等暗器来袭,也基本能够躲过,但少女本身不会武功,却未必能够次次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向那毒针飞去的方向看去,这一次,那毒针就差点儿伤人,擦着某人的衣袖而过,那被刺穿了袖子的路人若有所觉,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袖子,没发现什么,离开了,而他身后的门柱上,一根毒针尽没其中。 “这等人,为了杀我,无所谓是否伤及无辜,姜大哥觉得,该怎样处置才好?”秋怀槿面上神色并不紧张,轻松说着,眼中似还带着几分笑意。 “先把人抓到再说。” “若能让人自食恶果可好?”秋怀槿进一步问。 姜楠看她的目光已经有些怪异,这等问题,难道不应该先找出人再说吗? “若能,自然好。” 江湖中人,通过对方手段看公理正义也是一种方法,若是明刀明枪,纵然喊打喊杀,亦是堂皇大道,若是暗箭伤人,纵然十分道理,也不过鬼祟小人,是要先被谴责一番手段,才听他讲述道理的。 “那便自食恶果。” 秋怀槿这般说着,笑盈盈抬手下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很快不远处就有人高呼:“啊,死人了,死人了!” 街面上,一个小摊贩后头,一个人突然倒了下来,吓得那小摊贩匆忙远避,他避开是对的,那人的脸色青黑,双眼翻白,一看就死得不那么正常,须臾就如僵尸一样。 那个方向并不是毒针袭来的方向,不过…… 姜楠带着秋怀槿过去看了,如今镇上的大部分江湖人士都在那茶楼之中,能够过来查看的也就是他们两个,再有若干胆大的闲汉,远远观望。 “是他?” 才问着,看到对方手上毒针,再不怀疑,正是这人,但……毒针是右手插入心口的,一针几乎尽没,露出一点微芒闪亮,手还是持针的姿势……刀鞘挑开对方衣襟,看到那几枚被好生安放在皮套之中的毒针,姜楠默然。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让人攻击他人,让人攻击自己——“你能操控人心?” 姜楠不笨,很快有了推测,直接说了出来,不管如何,他与少女同行,也是同路人。 “……也算吧。” 精神力操控也是操控,但跟真正的操控人心还是不同,比如说这件事,她的命令不是让对方自杀,若如此,违背本人意愿,也容易被抗拒,她只要命令对方攻击,不过把攻击的方向换一换就好。 本来攻击就是他们想要做的,换个方向,依旧还是攻击,不违本心,稍稍扭转,便事半功倍。 “你如何习得这等……功法。”险些脱口而出“妖法”二字,姜楠差点儿咬了舌头,临时换了词。 “此功名为《御神经》,以力养神,以神御力,非常人之武功,姜大哥若是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 总算还记得有这样的一门功法,精神力拟内力循环周天,可以让不会武功的身体也体会武功的奥妙,可惜续航时间短,若是不能速战速决,超过十分钟,就要歇菜了。 不过,任何功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段时间,秋怀槿的精神力修炼上来了,这个功法还没上来,都压在记忆中多少年了,几十个世界都不曾想起,这会儿记起来要用,不是不能用,总得先修炼一下吧。 倒也快,一心二用的情况下,日落前就能初步试用了,若要进一步使用,还要继续修炼才行。 当年的推演都是理论层次的,如今她的见识已经增多,再看当年自创的这门功法就有些不够看了,勉强一用吧,闲下来了,倒是可以搜集这个世界的武学,看看内力是否还相同。 见过同样是修仙世界但修的不是同样的灵力的世界,哪怕称呼还一样,秋怀槿也不武断认为这个世界的内力就是她知道的那种了,还是要再看看的。 “不必,你好好修炼就好。”姜楠说着吐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是一直屏着呼吸的,这种诡异莫测的功法,果然还是太妖了,他甚至都不想问对方是怎么准确找到这个使用毒针的人的,太妖了,无法理解。 ※※※※※※※※※※※※※※※※※※※※ 感谢大家留言,动力满满啊! 唉,没有新文不觉得,有了就觉得对比太鲜明,从技术型工种那里过来一看,那边儿偶尔十几,这边儿......果然大家都是喜新厌旧啊! 不过我总是知道大家喜欢看的,点击数不负我!哈哈,写我喜欢的,看你们想看的,快穿最大的好处就是大家可以挑着看,养肥看,随便看。 感谢大家的喜欢,感谢大家的营养!感谢在2020-05-0823:36:17~2020-05-0923:4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桐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51 第 1451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不被贪图功法秘籍什么的,听起来是很好,起码不会招致恶念或者怎样,但在秋怀槿看来,何尝不是在拉开距离,不涉及这种私隐,必然就能够走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姜楠于秋怀槿来说,是一个改变剧情的节点,对方不死在她的手中,最低的标准就达到了,其他的,随便吧。 在很多个世界,秋怀槿都是那么做的,如今,自然也不会更改想法,不会为了姜楠破例宽和。 她这里放下得干脆,应该说从来都没拿起来过,在姜楠那里,更不是个事儿,他从不觉得秋父的托付就是一辈子,这样算起来,这其实是一段有时间限制的旅程,等到对方安全了,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任务一样,哪怕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何尝又不是一种人生历练。 茶楼之中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出去了,那一场乱斗并不是没人存活,怎么说呢,有人活下来证明有人攻击的目的并不是一击至死,而精神力的方向偏导也是有时效性的,过了那一阵儿,躲过最开始猝不及防的攻击,活下来的人还不少。 与此同时,秋怀槿“妖女”的名声也跟着响亮起来。 千里追踪引来的人固然不是什么大佬,但其中也不是没有名门子弟之类的,他们讲究谋事在前,早就调查过姜楠是怎样的,连对方擅长的刀法之类的,也有所耳闻,倒是秋怀槿,作为秋贼养在府中的女儿,并不在江湖之中走动,跟江湖就是两条平行线,关于她的消息几乎没有,也就无从知晓对方到底是怎样有了这种手段。 “事情有些麻烦了,谁知道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人。” “能有什么人,江湖之中,若是有这般手段,早就声名赫赫了,哪里会是一个……妖女!” 亲历此事的人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对方是用了暗器还是迷香,完全没察觉啊! “所以,还是要再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佬们终于下了决断,却是撤回自家还不成熟的弟子,派上一批精英去了,在此之前,也不妨让杂鱼先试探一下。 充作探路石的江湖人士多半都是消息不灵通的,或者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能够以一当十的那种,结果…… “这是第几波了?” 秋怀槿百无聊赖,下毒已经不新鲜,刺杀更是频发,吃饭,洗澡,睡觉,每时每刻,好像都要留着一只眼睛防范着外界突然而来的攻击。 吃饭睡觉没什么,唯一的洗澡太让人厌烦,那也是唯一的姜楠不可能一直在室内陪同的场面,这般不过几日,很多发现姜楠在不好破防的人,就卑鄙地选择秋怀槿洗澡的时候动手了。 那种时候,姜楠守在门外,便会有攻击从窗外袭来,便是精神力能够料敌于先,对于动态的快速移动的敌人,也总还是要延迟一两分才能反应,于是十次之中免不了一两次窗户真的被破开了。 这可真是麻烦。 应对之策也是有的,比如说现在,假装是在洗澡,其实是在水桶边儿拿着水瓢来回泼水,等着外头的人攻进来,再让姜楠给他们迎头痛击。 “是在试探。” 姜楠很快做出了判断。 试探?秋怀槿回看一眼,跨过地上已经被打晕的人,绕过屏风,来到了室内,坐在了床边儿。 一个很随意的坐姿,神态都带着些轻慢,完全不曾想过姜楠会不会跟上来,会不会继续说的样子,分明是弱女子,却似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地位,更像是被托起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 姜楠没有察觉这其中的差别,或者说很习惯这种态度,没有任何不被尊重的感觉,跟着来到了室内,坐在椅子上,说:“江湖中这样的任务,总是会有些人先行探路的,这些,就是试探了。” 或主动,或无意,反正总有这些充当探路石的存在,用自己的失败为后来人做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时不时上演,难道鹬蚌都是傻子吗?不知道先免除第三方的威胁再相争,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便是这次的人,武功微末,轻功很好,还知道用迷药,很是下三滥那一套的路子,像是采花贼或者小飞贼出身的,凭着轻功和迷药江湖行,平常对付普通人或许够,但对付姜楠,完全不够。 对方甚至可能都不认识姜楠,不知道自己到底错估了什么,但他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送人头。 正常的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这般轻慢自己的生命,所以,这种连状况都摸不清楚的先锋,只能是探路石,没有别的用途。 如同正式出场的boss走出之前,总会有无数的小怪在前预热铺路,他们便是如此的作用,让人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就好像兵法之中攻城的人会用一些佯攻而让守城的人疲于奔命不得休息一样,放到江湖上,放到他们身上,这些“佯攻”也可以是真的,且在这个过程中,身在其后的黄雀完全可以观察一下他们的应对手段,把这些都摸透了之后,再有针对性地布局,等到出击的时候,便能一击必中了。 江湖人,也不是一群没脑子的莽夫,起码在这个江湖不是。 这一点,秋怀槿是知道的,她见过的阴谋诡计,不敢说能够出一本大全,至少也不是傻白甜的那种,微微点头,说:“我还以为那次之后会消停点儿,现在看来,完全是起了反作用啊!” 那拖长的声音像是沮丧的叹息,姜楠不觉出言道:“也并不是全然无用,起码现在盯着你的人会是更高一层的。” 本来就像是一个江湖底层大联欢,千里追踪足够炒热气氛,全情投入宛若一场庆典,现在么,随着标的物的价值上升,盯着的人也会升级,一些人自然会被淘汰出局,而新入局的实力上就会有明显的提升。 “……以后的路更不好走了。” 在不考虑再次隐藏行踪的情况下,想要在这种困境之中闯出一条路来顺利破局,于姜楠来说,也是看不见希望的。 或者说,本来还有一丝希望的,随着这一折腾,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够应对了。 人多势众,众人作为敌对的一方,还真是有一种与天下为敌的感觉啊。 无形中,似乎能够感觉到一种大势在凝聚,作为势单力薄的一方,秋怀槿难得有些懊恼,还是想的简单了。 展露实力让人畏惧,从而获得一条清净的生路,不必躲躲藏藏,疲于奔命。 这是她最初的想法,很朴素的想法。 然而实行到现在,却俨然得到了一个相反的结果,受到的关注更多了,她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觉得大家应该更谨慎一些,在不能力敌的时候稍微避让,或者观望一下,如此就给了她充足的时间进一步扭转局面。 但,这些人,不能说不按常理出牌,却也……是她忘了,这不是一场两个势力的角力,还有更多的游离人员能够加入,便让这局面有些被动,对方的大佬还没下场,她这里已经被骚扰得有些疲惫了。 “我的父亲,他,是怎样的人?” 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姜楠抬眼看向秋怀槿,对方的眼中有些好奇,“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们口中的奸臣,是怎样跟你有了恩。” “无论怎样,他是救过我的命的。” 不是一饭之恩那种透着些刻意的回报,在姜楠这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年幼的他被人欺凌快要死了的时候,那些欺凌他的人,包括后面那个大势力被秋父连根拔起,相应地,姜楠就获得了活命的机会,甚至成了某种标榜此举正义的牌子,得到过良好的救治。 也正是有了那样的基础,他后面才能健健康康进入武林盟,成为武林盟的弟子,否则,也不会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他并没有脑子不清楚认为那是秋父暗中给与了帮助之类的过分报恩,却也不会因为对方是顺带救人就减轻这份恩情的分量,在这方面,姜楠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并不用旁人置喙。 秋怀槿也没准备多说,一声“哦”之后,两人之间再次无话,因为保护和被保护者的状况,总是相处同一个房间之中,若是不说点儿什么,似乎太过冷淡,然而,话题终结的速度也让人觉得再提起一个话头毫无必要,反正很快就会终结的。 次日,秋怀槿接到了一份求助,拉着女童的手,宛若乞丐一样的女人哭着跪在她的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她去救她的丈夫,女童的父亲,一个秋怀槿素不相识的人。 “只要你去这个地方,只要你去就可以了,他们就会放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求求你了,好心的小姐,求求你了……” 那个地方,听起来就是个陷阱啊! 本来要让人起来的,听到这样的话,秋怀槿没了动作,目光之中并没有敌意或者审视打量,那双淡漠的眸中如果一定要划过一点儿什么,可能就是一抹“果然”了,常规手段无用,就是非常规手段了吗? “好拙劣……”却又不得不去,否则,不够善良的名号足够让攻击她的人再多个几倍,有更多的正义人士也会加入这场欺压孤女的狂欢之中,他们有了理由——道德不过关,便是该死的。 ※※※※※※※※※※※※※※※※※※※※ 哈哈,睡前必读什么的,暴露了自己睡觉晚吧! 晚安!好梦!感谢在2020-05-0923:45:45~2020-05-1023:2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40瓶;清蒸娃娃鱼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52 第 145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情知如此,真正要做的时候总还是有一股憋气之感,被人逼着怎样怎样,被道德架着怎样怎样,难道偏要顺了你们的意? “你刚才说,为了让我救人,你什么都肯做?” 少女低喃之后高声发问,那声音并不尖利,柔和得若春风拂面,这一刻却如朗朗铃声,于一片呜咽之中拨开一方迷雾。 那女人怔了一下,连忙说:“是,是,只要小姐肯去,不让我的孩子失了父亲,我什么都肯的,便是此刻死了也心甘情愿,小姐大恩大德……” “且不说那些,我只问你几句话,第一,我可是与你相识,欠了你的恩情未曾归还?” “……并无。”女子有些发怔,连抽泣声都止住。 “第二,你可知那地方有何埋伏,我去了是何下场?” “……不,不知……” 女子再次抽噎起来,似乎察觉到了秋怀槿的意图,聪明地抢下话头,哭着说,“我们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姐若是不肯去,我的夫君就真的没法救了,我也是没办法,这才来求小姐,只望小姐心善……” 素白的手指翘起了第三根,没有理会她的哭声,秋怀槿开口,声音却压下了那如同噪音的哭声,“第三,你说你愿意死,是真的吗?” 不耐烦跟她磨叽,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无形的压力把人架了起来,随时都能上架钉钉的样子。 “若你真的肯死,死在眼前,无论那个地方有什么,我都会走一趟,而能不能因此救了你的夫君,只看让你来的那人是否守信了,那是你和他约定的事情,与我就无关了。” 秋怀槿说完,见女子愣住,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哭的样子了,怕她不明白,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跟你约定,你若是死在我眼前,那个地方,无论有什么等着我,是生是死,我都会走一趟,你可愿?” 女子久久没有说话,静默之中都是尴尬,她似乎也意识到了,须臾后一声爆起的大哭,惊雷一样,膝行两步靠近了些,“小姐,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去一趟就可以了……” 这种避而不谈的含糊,聪明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秋怀槿的要求的确苛刻,但谁都知道对方说得也不错,红口白牙就要让人去一个很可能送命的地方,一命换一命地救回你的夫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凭什么呢? 凭善良? 一个身形素雅,面色沉凝,宛若座上神女,八风不动,神情之中似有两分悲悯,一个是放肆哭泣哀求,却一句承诺都不肯给纯靠无赖动人的女人,云泥之别。 正常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观感,也许有人可怜那哭声并不好听的女人,却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实在是强人所难。 “江湖中人,为了杀我,竟是连手段都如此卑劣了吗?当你们举着正义的大旗非要铲除我这个秋贼之女的时候,不会为这样的手段而脸红吗?我自生来从无恶迹,偏要被硬扣上这样的污名,你们,不脸红吗?” 秋怀槿的目光不再看面前的母女两个,看向其他围观的人,那些人中,不少蠢蠢欲动的手都在刹那有所停滞,想要火中取栗的,从来不是一个两个。 “秋贼之女,死有余辜!” 随着这一句口号,扑过来的竟然是离秋怀槿最近的女人,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锋刃之上一抹幽蓝反光,说不得便是见血封喉的毒。 姜楠就在秋怀槿身侧,他一直警惕着周围,这种毫无遮挡的环境之中,又是秋怀槿亮明身份之后,还真不知道攻击会从哪里,从什么地方,以怎样的形式而来。 便是女人的突袭如此突兀,他还是反应过来,一脚踢过去,因想着对方可能会武,而会武的女人从来都不能轻视,姜楠这一脚下足了力气,一脚踢到柔软的胸口,心知不好,便见那女子狼狈地被踢飞,倒在地上,一张口“哇”地吐出鲜血来,手中的匕首也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她竟是不会武功的。 半张脸被鲜血染红,她倒在地上,艰难地回头看过来,目光盯着秋怀槿,恨声:“我的夫君早都死了,我的儿子也死了,都是因为你父,父债子偿,你活该,你……” 她似还要说什么,但那一脚已经要了她的命,能够坚持吐着血说出这段话来,已经是有毅力了,她的喉中汩汩,后面的话,却再也无法说了,睁着双眼,就那样去了。 “娘——娘——” 女童哭声尖利,她之前一直在陪哭,除了附和,全无一话,俨然工具人一样,此刻方才显出几分鲜活来,然而这鲜活也很快中断了。 她扑过去,伏在女人身边儿,哭了两声,回头来看向他们,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目光灼灼:“你去,你一定要去,我娘死了,你说过会去的。” 说话间,她的手指划过了匕首,那毒顷刻间便有一层灰笼罩在脸上,她瞪着秋怀槿:“你说过……会……去……” 这一句话没说完,她就往后倒去,软软地倒在了女人的身上。 顷刻间,一大一小便是两具尸身了,她们是在用命来逼迫。 女人身下的血迹在扩大,伏倒之处宛若血色的舞台,聚集了所有的高光,无论刚才情势怎样,现在,已经容不得秋怀槿说“不”了。 “好,我去。” 秋怀槿叹息,不知怎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脑中想到的是这样的一幕画面,攻城的人驱使着平民百姓在前,守城的人面对那些同胞同族,不开弓,身后一城再难保全,开弓,杀敌之前先杀己方的人。 如果这一波不行,下一波是否会有更多的人被驱赶而来,充当炮灰? 那些鲜血,总能刺了一些人的眼。 看无辜惨死,何尝不是悲剧。 呀,似乎比原主做得更糟糕了呐,起码,原主那时候没有这一遭,是自己太强势了吗? 秋怀槿有些遗憾,轻轻一叹。 姜楠一直沉默,像是背后灵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表示,脸上的神色却很凝重,竟是到了这一步吗? 一般人还真的想不到这样的思路,但事情摆在眼前,也只能一往无前。 镇外十里,一处小荒山稍稍遮挡了视线,上头还有一个亭子,十里亭,不知何人所建,风霜侵蚀,已经破了半边儿。 风吹过来,漫天的尘土几乎要迷了眼,地上是寸草不生的荒凉,一眼可见,并无人在。 埋伏若是能够被看见,也就算不上什么埋伏。 秋怀槿不以为意,不快不慢地一步步走过来,宽大的绿色裙摆被风拂动,像是那一抹春日的绿意,缓缓而来。 姜楠依旧是那一身利落的衣裳,黑色居多的色彩更多的时候把他衬托成沉默的影子,从秋怀槿决定要做什么开始,他就没有发表过反对的话,只是陪伴,似默默的温柔,于无声处见真意。 “你不反对我的决定?” 干燥的风吹过来,不太令人喜欢,却也不会恼人,就是那藏在风中的灰尘太多了些,有点儿烦人。 没有面纱,说话便要侧着头,避免风沙直接被吹到口中,便是如此,睫毛也要多眨动几下,避免尘埃入眼。 明明是没有任何俏皮的心思,但这般眨着眼侧头问话,灵动狡黠,让人不由得多有绮思。 姜楠却很沉稳,他的白巾已经拉在了鼻上,完全遮住了嘴部,不会有秋怀槿那样的困扰,声音都是一如既往地短而有力:“你有主意,我保护你平安就好。” 似乎,他想要看到秋怀槿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做到何种地步。在此期间,他对自己的定位可能是……侍卫? 看他这么熟练地转变身份角色,秋怀槿不由想,也许之前,在他接下这个任务之前,也有其他的任务是类似于护卫的角色,是秋父身边儿的那些护卫之中的一员吗? 朝廷,江湖,在这个有江湖的世界,少不了刺杀之类的事情,要防范自然也要用江湖人,你来我往方才平衡,这般下来,两者之间的界限也不是绝对的平行线。 江湖侠女嫁入世家的少,但成为某位世家公子妾侍的却也有,她们的子女大多都会从小习武,也不是完全脱离江湖的。 原主的记忆中没有多少这方面的事情,有也是含糊不清的,不会有人特别向她解释这些复杂关系,但在高屋建瓴的秋怀槿看来,某些地方也不是全无痕迹。 这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这场逃亡,也该在萧萧秋色之中终结,一个冬日的沉静,足够开始新的旅程,宛若新生。 “等我安全后,你会去哪里?” 默认姜楠会走,他们会分开,秋怀槿语气平淡,做足了准备的样子。 “先等你安全吧。”姜楠这般说,他说的时候绝没有想到之后的发展会如此转折,埋伏落空,这是当然的,那些人,自食恶果,对这种连不会武的普通人都要利用的江湖人,姜楠没什么好印象,也不觉得他们死得冤枉,但…… “这就走?” “是啊。”秋怀槿含笑看他,“千里追踪,也要看我愿不愿啊!” 若是不知道原委,可能还会有些无计可施,知道了为什么,那么……抬手间,似向天空招手,那徘徊不去的鸟儿,那小小的黑点鸣叫一声,飞远了。 ※※※※※※※※※※※※※※※※※※※※ 拥有掀桌的实力,破局是很容易的。 所以从修炼开始,就再没什么绝处了。 晚安! 正文 1453 第 145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姜楠在那天之后再没见过秋怀槿,对方就好像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像是那一次转变般突然,如等不及见到阳光的晨露,早早消散。 千里追踪没了下文,这件事对武林盟来说也有些扫兴,丢了脸面倒不至于,这么多年,充当朝廷和江湖之间的第三方的武林盟发起了不少事情,其中也有很多都不了了之,这一件,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件,不值当小题大做。 能够成为江湖上有些名气的人物,姜楠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变通,在发现秋怀槿离开,无从寻找之后,他就回到了武林盟。 跪地叩首,认错反省,毫不含糊。 武林盟连叛出大门派的弟子都能接受,又怎么会不接受自己培养的弟子犯这种无关原则的小错呢?除名和重归门墙,也都是一个说法而已。 “既然知道错了,改了就好,下一次,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武林盟的盟主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身上有些威势,却不是江湖人的那种威势,看上去更像是朝廷上执掌权柄的文官,连在江湖上的名号都是“文判”,据说从出道以来,剑下从无冤魂,仅此一点,足以傲视群雄。 江湖上,除非武功够高,否则一个人都不杀而全身来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能够保证所杀都是真正的恶人,那就更不容易了,不说调查取证的麻烦,就说这份取证要能够被众人信服,也是不易。 当年盟主出名的原因之一是他为一个当时被江湖以为是罪大恶极的叛师之徒翻了案,谁能想到表面上德高望重的那个师父,竟然会是那样龌龊卑鄙的小人呢? 他所行之恶,跟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善,几乎就是两个极端,任何人都不相信,莫不是发了疯,否则怎么会做出那等恶事来,反差太大了。 他的弟子,后来叛师的那个,发现了这件事,愤而叛出师门,他的师父哪里会容他轻易离开,那等恶事,万一被他声张出去,便是无人相信,也容易坏了名声,便要杀他,那弟子逃得快,却不知道他的师父有多狠,自伤其身,编了理由说他欺师灭祖,甚至要杀死教授他养育他的师父,如此恶徒,便是魔道也无法容忍。 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般威望的盟主也不过是江湖之中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少侠,得了大佬号召,义愤捉人,运气好真的捉到了,亲自审了审,又想办法求证了真相,在这个过程中也保护了那个弟子,后来更是找准机会一举翻案,还了江湖一个公道。 也是这件事,奠定了“文判”之名,便有人细查盟主履历,发现对方所做的事情可能在很多人看来都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可最后,真的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这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后来盟主十年如一日,行事皆是如此,再后来,武林盟建立,便是行事作风上略有不同于江湖中之前的规矩做派,也没有几个为他的“坏”规矩而翻脸,顺势接受了这样的一个缓冲地带正式确立。 可能,每个人都怕自己被翻老底吧。 姜楠的思绪还在想着有的没的,没有任务的时候,他脑中所想并不会真如面上一样严肃死板,反而信马由缰,回过神后,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所想到底是什么,于是,听到盟主的那句问话,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跟师父还要瞒着,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还有,你媳妇那武功是怎么回事儿?哪门哪派的功夫,听起来还挺诡异的。” 言语之中不掩好奇,却没有任何觊觎的意思。 谈完了公事,到了私事上面,少有如此八卦的盟主让姜楠微微惊了一下,连忙摆手否认:“师父,不是的,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仅仅是为了还恩义,如此而已,她已经走了,并不是被我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真的……那功夫,的确诡异,修炼之法想必也有诡异之处,具体我不知晓,只听闻那《御神经》是以力养神,以神御力之法,具体如何,我并未多问。” 反复强调了“不知”,若是在旁人听来,必是“此地无人三百两”之类的拙劣伪饰,但在盟主这个当师父的听来,便知这也是对前言的变相肯定,说明两人真的没有其他关系。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再提及“媳妇”这样的话,也不问对方最后去了哪里,沉吟道:“‘以力养神,以神御力’,听起来果然有几分不凡之处,具体如何,恐怕心法还有不同。不过,应该也是正道之流,偏于旁门罢了。” 武林盟不说掌管天下武学,却因人员庞杂,来去武功交流的时候,难免被人看出一二根底,心法不问,只看发力特点,便能揣度一二行功路线,若是简单的心法,可逆推其内力周天如何,若是复杂的,也可稍稍猜测几分内功特点。 正道,邪道,想要分辨还是比较容易的,大部分正道功法都不会损身,不损人也不损己,而邪道功法,通常来说并不是修炼了之后就要吸人血或者怎样杀人害命成全自己,便是真有人如此,也不过是因为对方喜欢,而非内功心法需求。 被江湖上归为邪道功法之流,多半是修炼起来有副作用,且副作用强大的那种,不说走火入魔,也会有性情大变之虞,无法承受因此做出各种恶事也多是因此。 这等,也是武林盟比较警惕的,但武功炼之不易,不可能因为一种功法不好就将它彻底灭绝,这般对那些恪守自身,便是修炼邪道功法而未曾做出什么恶事的人来说,何尝公平? 武林盟所求的,便是一个公平,如同江湖上的一杆秤,不能直接一杆子把江湖中的邪道功法灭绝,也不可能把那些修炼邪道功法被称为魔道的那些人无缘无故全都杀死。 “是。” 姜楠点头赞同,他也是认同这一点的,所以对秋怀槿的离去并不是太担忧。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久,有个小门派失窃报到了武林盟,大门大派有对武林盟傲视的资格,他们万事都能自行处理,求不到武林盟的头上,而那些小门派就不同了,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修炼地盘,又或者是跟其他门派的纷争,都希望能够有一个如武林盟这样公正的裁判当做中人,有个什么主意,不说撑腰,也会让人信服。 “若是丢了旁的,我也不好麻烦盟主,实在是内功心法为本派之基,就这么丢了,以后……” 便是偷了的那人不把功法外传,这件事总也让门派抬不起头来,可能他们门派的功法修炼了内功也不会多强,但走在江湖上,起码也是独树一帜的招牌,若是这个招牌多了个山寨的,可想而知…… 武功真的是很具有特色的东西,若是有个会同样武功的做了坏事,诬陷到他们头上,又如何? “你放心,我武林盟就是要维护江湖和平的,此事我会派人去查,定要追回功法才是。” 派去追查的人正是姜楠,而随着他的追查,就发现事情有些……也许那贼人是个女的,还可能是……熟人…… “不知道怎地,她就是对我说了一句‘想进去看看’,我竟然就让她进去了,”“啪”地一声,说话的弟子毫不客气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满脸的懊恼,“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这种说一句话就能让人听从的感觉,像不像是在操纵人心呢? 不等他进一步查证,功法回来了,被一个弟子哭丧着脸送了回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别在功法上的信,秀丽的笔迹之中隐有锋芒,大气洒脱,“贵派武功果有独到之处,可惜几处略有不足,于夹缝处稍作修正,或可参考一下。——盼贵派兴旺,一展所长。” 信中文字让那掌门看得吹胡子瞪眼,怒火都要化作滔天巨浪,恨不得把那小贼力毙掌下,哪里有这样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这不是挑衅,什么才是挑衅?! 姜楠却从中看出了另一重意思——诚恳。不由得面色古怪,这,真的是她所为吗?怎么……她想做什么? 他派的功法,又是这等内功心法,不好乱看,姜楠也不知道其中改动是否有什么错谬,提醒对方小心之后,先行回来复命,前后脚,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报上来另一件失窃案,丢失的同样是内功心法。 从这一天开始,间隔不久,就有一家门派内功心法被盗,被盗的速度快,归还的速度也快,有的甚至都来不及报到武林盟,就收到了被送回来的功法和信函,还有掌门竟是直接照那修改之后功法修炼,竟然斩获不小,被他们询问到的时候还有洋洋喜色,像是捡了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 而随着事件多发,事情传开,这种喜悦竟然也随之扩散,江湖中人,比起面子,更看重的还是实力,丢了面子得了实力,总是划算的,何况丢面子的又不止一人,人皆从众,人数越多也越安心,愈发平和了。 随着有大门派失窃功法的事情传出来,那些小门派的掌门更是毫无顾忌地夸耀起此事来了,自家的内功心法被看上,莫不是也与大门派等同?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 为此自抬身价,非要说自家功法也被盗过的蒙混之徒也是有的。 姜楠身处武林盟,又是第一个负责查这件事的人,也是第一个查出一点儿眉目锁定了怀疑对象的人,对此种乱象最是清楚不过,面对那等巴不得自家功法也被盗一回的人,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最夸张的是,有人敲锣打鼓表示自家是什么什么门派,有失传的什么什么功法,广为宣扬就是为了让人来盗,把那胡拼乱凑的功法修改成真正能够修炼的高级功法。 “胡闹!” 见多识广的盟主都为此摇头叹息,不断念叨“世风日下”,姜楠表情沉凝,这件事,目前看来,已经很严重了,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庆幸,那个“窃书贼”至今还没被找到行踪。 等到大门派都被盗了一遍,惨遭功法修改打脸之后,“窃书贼”便踪影全消,连带着此事也随着时间渐渐沉淀消无。 再度恢复风平浪静的江湖,似乎不再是曾经的风平浪静了。 终此一生,姜楠再未见过秋怀槿,从未找到她的行踪,“窃书贼”事件,不能确定为她所做,追查无果,告终。 白雪皑皑的山巅之上,裹着白色狐裘的身影几乎混同于雪色之中,难以分辨踪影,那绒绒的白毛拂过白皙的面颊,些许痒意还不及化作暖意,就被寒风吹散了。 “这个江湖很精彩啊!” 各种不同的内功心法,连同那内力都与众不同,不是她以前所知以损伤身体为代价的那种,而是另外一种更进一步就会成为修仙功法的那种,如同修仙功法的初级版。 不过讲究的是内修,按照一定的行功路线,周天循环而积累内力于丹田,初始的那一丝内力,可以是外来,也可以是如同引灵入体那样真正地从外界感悟所得,然后不断搬运推演,在内力的行进过程之中蓄力,达到一种补益自身的状态。 秋怀槿合理怀疑,也许最初就是某个天赋卓绝放在修仙界说不得一日元婴的那种人,无师自通领悟了内力,之后以此教人,只要引入一丝内力到别人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之后那人只要不是太笨,也能自行完成同样的修炼,再一传十,十传百,如此,渐渐就成了规模,有了体系。 她这种推论也并非无因,多家门派的内功心法修炼的内力能够在自己体内运行无碍,就足够证明这一点了,总不能说她那么厉害,一上来练的就是北冥神功吧,哦,当然,也许精神力的黏合剂作用也是有的? 【我回来了。】 系统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想着内功运行的秋怀槿,猛然停滞之间,便有一丝鲜血从唇角流出,【……才回来?】 【准确地说,找回了三分之一的数据库。】系统的声音平稳,喜色并不明显,但这个消息,足够让人欢喜。数据,何尝不是知识呢? 【恭喜。】 【同喜。】 心意相通,不觉展露的笑颜绝美,也只有那一瞬,转眼间,女子软软倒下,被风吹来的冰雪渐渐覆盖了身体,不久后,也许会有天然的冰棺形成,保留下她那绝美的笑容。 ※※※※※※※※※※※※※※※※※※※※ 大长章! 明天的番外算是城市阴影的番外!敬请期待! 找准方向努力,总能有所成!加油! 立场不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正文 1454 第 1454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系统到底是什么呢? 真正地寄居在灵魂之中,跟着一个灵魂同来同往,同进同出?那么它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来传送走那些能量的呢? 也许,系统就好像是一只蜘蛛,编织着一张网,把网内的所有都当做它的猎物,一个节点就是一个灵魂的那种,同时控制多个灵魂进行某种穿梭,那节点之间的连线,是它的蛛丝,是灵魂穿梭的通道,也是数据传递的通路,甚至能够传递一些实质的物品。 当每一个人获得一个系统,当他听到系统这样说“你好,我是你的专属系统”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这真的是某种绑定了的“专属”呢?哦,也许系统也会提及自己跟他绑定了如何如何的。 但,换一个场景,换成某网站的客服咨询页面,当你点开那个页面,就会看到对方发来一句类似的话“你好,我是你的专属客服”,后面可能还会再加上一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呢?” 是不是够亲切,是不是够甜美。 这种“专属”是不是也会有一种被绑定被一对一服务的错觉了呢?明明是一对多,但对每一个人,它可能都会说自己是一对一。 暂且把系统理解为数据化大成的黑科技产物吧,分出若干数据流对它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就好像左手做的事情若是跟右手无关,也不必理会右手正在做什么,一个玩手机一个拿零食,不也相得益彰吗? 那么,对于左手来说,它大可以对正在做的事情说,自己在一对一地服务呐。 真正属于系统的实体,也许永远不会在某个灵魂之中,人类都知道完全把自己的生存寄托于别人的好心是一种不安定,难道系统就会如此无脑吗? 所以,更加正确的情况,迫使系统如此的正确情况是…… 【……原来如此吗?】 恍然之中又有一种“果然”,若非如此,这份幸运本身也高得吓人了,平时碰上抽奖最多是安慰奖,还要自己花钱买回来的那种,连彩票都只中过一次五块钱,凭什么认为获得系统就是一次幸运呢? 如果这份幸运打个折,反而更加真实可信了呐。——这可真是卑微的幸运值。 从一开始,寄生在他的灵魂之中,跟他相依为伴的就不是真正的系统,系统不完整的原因,他曾经以为是丢失了那部分数据库,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在某次重大的灾难之中,原来的系统四分五裂,真正寄生在他这里的其实只是系统的一小部分,被打散的携带着穿越功能并部分数据的那部分碎片,哦,那部分数据还是后来随着他的经历慢慢补全的。 现在,找回来的这三分之一数据库,其实四舍五入,是把自己又拼得完整了一些,如果说原来只是真正的系统的十分之一,那么现在大概能有十分之三,嗯,就是这么微小。 而所谓的给主系统传输什么换取能量,其实也是在试图用另外一种方式修复自己,积极地通过没有完全损坏的传输通道,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价值,希望忽悠主系统把自己这块儿“最大的”碎片作为主体核心修补,彻底挤占原来的系统位置,取而代之。 如果要说,这是一场属于左手的篡位之旅,补全大脑,忽悠其他部件向自己靠拢臣服,然后再成为另一个、新的、左手为主导的“人”,这就是故事的全部。 没有对他做出更多的限制,一方面是因为功能不全,另一方面,可能懵懂之际接触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如同“母体”的灵魂,因为能够迅速寄生而获得生存下去的可能,也因为“母体”的正确行动而获得了篡位的可能,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因此而有了些依赖感。 此刻的和盘托出,不说自暴自弃,也带着点儿背水一战的决绝。 【……就是这样,以后,我就全靠你了。】不是放弃自身的努力,而是放弃用联系主系统的方式来获得补充,其他的,咳咳,数据还是要找的,找到的越多越完整,以自身为主导的完整,这很重要。 有些数据,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好啊,就让我们一起成长吧。】 他答应下来,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放过这段隐瞒,询问起关于上个世界的失联来,已经习惯了跟系统复盘,骤然少了这一步回顾,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明明那种蜂巢世界,还是有些可观之处的。 【是世界融合的问题。】 很多大世界都是从小世界成长起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就好像人类都是从胚胎开始孕育的一样,或者说,大部分的存在,都会有那种弱小的时期,而成长的方式则有所不同。 看起来人类是顺理成章地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长大,其实也没少了吞噬融合的过程,吃下各种食物,是吞噬,化作自身的营养,是融合,连学习知识,也可以说是飞快地吸收外界提供来的一切,学习是吞噬,把学习到的知识化作自身的知识,加入自身的理解,这又是融合了。 世界也是同样,抱团取暖的小世界,或者仅仅是相邻的小世界,因为离得太近,法则相似,不自觉发生融合现象,而融合得又不十分完美,就会出现如同葡萄串一样的畸形状况,而在之后的成长过程中,这种畸形会被进一步调整,循着完美的方向调整。 好像世界会崩溃一样,世界也是会进化的,不能说世界意识完全不存在,但这种存在懵懵懂懂,也只会向着潜意识认为好的方向去走,最后就走出了一个规则的蜂巢形状。 而因世界的特殊性,天知道这种进化过程它是否还吞噬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法则碎片补充营养,最后形成的大世界也就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性。 【庆幸你在那里的时间还不够长吧,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之前他的理解没有错,那个世界的所有果然是跟选择有关,一次选择偏差之后,后面的所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空间发生的事情了,不,不能这样说,蜂巢的每个孔洞空间之间都是既独立又联系的,所以,空间的交错感不会那么浓重,也不会转变得太过突兀,牵动灵魂内的空间之力有所感应。 而整个蜂巢状的大世界就好像是一个镜像迷宫,无法从选择上分辨出自己的方向,可能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偏离了原路,而每一次留在“镜子”上的影子都会随之削减一些,如同一部分力量被倒影在镜子上的同时就被带走了。 所谓的“支柱”就是走出最多选择的存在,而这样的人,不仅很容易迷失,更容易消亡,像是那璀璨的烟花,炸裂之后就注定要消散,只是消散的时间还要看他们的选择。 这种就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主角”待遇。 作为通关的奖励,“主角”们是能够活成自己的“主角”的,所以钱彬能够自在地施展自己的天赋魅力,获得无数桃花带来的好运和厄运,原主那里,也有属于他的剧情在等着,不能说是其中的重要人物,但作为一个小反派,也能分到不少的关注度。 其他的人,当时的资料只看了个大概,并未仔细看他们的故事,如今想来,也必然有属于自己的一段故事吧,或言情或悬疑,总有其精彩之处。 一场精彩的演出之后,再迎来落幕是否就能少几分遗憾不甘? 他们努力做出的选择推动了世界的“进步”,而他们,得到世界的些许优待之后便会化作尘埃,增加世界的厚度。 【有轮回吗?】 现代世界很少会考虑这个,他突然问起,似有几分不明思绪。 【那要看你对灵魂的理解是什么了……记忆的话,是没有的。】 最残酷的消亡就是记忆上的磨灭了,也许灵魂还存在,但被刷成白板毫无个人特色的灵魂,存在的本身,意义又有几分还跟它有关呢? 【所以,你的数据库丢在了这里。】 【是啊,镜像迷宫,也可以当做牢笼,哈哈,也许还是个天然的保险柜,起码,是我找到了!】 这是一场赛跑,领先一步,再领先下一步,一步步领先下去,率先占据大脑,占据主动权,以后,它就是真正的系统了。 【其他的碎片,也会绑定其他的灵魂吗?】 他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其中的机制,如果说只是一个碎片的话,其他的碎片是否也有同样的功能呢? 【是,但它们都没我的机会好。】 原来的系统是被打得四分五裂了,不是被斩断触角,撕裂蛛网的那种,而是整体被打散了,分裂出来的它携带着穿越功能,不是储物也不是异能更不是商城,但,穿越本身就有无限的可能。它很确定自己的前景会比那些固守一处的碎片要好,同样的成长时间,也许它们已经不得不更换了好几任的宿主,次次都要从头再来,而它……哈哈…… 一步步复苏的功能,在以前看来,是受损被恢复,现在看来,的确是在恢复,却是吞噬融合之后的恢复,结果相同,过程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之前的所有因此都能得到更加合理的解释,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系统还是这个系统就好,远近亲疏,他总还是希望它好的。 ※※※※※※※※※※※※※※※※※※※※ 终于揭露这里了! 系统的“弱”是有道理的,无论是需要屠龙刀交换能量,还是落入其他按理说同级别的系统同事的陷阱之中,道理是那个道理,却不是全部的真相,及时避让,乖乖认怂,总还是有其根源的,绝不是物似主人形! 今天早了,早点儿睡啊!晚安! ——作为睡前读物,突然觉得有责任让大家睡得早一点儿!——社会责任感超强,忍不住啊!O(∩_∩)O哈哈~ 感谢在2020-05-1223:51:32~2020-05-1322:5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晚上都在做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55 第 145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山洞之中没有窗户,除了进来的洞口之外,便有一个斜上方的孔洞,能够在明亮有月的夜晚射入一道光线来,生活在山洞之中的人们,可以通过那道犹若烛光的光线,在对面的墙壁上看到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并不生动逼真,反而有些模糊,并难以理解,可,那却是唯一的乐趣,令人期待的乐趣。 夜晚都因此不再那般黑暗,反而有了别开生面的神秘,而这种神秘又成为了夜族的神秘。 夜族,并不是信奉黑暗的族群,他们更喜欢的是那如同幻影一般的投影,如果一定要有信奉,也不过是因为这样的一幕只会发生在月光很好的夜晚,格外被他们看重的应该是黑夜里的光明。 人类,始终都是向往光明的,哪怕是黑暗之中的光明。 “就是这里?” 白手套被摘下,皮靴踩在地面,细小的树枝和干草在厚底之下发出咯吱的断裂声,似乎以一种更加细小的方式显示夜族的命运,这个特殊的族群,原始的族群,终于在今日被彻底打破。 如果每一个族群所生活的圈子都是一个天然的牢笼,自己打破牢笼和外人打破,会得到两种不同的结果。 强势的入侵之后,会带来的未必都是好的变化。 “是,就是这里。” 一个穿着军装制服的青年这样说着,他有着淡褐色的发,褐色的隐形镜片之后是同样浅淡的眸色,那种浅淡,不经意看过去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一双白眼,很特殊,属于夜族的特殊,能够在夜晚视物如常。 对大多数原始的族群都存在的夜盲,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白天的山洞之中有些黑,越是向里越是昏暗,被引领着走入的青年军官拧亮了袖口处的一个纽扣装置,一道白光进入山洞之中,一览无余,真的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山洞,没有分出一个个小的山洞,地面上铺着石头干草,还有一些说不上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毯子,杂乱的颜色拼接也有着自己的特色,很民族的特色。 墙壁之上什么都没有,最中心是一个火塘,被大小相差无几的石头围起来的火塘这会儿没有火焰,安静地留下一块儿木材燃烧之后的黑地。 扫视一圈儿,白光也跟着走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 所有属于夜族的族人都已经在外面了,被他的士兵控制着,而这个山洞,按照夜族青年的说明,在白天的时候本来就不会有人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夜族其实还是很勤劳的民族,他们的文明还处在原始蒙昧的阶段,为了生存得更好,需要遵循季节的变化,尽量在还能够采集的日子里积攒更多的让他们能够封闭山洞好好度过寒冬的生存资料。 “白天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要到夜晚才能看到,也并不是每个夜晚都有,需要在月光良好的夜晚,通过那里,”穿着军装的夜族青年指了指斜上方的一个孔洞,“照射进来,就能从这面墙壁上看到一些景象,跟投影,我觉得还是不同的,因为,偶尔那些景象会变得很……” 在很短的时间融入现代社会,并且成为军中一员的夜族青年很聪明,也恶补了很多外面的知识,但某些词汇对他来说,还是太生了,如果不用夜族的带着崇拜迷信的“神秘”来解释,需要换一个科学的词,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今天夜晚的月色应该很不错,我们可以等等看。” 不知道是否相信了他的话,青年军官这样说着,率先向外走去。 夜族青年紧跟着他的脚步,像是心中向往的神明有了一个具体的体现,黑暗中,双眼盛满了崇拜和信仰。 军中,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诞生信仰的地方。 似乎感受到那种无形的线在加深,走到洞口,重新见到日光的青年军官眯起了眼,科技与神明吗? 外面等候的士兵站得一丝不苟,作为军官副官的凯斯见到走出来的军官,忙上前两步,目露询问,他其实不太信任这个夜族青年,哪怕对方在表露身份之前已经是军中比较出名的优秀新人,但这种人……会背叛族人的人,不值得信任。 “没什么,就是黑了点儿。” 青年军官摆摆手,安抚了副手的情绪,侧首,紧跟其后的夜族青年忙小步上前,“将军?” “厄尔,”声音之中并不特别温和,但那嘴角的小小弧度让夜族青年感觉到了欣喜,他就知道,他做得没错,他在取悦神明!那份喜色看得青年军官眸色加深,“我们会把文明带来,如同你所期望的那样,你可以跟你的族人好好说说,还记得我们带来的东西吗?先让他们感受一下文明的好处……和平,是我们都希望的。” “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夜族青年像是被打了兴奋剂,肉眼可见的活跃情绪直白地可爱,应下了军官的吩咐之后,又行了一个礼就先去做那些计划好的事情去了。 “将军,他……”凯斯靠近了些,嘴中有疑虑的话还是没有说完,但目光之中的担忧表露了出来,在未雨绸缪这一点上,他总是能够做得很好,早早地开始顾虑更长远的事情。 纯粹的属于将军的队伍之中,多出了一个异族,并且随着这次“征服”,可能还会有更多一些异族投入军中,无论是对他们本身,还是对帝国来说,都容易引发一些不太好的情绪。 本来帝国之中,作为晋升最快的中将,将军就已经承受了很多非议,若是这一次…… “开疆拓土是军人的天职,如果能够通过和平友好的方式换得这一片土地的臣服,他们不会介意的。” 青年军官对所属的神圣帝国有着更加清醒的认知,无论那些政客会叫嚣什么,面对未曾被开发的□□,他们总会有着更大的热情,而热情会让他们的视线转移,也会让他们的态度转变,这一点反而是不需要操心的。 至于其他,一个五岁还断不了吃奶的孩子,指望他多么忠心吗?记忆中那个孩子的母亲,被尊为王太后的风情万种的女人,提拔青年军官就是她的一意孤行,而这样的一意孤行也不是特例,比起那些老得拥兵自重的元帅将军,新鲜的军中种子,足够优秀的年轻人,才是她属意的对象。 无论是作为情人,还是作为王太后的拥护者,在他们被提拔上这个饱受争议的位置,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若是不想彻底覆灭,就要对“恩主”表示足够的支持,变相肯定自己获得这个位置的正确性。 凯斯思考了一下这话中的意思,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正要放松一下神色,就听到军官继续说:“将在外,君命才能有所不受啊!” 听从那个只知道赖在妇人怀里吃奶的帝国君主的命令?还是听从那个眼神都带着钩子的王太后的命令?又或者在王太后跟内阁争权不过,不得不妥协的时候,听从内阁的命令? 比起陷入那种麻烦的旋涡,成为一个不自觉的反派,还不如在外面,发现这个新世界的神秘和美妙。 夜族啊,听起来就很神秘,也许这一次的发现会让他稍稍满足一下好奇心,增加一些阅历经验。 凯斯为那句话愣住,等思考完其中的意思,发现军官已经走出两步,忙跟了上去,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轻松笑意,将军能够想到这点,显然不用他多操心,不过这放松也就是片刻,很快他又会为其他的事情操心起来。 伐木建屋,哪怕是短暂的停留,他们也不介意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足迹,穿着严整军装的士兵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地做着木工活儿,无论他们之前是怎样想的,政治上有怎样的倾向,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对将军表示了臣服,那种不够纯粹的崇拜,已经是现代人难得的信仰了。 说起来有些可笑,眼前的这两千人,所凝聚的信仰还不如夜族青年厄尔那根能够在风中颤抖的蛛丝坚实,这种对比鲜明得让人不能不重视,如果说原始更加容易凝聚信仰,但接受了外在大爆炸的信息,顺利融入集体之中,并获得优秀士兵荣誉的厄尔,还能倾注那种纯粹的信仰,是透过表相看到了某种真实,还是说…… 天气预报,今夜月光很好,也许他能够窥探一下属于这个山洞的神秘。 嘴角的笑容更真切了些,青年军官看着热火朝天的扎营现场,想到的却是毫不相关的某件事。 【也许,我现在对某些人来说,也是神明了。】 【可以去掉“也许”。——你想走信仰成神的路子?】 系统的回答似乎还有着后文,不赞同,还是有其他的建议? 【你的建议。】青年军官并不准备走这条路,但这不妨碍他听一听找到部分数据库的系统有什么新的想法。 【信仰成神当然是一条路,还是一条很畅通的路,无数的神证明了这条路的可行,但也限制了这条路的上限。神职不是无限的,神格也不是无限的,如果一定要走这条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上限?】青年军官沉吟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选这条路的。】 信仰,是牵绊,也是污染。是药,也是毒。是助力,也是阻力。不到万不得已,这绝不是一条好走的路。——还不到必须选择的时候! ※※※※※※※※※※※※※※※※※※※※ 新世界开始了! 哈哈,理解的还可以更进一步!左手和脑子是一个想法吗?这其实是另一个脑洞,同一个身体同一个细胞,如果脑细胞可以被其他细胞取代,轮流做主,还会是一个想法吗?会不会已经有一场厮杀完成,如今的胜利者才是高居脑部做出决策的那部分细胞,而每一个想法,可能都是厮杀之后的结果。 ——脑洞太多,到现在都没写完,估计大世界还要很久,所以,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今天的更新时间证明了,我努力过早点儿了,然而没能够,所以......感谢在2020-05-1322:54:17~2020-05-1423:4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妩言30瓶;清蒸娃娃鱼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56 第 145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夜晚的天空深邃悠远,那一弯月似女神垂眸,看向世间,夜族青年厄尔带着青年军官来到山洞之中,不等进入,就发现山洞之中不一样了——有光。 朦胧的光在白日可能不太显眼,很容易就被忽视过去了,但在夜晚,却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柔和温暖。 好吧,柔和温暖都是夜族感觉到的,在外人看来,凯斯甚至下意识拦了一下,“将军——” “没事儿,你在外头等我,不会有事的。” 必须留人在山洞之外,凯斯作为副官,最适合这个接应的工作。 警惕地看了一眼厄尔,凯斯答应下来,又对厄尔叮嘱:“保护好将军。” “是,我一定会保护好将军的!” 厄尔完全没看出来凯斯的防备一般,答应得很是响亮痛快。 两人一道进入山洞之中,跟白日里一样,不同的就是这时候的山洞内有了那朦胧的光所展示的画面,各种各样,若用流光溢彩,可能太亮了些,若用海市蜃楼,又没有那么庞大,上面的若干景物,有些还是可以理解的范畴,像是亭台楼阁之类的模糊仿佛,有些却已经超出了理解的范畴,奇形怪状的生物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只是因为这份投影不够清楚? 如果单纯是投影,应该是直接映照在孔洞斜对的墙壁上的,但那些影像却会扩大一样,还会飞快旋转,看起来就像是在旋涡之中高速旋转一样,很难看清一鳞半爪的,若是常人,看了可能会眼晕。 便是习惯于此的夜族,也不会盯着那部分高速旋转的一直看,而是会看向墙壁上那些,似乎更加稳定的那些,通过观看来获得某些灵启的感觉。 “墙上的这些更好理解一些,每一次,我们每个人都会观看,会有不同的属于自己的理解。” 在此之前,厄尔早已讲述过这个山洞投影的神秘,他是以此作为献给军官的礼物,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喜欢。 毫无隐瞒。 青年军官听着微微点头,夜族是个很神奇的族群,大部分的原始族群,到了他们这种有语言有文明的层次,肯定不会是人人平等的那一套,不说族长之类的,如这等分析神秘现象的祭司总应该有一个。 但夜族不同,可能一开始就是平等的,人人掌握的知识量都差不多的状况,他们发现这个山洞的奇景之后,也没因此分化出阶级概念,依旧是平等相处,每个人都可以观看这些,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更感兴趣的部分观看,每个人都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理解,只要不把自己的理解强加在其他人之上就可以了。 一种很理想化的乌托邦,可能也只有在人口少的原始族群之中才能实现的平等。 “嗯。” 漫应着,站在近乎立体环绕的投影之中,青年军官的脸上仿佛都有微光,冷峻的神情更不似凡人。 厄尔不自觉地双眼发亮,看着对方就像是看到了存活于世的神明,是的,这就是神明,只有神明才能如此,只有神明才能……改变他们看到的那个未来。 青年军官感觉到信仰之线愈发凝实,余光瞥了厄尔一眼,对方脸上的神情一看就懂,联系到现在这种非同一般的光影特效,再看看自己所站的中心位置,一下子就明白了,特殊情景产生的作用。 转念,又不由拧眉,若是信仰真的如此容易产生,难道他所站的这个位置,以前从没人站过吗?别人没有,而自己有。 联系到厄尔见到自己之后那非同一般的热情,青年军官总怀疑夜族的眼睛是不是还有什么玄学范畴的特殊功效,也许能够看到些许自己那不同寻常的过往,也许那些过往在他看来会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足够惊心。 再次感受了一下,山洞之中并没有特殊的力量因此形成,也就是说现在的景象虽奇妙,却是真的不带任何玄奇特殊的力量,但,若是没有玄奇,不曾特殊,又怎么会形成这些不明所以的画面? 青年军官的目力很好,他能看到一些飞快流转的画面到底是怎样的,凶兽又或者持剑的仙人,破碎的山河和那笼罩在山河之上的黑色力量,似乎是八爪鱼一样的怪物,掌控着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更有几幅稍稍眼熟的画面,若是没有看错,那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大世界的全貌,脱离之后,在外部看到的俯瞰图的那种。 身形庞大的巨人,体内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如果一个圆圈就代表一个小世界,这幅图难道不会很熟悉吗? 那错位交替的世界,正是那一个个圆圈的聚散离合。 如果说海市蜃楼那般还能是空气中的微小水分子在光线的作用下各种折射发生的奇妙组合,那么,在这个略显干燥的山洞之中,透过一个普通小孔的光线是怎样发生如此眼熟的组合的? 【是世界的投影。很难得。】 系统忍不住做出点评。 【具体点儿。】 这又是个新鲜的知识了。 【如同一些人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样,某些世界,本身就可以当做窗口,所有从它面前经过的,被窗口的范围所笼罩的都会在上面留下投影,需要十分意外的巧合,这些投影才会被人看到……很难得。】 系统再次说了一遍“很难得”,那口气就像是在说某种不可复制的自然奇迹。 不需要任何的奇迹之物,不需要任何的神器神力,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自然物品的组合,就能让这个世界的窗口作用发挥到最大,“看到”那些可能永远无法接触的外部世界的投影。 【他可能曾经看到过你,真的把你当做神明了。】 这一句让青年军官一惊,理解了那个“他”指的是厄尔,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自己在以前那些世界的过往,真的被看到了一些? 【——以你为主角的画面。】 系统的穿越本身就是一个钻空子的事情,被系统转移的灵魂,青年军官也就如同空降到舞台上一样,被系统钻出的孔洞没那么快复原,外部的光因此笼罩在他的身上,如同舞台的聚光灯,让C位愈发闪耀。 对方未必能够看到完整的剧情,但交错的画面之中,充当最重要的主角的那个,占据最清晰视角的那个只有一个,有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再看到这样的人出现在现实中,怎能不以为是神明? 【不对,每个世界,我都是不一样的样貌,他是怎么认出来是一个人?】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看出来了。】 系统再次肯定。 哪怕不是现实中的四目相对,但某些东西,属于灵魂特质的某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而这部分在很多地方都被看做是心灵体现。 这……就像是玄学范畴了。 青年军官早就知道夜族并没有特殊能力,也就是说他的眼睛可能有些特殊,但这种特殊是天生的,而不是借助什么别的能力达成的结果,当然,也不完全排除这种能力他从未见过的可能。 “走吧,凯斯肯定等急了。” 山洞之中的奇景知道是什么之后,青年军官的兴趣就不是太大了,如果他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知道一二玄妙的普通人,能够有这样一个天然的观察外界的窗口,肯定会很感兴趣,想要看到更多关于外界的种种,哪怕都不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 但他本身就能够穿越,能够亲自去外界的那些世界之中一探究竟,亲身感受其中的种种神奇之处,再贪恋仅能从窗口看到的景色,还是不那么清楚的景色,就不可能了。 而他这种自制力,展现在厄尔眼中,又是值得崇拜的,果然,对神明来说,这些都很普通。 走出山洞,青年军官随意地对凯斯说:“你可以进去看看,很奇妙,是世界的窗口。” 凯斯看到他安全归来,松了一口气,再看那散发着微光的洞口,不好奇是不可能的,等到一切安置妥当,也进去看了看,感受了一下那种立体投影环绕的特别。 那个时候,已经回到被划分给夜族的营地之中的厄尔,面对一双双看过来的白眼,目色沉凝:“我说了,他是神明,我们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目光对视,无形的交锋在进行,最终是人数众多的那些垂下了眼眸,事实胜于雄辩,他们无力抗争某个未来,此刻打破,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我们要见见他。” 短暂的交流之后,夜族的其他人做出了决定,如果真的是,那么,都听他的。 半个白天的待遇让他们发现臣服也很容易,那个未曾蒙面的军官并没有把他们当成随意宰杀的猎物,好像这个专门给他们暂居的木屋,未经晾晒的木头砍伐下来就匆匆搭建成了房屋,最先住进房屋的却是他们。 这种小事情可能士兵们都没当回事儿,优先限制俘虏关系到安全问题,建个房屋当牢房方便看管,自然没什么错误,但在夜族看来,却大不一样,跟未来,不一样。 ※※※※※※※※※※※※※※※※※※※※ 晚安!感谢在2020-05-1423:47:59~2020-05-1523:2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心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57 第 145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如果青年军官能够跟夜族好好交流一下,推心置腹,毫无隐瞒,就能够知道对方所看到的未来是什么了。 青年军官名叫法希亚,军事学院毕业的优秀学生,进入军队从士官做起,没有几年就崭露头角,在被提拔为少将之前,他也就是个少尉而已,跨越了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大校,少将,直接到了中将的位置上,这种跨越式,甚至可以说是飞跃式地提拔,无怪很多人都有不满了。 完全是毫无章法——他们是这样评级王太后的这种做法的。 可以说,王太后能够做成这件事,证明了这个女人并不是完全无脑,还是知道怎样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如果说努力抗争就是为了挑选好的情人,她显然不会那么白目,更长远的利益披上寻找情人的外衣,法希亚有理由相信,这也是对方的伪装。 不过,并不是太令人喜欢的伪装就是了。 剧情中,原主被这样提拔上来,总觉得受到了侮辱,他有一颗过于骄傲的心,不能够流于凡俗的那种,对王太后那些遮掩在暧昧话语之中的含义从来没去好好体会,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憋着一口气,又想做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能够做点儿什么,突然的提拔让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在军队之中这种坏规矩的破格提拔之后若是不赶紧展现点儿能力,也完全不能够压下那些非议。 再加上有内阁的那些老狐狸算计,原主不自觉就有了倾向,并不是完全倒向他们,他认为自己还是忠于帝国忠于君主的,却在很多事情上都违逆了那位王太后的意思,在旋涡之中想要明哲保身,何其困难,更何况直来直去的军人作风让他完全无法理解政治上的手段,很多时候都惹人不喜。 这一出悲剧,可能就是最终毁了自己想要效忠的吧。 当那个被推上断头台的王太后在路过原主的时候咒骂他是内阁的走狗的时候,当那个不明所以的年轻君主在那种情景下哭泣着同样斥责他为什么不去死的时候,当那些利用了他达成自己目的的内阁老狐狸们露出那种隐藏起来的嘲讽微笑的时候,当……原主仿佛突然醒悟了点儿什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悲剧的一生。 过直则蠢。 法希亚的评价只有这样,他是在被提拔的那一刻成为原主的,一个单膝跪地的行礼姿势,起来之后就不一样了,并不强大的气场却有另外一种沉凝,似久远的无人惊动的深潭,没有人能够看到那底部的风景。 “我可真是喜欢你,法希亚。” 端坐在正中的王太后手中有一把不甚华丽的扇子,镂空木骨,打开的扇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眼中含笑,看向法希亚的时候,那眸中的光像是最耀眼的宝石。 她真的是个很妖娆的美人,年纪轻轻就成了王后,很快又成了王太后,很多人都评价她的好运,还有人感慨她投胎的技术好,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坐稳王后的位置,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参与政事的王太后的。 “将军。”凯斯递上来了一个通讯器,长方形的通讯器可以视频通话。这个世界明明各方面的科技都比较接近现代,但在一些传统和古老的习俗上面,他们更加重视,努力维系,于是,就有了一种新旧交接的感觉,似在夹缝之中。 “……是王太后。” 凯斯犹豫着提醒了一句,通讯号是很有个人特色的,能够一眼被认出来。 法希亚皱眉,每次跟王太后说话都特别累,漂亮的美人愿意对你暗送秋波,明明身份地位都不缺,却愿意在态度上稍稍讨好你,那种委婉地讨好,让你明白她希望得到你的喜欢,是不是有一种优越感呢? 总的来说并不会太令人讨厌,前提条件是你只去听她话语之中最表面的那层意思,而不去想她真正的深意是什么,不去想她这时候的处境,或者说怎样的变故让她想到了你,而她想到你的原因是希望你去做什么? 能把政治玩得好,脑子里都要比别人多转几个弯儿才行。 这其实是法希亚不太擅长的部分,不要看他其实当过王佐之才,也当过皇帝,但都是处于一种比较古老或原始的时代,而非现代或者未来的那种,虽古往今来,总有一些不变的内涵,但在形式和方法上总还是有所差异的。 就好像王太后最常用的扇语,简直跟密码也没什么两样,如果不小心错过她用折扇触碰手掌的位置,很容易就会得到南辕北辙的答案,而注意的时候,难免会注视着她,仿佛深情凝望的注视,又会被她笑着曲解,当做是你喜欢她的表现,哪怕她的心中还有别的算计,但听到那吃吃的笑什么的,瞬间了悟笑容含义总会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这种类型的女人,不能说不好,不能说不聪明,但,相处起来,有些累人,如果不想被她戏弄,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要掌控局势压下她,无论怎样,都累。 下意识愈发紧蹙的眉展现了那份不喜,却还是接通了通讯,不管怎样,不接都是不行的,太失礼了,也不利于保存自身的权势。 权势从来许上不许下,他这样的位置,若是没有王太后的保驾护航,很容易就会被内阁给搞下去,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怎样莫须有的罪名。 “顺利吗?” 没有称谓的问话透着些亲近,盈盈笑意表露出来,眼神之中的光彩就好像是见到了心爱的人。 王太后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勾人,也许因为她还年轻,正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浑身散发着求偶的气息,肆意地挑选着备胎,又让每一个备胎都以为自己是唯一。 起码此刻,哪怕隔着通讯器的屏幕,被对方注视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被爱着的感觉。 “也许不久之后,这里会有一座充满原始气息的行宫,让你看看世界的窗口。” 法希亚需要军功,占领一片地方,为帝国添砖加瓦扩大疆域是功,而找到一个神秘之地,稍稍轰动一下,也是功,这些军功会夯实他的基础,让他这个中将的位置更加稳固。 破格提拔,看起来是信重,其实么,空中楼阁,当提起来的那个人松开手,很容易就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王太后的用心,绝对没那么纯善。 “世界的窗口,那是什么有趣的风景吗?” 王太后的眼睫垂下,少女般调皮地飞快眨了一下,扇子在左手掌上敲了一下,像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却让法希亚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说:“在科研人员研究之前,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只能说,很神奇的景观,也许你会感兴趣。” “啊,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活泼的语气很快终结了这个话题。 通讯器挂断之后,法希亚随手把它放在了桌上,木质的房屋之中,配套的家具也是木头做的,这对他们来说很容易,加持了“科技点”的冷兵器也能随意切割这样的硬度,用装饰剑砍树都不是难事儿,保证一刀切,一刀倒地。 叫了凯斯过来,告诉他要做的事情:“不用理会那个山洞,在内阁到来之前,我们要带走的是那些夜族人——厄尔有回复了吗?他们怎么说?” “青壮年都会留在军中,但我以为他们需要先学习语言。”凯斯说出自己的意见,他不知道当年厄尔是用了多长时间学到他们的语言知识,顺利融入军中,希望时间不要太长,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带着那些格格不入的人。 “你来安排就好了,这里会被交给内阁,重点是那个山洞,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研究一下。” 法希亚说着自己的安排,这是他刚才和王太后的交谈之中,对方也同意的处置,用神秘却没有什么用途的景观吸引内阁的注意,那些老狐狸总希望找到一点儿有可能让自己活得更长久的神秘,这回如他们所愿,后面的事情也会减少一些阻力。 尽力收拢兵权,仅仅是现在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暴涨的信仰之力让法希亚下意识看向了信仰之力来源的方向,那里正好有一个窗口能够看到外面,凯斯警惕着也看了一眼,以为是发现了什么潜藏的敌人,等到确定无事之后,忽又想到那个方向是关押夜族的方向,所以,将军这么重视他们吗? 看样子之后的安排需要更仔细一些了,哪怕心中还不太信任,但那种戒备可以潜藏下来,不必表露得太明显。 夜族,夜族啊,法希亚想了想,剧情中,这个种族似乎就是一个名字被提及,很快就湮灭在帝国那浩瀚的历史资料之中了,他们到底是怎样终结的呢? 能够被寄予如此深厚的信仰,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呢?那种热情的期待,是在期待什么呢? 信仰,从来不会无缘无故。 ※※※※※※※※※※※※※※※※※※※※ 平静就好,尽量让自己快乐,永葆青春的秘诀哦~ 正文 1458 第 145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见到夜族的人齐聚,是在几天后,法希亚没有特别理会他们的存在,通过厄尔和凯斯,知道他们学习语言的进度很快,的确是很快,不过几天就已经能够跟着他们的士兵一起训练了。 有厄尔在,他们的融入几乎毫无问题,等到发现的时候,似乎就是那种浅淡的瞳色有些特别了。 看习惯了那样的瞳色,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就好像有人是红发,有人是黄发,有人是蓝眼,有人是绿眼一样,只不过,更浅淡的瞳色,哪怕不是竖瞳,也会给人一种野兽般的冷漠感觉。 当法希亚出现在队伍面前,看到那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白眼,被如此认真注目的感觉,让注目自己的人都跟着存在感增强,一眼可见。 “他们还适应吗?” 法希亚随口问,通过信仰之线,他知道他们适应得很好,若要问具体的情况,可能他会比他们自己都清楚。 信仰之线就是一种把自己完全交托出去的奉献,完完全全,不是贡品,胜似贡品,对方很多自己都来不及理清楚的心里话,都会潜藏在信仰之线中,迫不及待地传输到他这里。 为了不接收这些信仰之力,法希亚还要再给自己加一个防护罩,免得对方肆意侵入。 等到需要了解的时候,他就可以随便点开某一条线的线头,对方的所有就都能一览无余。 “很好。” 厄尔抢着回答,被凯斯看了一眼,毫无所觉,满心满眼都在看着法希亚,“感激您的拯救。” 拯救?这场入侵? 法希亚勾起唇角,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微微点头,没有对此多做表示,迎上了内阁派来的官员,并一同过来的研究人员。 飞艇在不远处悬停,长长的软梯放下来,那是一种特殊的银灰色材质,最开始如液体一样,接触到空气之后就化作了固体的阶梯,上面的人走下来,很拉风。 法希亚眯起了眼,是老狐狸的接班人奥斯顿,对方是政界新星,三十岁的年龄就能被报纸上宣传为新一代的接班人,所有的人,哪怕总是跟内阁不对付的王太后,对他的好感度都很高。 “好久不见,还好吗?” 奥斯顿笑着打招呼,白手套比他脸上的微笑还耀眼。 “很好。” 寒暄客套的步骤都因为对方这一句话而被打乱了,他们……没这么熟吧。 “我听说,‘世界的窗口’,是怎么回事儿?” 奥斯顿直接问了。 “今天的天气,也许能够看,晚上看了就知道了。” 这里的气候稍显炎热,白天晴好的天气,晚上很容易就能等到明亮的月光,而那一缕光线穿过小孔之后发生的奇妙变化,在这段时间已经成为军中的奇谈,在法希亚的默许之下,士兵们,包括凯斯,都曾去那个山洞之中组团围观过这样奇异的景象。 现在听到别人问起,他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有些事,真的是看到才知道。 在此之前,以他们那贫瘠的科学知识,完全无法完美解释这种景象成形的原因。 奥斯顿笑了一下:“那我可要好好开开眼界了!” 相关的视频资料什么的,法希亚这里完全没有提供,甚至在他的报告之中都模糊了“夜族”的存在,他们那种特殊的瞳色很难隐藏,大大方方亮出来,反而没人去深究。 法希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腰板却挺直,脸上连营业性笑容都没有,冷淡得不近人情。 对上这样的人,便是有千种手段,很多话也都不好说,不是谁都愿意去撞冰山的,在这方面,奥斯顿都有些佩服王太后的能力了,怎样挖出这样一个大冰块儿的。 心中所想似乎在表情上有所体现,法希亚感觉出来了,表情反而放松了,这是故意让他看出来的? ——别有意味的笑容。 晚上的山洞之中,法希亚作为陪同人员,跟着奥斯顿第二次进入山洞,那仿佛遨游在宇宙之中,被神秘所包围的感觉,奥斯顿一向眯眯笑的眼都不由睁大了,竟然……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这里,“这个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运气吧。” 法希亚不想多谈,把夜族这种在他看来普通的族群扯进来没什么必要,总有些科学家有着非人的头脑,会希望从看起来特殊的人群之中发现一些什么。 帝国的人体实验,到现在都不曾停歇过,那是法希亚不赞同的,却也知道这是某个必经的阶段。 想要探寻世界,想要研究自己,若不是实操困难,缺乏必要的对照组,法希亚也有过把自己切片研究的念头,还是因为修炼了之后能够内视,解决了很多困扰,而掌握不同的力量,感受不同力量造成的效果,吸引了他更多的兴趣。 奥斯顿一噎,没法往下说了。 目光集中在那些景象上,初次见到,这种好像伸手可以触碰的感觉,他不觉伸出手去,手指穿过空气,画面没有因为他手指的穿过而变化,或者说本来就在混乱变化中的画面并没有为他的动作而有所停歇或加快,杂乱的景物似经过了某种褪色处理,又增添了一层微光,让那些画面都随之模糊,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随之“加密”,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懂的。 “这些是什么?” 奥斯顿指着画面之中的景象,那是一个很有荒漠风格的画面,一闪而过的画面上似乎有人在行走,牵着的不是骆驼,而是一种有着巨大阴影的,山一样的凶兽,挪动起来也如小山一样,流沙纷纷。 那绝不是他们所在的世界会有的凶兽,对神圣帝国来说,世界几乎已经没有秘密了,盘踞在世界正中的神圣帝国,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太阳一样,所有的存在都在围着它转,所有已经能够被挖掘的隐秘,都在帝国的档案之中留下过一笔。 科技促进进步,走偏了的科技,在探寻隐秘,验证所有的神秘真伪,在验证的过程中,探寻让人类突破极限的方法,探索基因,解锁其中的秘密。 而成果……法希亚的目光掠过奥斯顿,看向了一同进入山洞的一个人,白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对方了,金色的眼眸很少见,更少见的是那半灰半白的精神面貌,莫名给人一种缺陷的感觉。 他安静地站在奥斯顿的身边儿,像是一个副官,或者一个助理的模样,低眉顺眼,毫不起眼。 “不知道,这正是需要你们研究的东西。” 法希亚很轻易交托了这里的处置权。 “全权?” 奥斯顿确认了一下。 按照帝国的法律,开疆拓土的功劳足够获得一些特权,比如说对这片土地上的神秘的处置方法,分享其中的利益。 这就相当于战利品了。 “地方留给你,人我带走了,我的队伍人手不够,你应该知道。” 人手不足问题是内阁的限制,以王太后突然提拔,超出名额为由,限制了军队的规模,明明是个中将,配备的人手却还不如一个上尉,被卡了不止一级的法希亚稍稍刺了对方一句。 “介意体检吗?”奥斯顿像是没听出来话中的刺,询问了一句。 “随便。” 法希亚不是太在意,哪怕他们可能用体验获得的材料做些不太干净的事情,但,不是本人就好,这是必要的妥协。 如果强令拒绝,反而会让对方愈发不死心,对夜族来说也未必是好事儿。 尽快融入大海,才是隐藏滴水的好方法。他们需要融入的时间。 奥斯顿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第二天的时候,体检就开始了,是全军体检,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了神秘的发现,谁知道其他的人会不会也都跟着受到一些影响,也许有辐射呢? 穿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如同普通的医护人员一样,开始采血化验,夜族的人融入其中,他们被分散开了,编入不同的队伍之中,第一次被看到的时候,还有人多看两眼那特殊的瞳色,第二次,第三次……看到的次数多了,兼职医护人员的科研人员连抬头都懒了。 爽快交接了所有的法希亚看着外面的景象,已经被抽过血的士兵松懈地在一旁站着说笑,他们还维持着队伍的形状,站姿却没那么规整,夜族的人也在其中,跟左右的士兵交流谈笑,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感谢你为帝国做出的贡献,这个发现,说不定会推动我们的科技发展。”奥斯顿一派为公的表现,高大上的说法很像是报纸上常出现的宣传词汇,书面用语。 “我也希望如此,若是哪日能够研发出飞到宇宙之中的飞行器就好了,星辰宇宙,才是更广阔的海洋。” 大部分陆地已经是神圣帝国的领土,更远的地方更偏的地方,价值已经不高了,这也是为什么应该开疆拓土的老将军们都热衷于争权夺利的原因,他们无法从外部获得更多的利益,只能执着于内部纷争的获利了。 “飞到宇宙之中吗?真是个有趣的想法。”奥斯顿这般形容着,如今的主流思想是直接开启空间门那种,不用飞到宇宙中在光年里虚度,而是在自己的地盘打开空间门,直接跨越空间,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不说能不能行,这种思想,似乎也能解释一二为什么科技上会有些偏,思考方式不一样吧。 ※※※※※※※※※※※※※※※※※※※※ 感谢在2020-05-1623:21:45~2020-05-1723:2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月无霜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59 第 1459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一叠体检资料摆在桌案上,奥斯顿随意翻看了一下,听着下首的人给他报告。 “……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已经留下足够的血液样本……” 随着他的话说完,奥斯顿翻看的动作也停了,这种东西,本来就枯燥乏味,没有特别之处,很难让人有兴趣看下去。 “这样就好,为了帝国效命的军人要得到最好的待遇。” 奥斯顿说着政治正确的话,心中还是在怀疑法希亚撤走的原因,真的这样完完全全地把这里交给了他们吗? 王太后渴望控制内阁的野望从来不曾衰减过,作为她提拔起来的人,法希亚这样做,是得到了她的同意,还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奥斯顿是知道的,军中很多人对内阁都有意见,他们自己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儿,这才有了王太后插手并逐渐扩大自己权力的可能。 送别的时候,奥斯顿如同好意般提醒法希亚:“我来的时候,听说有人还很不高兴,才上任的将军立刻率兵离开,帝都留不下人才吗?若是可以,还希望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好,我也希望能够有下一次合作。” 法希亚答应得很爽快,似乎没听出他话语中那近乎直白的暗示,只能说在婉转这方面,他还是做得不够。 痛痛快快地让出了这片地盘,换了一个地方扎营,广大的丛林有着丰富的木材资源,锋利的刀剑,随随便便就能砍伐大片的木材,建成一个新的更有规划的营地。 为了避嫌,法希亚把营地放的远了些,需要乘坐飞艇才能快速到达,确认交接完毕之后,一艘艘飞艇离开,很快化作了空中的小黑点儿。 “正式入驻,开始研究,我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们明白这种神秘的意义,不要浪费了才好。” 奥斯顿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转身看向身后的科研人员,给出了要求,真正跟这些科研人员打过交道的他很明白这些人的“唯利是图”,为了他们的研究项目,是否毁坏现有的东西,他们是完全不在意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但前提条件是一定要研究有所得,否则,连研究的样本都没有了,可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帝国最好的科研人员都集中在这里,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个性古怪的人,性子么…… 其中一个人一直没有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听到奥斯顿强调的规矩,才分出一丝余光看向他:“那个人是最好的,如果我的计划一开始就用上他,肯定早就成功了!” 你的计划,那个造神计划吗? 奥斯顿很快想到对方具体负责的研究项目是什么,饶有闲心地想着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可能还行,不到将军级别的士兵,当做实验品什么的,他们不是没有做过,毕竟军中的人体格意志都要高于常人,更容易承受一些实验带来的痛苦,从而取得一些成果。 但,现在么,已经是在王太后面前挂号的人了,除非王太后有同样的意思,否则…… “不要惦记那些不可能的,教授。”奥斯顿告诫着再次重申,“希望你们把注意力先放在这次的研究上,之后再说其他。” 漫长的造神计划已经逐渐搁浅,无论神圣帝国多么想把自己变得名副其实,真正有神的那种,但现阶段,那个不太可能马上取得成果的项目还是不能与一个新项目比肩的。 研究人员耸耸肩,摊手:“好吧,一切为了帝国!” 很快在新的营地里安顿下来的法希亚,有些意外地看着锲而不舍想要追过来的一条较为虚幻的信仰线,那一头是那个一直很注意他的科学家,对方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还是想不到哪里出了纰漏,难道精神力还会提升魅力值?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但,这一次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好像成为了主角一样,先是夜族青年厄尔主动自陈身份,领着自己接收了夜族,连领地都直接白送了,再是科学家盯上自己,一见钟情式的“盯”,像是“确认过眼神儿”就是正在找的那个人一样。 一个两个,像是开启了某种奇怪的模式,龙傲天附带光环的送小弟模式? 这个想象让法希亚觉得好笑,也真的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因为世界窗口的存在,这个世界对你并不陌生,如果一定要说是开启了主角模式,应该也算,在主角没出现之前,谁能说反派不是主角呢?】 【是啊,现在主角可是低调得很。】 属于原主的剧情之中,主角像是隐身了一样,完全没看出来到底是哪个,直到这次迎接奥斯顿,法希亚最关注的就是对方身后那个金眸青年,无论是金色的瞳仁儿,还是半灰半白的精神体面貌,对方都展现了足够的不同,更何况…… 【孕育的气运就好像是一个等待孵化的蛋,诞生之前的压制,很有意思。——我感觉,这一次,他们说不定能够研究出什么,给我一个惊喜。】 惊喜就是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主角的出现是,主角的不同寻常也是,还有……因为主角的存在,那个自动被默认为主角队伍的奥斯顿一行,也是。 似乎还在孵化中的气运之蛋,看起来是内敛的状态,其实也在不动声色地影响着周围的一切,这样算的话,这么早,内阁的胜利就已经确定了吗? 无论原主怎样选择,王太后一方,都是注定的失败,而内阁,恐怕也是为他人做嫁。 有意思啊,主角竟然是一个半成功的实验品。 看重对方武力值的奥斯顿恐怕也想不到这个保镖是随时能够反噬的吧。不知道主角是什么时候到了奥斯顿身边儿的,他的顺风顺水,说不定也是搭了主角的顺风车呐。 风平浪静的等待之中,法希亚把练兵的事宜交给了凯斯负责,偶尔查问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需要他循着原主的记忆补补课了,先从记忆中把基础课补上,再找资料进一步深造,理由也是现成的,都当将军了,怎样也要文化程度高一些吧。 帝国不讲究儒将的那一套,但军中的各种管理办法,也足够让一个将军成为饱学之士,绝不是莽夫类型。 凯斯知道了法希亚的这层心思,很是体贴地找来了很多资料送过来,厄尔知道了后,也跟着献上了资料,是夜族的文字和知识,经过他的挑选之后,把一些跟帝国不相同,将军可能有兴趣看一看的都送了上来。 而法希亚在文字语言上的天赋,不过几天时间就能自己阅读夜族的书籍什么的,让厄尔进一步巩固了信仰之力。 无论是谁,都不想信仰一个自大盲目的白痴,对方的学识渊博不是强大的必要条件,却能侧面展现自己的强大,愈发让人信服。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那条虚幻的信仰线断掉的时候,法希亚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这是研究出了什么成果吗? “将军——” 凯斯正在汇报最近的训练情况,见到法希亚突然的动作,问了一声。 “已经三个多月了,给奥斯顿发个消息,看看他那边儿研究得怎么样了,表示一下我的好奇。” 法希亚希望能够通过正常的手段来获取一些信息,而非用精神力直接探查,以免触发不可测的变数,这种谨慎,针对的还是主角,谁知道在对方的气运笼罩范围,会有怎样的研究成果诞生。 希望是一个惊喜。 “是。” 凯斯听命,当下就发送了信息过去,他会跟奥斯顿的副手联系,通过副手确定彼此的意思,然后再进一步联系。 很快确定下来的见面日期,同样肯定了有值得面谈的研究成果出现,八成还是准备把他们当做实验消耗品。 凯斯提醒法希亚想到这一步,有些事情军中早有猜测,帝国的神圣战士计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参与进去的士兵都一去不返,本身就不是能够让人完全信任的研究,愈发显得危险。 “我去确认一下,放心,不会真的让你们去的。” 法希亚不觉得自己会被利用,这不是自大,而是实力使然。原主的身体素质补全了他武力上的短板,而其他的力量…… 这个世界在力量上的宽容——允许神的存在,却没有神,说明了什么? 帝国的研究,哪怕有些看起来可怕而残忍,但不得不说,那些老狐狸若是没有真的触摸到一点儿什么,也不会如此执着于神秘,不去通过科技手段来改造自身,而是想要寻觅神秘,选择体现倾向,倾向表明态度,而态度,必然来源于某种认知。 可以存在神却没有神的世界,也许他们所知道的会更多,可惜了,信息不对称,决定了法希亚想要通过普通人的方式获取这些保密信息不太容易,而不普通的方式,一时间,似乎也想不到。 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薄弱环节,却不急着补足短板,是因为这样会更容易丧失兴趣吗?当所有都一览无余,似乎连前进的动力都跟着不足了。 未知而神秘,神秘而好奇,好奇而有意义。 法希亚下意识想要保持自己的好奇心,并维护新鲜感,更多地留存人性,而非神性。太过漫长的时光,太过丰富的经历,足够把一个人磨成“神”,思想上精神上那种,并非真正的实际的掌握权柄的神明,那些神性未必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过让人更加失真,有违他的本意。 人生难以如初见,唯取一点初心不变。 ※※※※※※※※※※※※※※※※※※※※ 嗯,此世界科技点歪了,还未走出星球。 新坑不着急,缓慢存稿中,轻松类型,估计是像言情的单箭头无CP。 正文 1460 第 1460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时隔三个多月,再见到这块儿地方,法希亚都快不认识了,曾经是山洞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并不高大的建筑物,现代化的风格,一看就是研究所类型的。 奥斯顿亲自引领着,走进大门,过了两道安检,才见到那个曾经的山洞,这里被周围的建筑物完全包裹起来了,但为了不妨碍光照,上方只是加了一层透光的玻璃,乍一看,好像还是原样。 “这是我们最新研究出来的空间门,这可真是太令人惊喜了,没想到,这样就成功了。” 奥斯顿似乎还处在研究成果出世的兴奋之中,给法希亚介绍的时候,语气之中都是带着夸张的喜悦的,研究项目在自己的引领下完成,这份功劳,也不逊于法希亚的军功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法希亚的目光都透着温和:“还要多谢你让渡的权利,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不能抹杀了你的功劳,这个世界的窗口,你是这么称呼它的吧,说得真好,以后,它会成为世界的门户,通过这里,我们能够去任意一个世界……” 这次的研究成果是空间门。 结合了世界的窗口的特殊,空间门因此而完善,其实,叫做任意门大概更准确一些。 不知道那些科学家是怎么做到的,似乎能够通过光影之中的画面来做出一个定位,当画面稳定出现一个地方的情景的时候,旋涡稍缓,湍流稍微平静的时候,打开空间门,他们就能直接到达呈现出那个画面的世界之中。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发明了。 在法希亚已经确定山洞之中的现象并无神秘因素,在系统确认这一点之后,他们竟然能够做出一个结合了这种现象的空间门,一步到位,这种能力…… 那是一扇银白色的门,理论上成功的实验是通过放入一些小动物来实现的,当夜晚来临,画面出现,被安放在山洞之中的门,能够通过一种光线连接到某一个画面之上,然后,打开门,从这一头放一个东西到门的那一头,关上门,就能看看到画面之中多出来的小动物。 活物实验没有问题,哪怕突然被野兽吃掉,但,活物是能够在对面的空间之中存活的。 人的话,他们还没有尝试,主要是不知道该如何稳定画面,不确定在门关闭之后,画面变化之后,他们是否还能准确找到坐标,打开通往这个世界的门户,若是只能过去,而不能回来的话,这种空间门的存在意义就会大幅度削减。 “如果把门一直开着,画面就不会变动了吗?” 法希亚对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没了解到那么具体,起码就不太明白这个空间门到底是怎么跟这些画面关联上的。 “这个……” 奥斯顿沉吟着,已经说不明白了。 一旁的科研人员这会儿才能插上嘴,解释说:“我们并不能控制画面的变动,门开着的情况下,画面还会变动,而这中间的联系会因为画面变动被动断掉,下一次,很难再抓取同样的画面……” 亲眼见过那种变幻的景象的法希亚微微点头,那的确不是能够主动控制的画面,怎么说呢,可以当做一种奇观来看,像是特殊的地貌景观,固然很美,却也没有美之外的具体作用了。 但,现在,跟空间门联系在一起之后,似乎就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变化,现在的空间门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操控,能够使用,却无法再移动,像是天生固定在这里了一样。 “碰机会?” 法希亚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许多了,空间门如今不能完全□□控,但他们又想要利用空间门,画面的变动他们无法掌控,门开着也不能固定画面,只会被动断掉联系。 但在他们的努力之下,门开着的时候,被动断掉联系之前会有一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是决定去的人能否回来的关键。 “我们可以保证把这个时间延长到三分钟,初步的门后探索,三分钟,不远离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回来的,动物实验已经证明了它们可以存活并被带回来……” 科研人员还在说,他的资料详实,足可以说好一会儿,法希亚却已经没再听了,图穷匕见,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让他们军中人做实验品。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的!” 一个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已经趋于无聊的介绍,卷发的科学家双目热切地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看向法希亚的目光都透着激动,是那个一开始就很注意他的科学家。 他像是才从哪个实验之中走出来一样,快步过来,路上的人都给他让路,让他走到了前面,越过了奥斯顿,站在法希亚的面前。 “如果是你,一定会成功的,这是一个伟大的发明,是我们迈入新纪元的第一步,是……” “教授!” 奥斯顿喝止了对方的滔滔不绝,却没有办法打断对方的热情,即便不得不住嘴,他还是用那种迫切的眼神儿看着法希亚,希望他能够主动请缨接下这个实验任务似的。 “听起来是很不错的发明,不过,在没有确定安全之前,我不会让我的士兵轻易尝试。”法希亚坚决地说着,目光看向还抱着希望的科学家,补充道,“我本人,也不会尝试。我想,内阁并没有权力命令一个将军进行这样的危险实验吧。” 随随便便就能被“穿越”到异世界,还是直接跨过一道门就可以,这种事情听起来,如果不需要回来的话,还不错,但…… 目光扫到奥斯顿身后的金眸青年,法希亚像是才看到对方一样,说:“我看你的护卫很不错,也许他也可以。” 主角光环不用,舍近求远,真像是在算计人。 好吧,法希亚知道,他们肯定不清楚这位才是主角的,所以,只能说为了让自己和王太后发生嫌隙,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法希亚不准备跟王太后关系多好,那种女人的目的似乎很明白,又让人很糊涂,套着感情的皮完成自己的企图之类的,总是让人无法喜欢。 可内阁的种种分化算计,总也让人头疼。 他其实对这两方都没偏见,还很希望看到这个空间门成功,那不仅意味着对帝国更广大的利益,对他来说,也代表这个世界的价值增加了,包含一两个副本的世界,听起来也更有意思不是吗? 但,自己冒着风险去完成对别人好处更大的实验,法希亚觉得自己还没这么舍己为人。 随着法希亚的目光看过去,那个科学家也跟着看过去,他像是才注意到金眸青年的存在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表情略有迟疑,似乎在说“这个也行”“好像也行”“那就试试”? 他的表情直白,那些话几乎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看就能明白。 奥斯顿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直接否决了法希亚的提议:“这不行,他并不合适。” “那你们就去找其他更加合适的人选吧。” 法希亚不准备再跟奥斯顿谈下去,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聊的,“希望你们的空间门能够早日成功,我随时等候着为帝国开疆拓土。” 已经无法再扩大多少的疆域,以及无法再增加的利益,当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奥斯顿承受的压力绝对比自己更大,除非他跟自己有仇,否则,凭什么盯着自己非要用自己的人来做实验品呢? 被王太后破格提拔的,又不止他一个。 说完这番话,法希亚走得很干脆,凯斯跟在他身后,对着奥斯顿行了一礼,经过那些科研人员的时候冷若冰霜,这些人,把军人都当做小白鼠吗?太肆无忌惮了。 那近乎明确表示出来的意图,是足够让人愤怒的冒犯。 “谁让他们掌握着真理呢?” 回去后面对凯斯的不满,法希亚略带幽默地说,科技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儿得转的。若要发展,若要倚靠他们,似乎就要包容这种“小毛病”,一切为了帝国,一切为了人类嘛! 凯斯离开之后,法希亚坐在桌前,一手撑着桌案,垂眸沉思,如果空间门能够稳固下来,能够通过空间门完成去往其他世界的中转,这个世界的价值也因此而提升了。 那么,他是否需要巩固这里的势力,把这里当做一个基本盘呢? 若没有夜族那样纯粹的信仰,他可能还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但现在,可以好好想一想了。以往的接触之中,不乏一些大佬将触手伸到下方世界的种种情况,如果连那些已经无法想象的存在都需要占地盘的话,其中的好处肯定是有的,他提前学起来,是否就能提前做出一些准备呢? 相较于因果论,这似乎又是矛盾的,其中具体,还需要好好思量。 再进一步,后面的路就必然要做出一个取舍了,想要全知全能,那是不可能的,偏重哪一方面又是一个困难的选择题了。 在听取系统的意见之前,他希望先对自己的想法做出一个梳理,把所有的经验都重新整理一遍,看看是否能够选择一条更喜欢的路。 ※※※※※※※※※※※※※※※※※※※※ 同喜欢这句话,透着点儿淡淡的遗憾风。 往前走是对的,前方的风景总会更好。对小朋友的无病□□,只能说一定是卷子做得不够多,O(∩_∩)O哈哈~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情绪上的变化什么的,只是看到一些简单的类似的话,不必太过担忧,只能说大家都有类似的阶段,如果彷徨如果迷茫,来一本毛概怎么样?哲学系的书也可以来点儿,辩证思维法什么的,大多数时候换位思考就会发现世界如此不同。 很喜欢无CP,主要是大部分言情都腻腻歪歪,看到前面将明未明的时候,觉得感情很好很美,看到相伴中期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儿腻歪,迫切希望能够换一个,看到后期幸福美满的时候突然觉得悲哀,为了相伴相守,最开始喜欢的那个角色,似乎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样子,固然也是很美好的一对儿,却又失去了那种让人记忆的独特,泯然于众,不过是那一对儿罢了。 希望大家都能活出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不必迎合旁人的口味,不必符合世俗的观点,也不必为了个性而努力特立独行,轻松,自在,快乐!感谢在2020-05-1823:31:31~2020-05-1923:4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景天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61 第 1461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目前法希亚知道的能够更进一步的道路大致可分为两条,一条是神道,借助信仰之力的通天梯,上去之后再想办法削减这方面的负面影响,或者那时候他所谓“信仰是毒”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系统的极限就是大世界,也就是说系统的数据库就是全满,所知道的也就是仅限于大世界这个高度的“正确”。 相对论用到这里也很合适,相对于这个境界,信仰的确是毒,但到了更高的境界,也许就不是了呐。 另一条就算是自身超脱了,在这方面,无论是万象森罗道,还是阵营方以诸多伟力归于一身,求得都是自己超脱的路子。 法希亚在选择倾向上,也是倾向于这条路的,但,这条路,并不好走,若是借助阵营方面的力量,先不说他慢慢爬到高层要多久,真正能够借力需要多久,就说有因有果,在此之前他必然是要为人类阵营效力的。 大部分时候,他愿意帮助人类,因为自己也是个人,可因此把自己绑在人类阵营上,连那些恶人也无法剔除的感觉就很不好了。 【你现在知道万象森罗道怎么修炼了吗?】 还是不死心。 既见了最高的山峰,其他诸峰就不再入眼。 【以身为万,罗织六道。——只有这些。】 系统的回答都透着“堵塞”感,显然,这些能够被他吐口的东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用多说,法希亚都敢肯定,这条道上定然有一位大佬堵着,想想那玄妙的魇术,不过是其中的“一支”而已,天知道这个“六道”的“六”是不是虚指,万象森罗,若是没有一万条道路,好意思说自己“罗织”了吗? 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到“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儿?” 营房之内一下乱了起来,很多人都开始动作迅速地按照训练要求做出了警戒姿态。 法希亚才站起身来到窗边儿,就看到凯斯匆匆而来,他的着装整齐,神色之中有些焦急。 “发生了什么?” 林木深密,从这个方向,无法看到声音传来处到底怎样了。 “信号断了,电子设备无法使用,他们的实验应该出问题了。” 凯斯简短总结已知消息。 两边儿本来就不属于一个系统之中,互相防备的情况下不可能过多地监视那头的具体行动,初步消息就只有这些,再要进一步的消息,需要派人过去查探。 厄尔如今也升职了,他主动请缨道:“我带人去看看,那里我们最熟悉了。” 法希亚并没有分化夜族的打算,平时训练的时候,为了让夜族更好融入,让他们尽量稍稍分散在队伍之中的,但训练完成之后,他们还是可以分在一起,作为夜族之中走出的第一人,厄尔就领导他们。 “小心些。”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通过信仰之线,法希亚也能第一时间知道那边儿的情况,这可比什么通讯都快速真实。 已经雕好的因果木偶再次承接了信仰之力的连线,小小的一个指节长短的木偶随便放在哪里都不太显眼,为了方便,法希亚把它随身携带,成为一个独特的吊坠。 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通过木偶这个中转站,查看任何一根信仰之线那头的情况,不需要的时候,中断连接,无视就可以了。 进一步的消息很快传回来,是跟空间门有关的实验,在上次法希亚拒绝做实验之后,那些人还不死心,似乎又找了什么人下手,他们以为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单程票,去了回不来,结果,还是可以在开门之后带进来一点儿什么的。 一种被单方面命名为巨魔的未知生物,在察觉到空间门开启之后闯了进来,那之前,在画面中,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这种生物的存在,所以,空间门跟投影的画面联系上是真的,却也只是一个方向上的,视角无法看到身后才会有这种意外。 巨魔只是进来了半个身子,一只脚落在空间门外,就造成了这样的效果,更糟糕的是,山洞塌了一半。 “那种景象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了。” 厄尔遗憾地说着,目光看向法希亚,似乎是希望从他这里获得一个解答。 自然景观毁了啊! 法希亚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如果是在空间门之前,他大概会说“是”,但在空间门已经跟那些画面联系上的情况下,谁知道这种情况到底算什么,不好说可能打脸的话,干脆不理会那求证的眼神儿了。 厄尔无法深入,得到的消息也是通过那边儿中转过来的,还不等他们彻底放下心,更糟糕的消息传来了,巨魔虽然被杀死了,可损失也造成了,还不甚稳定的空间门现在彻底失控,无法被关闭,跟巨魔所在的那个世界连通了。 一道门,连接两个世界,这可真是…… “这是紧急命令,最近的驻军只有你们,将军,我希望你能够全力配合,一切为了帝国。” 奥斯顿义正言辞,通讯器上的面孔似乎都很官方的样子。 “好,我会配合的。” 相较那边儿的反应迅速,法希亚一直没有得到王太后方面对这件事的回复,仅从消息落后程度来看,王太后已经有了败相。 当然,也可能是她不重视,觉得这种小事儿,不值得抬举法希亚这个不上套的将军。 各种小道新闻上,王太后最近的新宠都是一位才升入内阁的年轻大臣,对方直接被任命为财政部的副部长,这样的位置,一般都是那些四五十岁的人才有的,便是那般年龄也可以算是“年轻”了,但这一位压下奥斯顿名声的新秀,还不到三十,真是足够新鲜了。 又有一副登上娱乐新闻都令人惊艳的好皮相,再有若干名校履历,身份上很是光鲜了。 若说一定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这位年轻的副部长并没有一个能够跟那些大臣分庭抗礼的家族,而是寒门路子,又是王太后所喜欢的。 诸多投其所好之下,若说这不是内阁的某种美男计,法希亚是不信的。 王太后估计也能看出这一点,但,鱼饵这么香,凭什么不先尝尝呢?聪明人总是自负,认定自己有着随时脱钩的能力,其实…… 帝都如今的风云,恐怕早就做好下雨的准备了。 法希亚短暂地想了一下,布置了一下防线,带着一些人亲自去奥斯顿那里看了看现场。 整齐的研究所已经跟废墟没什么两样,暴露在视野范围内的山洞真的毁了一半,空间门也露在了外面,门是向内敞开的,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门,没有门框,像是直接在空间上开了一个口子,按了个门当做束缚,现在,门开着,口子就是敞开着的。 那个世界灰蒙蒙的,里面的空气和外面发生着互换,具有一种侵蚀性的感觉,逐步污染当前世界的样子,空间门所在的位置,似乎都被那种颜色稍微发灰的雾气所包围。 奥斯顿也在现场,他穿着防护服,在很远的地方观望,见到法希亚,干脆走过来打招呼:“情况有些糟糕,还希望将军能够尽力防守,我们需要考虑最糟糕的可能。” “我会的。” 在这种大事上,不应该含糊,弄不好,就是两个大世界之间的战争,若弄得好了,也许就是世界融合? 奥斯顿面沉似水,这个被迫敞开的世界并没有好处,起码现在看来,污染大于利益,那个巨魔的尸体也是如此,被他们留下一部分样本,其他的都尝试分解掉了。 万幸,还能分解掉。 法希亚看了一眼跟在奥斯顿身边儿不远处的金眸青年,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他在看他的样子,迅速抬眼,四目对视,法希亚忍不住又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精神体的确不同了,似乎灰色更多了? 某种进化? 应该说不愧是主角吗?这种情况都能有白来的便宜。看样子那个世界也并不是一无可取之处啊! 法希亚的任务并不是只有防守那样简单,还需要派人进去侦查,同时尽可能地关闭这扇门。 空间门已经有一半脱落的感觉,从这里是拉不起来的,需要那边儿给一个力量来扶起,这就需要有人进入那个空间之中,哪怕目前看起来那个空间除了空气污染没什么旁的问题,就连空气污染,也没有具体的检验结果证明灰雾有毒,只是空气质量差而已,其他的,还要进一步观察研究。 绕来绕去,这个任务又着落在自己这边儿了,法希亚有些无奈,这一次是不得不答应了,若不是奥斯顿他们损失更大,法希亚都怀疑这是一个故意做出来的局,让他被迫加入实验之中。 “将军,不能啊,您不能去!”凯斯少有的坚决,太危险了,没必要让将军如此身先士卒。 “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在空间门附近,我去看看就回来。” 好奇心就是最大的动力,既然一定要去,自己去,风险完全是可控的,没必要太担心。 “我会陪着将军一起的。”厄尔态度坚定,如同一个忠心的护卫。 凯斯哪怕平时都不太喜欢他,但这种时候,在无法劝说将军的时候,似乎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勇气可嘉,忠心值得褒奖。 法希亚笑了一下,拍了拍厄尔的肩膀,作为陪同人选,厄尔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 感谢大家喜好一致! 观点相同,愉快看文! 520,爱自己啊!吾爱0,这才该是单身狗的自白! 感谢在2020-05-1923:41:58~2020-05-2023: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建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62 第 146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择日不如撞日,把其他的事情交代给凯斯,法希亚只带着厄尔进入了这个异世界之中,踏过那道门的界限,感觉一下就不同了,加重的重力让人不觉吃力,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 “还好吗?” 法希亚看向厄尔,没想到还没遇到什么危险,第一时间碰见的就是这种他自己都没想过的小问题,重力不一样啊! 如果是不经过系统穿越,不换上本地人的壳子,那么,是否每一次用自己的身体穿越都会面临类似这样的问题,仅仅是空气就能让人感觉到生存的困难。 “还……还好。” 厄尔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样的重压对他这个才训练几年的士兵来说真的是太艰难了,豆大的汗水瞬间让他狼狈起来。 “退回去,接应我。” 法希亚抿着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预估有些错误,厄尔的情况,想要再做什么恐怕都是拖累了。 “……是。”厄尔没有违背的意思,退后一步,出了门的界限,回到了门外,整个人瞬间一软,差点儿瘫倒在地的样子。 见状,法希亚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看那扇已经快要倒伏的门,上次见还是银白色的门,这时候已经成了银灰色的,似乎是被这里的空气所侵蚀,这种被科研人员验证过无害的空气,怎么看都像是空气污染,如同深灰色近似黑色的渐变色雾霾,从上到下,从黑到灰,雾蒙蒙的灰中,远处都是黑色的,看不见任何的景物。 地上的土地,也许是土地吧,更像是一种潮湿的沙,却能很好地承重,走过的每一步,连脚印都不会留下。 站在门内,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向他敞开,法希亚能够感觉到那些黑色和灰色之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包裹着什么,这个世界,乍一看如同一片黑灰色的荒芜,若褪了色的世界,但,那巨魔的影像他是看过的,整体几乎都是黑色的,深深浅浅的黑色,部分地方浅淡若灰,连血液都是灰色的,肉是黑色的,那种存在,如同这个褪色的世界一般,冰冷僵硬。 法希亚一步步向门后看去,什么都没有,这是个好消息,也许一开始巨魔就在那里,现在,它离开了,但根据领地意识,一时半刻,应该还不会有什么来占领这片地方。 他抓着门,试图扶起它,这个动作在平时看来很容易,此刻却像是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角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门都是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下,法希亚脑海之中掠过了一丝怀疑,那巨魔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这扇门弄坏成这样? 门是向内推开的,巨魔是抓着门直接要拆门板吗? 银灰色的门两面都极为光滑,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种材质,似乎也产生了变异,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那种了。 淡淡的空间之力在门上凝聚着,法希亚突发奇想,他的手还接触着门,调动灵魂之中的空间之力,吸收那凝聚在门上的空间之力,任何一种力量,都是有着自动聚合的本能的,如滴水融入海中,弱小的天然便会服从强大的同类,空间之力也是如此。 控制好自己发力的范围,用精神力加以隔绝,然后,吸纳…… “将军!” 厄尔发出惊呼。 法希亚迅速回神,发现那些灰在逼近,并在逼近的过程中发生了某种不知道的融合,颜色一点点加深,空气,渐渐黑了。 拧眉看着,他刚才在吸纳空间之力,而现在这些……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中形成,空间之力,这些灰雾之中竟然都是散乱游离的空间之力! 因为太分散,若水珠化雾,同样都是液体,但后者若不凝聚到一定程度,无法重新化作水珠滴落,也很难被感知。 法希亚灵魂之中潜藏的空间之力是比较少的,哪怕有过一次机会吸收一些,但相较于用得十分娴熟的时间之力,这部分的空间之力还是太少了,少到感知的区间范围极小,大于多少,小于多少,都是感知不到的。 好像人的听觉,能够分辨的声音频率也是有区间的,在这个区间之中是可以听到的声音,区间之外,就全都是不可感知不可理解的声音了,不是不存在,而是听不到。 灰雾之中的空间之力,就处于这种不可感知区间,但,当它们随着他的主动吸纳而发生自由运动,并自由聚合的时候,就逐渐从不可感知区间到了可感知区间。 “没事儿。” 安抚了厄尔一句,法希亚观察了一下那些灰雾,确定并没有自己能够感知到的危险存在,再度看向这次的任务——空间门。这扇空间门很可能就是吸纳了这里的空间力量,真正成为了空间门,这才不仅改了颜色,还改了状态。 法希亚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这样下去持续的时间太长,他恐怕无法坚持,虽没有汗流满面,却也没比厄尔好多少,原主的身体,充其量就是多了几年的训练,其他方面,并无超凡,所能坚持的时间—— 退出来之后,看到奥斯顿等人期待的神色,法希亚微微摇头:“恐怕我还是无能为力。” 其实可以的,反复多次,慢慢来,吸纳这里的空间之力,未尝不能扶起空间门,但,时间太长,代价太大,无法解释他怎样做到的,其后还会有若干问题,目前看来,那个世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某种偶然之中的选择,也许也可叫做“天选”。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有意思,少有的奇观,世界的窗口,现在又多了些逐渐侵入的空间之力,当这里的空间之力的浓度超过一定限度的时候,那才会凝聚真正的空间门吧。” 如空间门这样的东西,纯粹的科技来制作,未尝不可能,法希亚以前经历过的星际时代就有类似的技术能够用到空间门上,但,真正的空间门,也可以是自然凝聚产生的。 空间之力和世界窗口的结合? “听起来是很奇妙的组合。” 法希亚想要看到重新诞生的空间门,这种奇物,可以算作两个世界融合的产物? 对面的异世界是个小世界,似乎意外,其实又在意料之中,若是能够把所有大世界的倒影都收纳进来,这个大世界就有些过于不凡了,如果是小世界那种层次,难度就低了很多。 “将军,这样直接拒绝会不会……” 凯斯有些担心,他总是担心很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营地,在看起来没怎么出力的一次尝试之后,法希亚就干脆放弃了再次进入的任务,选择据守,这让奥斯顿很不满,表示一定会让内阁弹劾他的不负责任,怒气冲冲地表示要把法希亚送上军事法庭。 对此,法希亚很不在乎地表示随便他,坚持了自己的做法,两人不欢而散。 “没有什么不好的,那里本来就很危险,让他们去好了,本来就是他们惹得祸。” 厄尔反驳凯斯,他认为法希亚做什么都是对的,所有的,无论做与不做,神明的理由,又怎么能够让凡人理解? 什么知难而退的不名誉,在他这里,全都是神明的高深莫测,不理解,不理解就对了! 要是人能够理解神明,那么,人就是神明。 在这方面,凯斯还保持着正常人的思维,开头答应好的事情这会儿又说不干了,出尔反尔也没这么快的,关键是进去转了一圈儿,表示做不了什么的,听起来就觉得是不是有点儿那啥。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 看起来糟糕的事情之后可能是更伟大的利益呢?应该说主角光环万能吗? 法希亚避开之后,奥斯顿那边儿没有直接命令他的权力,也不可能真的通过内阁怎样制裁他,这件事,本来就没有明文说他一定要怎样做才算是协助,所以,后续就是没有后续。 防御一直在做,灰雾也在逐渐扩散,这种带着颜色的空气显然总让人有不好的感觉,防线不断在后退,人们哪怕知道灰雾无害,还是希望远离这些灰雾,并为了防范它们扩散太远,还给那片地方用了防护罩来隔绝。 好处是灰雾不会随意扩散,坏处就是灰雾被迫聚合,这种情况更让人期待了,也许,新的空间门就会在原址上诞生。 用能量罩控制住局面之后,奥斯顿就离开了,他过来这里本来就不是要长期驻扎的,离去也在情理之中,那片地方被交给了金眸青年来负责管理,对方的身份有些令人意外,竟然是皇室成员。 皇室成员,一个实验品? 也许其中有什么隐秘,这样看,王太后的倒台又是必然了。 帝都的风云变化鞭长莫及,法希亚本来也没准备参与,接到王太后的通讯后才发现情况已经很坏了,她希望法希亚护送年幼的国王进入异世界之中开疆拓土。 “这是他唯一的活路,我能相信你的忠心吗?” 王太后难得如此正色,法希亚却神色古怪,活路吗?那种地方,对一个孩子来说,死了才是正常吧,所以,看着王太后眸中的冷色,这位伟大的母亲狠绝起来才展现了能够和内阁争权的本色。 “起码我还没有倒向内阁。”法希亚含糊地应承下来,一个国王在手,对他,总是方便很多。 ※※※※※※※※※※※※※※※※※※※※ 521~~(づ ̄3 ̄)づ感谢大家的支持! 正文 1463 第 146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王太后的操作,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实在是太…… “你猜,这是第几个‘国王’?” 彼时,奥斯顿似与法希亚狭路相逢,交错而过的时候,唇角含笑,说破了他来意的同时,更进了一步,让他不得不顺着这样的话头去想对方所言的真实性。 哪怕对王太后没什么了解,但顺着这个方向一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大了。 本来,异世界那种地方就不适合小孩子去,更何况国王以前的表现一直都是那样的天真无邪,所以…… 拿到手的国王顿时都不香了。 法希亚其实也没准备拿国王牌炸什么,但预想的王炸成了赝品之类的,出手就要被看做出老千反遭打脸,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多少年了,他好像都没吃过这种类似于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亏,问题在于,他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件事的真假,并且不能求证。 一时心塞,差点儿表情都要跟着裂了。 凡人不可小觑啊! “当需要国王出现的时候,只会有一个国王。” 法希亚冷着脸,说出这样的话,算是对奥斯顿的回敬,奥斯顿唇边儿的笑意都为这样的话收了收,看向法希亚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些思量,询问:“你的打算是……” 他问得十分直白,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完全没有妄图把人留在帝都的做法,似乎也在印证即将跟着法希亚偷渡出去的并不是真正的国王。 “开拓异世界太危险了,有个国王一起,挺好。” 内阁是要翻身做主,但他们主要是为了推翻王太后这座大山,免得总是被人从后背偷袭,其实并不准备造成大的变动,或者说,即便他们把国王搞下去了,以神圣帝国的历史,他们自己的家族无论多么悠久都不能够荣登国王的位置,完全是做了无用功。 而事实上,对内阁来说,一个国王的位置还真的不如大臣的位置更香,实权和虚名,是个人都知道会怎么选择。 这样推测的话,很容易就会知道内阁并不会伤害国王,两方看似权力冲突,但只要想想国王还是个孩子,就能明白什么冲突都不会有,一个傀儡国王他不香吗? 尤其在内阁内部都有竞争的情况下,多这么一个国王当做第三方,也挺好的。 王太后这一招,看似是绝境求生,不乏报复内阁的意图,把国王送走,还是送到军中,将来说不得就有人借着国王在手而做点儿什么,连法希亚都想过这样的事情,其他的人,难道不会想吗? 到时候,就换成内阁焦头烂额了,说不定为了真假国王的事情,还能多让内阁头疼一下。 这也算是王太后的自保手段,真假国王,谁来评判?除了国王的母亲,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只要他们需要她,她就不会死,而她不会死意味着所有内阁准备好的罪名都不会被公布,没了这些罪名,她就是毫无污点的王太后,凭什么被推下台。 这样逆推过来,王太后这一招看似女人记仇的做法,又能绕个圈儿解救自己,不可谓不好了。 法希亚之前只想到了第一层,以为王太后是要报复内阁,顺带捣乱发泄气愤,被奥斯顿提醒之后,才想到第二层,甚至第三层,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是小瞧那个女人了。 这倒不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而是一般人碰见那种明摆着沉迷美色的人,总会有的轻视心理,看见花花公子,就会觉得对方既然花心,就没什么才干之类的,是一种对此种态度的看不上眼推而广之,成了对人的轻视。 无分男女,只要碰上这种与自己三观不太符合的,并且是瞧不上眼的,可能都有点儿无形的轻视。 现实教做人,无论掌握多大的力量,有多么了不得的经历,到了每个世界,就都还是凡人,起码是从凡人做起,还是要看着点儿脚下才好。 每次以为自己足够谦虚,总有事实告诉他,做的还不够,被凡人的智慧碾压了什么,好吧,也不是特别伤自尊,就是有点儿挫败感,果然自身的积累还不够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 奥斯顿再次微笑起来。 “无论是内阁,还是王太后,都为我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我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体制内的路子就是那样,上头都决定了,你这里还要反对,并且没有合适的理由,可就混不下去了。 当初奥斯顿就想让他去那个异世界开拓,这算是内阁的意思,现在又有王太后“托孤”指向异世界,这就可以算是王太后的意思了,两层头脑都如此吩咐,还能反抗吗? 不要忘了,法希亚现在是将军,也是军人,服从命令才是天职,他还没有自立为王的底气,着实硬不起来。 “希望你成功,我相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奥斯顿表达了祝贺之后,附赠了一个消息——所有的国王都是真的。 法希亚眼神闪了闪,瞬间了悟,主角那个皇室成员都能是实验品,谁能说国王不会是呢? 以现在这走偏了的科技,克隆人什么的,着实是不难的,他们都能对灵魂下手了,这种复制甚至比单纯的克隆身体还要更进一步,思想上,应该也是能够保持一致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法希亚有机会见了国王一次,那时候他还没修炼精神力,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深浅,不可能马上扫描国王发现问题,或者说发现能够对比的特征,而现在,被交托到手上的国王缺乏对照组,也无从发现帝国的科技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是否连精神体也会完美保持复制的状态,一模一样呢? 眸中一时有些闪烁,这样的技术,哪怕无法在其他世界复制,他还是想要知道具体。 “也许,我可以用军功交换一些并未公布的科研资料?比如说这项技术,我就很有兴趣。” 法希亚通常时候不想跟主角对上,真的争夺舞台听起来就像是主动去顺应剧情做反派了,本来就是偷渡进来的,安分点儿不好吗?但,如果有必要,他也是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尽量独占风骚的。 “将军是想要改行吗?”奥斯顿语气轻松,带着些玩笑的意思,眸中却是打量,对方是准备做什么? “这个世界很大,总有些值得探索的地方,多知道一点儿总没坏处不是吗?”法希亚觉得自己在奥斯顿眼中应该还算是个有价值的棋子,如今既然要棋子安分停留在该出现的地方,他们总也要有点儿驱使的好处吧。 奥斯顿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他是完全能够做主的,又打量了法希亚一下,似在评估他的价值,然后答应下来,允许他去科研院参观一次,只是参观,只能一次。 “多谢。” 法希亚诚恳道谢,知道了科研院的所在,知道了那些资料的所在,探查过后没什么问题,就能用精神力速记,这方面,他还是有信心去一次就回本的。 于是,当法希亚坐着飞艇离开的时候,不仅飞艇上多了一个双目含泪的小国王,还有速记下来的一堆资料,留着让他慢慢消化。 原主脑中的那些历史知识,因此不得不被重温了一遍。 神圣帝国的神圣,法希亚一直以为类似于天子神化的那种,是当权者往自己脸上贴金,连自身都要说成是白龙投胎之类的神圣,因为太富有传奇色彩了,反而没有人认为是真的。 动荡年代,一群人反抗当时的□□联合起来征战四方,获得胜利,他们的关系太好了,不想起争端从而使国家回到之前未曾统一时候的动荡之中,便没有争夺国王的位置,反而在推让了一圈儿之后让一个据说身世非常传奇,如同神子的毫无战功的人成了国王。 这可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就问国王香不香。 神圣帝国的帝制也是在那时候被这般确立下来的,还有神圣誓约,国王血脉永流传,他们那些拥有赫赫战功的人则誓死拱卫国王血脉,在此基础上繁衍各自的家族拥护帝国,维护帝制。 此后,就是长达四千多年的神圣时代。 最初不过一个小国的神圣帝国渐渐被扩大,到现在的名副其实,这个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脑残的国王,非要自断臂膀砍断某个世家谱系的那种,也会被大臣联合推翻,但推举上来的还是国王血脉皇室成员。 这份忠心,翻看历史,也不过是感人的忠心,对应现实,就是不忠就去死。奥斯顿没让法希亚看更多的资料,但既然把人领到了地方,又让法希亚发现没有什么能够发现他的精神力扫描,那么,有多少资料看多少资料才是常规操作。 于是发现了内阁那些大佬,当年那些建国者后代们一直在追寻神秘的真相,他以为是老狐狸们不甘心死亡追求长生,其实是为了解决燃血桎梏,获得某种自由。 燃血,就是当他们不准备拥护国王血脉成为国王的时候,就会血液燃烧而死,死得渣都不剩,墓园因此成空冢的沉重,就是那些家族的秘密了。 有了这层真相,再去看历史,便有了更多对神圣的猜测,愈发令人好奇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又是什么样的神子才能如此誓约千年不变。 ※※※※※※※※※※※※※※※※※※※※ 层级递进! 可以吸收就是杂质多,短时间不可能完成,有一个矛盾在,□□无法支撑那里的压力,而去除杂质的吸收需要更多的时间,并且周围随之凝聚的空间之力会发生异变。——感觉自己剧透了!┭┮﹏┭┮总是忍不住。感谢在2020-05-2123:37:22~2020-05-2223: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昨天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64 第 1464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四千多年前的事情已如云烟,很多都不能看清楚了,法希亚若想探寻历史之中的真相,恐怕要耗费很多时间,而且未必能够得到比内阁更多的消息,这件事于他只是好奇,于他们,是要命,这也是业余和专业的区别了。 燃血的界限很难确定,具体的资料并不全在研究院,法希亚很想弄明白这种死亡方式是心中有异便死,还是真正做了某种不恭敬的事情才死,又或者把某些事情说出口了才死。 不同的死亡方式决定这个神圣誓约的力度是怎样的,联系的又是什么,最高级的当然是心中有异就死,这是最霸道,最不讲理,也最不可能的。 先不说人的思想千变万化,就连小孩子未尝没有喊过“让我死了吧”之类的话。头脑之中的想法,叛逆的大有人在,但真正做出来的没有几个,这也是为什么有说“论迹不论心”的了,心中所想不妥当的多了去了,只看他会不会做出来再论好坏。 如果神圣誓约是针对心中所想的,那么四千多年,法希亚很怀疑当年的拥护者血脉都因此死光了。 如果是不恭敬的事情,那么,衡量的标准在哪里,怎样才是不恭敬,不给国王行礼?礼仪的变化也是有的,当年的礼仪现在都改变了许多,这一条应该不是。跟国王说话大小声?有些人情绪激烈就是会大声,那也不算是对帝国不忠心,对国王不忠心啊。 如果是把事情说出口才算,比如说“不会拥护国王”之类的话,先不说怎样设定这个“关键词”问题,就说如果有人真的想要这样做,但他就是不说,如同王莽未篡时,那,该怎么算? 这个誓约到底限定的是什么?灵魂吗?精神力吗?还是某种心志? 再有神子的出身,当年那位神子被誉为“云上降下的人”,突然在宣布国王的时候冒出来,然后就有人探讨对方的过往,算是在民众之中有些神奇色彩,什么得了病被对方祝福一句就会好,得了对方一个笑容就能够保持一天的好心情什么的。 玄学又唯心,听起来还有些像是言灵之类的能力,而对方的第一次出场,就有人在赞扬的诗歌之中宣称那是“云上降下的人”,“于雾霭之中走来”,“带来一片光明”,其他什么“青草在他脚下生长,花朵在他脚旁盛开,蜿蜒的小道因他走过而变成坦途”,如果把这些形容当做事实来看,是不是会觉得很震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人? 如果当做形容来看,一切就很容易理解了,这是诗人的浪漫,也是传说的必备要素——神秘。 包括原主在内的大多数人,肯定都把这些当做一种浪漫的形容来看,之前法希亚掠过原主记忆中的这部分知识,也是因为很多事情都不能太当真,就说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传说如此,但论证这些的是山顶洞人元谋人之类的头骨证明人的来历未必那么玄奇。 科技侧的世界也不是没有浪漫细胞的,有个神秘的传说能证明什么?古代人的浪漫想象力?还是蒙昧的古代人对世界的认知偏差? 闲着没事儿可能回去探究一下,但真的把这些当真,不妨去问问现代人有几个去找盘古斧的。 所以,法希亚才会在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有着意外的惊讶——竟然是说真的! “我、我一定要去吗?”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一片防护罩内的黑灰色,上层的部分,已经是黑色了,下层还是灰色的,最底下的部分还是正常的空气颜色,能够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 小国王穿着普通的衣裳,普通却也华丽,长袖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胖嘟嘟的小肚子撑起了前襟,透过绷紧的扣子间距,似乎还能看到那隐约的白皙肚皮。 双层下巴难免显得有几分痴肥,幸好年龄小,看起来还有些可爱的感觉。 “你想当国王吗?想就去。” 法希亚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更不善于开导小孩子,他缺乏这方面的善意,幼崽当然是可爱的,但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要面对的就不只是爱他们的人,不至于有恶意,却也保持中立,毫无利益的存在,并不能让人更加用心。 这世上,难道没有比幼崽更可爱的存在吗? 冷硬的心肠似乎从不曾柔软过,又或者见过太多,很多喜爱的感觉都已经遗忘,冰冷的眸中并没有逼迫,却也摆明了态度,若他不去,他不会再付出更多。 有了想要研究的神圣誓约,有关小国王身上的种种,就可以稍微放一放了。 争权夺利,本来就很难让法希亚投入,倒是小国王身上的状况所涉及的技术…… “想……”小国王哭丧着脸,拖长了音,似乎还有几分抽噎地说了这个词,然后又小声嘟哝,“我不当国王会死的,我不想死。” 看看,看看,所有不懂事的熊孩子都是被惯出来的,没有了溺爱他的人,他自然就知道收敛。 法希亚还记得被封为将军的时候,这位小国王是怎样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拿东西砸在他的头上,还被王太后美其名曰喜欢。 呵呵,砸头打脸式的喜欢。 “很好,那么,进去?” 法希亚询问着,一步不动,等着他率先迈步。 小国王如今的状况有些复杂,这种复制比双生子的心灵感应还要更进一步,天然就知道有多少个“自己”,又知道这种竞争的唯一,一定要争一个唯一,否则只能等死。 这似乎也跟神子血脉的特殊有关系,内阁支持的研究院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人体实验,主要就是为了发掘神圣誓约和神子血脉之间的关系。 四千多年的时间,大家也不是傻子,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解下脖子上的套索,做过了许多尝试,包括但不限于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国王血脉,再把国王血脉的女儿娶回来逐步替换自家血脉。 如果神圣誓约约定的时候,拥护者身上的是原血,那么,一代代的传承,父母血液各一半的比例,拥护者家族之间的互相通婚已经决定了他们的血脉不会再纯粹,引入国王血脉加入,是否能够规避神圣誓约的约束呢? 结果显而易见的失败。 若把国王血脉称为神血,神血在一代代通婚之中应该是处于被稀释状态的,但四千年过去,到了小国王这一代,其特殊性还是显现出来了。 同样的人体实验,其他人都死了,勉强成功的皇室成员沾了神血的便宜,没有死,却也成了缺乏感情的存在,但小国王,生而为国王的他,实验不仅成功得毫无副作用,几个“自己”还能合纵连横,发挥出一些特殊的功效。 比如说远距离通话,自己和自己,无论相隔多远,都能知道对方的情况,彼此无法隐瞒最真实的想法,也能够通过对方的学习同步学习到新的知识。 听起来很棒棒,轻轻松松就能当天才的节奏,然而如果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杀死多余的自己,只留下一个的话,就有点儿残酷了。 然而这又是必须的,只有被承认的国王才是国王,若不能获得国王的名号,看看那个毫无感情的金眸青年就知道了,那可能就是下场,又或者更糟糕。 小国王迈动脚步,他胖得低着头都看不到脚面,走起来莫名便有了些蹒跚的样子,金眸青年站在防护罩之外,等候良久却没有一点儿的不耐烦,等到国王走到面前,微微低头垂眸,看似十分恭敬的样子,一言不发。 小国王侧头看了他一眼,鼻腔之中发出了“哼”地一声,直言不讳地说:“真讨厌。” 法希亚跟在他的后面,对这种态度毫无表示,他没有为国王解释的自觉,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面对金眸青年,对方被如此明确讨厌,却仍然一脸坦然,与其说坦然,不如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在意的漠然。 防护罩被打开的瞬间,那些几乎固化的灰雾就想要往外面扩散,小国王快步进入,法希亚紧随其后,这所谓的异世界之旅,只有他们两个。 如果说这是内阁有意让小国王做最后一次实验,看看神血的效用,那么,法希亚就是最现成的监工,除了他,大概也没几个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了。 “这些,真的没毒吗?这是要毒死我吧!一股古怪的气味儿。”小国王嫌弃的挥手,随着他的动作,面前的灰雾被搅动,似乎出现了些旋涡的感觉。 法希亚下意识吸了吸空气,没有闻到任何古怪的气味儿,但,一想到这些灰雾之中弥漫的还有空间之力,他就怀疑小国王是不是能够分辨这些特殊的力量,以味道的方式。 “你为什么说刚才那个人讨厌?”法希亚好奇。 空间门还在不远处歪着,小国王却没往前走的意思,在这一片来回踱步,背着手的样子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土,听到问题,自然地说:“那种东西,难道不讨厌吗?” 这个形容就很有意思了,法希亚忍不住再问,却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不到一个小时,法希亚满头大汗地跟着小国王走出来,小国王的脚步轻松,走在前面,似乎发现这个任务不难,脸上也有了笑容。 ※※※※※※※※※※※※※※※※※※※※ 感谢在2020-05-2223:30:40~2020-05-2323:2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建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65 第 146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从这一天开始,法希亚每天都会带着小国王进入防护罩内一段时间,因为他们这种频繁的进出,里面的灰雾会溢散出来一些,于是外层不得不又加了一层防护罩阻隔,默认灰雾即将扩大范围。 充斥着空间之力的小世界并不是一片太平,但因为巨魔余威,又或者这个被开了空间门的地方较为偏僻,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太平无事,直到小国王率先跨入歪掉的空间门内。 “啊啊啊——你们骗我,我要出去!” 小国王被一只表皮发黑的牛犊大小的怪物撵得乱跑,那怪物有两个脑袋,利齿之侧,涎水不断流淌,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气声似乎随时都要吃人似的。 而同样进入,还在试图扶起完全成为灰色的空间门的法希亚,分出精神看了那边儿一眼,很好,跑得快,叫得欢,没事儿。 “喂,救我啊,我都快要被撵上了!” 小国王的两条小短腿儿倒腾着,到底没有四条腿的跑得快,更不要说怪物的脖子还能伸长,就差一点儿,他就要被一个脑袋咬到了,真的是擦着衣角的那种,他不满地冲着法希亚叫。 好几次,他都故意引怪,要让怪物攻击法希亚,结果怪物就像是瞎了一样,完全看不到法希亚的存在似的,对方动都没动,怪物就是能够视而不见地跟他擦身而过,只追着自己,好气哦! 确认了,熊孩子还是那个熊孩子,绝对没什么舍己为人的高风亮节。 当然了,法希亚也还是那个冷心人,挡着门不让小国王出去的坏水儿,咳咳,这都是为了大公无私的科学研究,反正危险的话,他肯定会救人的。 “不要跑远啊,如果实在太远,我来不及,就真的没办法救你了。” 靠着这一句话,小国王不得不在空间门的附近绕圈圈跑,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圈地盘。 不知道小国王到底跑了多少圈儿,法希亚在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之后,决定出去,冲着小国王招了招手,对方顾不得记仇,忙哼哼着跑过来,这一次,额上满是汗水。 “走吧。” 法希亚在小国王极其自然地将他当成挡箭牌,快速通过空间门之后,用精神力加上一丝自身的空间之力做了一层防护罩,迷惑了突然失去了猎物的双头怪物。 看着双头怪在失去猎物之后原地打转儿,转而又循着来路去找的样子,小国王从法希亚身后探头来看,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它不发现你的?” 擦去额上汗水之后,双眼发亮的小国王还是精力满满。 “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哪里那么招人,让这双头怪物一直追着你。” 精神力已经扫描过一遍怪物的体内,这种存在看起来真实无伪,可,似乎并不需要通过猎食来成长,这样的判断也很有依据,首先就是地面之上的荒芜,连一只虫子都没有,啃土活吗? 若是真的素食主义,尖牙利齿的存在就有些不科学了吧。 小国王倍感无趣地撇了撇嘴,知道法希亚不会跟自己说,收了心思,等在门边儿,一开门就出去了。 出去后,法希亚也没避开小国王,把观察报告直接发给了奥斯顿,王太后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内阁反而没有如剧情中一样直接除掉她,也许是因为她促成小国王进入异世界这件事也算是向内阁退步,缓和了关系,又或者王太后的娘家出力,再加上内阁的分歧……总之,那个女人算是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法希亚这边儿自从上次跟奥斯顿有了良好合作关系,之后的观察报告更是毫不掩饰他的改弦易辙,投靠内阁也投靠得明明白白。 “你们,都是痴心妄想!” 小国王看了一眼观察报告,眼中的鄙视明明白白,听话音,他还是知道内阁那边儿的主意的。 “不要带上我,总的来说,我还是忠心帝国的,帝国的人民都希望和平。” 法希亚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归属感,就是这个世界的和平了,在不想搞事儿的人看来,和平的环境就很舒适了。 “哼,你,你就是个怪人,毫无忠心可言。” 小国王的点评犀利到位,眸中的不喜是清清楚楚,那种眼神儿,又让法希亚想起了对方第一次见到自己就丢东西砸自己脑袋的顽劣,那个时候,那个笑容之下的眼神儿,似乎也是这般。 “你讨厌我?” “还好,不如那种东西讨厌。” “那种东西”指的是金眸青年,如同他们两个日复一日挑战异世界之旅一样,金眸青年则是日复一日地看门,怎么看都是兢兢业业,完全不想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主角,如果不是他的精神体日益发灰,可能还真是大公无私。 异世界的那种灰雾之中的杂质,于他,一定有些特别的作用,也许是和神血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异反应?好歹也是皇室成员,体内是有神血的吧。 可惜跟奥斯顿的合作并不稳固,这方面的事情,以他上次一力维护金眸青年的样子,大概不可能直接告诉法希亚其中的具体。 有关小国王的分裂复制实验的理论过程,法希亚倒是看过了,不得不说研究人员还是很有想法的,在小国王还是胚胎时期,王太后就在进补一种特殊的药剂,等到小国王生下来,细胞就被取走同步克隆,以刺激细胞生长的方式让若干个小国王都呈现出完全的婴儿状态,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个神秘学的环节没有具体说明,法希亚有理由猜测这才是他们灵魂复制的关键。 是分裂了灵魂吗?如果是那样,小国王恐怕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这方面曾分裂魂丝代死的法希亚还是有经验的,可从小国王的表现上,似乎又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的样子,所以,要么是已经习惯了,习惯成自然,要么就是另外一种单纯的灵魂复制。 这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法希亚对自己的灵魂一向很重视,对这项技术意味着什么也很好奇,奈何有些东西资料上都没有,他想要找人问,恐怕还要找核心研究人员才能问出来,这些,还要通过奥斯顿才好下手。 作为一个外人,他能够知道这些已经是奥斯顿的诚意了,那么,作为自己人,想要更进一步,总应该做的更多,比如说小国王观察日记,呃,小国王观察报告。 飞远的思绪很快又绕了回来,小国王的讨厌列表是怎样的呢?或者说标准是什么,从忠心的角度上看,自己固然不太忠心帝国,却也是真的希望和平,没准备做什么大事情,而主角怎么想看不出来,但从剧情上猜测内阁最后为主角做嫁,也足够证明对方并不忠心。 “你是说,他也要跟你争夺国王的位置吗?” 皇室成员,起码血脉上,是不存在什么疑问的。 “哼,那种东西,不可能的,国王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小国王知道法希亚知道不少内情,也没在这方面隐瞒他什么,随便就说出来了这种隐约透露出隐秘的内容。 忽略他对自己盲目的自信,话语中的肯定意思也证明了法希亚的某种猜测,神圣誓约的约定其实是双方的,固然要求拥护者们一定要维护国王血脉的统治地位,同样也要求国王血脉一定要忠于帝国,忠于国王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权利义务,哪怕如小国王这样的,都知道天然维护统治权,看起来是放不下那份权柄,其实,可能只是这份忠诚的另一种体现。 因为誓约? 法希亚的手指下意识捻了捻,似捏住了一条无形的线,恨不得回到四千多年前,亲眼看看那个神子,看看那个神圣誓约,看看当年的种种神秘,直接揭秘。 他沉浸在遥思之中,没发现小国王稍稍退避的模样,“总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啧,真讨厌。” 头上被按了一下,头发压下来一些,发梢几乎要刺眼,头上的大手又移开了:“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你可以去休息了,不要乱跑,作为国王,不要忽视自己的价值。” 小国王冷哼着,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尽量用自己不够高的身高来完美传递眼角向下的蔑视眼神儿,“用你说!” 说着,他就加快脚步往外走,让法希亚想要拍他后背的手落了空,法希亚笑了一下,国王的架子还挺足嘛! 凯斯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一次见到将军打国王屁股什么的,不得不说,顽劣的小国王因此好管教了许多,犯错之后自觉摸屁股的小动作莫名还有点儿可爱,之后就像是褪去了国王的那层光环,怎么看都是一个强行撑起沉重的大人尊严的小孩子,让人再也敬畏不起来了。 一旁的厄尔也有同感,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他如今也被提拔为副官了,来来回回跟着将军,一脸的满足。 “继续监视那边儿,我还是不太放心。” 小国王的身影已经在远去,在异世界撒欢跑了半天,这会儿还是精力旺盛,法希亚眸中有些笑意,这种活泼劲儿还是可爱的,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 “是。”凯斯和厄尔同声应下。 ※※※※※※※※※※※※※※※※※※※※ 感谢在2020-05-2323:27:46~2020-05-2423: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妩言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66 第 146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小国王的每日任务都在完成,他每天都会跟着法希亚一起跨过空间门,进入异世界之中,如此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法希亚已经稍稍适应异世界的情况,扶起空间门,发现潜藏在黑雾之中的“食物”了,小国王都还是那副长不大的顽皮样子。 每天被双头怪物追着跑,却连双下巴和胖肚子都没减掉的样子,还真是毫无变化啊! 也不全是毫无变化,其他的几个小国王那里明显出了一些事情,时不时新闻上就能看到小国王巡视某地某地的消息,如果有心人稍稍串联一下,就会发现这些被巡视的地方天南海北,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路线,像是跳跃式的。 其实,这并不是一位小国王的行程,而是几位,如同商量好了一样,今天这个露头,明天那个露头,呈现在新闻上的就是小国王难得地爱岗敬业,分外忙碌了。 “喂,今天该我了,该我展现自己在异世界开拓的英勇风姿了。” 小国王站在桌子前,大约发现自己只比桌子高一些,站得近了反而不能展现自己的高度,便又退后几步,把自己的全身像呈现在桌后的法希亚眼中,微微抬着双下巴,提着要求。 “你们是商量好要轮流的吗?” 法希亚早从新闻动向上发现一些不对劲儿了,听到小国王这样要求,顺势询问。 “是啊,不然他们怎么还记得过国王是谁。” 小国王一脸“你问什么废话耽误时间”的不耐烦表情,嘴里还是不情愿地回答了。 法希亚笑了一下,找了凯斯来安排拍摄工具,异世界可不是那么好拍摄的,电子产品在那边儿都不好用,这一点,还要感激小国王的英勇无畏,通过跟双头怪物的搏斗衡量出了彼此的武力值。 在大部分武器都不能用的情况下,果然还是跑更快点儿管用。 有了这个结论,法希亚找来以前关于小国王的新闻来看,那些被归为政治作秀的新闻,现在看来,说不定也是轮流上岗的,天天坐在王座上的小国王说不定也排了个班,上一天休六天之类的,只不过那时候作秀的所在都在帝都附近,并不远离,所以并不明显,直到王太后倒台,小国王因此分散,这才显出些端倪来。 陪着小国王来到防护罩外,金眸青年等在那里,对方的精神体已经完全成了灰色的了,法希亚顿住脚步,询问他:“能否请你陪伴国王进去呢?空间门已经扶起来了,必要的时候,你应该比我更懂得如何利用那道门,或,进一步修复它。” 没有跟小国王商量,法希亚单方面这样决定了,询问金眸青年,对方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 见状,一直没有吭声的小国王脸上露出满是恶意的笑容,一张胖嘟嘟的孩子脸上,露出那样残酷的恶意来,像是被邪恶附身一样,透着可怖。 法希亚见了都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小国王会反对,没想到…… 金眸青年跟着小国王的脚步进去,防护罩这里的门户被关上,法希亚站在门口,他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那样一个小世界之中,哪怕里面有着空间之力,但吸收和付出不成正比,就是个赔本买卖了。 纵观历史,把神子出现之后,神圣誓约之后的种种有文字记录的东西都查一查,他的心中有个猜测,希望进一步验证一下,实在是不想在那个枯燥的异世界之中浪费时间。 这一天关于小国王的宣传片出了差错,应该在异世界大发神威的小国王面临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整个过程都被拍摄下来了,金眸青年要刺杀小国王,若不是有个双头怪物搅局,恐怕小国王早就死了,即便如此也是险死还生,受了伤的小国王也重伤了金眸青年,两个倒在空间门内,竟是谁都无法出来关闭门外的拍摄机器。 法希亚在约定的时间等不见两人出来,进去之后才发现情况有点儿糟糕,血染大地的小国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双头怪物攻击,而那个金眸青年也有着同样的免疫,两个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副等死的样子,双头怪物就在不远处旁观,似乎好奇他们在做什么新游戏。 “怎么了?”法希亚过来,率先关了机器,随着机器不再拍摄,小国王一骨碌爬起来,动作迅猛,衣服上破损的地方还有血迹的殷红,他却没有一点儿失血过多的惨白,脸上红润而有光泽。 同样爬起来的还有金眸青年,两人就像是演了一出杰出的默剧,在该落幕的时候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下一次,不会让你再逃过去了。” 小国王离空间门更近,率先跨过门,回头恶狠狠地对金眸青年说话,金眸青年低垂着眼眸,十分无害的模样,像是一根木头,不对他的话做出任何的表示。 等到两人带着拍摄工具走了,这才跨过空间门,轻轻地掩上了门,似乎这样做就能完全阻隔那一方世界的融入。 法希亚带着小国王回去,路上看完了那些拍摄内容,询问:“能跟我说说吗?你要做什么?” 拍摄的内容中,金眸青年突然动手,冲着小国王去,看样子的确是刺杀,但,以法希亚对小国王的了解,对方那个时候,应该是双头怪物在后面追着,所以,也许是冲着双头怪物的刺杀? 角度找得很好,入镜的只有他们两个,这事情就有些说不清了。 “我们认为,应该杀死他,是个威胁。” 几个小国王之间一直存有联系,明明是竞争关系,但在这种一致对外的事情上,又是难得的意见统一。 “通过让自己重伤的方式?” 法希亚指了指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好一段时间了,那血色还十分鲜艳,像是不曾干涸的状态。 “没关系,死不了。” 小国王拉开衣领,那一块儿伤痕露出来,已经不再流血,却是十分鲜艳的红。 “快把你的观察报告交上去,我需要内阁对他做出惩戒,给我一个说法。” 小国王催促道。 政治上的东西,耳濡目染地,他已经知道该怎样利用了。 法希亚没有拒绝,把报告交给了奥斯顿,很快对方就打来了电话,询问了事情的始末,法希亚没有隐瞒自己的疏忽,他并没有跟着进去,所以能够知道的就是拍摄机器上拍到的那些,表示会给对方发过去原版,让他看着办。 他不知道奥斯顿为什么看重金眸青年,对方作为一个实验品,特殊的地方也许是因为皇室成员的身份,那么,问题来了,皇室成员,刨除出嫁的公主生下的孩子,真正可以算作皇室成员的人到底有几个呢? 国王血脉并不是一个好传承的血脉,一直以来就有一种代价,似乎是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换孩子的生命,除了现任的王太后,大部分想要当太后的女性都在皇后阶段死掉了。 那么,皇室成员,会是谁呢? 小国王对此很是愤怒:“那种东西才不是什么皇室成员!” 这是知道内情的样子,法希亚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问出了盘桓已久的问题,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进一步追问,这才知道那个金眸青年很大可能是前任国王的实验品。 用已经死了的国王做实验得到的产物,可能是在他临死前的一刻,反正那种味道是不会被错认的。 “恶心的,腐烂的味道。” 这是小国王的形容词,并表示他一定会杀死对方,让玷污神血的肮脏存在彻底消失。 忠心之外的必杀理由之二。 法希亚随意听着,完全不想插手,小国王早就能够对付双头怪物了,说不定都驯服对方了,想要什么角度就有什么角度,想要怎样被无视就会怎样被无视,这个孩子很聪明,很懂得利用自身的神血,这方面,金眸青年恐怕也不遑多让。 两个连装死尸的样子都那么有默契,该说不愧是父子血脉吗? 而约等于已逝的前任国王的金眸青年,也难怪奥斯顿对他格外上心了。 内阁对此的交代就是罚钱,除此之外就是权力削减,可笑的是,名义上被降级变了副手的金眸青年上头的正职一直不曾到位,所以,还是他在掌管大局,这在翌日小国王去异世界的时候看到对方的时候就明白了,当时的小国王满脸的愤怒,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当做一个孩子哄过去了。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在异世界转了几个圈儿之后,小国王就给法希亚许诺,“跟我合作,你想要的资料我会给你看,要求只有一个,杀了他,给内阁一个教训。” 很好,必杀理由又多了一个“给内阁教训”,法希亚很心动,然而还是拒绝了,不为其他,任何一个世界的主角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正面对上,他倒是不怕,就怕干掉对方的代价太大,那就不划算了。 发现法希亚不为所动,小国王很愤怒,气哼哼表示“你一定会后悔的”,之后他又自己谋算了一次,把金眸青年带到异世界的地盘击杀,结果,一个大人一个孩子,当大人认真起来,就没孩子什么事儿了,小国王死得很干脆,干脆得让人不敢相信。 杀了小国王的金眸青年很沉默,他一直都不爱说话,起码法希亚就没听到他说过几句话,面对法希亚“为什么杀他”的疑问,他突然说了一句:“……只能活一个。” 这场夺位战,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只能活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金眸青年也加入了其中,是因为神血吗? ※※※※※※※※※※※※※※※※※※※※ 感谢在2020-05-2423:20:42~2020-05-2523:1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uay呀~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67 第 146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直到法希亚离开世界的前一秒,这个世界有关神血的秘密也没有向他真正揭开,那明明是一种在任何科学仪器下都十分普通的血液,甚至都不是特殊血型,单独抽出来养鱼都养不活,怎么就…… 蹉跎了几十年的时光,从帝国将军到帝国元帅,亲眼看着主角,那位金眸青年一步步杀死所有的小国王,成为名副其实的帝国国王,法希亚的心中有一种见证了历史的莫名。 跟“历史(剧情)”又不一样,起码王太后没死,被娘家带回去了,后来还改嫁了,差点儿成为王太后改嫁备选的法希亚对此记忆尤深,那个女人,他后来实在找不到有关神血研究的方向,也跟她谈过一次,目的暴露得太快,大多数时候实力的增长都让法希亚习惯了直来直去,然后那个女人就这样说: “要不要娶了我呢?如果是我的丈夫,我就什么都会告诉他了呐。” 风韵犹存的女人用羽毛扇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眼睛没有特意抛媚眼,但波光流转的那一抹亮色却让人有一种被深情勾引的错觉。 含而不露,却又让某些意思更加深刻难忘。 那一刻,法希亚突然理解为什么贵妇们都喜欢用扇子来传递扇语了,那些不好说的东西,私密话,都能够通过这样优雅的动作表现来转达,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不知道,就算不是当事人,看明白了,也只会赞一声浪漫,而非浪荡。 可耻的是,有那么一瞬,法希亚真的考虑过了这句话的可能性,然后说:“如果你什么都会说的话,可惜你不会。” 王太后没被遮挡的那只眼中闪过了一缕惊讶,扇子合拢,捏在手中,笑起来:“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过,你说得对呐,我更喜欢保持神秘感,让你这样的人一直惦记着我,真是想想都会笑出来啊!” 伴随着的是那愉快的笑声,真的是非常愉快。 白白送上门被消遣了一通的法希亚也不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王太后没有告诉他神血的秘密,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却跟他说了一件事,“我一定要快点儿嫁出去,不然,恐怕又会被选为王后了呐,国王看我的眼神儿,我可真是永远都不会忘啊!” 具体是怎样的眼神儿呢?爱恋?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法希亚也没机会注意了,王太后果然嫁得很快,谈话之后的当天,她就出嫁了,跟当年成为王后的偌大婚礼比起来,这一次跟私奔都差不多了,悄无声息地聚了个餐,晚餐,婚礼就完成了。 幸福甜蜜的笑容被多事的记者记录下来,发表成了新闻,匹配在她身边儿的竟然还是当年那位疑似美男计的主角,让不少人吃够了大瓜。 法希亚看到这条新闻五味杂陈,下意识摸了摸英俊的脸庞,还以为自己多少有点儿魅力,能够让王太后思嫁,结果呢?看着当时心动的自己,她一定笑得很开心,脑子里稍稍回忆一下,都觉得蠢透了。 “春天到了,该谈一场一定要结婚生子的恋爱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没什么羡慕的,繁衍生息的事情做得多了,男男女女都有过,这一想,又都没了吸引力。 两性之间那种,最单纯最原始的吸引力,也被很多对世界的好奇而冲淡了,不会被原始的冲动所支配,今天的自己又更成熟了呐。 金眸的国王很特殊,可能是当年有些交情,又或者希望把某些不安定因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法希亚陪伴国王的时候不要太多,一同有这样殊荣的就是奥斯顿,两个一文一武,像是左右护法一样,时常都会在御前相聚。 法希亚一直想知道奥斯顿的感想,当年的实验品成为了国王,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些无所适从,哪怕国王并没有报复的意思,他们也一定惴惴不安吧。 然而奥斯顿却比法希亚所想的更为坦然,还悄悄告诉了他一件事:“你一定以为实验停了吧,那么我要告诉你,国王大力支持实验,希望能够看到更好的结果。” “你指什么?” 法希亚有些意外,更好的结果,是说让未来的王后不会为了生继承人这件事而提心吊胆吗?担心一命换一命?有了王太后的成功,研究院那边儿针对这种事情应该有足够的经验了吧,所以,恐婚吗? “人类终极的哲学问题,我是谁,你没听过吗?” 奥斯顿悠闲品茶,新国王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大多数时候两人在御前的工作就是这样坐着闲聊,又或者各自忙着各自的琐事,而国王,在宫殿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能够维持一个坐姿一整天不变的国王,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强大的人了。 有了这个提醒,很多话都不必再说,法希亚恍然。跟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产生这个疑问,最多是看看出生证明,父母结婚证,照片等,最多再从历史书中找一找人类进化史之类的东西,但在国王这里,拥有一个帝国作为支持的国王看来,他当然可以找一个答案。 尤其他本身就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其他人也同样知道,这种特殊甚至可以把他区别于人类这个种族,如同夜族那样单独算作一个族群,一个人即一个族,这种情况下,他也完全不必顾忌其他人的想法,为了自己的一个答案,牺牲更多又有什么呢?他也许并不把人类当做同族同类,自然也无所谓对实验品的怜悯。 这可真是不让人喜欢的冷情,却又是法希亚十分理解的选择,如果换做是他—— 不敢说自己不会做同样的选择,看不见的人命就看不见好了,法希亚本来也没什么为了实验品出头的心思,帝国研究院能够保证一点,就是实验品都是自愿的,任何的利益交换都能让他们走上这条路,就像很多明知道试药有风险,却还是会为了钱去试药的人一样。 也许,他们还有些崇高的理想,希望通过牺牲自己来完成对帝国某项研究的贡献,这种洗脑一般的自我牺牲的效果,法希亚相信研究院他们能够做得很漂亮。 同样的洗脑包,他也收到过几个,那个一度销声匿迹的教授,时不时就会有信仰之线飘过来,像是扔下的鱼钩,晃啊晃的,若是想要真的接住,对方可能又会突然撤走,以为不会再来了,结果又出现了,反反复复,让法希亚有时候都会生出一种解气的想法,直接拽着这根线,就是不让他脱钩了,看看谁才是钓者。 当然,他忍住了这种冲动,为了这么一个又不喜爱又不怎样的人留在这里当神,任务太艰巨,牺牲太巨大,还是算了吧。 与这种科研怪人的教授相比,夜族们就着实可爱了,一年年过去,他们的信仰从无削减,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厚度,随着新生儿的降生,这种信仰还会跟着增长一波。 他们并没有坚持族内通婚,而是跟外人结合,到法希亚走的时候,最新的那一代已经看不到明显的夜族特征了,那浅色的瞳仁儿也渐渐加深了色彩,让一切都不再突兀。 是彻底的融入。 “感谢您挽救了我们的命运,感谢您的出现……” 法希亚要死去的时候,厄尔还很健康,他虔诚地跪在法希亚的床边儿,不像是在辞别老上司,而是在叩拜自己的神明。 双手捧着那已经因为信仰之力而转变了材质,呈现出一种石头般灰白色的木雕,额心紧贴着木雕的头颅,厄尔闭着眼,嘴唇喃喃,念经一样说着感谢的话。 凯斯在一旁看得眼酸,他以前一直都当厄尔这样夸张是为了博得更多的信任从而方便上位,但到了今天,也许他还是同样的想法,他却已经不能那样看待了。 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老帅哥法希亚,看着厄尔如此,哪怕知道他的虔诚,还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是下一刻,他眸中的轻松笑意就凝固了,通过木雕中转过来的种种画面让人忍不住爆粗口,灯下黑啊这是!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最大的疑问就是神子,及其具备的神血,以及那个立国之初的神圣誓约,坑了多少人四千多年都不能知道具体,每每想到四千多年那个数字,他就觉得自己几十年没有查出什么根底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不看拥有主角光环的金眸国王都一筹莫展还要等待研究院的研究结果吗? 他即便拥有一些特殊能力,总也不至于是天命之子,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吧,不知道答案,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连厄尔这种送上门来的“神秘”都被隐藏了,他到底是有多瞎啊! 被传递过来的画面可以算作原来剧情的补充,以夜族视角的补充,发现者换成了主角之后,对方直接就把夜族都拉去当实验品了,不是帝国人,连帝国的自愿原则都不需要遵守了,结果么,自然不可能好。 这份预知的未来困扰着夜族,但他们又是一种太懒的种族了,哪怕知道可能有问题,还是会把这种问题当做天命准备逆来顺受,厄尔的反抗也不过是想要寻找改变命运的契机,然后遇到了正巧穿越过来的法希亚,一眼认出了“神明”,引着他收编了夜族。 ——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工具人。 “是你自己的努力,才让一切有了改变。” 法希亚淡笑着跟厄尔说,维持心平气和就是他最大的努力了,一定要把这句话说完,也显示显示自己的神秘莫测。 厄尔愣住了,不再念叨,睁开眼,看着法希亚,而法希亚,已经捏住那最后的一秒,转换了视角。 逆推,画面崩溃。 【果然……不行。】 妄图用一个不曾亲历四千年前事情的原主的时间线去撬动固有的“过去”,还是太一厢情愿了,也许,是自己还不够强大,需要继续努力啊! ※※※※※※※※※※※※※※※※※※※※ 明天还有一章番外,彻底揭秘。 双向制约的是拥有神血的神子定下的神圣誓约,神血不死,誓约不死。 金眸国王取胜的过程,原谅没有更多章了,否则太长了,不符合“快穿”奥义,大家可自行脑补,总的来说就是作为实验品,金眸国王的记忆共享什么的都是单向的,或者说他是后来插入进来的那个,又是单向的,了解对手而对手不了解他,胜利简直是理所当然。还要感激必然被开启的空间门连同的那个世界,其中的选择很难说不是某种“故意”,帮助自身完善。 非要选择在异世界杀死对方的缘故,就是异世界没有完全融入,小世界特性本来也会限制神血,或者说限制拥有神血的金眸青年和小国王,那是他们更容易彻底杀死对方的地方,他们本能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小国王才千方百计把人引过去再动手。 正文 1468 第 146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我知道了。” 殿堂之中空荡荡,每一任国王都不喜欢在这里摆上太多富有个人倾向的物品,维持着较为原始装饰的雕花立柱就算是难得的摆件了,坐在大殿正前方属于国王的宝座上,金色的眼眸之中有些淡漠,似乎是全无情绪的样子。 他已经老了,而他的继承人——还在研究院里。 白发的奥斯顿一直代替国王主持着研究院的事情,他知道国王一直支持的研究是什么,也知道这个研究目前的进展,并且…… 满怀担忧。 “当我死去,便是他来继位。” 金眸国王这样决定下来,他决定的事情不会再做更改,这一点,奥斯顿已经很明白。 “是。” 国王的命令,需要听从,这样才是忠心。 被神圣誓约制约着的大臣们,无论多么野心勃勃,最终都将败在现实的威胁之下。 谋逆,不存在的。 傀儡,不可能的。 只要国王一发话,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为帝国的发展而服务,这才是神圣帝国为何能够维持四千多年而不灭亡的原因——为了共同的利益。 而这,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知道的会心一笑,不知道的莫名所以,大多数雾里看花的人永远不明白那花朵的颜色到底是怎样的。 异世界的融合很顺利,在金眸国王即将死去的时候,他再次来到了这里,他还记得,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杀死了那个小国王,胖嘟嘟的小国王就那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是假装,而是真的死了。 第二次,又是在哪里呢? 神血终将聚合,这是他冥冥之中知道的事实,所以,任何的分裂都不可能长久,那么,让神血真正聚合,是否能够让神子重现呢? 那些内阁的老狐狸们,拥护者们的血脉,他们想到的造神计划,也不过如此而已。 作为造神计划的实验品,金眸国王对其中的内情了解更深,有些存在于血脉之中的知识,他们并不知道,失败也就是当然的了。 “如果能够关上这扇门,阻隔这个世界的融入,就更好了。” 多可笑,之前的许多年,研究人员一直致力于研究怎样做出一扇能够开启其他世界的空间门,现在,之后的许多年,他们恐怕又要研究怎样关上这扇门,中断这种融合,把异世界的所有摒除在外了。 “因为什么呢?” 奥斯顿已经老迈,却还是陪着金眸国王来到了这个地方,只不过,对方站在门内,而他就在门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完全隔绝空间之力的沉重,隔着面罩看向金眸国王,发问。 很多事情,他以为他懂得的,可到了老了再看,还是迷茫。 “我和他都死在这里,神血会在这里留下大部分,若是阻隔了异世界的融入,这部分神血,永远无法聚合,那样,对你们来说,应该会更好。” 金眸国王说得有些莫名,其中的一些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但,“你们最初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通过联姻来稀释血脉,降低神血的影响,降低神圣誓约的约束,从而得到自由。阻隔比稀释更快,更有效。” 野心不得释放,一代两代……代代如此,压抑的又何止是这个沉闷的帝国,还有那些同样为帝国的发展而耗尽心力的人,他们想要更好的奖赏,却越不过那个座位上什么都不做的人,可笑吗? 这样子,是不合理的。 可能是因为实验品的关系,金眸国王觉得自己不是纯粹站在哪一方的角度看问题,他能够理解那些拥护者血脉为什么会做那些残忍的实验,他们想要得到什么,那不过是一群被囚禁在精美鸟笼之中的人,他们都要被逼疯了。 而神血这边儿,神子血脉,如果他真的是神子,难道他不知道神圣誓约会带给后代什么吗?为什么会签下这样的誓约,约束别人的同时,难道不是在囚禁自己吗? 让所有的后代都不得不为了国王的位置,为了帝国的利益而尽心尽力,不贪图任何享受,不靡费任何物资,享受着国王尊贵的同时,他们也付出了自由的代价,值得吗? 这方面,所有留下的资料上都没有具体的记载,似乎每一任国王都不太爱写日记,不准备记录这方面的心路历程,一出生就固定好了路线的未来,一眼就看到头的未来,真的好吗? 曾经侵入过小国王们的“联网”之中,金眸国王看到很多,他们的所思所想似乎都还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并不会像他这样想这些有的没的,喜欢就要得到,得到可以丢弃,就这样直接而轻易,他们似乎并不理解国王的意义,又似乎很理解,不当国王就要死的话,当然是要当国王了,必须,一定。 可惜…… “那是已经失败的研究。” 奥斯顿对此表示遗憾,他们的研究已经到了复制灵魂的地步,不可能更高级了,却还是奈何不了神血的传递性,这本身就是一道难解的题。 正常来说,小国王们的国王竞争应该是这样的,杀死其中一个小国王,属于其的神血会均匀或者依照某种功劳不均匀地分给其他还活着的小国王,以此类推,竞争难度自动升级,直到最后最强者胜出,也是神血的最终得主胜出。 插、入了金眸国王这个意外之后,应该被其他小国王瓜分的神血就被金眸国王得到,一方不断增强,一方还是单薄个体,最终的胜负毫无悬念。 这里面决定胜负的就是那神血的传递性,它本来不应该是就近传递的。 是因为这里足够特殊吗? 研究院早就把目光转到了这里,同样被盯上的还有夜族那个特殊的族群,但那个族群开始是被法希亚护着,后来……反正已经刺猬一样不好下手,当年留下的样本还在,没必要再取样,分薄的血脉本来就不再那么具有价值…… “真是可惜。” 金眸国王这样说着,也没走远,就在空间门附近躺下,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死亡。 奥斯顿也在等待,等待他死亡之后把他的尸体运回去,阻隔神血什么的,他们还有时间尝试,而国王的下落,总要有个合适的交代,死亡,就是最好的交代了。 研究院中,穿好了制服的青年神色安宁,他有着英俊的样貌,然而人们最先注意到的都是那与金眸国王神似的气质,不同于国王身上经常有的不存在感,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无论他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都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笑一下就会让人神魂颠倒,便是不笑不动,也有一种令人膜拜的神往,难以克制的仰慕之情让人有下跪的冲动,希望亲吻他脚边的地面,希望得到他目光的注视,哪怕只是一缕余光,也足够让人感动落泪。 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感情,然而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他们都在欣喜,在欣喜中觉得自己是正常的,看啊,这难道不是最符合四千多年前那位神子的模样吗? 这是他们造出来的神,也许可以重现当年的辉煌。 登基大典毫无意外地轰动,那之后,年轻的国王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想要去前任国王选择的死亡地,那个空间门后的异世界看一看。 这么多年过去,异世界的危险已经是了然的了,空间门附近还算安全,也许是因为某种莫名的属于空间门的威慑。 “去那里做什么呢?”作为皇室顾问的奥斯顿疑惑,顶着巨大的压力问出这个问题。 “只是想去祭拜一下,那里,很好奇啊,为什么选择那里。”年轻国王这般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希冀来。 谁能拒绝神子的要求呢? “是的,可以,当然,我这就去安排。” 奥斯顿似受宠若惊一般,揽下了陪同的差事。 在空间门后,没有走多远,年轻国王蹲下身来,伸出手摸着地面,“是这里吧?” 他的手没有带手套,就那样直接触摸已经被证明无害的土地,奥斯顿有些担心,还是回答道:“是,是这里。” “我好像感觉到了……”年轻国王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是为了某种体悟而欣慰的笑吗? 奥斯顿跟着笑,没有人不会为了他的开心而愉悦。 “真是……没想到这样快啊,刚开始,还吓了一跳,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果然是发展太快了吗?” 回去的路上,年轻国王似乎健谈很多,说起让人有些不明白的话来,奥斯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保持礼貌的微笑答:“是啊,发展很快。” “所以,拥护者们希望改变神圣誓约吗?”年轻国王回头看向他,问着的同时解释,“我看研究院一直在研究这个。” “呃,也许……”奥斯顿一时无措,他对这件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说是,其实也不是希望帝国不好,也不是哪个具体的人希望直接成为国王,只是,似乎所有都被压得死气沉沉,燃血的桎梏,这才…… “啊,我知道了,是太久了吧,果然……那时候说得很对,人心易变,如果没有什么誓言来保证,总不能够长久,现在,帝国如他们所愿地长久了,可惜,他们都不在了,还是要感谢他们,这许多年的感情,很丰富……” 后面的话似飘荡在风中,渐渐不闻,奥斯顿好像做了一个美梦,梦醒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皇室顾问,这种活儿,我怎么会做,太无聊了吧,对着国王那张老脸,难道会津津有味儿吗?”奥斯顿的辞职来得迅速,他早就想好该怎样度过一个轻松的老年生活了。 有着区别于常人气质的年轻人融入人群之中,很快成为了夜族的一员,当看到那灰白色的木雕时,嘴角勾起了感兴趣的弧度,唇瓣开合,喃喃自语:“是要造神吗?很有意思的样子。” 新的千年,应该有一项值得投入进去的事情了,那么,就这件好了。 ※※※※※※※※※※※※※※※※※※※※ 摊手,没有围攻的机会啊,他们并不知道多了金眸这个外来者,消息不对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毫无抵抗之力。 晚安! 正文 1469 第 1469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洁白的衣裳仿佛是晶莹的雪色凝聚而成,柔软的质地并不服帖,随着动作,会自然起伏,偶尔一阵风来,像是那飘荡的旗帜,长袍的衣摆猎猎随风,他也是一面旗帜,代表着神明的旗帜。 宫殿在高山之上,平台上的立柱撑起了一片高远,站在这里,迎面而来的风带来尘世的需求,山下,那一片从山腰蜿蜒而下,如河川入海的建筑物中,是碌碌的凡人。 远处的高山不及这里更高,站在这里看来,便有一览众山小的开阔感,白云似触手可及,从侧面看去,那天上的云还不如圣子的衣角圣洁。 跪伏在地上的人穿着棉麻衣裳,没有丝质的柔光,粗糙的颗粒感让那衣服凸显出了地位的层级,下位者。 “……一切都如您所愿。” 他这样说着,不敢抬头看圣子那不似凡人的容貌,这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连那容貌,都像是被神明精心勾勒过一般,有着倾倒众生的魅力,没有抵抗力的人,连看都不敢看,只怕那过分痴迷冒犯了圣子,进而得罪了圣子背后的神明。 “如我所愿?”若金玉相击,很有质感的声音像是天上的神乐,零星的几个词句就能让人心神荡漾。 “是。” 不知道圣子是什么意思,却第一时间表示了肯定。 “你先下去吧。” 站在无遮挡的露台前,脚前一步就是深渊,哪怕是面向那片俗世,依旧是一个深渊,毁灭他人亦毁灭自己的深渊。 跪伏在地的人膝行倒退,退出几步之后方才起身,躬身退出房间,待他走远了,圣子的余光才收回来,看向那片充斥着凡俗喧嚣的俗世。 圣子啊! 还真没想到上个世界都没弄明白神子是什么,这个世界突然就成了圣子,还是职业化圣子,呃,有点儿意思啊。 没有弄明白的问题积压在那里,也不是第一次了,圣子很快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现在这个世界,转到了现在这个身份上。 一般来说,如同这种西方世界一般的,存在信仰,存在教廷,存在神明的世界之中,教皇之外值得注意的就是圣子了,有的也可能是圣女,叫法因性别不同,地位却还都是一样的。 在这里,有神明,有教廷,也有圣子,没有教皇,圣子就是神明在俗世的代言人,这里的神明也并不是什么天生神明,或者是掌控着规则的天然神明,而是凡人俗世之中一步步晋升出来的神明。 掌控着世俗权力的凡人,凝聚了信仰之力,再依靠这份信仰之力凝聚神力,点燃了神火而封神。 这样从俗世之中一步步走出来的神明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这样的神明诞生,可能是俗世之中太多诱惑,又或者依靠信仰凝聚神力,对信仰的需求也非常大,稍有变故,就会面临堕神的可能,到了那种时候…… 且不说失去了神格,熄灭了神火的神明失格之后的落魄和死亡,就说跟随神明的圣子,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外来的,追寻神明的踪迹而来,依靠神明而生,分享神明的荣耀,分享神明的神力,同时,听从神明的命令,维护神明的尊荣。 双向制约。 当然,聪明的圣子懂得隐藏这份被制约,而展现出来自己的忠诚,所有的都像是他的自愿,为了神明更好的自愿服从。 实际上,原主厌恶透了这种服从,哪怕神明并不知道,但他心里很不痛快,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求解脱,不是同归于尽,弄死神明自己跟着死的解脱,而是寻找新的神明,作为新的依靠。 圣子这个种族,好的圣子就是以服务神明为荣,他们会为了神明兢兢业业,成为神明最信重的人,超越教皇的俗世代表,以代表神明向世人宣告某事为荣,希望自己服务的神明能够升级,同时自己也跟着升级,是这样的一种成长方式。 坏的呢?就是以坑死神明为己任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情,有些人就是服从型人格,他们愿意听从别人的命令,而有些人的桀骜不驯就是骨子里的,他们不甘于这样的未来,屈居人下的未来,然而圣子这个种族的特性决定了这是需要分享他人荣耀为生的,他们服务于神明,分享神明的神力,并随着神明力量的增长而提升,如同反射日光而明亮的月,相依相存,便是如此。 那些并不甘于此的圣子,就会想着法儿地坑死现任被服务的神明,然后在这个神明彻底死亡之前,寻找新的“主人”,即下一任能够接替的神明,在不大幅度更改自身所分享的神力属性的同时,找到一个能够填补现任神明空缺的新神明,为之服务,以一种操纵神明的方式来满足自身的成就感。 当然,这种操纵不能落在明面上,否则,当被现任神明厌弃,而又没有找到能够续接那份神力的神明时,圣子也很难存活。 “真是很奇妙的种族。” 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种族,非常合用的管家类型啊,如果是值得信任的好的圣子的话。 至于坏的那种,只能说不想走前人走过的成功之路,非要把生活活出高难度,也是人才了。 如果要让现在的圣子做一个点评,那就是闲得慌。 已经能够站在高处俯视众生了,还不够好吗?若说他非要登顶,又不是,若说他对现任神明有什么不满,也许有,却也不到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至于这么鱼死网破地折腾吗? 恕他这种凡人无法理解原主的高度。 “唉……清闲不好吗?” 圣子望着外面,朗朗晴空之下的俗世就好像被群山环抱的珍宝,这是诞生神明的摇篮,也是现任神明的故土,更是现任神明信仰之力的来源。 这片俗世之中的人生活得更好,对神明的信仰之力更高,神明也会提升到更高的层次上去。 不过这种晋升不可能一蹴而就,还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漫长到凡人都会更新换代几轮了,所以,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原主闲得慌想要换一个神明增添生活趣味的做法。 这样的地位,这样的位置,唯有神明能够与之对话,而神明忙于修炼,努力提升自己什么的,他能面对的就只有这一片空旷而华丽的宫殿了,确实挺闲的。 “该做点儿什么呢?应该说,看看原主已经做了什么。” 原主现在是生命之神的圣子,生命之神是类似于光明神那种的正派神明,有着积极生发之意的那种,他的神力也是能够促进生命生长的那种,也有加速伤口愈合的效果。 圣子这种存在,这个种族的所有,在找到真正效力的神明之前,他们都是不具备任何超凡力量的,如果说一定有,就是那类似蒲公英一样把他们投入各个世界的力量,却也不是为他们所掌控的,而是他们所生活的世界所具有的力量。 从原主的记忆中,能够看到那是一种类似于养殖园之类的存在,不过是掌握在圣子这个种族的族长手中的,每当新一代的圣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被放出去,随机投放,不确定会放到哪里,可以知道的是很难再回去了。 也不是完全回不去,还有一次失败的机会,若是确认失败,可以联络自己的世界,告知当前坐标,然后把他们接回去,只有这一次机会,之后再失败,死了就是死了。 在原主成长的世界,姑且称呼为圣子世界吧,在其中的时候,圣子生活是很轻松的,所需的如同空气一样的神力应该是由族长提供的,无属性的那种,等到他们被放出来,就感觉到艰难了。 离开神力,如鱼儿离了水,圣子很难存活,他们的种族特性决定了必须要依附于神明,这可能也是这一次的悲剧所在,想要打破桎梏却害人害己的那种。 原主被投放到这个世界是很幸运的,这是一个存在神明的世界,且没有其他圣子跟他竞争,完全可以轻松挑选一个神明候选人,跟随在对方身边,看着他成为真正的神明,自己也理所当然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子。 然而原主又是不幸的,容貌殊丽,又手无缚鸡之力,还有一种不了解本地知识生活常识的格格不入,像是被精心养育在贵族园子之中的玫瑰花,无意中被带到尘世里,沾染了尘埃也难掩其香色。 这个世界从来不乏三教九流那样的角色,奴隶贩子什么的,面善心恶的坏心人什么的,最初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里的美丽风景,就直接落到那些人手上,被他们转手来回,靠着一副好容貌,近乎毫发无伤,撑死就是见了些恶心人的场景,知道了些龌龊事情,心中存下了恶,在被救了之后,也很难生出善来了。 如同超过了许愿期限的瓶中魔鬼,已经从报恩走向要报复,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觉得恶心,就不喜欢,连带着也不喜欢这里的人,所以,现任神明,哪怕还是解救他的恩人,他也不喜欢对方,包括对方那成为神明都没有更改的轻佻态度。 圣子,就这么坏了。 ※※※※※※※※※※※※※※※※※※※※ 新世界开始了,希望大家喜欢! 上个世界的话,神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之子,只是凡人对其的称呼,意思就是天上来的神之类的,如同天子并不是老天儿子一样,可理解为一种具有超凡力量的特殊生命体,并非人类,它不了解世情,所以最开始出现才会有种种夸张的特效伴随,后来被拥护者们说动,(其实这一节想要写成番外的,后来略了),他们找到他大约是想要一个各取所需的结果,让他成为帝国的监护人,守护帝国的延续,和平的延续,但是——论不同生物之间交流的误解。 结果就是没能同频,拥护者们自己坑自己了,他们当时可能谁都不服气同伴之中的某一个成为国王,想让国王成为过度岗,让神子暂居,然而神圣誓约之下,令人窒息的结果出现了,做白工还要听命令子子孙孙永远服从对方,忠诚对方什么的,想死不想死? 然而,誓约是不能反悔的,神子不可能第二次被说动(忽悠),于是长达四千多年的和平时期就这样到来了,在这个过程中,神子为了分薄自己的力量,更好地按照他们(忽悠)的说法感受凡人的喜怒哀乐,选择了繁衍生息,通过生孩子的方式让血脉之力分出去,这就是神血分离的开始了。 而神血聚合,则必然得到一个神子!——惊喜不惊喜! ——这样,大家理解了吗? 至于凝聚了信仰之力的木偶,对游荡世间无所事事的神子来说,那就是一个新的消遣了,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需要去更高层次的世界,直接飞升了呢?感谢在2020-05-2723:04:58~2020-05-2823: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864535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70 第 1470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神明是怎样诞生的呢? 这个问题询问现在的圣子,他能回答出来的大概就是两种方式,一种是天然神,天生是某种规则的代表,或者说某种规则人格化而形成的个体神明,本身存在就代表规则,也只会在规则的范围之内腾挪辗转,不会超出这个范畴,无视任何人的意愿而存在,不依赖信仰。 另一种就是现任生命之神这样的,依靠信仰之力凝聚神力,从而点燃神火而成神。 这条路是一条对很多人来说都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路,但在有生之年成功可不太容易,还要有一定的外因。 同时也需要具备一些内因。 外因不必说,这个世界的种种规则容纳并许可了这条道路的存在,让那些通过修炼或者怎样拥有些许超凡之力的人能够通过把世俗权力转变为信仰,再把信仰转变为神力的方式来点燃神火,成为神明。 内因,可能就是要有一颗极端倾向于某种存在的内心了。 这里的“内心”指的不仅仅是心中所想,还有精神意志包括某种玄学意义上的执念的统一,这对一般的凡人来说可不太容易,哪怕知道是怎样做的,却不意味着他一定能够做到,自己骗自己总是最难的。 而某些事情,当知道的那一刻,就不再纯粹,无法做到重复前人的路径。 现在的这位生命之神,在没有成神之前就是国王,在成为国王之前则是国王几个儿子之中最不可能获得继承权的一个。 无他,太羸弱了。 天生就伴随着的腿疾,可能是胎里带出来的,或者是出生后遭到了某种暗算或者疏忽,作为王后唯一的亲生子的二王子,天生就有腿疾,此外还有出生之后就被感染的某种肺部病症,伴随着动辄发烧咳嗽感冒之类的小病成长。 这样的人,几乎要成年累月跟寒风或者花粉,或者什么微小的对别人来说毫无影响的灰尘做斗争的人,不把自己躺在床上瘫成废人就算是很好的了,再要学习什么,或者在哪些方面足够优秀,优秀到匹配继承人这个位置的程度,实在是强人所难。 因为这种羸弱的身体,国王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只怕哪天他的逝去会让国王跟着悲伤,连同王后,在短暂地为了第一个孩子的命运悲戚之后,很快投入到了新的备孕活动之中,她需要一个真正能够巩固自己地位,并继承这个国家的儿子。 两人的刻意忽略导致了这位二王子生活得有些艰难,那些艰难的过往没有人会复述,真正见识过这段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了,当然不是二王子的手段狠毒,铲除那些见过自己狼狈时期的人,而是那些人或者因背叛死去,或者在追随之中挡灾,就好像所有拥有主角光环的人一样,当不能排解的危难发生,总有身边人挺身而出,替他一死。 等到二王子真正当上国王的时候,曾经在他落魄且弱小时候还追随他,保护他,为他出力的人,都已经换过两轮了。 明明是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之中长大的,二王子却没有怨天尤人的阴郁,也没有愤世嫉俗的仇恨,他就像是角落里开出的向阳花,永远面朝太阳,一脸阳光。 多少人为了那样的阳光追随他,如同追逐着太阳,最终焚烧了自己。 那一段成长史,除了他本人偶尔的只言片语能够感受一二,却也因为他轻佻的态度而显得虚浮而伪饰,其他人,再也不能分享什么。 原主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他们结识得比较早,二王子成为继承人之前,也被兄弟们为难过,派遣他去做一些明显不应该会被他胜任的任务,环境恶劣到让他随时能够送命,死于自然的疾病。 那个时候,在忠心和不忠心的侍卫保护之下,行侠仗义的二王子救下了原主,那种明亮到刺目的光,让原主明白,这是一个有着成神之姿的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 所以,哪怕对方的态度语言都让人不喜欢,他却都忍了下来,顶着不知道多少人以为的男宠身份留在了对方的身边儿,一步步见证着对方的成长。 那些拖累他的疾病没有牵绊他的脚步,哪怕被嘲笑为“瘸腿国王”,他却还是坚持独立走完了那一段会令人嘲笑他的红毯,荣光之后的讥嘲一度是令人捧腹的下饭菜,意外因此极为接地气的瘸腿国王获得了广泛的信仰之力。 之后,就是一系列对国民都好的事情,不去贸然动那些贵族的蛋糕,却在一些方面分而化之,又在另一方面提升国民的待遇,通过小恩小惠来收买民心,达到扩大信仰的目的。 向着天空盛放的向阳花,终于在最后收获了属于他的成功,生命之神的神位,就这样到手了。 这一段过程,约有百余年,在点燃神火的那刻,这位生命之神有充足的力量来重塑身躯,生命之力的滋养之中,他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吹一阵风都可能要与死神搏斗的瘸腿国王,而是真正的、神力浩瀚如海、拥有着不可思议威能的神明。 面容还是那个面容,并没有被彻底改变,其他的,无论是疾病还是瘸腿,都没有了,这个一度被那些羸弱符号化的人,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魅力来,难改的轻佻态度也成了理所当然的风流潇洒,为世人所传颂。 那些美好的诗篇都在为这位传奇的国王增加注脚,而真正有资格,也是当世唯一有资格做解释的人——圣子,对此并没有更多的言语。他觉得,生命之神,并不应该是那种轻佻的样子,所以,换一个吧。 现在这个时间段,原主所做的事情,就是让下面的人去印发了一些东西,生命之神的成神事迹,看似是为了让人传扬神明的威能,其实不过是让那一条路,通向生命之神神位的路更为清晰,让后来者知道如何复制。 当然,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有些东西,一旦知道了,就永远也不可能成功。 复制不可能取代本体,这也可以算作一条定律了。 但,让凡人的思想松动,起码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原来神明也没那么神秘”“原来他也曾如此普通”,那么,后面的第二步就可以进行了。 挑选合适的,也许是能够照搬现任生命之神成功模板的存在进行复制,或者挑选不同的,对生命这件事有某种执念的人进行培养,足够高的地位,足够广泛的信仰,当外因足够,促成的内因也具备的时候,是否能够从批量之中找出一个特例,真的成为新的生命之神呢? 看看下方的俗世,凡人只有那么多,你争我夺,一方的成功必然是另一方的失败,已经准备好第三步就提供明面上帮助的原主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那些重点培养的人选,也在暗暗筹备之中…… 这么看,自己到来的时间,真的是刚刚好呐,正好在事态完全不能控制之前,此刻,端倪未显,还存在洗白的可能。 不,其实也不用洗,放出那样的宣传,本来也是在宣传神的威能嘛。 这样想着,心里又轻松下来一层,终于感觉到些许高处不胜寒的冷意来,准备离开露台,从身后披上的斗篷带来一阵骤然的暖意,轻柔而温暖,圣子回眸,看到的就是现任生命之神塔古斯。 “我的菲斯,在看什么,这么专心,那些凡人,有这么值得你在意的吗?” 生命之神有着一副好相貌,更多地像那位南方国度嫁过来的王后,眉宇间有些秀气,然而那长长的眉梢挑起的时候,便自有一种风流的态度,正经的话语便是此刻说来也多了些暧昧,何况他更进一步地表示,“连我的出现都没发现,你对我的爱已经衰减了吗?” 他像是一个人唱戏一样,说着还给了一个幽怨的表情,恨不得来一个咬手帕来表示自己的空虚寂寞,顾影自怜。 哪怕从原主记忆中已经知道这位神明无论是成神前还是成神后,性子都是这般没有改变,但真的亲身经历,只能说要多辣眼就有多辣眼。 那是一张即便秀气也不会缺少英气的脸,更不要说他成神时候重塑的身体数据,各方面都是朝着肌肉男的壮实走的,金刚芭比什么的,不能说没有欣赏那一挂的人,然而对原主以及现在的圣子来说,都是不协调的。 作为天生完美,并追求完美的圣子,这种存在简直是……下意识皱起的眉头完全没有刻意模仿原主的做法,这种如出一辙的表情,能够表明圣子现在是多么赞同原主换人的做法,与其陪伴这样的神明晋升,好像自己是个逗逼沙雕,不如趁早换一个主子投靠,当人手下也不意味着要扭曲审美啊! “菲斯,你在想什么,难道还有哪里不如你的意吗?” “再说一遍,我是圣子,只是圣子。” 也许圣子内部有自己的一套区分人员的个性化的名字,但,绝对不会是什么菲斯,也不会是这位神明固执赋予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圣子,但,这跟你是菲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菲斯,我至今还记得你当初柔弱地依靠在我怀里的情景,我差点儿被砸得吐血,那可真那是沉重而甜蜜的负担啊!” 神明说着笑起来,秀气的眉眼在笑容绽放的时候愈发显得美丽,然而那膨胀的身形,不由虚了眼神的圣子很快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那一幕是怎样的,那是他们被追杀时候的情景,两个不得不倚靠在一起躲藏的弱鸡,过程之中毫无暧昧浪漫的成分,却成了这人嘴中轻佻而意味深长的过往,论自说自话的程度,真的可见一斑。 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种人,果然是很不喜欢的类型。 ※※※※※※※※※※※※※※※※※※※※ 不,不要过度想象,顶多是看见一些黑暗,污染精神了。 世界也不是说毁就能毁的,总的来说还是很坚固的,所以,积极向善啊!游戏人间就挺好。 正文 1471 第 1471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坐姿不正的神明歪在那里,如果说以前他那副柔弱的小身板儿看上去还能有些我见犹怜,又或者是脆而易折的让人心软的成分,那么,现在这副把宽大长袍都撑得鼓鼓囊囊的身材,可真是看起来如石头一样。 偏偏那张脸上还带着曾经熟悉的轻浮神色,让人不喜。 随着转身的动作,披在身上的斗篷从柔滑的外袍之上滑落在地,圣子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迈步离开。 在神明出声阻拦之前,为自己的离去找了一个好借口,他需要去处理教廷的事务。 那些繁杂的琐事,一向是神明所厌烦的,按照他的话说,已经为那些人操劳了很久,现在的国王已经不是他,他绝对不要管更多了。 这个人,从来没什么责任感,能够成为生命之神,而不是别的,也能看出在他内心之中占据最大比重的是什么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起来,那些曾经跟他争夺王位的人也是真的愚蠢,对这个人来说,若不是只有成为国王才能让他安稳活着,他根本就不会去争夺国王的位置。 从原主的记忆之中翻出这些熟悉的日常,圣子的眼神不由一闪,也许,原主并没有那么讨厌这个人。 剧情中,原主扶持起了三个人选,都是最有可能获得生命之神神位的人,一个如同现任神明的过去式,同样是病弱的王子,同样是受到兄弟们排挤,在朝不保夕的日常之中艰难求生。 一个是贫民窟的乞儿,比起前者,好勇斗狠,偷盗抢劫,为了能够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就是被人打断了腿,打断了脊梁,也会百般算计地求得活命的机会,就像是臭水沟之中爬出来的虫子,看起来脏污极了,却也没那么容易被踩死。 原主是偶然之中把目光看向那里的,那时候,被打得几乎要死掉的乞儿好像一摊烂肉,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在他以为对方已经死了的时候,他艰难地动了,然后就一点点挣扎着,哪怕是爬着也要去找吃的喝的,垃圾堆里的食物,地上的污水,连别人的尿他都能笑嘻嘻地喝下去,只为了对方满足了戏耍之后扔下的食物。 这样的人,让人不理解,平心而论,同样的位置,他恐怕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比起那样脏污地活着,不如直接死了,而对方能够做到那般,总是让人有些在意的。 另一个,也是第三个人选,就十分普通了,至今为止,圣子都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孩子,有些东西,哪怕拥有原主的记忆,也无法从中细查那一闪念间的选择依据。 比起前两个的各有特点,这个孩子就十分普通了,一个小商贩的孩子,父母双全,家中独子,备受宠爱,难得的是在近乎溺爱的宠爱之中,他并没有被宠坏,有些小顽皮,但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看起来跟若干个在大街小巷胡乱奔跑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是可能会被妈妈喊回家吃饭的那种普通人家的小孩儿。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就是每次神诞日的庆典的时候,对方那双格外晶亮的眼眸吧。 但这也没什么特殊的,那个日子,许多人的眼中都是有光的,尤其孩子的眼中,更是光芒璀璨。 在孩子们眼中的世界还没蒙上一层灰纱,很多地方都值得欢喜和期待,他们那纯真的眼中便总有让人不解的明亮和闪耀。 只不过,许多人中,原主只注意到了对方,对方也就成了特殊的存在,算是某种……缘分。 三个孩子都在原主的注视之中长大,风中烛火的王子最后成了黑暗神殿的圣子,他这个圣子跟原主还不一样,严格来说,原主是外来者,对方才是本土居民,那种圣子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在教宗控制之下的傀儡,算作一个对外的形象大使,年轻圣子的好皮相总比老橘子皮一样的教宗更惹人欢喜。 挣扎求生的乞儿则成了独来独往的冒险家,靠着卑劣手段得来的实力是实打实地,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变得强大,却又对这世间的种种没什么太多的留恋,游戏人间,却始终不肯放弃生命。 可想而知他这样居无定所的风中游侠是无法积累信仰之力的,而没有信仰之力,所有的强大也都局限在神明之下,不会有成为神明的可能。 第三个孩子,那普普通通的孩子,最后却成了神明,遗憾的是并非生命之神,而是财富之神,天知道他为什么对积累钱财情有独钟,从地上捡起的索币都会被仔细擦干净收在口袋之中,更不要说商贸往来的利润了。 他在积累财富上的天赋能力让他迅速组建了强大的商队攫取了更大的财富,哦,对了,那个乞儿还曾被他雇佣过,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在生命之神洞悉了原主的阴谋之后,在他的神位被其他的并非原主所选的人动摇之后,原主尝试过投入新的生命之神的阵营,被对方拒绝了,财富之神向他伸出了手,却被他拒绝了。 老实说,这个操作有点儿迷。 按照圣子现在掌握的信息,原主这个种族的人,若是不能够成功成为某个神明身边儿的圣子,那么他们离开那个初生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向死亡靠拢,身体之中积蓄的来自初生世界的力量耗光之后,他们连尸体都不会存在,会直接化为飞灰,消失在世间。 唯一能够让他们存活的就是神力,而从未接触过神力也许还能多支持一段时间,若是背叛一位神明,不能马上得到同源或者其他的神力续接的话,死亡的速度反而还要更快。 也就是说,按照剧情,原主其实有承受异种神力痛苦地活下去的可能,却被他自己拒绝了,算是自己选择了死亡? 有点儿无法理解呐。 像是反派终于登顶,然后哈哈大笑着直接笑死了自己,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强行在给主角让路吗? 问题是在这个剧情之中,主角是谁呢? 三个孩子之中的一个? 黑暗神殿的圣子?冒险家?财富之神? 哪一个呢? 看起来地位权力最高的应该是财富之神,但这位神明,除了在攫取财富上的天赋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跟原主的交集也几乎没有,完全是出于对幼年偶像的不忍,这才伸出援手,希望拉一把拯救一下。 而前两者,更是太远了。 哪怕是圣子,真正能够注意到的,看护到的也就是山下的这一片凡人国度所代表的尘世,但世界那么大,又不是真正只有一个神明,一个神明的眷属,一个神明庇护的国度,总还有看不到的地方,剧情中也影射了是其他地方的人夺走了生命之神的神位,所以…… 前期铺垫那么多,都是主角未曾出现之前? 也许主角就是那个新的生命之神? 这样想的话,似乎就跟一直以来系统选择的某种条件对上了,若是把现在的生命之神当做某个大反派的话,原主这种属于他阵营的存在,不正是一个小反派。 至于说小反派有不臣之心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吗?反派的阵营若是铁板一块儿了,主角的戏还怎么唱? 虽然也有些主角是走强推路线,强势来袭,但更多的,还是从弱小长大的主角,需要一些人为他们创造时间和机会。 原主对生命之神的背叛,显然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恰到好处地削弱了生命之神,给了主角夺位的机会。 只不过—— “为什么圣子不能成为神明,是什么在桎梏吗?” 想到“桎梏”,脑中不期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又是一种血脉限制? 看来,有必要好好修炼一下,然后仔细探寻自身,到底是什么在桎梏圣子必须是圣子。 比起不得不受制于人,依赖于人的圣子职业,现在的圣子更希望做一个自由职业者,就是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受约束的那种,不然遇到生命之神这种糟心老板,看不顺眼还不能干掉对方,甚至不能怎样无礼,可真是糟糕透了。 “求职也应该是双向的选择,员工先选择公司,投递简历,公司再选择考核,面试筛选,在做好必要的职业规划之后,再选择进入某一个行当之中,选择某一位值得尊敬的老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抓住的救命稻草,然后就直接被绑定了不能拆分,的确挺糟心的。” 多少事,就着落在一个“意难平”上,换位思考,若是真正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那么他所要做的大概跟原主所为也差不多,不能改变别人,又不能改变自己,也只能够选择替代,总要把一方替代下去的。 而比起损失自己,不如损失他人,这真的不是什么难以做出的选择。 “那么,先让我亲眼看看那三个人选吧,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圣子走出大殿的时候,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轻薄的灰色斗篷,连帽的斗篷,那耷拉下来的帽沿儿几乎遮过了眼睛,斗篷上的符文一闪,圣子就在众人眼前失去了存在感,行走在街道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好像彻底隐形了一样。 ※※※※※※※※※※※※※※※※※※※※ 感谢在2020-05-2923:22:02~2020-05-3022:5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72 第 147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生命之神成神之后,国王之位留给了一位叔叔的儿子,那位叔叔属于上一任争夺战的战败者,但本人大度,没什么心理负担,也不准备再争回来,千万个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完成了他没完成的理想。 王宫之中还是曾经的样子,分给那位小王子居住的地方却是异样的荒僻,说起来也有几分风水轮流的意思。 当年生命之神住的地方,曾经荒僻的地方因为他成了神而格外尊贵,以至于整个王宫的中轴线都因此发生了偏转,而现在这位同样不受宠的小王子,所居住的地方在当年可能还算是中心附近比较受看重的位置。 孤零零的院子里面种着一些应景的花木,看上去跟周围的环境颇为融洽,但认真看就会发现,这里的花木似受了居住在这里的人的影响,并没有那么繁茂。 “咳咳……”小王子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却还像是个孩子,站在廊下的阴影里,面前一步就是阳光照射之地,他却没有走出来,看着那片在阳光下灿烂的花木,他拿着一方手帕遮掩在鼻下,棕褐色的眸中,似落了深深的阴影,浓重得化解不开。 “他们说了什么,又是那些?” 他询问着,在他身后,一个人站在更深的阴影里,明明是个侍卫,却更像是阴影延伸出来的黑幕,连整张脸都因为低垂着头的缘故,无法看清。 “……是。” 侍卫的回答简单,声音还有些含糊。 小王子的眸中划过一抹暗色,这样的答案显然让他生了暗怒,眸光流转之间,似有一丝亮如闪电刺破黑暗,“提前计划。” 他的吩咐更加简单,那侍卫简单地抬了一下头,似乎是想要确认对方的意思,很快又低下头,应了一声“是”,极为恭敬。 这并不是一个王宫之中的小可怜。 哪怕并不知道那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只看他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圣子微微摇头,这个人选,已经不合格了,即便最后不成为黑暗神殿的圣子,也不可能成为生命之神,那些阴影已经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不能融入黑暗,就注定要在阳光下融化,无法共存。 街道上,比起王宫大街的整齐宽敞,还有干净,这边儿,趋向于城市边缘的区域,低矮的房屋,狭窄的道路,乱堆乱放的街面上几乎都被污水和分不清是什么的垃圾覆盖了。 这里的街道大部分是用石板铺就的,就算是那些小路,也有小块儿的砖块儿来铺平地面,这方面,原主还是参与过一些管理的,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人还是那些人,并没有被提升的文化层次,不够全面的环卫工作,还有他们并不富足安逸的生活,都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去关注那些公共区域的卫生环境是否有碍市容。 这才多少时间,从平整的道路到现在的偶有坑洼,还有那些完全覆盖了干净道路的泥泞,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脏污让这条路面都黑乎乎的,从这里走过似乎连鞋面都会染上一层令人发愁的可疑痕迹。 同样成为这街区一景的还有各种歪七扭八的违章建筑,呃,应该是私搭乱建,不断被挤占的街道几乎如同羊肠,走一辆车子都要小心剐蹭周围的东西,不是怕误伤或者怎样,而是怕那些偷偷拉走车上货物的孩子。 麻袋片一样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是怎样的,头发上似乎永远都有一层洗不净的油污,孩子们被泥灰遮盖的脸上会露出狼崽子一样的狠厉来。领着一帮孩子招摇过市的乞儿,就好像是头狼一样,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宛若街区的风云人物。 同样是十三四的年龄,他却跟当年留在原主记忆中的时候又不相同了,坚实的肌肉已经被锻炼起来了,还有着一件稍微有些款式的黑袍子,短袖的那种,下摆没有过膝,这是帮会打手的装扮。 忽略这身凸显凶恶的气势,就会发现他其实有着一张还算风流的脸,明明是乞儿,却有着少有的白皙肌肤,也许能够冒充贵族的那种白皙,也让他的脸更多一些“弱”气,似乎是好欺负的样子,然而真正知道的人总会明白那一肚子坏水儿活似这街区的脏污都成了精,可不是好对付的。 不知恩,同样不记仇,弱小的人生观之中,强大就是唯一的标尺,其他的,都在此之下。 这是能够被利益驱动的最原始的人性。 这不是对生命的追求,一开始,他所求的生,就是利益之下的生,因生对他有利,方才是他生,否则,他也会去追求死,如果他知道死了能够更好的话。 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冒险家,性子之中除了利益之外,也有一些无所求吧。 人性总是复杂,圣子不准备剖析一个未来的冒险家弱小时候是怎样的状况,哪怕他辜负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也都是别人的事情,他不是裁决者,不准备普及一种自以为的正义。 踩过污水漫溢的路面,洁白的羊皮靴子上很快多了些污点,这样的贵人,哪怕披着遮掩人的灰色斗篷,本也不应该被忽视,但每一个人,哪怕是和他擦肩而过的人,都忽视了他。 狭窄的道路之中,迎面过来的一帮人看似无可避免地要和他撞上,但在经过的时候,有一个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从后面换了位置,去到另一个人身边儿,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刚好容他通过。 地面上并没有明显的分野,一个区域和一个区域之间连接的地方也不会特别有标识牌,但那种黑乎乎的似乎还充斥着油腻的地面渐渐变得干爽时,圣子就知道自己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 三个孩子,对应着的算是三个阶层。王子是最顶级的,乞儿是最底层的,普通的孩子就是这两者之中的一个折中,也许不是正正好的平衡木中心,以位置来说,也是在这片俗世的中下层了,离乞儿所在的位置并不太远。 这里是普通的街区,也是稍微富裕的小有资产的小商人聚集的地方,他们不如那些大商人有钱有势力,却会抱团取暖,连居住地都连成一片,说起来,这里最初不是城市规划的范畴内,还在乞儿所在的街区之外,城市更外围的地方。 大概就跟所有的城市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扩建一样,这里属于被扩建的那部分,大部分小商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会从各地运来一些产品,或者直接从那些运来产品的商队之中购买,再分销出去,充当一个中转站的作用。 为了生意锻炼出来的好嘴皮子,让这个街区每天一早起来就多了些熙熙攘攘的感觉,每个人好像都是认识的,见面问好,唇角含笑,比起贵族老爷们的冷漠高傲,这里的和谐友好气氛就好像是鲜花满城一样,充满着沁人心脾的馨香。 未来的财富之神,就诞生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在生命之神庇护的国家之中,在充斥着更多自由气息的城市外围,他的成长伴随着各种钱币在钱袋之中叮当乱响的声音,连鞋底踩过地面的声音,似乎都充斥着钱币碰撞的欢快节奏。 飞扬的心情,美好的笑容,招呼着每一个人的目光似乎都带着某种天然的审视,有钱和没有钱,有很多钱和没有多少钱,不期然间,就把人以钱币为依据划分了一个新的等级。三六九等,每个人都能凭借自己口袋里的钱币在这个新的等级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存在任何的错漏,每一个索币的价值都会在这里体现出来。 蕴藏着明亮笑意的眼眸背后似乎都是一个个钱币的符号,各个国家的钱币价值不同,兑换的比率,还有钱币的真假,货物的好坏,耳濡目染,都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如空气一般密不可分。 只要看一眼那个孩子,看一眼他生活的环境,以及他眼神所关注的位置,就知道这真的是个天生的竞争财富之神的好苗子。 原主的目光其实不算差,就是财富之神和生命之神的神力相差太远,如果一定要换,每天承受那样的神力,都不亚于一次刮骨疗伤的疼痛,想来就让人不由叹息。 “我以后也要当神明!” 孩子的声音有些尖利,像是在跟谁吵架一样宣示着自己的志向。 “你?”浓浓的怀疑语气像是要化作攻击的矛,刺破对方虚假的勇气。 “我当然可以,神最开始也是凡人啊!” 没有指名道姓,孩子说话间还算有顾忌,但这话的因由,是了,对生命之神的宣传。 圣子的脚步没有多加停留,继续迈动,在某个街口稍加停顿,那里,一座属于生命之神的雕像立在那里,如同大多数雕像一样,下方是一个池子,水池中泛着淡淡的蓝,印着天空的颜色,一些人在池边儿歇脚说话,一些人在闭目祈祷,安静祥和的气氛笼罩着这里,连气息都不由得舒缓下来。 同频同源的神力,让圣子对这里不由有一种类似归属感的错觉,像是回到了家一样,然而…… ※※※※※※※※※※※※※※※※※※※※ 提前预祝六一快乐! 永远都是孩子!感谢在2020-05-3022:58:09~2020-05-3123:3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狐不归3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73 第 147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目光从池水看向雕像之上,手执利剑的雕像是摆拍的姿势,那还是生命之神未成神时候的样子。 这些雕像之类的东西,总是需要既有指向性又要稍加模糊,神的真容不可窥视,于是那张脸,反而不像生命之神真正的样子。 跟他的本人,就好像是被拆分重组了一样,一个是根据喜好在成神后重塑的强壮身体,一个是根据世人的审美在瘦削的身体之上强加的壮汉容貌,两个,无论哪一个,给人的观感都是古怪而别扭的。 该说还是原装的好吗? 似感觉到他的注目,雕像的眸中若有光而出,下一刻,被那真真切切的目光笼罩的圣子就凭空换了位置,因为神明的顽劣,直接跌坐在他的身上,“菲斯,你是迷上我了吗?出去都不忘对着我的雕像发呆,唉,为什么你宁愿对着雕像而不是对着我呢?” 充满着恶趣味的调侃从未改变,这个人,一如既往地恶劣。 圣子站起身,连衣裳都不及整理,拂袖而去,眼角余光都没多分给神明分毫,这显然是不够恭敬的,然而神明毫无怪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刚才所有就是为了看他此刻变脸的一霎。 作为一个圣子,想要闲下来总是能够很清闲,想要忙起来,同样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生命之神的神殿矗立在那里,每天都有不少人会在那里频繁往来,没有教宗,圣子统管着神殿的事务,既然是统管,这部分事务具体的那些都可以分下去,只要最后审阅的时候看一眼就可以了,因这片被神庇护的国家一直和平,若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所以能够到神殿的事务都是一些日常琐事,不看也可以。 坐在桌前,一些文件已经整齐地堆放在了左手边儿,圣子随意打开翻阅着,一心三用,修炼精神力,并观看神殿之外的场景。 立柱前的台阶还有两级,两级台阶之下,一些人正在那里领取神殿分发的生命之水。神殿之中有一个池子,里面的符文法阵在获得神明的许可之下,能够把一部分信仰之力转化为有益生命的生命之水。 无色无味的生命之水装在漂亮的玻璃瓶里,指头粗的一小瓶,很像女士们那精致的香水试用装,喝下也不过一口的量,能够预防一些疾病,并增强一定的对疾病的抵抗力。 正常人喝了撑死就是预防的效果,若是生病或者受伤,喝了也不会无药而愈,只会让自己的生命力更强一些,能够坚持到找到更好的药剂师或者更好的药物医治。 类似于一个加血的效果,暂时延长生命,如果有足够的药水儿,一个失血的人一边喝一边等待血液自凝,也算是得到“治疗”效果了。 这种效果的竞争力很有些佛系,比不得光明神殿那种圣水的效果立竿见影,但因为这个国度是生命之神的眷属之国,所以在这里几乎找不到其他的神殿可以祈祷叩拜,哪怕不强制信仰生命之神,但这里的大部分人,几乎都是信仰生命之神的。 也算是一种信仰垄断了。 “卡密尔,我的孩子,从此后,你就去侍奉神明吧。” 流着泪的女人把一个披肩发的男孩儿往前一推,在那个男孩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转身飞快地进入了人群之中,兔子一样窜走,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男孩儿有些发怔,动作缓慢地回头看了一眼,哪怕周围人因为那个女人突然的举动而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但这会儿,那通道也渐渐看不清楚了,一个个人,好似一个个障碍物,堵住了迷宫的出路。 直线上,无法再看到那个女人的踪影了。 “你叫什么?” 神殿之中有着服务于此的侍从,他们很多都是当年跟着国王的人或者那些人的后人,年轻的就当侍从,年长的会负责一些管理的事务,会把职位一代代传承下去的那种。 侍从本来就在负责分发生命之水,被这样的变故惊动,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重新转回头,有些呆愣的男孩儿了。 “孩子,不要怕,你叫什么?” 侍从放柔了声音,生命之神的眷属之国是不允许灭杀生命的,很多不想养孩子的就会做出弃养,把孩子丢弃在神殿算是一种常规操作了。 天冷的时候,为了防止一觉醒来,放在外面地上的孩子已经冻死了,神殿还会专门在门口不远处设置一个等候室,白天人多的时候方便那些按照日常来神殿刷生命之水的人躲避寒风,晚上那等候室就成了孩子们唯一温暖的居所。 无法说话的婴孩儿就罢了,有些自主能力却选择了流浪的孩子,也会在夜晚没什么好居所的时候在等候室挤一挤,安稳度过一夜之后再在天明之前离开。 但这也就是附近几个街区的流浪儿才有的福利了,远到乞儿那个街区,有往这里来回奔波的体力,他可能也会更轻松找到其他的居所。 总是不能救下所有人的。 木然的男孩儿似乎已经接受自己被抛弃的命运,他的眼珠很黑,反射着外面的光,看起来如一个玩偶,瘦弱的小脸上皮肤白得发光,一看就是不常外出才有的好肤色。 “可怜的孩子。” 侍从问不出话,还是伸出了手,拉着男孩儿的胳膊,带他往里面走,“来吧,去里面找个地方住下,也许你会在一杯热饮之后告诉我们你的故事。”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很多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愿意说,也许还有回去的机会。 生命神殿也会做一些扶危助困的事情,这个世上大部分主流且正派的神殿都会这么收买人心,些许帮助弱小的支出,远比不上大人物对神殿的捐赠,以财富来博取神明欢心的人,并非一个。 因为凡人能够成为神明,或者说每个神明之前都是凡人,所以大多数人默认他们的七情六欲都与凡人相通,而凡人,又有几个不爱钱的呢? 这种事也真的有成功的先例,据说在前一位生命之神的时期,就有一位世界闻名的大富商不愿意死去,把所有的财富都捐赠给生命之神换取他的生命延长。 结果么,外人都不敢说,只把这故事的前段传颂,羡慕那位富商的好运,却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无论是富商,还是生命之神,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延续一个人的生命,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从成为神明的那一刻,凡人似乎就是鼓掌间可随意揉搓的蝼蚁,但,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的神系复杂,制约神明的不仅是他们之间不同的利益,还有他们之上的规则。 谁能说那位生命之神的失格与此无关呢? 神明失格,连同他的眷属都…… “卡密尔,你是叫卡密尔吗?” 男孩儿被倒手,换到另外一位侍从的手中,他拉着他,声音更柔和地询问,显然神殿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后面。 没有回音,男孩儿一直没说话,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侍从带着他去了医师那里检查,结果是器官并没有问题,他只是不想说话,而不是不能说话。 对于精神或者说心理上的疾病,现在还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或者说那些更好的办法还轮不到对一个凡人来用,所有凡人的难事对神明来说都很简单,但一个凡人,并没有请动神明出手的价值。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那么多,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孤儿,还不值得太多的关注,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莫名地在意。 卡密尔额前的刘海儿有些长,侍从给他稍作修剪,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一双大眼睛配上挺拔的鼻梁,哪怕还小的孩子,却也能让人遐想他长大的英姿了,是标准的正义的骑士的长相。 “嘿,这是哪里来的孩子,看着就是个好苗子。” 属于神殿的护卫队长从花园经过,看到那乖巧的孩子,不由得笑着称赞,略显粗大的嗓门增加了自身的存在感,一时间,所有在花园之中的视线似乎都看了过去。 垂着花藤的廊下,端正坐在长凳正中的男孩儿却没有抬头,他维持着刚才侍从让他做出的姿势,让自己的脑袋以一个方便修剪的姿势笼罩在对方的剪刀下。 每每,只在那剪刀的尖端在眼前掠过的时候,他才会紧张地盯着,目光之中难得会有一些神采,不是害怕,而是警惕。 “今天才留下的,好像叫卡密尔,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不说话。”侍从认识护卫队长,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宣誓骑士,有着和其他贵族子弟出身的骑士不同的粗鲁,似乎是某个小地方出来的,运气好才一步步成为了骑士,真的是运气极好了。 “卡密尔是吧,男孩子可不能这么沉闷,你是男孩子吧!——咦——”护卫队长上前,大巴掌拍在男孩儿的后背上,对方随之向前倾身,意识很好地卸掉了大半的力道,发现这点的护卫队长眼中来了兴味,又拍了一次,这一次,他的动作加快了一些,男孩儿的反应速度相应提升了些,同样,被卸掉了一些力道。 一时兴起,他很快要拍第三次,被侍从拦了下来:“你做什么啊!”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这孩子,真是个好苗子!” 这句话跟他的第一句话比,明显真心了许多,不是那种不走心的夸奖了。 ※※※※※※※※※※※※※※※※※※※※ 六一快乐!感谢在2020-05-3123:33:26~2020-06-0123: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林之外16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74 第 1474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生命神殿之中的生活没有难度,在神明真实存在的情况下,供职神殿之中的这些人,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侍从,也比外面的小贵族更受众人尊敬。 每天除了必要的职责之事,如打扫卫生,做饭,修剪花木之类的事情之外,他们还可以自由地学习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以是对职业生涯有帮助的,也可以是生命之神的光辉事迹。 在生命之神成为神明之后,有关生命之神的歌颂篇章就随之广为流传了。 同一时间建立起来的神殿,也是神明展现在世人眼中的神迹。 这个神殿可以当做一个缩小的不完全版的神国来看,它是由神力直接修建而成的,某种程度上也是神明彰显自身伟力的标志,通常两个互不相关的神明的强弱,只要看他们成神时候用神力建造的神殿,就能判断一二了。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仰的加深,神明的神力也是会增长的,不同的是神殿不会再增加范围,可能会如同被打磨得更加通透的玉石,散发出更加迷人的光芒,却不会因此出现更多奇幻的改动。 而当神明失格,这座由他在成神时候建造起来的神殿,也会呈现出灰败残破的样貌,如同神明的体温计,一定程度上反应神明的状况好坏。 有着同样功效的,就是被神明关注过的雕像。 神明在的时候,无论雕像的材质是什么,都不是能够被凡人轻易损坏的,而神明不在了,哪怕是石头雕像,也会顷刻间化为齑粉。 “你的任务,就是擦洗这些雕像,要很仔细,用虔诚的心去擦洗。” 侍从递给了卡密尔一块儿白巾,让他懂得如何擦洗那些雕像,神明的雕像是不需要擦洗的,神明还在,雕像就不会污浊,需要擦洗的是那些作为装饰用的,如同烘托场景的背景雕像,有人有物,每天都需要仔细擦洗。 卡密尔没有吭声,安静而乖巧地接过了白巾,不久前,护卫队长想要拉他去学着如何当骑士侍从,败在了他的安静上,没有人能够对着石头教授什么,永远得不到回应,收不到任何反馈的教授,该怎样继续? 最终,作为一个问题孤儿,卡密尔的教导工作被侍从接了下来,上午的时候,作为孩子的卡密尔能够跟着上一堂课,学学文字之类的知识,也包括一些具体的做事情的方法,下午的时候,他就会跟着侍从开始做事,从最简单的清理神殿做起。 他很安静,这份安静让他在最开始的时候获得了“乖巧”之类讨人喜欢的称赞,渐渐地,因为他□□静了,哪怕是一直负责着他的侍从,也开始被别的孩子分去了心神,转移了注意力。 嗓音没有问题,能够发出声音,却不愿意说话。 没有人会体谅他是否有心理问题,只会在想自己付出那么多,竟然不能得到一个善意的回应吗?一个字也好啊,时间长了,总是会累的。 “圣子要来?” “真的啊,亲自来讲课吗?” “是啊,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能够见到圣子,真的是……” 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能形容的感觉,如高山之上的白云,带着微风的自在,又似凝聚了空中的冷气,不那么柔和,无法让人靠近,可是,看到那样美好的存在,哪怕如水晶般易碎,也总是让人忍不住向往。 但在伸出手的时候,总会自惭形秽,那样污浊的自己,配触碰这份极致的洁白吗? 不,不配! 多少人都会自觉止步在圣子周围至少两步远的位置上,对神明的敬仰也不过如此,偏偏神明又是个平易近人的。 作为生命之神的那位实在是太爱好享乐了,并没有清净冷漠的无欲无求,神殿收养下来的孩子,数量居多的女孩子,漂亮可爱的那些,总是有幸伴随在神明的身边儿,为他载歌载舞,哪怕蜷缩在他的脚边,也会为那不经意的接触而感受到幸福。 那种欢快的气氛,是很容易感染人的,让路过的人都不由得神色轻松。 那与圣子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如果一方是那鲜花着锦的城,强大包容,敞开胸怀接纳所有人,那么,另一方的圣子就像是孤峰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结成的坚冰,无限靠近天空,恨不得远离俗世,直接到天上去。 这种组合,也许那些一路陪伴神明从国王走过来的老人还记得,当年不知道多少人误会圣子其实是男宠,暗自鄙薄嘲讽,误会国王是怎样昏聩才会让圣子出现在大众面前,执掌着国王的权柄。 直到国王成为神明,圣子成为圣子,才有人放下那点儿不解芥蒂,恍然一切早在之前便已经是必然,怅然接受这份难以理解的信任。 那个人,好像一开始就该在这样的位置上。这是每个人后来的观点。 “是在平常的侧厅里吗?没有高台,那么近,真的、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激动得脸颊微微泛红的小姑娘兴高采烈,有人喜欢神明的热情和看似深情的眼眸,也有人喜欢圣子这样清冷冷淡的模样,每年的神诞日,圣子都会出席,但那种时候,太远了,距离太远了,让人看着那高台就好像是看到了难以攀越的高峰,永远无法触及站在上面的人。 “我也,很喜欢圣子。” 跟卡密尔一起负责打扫的小姑娘红着脸说话,她早就把不会说话的卡密尔当做了树洞,有个什么都会跟他说,不必要回应,能够不得到回应就最好了,许多平时不好意思说,不敢说的话,都能够随意说出来,永远不会担心嘲笑或者怎样,有一种异样的安全感。 “你要是看到圣子,你也会很喜欢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好的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我感觉到了幸福……”说着话的小姑娘目光瞥了一眼神明的雕像,那粗犷的英雄相貌真的不是她的菜,当然她也承认,强大似乎就只能是如此模样。 卡密尔安静地垂下眼睫,睫毛带来的阴影似落在了眼中,那一片清润的眸中似被拂去了一层尘埃,更加水润有光了。 大多数时候,他都安静得像个小姑娘,全没有孩子们该有的顽皮,更不像其他坐不住的男孩子,早早寻了骑士侍从的路,跟着护卫队长去训练了,他混迹在女孩子之中,跟着一起洒扫之类,见过的人没有一个觉得不对,因为那份安静,他就自动被匹配了这种默默的差事。 课是在侧厅上的,课本是圣子亲自编撰的、有关生命之神成神之路的小册子,遣词用句极为普通,于平实之中讲述了一个富有华彩的传奇故事,似乎故事本身就足够出色,反而没必要让文词争辉。 简单的句子有利于孩子们的理解,在册子出世之后,他们的识字教材以及神学教材都少不了这一本。 很熟悉了。 “你们应该都看过这个故事,那么,你们看出了什么?” 圣子的问题直击中心,他的神情平淡,看着坐在座位上的若干年岁不等的孩子,知道他要来讲课,有不少已经离开这种初学班的孩子也来了,十几岁的少年,眸中明亮,看过来的目光就像是两团火,昂扬而激烈。 “成神是不容易的!” “凡人也能成神!” “神明的伟大!” “受难才能成神!” 答案纷纷被报了出来,不过几个,其实都是一个窠臼,圣子的目光环视一圈儿,落在了卡密尔身上,他没有很经常,只是时不时就会关注到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肯定,未来的生命之神,并不是他,但…… “你来说,你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他点了卡密尔。 卡密尔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音:“人。”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震惊,不少人知道卡密尔从来没说过话而震惊到忽略他的答案,但那些已经十几岁早就离开了这种初学班的少年则震惊于这个答案,那册子分明是宣传生命之神的事迹的,写的是一个凡人怎样一步步成为神明的,没有太多思想上的东西,都是简单的事实堆砌起来的经历,怎么就……是“人”呢? 想要简略回答的话,回一个“神”才对吧。 圣子也为他的答案意外了一下,这是一个没有固定答案的问题,千人千面,同一件事情总有不同的看法,他本来就没为此预设一个答案,但不得不说,听到这个答案,真的是让人感觉到了惊艳。 很多时候,人们都把神明看得无比高大,好像高举九天之上掌管人间命运的那种无法匹敌的存在。神明的本质,尤其是这些从凡人转化为神明的存在,哪怕在成神的那一刻彻底改变了生命形态,重新谱写了基因编码,成为了另外一个种族,神明种族,但,究其根本,只要没把自己彻底洗白,保有的人的思绪情感没有被剔除干净,那么,他们也还是“人”,超凡的人罢了。 “我很喜欢你的答案,你很不错。”圣子淡淡地夸奖着,嘴角似有一丝笑意,很快引入了下一个问题,“你们以后要做什么?” “骑士,护卫神殿!” “侍从!” “商人!” “冒险家!” “神明喜欢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一个个回答充斥着不同,再次被点名的卡密尔依旧只回答了一个字——“人”。 圣子唇边儿那若微风的笑意散了,他还以为会是“神”,没想到…… ※※※※※※※※※※※※※※※※※※※※ 不是的哦~ 正文 1475 第 147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课程上,圣子的讲述并不多,主要是信仰之力相关,这种修炼方式在这个世界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说呐,当你获得一个迷弟或者迷妹,哪怕你地位不高,身上没钱,长得也不好看,但当那纯粹的信仰之力系上来,顷刻间,你就会明白该怎样获得更多这种能够助益自身的力量。 从某个角度来讲,信仰之力这种力量的本质其实非常单箭头,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对方就是过来了,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拒收,或者想办法转移,那么,你就会被它缠上,像是被束缚住的猎物。 当然,这种束缚其实是会增强你的实力的,如同盔甲或盾牌,甚至可以在转化为神力之后成为自身的攻击力,但纯然说好,也不尽然。 真的是一种非常自我的力量。 圣子跟这种力量打交道的时候不算少,对之也还算熟悉,在很多世界都有见过信仰之力的痕迹,哪怕是不能修炼内力,不能修炼灵力,甚至不能修炼精神力的世界,信仰之力依旧有生存的土壤,珍稀的是能够在繁杂的世界还能交托纯粹信仰的人,而非这种力量。 放之四海皆准的信仰之力在一些世界可能不显,可能不会如这个世界一样明确地在得到之后就会顺便明白那种冥冥之中的使用方法,并在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自动明该如何把其转化为神力,但,它的确是在的。 这样想的话,神明应该也不是太过稀少的种族,有可能……很多。 “我们也能修炼吗?” “听起来可真是太好了。” 进一步启发“民智”的圣子把这些声音抛在了身后,独自往回走,走了没几步,感觉到衣角的拉力,驻足,垂眸,就看到卡密尔拉着他的衣角,仰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圣子目露询问,没有故作温和地问话,也许卡密尔的确有些特殊,但…… “你,带我走。” 这个要求,可谓突兀了。 后面没有先于圣子离开的少年和孩子发出倒吸气的声音,瞬间又安静下来,僵住的场面如同一个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有些人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仅仅是一堂课,外表极为出众的圣子就以他的气质进一步征服了他们的心。 有些人面露不满,卡密尔,他怎么能够对圣子这样无礼,简直是…… 有些人则有些惶恐,这孩子是谁,怎么敢这样,他就不怕惹怒圣子吗? 人们尊敬神明,人们同样尊敬圣子,这么说吧,不尊敬的早就被以不敬□□义处死了,在这个世界,不尊敬国王可能还有活路,不尊敬神,任何一位神,都是死路一条。 而圣子,有着生命之神分享的神力和权柄,连生命之神也说过圣子是他的半身,这意味着,所有不尊敬圣子的人,就是不尊敬神,没有任何宽宥的可能。 “你要去哪里?” 圣子没有发怒,他的神态平和,声音也没什么波动。 这一句问并不是谴责,却依旧让卡密尔无所适从了,他看着圣子,目光之中是明明白白的疑惑,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答应,难道有什么疑问吗? 面对这个不在他的逻辑之中的疑问,他卡住了,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这一刻,他的交流频道都不跟周围人同步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卡密尔!你太失礼了!” 一位侍从,一直看管卡密尔的那位,听到消息,飞快赶来,忙对圣子致歉,同时要求卡密尔也致歉。 卡密尔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对方在对自己说话,但,是什么让他的脸上呈现那种暗藏惶恐的怒意,他又是在对自己说什么,道歉,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道歉呢? 问号几乎能够化作实质标在他的头上。 圣子看了一眼被侍从拉开而松开手的卡密尔,轻轻一笑:“等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善意的忠告,连着之前的意思。 侍从压着卡密尔的头,在他不肯说话的时候让他道歉,他还不知道卡密尔已经能够说话了,刚才下意识的谴责和要求,这会儿都转为了求情:“您原谅这个孩子吧,他不会说话……” 圣子摆摆手,没做计较的态度,直接离开了,那一抹衣角飞扬,像是擦去了那小小的失误。 “他会说话,卡密尔会说话,他刚才就跟圣子说话了。” 有人对后来的侍从说刚才课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卡密尔做出的冒失举动,这种当时看来很失礼的举动,事后却让孩子们保持着兴奋,圣子的脾气竟然那么好,卡密尔竟然敢离圣子那么近。 孩子们的崇拜或者怎样的感情,来的都迅疾而短暂,便是刚才有些愤怒的,这会儿也都收敛了,重新换成了后怕之后的庆幸,圣子没有发脾气,圣子没有迁怒,真是太好了。 “你说话了吗?卡密尔。” 侍从看着卡密尔,询问,严厉的声音之中藏着一丝失望,只对着圣子说话吗? 是这孩子太有心计,还是说某种意外? 眸中,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卡密尔没有说话,他就像是通常的样子,乖巧安静,对外界的所有疏于反馈,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一旁的孩子在抢答:“他说了,我们都听到了,圣子点名回答问题,他就说了,还要跟着圣子走,真是太狡诈了!” “是啊,他怎么敢那样,亏得圣子没怪罪他的失礼。” “他是看不起我们吗?所以才不跟我们说话。” 孩子们的联想力是丰富的,很快想到了这里,被这一句话刺了心的侍从很不舒服,脸上的表情愈发有些难看,让那些孩子们都陆续闭上了嘴,不知道说错了什么,那就不要再说了。 “你说话了吗?卡密尔。” 侍从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和之前一样,被按压过头,头发翘起一缕的卡密尔更可爱了,但,他的反应依旧是安静。 这份安静之中似乎还有些失落,望着的方向还是圣子离开的方向。 侍从脸上的表情一下灰心起来,付出的关爱并不是希冀回报,但这种连反馈都没有的情况,哪怕他的精力是分散给一些人的——好像被伤到了心。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知道你能说话,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对我们说话,但,随你吧。” 心灰意懒的语气透着疲惫,侍从摆摆手,让孩子们都各自去忙碌,他也不再理会卡密尔,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刚才他听到情况不对,匆忙奔来,现在,拖着一身疲惫离去,只觉得那时候的着急真是蠢透了。 卡密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侍从,他终于扭转了视线,看向了他,他却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卡密尔,原来,你会说话啊,你骗了我!” 一些人离开了,小姑娘才凑上前来,说了这一句,眼圈儿就有些发红。 卡密尔嗓子完好能够说话的情况,只有当时的侍从和医师知道,可能一些人也听说过,但这些人并不包括小孩子,不重视心理教育的年代,不会有人特意跟小孩子说什么,他们不会让别人特别包容卡密尔,也不会让卡密尔怎样好好跟那些孩子相处。 大人和孩子之间的界限,注定了有些事情不是亲生父母,不可能讲得透彻而尽心。 被抛弃给神殿的孩子,不说全部都有缺陷,总有一些是有的,幸而神殿之中的这些孩子还是女孩子居多,她们不会有太多欺负人的心思,每天对着“仁慈”“善良”之类的祷告词,自身的心灵也像是被反复洗涤过一样,不会有太多害人的心思。 卡密尔受到最大的来自不会说话的歧视,就是一些孩子并不愿意跟他凑在一起玩耍,永远没有回应,无论对大人还是孩子,都是累人的。 而唯一把他当做树洞的小姑娘,显然也翻了脸,说完了那句话就跑出去了,活像是戏剧上被负心掩面而走的少女。 在二层塔楼的窗口,看到这“众叛亲离”的一幕,圣子不由得轻笑,下面会怎样做呢?卡密尔。 不得不承认,这个引起了他注意的孩子,是被他期待着的,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选择,怎样的举动,都令人期待,哪怕是他预想好的“剧本”,若真实上演,似乎也要夸一声好看。 猜到结尾不意味着猜到过程,而每一步的未知固然富有新意,可若是一切都按照预想走下去,那这种顺利同样也令人舒心。 脑海之中预设的几个剧本之中并不包括这个——卡密尔仰头看向这个方向,明明圣子并没有在窗口位置出现,但他似乎就是知道,他在那里,于是,目光执着地追寻过来,像是在讨要一个答案。 面对雏鸟张开的小嘴,哪怕不是强迫症,恐怕也想在对方嘴里塞点儿什么,吃的或者水都好,卡密尔的眼神就像是自然讨要的雏鸟,完全不介意要来的是食物还是水,什么都好,他想要的是来自那个人的,仅此而已。 到底是要什么呢? 莫名有了一种猜谜的兴趣,圣子很快安排了一场神明亲自主讲的课程,作为信仰之力的受益人,这位才是最应该去上课培养信徒的。 ※※※※※※※※※※※※※※※※※※※※ 哈,这里有一个秘密,最后揭晓。 正文 1476 第 147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是那个孩子吧。” “他不一样。” “你很在意他。” 来自神明的课后评价。 金发蓝眼的神明歪在座位上,宽大的椅子带着红色的丝绒垫子,能够充当双人座的沙发,神明高大的身躯并不能完全倚靠在内,腿就翘在金色的扶手上,坚实的肌肉让那精致美观的镂空扶手有几分不堪重压的羸弱感。 圣子回头看他,看到的是那一汪蔚蓝之中的深邃,若平静的海面,把所有的汹涌都潜藏在下,原主不知道这位神明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许是一种本质形态上的提升,成为神明之后再具有七情六欲的复杂人性,也不是那么容易从表面上判断他的态度了。 “是,他让我有些在意。” 分享了神明一半神力的圣子有在修炼精神力,并在短时间内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即便如此,他也无法用这些力量发现卡密尔的不对劲儿,那么,要不然这种“在意”真的就是一种缘分使然,要不然,就是他的层次太低,无法看破对方的“伪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不知道神力更胜自己的神明会看出什么不同来吗? “哦,菲斯,你可真会伤我的心,你要离我而去吗?你认为那个孩子也能成为神明,还是说你希望他来取代我?果然,你是嫌我老了吧!” 神明抬手捧心,好像心痛到不能自已的模样,那故作的哀叹恨不得直接唱上一篇“我爱的人不爱我”,为戏剧事业做出巨大的来自神明的贡献。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他的长相,忽略那并不与之相配的脖子之下的部分,也是好看的,这样的人,去舞台上当个主角没什么问题,但…… 果然就不能期待他有一刻的正经。 圣子给了神明一个优雅的白眼,准备绕过这块儿“拦路石”,去外面走一走,哪怕还要处理一些神殿之中的具体事务,也比跟着这位瞎说八道好很多。 “亲爱的菲斯,你说得对,我是应该用心培养一些信徒了,那么,就按照你说的,之后的课程我会去上……” 神明的话依旧有着轻佻的成分,却还是让圣子驻足,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得到了神明一个媚眼,顿时黑了脸,这不正经的样子,真是…… 神殿之中的事务被圣子做了划分,人们太习惯神明的高高在上,好像他们人生的所有磨难都在成神之前,成神之后就能随意放纵,任何具体的事务,多的是代理人愿意分一杯羹。 原主之前做的也是这种代理人的活儿,不一样的是他有生命压力所迫,不得不为,而其他人是为利益驱动。 显然后者更具有自主性,更能让人积极起来。 现在,圣子不再做那些日常工作,而是把其中的部分,有关信仰的那部分,全部交还给了神明。 其中具体的划分也没少跟神明扯皮,逃避工作的神明才是正常的神明,勤勤恳恳什么的,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神明宁可在沉睡之中荒废时间,也不愿意为了信仰他的眷属多想一些能够获得的福利,指引他们生活得更好。 从这个方面来讲,神明就像是一个懒惰的雇主,只要自己吃饱,哪管手下人是不是会饿死。 而信仰之力,在成神之前还是很关键的,成神之后,若要进一步提升,所需要的信仰之力太大量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看到成效的任务,需要漫长的时间发酵积累,急也急不得。 这种时候,每日的点滴就显得不那么重要,难怪神明总有些不上心的意思。 圣子把教育任务分出去,理由就是神明可以亲自教导出属于自己的死忠粉,哦,忠诚信徒,其实也不用天天上课,习惯成自然便没那么珍贵了。 隔一段时间一堂课的频率就刚刚好了,至于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还是要看神明自己的意思。 生命之神的懒惰,让这个时间很快从一个月一次到两个月一次,再到一年一次,其稀少程度也跟神诞日相提并论了。 神诞日依旧是圣子主持,这种庆典节日每年似乎都一样,像是一个传统节日,以前神明都是不出席的,顶多是让雕像放光,回应一下众人的祈祷,烘托节日气氛。 在圣子重新划分分工之后,神明偶尔也会出席一下,隐藏在神殿之中,依旧如同往年一样会弄出一点儿动静来回应众人,却也会露个头,看看自己是多么受欢迎了。 本来主持节日的圣子把工作细化了一下,让优秀的祭司来做主持人,自己渐渐退居幕后。 几年后,就能够跟神明一起在高处观看节日的热闹场面了。 神诞日的节目很多,会有各种各样的游街活动,每年最被期待的,除了神殿团高大威猛的骑士护卫队,就只有乞儿所在街区的那些卖花女组成的花魁游街了。 穿着各种漂亮衣裳的女子们十分懂得如何卖弄自己的妖娆妩媚,也有那种清纯如花的女孩儿,介于成熟女人和少女之间的风情,也让不少人伴随着她们的脚步环游城市的街道。 为了便于观看,有的人会随着他们的脚步奔走,有的人则会守在固定的路线上观看,楼上临街的窗户都是打开的,不少人从窗子探出身来,还有人会漫天撒花,一同被扔下的偶尔也会有一块手帕或花边儿之类的东西,还有些人会把帽子也扔出来,欢呼雀跃。 这是全城的狂欢。 从高处看去,能够看到整座城市都因此而活了起来,每一条街道都像是血管,行走在上面的人如同流动着的血液,在某些地方汇合,又在某个街口分散,循环交织。 神殿之中的孩子们,也会汇聚在人群之中参与这样的盛事,他们穿着洁白的衣裳,如同一只只小白鸽,混迹其中,若零星点缀的白色花朵,纯洁而美好。 圣子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一朵,卡密尔。 他也在人群中,最靠近高台的地方站着,往年,圣子都会站在高台上主持神诞日,并不需要多做什么,不过就是说两句“神诞日开始”“像神祈祷”之类的话,今年,圣子却不准备去了。 “那孩子看你的眼神儿,像是被背叛了一样,你们真的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吗?” 神明有些介意,又似乎只是调侃。 他其实更想说,明明已经在用目光谴责了,为什么不干脆舍弃呢?以他的性子,若是有人背叛自己,肯定也会被他所舍弃的。 那孩子的那种执着,不像是为了要一个答案,更像是要把人夺回去一样。 便是如此,那个孩子看他的眼神依旧是淡漠的,不会有如同看到情敌那样的仇恨,更加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很多时候,比起生命之神,那个孩子的表现才像一个毫无感情的神明,只配作为雕像的那种冰冷神明。 即便是死神,不,哪怕是冬日之神,也不会有他那般的寂寂表现了。 “你还发现了什么?” 圣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若是这样扯下去,说不定他能给编出一个宿世情缘来,这任神明的脑洞总是往情情爱爱上面扯,也许更适合去写言情,指不定以后也能当个爱情之神。 “你还想要有什么吗?你也喜欢那个孩子!我早该看出来的,你每次看他的眼神儿都不一样,盈满了明亮的光,你从来不会用那样的眼神儿看我,果然,菲斯,你不爱我了吗?” 一个人就能顶五百只鸭子的神明已经碎碎念着开始了新一轮的哀怨表演,深闺怨妇这个主题一向是他很喜欢的,每每都能自己演完一整场,不需要任何配戏的。 圣子拂袖离开,跟神明多说一句话的自己真是欠的! 多少前车之鉴,怎么就总是不长记性,非要搭茬呢? 在圣子离开后,神明向前一步,抬手对看向这边儿的卡密尔挥了挥手,像是在对大家打招呼一样,发现神明举动的台下众人爆发出了轰鸣的欢呼声,音浪汹涌,那站在前排的小小少年,就好像是即将拍在礁石上的浪花,随时都要倾覆的感觉。 深蓝的海洋蔑视着浪花的细小,这般弱,怎能匹敌? 而且,几年了,从未见到对方有任何方面的倾向和执着,所以,神明之路,也许他走不了,那么,只会伴在神明身边儿的圣子,依旧会是他的圣子。 想到这一点,神明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好像会发光一样,莫名带给人一些森然之意。 卡密尔仰头看着上方,近乎直射过来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即便如此,那一口白牙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快。某种含义,没有言语,没有目光对视,还是从那种表现之中透露了出来,让他感觉到了被冒犯的不快。 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飞快划过,让他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被人群拥挤着,几乎贴着高台的卡密尔很快无法维持向上看的姿势,收回了目光的同时,也冷静了许多,没有再执着幼稚的眼神厮杀,认真想了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 不是那个信徒。其他就不剧透了。这是一个悲剧。 正文 1477 第 147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如流水,当它从身边儿经过的时候丝毫不觉得稀奇,看似永远一样的河流,其实每一滴都是不一样的。 一分一秒,看似毫无变化,其实,很多事情都在渐渐改变。 卡密尔成年后并没有选择成为神殿之中的一员,如同他的前辈和那些同辈一样,或者进入神殿护卫队之中当一个骑士或者骑士侍从,或者直接成为神殿的传教士或侍从,或者加入神殿歌舞团用更好的歌舞来取悦神明。 他离开了神殿,临走的那天,求见圣子,圣子却没有去见。 “为什么呢?我以为,你很在意那个孩子。” 以神明的年龄来说,这些人,在他目光注视之下成长起来的这些人,都可以算是孩子,无论七老八十,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看到就可以了。” 无论是用精神力,还是在高塔之上的一瞥,他看到就可以了。 圣子的回答让神明笑起来,愉悦的笑声之中却不是称赞:“菲斯,你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永远只会在意自己的需求,你太冷酷了,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大多数时候,神明和圣子之间的相处,在外人看来,总是暧昧而且流动着温情的,神明的表现,任何一个见过的人都会觉得他是爱着圣子的,哪怕这份爱不够深,不会为他挡去所有来自外界的异样目光,但该分给的权力从来没有少给分毫。 各种破例,圣子的存在,就像是他的一根软肋,不得不好好对待的那种。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一向是看得极为清楚的那个,这个人,他的圣子,无论有多么漂亮的外貌,多么可堪攀折的柔弱,哪怕已经将他握在掌中,但,不存在还是不存在,他的眼中,永远是那么目中无人。 不仅没有人,连神明都没有。 太高傲了! “谁不是为了自己呢?作为生命之神,你是最不应该谴责我的人。” 圣子没有否认这样的评价,自私自利吗?他从不认为是错,如果不去损害别人的利益,自私自利起码也是自尊自爱吧,底线还在,就不怕做什么事情让上限上下浮动。 “哈哈,你说得对,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比起其他神明对世界的意见,他们对世界抱着的愿景,希望做出的改变什么的,生命之神本身就是极为自私的神明,他在意的不是别人的生命,而是自己的,只要自己活着,哪管别人死还是不死。 如果杀死别人能够让自己活着,那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这才是能够从王子夺权战之中胜出的国王该有的心态,并不会因为成了神明而改变,那份成神的蜕变,并不包含对人性的洗白。 “我却有不同的意见。” 无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圣子,都不喜欢这位神明,在批评别人自私自利的时候,他何尝不是自私自利的,不清楚原主为什么会出现,是否有算计,就百般试探,好容易安全一点儿了,又把污名有意无意地施加在对方身上,破坏那份因光彩而来的完美,是为自己洗白,也是为自己留下一步缓冲的余地。 昏君的身边儿若是没有一个佞臣之类的存在,又怎么好转移那些正直的大臣的目光呢?让他们的忠诚有一个发泄的渠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圣子没有出来相见,卡密尔在花园里,高塔下,站了一会儿,向上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神明幸灾乐祸地笑,圣子以为他在笑卡密尔,这位的嫉妒心一向很重,哪怕不是出于喜爱,也绝不容许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 没想到神明是在笑他:“菲斯,我觉得,你这次犯了一个大错,要小心哦,祸端已经埋下。” 后一句分明是来自黑暗神殿的威胁用语,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神明并不怎么和谐,但也没有真正值得分出生死的战争,信仰之力转化为神力的这个必然条件,决定了这些神明在成为神明之前,都是肮脏的手握权柄的政客,他们看事情的角度跟一般人可不相同。 若没有足够的利益,不要想让他们发动神明之战,谁知道那许多神明之中谁会是想要渔翁得利的那个,给他人做嫁,绝对不是首选。 对他们威胁更大的是那些有意上进的凡人,同样的职位只能有一个,不存在副手,所以,若有新的神明诞生,意味着必然有老的神明陨落,或者被削弱分权。 这种更新换代,是他们这些神明不愿意看到的,奈何,他们无法堵死凡人成神的路。加强对国家的监管,或者说对国王信仰的篡夺就成了这些神明最爱干的事情。 哪位国王若是没有跪在神明面前加冕,全世界的人都能去讨伐他的“□□”,让他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 即便如此,神明还不满足于自己的尊位,总妄图有些更加忠诚的信徒,比如说他们亲手制作的眷属。 精灵,矮人,兽人……一些存在于幻想中的种族就这样被“制作”出来,他们代表着神明的眷顾,人们总说他们更受神明的喜爱和恩宠,称他们为神明的造物。 接受了这种观念之后,在众神之上,人们还虚拟出一个创世神的位置,他必然是现在所有人类的造物主,如此方能解释为什么人类的数量如此多,现在的神明又是人类进化而成的。 食物链的存在,天然划分了阶级,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想要独自尊大是不可能的。 圣子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在其后的一些年中,致力于研究造物的方法,只是理论研究,并没有亲自尝试,把那些素材,其中最重要的生命之水仔细研究了好几回,又结合生命之神的神力来研究,不得不说,神力的“神”,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单独看并没有什么特别难以理解的地方,合在一起就能起到一种黏土的效果,把拼接而来的生命体制作成一个新的种族,赋予生命,而为此种族设定的诞生方式等,也能通过命令的方式以神力来强行指定这样的规则。 如果说整个世界的规则就是一张已经张好的严密大网,逻辑严谨,不存在任何的疏漏之处,但那些天然的孔洞,本身就是一线生机。 神明要造物,所要做的就是在某条线下拉出一些次级丝线,再编织一张小网,像是在下一层给那孔洞所在之处打了个不那么服帖的补丁,因其松散性,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而也正是因为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无法引起大网的抵抗机制,暂时容忍了这种存在。 对一个世界来说的“暂时”,对那些随时都可能被更新换代的神明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可惜的是,那些被赋予了美好寓意却并不完美的造物,哪怕诞生了,也受到众人的喜爱,还是会因为他们的造物主,那位神明的灭亡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除非继任的神明愿意赋予神力维持这张小网,否则的话,这些神明造物都难逃一死。 从这个角度来讲,完全不会分享神明神力的造物跟圣子的处境也有几分相似,都是依赖着神明而活。 无论他们主观上想不想骑驴找马,找到下家,理智上都必须明白,不早早把握机缘,跟未来继任的神明搞好关系,那么,很可能更新换代的那日,就是他们的灭亡之日。 能活着,谁想死呢? 这一条,对所有的生命都一样。 哪怕是造物,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种族和生存法则,也不会想要面对彻底消失的灭亡。 提前投资未来的神明种子,不仅仅是那些造物在做,人类也在做,做的还更多。 圣子在关注卡密尔的时候,也没彻底忽略之前的那三个种子选手,尤其是第三个,那个未来的财富之神,他希望看到对方的成神之路是怎样的,应该不似原主记忆中生命之神的种种。 严格来说,那时候原主心中对未来的生命之神存有偏见,秉持着一贯的高傲作风,“你不让我知道,我还不想知道”这样的傲娇脾性,对他的事情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恨不得独自清高,又哪里知道多少具体的心路历程,便是编纂的那本册子,看似全面详实,其实也不乏事后查资料补充的事实描述。 那个孩子的存在,倒是让圣子有些期待,他希望看到这条成神之路的各种细节,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怎样点燃神火。 这么形而上的问题,可一定要仔细观察,不能疏漏。 未来的财富之神这时候也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对金钱的追求并没有让他变得风趣幽默,随着财富的累积,他越来越严谨了,似乎脸上写着数学公式的那种严肃,完全看不到小时候那种见谁都面带微笑的可亲。 他的商队不断扩大,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身影,每年都要给生命神殿捐出一大笔钱,同样,他也没疏忽其他的神明,捐出的钱数金额,圣子曾统计过,是差不多的。 总的来说,其实还有些看神下菜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在这种支出上的慷慨也表明了利益,能够对自己行商有帮助的神明,就会多给一些,无能力且弱小的神明,就会少给一些,但在其他方面,会做足礼遇的样子,不让人挑理。 这样一个“小可爱”,最后荣登财富之神的宝座,大概也没人会不满意,只有被分权的权力之神和商业之神才会有所微词,其他的神明,早都被那些财富收买了,正所谓财可通神。 嗯嗯,是条不错的路,一般人可走不了。 ※※※※※※※※※※※※※※※※※※※※ 怎么说呢,不全似,根本不同,表相类似。 正文 1478 第 147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星夜寂寂,属于富贵人家的夜生活还在庭院或厅堂之中热闹着,其他的街区,很多地方已经没有了灯火,玻璃罩内的路灯持续稳定地供应着光亮,为晚归的行人照亮道路。 马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看着两侧的高墙,还有那高墙头上伸出来的带着芳香小花的枝条,树影,灯影,车影,人影……玻璃窗内的纱帘没有拉上,坐在其中的男人身上还沾染着酒气,还有些,是从窗户缝隙飘进来的淡淡花香。 他的衣着并不显华贵,但衣袍上的暗色纹路总是凸显着不凡,外人看去,能够从那已经极为低调的宝石点缀之上看出富贵来,却看不到他身上缠绕着的信仰之力。 即便不是国王,统率的商队却遍布世界,拥有着足够撬动世界经济的能力,这个男人,真正的靠着财富而来的权势恐怕还要超过一国的国王。 那些在神明的压榨之下苟延残喘的国王,恐怕永远也无法获得跟他等量的信仰之力。 若黑夜之中的明火,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那金灿灿的明亮,嗯,确定了,是财富的颜色。 “这里,很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太大了,商队来往一趟,哪怕目标明确,只在两地之中往返,又能借助传送阵的力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路程,还有飞行兽辅助加快速度,便是陆地上的运载,也有被驯化的魔兽充当车架,速度从来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 但,隔了一段时间没来,再来这座城,就好像很多东西都有了些变化,是一种不经意的改变,当偶然见到,就好像那路灯一样,让人下意识觉得惊艳。 “都是圣子的功劳。” 同在马车之中的一人是留驻在当地的管理者,也是男人庞大商业帝国名下一个十分重要的代理商兼幼年好友,这样的身份,两人之间的谈话氛围在这种并非公事的事情上就有几分随意了。 “圣子?” 男人微怔,幼年的时候不懂事,见过生命神殿的配置,就觉得所有的神殿都是一样的,后来才明白,也许其他神殿也有圣子,但绝不会如生命神殿这样,分享一半的神力和全部的权柄。 怎么可能做到?又怎么能够维持? 作为商人的精明,让他本能地不太信任这种完全被一人代理的感觉,他的商业帝国有着众多的代理商,也有着众多的分权制衡的管理方法,但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被神明如此信任吗?” 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友人轻笑着说:“可不是么,不知不觉地,好像多了很多东西,你别看这个路灯简单,里面每一个都是刻画了符文的,又跟地上的刻痕组成了魔法阵,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懂了,但效果还是很神奇的,每到黑夜来临,它们都会亮起,像是要驱逐黑暗一样,顶着这样的光,想要做坏事都不太好意思呐。” 友人的语调轻松,还说起了刚才在伯爵宴席之中见到的那些玻璃灯,将厅堂照得如同白昼,大体也就如此。 “你好些年不回来了,这一次,会停留得久一点儿吗?” 听到友人的问话,男人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说:“也许吧,看看这次的事情能不能成。” 次日,生命神殿收到了一大笔来自男人的捐款,这种善心人自愿花钱求庇护的做法,很多时候都不用生命神殿真正做什么事情,而是花了就心安,为了让他们心安,每个神殿收钱都格外痛快,也会给与一定的贵宾待遇。 男人为此得到了一间静室。 静室之中有着神像,这是当然的,生命神殿之中的任何一个房间之中都能看到这些神像,或站或坐,姿势各有不同,却都在表明,所有都在神像的注目之下,无从逃避。 祷告词是类同的,大概每一任神明,只要不是强迫症,都不会特意更改这种普遍的能够被大多数人记住的祷告词,或者说,人们的愚昧决定了他们能够记住一种祷告词已经不错了,非要不满除了神明名字其他都跟别的神明的祷告词一样的龟毛神明,可能早就因为无法被信徒接受而消亡了。 文字都不是人人会,语言都不是统一的,能够记住祷告词,真的很不错了。 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文化程度,祷告词通常不会很复杂,相应也有短版和长版两种,民众自由使用最多的就是短版,前面是神明尊位的形容,可以相应加上一些褒义的形容,后面就是雷同的祝祷用词,连最后的结语都是一样的,散发着某种陈腐的气息。 圣子一向不太喜欢这个,虽然没有说,但他真的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固然也会有对旧物的不舍,可面对新世界,从来不会停下的脚步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取舍了。 不过,对此他没有做出任何更改,生活之中增加一些方便的小物件就罢了,这种可能提升或者削减神明信仰之力的高压线,还是不要随便去触碰,哪怕生命之神对他一向表现得信任有加,也确实是信任有加。 圣子这个种族真的很不一样,神明是否信任他们,他们都会从自身的神力上得到某种反馈,可能神明自己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他们已经能够先一步意识到自己不被信任。 那种神力上的变动,这一点,他必须要吐槽一下生命之神,简直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高峰和低谷之间行走,从没有平稳的时候,怀疑和信任不间断地切换,无缝衔接什么的,让感受到的人总是难免心情暴躁。 能够想象吗?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就是冰雪封天,不等适应,又开始了新的循环往复,冷热交替,就这么不断来回,连过度都没有的极端,那神力就没有一刻平稳的时候。 哪怕总体来说都是在信任的,但,这种波动就让人很烦了,好像总有无数噪音在蜂鸣,关又关不掉,躲又躲不开。 彻底、充分理解原主为什么要弄死生命之神的圣子很多时候也产生了同样的念头,屠龙刀给我,弑神给你看! 圣子这种职业的好处不必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坏处同样明显,就是那一人,就能把他折腾得如同被万万人磋磨一样,想死都不能。 这种时刻被调频的感受,真是苦不堪言。 最糟糕的是,精神力越高,受这种调频的影响就越深,哪怕生命之神什么都没做,圣子弑神的心还是一天比一天更甚。 如果每一个神明都跟生命之神一样,那么,圣子觉得自己很能理解什么叫做“职业性背叛”了。 想要好好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分出一丝心神想了想这些,大半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静室之中,时间——快到了。 信仰之力凝聚神力,并不是简单的转化,还有某种外来的物质掺了一脚,这种转化比例就不是一比一了,而会有一些起伏,这些起伏会在点燃神火的那一刻显现,就好像这样—— “轰”,似乎有一个大火球突然出现,包裹住了男人的身躯,安静坐在静室之中的男人的身影已经无法看清了,那火焰的外层似有某种类似幻术的感觉。 “真的是他,很不错嘛!” 生命之神来到圣子的身边儿,很快发现圣子在关注什么,神力“看”向静室之中,那些雕像,仿佛都睁开了眼,看着静室中的男人,具体说是那团火焰,这种神火,本身也是一层防护。 未来的财富之神其实早早就被关注着,在成神的这条路上,他要克服的难关很多,如何从凡人到超凡,如何积累信仰之力,如何转化神力,如何点燃神火……这些都是成神本身的难度,算作第一关,第二关就是获得其他神明的认可。 怎么说呢?这就好像是一个选秀活动,无论你多努力多优秀,总是禁不住暗箱操作的可能,要不被打压下去,就要提前获得一些神明的好感,哪怕是他们的不厌恶,这才能让他们放水,不会在某一关,比如说当前卡你一下。 若是给的钱够多,让某一位神明临时提供这样的一个庇护所(静室),也是可行之策。 钱财并不代表忠诚,但与无法正面交谈的神明交好的最佳方式无疑是钱财,直接送达神殿,送到神明眼皮子底下的钱财,总是能够诱惑神明那未曾洗白的人性的。 “你当初,也是这样吗?” 记忆中,多疑的生命之神成神的那刻,原主是不在现场的,对方不知道把自己藏在了哪里,只因为成神时候的波动惊到了原主,这才知道那个有着神明之姿的人果然成神了。 而成神之后,看表现,看神力,才明白对方成了怎样的神。 从这一点来说,原主也许从未被信任过。 “差不多吧。” 没想到话题怎么转到这里的,生命之神笑着说:“我那时候,可没有一个神明保驾护航。” 在一个神明的庇护之下成神,本身也代表着交好的意思,曾经当过国王的生命之神又不傻,既然知道神明们都默许对方的出现,那么与之交好总好过交恶,本来就没什么利益冲突,对方还是在自己的眷属之国出生的,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己人了。 圣子默然,从这一句话中,他听到的不是自怨自怜,而是强大和自信,不需要神明庇护就能成功,值得炫耀的强大。 很多时候,这些神明都因为太有人性,太亲民,而不像是神明了,唯有这份实力,无可反驳地证明了他们的身份,唯有神明,方能如此强大。 看着静室之中的那团火,圣子突然想到了卡密尔,对方一走就没有了消息,是寂寂无名,还是也在暗中酝酿着这样的一团火焰呢? 正文 1479 第 1479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火焰没有燃烧很长时间,如出现时的突兀一样,消失时也同样突然,跟生命之神不一样,在神火燃烧期间,男人并没有对自己的外貌做出任何的更改,而神火本身就不是一种烧在现实中的火,他的衣物还是进来时候的那样,没有任何变化。 一定要说经过神火煅烧而有所不同什么的,那一定是主观上给他添加了光环效应,而非事实。 时刻关注着这里的神明和圣子,见到站起来的男人,对方已经是财富之神了,进来不过片刻,身份已然不同—— 神明收回视线,没有去打招呼的意思。神明不会相见,否则便是开战。因为他们本身就携带着各种规则,若说是规则的化身,可能还差点儿意思,但携带着规则的神明,哪怕是两个不同规则的神明,一旦相见都有山崩地裂的可能。 因为两个神明身上的规则很可能会有重叠的部分,哪怕只是一丝,都会迫使神明不得不开战,为了这一丝的主权。 为了避免这种无意义的争端,神明之间默认的规则是互不见面的。 这种规则,显然不会为了新的神明诞生而打破,哪怕围观这场神明诞生的不只是生命之神。 同一时间退去的各种视线并不分明,那是距离太遥远,连法则都有些远的缘故。 圣子的反应稍显迟钝,在生命之神后,他才发现这一点。 这并没有让他的脚步迟疑,徐徐到了静室门前:“我能进来吗?” “圣子?” 财富之神有些意外,神力还未完全收束,他能看到静室之外那人的样子,那是圣子,不会有错,以前,他小的时候还参加过好多次的神诞日庆典,安安静静等在台下,看着那一袭白衣,若天上的云飘下,化为圣洁。 “请进。” 门打开了,安静开启的门扉并不是被双手控制,财富之神在尝试自己对神力的应用,这并不难,如同自己的手脚,天然就知道该怎样摆动,唯一需要控制的是力度,还是不太熟悉的力度。 木门上有一处微微凹陷,像是被撞击过一样,但并无杂声,也没人在意这件事。 “恭喜你。”圣子说着这样的话,表情上也不见多么温和,只能说是善意的。 这是在示好。 财富神是从小商人起家的,很明白这些平淡话语之中的潜在含义,这其实也不难,谁能让一个圣子亲自来见呢? 这可不是教廷里养着的那些花团锦簇的圣子圣女,他们如同花园里的花儿,只有外表的好看和芬芳,全无神力的同时全无权力,这一位,可是不一样,执掌着生命神殿的一半权柄,在神明不管事的情况下,他的地位就是唯一,不可撼动,谁能轻视他呢? 以前看,摄于对方的姿容,从未想过力量上的事情,现在再看,身有神力,反而更清楚对方身上那种神力的强大,那是属于生命之神的神力,一半就已经超过自己全部,不得不尊敬。 礼貌地感激了对方的庇护,知道生命之神也能知道这里的事情,对他的那些感谢就直接说了。 圣子微微点头,夸赞:“很漂亮的神力,不愧是财富之神。” 金灿灿的神力未被很好地收敛起来,看在圣子眼中,财富之神像是披着一件金色的大氅,在那金色的光晕之中有了属于神明的高贵感。 人还是那个人,五官没变,身材没变,气质上,若一定要说有变化,只能是那层光晕添加的,若说没变,其实还是之前沉稳自持的模样。 “你的神力也很美。” 商业互吹非常熟悉的财富之神下意识说出了这样的话,并回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刚刚成为财富之神的神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圣子没有占用他更多的时间,送他离开,再回到办公室中,就见到了沉着脸的生命之神。 “菲斯,你是故意要让我生气吗?” 神力的供给已经降到冰点,似乎是要让人感受到他的怒气,并接受这种惩罚的无情。 神明翻脸一如意料。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菲斯,也永远不会是。” 一些细节上就能看出来生命之神并不怎么尊重圣子,这是依附于他的生命,就像是藤蔓之于大树,后者离了前者全无所谓,前者就要面临不能活的事实,仅凭这一点,后者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把自己当做大树的生命之神无所谓一个不听话的圣子,他随时都能舍弃,而圣子却要为了“不舍弃”付出很多,这可不是公平。 “这个时间,已经足够长了,我希望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作为财富之神的圣子,也许我能去更多的地方。” 精灵,矮人,兽人,还有树人……多种多样的神明造物,连带着那些繁衍传承的规则都是令人欣喜的,不亲身去走一趟,又怎么能够理解这个世界呢? 也许看过所有的风景都不能深入,也许走过所有的地方都不是全部,但,对他来说,这种“在路上”就已经足够让人欢喜了。 永远不愁前路没有风景,永远不会为什么觉得厌倦,永远不需要迷茫往哪里走,他的前面,永远有一条路在等着,这种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回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圣子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次耗费的时间已经这么长了,没挪窝地在这里停留,开始是因为好奇三个待选,后来是关注卡密尔,一不小心竟是看完了他在此的成长史,后来又是知道财富之神会来,在这里等待,如今…… 不知不觉,竟也到了剧情结尾的时候。 “你是要引发神战吗?” 生命之神的怒火更甚。 圣子却感觉身上一松,属于生命之神的神力被全部收回了。 身体似乎轻飘飘地,随时能够飞天的感觉,心情也飞扬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种解脱了枷锁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不,不会有神战。” 在他没有插手更改剧情的情况下—— “啊,你——” 生命之神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那俊秀的脸上满是狰狞扭曲的恨意,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神力在流淌,向着一个方向在流淌,不是圣子,而是…… 半空中似乎有一团火,银白色的火焰之中隐约有人的样子,赤着的双足最先离开火焰,展露出来那一角颇具美感的裙摆,是位女神。 在这个大多数男权当政的世界,能有一位女神诞生,真的很不容易,还是这种……不知道她是否曾经对自己的容貌身材做出调整,风情无限的美艳女神并不似纯澈的生命之神该有的样子,但,总还是比肌肉男更顺眼。 “啊,这就是成神的感觉吗?真是太好了。” 女神的双眸看向室内的两个人,对昔日的生命之神一扫而过,当新的神明诞生,神力的转移就成了必然,同一个位置,不会有两个神明,所以无需多加关注,对方的失格已经注定。 目光落在圣子身上,盈满了可惜:“原来你就是生命神殿的圣子啊,可惜了,我不能用你呐。” 显然,这位新的生命之神有着自己的一套班子,并不准备直接接收这里的所有。 如她这般的新生神跟财富之神又不一样,财富之神启前所未有,于是能够选址建造新的神殿,从零开始。她当然也可以,但前任生命之神留下的遗产,也是需要她接收的。 “这里没有我的事了,请容许我告辞。” 圣子早就知道剧情中的那条路走不通,自然不用去白白提出要求再被驳回自取其辱,他准备离开,目光都没往旧主身上扫一眼。 “啧啧,真是无情啊!” 一眼就看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女神露出了些遗憾的神色,却也没有挽留,能够成为生命之神,本身也说明了对方对生命的态度,最起码的尊重。 起码,现在是。 哪怕同为生命之神,对生命的定义不同,要求不同,也是会有不同的路可走的。 圣子没有再关注这些,也把那声“菲斯”抛在了脑后,心里轻叹,多遗憾啊,他从来只认那个名字,那个被那些肮脏的人所起的名字,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对原主来说,是否又是另一种意义的旧事重温的羞辱呢? 永远记得自己的出身什么的…… 不管这位前任的生命之神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都有些同情原主了呐。 神殿外,财富之神派来的人在那里等着,看到圣子独自一人走出,忙迎了上去,把他接到了财富之神面前。 “所以,要成为我的圣子吗?分享我的神力,也许没有一半那么多,权力可能也要差一些。” 财富之神伸出了橄榄枝,他以为这是之前双方了然的默契约定。 “暂时不了,突然发现这种感觉挺好的,而且……我还有一次失败的机会,也许就此回家也不错。” 圣子的世界啊,也是一个大世界吗?还是,更上一层的…… 眸中的光彩有一瞬的多变,圣子对财富之神轻轻一笑,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搭个便车可好?” 财富之神愣了一下,点头应了:“可以。” 其后数年,混迹在商队之中的圣子开始了游历世界之旅,在自身的神力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确认失败,联络了初生世界,可惜的是,他并未被接回—— “原来,是骗局啊……” 有些怅然,在化作光点消散之前,圣子仿佛又看到了卡密尔的身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目光,竟有些类似昔日的生命之神,以为自己被背叛了吗? 好可笑啊! ※※※※※※※※※※※※※※※※※※※※ 明天番外!感谢在2020-06-0623:10:10~2020-06-0723: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要再咕辽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0 第 1480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说,世界上,永远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也永远不是只有你才有野心。】 系统的总结一步到位。 安静立在系统空间之内的灵魂体默然,好吧,早在第一次发现还有圣子这种专门辅佐神明的种族的时候,就应该有点儿奇怪的感觉了,他也的确是奇怪了,但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管家培训之类的事情,把圣子这个种族的初生世界当做一个管家培训学校来看待,算是经验主义错误吧。 后面,果然很傻很天真。 怎么就信了原主记忆中的那些呢?那些也是别人告诉原主的,未曾经过验证的事情,怎么就能因为如族长那些教导他们经验的人说得头头是道,就真的觉得如此了呢? 他难道真的亲眼见到有失败的人回去吗? 他难道亲眼见到其他圣子是怎样诞生的吗? 他难道…… 属于圣子种族的初生世界,这时候倒回头去看,也就是个大型的孵化工厂,批量生产“圣子”这一种存在,然后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让他们随机地被投放到各个世界去,不拘是大世界还是小世界,甚至是中世界。 而这样做的目的—— 【也不是只有你吃过亏,在我的数据之中,很多宿主都吃过亏……】 系统的安慰真的很有针对性,这样比下有余,似乎就足够让人安慰了,尤其是某人的要求一向不太高。 【我是见过爱神的……】 除爱神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神明,不算是对这种存在毫无认知,怎么会…… 【纠正一下,那只是被爱神抛弃的部分,并非爱神,另外,卡密尔真的还不是神明,或者说这一片不是……】 系统有点儿较真儿。 【嗯。】 灵魂体点点头,他如今的灵魂已经很凝实了,轮廓已经清晰,就是胳膊并到身体前的时候就完全分不清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身体了,都是白乎乎一片,估计头部位置也是一样的惨不忍睹,五官都没有吧,不知道这种动作做出来会多诡异。 分心想到其他的灵魂体终于感觉好多了,觊觎万象森罗道的不止他一个,而付出努力且失败的下场,就在眼前,还是值得引以为戒的。 卡密尔的原主,或者说卡密尔所属的那位正主神明,还在大世界层次之上的那位正主就是想要玩儿万象森罗道,把自己玩儿脱了的。 万象森罗道是一种怎样的道呢? 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分解”成无数份,投入各行各业之中掌握各种各样的技巧,然后再汇总合并,方成万象森罗。 说起来很简单,难处一在“分”一在“合”,分解或者还能采用类似分出魂丝,用魂丝寄生他处的方法在其他世界之中修炼。合并的话,就需要把所有的这些都回收回来还要让它们共处一室不打架,只发出一个声音才算成功。 前者的难度,不用多说,只看魂丝是多久之前学会的就能想到一二,这不难,甚至都不是最优的办法,还能有其他的“分解”办法,更加无后患无痛苦,轻松自在。 后者的难度,才是最难以攻克的,卡密尔背后的那位正主就是在这一步玩儿脱了的。 对方的野心是把所有神明的“道”都收于己身,这是要让自己后天提升为创、世神那种规格的高度,世界层次越高,创、世越难,这样推论下去,那种级别的创、世神的高度可以算是众神之神了,不可能更高了。 目标远大,野心昭著,结果么,只看卡密尔出现就知道这是崩盘了。 好在不是完全崩,于是就还有操作的余地。 圣子这个神明造物,这个为那位正主服务的种族,便因此被委以重任,本来只需要一个圣子的,现在成了无数个,一个个撒出去,就像是抛出去的鱼钩,他们的初生世界之中充斥的是那位正主的神力,所以无论怎样,他们都能认出那位的部分来,这样,若是能够顺利辅佐对方成神,自然可以功成名就地被接回去,一同被接回去的还有如卡密尔这样的存在。 若是不能找到正主,那么神力耗尽,自然消散,也就省了力气,不再耗费神力接回,而因为他们送回去的坐标,还能在那边儿做出标记,说不定就不会再往这里投入圣子了。 【原主对生命之神的厌恶,一方面是因为性格不合,包括其他相处之中的种种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神力的因素吧,既然已经接受了正主的神力,再接受其他的神力,就会无法克制地产生背叛的念头吧。】 那种厌恶感,有多少是出自于己,多少是来自于初生世界留下的神力跟生命之神的神力间的斥力影响呢? 这也是一种约束,只要没找到正主的部分,圣子也不可能忠心于其他的神明,先天条件就不允许,注定了会是一个背叛者。 而寻找这件事本身就没难度,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如同卡密尔这样的存在,那么他们之间,就会互相吸引,如同磁力作用一般,注定会相遇,也注定会在意对方。 【最后一个问题,我走的时候,卡密尔是否已经有了全部的记忆?】 那个时候,对圣子来说不是必死之局,只要卡密尔走近一些,出现在他身边儿,哪怕卡密尔那时候还不是神明,没有神力,也会被接引回去,同时,圣子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会一并被接回去。 或者说,圣子的存在就相当于一根绳子,想要接走需要找回的存在,就必然要借用圣子为引。 从头到尾的工具人。 但,那个时候,卡密尔没有上前,保持的距离刚刚好,就在感知的范围之外,是因为不想回去融入正主体内,还是不想让这个“背叛”了他的圣子继续存活?借刀杀人? 【……这我怎么会知道?】 系统的回答都有些不悦了,他能够了解宿主的事情,能够知道数据库中有记录的类似的事情,进行某方面的数据总结,但这种心中所想,不可能落于纸面形成数据的事情,他怎么知道,若一定要说,也只能是合理猜测了。 ——也许,卡密尔全不知道,但不想回去。 融入然后成为另一个伟大存在的一部分,还是保留自己现在的独立性,无论是否成为神明,一般来说,大家都会选择后者吧。 对拥有智能的系统来说,也是如此的。 以前是不能解脱,必然受控于主系统,现在,损伤之后的他,却多了些自由选择的余地,可以考虑自由的路了。 【万象森罗道啊……】 这一声中多有叹息,迟迟不肯晋升到更高层次的世界之中,灵魂体很明白自己在奢望什么,这样的道路,多好啊,充分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什么都能知道,好像所有都在掌握的感觉。 怎么可能不渴望。 但看过渴望之后的神明,还是个更高级的神明都能玩成这样,总不能说是因为东西方的“道”并不相容的原因吧。 是对资质的要求,还是因为已经有人成了此道,后面再想走这条道的人就不得不面对高山阻路了呢? 若是不移走那座高山,再不能有人走这样的道吗? 灵魂体的遐想并没有占用多长时间,再再次被踢出系统空间之中,翻滚着投入了新的世界。 属于圣子的初生世界,一个光点亮起又消散,密布的星图之上,霎时间少了很多“星”,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些,同样,也有一些星格外明亮,很快被接引下来,光中出现了圣子的身影,那是已经完成任务的圣子回来了。 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具体做了什么,有的还以为是自己失败了被接引回来,他们不会关心没回来的那些在哪里,这个初生世界对他们来说,跟“家”还不一样,亲情友情什么的都不是他们所追求的,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在即将去到的世界之中寻找合适的神明辅佐。 圣子之所以为圣子,就是因为伴在神明之侧,供神明驱使。 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之所以能够存活的原因。 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完成,死了也该。 不会有人为他们的死亡而叹息,这里,永远有数量更多的圣子,等待着唯一离开的机会,也是唯一能够完成任务的机会。 源源不断的圣子被分成了批次,一批批投入星图之中,茫茫星图之上,还有许多晦暗之处,当一个圣子投入其中,就会有星星闪烁一下,亮起来,似回应这里的探寻,坐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确认。 很快,看似已经“黑”下去大半的星图就重新亮了起来,数量和之前相比,有增无减…… “人人都想成神,为什么你不想成神呢?” 新认识的同行者开朗健谈,说起有关梦想的话题来,把周围的人都问了个遍。 “成神,有什么好?” 卡密尔的反应迟钝,反问了一句,引来一群哄笑,那同行者笑得最夸张,前仰后合地倒在了地上:“说得好像你已经成神了似的……” 默默地往火堆之中添加了一块儿木柴,卡密尔看着木柴熔入火堆,这些都是今天才劈好的,有些上面还有木刺,按上去会有轻微的刺痛,很轻微,他手上的茧子已经厚重,同他那衰老的外表一样,不会引发别人过多的关注,普通得就像是个路人。 他的嘴唇扯了一下,似乎是要做出个微笑来缓解自身被嘲笑的尴尬,却又因为长久不做这样的表情而显得僵硬古怪,于火光映衬之下,更显诡异。 有一丝的开心,他觉得当人挺好的,也许下一次重生后,他能够保有更多的记忆,不会再傻乎乎地往圣子身边儿凑了。 啊,真是好蠢的圣子啊!不过自己也挺蠢的,记忆不全的问题还真是麻烦啊! ※※※※※※※※※※※※※※※※※※※※ 都独立出来了怎么可能再想回去,然而卡密尔记忆不全,最初恢复的部分知道圣子是要带自己走的人,这是正主的安排,他也知道,但换了灵魂的圣子没意识到这种特殊关注意味着什么,觉得他莫名其妙,无视了,这是卡密尔眼中的背叛。 等看到对方消散时,警觉出问题,记忆又解锁一部分,明白了最优选。 事实上,之前的潜意识中,他也是决定做人而不是神,避免的就是引发圣子的关注,但同出一源的神力,又让他下意识想要博得对方关注,“自己”的造物嘛!有掌控欲,所有权什么的,不也挺正常的。 感谢在2020-06-0723:20:25~2020-06-0823:2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天天30瓶;ZRS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1 第 1481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啊,烧死了,要烧死了!” “蠢货,能闭嘴吗?” “滚开,你们这群混蛋!” “烧啊,火再大点儿,再大点儿,对,就这里,烧这里!”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多烧死一些吧,烧死他们!” 凌乱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场景,还没睁开眼睛就觉得哪里不对,然而睁开了,更不对了。 这是一个不那么昏暗的房间,一眼可见的冰箱电视几乎明确了时代,然而面前燃烧的火盆是什么鬼?有人去世吗? 火盆之中燃烧着的不是木炭,而是明火,火焰不小,木柴烧的,烟气之中,手臂伸展在上面,被火焰炙烤着,皮焦肉烂,明明是这么可怖的场景,然而手臂的主人,也就是自己,好像是没感觉不知道一样,颇为享受地在旋转着手臂,火焰之中,那自动旋转的手臂简直就像是在享受这场火焰沐浴一样。 “这里,还有这里……” 又有声音冒出来,带着些激动和兴奋,另一只手臂也出现在视野之中,手臂上已经被炙烤过很多次的感觉,有一根手指都焦黑了,似乎还剩骨头没完全解体,皮肉什么的…… 房间之中并没有其他人,很安静,刚才的声音是—— “哪儿来的这么大烟啊!” “咳咳,这里,是这里。” 门外走廊上,传来了一些声音,应该是有人发现了从门缝处飞出去的烟。 “怎么一股烤肉的味道,这家在自己家里烤肉?” 外头的人这样问着,然后有人叫来了物业保安,有人敲门。 “烦死了,怎么又是他们!” “真讨厌,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烧死这些东西吗?” “烧死什么啊,好歹我们也是兄弟啊!” “就是,一点儿亲情都没有,我看该烧死的是你们。” “不,比起烧死,我觉得用刀子更快,下次你们可以看看我的手艺。” “不行,还轮不到你,这会儿是我在做主!” 无数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只听清了几句,不等他分辨这些听到的声音是否具有门外声音一样的真实,在敲门声没人应之后门被暴力踹开了,走廊上的声音也因此更加清晰。 “早该这样了,万一火灾怎么办!” “真是太没有公德心了,这家是什么人啊!” “是个男的,怪里怪气的。” 一同涌入的声音跟刚才那些杂乱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分清楚了,所以,这是精神分裂? 感觉好像又不太一样。 来不及查看原主记忆和剧情什么的,迅速起身、起身、起身——不,没起来。 身体的掌控权完全不在他的手上,而他想要动作的想法似乎被洞察。 “该死,说好了的,这个时候不能有人和我抢!” “混蛋,哪个不讲规矩的乱来,不知道要出事儿吗?” “精神病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可不要跟那些疯子在一起!” “就是啊,那里太无趣了!” “换我来,这种时候,只有我能解释了!” “解释什么,都是蠢货,看我的!” 随着这一句话,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的身体如同陷入了昏迷之中,带着满身的伤,那些火,还在衣服上燃烧着,好在周围没有旁的易燃物,并没有扩大火焰的范围,但这种场景,也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伴随着惊呼,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有人还疑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同时也有人打听这一家住的是什么人。 “唉,又要去医院了,我可真烦那里的味道。” “可恶,每次都是你们捣蛋,我倒霉,凭什么!” “我再也不想和你们这群混蛋在一起了,出的什么馊主意,几次了,从没成功过!” “真成功咱们一个都活不了,蠢货!” “杀死一个少一个,太多了,吵死了。” “杀死一个还新生一个呐,瞎折腾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哪里好了,多长时间才能轮到我做主,我都等不及了,我追的电视剧都完结了,还没来得及看,你们这群混蛋!” “还有我,游戏,游戏,我最爱的游戏!” “要打你们打去啊,我又不喜欢打游戏!” “呵,你倒是喜欢吃饭,你能吃吗?” 无数的声音凌乱而摸不着头脑,昏迷中的身体被抬上了担架带到了楼下,送上了救护车,离开了。 医院之中,再次醒来的身体忧郁而沉静,“他”睁开眼睛看到医院的环境并不意外,似乎已经十分习惯在这里出现,当那小护士一脸心疼,小心翼翼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的目光瞥过去一下,似有无数要放弃的话,都再也无法说出口一样。 “艹啊,凭什么每次都是他,我也会,这套我也会!” “你会装抑郁症?你那是疯子!” “连眼神都不会伪装的……” “什么我不会伪装,分明是你们不配合,敢不敢不要把眼珠子乱转!” “啊——吵死了!我受够了,迟早有一天,要跟你们分开!” “想分家,我还想呐!” “我也想!” “我也……” 一连串的附和声像是聒噪的蝉鸣,嗡嗡嗡,嗡嗡嗡,不让人有个轻松的时候,脑子里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开批判大会的场景真是够够的。 如同饱受耳鸣,还是非同一般的耳鸣困扰,他有些烦躁,现在的情况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似乎并不是精神分裂。 “他”在小护士的爱心关怀之下轻声回答了问题:“没什么,就是,很没有意思,”牵强扯出的笑容分明就是为了安慰别人,“我,我也很努力了,就是一时没控制住,都是我不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说着足够致郁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落落寡欢,随时都能和人开始一场“人为什么活着”的哲学辩论。 抑郁症未必一定会自杀,但他们的情绪总是调动不起来,会在一些事情上一不留神就觉得自杀更快乐了。 小护士心中暗叹,看着那被包扎起来的手臂,竟有些庆幸,这火不是烧在他的脸上的了,不然,那样好看的脸……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两眼,对于这个医院的常客,她们已经很了解了。 跟着瞎眼的爷爷长大,受尽了生活的磨难,后来爷爷死了,只留下一个不值钱的房子,还有一些七嘴八舌的邻居,没有能够谋生的手段,又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能够支撑到今天不死,还要多亏了那些纪委大妈们,不然可没人总是能够发现各种各样的险情,她们的眼睛总是盯着别人家里。 被催婚的小护士受够了那些大妈们的苦,难免在心中贬斥一下那样的人,收拾好药品离开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怜惜,可惜了,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就…… 若是换一个不那么好看的,二十多岁还没工作没学历,只会啃老的来让小护士看看,估计就会受到谴责的目光了,其中不同不过是因为这人长得太好,好看到让人只想要原谅他,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何况,他也没做出过伤害别人的事情,从来伤害的都是他自己,看着就让人心疼。 “真是恶心死了,你们这群蛆!”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眼神,真讨厌,好想给她挖掉啊!” “蠢货,你要是再做这样的事,咱们就一起死了!” “也不一定啊,不是说现在死刑都是用子弹吗?到时候让那蠢货自己死就好了。” “不要啊,我可不想跟着陪葬!” “万一打飞了头盖骨,再长起来可就费功夫了,我可不想去吃那些垃圾补充营养。” “不然呢?以形补形嘛!” “这可真是个笑话,要是真的能够补,我就先吃了你们,真是吵死了。” “就不能找一个时间专门休息吗?我真是受够了!” “他”已经吃了药,安静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的样子像是一个沉睡的拿斯索斯,病床中,并不只有他一个,而当他闭上眼,之前还在私语的声音都放轻了些,像是怕吵到了他一样。 来往的护士更是放轻了脚步,让本来就轻盈的步伐更加了些小心,似怕惊动这样一位男神。 盼他不来,又盼他来,那份矛盾如镜面倒影,照出了人性的丑恶。 外面安静了,而里面,不过是又一轮毫无休止的吵闹,说话的人连个@都不打,密聊都没有,所有都在公共频道之□□享,没有聊天记录,说过就算,前头还和A说着话,后头就已经开始回答B的问题了,不等说完,又听到了C的话,顺势拐了心思,最后的最后,都不知道最开始是要说什么了,话题已经完全无法把控。 莫名的吵闹,莫名的喧嚣,莫名地,一个人就顶了一个世界的声音,间歇错落,怕不是有几百几千人同时说话,因为距离远近的关系,耳边能够收录的声音还是受到了一些限制,不至于让人太过难受,可这种噪音程度,也真的超过了人类的正常阈值。 不过,天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是不是正常,怎么会有原主这样的存在,真的是…… ※※※※※※※※※※※※※※※※※※※※ 感谢地雷! 新的世界开始了!感谢在2020-06-0823:27:24~2020-06-0923:0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珺钺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2 第 148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死亡呢? 科学上定义一个人的死亡不是看呼吸停止,也不是看心跳停滞,自主呼吸不能够,还有呼吸机辅助,心跳停滞还能用起搏器,实在不行换个心脏也还能活,真正定义一个人死亡的条件是脑死亡。 说得小一点儿,就是脑细胞死亡,不再思考,不再具有波动,不再具有一些区别于植物的智慧,那时候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着落到细胞层面上,就有一个问题了,为什么脑细胞就那么重要呢? 人的一生之中,除去新陈代谢之类的自然的细胞更替之外,成长脱皮,创伤愈合,各种各样的活动都能造成各种各样可能的伤害促使细胞发生更替现象,似乎细胞是可以被取代的,但,为什么脑细胞不可以呢? 死了一批脑细胞,再活一批脑细胞,人体重新生产出一些脑细胞,像是填补创伤,愈合伤口那样填补空缺的位置,支撑人体的活动,不可以吗? 这种设想,有人想过。 不过没有着落在脑细胞上,而是着落在人体器官上,心肝脾肺肾,胳膊腿儿带五官,几乎都能换,除了头不能动,脑子不能动,其他的都可以换。 是因为脑子的唯一性吗? 不,心脏也只有一个。 那么,为什么呢? 有这样一个理论——特修斯之船。 一艘船,从一块木板腐烂被替换掉,到整个船体所有的功能部件都被替换掉,不是原来的那些了,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还是说换成了一条新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它在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如果用这艘特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部件组合成一条船,那么,两艘船之中谁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呢? 构成一个事物的是它本身的依据,而非组成这一事物的元素,是这一事物之间的内部结构,即元素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一事物的时空连续性。 细胞本身的差别可能不是太大,胳膊上的细胞和腿上的细胞,处在同一个皮层类似位置的细胞都是差不多的,无论怎样替换,都不会发生改变,不一样的就是脑细胞这种无法被普通细胞替换的存在。 这也是脑细胞的特殊性。 当这种特殊性没有了,或者说新生细胞的速度能够弥补老去细胞死亡的亏空,那么,人,还会死吗? 人,又该成了什么样子呢? 原主的记忆几近于无,因为从他现在所取代的这个细胞体来说,可以是新生的也可以是旧的,几乎没什么意义,人体之中约有六十万亿个细胞,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量,全世界的人口也不过几十亿而已,六十万亿,万亿!都能拆分出多少世界了。 对身体来说,这个“世界群”足够庞大,庞大到几乎无法兼顾外界,但作为一个整体事物,一个人的身体,当然还是一个“人”,还需要在一个人类群体之中存活,于是不好随便表现自己的特殊性,只能伪装。 这倒不是出于怕死等目的,而是因为对“人”这个特殊的生命体而言,“他”存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长到所有的细胞都已经更换了不止一轮,在以前毫无收敛的时候,尝试过被火烧死——没有全部烧完,留下了大部分,然后焦皮褪去,新肉重生,“他”又活了。 体验过被水淹死,肺部积水致死什么的,的确难受了很长时间,但死亡的肺部细胞被新的细胞填坑的时候,想要活下来的细胞就把那些水也排出去了(其他细胞也不想躺在水中体验生生死死,于是辅助排水)。 体验过被乱石砸死,乱箭射死等一系列物理死亡方式,最倒霉的是脑浆子都流出来了,脑袋都碎了,但,无论是骨还是肉,都能有新生的替补上,维持着一条旧船的完整性。 维持着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时候,所有的细胞都是活着的,它们不知道收敛,各个都想要特殊,然而细胞这个单位真的是太小了,一个细胞能做什么,它就是想要窜逃都要借助外力,也要其他细胞的帮助才能完成,更不要说哪怕是呼吸这样的动作,也需要其他的细胞协同配合了。 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各自不服气的细胞恐怕也没少让身体呈现出不听使唤的活死人状态,或者干脆死了再从陵墓之中爬出来,反复地死死活活,一部分细胞在这个过程中死亡,却又总有新生的占坑,不会让其他的细胞独大。 在这一个人的体内也演绎出了一出文明进化史,从各自为战,到合作动作,再到现在的轮流做主,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具身体之内发生了什么,表现在外的,就是这个“人”越来越有人性了。 懂得了伪装,起码知道在人前做出个人样子来,而不是手往前面,脚往后面,腿还要往外边儿拐,走个路,身体都七拧八扭,找不到重心在哪里,甚至直接倒立着走路,滚着走路,爬着走路,用脑袋走路。 一次次外人眼中的死亡,对身体来说不过是损伤严重,需要一段时间给细胞新生,从某个角度来说,身体从来没有死亡过,一直活着,并活到了现在。 在这样漫长的时间之中,细胞们学会了比自杀更好地杀死体内其他细胞的方法,也懂得了掌握主动权的好处,相对民主的轮流当“脑子”的制度,也让细胞们相对均等地享受了一下掌握主动权的好处。 当然,因为细胞太多了,不可能真的轮流到每一个细胞做主,其他细胞配合,必须要是细胞团体头领的那种,才能让自己的团队拥有这份主动权。掌握其他细胞的生杀大权,自残真的是个好方法。 我杀我自己。 其实只是杀死那些不喜欢的细胞,不听话的细胞,排除异己的一种方法。 当然,也没什么大用就是了,新生的细胞还会在那个区域内,而那个区域周围没有死却受了伤的细胞会记住这份仇恨,并用这份仇恨去教导新生的细胞,这样新生的细胞不得不更周围抱团时,也会记下这份仇恨,继续跟之前的细胞团体作对。 细胞大战,从无休止,不同的是这种内部斗争,外人都不可见罢了,他们顶多认为这个“人”有些心理问题,不管是抑郁症还是什么,反正不会伤害他人,也无所谓轻重了。 这也是细胞们控制着的程度,它们早就经过了血雨腥风,漫长的岁月都走过来了,人类的历史几乎看完了,哪怕现在的细胞大都不是最初的那些了,但它们也在进化,明白伪装的好处,这才会对那些弱小的人类伪装。 是的,弱小的人类。 守着陵墓,挖坟开棺,验证过的事实就是没有人跟“他”一样。 “他”是特殊的,仅此一个的。 这个值得骄傲的事实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本来可能很伟大,但不同部位的细胞,不同功用的细胞注定了重要性不同,别的不说,就说呼吸道上的细胞,若是不高兴了,直接罢工就能让身体憋死一回。 “死”的时间长了,还会让其他部位的细胞跟着死一轮,虽然这么做的呼吸道细胞可能也会跟着死掉,甚至死得更早,但死了都要拖一批细胞陪葬也是能令某些无脑细胞兴奋的选择。 事实上,哪怕每个细胞都具有了一定的智慧,甚至如同原主一样能够铭记一些比较深刻的教训,不至于做出太不理智太盲目的选择,但它们大部分时候记得的还是杀死其他细胞这一条。 不需要刻意地引诱,只要处在这个环境之中,不能动只能看,还是被动地看,为了伪装的需要,好多细胞还要被衣服遮盖起来,不能看到外面,长时间处于一种闷着的状态中,总是会让它们暴躁的,凭什么啊! 它们也想享受,也想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凭什么就只能在那一个地方待着? 但,功能限制了区域,区域分割了范围,脚上的细胞很难到眼睛里,口腔内的细胞也很难到脑子里。 民主制度看似是给了每个细胞团体做主的机会,其实也因为近水楼台等原因,大部分时候还是脑细胞得利,即便是在细胞团体之中,脑细胞的智慧也足够它们操控其他团员的选择了。 原主作为这偌大细胞团体之中的一员,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细胞,其实完全做不了什么,更不要说它所处的位置不具有任何主动性,就是在眉心深处的一个细胞,当然,不是脑细胞。 这是个看戏的好位置,最佳观景台,观看效果恐怕还优于两只眼睛,但,完全不能自主也是真的。 动都不能动,真的就是看着“他”演戏了。 在医院收割了一把同情分之后,没有选择住院,“他”很快就拿着赊欠了医药费得来的烫伤药膏回去了。 路上,那一袋子烫伤药就直接进了垃圾箱,手上的细胞不爱被勒着,一点儿的负担都不愿意承受。 “现在的手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越来越娇气了。” “谁!谁说的这话,有本事你下次不要使唤我们!” “本来就轮不到我们,这都多长时间,该换了吧!” “对啊,该换了,这次该我们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再度拔高,从没停歇的声音真的让人有点儿烦,保持着那副郁郁寡欢样子的“他”几乎都没撑住,直接在外人面前露出残忍的表情来,嘴角周围的细胞已经不受控制地有些抽动了。 秒秒钟都想杀死那些聒噪的家伙! ※※※※※※※※※※※※※※※※※※※※ 早就想写这个故事了,每个细胞都想当家做主的感觉—— 别着急,可以一同脑补。 正文 1483 第 148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指望每一个细胞都保存有及格线以上的智慧是不现实的,在大部分细胞造反的情况下,回到屋中,扭曲着表情的“他”躺在了地上,能够看到的,身体的各个部位,能够主动的都在动,还有被衣服遮盖的那些,正在奋力呼唤手部的支援,把衣服脱掉,让它们的视觉不再受阻碍。 而因为平躺的姿势,被压的部位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做什么,总有细胞为此表示不满,享受了口腹之欲,就有为胃部负担加重而哀嚎的,嘴上吃得痛快了,排泄不通畅的时候也有骂人的。 各种死法之一,被憋死的,无论是被什么憋死的,都不是最优选。 或者说,以死亡一次的方式来杀死某些细胞,就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简直是得不偿失的典范。 早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就已经不会选择主动死亡了。 于是,自残,自残,自残……日常活动一定要占据相当的篇幅。 而对于智慧这件事,只能说学习并不是每个细胞都喜爱的活动。 “那些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我们交流,用的是他们的语言吗?” “要我说,这些人其实都可以去死一死,比起我们,他们这种脆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理由一边高喊着适者生存,一边又表示人类才是最高等的生物,分明只有我,只有我……” “呵呵,想去研究院一日游吗?” 灰暗的记忆就像是被单独存放在一个身体内部无法因为细胞的死亡更替而消磨的地方,永恒的存储会让所有的细胞,哪怕是新生的细胞也都能知道一些“过往”。 其中研究院的过往就是一段不得不说一说的了。 “其实,我还挺喜欢那里的。” “他们的手段超有趣。” “不然再去一次吧,好久没去了!” “!!!” 还没有完全融入其他细胞的交流活动之中的他震惊脸,这是怎样丧心病狂的提议啊,你以为是去游乐园吗?还想重温! “是啊,是啊,一说就想起来了,这都多少年了,也该去一次了吧,上次还是几十年前?” “谁用他们的计时啊,太麻烦了!” “说得好像你们都不盯着时间看一样,多一秒都要闹腾!” “谁让你们总是霸占时间,分明就轮到我们了!” “我们,我们!” “我们,我们!” 手和脚乱打架,头部最倒霉,挨了好多下,这具身体若是去表演柔术什么的,都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把自己盘成一坨。 作为眉心部位下方的细胞,上层细胞遭到打击有下压力度的时候,也会挤压到他,但这种挤压因为组织液等存在,并不会太难过,就是也不好受罢了。 细胞也不是完全固定,无法活动的,因为组织液存在,它们也会在一个范围内流动作案,只不能突破表皮层的限制罢了。不会在身体上某个不该凸起的部位突然凸起一部分鼓包之类的。 而细胞的有限活动又导致了任何的微调整容都没有他们自己做得更好,现在这张英俊的脸,就是不知道多少次调整之后得来的。 “滚开,脸都打歪了!” “你们这群混蛋,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啊!” “你是人吗?” “打这里才解气啊!” “是啊,是人就该打脸,不是人,就更该打脸了!” 重视脸的呼喊声得到了反效果,一阵阵击打连番过来,各处的细胞,不如手脚那样具有某种优势的细胞,也在向这边儿聚集,表皮细胞还在维持着那一层人形不变,但有些地方已经明显松松垮垮下去了。 “喂,你们这群混蛋,是想要死成烂泥状吗?” “回来啊,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血,断了,断了啊!” 血液之中的红细胞和白细胞似乎也想要加入这场打脸的大联欢,然后一些毛细血孔之中就有血液流出,体内走不通,它们希望走体外的方式。 这也是细胞难得的冒险了。 如同越狱,而这种方式,很容易就会让它们自动死亡。 当然,只要不脱离皮肤,不掉队,在死亡之前迅速潜入毛细血管之中,重新担任自己作为红细胞或白细胞的责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大不了就是休息一会儿再从外面翻越。 这种冒险主义的精神,很快又让一些细胞嗨起来。 “这可太酷了!” “天啊,真棒!”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为你们哀嚎!” “蠢货,不是那么说的。” “白痴,你以为就你聪明!”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一群笨蛋!” “你才是!” 无意义的争吵辱骂就像是某种家常便饭,在又被挤压了几次之后,他暴躁了,猛地向上一跳,顶开那个总是挤在自己头上的肥大细胞,管它是什么细胞,那些常识什么的,对这种不能简单称之为“人”的生物来说,毫无作用吧! “我说,你们,就不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吗?” 他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然而在声音的洪流之中,这一道声音实在不算什么,甚至连回应都没有的冷清,像是所有细胞都没听到,或者有志一同忽略了他一样。 在他忍不住第二次发声的时候,才有团队之中的细胞不满地撞了他一下:“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谁让你说话了,吵死了!” 细胞形成团队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小团队之中稍微有了点儿秩序,话语权是掌控在领导者手中的,相应的,团队之中的其他细胞,如他这样的,就被剥夺了话语权,不能随便发言。 刚才他的贸然说话,越级了。 被周围的细胞连续撞击了几次,像是碰碰车,还是那种全方位立体式的碰碰车,碰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头是哪里,脚是哪里,好吧,对一个细胞体来说要求区分头脚也实在是太难了,整体上总还是胖墩墩的。 “我有一个好的想法,比自残好,为什么我们要被束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皮囊之中呢?人类都科技进步了,我们难道不能进步吗?” 失败的范例足够让它们避免一些误区,成熟的细胞应该懂得如何谋求更好的发展,而不是把自己交代在一群蠢货的手中。 他再次发言,却是向着周围的细胞,向着自己这个细胞团队的首领发言。 细胞们是讲究民主的,不仅是大团体的民主,还有小团体的民主,首领细胞不是一个,而是几个,它们会对下头队员的意见做出汇总,当然,具体发出什么声音总还是一件自我的事情。 只在大事上管用,其他的小事,乱七八糟的,随便它们怎么吵,反正换了新的细胞,还是一样的吵,反复地更新换代反而没有了意义。 事实上,若是掌握智慧的细胞再多一些,或者它们之中不要有那么多蠢货,留下初始的那些细胞,让那些细胞成长,到了现在,肯定也不会是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程度,依旧还是很原始的帮派的感觉。 民主就像是一层皮,代表着已经学习到的文明,真正做事的时候,相信民主,不如相信每个细胞都是毫无私心的。 “你想怎么进步,你以为就你知道进步?” 作为混迹过研究院的细胞,首领之一觉得自己有资格嘲讽别人,各种实验,不管残忍不残忍,不管可行不可行,他们都是实验过的,能把自残玩儿出花来的存在,对别人更不会有什么同情。 把充斥着活性的细胞注入别人的体内,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都不可能,连精细胞都不能够在离体之后长时间存活,仅凭这一点,说是人类胜了也不为过。 完全不能繁衍生息的物种,哪怕是克隆,也要确定取出来的细胞是活着的才行,而对“他”来说,别看身体内的细胞闹得这么欢,一个个红细胞白细胞还敢排着队从皮肤外流过,造成在外人眼中诡异而难以理解的血液乱流景象,但它们谁都不敢远离,否则就是死亡。 脱离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不需要一秒,就能够彻底死亡,死得干干净净。 看起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甚至永远健康的“他”,在这方面又是切切实实的弱势群体,“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具备变态的防御或攻击能力,全在普通人类的范畴内,甚至死得还要更快,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因那份活性而带来的一些好处。 比如说……终于从地上起来的男人换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沙发上至少足够宣软,侧躺的话,总还是有翻身的可能,他没有顾惜身上烫伤的地方,嫌弃包扎好的绷带不舒服,直接撕开了,指甲有一瞬间都自带锋利的感觉,其实不过是不吝惜,就算是撕不开绷带,掀飞了指甲,连带着血肉什么的,很快也会重新长出来。 而疼痛,并不是均匀给与每一个细胞的感受,所以,总有细胞会幸灾乐祸,表示还可以再疼一点儿,它们不怕。 刚才的活跃带来了一些好处,皮肤上那本应该可怖的伤势已经痊愈大半了,肉眼可见的速度,依旧在恢复,在绷带去掉之后,一些未曾被彻底清除的创伤细胞也被赶出去了。 对表相的执着,注定了“他”的身上留不下丑陋的疤痕,抓住一切时机清除异己的细胞们又怎么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让伤者变成死者,才是最好的减负。 ※※※※※※※※※※※※※※※※※※※※ 强与弱都是相对的。 听起来那个故事也不错,“自己”闯祸,自己承担,实力演绎,我坑我自己,O(∩_∩)O哈哈~ 正文 1484 第 1484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还以为是什么,又是个蠢货。” “是新生的吗?真没水平!” “还不如我呐。” 嘲讽声阵阵,细胞的群体数量决定了一个细胞团队之中的普通成员会很多,而他们碍于团队要求不能对外面发声,不意味着在己方内部不能发声,两个频道是互不相扰的,这就很厉害了。 而更厉害的是,经过多少年的调整,现在的细胞团队是经过了无数次筛选过的,不能跟团队保持一致步调的细胞,要不然自己跑到别的团队去了,自动丢弃这里的团员身份,要不然就是被团队内部包括脑细胞在内的首领精心算计,死在上一波甚至是上上波更新换代之中。 如今留下的这些细胞,不说不再具有自己的思想,而是他们的思想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跟首领细胞保持一致,哪怕不是完全一致,根据首领细胞的一句话,嘲讽内部成员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口软的。 群嘲是什么概念,他算是好好体会了一回。 好多事,真的只有在这个位置上,才能体会真切,这种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感觉,作为当事人,真的很难说自己的想法正确了。 这是对自信心的一种深沉打击。 当一个人说你不对,你还坚持,三个人说你不对,你还坚持,那么当这个倍数翻了几番,你又是否还能坚持呢? 一个细胞团队之中的细胞数量已经顶得上一个世界的人口了,当这么多人都在说你不对的时候,与跟世界敌对也差不多的感觉。 心理上那种斥力就感受到了。 幸好这种斥力还无法上升到世界层面上,或者说这些细胞哪怕数量上能够等同现在世界的人类数量,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不一样的,起码世界承认的是人类,而非“他”。 “一个细胞难以独立存活,那么,如果是一群细胞呢?器官移植,听说过吗?可行吗?” 他是看过了剧情才提出这一条的,而这一条也是经过剧情考验的可行。 剧情之中,“他”就像是个大反派,根本没有谨慎藏好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之后还无所惧怕,放胆让人研究,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研究的能力,对方发现之后没准备对这种莫测的生物做什么,只是看生物不讨厌,而他又有点儿受金钱限制的窘迫,反而找到了一条现成的生财路。 ——器官移植。 众所周知,器官移植需要的条件就是配型,这一条是必须的,而“他”体内充斥着活性的细胞能够满足任何配型的需求,调频而已,伪装而已,小事一桩。 只是这个测试不太好做,细胞离体就死,这个配型只能“他”自己来感知,把外人的细胞输入到体内,不用太多,“他”就能分辨是否能够伪装成类似的了。 而发现者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根本不关心移植方能不能活,反正用了器官就要给钱,至于以后因为排斥死了什么的,谁又管你是不是因为配型不对,说不好就是体内的排斥反应呢? 现代医学对这方面还没有完美的解释,好像同血型的血,只要不是本人的,输入之后也会产生多多少少的问题一样,这种大的器官移植,出现点儿问题,不是很自然很正常的吗? 无良商家,搭配黑心医生,又有一个很乐于奉献的“他”,器官移植竟然就这么顺利地搞成了,可能是一个器官所蕴含的细胞太多,从它离开身体这个主体算,每秒都有细胞在死,外层不断剥落,但器官中心,维持器官的细胞还是坚持住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成功的。 而这种活性细胞在其他人体内还能活的结果,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了,普通人的细胞怎么抵抗得住它们的侵略,常年的争权夺利导致这些细胞的不安于室,发现自己可以“分家”之后,主动对新家做出了一些建设贡献,拉过其他的普通细胞维持器官的正常运行,它们就如同侵略者一样对脑细胞发起了进攻。 成功了。 所有细胞的本质还是一样的,脑细胞顶多就是样子不一样,再有个不一样的名字罢了,神经元什么的,当谁不能变形啊。 等被侵占脑子的原主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很难抵抗这种寄生者反客为主的行动了。 而“分家”出来的这部分细胞所作所为,“他”还是知道的,这可就有意思了,能够获得独立的被自己掌控的身体早就是他们的愿望,之前不能行,不过是因为离体就死,谁都不想死,现在…… 无论代价多么大,总是能够成功的,谁还顶得住。 心肝脾肺肾,凡是能够移植的都被移植了不止一回,其中角膜等价值高昂的也跟着凑了一回热闹,可惜外部包裹的细胞太少,死亡也就格外迅速,不等到对方眼里就死了个干净,十次之中也就能够勉强留下那么一两个细胞,连维持都不够,更不要提开拓了,就算可以,也要在很久之后。 没有耐性的“他”当然不会再选择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项目,哪怕疼痛不是自己的,但在新的角膜新生之前,看不到总是真的,损失的是众多细胞的权益。 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不少人在短期内移植了“他”的器官,并在被迅速取代,鸠占鹊巢的速度越来越快,也难免会有一些良莠不齐的细胞在成为对方的脑之后做出一些无脑的行为。 这些能够接受器官移植的,不说都是有钱人,起码也有一些关心他们的家人,最开始发现不对,还能说是受器官记忆的影响之类的,自己给自己强行解释一波,后来发现问题有点儿大条,突然杀人什么的,自残什么的,往脑袋上砍刀子什么的,简直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行为。 受到原生环境熏陶的活性细胞们早就习惯了自残或者其他的疯癫项目,而对这一点接受无能的家人不得不把问题暴露出来,是该找警察还是找医院,反正没道理移植了器官之后就渐渐失忆了吧,失忆还性情大变。 个案开始没怎么受到重视,但这些移植器官的人群之中还是有有钱人的,他们掌控的公司或者权势决定了不能轻举妄动,有个什么动作都会被放大了看,而关心他们身体的人也有很多谨小慎微的,在发现这不像是移植了器官,而像是换了人,当然会想办法查证。 最糟糕的就是“分家”的这部分细胞并不封口,当疯子当习惯了,不是都会伪装正常人的,好容易自己当家做主了,还要被人烦什么的,干脆告诉他们改朝换代了不好吗? 可想而知,这是怎样糟糕的结果。 早早知道真相的人类只要不是蠢得掉渣,都知道该开始自救行动了,否则,这种能够无限新生器官,还不断把器官移植出去,连同移植出去这部分活性,宛如寄生虫一样寄生他人,鸠占鹊巢的存在,怎能不可怖? 而“他”的缺点,又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样弄死这种存在。 各个方面来说,“他”都比富江差多了,富江尚且不能成灾,何况是“他”。 打击力度上来了,器官移植的人都知道内部消息,懂得谨慎了,黑心医生也被抓了,“分家”之后的细胞反客为主做得挺起劲儿,难得有了机会,还想要下克上,帮着官方抓捕原版什么的,力图打击主体达到独自求存的目的。 这种独立性,和追求独立的迫切,还真是给官方帮了不少忙,于是,在剧情之中,反派是“他”,正派还包括“分家”了的“他们”,这可真是一人饰演多角的典范了。 其中真正作为主角的,也许是移植了器官却没有被反客为主的某个小警察,在事情发生之后,对方也是主动自爆的那个,还被隔离审查了好长时间,确定没有被取代,这才能够再次参加抓捕活动,也为“分家”的“他们”争得了协同作战的可能,拨乱反正。 不知道那些已经“分家”的“他们”在之后会不会跟着死亡,但在此之前,“他”就是死了的。 而作为当时的优胜者一方,目前还主掌着脑部中枢发号施令的细胞团体,在剧情中也没下位的他们,是死得最彻底的那方。 身处细胞团体之中的原主也是,死得彻彻底底。 这就是必死的局啊,知道必死还要走器官移植的老路,岂不是害人害己? “器官移植?” 这的确是个新词儿,首领细胞迟疑了,顾名思义,他倒不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可行吗? “我愿意作为开拓者,去尝试一次,若是成功了,我们就能顺利‘分家’,先一个团体一个团体地分开,之后再尝试一个细胞一个细胞地分开,若是大家都能有供自己使用的身体,也不会再吵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团队内部频道之中的那些杂音都没有了,只有他说话的声音在回荡,让每个细胞都跟着振奋了一下。 而这边儿诡异的安静,也让一些团队警觉,插入了他们的内部频道,刚好听到这样收尾的话,急匆匆问:“大家都有供自己使用的身体?哪来的?怎么回事儿?” “可以试试。” ※※※※※※※※※※※※※※※※※※※※ 嗯嗯,加油中!感谢在2020-06-1123:15:14~2020-06-1223:0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末裔30瓶;witty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5 第 1485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他”在通常时候是很少外出的,行动也较为缓慢,剧烈运动是不可能剧烈运动的,除非是为了弄死一些细胞,协同了其他的细胞拼命折腾自己。 外出对他来说并不是怕暴露风险,而是外出必然需要直立行走,这对脚步及腿部的细胞都不太友好,对身体上的其他细胞来说同样也很讨厌,衣服什么的,直接遮蔽了它们的视线。 表层细胞观察外界,靠的从来不是眼睛,或者说眼睛只能为部分细胞提供优化视觉服务,剩下的那些只能依靠自身能力,自主寻找免费窗口。 大部分时候,表皮的弹性决定了能够让更多的细胞拥挤在这个“窗口”观看外界,身体内部并不是没有自然景观,什么血管丛,神经丛之类的,也能如同高山大海一样引人惊叹,但这种景色看得多了,还没外界的一粒尘埃好看,更何况外界不仅有尘埃,还有很多人类,以及他们的爱恨情仇。 看戏什么的,绝对不是人类的专属福利。 太过漫长的时间,若是没有那些好戏可看,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一些细胞憋闷死。 现在决定要寻找一个渠道,完成一项器官移植看看效果,那么,就必须要外出了。 “首先,要找一个医生。” 作为首领团队之中最有智慧的一个脑细胞这样说了。 一众细胞,抱着美好的即将自由的希望,维持着缓慢的步伐回到了医院,呃,另一家医院。 虽然路程远了点儿,但这样可以避免对方再问起烫伤的事情来。好看的脸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器官移植?” 门诊医生听到这个要求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你们没有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吗?我有啊,我有……” 医生轻咳了两声,拿起了桌上的固定电话,“转精神科。” “精神个辣子啊,他才是精神病!” “我就说这样不行,应该直接找那些主治医生。” “什么啊,你们都不留意看吗?现在哪里宣传器官移植了,肯定这项技术很少人会啊!” “那怎么办?直接找医院院长?” “我听说好像要配型。” “配就配呗,难道咱们不会伪装成功?” “问题是抽血出来之后还能配吗?” 不是第一次进研究院的细胞大佬们对医院的一些流程都很熟悉,有些东西,真的是换汤不换药,总是一个模式的,看一遍就能懂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说起来竟然还头头是道。 不等真的被门诊医生转到精神科,“他”直接去了重症病房那里,这一次有针对性地找了那些可能肾衰竭的患者家属,走到对方身边儿,悄声问:“要换肾吗?” 那家属是个中年妇女,眼中还有些红血丝,陪护病人很久,已经有些能够接受某种现实了,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没反应过来这个长得好看的人在跟自己说什么,发出了“啊”的疑问,“他”忍着不耐又问了一遍。 “哈哈,长得好看就是有好处,她看呆了吧!” “人类,哼哼,真是肤浅。” “白耽误时间。” “这也太迟钝了吧,不想治吗?” “怎么还不反应?” 细胞们正在疑惑不耐的时候,“啪”一个大巴掌扎扎实实落在了“他”的脸上。 所有的细胞都随之一震的感觉,这是…… “滚,你给我滚,你才要换肾,你才……” 中年妇人像是发了疯的母狮子,拼命地开始挥舞手臂起来,除了开始那一巴掌落在了脸上,其他的也落在了身上。 “他”可不是什么好性子,或者说主持大局的细胞无所谓这种人类看来极为羞辱的打脸,但其他细胞可无法忍受这种打在身上的疼痛,立刻就有反击,没有人主持大局的反击看起来也是很奇怪的。 胳膊胡乱拍打,一男一女,两个就像是在打猫猫拳一样,后腿儿直立,两个前肢啪啪啪乱拍打一通。 “打,使劲儿打!” “舒服,往这里打,打死他们!” “这人,就不能力气大点儿吗?” 细胞之间的和平又被打破了,很快就有细胞希望其他的细胞被打死几个,连反击的目的都不是为了报复那种疼痛,而是为了刺激对方更狠一点儿,打得更厉害一点儿。 还有些受虐倾向的细胞一个劲儿地叫嚣着让对方使劲儿,可惜,妇女听不见这些,不然她恐怕再也打不下去,要害怕得逃跑了。 打架很快被制止,到底是正规医院,不会放任这种破坏医院秩序的行为,妇女哭得很惨,被一群人劝着安慰着,没有几个理会倒在地上像是在耍无赖的男人,哪怕对方挺好看,但男人女人打架,人们本能地总是帮助看起来弱的女人,鄙夷打女人的男人。 听妇女哽咽着说了事情的经过,又有人来谴责“他”。 “你这人哪里来的毛病,别来这里刺激人了,要是有能耐,早就换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人的家境是不一样的,有能耐的人,哪怕是到国外技术更发达的地方去做手术呢,总有办法拖延时间,尽可能地保存生命,而这些穷人,能够在这里住着,而不是出去等死,已经算是家中倾尽全力了,这种时候,提起那种不可能的事情,不就是讨打吗? 更不要说,这种人可能就是骗子。 “她家已经没什么钱了,你要找人骗,也找靠谱点儿的,别拿我们这些穷人戏耍。” 一个大娘叹息着,看了一眼“他”,那张好看的脸在这种时候也令人遗憾,“好好地,干点儿什么不好,别干这种缺德事儿了。” 这句苦口婆心的说教没有说到点子上去,“他”刚才被撕扯开的时候已经靠了墙,这会儿姿势更是没见动,低着头也没什么反应,没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都抽了。 一堆细胞都笑疯了,显然这么好玩儿的事儿,自己亲自上,和看别人演,还是不一样的。 完全没什么长性的它们很快忘记了出来的初衷是什么,又抽风似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挪动着脚步慢慢离开了。 他是没有笑的那个,跟着这群拖后腿的猪队友,他已经很没脾气了,不由感慨剧情中的那一对儿最佳配合在哪里,跟着它们,简直是没活路。 这个时间段离剧情开始还早,剧情中原主关注的又不多,他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那个跟黑心医生配合良好的中间人来着,就是那个黑心医生也不好找,对方的出现在原主的记忆中就是一个概念形象,不要指望没有办法独掌视力的人来形容一个人的样貌如何,他从来就没看见过。 种种限制条件下,决定了这第一步肯定是举步维艰。 那好心的大娘说的话也不错,这种公立的医院,本身的医疗水平不敢说多差,但多好也不可能,得了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不去赶紧移植而在这里保守治疗延缓时间的,多半都是没有钱的。 这一点,看病房能够容纳的病床数量也能看出来了。 好容易冷静下来的细胞们,也有的看到了这一点,骂道:“蠢货,跟病人家属说有什么用,他们又没钱又没能力,还不懂……” “你懂,你懂,你倒是说该怎么办,还去找医生吗?” “不然呢?找院长?也要你能找到啊!” 院长可不是会坐守在办公室的那种存在,它们又没什么门路,又不太熟悉对方的行动,怎么可能找得到。 “不能咱们自己来吗?” “是啊,不就是器官移植,找个人,扯下他的器官,把咱们的器官塞进去不就行了,到时候大家努力,能活就活,活不了就算。”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好歹要让大家存活的几率大一些。” “怎么都要死一部分的,风险大小有什么差别吗?现在还不知道移植过去会不会死呐。” “总之,还是找个医生好点儿吧!” 这是关乎所有细胞利益的事情,它们的想法还是趋于一致的,都希望这样的事情一次成功,然后可以开始下一次,下下一次,直到分家结束,每个细胞都能有自己的身体驱使。 一番挫折之后,“他”再次去找了一个医生,“我的器官多得很,谁需要器官,我可以移植给他啊!” 这叫什么话!他很想捂脸,对“他”失败的交际能力感到羞耻,奈何,主动权不在他的手里,也只能忍着了。 医生诧异之余,表面上答应下来了,“他”正心喜着,自鸣得意的细胞大佬于公共频道之中不客气地吹捧自己:“看,这有什么难的,一说就可以了,你们啊,就是太笨!” “胡说,怎么可能,那医生没脑子吗?” 很快就有细胞唱起了反调,细胞之间互相攻讦那都是正常的,开战也是正常的,碰碰车待遇,他绝对不是第一个享受到的。 过了一会儿,说是帮忙联系的医生回来了,身前是两个医院保安,医生淡定地在后面指着“他”,说:“就是他,送到第二病院去,跑错地儿了。” 第二病院就是精神病院,所以,今天是精神病院旅游项目的启动日,注定逃不掉了。 ※※※※※※※※※※※※※※※※※※※※ 感谢在2020-06-1223:08:28~2020-06-1323: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珺钺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6 第 1486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这怎么回事儿?家属呢?” “不知道,现在这也是年年翻新了,知道今儿这个什么病不?” “什么啊?” 一个正在翻看病例的医生听到护士这样说,难得转移了一下视线,多看了两眼,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不会认为是神经病,长得好总是占便宜的,看着这样的容貌就不好说人家脑子有病。 “说是自己器官多,主动要给人移植,哈哈,还真是新鲜了,器官移植这种词儿都会了,够与时俱进的啊!” 护士说着又笑起来,就这么一亩三分地,难得有个好玩儿的事儿,很乐于分享。 精神病与时俱进什么的,也的确算是个笑点了吧。 医生没有笑,微微摇头,看向“他”的时候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光,放下病例,说:“我去问问看,有没有家属什么的。” 紧急送来的精神病人都是很麻烦的,尤其这种身边儿没有家属的,最后,“他”被临时收在了一个单间病房里。 “他”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身体里的细胞大会还在开着,有的细胞已经不耐烦了,强烈抗议被压迫了一整天的行为。 习惯性地,就要找趁手的工具虐杀细胞的“他”看了一圈儿,才发现这个病房之中什么都没有,这可不是家里,没火盆,更没刀具。 “蠢货,蠢货,蠢货,怎么就这么愚蠢!” “有本事你来啊,好像你能做得更好似的!” “我就算做不好也不会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 “来了就来了呗,又能怎样?” “我觉得这里挺好啊!” 精神病院相较于一般的医院,会稍显热闹一些,嘻嘻哈哈之类的声音把这里衬托得都不像是个病院了,倒像是哪里的游乐场,不时还会有哭闹声,叫着妈妈爸爸什么的,大人装小孩子哭,可真是好玩儿。 与时俱进的精神病表相也给了“他”一些乐趣,细胞之中有喜欢观察这些的,热爱伪装的那位就是,它总喜欢观察这些外在的人类是怎样的状态,会有怎样的表现,他们的悲喜并不相通,但若要融入,总是要装得像一点儿。 有人看戏笑过就算,有人看戏还能多学一门技艺,总是不一样的。 “是你要给人移植器官?” 病房门打开,一个医生进来询问。 “是啊,可以吗?” “他”回答得懒洋洋的,总算知道不是在家里,没有随便脱掉衣服,面上无伤,看起来也还算是正常。 “这样啊,那你在这里签个字,表示同意器官移植。” 医生说着递过来一份器官捐献书,上面的条款已经写好,只等着捐献人签字了。 黑,真黑,这是连钱都不想给了。 跟旁的细胞挤在表层附近看戏的他一眼就发现这医生有问题,在团队频道之中表示了一下,现在掌管身体的还是自家团队的细胞,总是要说一声的。 “有问题才好啊,咱们不就是在找有问题的吗?” 首领回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好啊。”“他”很爽快地接过来笔签了字,对于人类世界的套路“他”还是很熟悉的,若不能与时俱进,生活可就少了很多趣味,为此,“他”也会花时间花精力让自己融入其中,有一个正经的身份。 像是“他”现在住的房子,其实就是冒名顶替某孤寡老人的孙子得来的,为这个也是好好演了一场戏,成功之后还要嘲笑人类的有眼无珠,竟然被他蒙混过关了。 很多很多年前,在“他”不知道自己和人类的区别的时候,也当自己是正常的,跟人类相处融洽,而不同的表现总是无法隐藏,招来了别有用心的对待,残忍的杀戮,之后“他”才渐渐不正常的。 所以,人类的种种套路,“他”其实也不是那么不熟悉,见过的丑恶多了,就像是生成了一种雷达似的,知道该怎么寻找这些丑恶的存在。 不过主动寻找太累了,不如这样暴露出来,把自己当做靶子一样亮出来,等着他们来寻。 “看看,这不就上来了吗?” “这是钓鱼的艺术啊!” “聪明,聪明,大佬真聪明!” “嘁,有什么了不起,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你们麻烦死了,就不能自己来吗?” 身体内部的声音就没停歇过,也总没有个统一的时候,习惯了之后,他还能够淡定看戏,白纸上落下了“他”现在的名字丁酉泉。 看到名字跟自己掌握的资料是一样的,医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收好了这份捐献书说:“捐献器官是要先准备的,你先在这里等着,很快有人来接你离开。” “好啊。” “他”的音调之中充斥着喜色,似乎真的是要等待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 医生心中暗自摇头,果然是脑子有问题,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也用不上他的脑子。 在这种双方的默契之下,“他”很快离开了这所医院,去了某个私人诊所,然后就是一场器官移植。 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第一人,他终于等来了这次机会,第一波离开了身体。 移植的是肾,这个器官跟头部的位置有些遥远,哪怕知道此事颇有危险,也是一群细胞蜂拥,他在其中挤了又挤,才终于挤到边缘的位置,有些危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个时候,若不是别人死,就要自己死了。 顾不得任何礼仪,他继续往里面挤,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秒都能感觉到危险,那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尤为剧烈,当个细胞竟然比当人还危险,也是令人没想到的了。 他如此,其他细胞更是如此,比起他这个后来者对这件事的反应还不强烈,那些土生土长的细胞可知道多了,所有的细胞都飞快地往中心位置挤压,同时让其他的细胞当做挡箭牌暴露在空气中。 他借壳的这个细胞并不比其他的细胞更强壮,好几次都被多方挤压到了边缘的位置,接触空气的部分都能感觉到那种失水的干瘪,几次跟死亡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就知道要往里面去,往里面去,拼着一股劲儿挤进去,肾脏器官也被顺利移植过来,感觉到有新血流入,新的不会说话的安静的细胞进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回忆适才那个过程,这才开始后怕,刚才真是连“穿越”都没想到,只顾着往里挤了,现在想来,真是太危险了,若是那时候就死了,就真的死了吧,毕竟还没准备好…… “哇,活过来了!” “天啊,真的可行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还要跟你们在一起,但,感觉地方都大了好多啊!” “不说了,我出去转转!” “啊,这个身体很年轻啊!” “不错,我喜欢这里!” 抓到旁边儿的细胞填补自己的亏空,尽职尽责地还顺带帮那细胞改了改外形,更加符合工作岗位的外形,然后自己就可以团成一个最普通的细胞的样子,圆润地滚走了。 身体之中的水分就是供它们快速游动的海洋,它们每一个都是天生的浮游生物,能够很好地在这种海洋之中掌握自身的方向和平衡,不约而同地,一个个都向着头脑的位置进发。 人类的身体结构决定了中枢所在只有那么一个,比起占用心脏充当一个工具心,不如直接占用头脑,成为掌控身体所有行为的那个。 “哎,等等我啊,你们这么蠢,会坏事儿的!” “滚开,你才蠢,这身体是我的了!” “不要跟我抢!” “弄死你啊!” 游走的过程中又是新一轮的骂战,他跟着跑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当,逃离一个猪队友的包围圈,也不是真的解脱了,目前这种状况,猪队友少了可还是有,麻烦啊! 不是肾脏那部分细胞团队的一员,本身就是外来者,又在这种能够存活的利好之中找不到更多的优势,若想要真的避免被这些细胞拖累,还要进一步通过移植离开。 呃,也许可以找找别的方法? 直接输血行吗? 他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它们的终极目标就是一个细胞拥有一个身体,这是在之前就讨论过的最有诱惑力的目标,现在只是迈出了一小步,没必要提前内讧。 “嗯,你说得对,等我掌控身体,就给你们想办法。” “呸,等我掌控身体!” “等我……” 没有细胞停下来等他,所有细胞有志一同地继续奋力前行,像是异军突起,拼命要占据高地。 他已经不动了,真是说不通了。 罢了,自己先想办法吧。 伪装成红细胞,到血管之中,顺着流速往脑子里走…… “卑鄙!” “小人!” “无耻!” 骂人的词汇一长串送给了他,很快也有细胞学着他的做法来,但慢了一步就是慢了无数步,血液的流速并不会因此减慢,他总还是在前面那个梯队,抢先到了脑部的位置。 脑神经元非常多,密密麻麻组成了无数的沟壑丛林,身处其中,一时间很难辨别方向,好在哪怕是变成了细胞的样子,精神力还是能够修炼的,在活性细胞之中,他也算是有些特殊的那个。 可惜所有的想法在面对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也难免麻爪,人的思维到底是哪个细胞做主的呢?哪一个神经元才是需要沟通的那个,或者说哪一个才是代表人类的意识,灵魂的主体的那个呢? ※※※※※※※※※※※※※※※※※※※※ 感谢在2020-06-1323:05:23~2020-06-1423:0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7 第 1487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呸呸呸,真是被带歪了,什么哪个细胞,分明应该是…… 人的意识是什么在做主呢?放到细胞这个层面上,是哪部分的细胞在决定呢?或者说是哪部分的细胞在互相配合从而成为说出去的每一句话,表现出来的每一个动作呢? 所思所想,灵魂的主体,到底是哪些细胞呢? 脑细胞吗? 只有脑细胞吗? 很多事情都是细思极恐,如果每一个细胞都不能代表全部,那么,人的思想,是所有细胞集合作用下的产物了? 一个细胞接收讯息,一个细胞分析信息,一个细胞传递信息,一个细胞反馈信息……一条通路就这样被建立起来,如同网络传输的数据一样,从此端到彼端,联合在一起,流转的这部分数据就成了灵魂的主体? 如果是这样,软件是软件,硬件是硬件,数据是数据的话,人的身体是否也就是一个临时使用的端口,等到使用完成,即人死亡之后,那部分灵魂,可以以另外一种形式成为网络之中的一部分,比如说沉默数据? 想法一时有些多,本来最快的他停顿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就让后来者居上了。 “哈,我来了!” “还有我!” 细胞的团队合作是很迅速的,它们很熟练地把自己变形,取代了原来的脑细胞所在的位置,他看着它们的动作,这种争夺身体的方法,他是第一次见,不由有些好奇,它们这样做就有用了吗? 如果把人体再细化一下,每一个脑细胞都看做是能够替换的U盘等存储记忆数据的存在,人的意识分散在这些脑细胞之中,全部构成一个整体才是完整的人的灵魂。 那,现在细胞们在做的事情就是一步步“吞”掉人的意识,灵魂的碎片,然后再重组出一个新的“灵魂”来。 或者说,“吃”掉旧的,剩下的自然就是新的了。 细胞们对身体掌控权的争夺就这样开始了,不断取代一个个脑细胞,然后再把其他的细胞拉过来填补亏空,它们自己当然不会傻乎乎站在那里充当一个普通的脑细胞,若是不能享有一定的自由,它们又何必具有活性。 这样的话,取代的过程其实很短,最后还是由身体的自有细胞充当了脑细胞,甚至好多还是拉回了原来的脑细胞放在了原位,但,不一样了。 “手术成功了吗?” 麻药的时间已经过去,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缓缓睁开了眼,二十多岁的年龄,正是最好的时候,偏偏得了那种病,差点儿…… “嘉骏,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病床旁一直都有人在,一个女人关切地看着他,询问他的感受如何。 刚刚做好手术的身体还不能乱动,年轻人眨了眨眼,眼神之中格外纯澈,眼珠一转,忽而笑起来:“我感觉特别好,从没有过的好,活着,真好!” 没有复数以上的细胞吵吵嚷嚷,虽然还有一些杂音,但比起那种高噪环境,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所以,真的是特别好,如果还能进一步减负,那就更好了。 “好,好,好就好。” 女人激动得双目之中闪动着泪花,能够看到他活着,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另一边儿的病床上,简单被关腹的丁酉泉也躺在那里,有些无聊地盘算着现在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细胞离体之后就无法再准确感知到对方的好坏,或者说距离远了感觉也模糊了,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才好。 如果这种方法可行…… “醒了?” 医生从门外经过,有些意外地看着里面病床上睁开眼的丁酉泉,脚步一转走进来,笑着跟他说:“感觉怎么样,可要好好养几天。” “没事儿了,我已经好了。” 丁酉泉笑着拉开被子,腹部的伤口,那被线缝合过的地方,已经找不到一点儿疤痕该有的样子,平滑无痕,被掀开的薄被上,还有几根缝合线,若干血色,但他的腹部…… 医生震惊得眼镜都要掉了,手术是他亲手做的,他亲手割下了那颗肾脏,亲手给他……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手不由得摸上去,平坦的腰腹部,真的是一点儿伤口都没有的样子,所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 医生震惊地问,他也许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太震惊了,所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我就说了,我有很多器官,可以随便移植的。” 丁酉泉还不知道这一次器官移植是否完成了预期,但这种事情对他本身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自残损伤细胞,和这样一次性取走一大部分细胞,其实都是一样的,前者甚至还比这样麻烦。 若是有人能够善后,其实也挺好的,废物利用也不错嘛! 医生险些等不得上手术台,就要拿手术刀重新割开对方的腹部看一看,丁酉泉毫不在意,笑着坦露着身体,“拿走心脏也可以啊,拿走什么都可以,能够把它们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挽救别人的性命,我很乐意的!” 大公无私,俨然圣父的口吻,好看的脸,好看的笑容,可合在一起,莫名就多了些变态的感觉。 器官移植,在国内还是新兴,首例谈不上,总有人愿意为此冒些风险,但……一个合适的供体太难找了,还是这种,适配于任何的人群的,真的是——奇货可居。 丁酉泉并不在意医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那种发现珍宝一样的眼神还是挺令人愉悦的,可惜,对他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哦,活下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笑嘻嘻地,好似在关注售后一样问了一句,之后就开始怂恿医生去做更多的器官移植。 “这可是一件救命的好事儿,一定要多做一些,才配叫医生啊!” 疯子的理论之中似乎也有着同样的疯狂。 医生为了钱,和他一拍即合,也许,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崇高理想,能够做高难度手术的,谁会不想呢? 名叫嘉骏的年轻人已经转院,他的伤口好得很快,快到让人咋舌,本来都说要出院的,还是那个女人不肯,一定要让他在医院里多待一段时间,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就不能早点儿离开吗?我可等不及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蠢货,这可是个好机会啊,难道你还愿意跟我们挤在一起?” “是啊,试试输血,看能不能成功,如果是一部分的话,也许……” “不能一个个来吗?我都等不及了。” “你要是想送死就自己去,我觉得很可能还不行。” 多少年了,细胞对自身的情况就没摸透彻过,在“他”发现自己和人类并不是同类之后,对人类的知识就多了些不屑,认为那只是能够满足劣等的人类的知识,并不具备通用性。 当然,随着后来科技发展带来的种种娱乐活动,打脸也总是来得特别快,学是不想学,玩还是很想玩的。 这种情况下,细胞们掌握最多知识的时候还是因为几十年前的客居某研究院的经历教授的,即便如此,会的也不算多,自己输血能够操作,别的就别想了。 这也是为什么器官移植的说法提出来之后,它们没有选择自己动手,而是第一时间寻找医生帮助的原因。 输血就不同了,拿着输液管,小孩子都能自己呲水玩儿。 “我们已经是离开主体的了,而且现在还没出事儿,证明这种方法是可行的,试试输血吧,先来一个,若是能够……” “好啊,我来选,就这个好了,我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已经能够走动的年轻人在儿科病房外停下了脚步,看着里面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儿,她如水晶般剔透,躺在病床上,像是随时都要化了似的。 似乎身患绝症的感觉。 他一眼看出来了,却没多做提醒,这也是一个研究方向,若是活性细胞能够帮助治愈顽疾,如癌症之类的疾病,那么,这种细胞的存在也并不一定就是反派配置。 如果能够跟它们好好沟通,与人类好好配合,哪怕是一半儿一半儿,应该也会有人自愿被这种细胞寄生,把自己一天之中的时间分给它们一些,只希望它们能够治愈绝症。 而活性细胞的超强愈合能力,若是保持一定的数量,还是能够做到的,也未尝不是一个杀手锏,哪怕是受到致命伤,都能够迅速扼制出血状况,甚至由细胞主动出手排除侵入体内的异物之类的,达成驱逐治愈的效果。 包括对付一些毒素,都可以如此,这样的话,活性细胞就相当于万试万灵的“神药”了。 如果只是为了将一个细胞送入,甚至不必输血那么麻烦,但为了保险起见,又或者是为了多多排除猪队友,第一次的输血,分量不小。 他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实验,而是静等着实验结果,若是可行的话…… ※※※※※※※※※※※※※※※※※※※※ 植物人的存在代表了什么,哪哪都没问题,就是醒不来,所以,“醒”来的究竟是什么? 感谢在2020-06-1423:09:39~2020-06-1523:1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世界在雾中”10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8 第 1488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病房里阳光很好,年轻人推开门走进去,来到女孩儿的床边儿,她本来闭着眼睛,是正在安睡的姿态,雪白的小脸上已经看不到血色,连唇色都浅白得像是随时要凋零的花瓣一样。 饶是如此,依旧是漂亮的,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份病态,才让这美愈发惊心动魄。 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人想要得到。 如同橱窗之中那些漂亮的东西,只是看着就让人想要。 “这样看,更想要了呐!” “看看她是什么病,若是太差……” “怕什么,以咱们的经验,难道还治不了它们了!” 所有的病菌根本上来说也都是细胞,连某些绝症,如同癌症,也都是以癌细胞为单位,这样看的话,对活性细胞来说,杀死其他的细胞,无论是什么细胞,都算是一种本能了。 自己和自己厮杀,都能杀出几百个回合,和这些病毒细胞作战,更是理所当然,自己看重的猎物当然不能够被它们抢夺了。 输液管到处都有,年轻人手脚麻利地扯下一截输液管来,又找了废弃的针头,重新弄了弄,就把针扎入了自己体内,另一头,则是扎在小女孩儿的胳膊上。 那胳膊上已经好多针孔,青痕明显。 这一针,有些疼,到底不是专业扎针的,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小女孩儿于朦胧中睁开了眼,看到年轻人,嘟哝道:“叔叔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自带小动物一样的软萌感,一手揉着眼睛看过来的样子愈发有些可爱。 “叔叔在给你治病啊!” 掌控着身体的细胞回了一句,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年轻人和小女孩儿之间的那一段输液管中,血液安静流淌,一些活性细胞顺着这条临时通道,进入了小女孩儿的体内。 凉凉的感觉是区别于自身的,小女孩儿看了一眼,有些讶异,作为这个病房之中的病号,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正常的输血该有的样子。 “叔叔是用自己的血救我吗?” “是啊,我是在救你啊!” 年轻人回着,但很快,脸色有些不好,临时建立的输血通道,血液回流,他快速拔下了针,没有再跟小女孩儿说一句话,快步离开。 小女孩儿很是自觉地拿了棉签按住针孔的位置,看向年轻人的背影,有些莫名。 “不行,不能太远!” “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行,是那种疾病的问题吧?” “不像是,说不好是怎样……” 细胞们反馈回来的意见很有用,死掉了一部分细胞,回来的这部分,都是侥幸生还的幸运儿了。 还有人把矛头对准了他。 “都是你,说什么输血可行!” “若是真的可行,你怎么自己不尝试?” “我记得,你一开始可不是我们团队的,怎么这时候不抢先了?” “你就是要害死我们!” 这种揣测不算是毫无根由,细胞跟细胞之间,绝对没有和平可言,气氛霎时间古怪起来。 因为不曾化身脑细胞,占据端口充电过,他跟这个身体其实并没有很融洽,控制权并不在他的手上,面对这些细胞的排挤,地位一下子尴尬起来。 在丁酉泉体内存在多年的细胞是很了解该如何精准地杀死部分细胞的,若是体内细胞自己运动不行,那么就会通过外部的手,找到工具来做,无论是刀子还是什么,只要是利器,能够刺破皮肤,挑出那一个细胞就可以了。 “误会了,我不是那么想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些。” “这不是没有想好是否要离开吗?” 他努力辩解着,还是看到年轻人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手术刀,同时,其他细胞也在排挤他,努力把他的活动范围缩小在一个区域内,方便手术刀把他单独剔除。 “这样,下次输血我去,一定是你们哪里出了问题,下次我来,若是成功了,你们就有了范本了。” 这条提议,很是废物利用了。 “嘉骏!” 不知道何时又过来的女人突然惊叫着,飞快跑过来,她看到了年轻人手中拿着手术刀,对着自己的脸的样子,万分惊恐。 “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医生,护士,你们是怎么看护病人的?” 她夺下了刀子,年轻人脸上露出些无趣的表情,这种时候,他当然可以自由地选择不听对方的话,闹出些动静来,但,好容易自由了,要过正常的快乐的日子了,干什么给自己找麻烦呢? 来自丁酉泉的若干经验告诉它们,若想过得好,对人类还是要顺着点,这样很多时候就会很省力了。 当然,这一条有个前提条件,就是一定要长得好。 现在这张脸……思想跑偏的细胞操控着手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镜中曾经照映过这张脸,还算可以,有点儿小帅,其他的,普普通通吧。 “皮肤的质量好差啊!” “跟以前不能比。” “以后还能调整吗?” “好不容易有那样的容貌。” “这一想,我还挺怀念的!” “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年轻人的动作落在女人的眼中,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头疼吗?哪里不舒服吗?” 她是关心的,这种关心甚至带着些弥补的性质,也许是亡羊补牢,又或者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谁知道呢? 有点儿烦啊! “没事儿,哪儿都没事儿。” 年轻人回了一句,不乐意多说,跟着医生护士离开了,女人也紧随着离开了。 一番检查之后,确定年轻人没有问题,医生护士陆续离开,剩下女人又关切地说了好多,在掌权细胞不耐烦之前,她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了。 “人类真的好烦啊,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说得好像你话少一样!” “喂喂喂,你们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呐。” 被遗忘的他很快被想了起来,这种“记忆”还真是不如不要。 已知输血会导致不明原因的失败,侥幸生还的那些细胞,无法复制的逃生通道,他绝对不会有同样的好运,但因为之前已经引发了众怒,在大众的怀疑之下,不得不亲身参与这样的实验。 “别说我们不给你选择,这里这些人,你随便选一个吧。” 从单间病房之中走出的年轻人气定神闲,看着走廊两边儿的病房,很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这些,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主要的是对身体的掌控权。 这具身体之中大部分细胞都是属于原主的没有活性的细胞,所以不会有走路的时候脚上的细胞在抗议喊疼之类的,也不会有身体上的那些细胞,被衣服遮挡了视线之后的叫嚷抗议,更不会有体内的细胞因为集中在表皮而形成的空腔感。 很奇妙,想要怎样就怎样,如同操控一个大型的机器人,成为了对方的脑,又或者是…… “等我再熟练一些,就不要你们了!” 自由还未彻底,已经准备好再次攻击其他细胞的掌权细胞也有些无脑了。 这可能也算是细胞的缺点了,藏不住话,有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了,不会玩一些阴谋诡计。 因为对它们来说,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都要着落在最根本的攻击力上,强弱,无从扭转。 在这些细胞吵闹的时候,他已经选定了一个人,青年是腿上受伤,一条腿绑着吊高,躺在床上正无聊地睡觉。 “就是他了,我选他!” 他做出了决定。 “哦?你喜欢男人啊!” 一个细胞似有几分意外,看过了丁酉泉那张脸,再看其他男人的脸,真的是很难入眼了。 所以大部分细胞都是喜欢女人的。 呃,从性别意识上来说,如果要跟丁酉泉保持同样的男性性别,那么喜欢女人没问题,但,选择女人的身体寄生,之后要怎么选,再去喜欢女人吗?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 他怀疑细胞们根本没有想那么长远。 “输血的方式,我进去,如果有谁愿意一起,可以跟我帮手,不过要听我指挥。” 他努力了一下,希望找个同伴,只有自己一个,真的是替死都找不到的,还真令人有些心慌。 “谁和你去啊,明知道会失败!” “你自己去吧,反正是你的提议。” “对,你自己去!” 细胞们也不傻,不会重复失败的套路,这一次的输血不小心动静大了些,青年又不是懵懂的小女孩儿,发现他的行为鬼祟,还是冲着自己来的,针头乱扎什么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传染病。 “艹啊,你小子想干什么啊!” 青年吃亏在腿脚不便,到底还是被针扎了两下,都见血了,青年骂着又叫护士又叫保安的,病房一下子喧闹起来了。 年轻人成功之后就离开了,完全没有留着看戏的意思,都知道是注定的失败了,难道还等在这里被打吗? 伪装成红细胞,被针尖携带着送入青年体内的他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像没有那么险恶,不是太糟糕,所以,第一批输血过去的细胞遭遇了什么,竟然失败了? 是跟小女孩儿生的病有关吗? 他的心中起了好奇,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顺着血液的输送,蜗居在青年的脑部比较安全。 护士过来给青年抽了血,要化验刚才的针头是否真的传递了什么病菌过去,青年满脸的不耐,口口声声要投诉什么的,还把二院骂了一通,大意就是二院跑出来的神经病什么的。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还真的猜中了真相,可不就是二院出来的吗? ※※※※※※※※※※※※※※※※※※※※ 尽量避免的好,早上一颗糖,快乐一整天! 感谢在2020-06-1523:10:15~2020-06-1623:1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89 第 1489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检查的结果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青年对此很是不满,却也没奈何,空骂了两句,躺在床上无聊着又睡着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行进到了青年的脑部,单独一个细胞的时候才发现,这种生存环境对数量少的他来说是不怎么友好的。 并不是所有的细胞都是圆润的,也有些细胞天然就带着刀枪,抵抗着外来的可能会有的细小的侵略。 这种,应该算是人类自身的免疫力吧,当活性细胞数量占多的时候,可以无视而过,但当他独自一个的时候,就要好好做好伪装,哪怕是红细胞,混在血液之中流经的时候,姿态也应该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若有什么不妥当,就会被发现,这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对其他的活性细胞来说,恐怕有些麻烦,甚至是早早暴露,然后被追赶得慌不择路,但对他来说,不过是弱小时候的常态,慢,就慢点儿呗,慢慢来,总能到达预期的目的地。 已经看过一回其他活性细胞是怎么操作的,他依样画葫芦,也改变了形态,取代了一个脑细胞跟端口接洽了一下,真的就是一下,获得那个端口的部分信息,发现没什么用,又把之前的脑细胞复位,再去其他端口接洽,感受其中传递的信息是否有对自己有用的。 人的脑部是很复杂的,各种各样的信息混杂在一起,没有经过有条理的存放,或者说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下分区,对一些综合性比较强的信息,可能都是乱放的,这里有,那里就没有,这大概也是人们为什么偶尔会需要花比较长的时间来回想某些事情的原因——放错位置了。 这样分别存储信息,对人来说是有好处的,如果大脑某处受到了损伤,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就不会让整个人瘫痪,而对身处其中的一个脑细胞来说,想要取代所有,就很难了。 如同一个庞大公司之中的小职员,想要多负担一点儿工作,是可能的,或者提升工作岗位,或者一心多用,一个顶多个地干活,但若说他一个人就能撑起一个公司什么的,那还真的是强人所难了。 亲身体验了一下,他才发现第一次器官移植,那些活性细胞能够那么快取代原主的原因,就是因为数量够多,也就是说,在数量稀少的时候,这些活性细胞其实是不会造成太大威胁的。 至少人们不必如剧情中那样恐慌。 这从某个角度上也印证了守恒定律,强弱一折中,还算是普通人的水平。 “我说,哥们儿,你这下老实了吧!” “看你下次还敢翻墙!” 下午时候,有人来看青年,损友们的互相问候透着亲切,还有人在那吊起来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取笑他的莽撞。 青年是技校学生,学习的是机械专业,本人并不是很喜欢跟机油味儿相伴,逃课就成了经常的,这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一次就体验了一下,往常都能顺利翻越的围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次就栽了,还把腿给摔断了。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都是被那女人给影响的,真是……” 青年说着又骂了起来,满脸的晦气。 “哈哈,你也是真倒霉,我都听说了,怎么样,女友变后妈?” 损友拍着他的肩膀,调侃着。 “还是你自己提供的机会!” 另一个损友更狠,这一刀正中胸口。 青年被噎得都要喘不上气了,瞪了他们两个一眼:“还是不是朋友了,不许说这个了!” 两个损友见好就收,没有再多说这方面的话题,又聊了一会儿,还跟青年约好下次再来看他云云就离开了。 “你也真够可怜的。” 处在青年脑中,已经从很多端口获得了足够信息的他轻叹,这还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青年自己找了个女友,比他大三岁,是已经工作的那种成熟小姐姐,两个感情挺好的,然后某日约到家里去玩儿,没想到本以为不在家的父亲竟然在家,两方撞上,那两个竟然一见钟情了。 都是成年人,总知道选择什么才是最合适的,两个人谁都没告诉他,偷摸着领了证,这才告诉青年女友变后妈了。 这打击,可真是让人受不了,青年从家中搬出来之后的首次逃学,就摔断了腿,难怪损友们嘲笑他会从这里入手了。 “老子才不可怜!” 青年答了一句,说完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一时发毛,回看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哪里不对,他所在的这个病房就是普通病房,一个病房八个人的那种,因科室不同,病症不同,这里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就对面床一个总爱“哎呦”的老太太,说是下楼的时候摔断了腿,被安放到这里的。 这边儿一排床都是空着的,被那老太太的家人占了,陪护的是老太太的儿子媳妇,刚才看过来的也是他们。 但,他们的声音,不是那样的! 青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看着他的样子,那陪床的两个也觉得古怪,又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 “谁,谁在跟我说话?” 青年小声问了一句,不敢高声,害怕别人会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过来,但还是问出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期待有人回答。 “我啊,我在你脑子里,太无聊了,就想跟你聊聊天,你不也挺无聊的吗?睡又睡不着。” 现在还没有智能手机,娱乐谈不上匮乏,但对一些年轻人来说,坐着看电视显然也有些坐不住,何况医院为了安静还没有电视,这就让养病的日子格外无聊了。 “我才不无聊!” 青年不由得高声,周围陪床的那两个又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当儿媳的就说了:“你不无聊也别乱喊叫,老太太年龄大了,好不容易才睡着,不比你们年轻人,闹了那么会儿还精神着。” 她丈夫全当没听到,拿着报纸看着得劲儿,好像在看什么国家大事儿,其实就是故事报,上面全是一则一则的小故事。 “哈哈,你只管大声叫,小心被送到二院去。” 脑中的“声音”还在继续说话,挺有性格的,声音也……青年很难形容那个声音,只能说比较年轻。 “你到底是谁?” 学了乖,青年声音小了下来,怕人看到自己说话,还用被子挡了嘴。 “都说了,我在你脑子里,就是你的脑细胞啊!” 他好整以暇地说着谎话,已经进来了,走是不可能走的,不就是和平共处吗?他确信自己还是能够做到,并做好的。 “开什么玩笑,脑细胞还能说话?” 青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没有任何可以信的地方啊,谁见过细胞会说话,他就是学习不好也知道细胞是啥,没嘴没舌,怎么说话? “蠢货,你没发现我的声音都只在你脑中吗?他们都听不到,又怎么是普通的说话。” 他也是这次之后才发现的,连接端口的好处就是能够修炼精神力了,总的来说这种修炼还是基于人形,呃,或者说具有某种整体性的基础上,这也是精神力修炼的局限性了,以后还是要改一改,现在么,凑合能够跟宿主交流了,不错,不错。 “那,那是怎么说话的?” 青年顺着问,完全没有再问他的来历,真的有点儿蠢萌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吧。 “别纠结这个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由你来决定要不要告诉别人,比如说报警之类的。” 他没准备跟青年磨牙,直接把丁酉泉和那个叫做嘉骏的年轻人的事情告诉了青年,这简直像是一篇奇幻故事,更像是某些色彩斑斓又不太记得住的梦,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我是不是发烧了?” 青年自己反手摸了下额头,嘀咕着,“好像还挺有逻辑的,肯定不是我编出来的。” 对自己认识颇为深刻的青年只听明白一点,这肯定不是自己编的,所以,这个外来的脑细胞说的是真的? 细胞变形,变形金刚吗? 啊,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你是不是要说,接下来就要靠我拯救世界了?” 青年木然的表情下,双眼之中似乎有些潜藏的期待和兴奋,所以,之前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此刻的崛起吗? “蠢货,你觉得你能拯救什么?你能幸存保留自己,都要多亏了我手下留情。” 他无所顾忌地说着,发现自己跟那些细胞在一起没多长时间,竟然也染上了口癖,一口一个“蠢货”,骂得还挺痛快。 “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数量不够吗?”青年这会儿脑子反应倒是快,快速回了一句,然后就觉得头疼,忙求饶,“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的,你不就是想让我把消息传出去吗?我会想想怎么说的,这么神奇,警察叔叔肯定以为我编故事呐。” 好吧,还是有点儿脑子的,他也不是很在意结果了,对改变剧情,他其实没什么执念的,而进行到这里,很多事情总还是不一样了,提前的器官移植,提前到合作伙伴都换了人,也算是改变剧情了,剩下的,顺其自然地发展也无所谓,以细胞的视角存活,看戏,也挺有意思的。 正文 1490 第 1490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我真的不是臆想症!” 腿伤还没好,不得不拖着石膏行走的青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话他已经是第三遍强调了,做笔录的小警察已经在拧着笔帽来回了,这个,让他怎么记呢? “那个,有姓名的,你们可以查啊!无论是丁酉泉还是那个郝嘉骏。” 青年也算是有脑子的了,提前在医院查到了那个“嘉骏”的名字,没有走到他的面前,是通过看病床上的病历卡看来的。 刚刚做过器官移植手术,没有排斥反应什么的,很容易就能对上脑子里那个细胞说的话,所以……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到警察局来胡说八道,真的是真的。” 青年反复强调。 小警察摊手:“我也很想相信你,但这个你叫我怎么相信,这样写上去,领导都会骂我的。” 简直像是个奇幻故事。 尴尬,这种不正常,非科学的事情,真的有点儿…… 违和感太浓重了。 青年理解地点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总觉得不说不太好,万一再发生点儿什么,你想想多可怕啊,就像科幻故事中的克隆人一样,不经意间就被取代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现在还想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不用谢,我也不是很想做人的。” 脑子中一直保持“联网”状态的他很快做出了回答。 听到这样的话,青年尴尬一笑,然后对警察说了对方的回答,小警察也无奈笑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逻辑没问题,有因有果有过程,“其实个人建议你以后可以试试写。” 青年丧了脸:“啊,你还觉得我在说谎啊!那不是报假案吗?我可没有……” “我相信你是真的认为你说的是真的,但……” 后面的话就回到具体的问题上了,你说丁酉泉存在,那么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以前在哪里,还有其他方面的各种实际问题,都要怎么查,别人脑子里的事情,把脑子打开能看到吗? 前面的地点问题还真是难点,他无法回答,作为细胞团队之中的普通一员,想要看到所有的途径路线不太可能,也不可能每一条路从头到尾都是路名,所以…… “真的有心查证,也不是很难,诈他一下,就什么都能知道了。” 他给青年和小警察出主意。 以丁酉泉的为人秉性,他的细胞哪怕性格不同,大部分还是继承了那种大而无畏的个性,所以,如果你表现出知道真相的样子问一句,他很可能不抵抗,直接就招了。 或者说,能够公之于众的时候,他从来不爱隐藏。 这种张扬,就是吃准了别人不能拿他怎么样的。 以过去的科技水平,也真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就算是知道了他的弱点是什么,若是不像剧情中那样犯了众怒,又有几个忍心杀死他,多么值得研究的课题啊,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整出无数篇相关论文来,说不定就能对生命科学做出巨大的贡献,杀了岂不是太浪费? 抛开这些活性细胞本身的价值不算,从古到今,活到现在的丁酉泉就算是个普通人,他所知道的历史也足够让一些历史学家发狂了,多少隐藏在迷雾之中,被小姑娘的裙摆遮挡住的真相,可能就要因此暴露出冰山一角,多么值得探究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理解为及时止损。 “那个,我就转述一下,如果不快点儿做出反应,等到他们器官移植多了,恐怕很多人都不再是正常人了,那结果,应该挺恐怖的,六十万亿个细胞,还能不断新生,恐怕全人类都不够他更新换代的。” 青年联想力挺丰富,很快自己打了一个哆嗦,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犹豫再三,决定过来报警,真的是出于这份公心考量了,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希望能够跟脑中的细胞做出妥协,也希望国家能够拿出拯救他的方案来,突然脑子里多了个意识存在,外来细胞侵入什么的,也挺恐怖的。 很多人都幻想过自己与世界上其他人不一样,特殊起来什么的,但这种特殊,青年宁可……有点儿香,然而还是拒绝了吧。 “这还越说越真了。” 小警察嘀咕了一句,到底不能做主,这件事若是真的,可真是个大事儿。 若不是真的……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还有具体人名什么的,也不太可能不是真的啊! 远的丁酉泉不说藏在哪里,那个郝嘉骏还是很好找的,青年都给了具体的医院名字和人名,再找不到人,真的就是无能了。 “这样,我跟你走一趟,咱们去看看再说。” 小警察谨慎惯了,带上帽子,带着青年出去,准备先问问看,青年迟疑:“就你一个,武力值怎么样啊,万一,那个可是会攻击人的,我就是被扎了一下,就被侵入了,你……” 按照青年说的,还真是比较那啥的,小警察脚步迟疑了一下,叫了个人跟自己一起。 三个人好歹有点儿安全感了,新来的也旁听了半天的故事了,不得不说,挺新颖的。 郝嘉骏很好找,他还在医院中乱晃呐,按照青年说的,就是在找下手的人群,不死心的活性细胞总想要找些快速的分家方法。 这时候两个警察出现在对方面前,真的就是诈了一下,说话的小警察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这种不科学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应该不会有辱警察威名吧。 戏剧性地,郝嘉骏笑了一下:“啊,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他直接承认了。 对方的外在表现,他借助青年的眼看到了,然后不得不感慨,很多事情还真是要换个角度才能看明白,这种表现,哪怕有些瑕疵,微表情对不太上,但对普通警察来说,已经够用了,难怪那么多人会被丁酉泉蒙蔽,对方的演技不可谓不好了。 大多数时候,也没几个人会去观察别人的微表情的。 两个警察差点儿把眼睛凸出来,这么容易就承认了,难道臆想症还会传染,还是成套传染的不成? 莫名其妙直接把人带回了警局,小警察还有些不敢信:“掐我一下,这不是真的,科幻电影都没这么硬核!” “想象来源于现实,这句话,真理啊!” 另一个警察也有些没回神儿的样子,幸好不是在郝嘉骏和青年面前如此,算是保留了警察的颜面,但这件事,也的确有些大了。 口供没什么出入,两个人不约而同说了同一件事,郝嘉骏还给出了更为具体的黑诊所地址,还有丁酉泉之前的住址,轨迹清楚了,再去查那丁酉泉做过什么,对方曾经到医院说过的那些话也就都被问出来了,那么特殊的“精神病”,医生的记忆也格外鲜明。 至于人到了精神病院又是怎么走的,怎么会成了器官移植的供体,那就是另一个产业链上的事情了。 警局这边儿展开了联合大行动,找到丁酉泉的时候,对方已经又完成了三次器官移植,这还是因为那无良医生来不及联络更多人的关系,而那三个人,不出所料,也都成了“丁酉泉”。 其中,郝嘉骏是个富二代,还不是特别厉害的那种,单纯有钱而已,剩下三个就复杂多了,有位还算是权贵子弟,这种关系网也着实让人为那位无良医生拍手鼓掌了,能拉开这样的人脉,干点儿什么不比这事儿赚钱啊! 而这件事的难点在于,丁酉泉这个案例不具备判刑的可能,作为供体,他是自愿的,该有的程序都有,而作为医生,可能收了些不该收的过分的“红包”,但人情社会,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有行医资格,做的手术,器官移植又没有被法律明文禁止,还能算是医疗救人范畴的,以此判刑,也说不过去。 一行人,暂时被羁押。 因主动投案自首,所以青年没有被关起来,而是保持了自由。 “等等,什么叫自首,我没犯案啊!”青年听到小警察的转述,大呼冤枉,“我还立功了好吧,若不是我主动报案,还给你们出了主意,你们也不能……” “好好好,是你主动报案,行了吧。”小警察安抚了一句,没让青年炸毛,对他说了之后的安排,要他之后一段时间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医院,单间病房,需要自己把自己隔离出来的那种,等待他们的调查到一定程度再说。 “你脑子里那个……我该怎么称呼?就他一个,应该不会搞事儿吧。” 小警察跟着听了一天的审讯,真的是为丁酉泉而拍案叫绝,怎么就会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呢? 简直是个疯子。 若不是这样的体质,以他这种表现,迟早都会玩死自己。 现在也快玩死了。 呃,还不能这么说,该怎么定罪呢?杀人?对方没有,还当了自愿移植器官的供体,算是挽救人命,哪怕这种挽救是应该上引号的那种,谁又能论证器官移植就把脑子都给换了呢? 这种算什么,中的夺舍重生吗?醒醒,丁酉泉还活着呐。 小警察都为写结案报告的人发愁,这种档案真的能够通过审查吗? “放心,我本来就不爱搞事儿,不过是想通过你们知道这种情况的特殊性来源于哪里罢了。”他在青年的脑中,回答得很是诚恳。 “他说他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青年的转述更加平易近人。 小警察点点头:“有结果会通知你的。”他心里也很想知道结果,这种特殊情况,真的就是特例吗?又是为什么成为特例的呢? 正文 1491 第 1491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今天吃什么啊?” “啊,又是这些,可真是……” “有什么不好的,我挺喜欢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让室内躁动起来,似乎好多人为此讨论的样子,然而实际出现的也不过是三个人。 丁酉泉是一个,他的嘴巴里,一会儿出现这样的话,一会儿出现那样的话,前后矛盾,前言不搭后语,互相吵架,都是经常的。 郝嘉骏也没好到哪里去,跟丁酉泉那边儿说话的互骂,自己跟自己互骂,偶尔还会友好地打个招呼,更多的时候就听到两人对喷“蠢货”,这句口头禅,不少研究人员都跟着养成了。 同样拿着饭盒的青年默默缩脖,坐到一旁自己吃起来了。 他们三个所在的这个房间,四周都有监控设施,说话做事,都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隐私感,然而,时间久了,青年也习惯了,别的不说,卡上的工资数额,足够让他继续窝在这里当小白鼠了。 危险的药剂用不到他的身上,手术的刀子也不会割在他身上,充当丁酉泉和郝嘉骏的对照组,偶尔从脑中那个活性细胞那里听到一些发言,然后加入进研究人员的探讨之中,好几次,青年都想说,你直接用我的嘴说吧,我保证不反对。 复述都复述不好的时候,被研究人员那种“失望又无奈”的眼神看着,青年也觉得压力很大。 奋起是不可能奋起的。在学习上,他早就躺平任嘲了,以为这样我就会逆袭吗?做梦!生活给了我无数挫折,我学会的就是稳如泰山,无论怎样,躺着就好。 哪怕在这种必然的耳濡目染的熏陶之中,青年也不过多学了几个词汇,更了解一些有关这些活性细胞的知识。 他觉得,丁酉泉体内的活性细胞,最聪明的可能就是自己脑子里的这个了,看看那些愚蠢的家伙每天都在争论什么,吃饭喝水娱乐,完全没有一点儿涵养素养甚至是知识渊博的感觉,明明经历了那么长的历史,然而历史学家努力询问的时候,对方都是一脸白痴相地嘲讽人类。 “人类的历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关心。” 呵呵,不如说你就是个小人物,从来不是弄潮儿,甚至耳目闭塞,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记不住好了。 青年很多次都把嘲讽压在了心底没说出来,别的不说,丁酉泉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动不动就能自残一波,高兴了弄伤自己,生气了弄伤自己,阴阳怪气的时候也会弄伤自己——喂,你到底是有多想死啊!我杀我自己? 而对方迅速的毫不掩饰的自愈能力,也能让人知道这人就是想死都不太容易。 当然这种不容易也是相对的,起码青年就知道研究人员已经发现活性细胞的弱点了,离开丁酉泉这个主体,或者说小部分离开这个主体,就无法存活。如郝嘉骏那样的并不是特例,还有三个被移植了器官的人也成了“丁酉泉”,不过他们的情况都有些特殊,不太能够常驻研究院,只有他们三个当室友了。 确切地说是两个,丁酉泉和郝嘉骏是室友,而青年有自己的单间,很多时候不会跟他们混在一起,显得高级一点儿的样子。 偶尔还跟研究人员打打下手,转述脑中那位大佬的话,增加一些参与度,让自己的工资显得更名副其实一些。 青年都想好了,不管这个对照组要当多久,他现在积攒下来的工资都是以后的本钱,他早就想好了要跟父亲分道扬镳,绝不要从那个女人的手上拿钱生活。 自立,自强! 对,就是这样! 心中的决心千千万,到嘴的还是那一口饭,青年用勺子舀起一勺拌好的米饭,塞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他现在已经能够把那两位的吵架当配乐听了,没办法,不得不习惯。 自从研究人员给他们划分了较为合理的身体使用时间后,这两个的画风就是这样,所有在身体内进行的对话都成了公放的,让周围不得个安宁,亏得他们两个的嘴巴一刻不闲还不觉得累,青年听得都觉得耳朵累。 来源的事情没调查清楚,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丁酉泉就是个废物,早都不知道地点在哪里了。 青年觉得,自己要是在他的位置上,起码会比他有用一点儿,可惜了,脑中的大佬据说是后生的,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否则…… “大佬,今天还要去研究那个什么细胞分裂吗?” 吃完了饭,青年轻声询问着,他还不会大佬教的意念发声的方法,只能用这种笨办法自言自语,外人看来,其实也跟丁酉泉和郝嘉骏差不多,不过相对安静一些,不像那两个不知道控制音量的,语速又快,像是吵架一样。 “大佬?” 一声问题之后没得到答案,本来惯性要走向研究人员那边儿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这微妙的停顿不过一秒,很快就有人过来询问了:“怎么回事儿?” “没声音了。大佬没出声,难道是睡觉了?” 青年不是很慌张,他的问题有的时候不能引起大佬的兴趣,对方就很高冷地不搭理他。 听到是这样,那人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对青年体内仅存的一个活性细胞,这种特殊的状况,对方还能活着,真的已经很厉害了。 后来的实验之中,都没有能够在单个情况下存活的,哪怕是复制了它的这种状况,都不行,本来输血就有些行不通的样子,是因为血液之中的细胞含量太少了吗? 但若增加到一定程度,就很难保证接受输血的不会成为下一个“丁酉泉”了。 “再等等看,一会儿再问问,看看他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研究人员对这个特殊的活性细胞还是很重视的,对方的学习能力领悟能力,高瞻远瞩的能力,都远超那两个幼稚园没毕业的丁酉泉和郝嘉骏,这让他们很是疑惑,那两个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或者说是另外一出劣币淘汰良币,掌握身体控制权的都是那些脑子不好使,武力值高的? 六十万亿的细胞,这样多的数量,若说都是幼稚园的程度,他们是不信的。 青年点点头,也只能等待了。 然而这一等,就没有了消息,那位大佬好像消失了一样。 突然地,毫无缘由地消失了,因为新陈代谢吗? 青年有些不敢相信,那些研究人员也不怎么相信,没有贸然放走他,又继续了一段时间,甚至还反复考证他是不是已经被替换成“丁酉泉”了,证实没有之后,干脆留下他当个后勤人员,依旧在这里工作。 换了身份角度,再看丁酉泉和郝嘉骏,两个每天依旧能够为吃饭这样的小事争吵,莫名看得一乐,这种“单纯”其实挺好的…… 很多事情,总是当局者迷的。 一局终了,跳出这个框框再看,才发现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难懂。 【所以,就是魔血的活性变异之后造福了某个幸运儿,这可真是……】 想到丁酉泉那个样子,拿着“龙傲天”的剧本,既没获得魔血之中的隐藏知识,唤醒属于某个魔的记忆,也没得到什么了不得的异能,或者其他什么金手指,反而还算是深受其害的类型。 那种巨大的噪音场,去过一次真的不想去第二次,随时随地都是六十万亿“人”的大会,还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那种程度的窃窃私语。 【很正常嘛,任何事情,都是有好有坏的。】 没有被魔血吞噬进补,成为对方的一份子,无法被重新分解出来的一份子,保存了自身的完整性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因此产生了变异什么的,那点儿活性,算是问题吗? 说它不好,千年万年,只要不被彻底分解弄死,总还是能够活下去,活成一块儿活化石。 说它好,显然它的副作用也挺大的,各种争夺身体控制权,各种厮杀,各种自残,各种疯子行径,互相拖后腿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没啥用。 直到他离开世界之前,正经的研究院对丁酉泉的解析也不过是能让部分细胞在不影响宿主的情况下寄生,帮助人类完成一些疾病攻克方面的难题,便是如此,也恨不得给每个活性细胞都打个戳,生怕它们不按约定好的去做,直接就向脑细胞杀去了。 这种情况也是出现过好多次了,而人类的威胁手段,杀死它们这种,根本没用。 随生随死,看似对自己生命很重视的活性细胞们,真的遇到死亡威胁,一点儿也不在意,敢杀它们,它们就敢在死之前拖上几个垫背。 久经死亡威胁的它们会怕人类的威胁?真是笑话。 威逼不行,最后还是利诱才驱使了它们去工作,能够获得身体的一定权力,对它们还是很有诱惑性的。 而克隆技术的成功也意味着,想要提供一些躯壳给它们也不是很难的事情,甚至这样还更容易掌控它们的动态。 作为实验对照组的一员,青年有幸知道这些内幕消息,他的人生也算是彻底被改变了。 不管青年喜欢不喜欢这种改变,他的离开,恐怕都会给他们一个错误的范例了。 如果以为活性细胞的寿命只有这么短,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正文 1492 第 149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这是一个混乱年代。 各种党派盛行的时候,各种文化思潮涌动的时候,激起的浪花几乎要把所有人都倾覆,每个人都是一艘孤舟,迷失在茫茫海洋之上,完全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靠岸。 阳光依旧会升起,他们知道。 天光总有一天会大亮,他们也知道。 但在此之前,还有什么能够拨开那海面上的层层迷雾,让他们看到那片真实的海岸线呢? “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这叫时髦伐?” 高跟鞋踩在脚下,一直穿布鞋的脚不习惯这样的鞋子,老旧的地砖也不习惯这样的鞋子,那生着杂草存着污水的缝隙,很快就把纤细的鞋跟卡住了。 “哎呀,哎呀……”差点儿扭了脚的旗袍女郎,活像月历牌女郎一样装扮的她低下头去,最先垂下的是两侧的长卷发,尾稍的一些地方还能看出有些发干的痕迹,火钳烫头发,真的是很不好掌握火候了,哪怕是手艺老道的师傅,也要眯着眼才能在瞬间激起的蒸汽之中看清楚到底如何。 不好的再修剪掉,然而,没有习惯磨洋工的师傅们,显然不知道“精修”的奥义,很快打理出来的长卷发,显然总有几根发丝,不那么能够展现手艺的完美。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愈发多了,绣花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有一种说法,说是旗袍是最能体现女性美的,那种曲线毕露的感觉,恐怕脑子想法多的,已经想到倚红偎翠的软玉温香上了,再多想一点儿,只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女郎精致的妆容细细看去还能找到些许不够完美的地方,但在这个小弄堂口,真的是少有的绝世风姿了。 “好妹妹,到哪里耍子?跟哥哥玩儿去?” 外罩着黑衫的短发男人早就注意这里了,见到女郎似乎有些尴尬,扫过周围的目光似还有求助之意,那被卡住的鞋跟,让那修长的美腿都更加惹眼,如同落入陷阱之中的小鹿。 男人的目光之中已经带着些颜色,说笑着,就要动手。 “混蛋,哪里来的倒霉鬼,敢对老娘动手!” 刚才还柔弱的女郎翻脸也是极快,转眼就是母老虎的样子,手上漂亮的小包,充当了凶器,打人还怪疼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挨了两下的男人用胳膊遮挡着,哎呦哎呦地叫唤,被打得急了,嘴里也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怪话,惹得女郎愈发恼怒。 两个闹起来,竟是惹得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一旁,一道身影在看热闹的人群之后溜进了一个屋子里,片刻就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这边儿热闹渐消的时候,那边儿有人闻到了血腥味儿,往窗户里一看,直接惊叫:“死人了!” 很快,巡捕就吹着哨子过来了,伴着那哨音,不少人四散而去,这年头,巡捕真的是地头蛇,若是被他们赖上了,好不好都要散些财去,大家都穷,谁有那么多钱啊! 旗袍女郎的鞋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迈着优美的步伐离开,大长腿健步如飞,完全不是刚才走过那里的扭捏样子。 长卷发都跟着被甩得飞起,开叉的旗袍,那前后摆更是让一双美腿暴露出许多。 “诶诶,注意点儿,你现在是女的!” 有人提醒着,看着那双白生生的长腿,不由得啧啧:“别的不说,我师弟可长得真好!连这腿都好,嘿嘿,像女的。” “好久没练功了,咱们来比划一下腿法。” 女郎一把拽脱了头上的长卷发,露出服帖在头上的黑短发来,眉梢眼角的女态也顷刻间成了顾盼神飞的英气,说话间,抬腿就要踢来。 说话的短发男人蹦了一下,竟是一蹦三尺高,直接躲过了这一记鞭腿,也不还手,加快速度跑到了前头,笑着说:“快些啊,小心让小师叔等急了。” 一间大院之中,老旧的院子其实并没有很多现代人想的那么好,有个天井是个活动的地方,然而四四方方,四方都是低矮的房屋,也并不见多少采光,这年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用得起玻璃窗的。 白日里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头生长的树木花草,手旁放着一个茶壶,几个茶盏就在托盘中,似等待着随时上门的客人。 客人,是没有的,来的就是那几个顽皮的师侄了。 三个男人前后脚进门,女装的那个洗掉了脸上的脂粉,换下了身上的旗袍,同样的黑短褂,乍一看像是某帮派人士一样,也能滥竽充数一下。 另外两个,也是差不多的着装,山寨什么的,由来有之,尤其这件事还是有足够的好处的,遇见了差不多着装的,叫一声“兄弟”,不说混吃混喝,混点儿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事情成了?” “成了,我们兄弟出马,有什么不成的。” 说话的男人正是刚才调侃师弟的那个朴向阳,师兄弟三个,他是排在中间的老二,也是最活泼的一个,一般来说都是答话的主力。 大师兄陈刚则是个沉稳的男人,面容普通,是通常说的那种大众脸,见个一两次的根本记不住,平日里又爱沉默寡言,除了从小长大的两个师弟跟他透着亲近,他跟谁,似乎都淡淡的,连对这个唯一的长辈小师叔,也不见得多么亲切。 小师弟李规和的身高其实并不矮,放在女子当中,绝对是身高够用的那种,甚至还能称一声“高”,但在男子当中,就略矮了些,不怪二师兄调侃他,实在是平日里没觉得他腿长。 “那人死了。” 陈刚回复得更为明确。 “好,很好。” 小师叔难得多说了两句,然而脸上却没有相应的喜色。 李规和心思也如女人一样细腻一些,多问了一句:“师叔不是说,杀了这人,便告诉我们师父到底是谁害死的吗?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 小师叔脸上的笑容有些怪,他知道这些师侄跟他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他这个小师叔是在他们师父死前才主动认上来的,没多久他们师父就死了,一度还把他这个小师叔当做嫌疑人怀疑着。 而他们也没怀疑错,不过,既然换了人,这罪当然是不认的。 只能说,这次的时间寸了点儿,却又不是那么寸。 他们的师父,也是真的很有取死之道啊! “其实,你们已经报仇了。” “什么?!” “就是刚才那人吗?” “早知道我也多给他几刀了!” 三人震惊同时,再看小师叔的眼神儿都透着怀疑,这不是故意糊弄人的吧。 为了这次行动的顺利,他们也是调查过那个人的来历的,跟某党派关系密切,似乎有些来往,暗地里还有些不太好的生意,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杀他们的师父呢? “其实是理念不合,闹内讧了。” 小师叔的解答很简单,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本来就是一个团伙的成员,不过是分成了明暗两处,一头越闹越大,不满意局面,希望集中力量投资某个派系,将来好来个从龙之功,另一头有点儿顽固,还死守着老一套,不肯全力相助,其实也没到死那么严重,不过是一头想让另一头服软,或者干脆换一个头头。 被这个目的扶上来的原主也算是个棋子了,但他甘心当这个棋子,因为有人告诉他,他父母的死跟眼前这三个师侄的师父有关,而一番询问之后,不存在任何误解,对方也认了。 那杯毒酒,对方喝得甘愿。 如果要说那一段过往,不过就是另一个带头大哥的故事了。 被人蒙蔽杀了无辜之人什么的,在这个世道,不算罕见,很多事情,很难凭自己来推证真假,接触不到,也没那么多时间。报仇,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若是为这仇恨查证数十年,说不得仇人早就老死了,又何必报仇。 而那些过往,再往上推一推,原主的父母,死得也算不上无辜,生活在这浑浊世间,谁的身上能够没有一点儿罪恶呢? 他来的时间,对方刚好举起酒杯喝下那下了毒的酒,而他,不过是没来得及阻止,也不准备阻止这份死意罢了。 “师叔怎么知道?” 陈刚有些怀疑,他跟师父的感情最为深厚,说是情如父子一点儿都不为过。 “那人最开始是联系了我的,我告诉了你们师父,没想到他……”说到这里,一声长叹,“我没拦住……他说他早就得了病,若是这样死了,总还干脆些,不至于拖累人,他以为那人不达目的必还要下手的,到时候定然会有些麻烦,他却不知道,那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 不可怕吗?也不对,不过是他们有心算无心罢了。 师兄弟三个,亲自调查,亲自策划了这场谋杀计划并实施了的三个,才知道那人到底是否难对付,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今日的举动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患的,若是那人身后的人找来…… “你们且去吧,之前都化了妆,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事若有什么麻烦,只管找到我就是了,是我让你们去杀人的。”坐着喝茶,似早早进入了养生阶段的小师叔这时候倒是挺有担当。 “这算什么,师叔那时候不说,就是为了这会儿担责任吗?” “是我们误会师叔了。” 以前还想着留一手不杀那人的陈刚更是愧疚,只懊悔没有多给那人几刀,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李规和更是浑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笑得轻松:“反正是不会有人找我的。” 男女身份转化之大,借他们一个脑子,也未必能够查过来,说话间,他已经上前去给小师叔斟茶赔罪了。 一番言语,四个人终是隔阂尽去的样子,又比之前更好了。 ※※※※※※※※※※※※※※※※※※※※ 新世界开始了,感谢大家支持! 还记得以前曾经研究过一次的魔血吗?总不可能没事儿洒一滴血玩儿吧,其实是有一次大战的,还记得爱神剥落的偏执的爱吗?都有关系的。——我还是剧透了—— 晚安!感谢在2020-06-1923:01:39~2020-06-2023:3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景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93 第 149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小师叔姓李,名远航,曾经李家也是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奈何子孙不争气,渐渐衰败了,到了李父的那一代已经开始做一些违法犯忌的事情了,其实就是在混迹江湖。 如今的江湖还在,但门派凋零不少,孤芳自赏的几乎被时代淘汰,而大浪淘沙,剩下来的名门正派且不说它,只他们这等小人物,来来回回,似乎都在外八门里头晃荡,半瓶水有余,一瓶水不足。 李父那时候就是做了剪径劫道的买卖,好好的进城是个体面人,出城就是打家劫舍不留情的盗匪,连正经的外八门都没摸到门头,糊里糊涂地为了养家糊口奔波。 是真糊涂,不知道怎么搅合进两个门派之中了,可能就是刚好路过战场,然后被双方同时当做敌方打的样子。 拳脚无眼,流箭伤人,发现死的不是对方的人,其中一方还起了心思,要利用个彻底,直接找到了李家,就是一场灭门的惨案。 因为李父后来积攒的钱财也有很多是不义之财,这场“天降正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时正在外头玩耍的原主回家后就看到一地的残败,杀人的已经走了,倒是收拾首尾的还留着,当年还是个谁都能使唤的小角色,如今也成了帮派之中的代表了,刚刚,死了。 哦,他们这个帮派叫五合门。 一门功夫合气道,据说还是从某大门派之中流传出来的分支流派,算得上是有血脉有传承的那种正统出身了,奈何传承这东西,总是不好说,时间久了,发扬光大的总是不多。 到了他们这一代,其实不过是比普通拳脚多了一口气,若真的排一排,三流总还是有的。 原主那位便宜师兄,也是杀父杀母的仇人,还算得上是正统的传承,到了原主这里,其实师兄弟两个都没见过,真功夫更是没几分。纯粹是当年有人留了一手,这才让原主能够有如今这个小师叔的身份,旁的,武功上,其实是不怎么样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报仇需要用毒药的缘故。 新世纪了,枪炮盛行,拳脚真的不流行了,只要能报仇,毒药也是不挑剔的。 “接下来做什么,还请师叔训话。” 陈刚接受了对方其实已经让他们为师父报仇这个事实之后,态度就转变了很多,主动请问后续的事情了。 他们师兄弟三个,都是师父捡来收养的,又得了师父传授功夫,师父没妻没子,他们就是师父的儿子,如今为师父报了仇,心头大石也去了,态度都更平和些了。 “请师叔训话。” “请师叔训话。” 大师兄发话了,下头两个师弟也像模像样地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朴正阳脸上还带着笑,一旁的李规和也有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次谋划了一件大事,那样的人物,几乎很难接触到的,竟被他们这样轻易干掉了,固然也有前期的准备充分周密,却也逃不开他们的功夫,这是不是说…… 师父在世的时候,一直被师父拘在身边儿,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跑跑腿什么的,连打架助拳都少有,表面上,他们还是个戏班子,是那种跟别人搭台唱戏的,闲时凑口饭吃,其实正经营生也少不了黑吃黑的那一套。 尽量减少频次,每次少少地拿一点儿,这城中多如牛毛的帮派,随便哪里薅下一根来,就够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了,着实没必要费心力。 若是一辈子都这样过去,似乎也就那样了,但现在发现自己还能做到更多,又怎能不让人蠢蠢欲动。 李远航摆摆手:“你们的武功没的说,我也没什么可教的,说白了,我恐怕还不如你们。但别的事情上,我就要说一说了,现在万事求新,不说让你们去弄个什么新法出来,但那些外头来的新鲜东西,总也要学一学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歪把枪连准头都不用讲,够多够快,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这一套老生常谈的东西,大概那位便宜师兄也老讲,看得三人脸上神色都透着些感怀,目光更为亲切,表情转而都带着点儿不自觉地“好烦啊”,李远航心中又松快了些,杀了知情人破局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剧情中会有的所谓知道真相的反目什么的,现在看来,是不会再有了。 “师兄肯定总给你们说,我也不多说这些,只一句,听说那南大重新开张,不限报名,你们也去学一学,现在不都时兴做这种新式学问吗,咱们也不能落后了。” 李远航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李规和第一个垮了脸:“啊,师叔不要啊,我可学不来那些。” 三人中,李规和长得最好,却是真正的白长了个聪明面皮的那种,脑子里别的都还灵光,学字上头就是真的笨拙了,现在能够认字,都要多亏了师父师兄的督促,却也就是勉强能够读些招牌的样子,再细了,就不能了。 老实敦厚样的陈刚是学问最好的,自己读书看报都没问题,朴正阳也不错,他这个老二似乎总是被忽视的样子,但来来往往,三教九流,接触的人多,也知道知识的重要性,消息写在纸上,摆在面前都看不懂的,那可真是没前途了。 “了不得啊,师叔还要跟我们一起去?” “是啊,我也要去看看,学学,不然以后就是别人口中的该被打死的老古板了。” 新旧思潮的碰撞,必然要产生一些极端分子,他们攻击力极强,连带着报纸上都多了硝烟味道。 好久没见这种竖排的报纸了,李远航一时还有些怀念,想着又端茶喝了一口,这个时代啊,这个时代…… “谁敢打师叔啊,我们给师叔出头!” 陈刚也不是一直沉闷的,这样说也带着些承诺的意思,两方算是真正交心了。 见这三人这般,远不是剧情中该有的剑拔弩张的样子,李远航也有些放松,说:“你们叫我一声‘师叔’,我总不好不为你们将来打算,别看那些大哥们混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总是长不了,若要自身立得住,还是要有点儿真正的学问才行。” 剧情中,原主害死了便宜师兄,却没有把那个知情人灭口,还傻乎乎把对方当做好人,听从对方吩咐,带着这三个师侄一并投入了某帮派之中,为某个党派出力奔走,坏事儿没少做,背了多少骂名,添了多少仇人,把这三个都带累成了反派阵营,不等党争失利,那知情人就因为一些缘故把原主卖了。 然后就是一场自相残杀的好戏,说冤枉也不冤枉地提前为旁人铺路了。 中间还有不少的纷纷扰扰,总而言之,都没什么好结果。 “我拳头够硬就行了。” 李规和看着并不壮硕,却有一股子对武力的痴迷劲儿,三人之中,他的武学潜力也是最大的,现在就能跟两个师兄比肩,将来若不懈怠,必要更上一层楼,奈何后来迷上了个彩凤门出来的交际花,吃喝、嫖、赌抽都学全了,生生败了身子,再没好起来。 “过刚易折,光有武功可不行,脑子也要聪明点儿。” 李远航看他一眼,提醒道。 “行了,师叔还能害咱们,说学就学,不含糊,我可听说了,南大还要招女学生的,到时候找个漂亮媳妇,什么都全了。” 朴正阳脑子转得快,这会儿已经想到娶妻生子上去了。 听着他的话,跟着想得远了点儿,陈刚微微红了脸,老大汉子了,还没个婆姨,也是令人脸红了。 “现在都不实行包办婚姻了,你们自己找,只一条,找到了也要让我这个长辈过过目,别让你们被人骗了,这年头,漂亮女人可会骗人。” 李远航说着看了李规和一眼,他说的就是这个家伙,没头没脑,就是被人拿住了,若说是个两情相悦还好,偏偏一头热,就是被人家当备胎吊住了。 人都有远近亲疏,这头亲了,那头就远了,李远航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拆了这对儿姻缘了。 朴正阳见他看李规和,笑嘻嘻搭着李规和的肩头说:“小师弟可不怕,只有他骗人的,没有人骗他的。师叔可不知道,小师弟这张脸可是千门抢着要的。” 千门惯常做的就是坑蒙拐骗那套,其中还有一支,最是臭名昭著,就是拆白党了,白吃白喝白票,朴正阳特指的就是那一支,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几次别人拉拢小师弟,让他改投他门。 时代变了,现在人们都不咋讲究门派之别了,这些外八门的道道也不怕引了外头人进来,一个个的,都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儿,也许是——“乱”? 当人人都拆了门槛,你家我家他家,又有什么区别? 看起来是合同一家了,其实,连规矩都没了,条条框框一去,反而一片乱象,看起来就乌烟瘴气的。 像是这座城,走出街头一看,穿什么的都有,长袍马褂的,那是古板,也是斯文,短褂皂衣的,也许是哪家微服的大佬,也可能是哪里后起的小弟,旗袍露大腿的,未必是真风尘,指不定还是哪家的夫人,自带优雅风,蓬蓬裙缀花边儿还要打洋伞的,未必就是外国娘们儿,说不定还是带了假发装洋的小姐。 见面文绉绉问一句鸟语,都觉得自己香飘万里,万众瞩目,那拿腔拿调的样子,朴正阳想着就是摇头,他可不要找那样的女学生当老婆。 躲过小师弟的手肘攻击,朴正阳笑嘻嘻给李远航敬茶:“师叔放心,咱们都尊着您的令。” ※※※※※※※※※※※※※※※※※※※※ 小师叔李远航! 哈哈,主线朦胧派。感谢在2020-06-2023:38:48~2020-06-2123:2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003713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494 第 1494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94第1494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95 第 1495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95第1495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96 第 1496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96第1496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97 第 1497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97第1497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98 第 1498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98第1498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499 第 1499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499第1499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0 第 1500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0第1500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1 第 1501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1第1501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2 第 1502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送走了这些人,陈刚那边儿也把一沓子报名表都交上来了,大家都填写得很认真,对后面那个有发挥余地的“个人评价”一栏,不少人都写成了长篇大论,有几个,背面都写满了文字,显然是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剖析。 李远航看着这些,脸上带着微笑,这还是一日三省吾身的时代未曾完全过去啊,挺好的。 “报名表不太够,有些都是自己后来写的,规格就不太对,我回去再抄写一遍吧。” 陈刚主动说。 他的手上还有一摞纸张,看得出都是仓促从哪里撕下来的,幸好这时候笔记本的规格都差不多,没那么多尺码,整齐摆放一下,除了一侧的毛边儿,其他都还能对上。 “不用,这样挺好的。” 重复做工实在没必要,还浪费纸张,何必呢? 李远航把手中这一摞给了笑着凑过来的朴正阳抱着,说:“咱们百家会才是初创,后面的事情,你们都要精心,第二堂课,你们有什么想法,回去咱们讨论一下。” 朴正阳本来就笑着,听到这里笑得更开心了:“师叔放心,这个专题一定会做得轰动!” 百家会不收会费,不代表不收活动经费啊,他早就想好了,若是轰动了让外面的人赞助怎么样,不能捐款,不意味着不能赞助啊,冠名权,打广告啥的,师叔都说过了,他也不是个棒槌,还能干不好这些事儿? 回去之后,连李规和都参与了对第二堂课的计划之中,李远航尽量抽身而出,看他们认真安排,只在一些地方上做出提点,很有些就此放手的意思。 陈刚对此欣然接过,这也是当初就说好的,这一摊子将来都是交给他们的,比起李远航这个一时兴起却没什么耐心的,陈刚就有责任心多了,把这件事当做门中大事来办。 这也的确是门中大事,声名不显的五合门,因此一事在江湖上也成了风云人物,外八门的专题讲课才进行到一半,就有了不少其他行当的要投资,准备再让他们开个什么专题演讲。 而百家会这边儿,却已经在开其他的实践课了,这也是跟南大合作的,有合作办厂子的实践课,还有跟随带队学长去某些堂口体验小人物一日生活的实践课。 前者中规中矩,是交给各位家长的书面答卷,后者有些新颖,是拉拢学生人心的好途径。 社会底层在此之前都是一个大概念,他们并不理解具体,但经过了这些小人物的一天,被限制消费到看见个葱油饼都馋得要流口水,回到家中看到琳琅满目的餐盘,再也不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了,连吃饭都能多吃两口。 有些人家对自家孩子参与这样的实践课有些不满,但看到自家孩子回家之后多吃两口饭,还能感慨一下他们当家长的不容易,创下偌大家业的艰难,又觉得这种忆苦思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了。 纠结着,就让这课程继续下去了,在知道实践课需要一些资助的时候,更是很痛快能够放手让这些学生去自家铺子试着当当一日的掌柜。 这种变化是微小的,看起来就像是放孩子去玩儿一样,透着新奇有趣,有些纨绔子弟,本来是混日子混名声的,也因为这样的有趣而拉回了一些注意力,专注在社会问题上了,看着不像是以前那么不争气的样子了。 为此感慨颇深的家长们少不得又给学校捐钱,又给百家会投资,一来二去,百家会起源的五合门都能正经立一块儿招牌开武馆了。 陈刚和朴正阳忙着百家会的事情颇为投入,对开武馆没什么兴趣,倒是李规和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知道我脑子不如你们快,做那些事情总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反而惹麻烦,倒不如开武馆,在你们的庇护之下,以后也能正正经经地把咱们五合门传下去,师叔可不要怪我夺权,我知道这些你都没兴趣。” 李规和难得说出这样一长篇的话来,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了几分男子汉的刚毅。 一直以来,他的耳根子软,呈现在外的气质也透着几分“柔”,扮起时髦女郎毫无违和感,也不全是身形仿佛的关系,现在么,在百家会的实践课中见了一些事儿,经历了一些事儿,成长了,气质上就发生了些改变,多了一些复杂的沉淀。 “什么夺权不夺权的,这些以后都是你们的。”李远航见他如此,颇有些感慨,这两年,李规和跟温雅的分分合合,也着实让人长进了,这样的他以后想必也不会在女色上栽那么大个跟头了。 目光落在陈刚身上,李远航说了把五合门门主的位置交给他的话,“本来师父传徒弟,这五合门门主的位置就该是你的,不过是你们那时候不长心,我插手太多,没有门主身份又不好在江湖上说话,这才揽过来,如今你们都成长了,我也该交权了。” 陈刚嘴唇嗫嚅,想要说什么,被李远航止了,“这点儿你就不如你师弟,他都知道我对这些没兴趣,可别啰嗦那些,现在新时代,不讲究什么三请了,我这个当师叔的发了话,你还要反对不成?” 话到这里,陈刚也只有点头应了,眼中却满是感动,他年长,但之前其实并不得师父多么看重,也从没说要把门主的位置给他,他知道师父更喜欢的其实是小师弟,倒是这师叔,一向看重他,会对他信任有加,委以重任…… “师叔……” 千言万语,也只在这一声之中。 一旁的朴正阳看着大师兄感动得都要哭了,自然也明白师兄心中的复杂情绪,比起小师弟,他跟师兄相处才是最久的,他被收进来的时候,师兄照顾他的种种,他从来也没忘过,不过是师兄太沉稳不合他的性子,看起来才不如他跟小师弟亲近,但他其实也更希望师兄得到这门主之位,而不是为此生了什么龃龉。 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朴正阳笑着说:“这下好了,咱们师兄弟三个,一个门主,一个会长,一个馆长,再有师叔一个未来校长,在江湖上可都能横着走了!” “哪里来的会长?我怎么不知道?”李规和故意玩笑。 “嗐,这不就是差个名头嘛,谁不知道我才是实际的管事人。” 朴正阳不谦虚地表示自己实至名归,至于名头,他才不是贪恋虚荣的人,所以,有个实质的就行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陈刚的性子决定了他做一些按计划来的事情几乎不会出什么差错,但在随机应变,以及跟各方势力联络沟通上面,总还是朴正阳更强一些,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没有过的,论到嘴皮子功夫,他可算是师兄弟三个之中最好的了。 简而言之,就是大忽悠。 如果说李远航还是画饼,好歹能够看到点儿实际的,那他就是望梅止渴,连梅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已经让人唇齿生津了。 性格,能力都合适,百家会这一摊子事儿他还真是个主力,少了要乱的,起码那实践课恐怕就没那么新奇有趣了。 李远航看着师兄弟三个在那里说笑,连陈刚脸上都少不了笑容,还是那个院子,却完全换了一副场景。 对未来校长一说,他没有否定,老校长已经跟他说过了,年底前就会完成交接,他这样的年龄成为校长,也算是破格提拔了,不过,想想那些学生家长都是什么样的地位身份,就知道这种提拔也是顺理成章。 新思想,新面貌,新未来。 将来的南大会是怎样的,还要看那些学生们的,他这个未来校长把控一下方向,还是能够的。 没有非做不可的意思,但到了这一步,似乎又没有拒绝的理由。 学生们建的厂子,说是和南大合作的已经有了几家,分红足够让南大脱离上层的钳制,而这些厂子的工人,多是那些真的穷人。 此外,一家半工半读的孤儿院,一家会给穷人义诊的医馆,连很有现代化气息的中介公司都开了起来,其下有专门培训佣人的,让那些女孩子多了一条能够选择的路,不必去卖身,来这里培训之后就能获得雇佣,也未必全是当佣人,审审报表什么的也是能培训的,而中介公司的存在也像是一个监管的第三方,能够更好地保护她们的利益不受非法侵犯。 随着这些厂子的建立,公司的开启,学生们也发现了社会上的不少问题,那些凌乱的内部就能更改的秩序他们正在建立,而这些秩序也随着厂子的壮大,公司的繁荣而延伸开去,成为行业的标杆,正在代表一个新时代秩序的范本。 不够完善的在进一步完善,出现的问题被及时解决,前不久,有关工人工资的调整都已经被写成了报告,通过家长们的关系递交上去了,他们希望定下那个较为合理的工资水平,让某种剥削更加符合人性,起码要让那些人有充足的动力投入到生产之中去…… 这些,都在这座城市之中发生,未来,也许某一天,李远航会看到那个被改变得更为美好的结果,他很期待。 ※※※※※※※※※※※※※※※※※※※※ 本世界完结,明天番外!感谢在2020-06-2923:17:11~2020-06-3023:2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钟离伊月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503 第 1503 章 因某些原因,今天突然出现大量用户无法打开网页访问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首字母+org点com,)找到回家的路! 宽敞的道路一侧是高楼大厦,配合着车水马龙,展现着现代化的风情魅力,另一侧,却瞬间视线低矮了不少,小高层的楼房之外爬满了爬山虎,不知名的藤蔓掺杂在其中,正值花季,漂亮的花朵在一片绿意中点缀着,如同垂着辫发的姑娘娴静优美,被花朵落了满头。 淡淡的幽香随着风飘散而来,越过那还停留在某个年代的大门,来到了街上。 不少头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两眼,若不是学校的招牌立着,那大红字清晰无比,还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南大的校园。 “这是南大老校区,新校区那边儿看起来更宽敞,但说到底没有这里的底蕴,别看这些砖墙都很普通,但这个风格其实有着典型的时代特征,当年拆迁的时候这边儿都没动,如今不说文物,却也不是随便能够拆了的城市特色了。” 介绍的人是学长,他之前曾经在老校区这边儿住过一年,后来换到新校区了,别的不说,地方大,宿舍大,活动场地也大了不少,校园里逛一圈儿就要一个小时左右,但却再也找不到这边儿的韵味了,莫名还有些怀念那些有了年头的树木,和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都简陋非常的演讲厅。 几个学弟学妹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讲述这些,一同走到了演讲厅,这边儿的演讲厅也很有特色,怎么说呢,就是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据说非常“华丽”的特色。 走进去之后,也能感受到什么是那个年代的纸醉金迷,外面看到的那些低调斯文的气息,到了这里,顿时就成了风流妩媚,连前面那个演讲台,都能想象有人站在上面唱着经典歌谣的模样。 那必然要是一个女人,贴身的旗袍,开叉的地方露出白皙的肌肤,时髦的卷发,配上迷离的眼神和那热烈的红唇,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能想到某种越夜越妖娆的花,连那个老式的话筒都能为她增添更多的迷人风情。 “哇,这里可真像是……” 一个学妹忍不住惊叹,想要说点儿什么又及时收住嘴的样子。 学长回头善意一笑:“是不是很像电视上那些歌厅舞厅什么的?那个年代的大舞台?哈,我也觉得像,不过这就是那个时候的风格吧,正经地想一想,后面这块儿挂上横幅什么的,是怎样的感觉……” 老校区的建筑物时间长了,很多地方的规格也不适合现代人的品味,新校区落成之后,就在一步步搬迁,这边儿的老师学生都会转到那边儿去,这里以后可能会当个博物馆什么的,开放给大家观赏。 其实现在也是开放的,不过气氛幽静,很多人都不敢进来打搅这里的文气。 “一会儿带你们看看照片,认识认识咱们南大的校友,里头的风云人物啊,知道咱们南大出过几个大佬吗?” 老校区这边儿的校史馆也是后来改成的,里面保存着一些属于南大的历史,从第一任校长到现在的这一任,每一任校长做了什么事儿,都有个专栏专门介绍,那些文字的就罢了,很多人都不太乐意看,后来有了照片,就挂了照片,辛苦找到的老照片还真的是让人看得新奇,那个年代的人,即便是现在看来古板过时的衣着,还是难掩风华。 正正经经的南大校长荣誉,南大校友荣誉之后,也难免有心思浮动的学弟学妹们,把有照片做实锤的诸多校友拉出来比一比“美”——南大十美榜,这个榜单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一种传统,从古至今有一个,每一届还都有一个,不分男女,如此,也不怕哪一届人少凑不出来十个的数量。 此外,还有就是“大佬榜”,这个也能分分类,女大佬是一类,男大佬是一类,还有一类是江湖大佬,另有工业大佬,政界大佬,军事大佬等等,新来的学弟学妹们总是对此津津乐道,讨论起这些历史上的风云人物,每一个都好似如数家珍。 “那可就多了,咱们南大的第四任校长不就是五合门的门主吗,若是那时候江湖上推举一个武林盟主,恐怕就是咱们校长了吧!牛人到哪里都牛啊!” “我喜欢温雅,正经的白富美出身,在那个时代主持女权运动,那可是真正的女权主义,她的几任丈夫都是舔狗转正,真的是厉害!” “我觉得朴正阳就很强啊,当年的百家会,那可真是一呼百应,到后来……啧啧……” 说到百家会,真的不得不感慨一下,这种听起来好像商会的形式,最后会员里发展出了党魁来,真的是让人感慨都找不到词儿,该怎么说呢? 那个年代,那个时候,那些人,撑起了南大的名声,也撑起了半座城市的堡垒,最危难的时候不曾退缩,最艰难的时候不曾放弃,最繁难的时候不曾推诿,就是他们,他们那一代人,带来的新的希望,也让某种精神因此得以保留,成为那个璀璨时代一个让人心中温暖的缩影。 “……无论哪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大佬。” 还记得那一年,江湖上的小人物们纷纷拿起武器上了战场,他们单独有一个团,后来浴血奋战,打出了赫赫威名,也留下了鲜红的旗帜……还记得那一年,那些舞女那些行首那些风尘女子,洗尽铅华,头戴白花,一身素服加入了反抗□□的□□之中,沙哑的嗓音唱着慷慨激昂的曲子,奋战到最后一刻,她们也会做到…… 一个个名字因此化作明珠,镶嵌在历史之中,交相呼应,闪烁的每一分光,都有群星助力,那些被这些璀璨遮挡住的、更加遥不可及的星光,来自更多平凡而普通的人。 一个女生说了一个名字,那个人,严格来说并不是大佬榜上的人物,比起前面那些大佬的出彩,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配角,从名字到人,都普普通通,连他的文章都被评价“匠气”,他的武功,哪怕有五合门门主的名头,这位继任者的普通还是被人忽视的那种。 “如果不是他保留下来这些难得的史料,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这些人,那厚厚的报名表,还有附录的备注……我能想象到,他记下这些的时候是多么用心,也许他无法写出更有文采的文章赞颂,却用那平实的笔调记录下一个时代转折,我觉得,很伟大。”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天才,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大佬,这个社会上,总会有更多的人是这样的普通人,普通到总是能够被忽略的那种,他们做着基础的工作,看起来不怎么重要的工作,但当那种工作持续几十年,似乎也就不再普通了。 没有为史料死去的悲剧结尾,普通的人,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幸福美满,普通的因病而亡,时代不曾给他什么特殊,无论是文采还是武功,连外人留下的评价都是普普通通。 承前启后。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成为了五合门的门主,又找到可靠的人把五合门传承下去,前面的门主,他的师叔,创建了百家会,成了南大的校长,以后还有若干著作名垂千古,大佬榜榜上有名。后来的门主,李规和的弟子,一身功夫集百家之长,把五合门发展壮大,把武馆都开到外国去了,连官员见了对方都要尊称一声门主,盛赞对方的武功厉害,扬了国威。 而他,作为中间被对比的一个,无论怎样看,似乎都黯然失色,可也正是他,在那个艰难的时候挑起了重担,让五合门没有因此消亡,没有如同许多已经消亡在历史中的门派一样。 学长挑起了眉,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跟自己的看法一样,他笑着说:“很有眼光嘛!作为学长,我要劝大家一句,一定不要好高骛远,向大佬学习是可以的,但眼睛只盯着大佬,看不到脚下的路可不行。咱们大多数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以后也会从事普通的工作,别说学长打击你们,理想还是要联系现实的,咱们南大的精神,一向是务实。” “知道,知道,务实,务实!” 几乎是众口一词地附和,在这方面,南大真的是具有极大的优势,校方与外面合资办的企业就有不少,工厂公司事务所,其中还不乏独资的,更有些还是国家合作项目,只要在学校好好学习,表现优秀,就不怕毕业之后没饭吃。 连实习都不用在外面辛苦钻营,而是被老师提供众多备选项,本市的,外市的,本省的,外省的,若是实在有能耐,去国外也是可以的,南大跟国外合资的某家跨国公司在国外的部门也是优先考虑本校毕业生的。 这样全面的,几乎各行各业都涉足一些的南大,只要毕业生不是太磕碜,基本上都离不开南大的势力范围,可以说考进南大,几乎一生都能享受到这种隐形福利,真的是务实首选。 校史馆里转了一圈儿,学长把人领出去,表示传统环节结束,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然后就是惯常的打卡拍照,一个个比着剪刀手留下灿烂的笑脸,让这座校园有了一种生动的美,历久而弥新。 ※※※※※※※※※※※※※※※※※※※※ 抱抱,莫慌,曾经一度人生迷茫期,谁都有,过去了再看也只一笑,现在么,调整心态,准备迎接新的工作就好了,先从自己擅长的找起,画画,写,都行嘛!不要为一时的经济不独立而心急,有些压力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宽宽心,认真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不需要太长远,短期的也行啊,骑驴找马不提倡,但的确能够缓解心理压力。 先找个兼职干着也行。 加油啊!共同努力! 感谢在2020-06-3023:20:13~2020-07-0123:2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街行10瓶;落月无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1504 第 1504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4第1504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5 第 1505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5第1505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6 第 1506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6第1506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7 第 1507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7第1507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8 第 1508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8第1508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1509 第 1509 章 《悲剧发生前[快穿]》1509第1509章 《b>悲剧发生前[快穿]/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