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这个崇祯有点萌》 正文 第一章 魂穿崇祯 (求收藏) 胡子睿从迷糊中醒来,头隐隐作痛:“难道我还活着,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胡子睿本是一个特战队员,有一次在国外执行秘密任务中,被叛徒出卖而壮烈捐躯,没想到却被来自宇宙中的神秘力量代到这个平行世界。 “胡子睿,是朕在喊你!”胡子睿目光随着声音看去,却被吓了一跳,连声道:“你是人还是鬼?” 原来是一个身穿明朝帝王服饰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漂浮在空中跟他说话。 朱由检说道:“我乃是信王朱由检,但很快就会登基为帝,也就是后世的崇祯皇帝。” 胡子睿使劲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痛!“难道这不是在做梦,我真的穿越到了明朝末年信王朱由检{崇祯皇帝}的身上,这种事情比中亿万大奖的机率还小。这可真是够狗血的,不科学啊。 一只装饰着飞禽走兽画样的景泰蓝博山香薰,正袅袅婷婷地吐出沉檀的烟云,一股股淡薄的、若有若无的幽香在房间里浮荡,房间陈设的绫罗、锦缎、文物、古玩,看得出来即便是一朵红花、几片绿叶,都经过精心的挑选,反复的比较,被安插到最恰当的位置上。 以胡子睿的眼光看来,这是一间经过精心布置的房间,显得奢华富丽而又颇具匠心,但是他根本没有见到任何现代化的家具。 看到胡子睿还在发楞,朱由检焦急地说:“我的灵魂、**和你的互换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时间很紧张,现在你听我说,朕有几件事情拜托你。” “这可真是头痛。”胡子睿定了定道:“你说吧,我能做得到的都答应你!” “第一件事,你给我杀掉魏忠贤,他和我因为政见不和,一直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以来有着天启皇帝居中维持,我们才不至于闹崩。” 朱由校恨得咬牙切齿道:“如今皇帝重病不起,眼看着快要架崩了,魏忠贤为了不让我登基,请我去赴宴,竟在酒菜中下了剧毒鹤顶红,我回府后,毒性就发作了,虽然有王承恩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终究无力回天,我本来可以当皇帝,都被魏忠贤这个权阉害了,我好恨啊!” “你既然已经死了,怎么会知道自己后来当皇帝了?”胡子睿奇道,顿了下续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天启皇帝不是没有儿子,只有你一个亲弟弟接班么,难道魏忠贤没有考虑过,如果你死了,谁来继承皇帝的宝座。” “魏忠贤党羽众多,宫中有个客氏本是皇帝的乳母,她经常跟皇帝进献宫女,其中有个魏选待颇得皇帝的恩宠。”朱由检娓娓道来:“魏忠贤谎称魏选待有皇帝的身孕,让皇帝立她为皇后,她的儿子来当皇帝,其实她根本没有身孕,还不是看皇帝病重,魏忠贤想瞒天过海,自己当太上皇!” 胡子睿点了点头道:“魏忠贤这个阉人果然很狠毒!” 朱由检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明粉,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了大明的亡国史,朕登基十七年,励精图治,可惜无力回天,反而吊死在煤山之上。” 胡子睿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明粉的,难道你读取了我的记忆?” 朱由检道:“是的,朕看到了你全部的记忆。胡子睿,你是个不错的特种兵,这个大明天下,也许需要你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武夫来拯救,所以我也现在就准备将自己的记忆传给你!” 话声刚落,胡子睿就感觉到脑海里钻心的痛苦,就像是被一把把灼热的利刃切割一般,胡子睿急道:“朱由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痛的!” 朱由检冷冰冰地回应道:“有点痛这是正常反应了,你忍耐一下就好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向胡子睿袭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形,五官痛得都错了位,胡子睿龇牙咧嘴地咬紧牙关坚持着,终于听到朱由检记忆传送完毕的提示。 胡子睿不悦地道:“你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朱由检带点歉意的道:“除了传送我的记忆之外,我还帮你整合了二世的记忆,并且将明史的很多错漏之处都改了过来,另外还传送了一些现代社会的科学知识,所以用的时间长了点。”胡子睿摸了摸脑袋,果然感觉记忆力提升了不少,看来这顿苦没白吃。 胡子睿安慰朱由检道:“你尽力了,明朝气数已尽,灭亡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其实朕也知道天下那有不亡之国,我大明建国三百年,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遍观秦汉、唐宋那个朝代有我大明这种魄力!” 朱由校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朕最糟心的是,群雄逐鹿天下,不管最后的胜出者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朕都没意见,朕最恨的是便宜了满清那帮野人,巧取豪夺得了天下,尤为可恨的是,剃发易服,毁我汉人衣冠风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tú shā了亿万大明子民。” “我一直在后悔,早知是这样,当初不应该自缢,应该留着这有用之身振兴大明!可惜朕的时辰到了,再也不能留在我心爱的大明了” 朱由校朝胡子睿拜道:“胡子睿今天我这一拜,是为了大明江山和天下亿万百姓,朕没有完成的事业,大明江山和天下亿万百姓都托负给你了。” 胡子睿回了一礼,朱由校又跟胡子睿交代了几句,他的身影才慢慢地消失了。 胡子睿是极为现实的人,既然确认已经穿越到了明朝末年,自然只能暂时认命!但认命不代表找死!要想继续生活,甚至生活得更好,就必须要做人上之人!他占据的这具信王身体日后即将登基为大明帝国的皇帝,俗话说“欲戴皇冠,先乘其重”,天启皇帝的班可不好接! 正文 第二章 不离不弃(求推荐) 原来明朝在天启年间已经进入小冰河时期,冬天严寒无比,不要说东北、华北,就连一向温暖的江南等地,早在11月份就形成了江河冰封的奇观;严酷的天气,让农作物大为减产,例如江西以往盛产柑橘,年年都向京城进贡,可是近年来树苗都被冻死,当地人都不敢再种柑橘; 另外明末的鼠疫也开始随着异常天气四处漫延,并在崇祯十七年传入京畿地区,李自成攻击北京之时,京城鼠疫盛行,也是京城快速陷落的原因之一。除了天灾之外,还有**,流寇、满清、东林党这些都是崇祯皇帝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胡子睿一向不喜欢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因此准备将自己的有利条件充分运用起来。 胡子睿“翻来覆去”地睡不起,索性坐了起来,靠着软枕,一边观察着镜中的自己,一边地想着心事。就在胡子睿“胡思乱想”的时侯,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此人是个中年胖子,华衣丽服紧裹着的短胖身形映入眼帘,最令人瞩目的是他鼓鼓的肚子,扣子只是勉强扣得上。 胡子睿看着这人,脑海中忽然涌出一股熟悉之感,脱口而出道:“王承恩!”王承恩看起来动作尚可称作敏捷,他瞬间挺直腰梁,一副“赤胆忠心”的奴仆模样:“老天爷保佑,王爷你的病好了么,有何吩咐?” “本王的病已无大碍,但是本王的病情你要给我保密。”胡子睿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现在你给本王听好,给我秘密去办几件事!” 王承恩也是个聪明人,连忙凑了过来道:“王爷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给王爷办好!” 胡子睿沉思了下道:“第一.你不仅不能说我的病已经好了,还有对外面传出风,宣称我的病情非常严重,说得越严重越好,务必让魏忠贤相信我命不久矣;第二.你派个得力的手下进宫去与张皇后{张嫣}取得联系,本王要了解宫中的动态;第三.你派个人去找英国公张惟贤,帝师孙承宗让他们来府里,我有事情要找他们。” 胡子睿又交待了王承恩几句话后,才打发他走:“你赶紧去办吧,本王爷饿了!顺便给我传膳。” 其实这倒不完全是场面话,这具身躯的主人病了几天消耗太大,现在早已“饥肠辘辘”。 “哦!是小的疏忽!小的该死!”王承恩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赔笑道:“今日下人忘记给王爷备膳了,当真该打!该打!” 实际上,这座信王府纵使胡子睿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也有热乎乎的早食享用。不过自古以来,从来只有下人的错,那有主人的不对?因此王承恩很尽职尽责地将错误都归给了下级:“小的马上去准备……不若就去露珠阁上如何?王爷平日最喜欢在那里用膳了……” 胡子睿现在哪里还认得到路,急于找个地方,消化记忆的胡子睿,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很好,就去露珠阁吧! 胡子睿还是比较相信王承恩的,王承恩从身贫苦人家,虽然他是被魏忠贤安排监视信王朱由检的内应,但他能够主动跟信王朱由检交待魏忠贤的阴谋,不惜一切地与魏忠贤彻底划清界限,一直站在朱由检的阵营里帮他出谋划策。 朱由检登上皇帝宝座后,王承恩也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朱由检,甚至在闯王李自成攻城之时,局势已经糜乱到不可收拾镜界,当时崇祯命王承恩守城,他还亲自上城开炮打死过几个贼人,可惜当时的明朝终究已是大势已去,王承恩对崇祯皇帝倒是一直“不离不弃”,直到最后陪着朱由校在上吊zì shā。王承恩如此忠心,不仅当时的人们给了他很高的评价,就连后世满清的酋长们在评价王承恩这个人时,也说他的忠心可昭日月。 胡子睿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眼睛发直地看着面前的早膳。正餐是蒸好的汤包,大厨显然拿出了得意的手艺,那包子皮“晶莹剔透”,精美得仿佛艺术品,让人不忍下手。配餐的还有几碟开胃小菜,一碗粟米粥,香气扑鼻,勾起他的食欲。看得出来,能给信王享用的早餐,价格肯定不便宜。 胡子睿夹起一只包子,吸了一口汤汁。此时已是初秋季节,寒风吹过,胡子睿眉头不禁一皱。这么冷的天,不论什么美食,除非专门的冷菜,放冷了,味道都要大减折扣。“上暖炉!”王承恩早有准备,忙将烧着炭火的铜炉献上。 吃饱喝足之后,胡子睿挥挥手:“很好,你们先下去,本王要静一静!”王承恩带着丫鬟,将杯碟收拾干净,又躬身一礼,才猫着腰退下。胡子睿端坐,双目微闭,似在冥思,忽然又是起身,凭栏而望。 才看了一眼,胡子睿就被自己的这个信王府给深深震憾了:“那个剧组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大的手笔,看来我真的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明朝末年,这绝对不是在演戏。” 原来天启皇帝与信王感情深厚,他在登基之后,就按照明朝藩王制度,为信王修建了一座占地极广、规模宏大的信王府,信王府亭、廊、房、楼绕池布置,曲径通幽,假山玲珑峭削,松柳高大,花木扶疏,小桥流水,堂室楼榭林立,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有如人间仙境。 此时胡子睿站在高台上,穿青布直身的宽大长衣,头上戴的头巾随风飘扬,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而之前那个肉身为何喜欢在这里的原因胡子睿也清楚了,就是为了装逼,享受这种高高在上,似神灵俯视众生的感觉。 想到这里,胡子睿却是不由向被他占据身体的朱由检竖了个中指。理了理事情的头绪,胡子睿心里有了底,负手下楼。王承恩早等在楼下,见了胡子睿忙道:“王爷,我们现在去那里?”胡子睿道:“先回书房再说。” 正文 第三章 手下干将(求收藏) 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就是胡子睿确定的这个人,张嫣出身平民之家,当年天启皇帝登基后,曾经在全国范围举办过一次选美,她因为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从数千名美女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后。 张嫣不但人生得美,作风也很正派,对魏忠贤、客氏的胡作非为非常反感,时常在皇帝面前劝谏。有一次,天启皇帝事前没有打招待就来到她的寝宫,看见她在读书,便问她在读什么书,张嫣正色道:“臣妾在读赵高传,胡亥因为太过于宠信赵高,将政事都交给他处理,而导致秦朝速亡,这个惨痛的历史教训,臣妾希望陛下能够吸取,谨防本朝出现赵高这样的小人乱国。” “朕曾经听说唐朝时,李世民有个长孙皇后,善于借古喻令,帮他明白为政的得失、在各种政事上能够启发影响我。”天启皇帝听后,沉思良久,感叹道:“没想到。朕的皇后也像长孙皇后这样贤明啊!” 张嫣连忙接道:“臣妾是长孙皇后,皇上可要学那李世民,亲贤臣、远小人啊。” 魏忠贤耳目遍及宫廷,张嫣在皇帝面前说自已是小人、赵高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魏忠贤从此在心中嫉恨张嫣,一直想找机会报复; 魏忠贤能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发迹成祸国殃民的大太监,离不开天启皇帝的乳母客氏。客氏不只是天启皇帝的乳母那样简单,这个女人极为妖娆艳丽,让天启皇帝很是迷恋,她与天启皇帝甚为亲密,被封为奉圣夫人。 天启皇帝选妃后,常在张皇后宫中逗留,客氏吃了皇后的醋,便在天启皇帝面前撒泼刷横,天启皇帝出于补偿心理,更加对她加以恩宠。客氏从此在宫中横行霸道,处处以天启皇帝的母亲自居,连皇后、贵妃都不放在眼里,当时人称她为“老祖太太千岁”,往来行走都用小轿,还要太监们在前面鸣锣开道。 客氏后来又和魏忠贤结为“对食”{一般指太监与宫女的搭配,他们是特例,和别人不一样,此处不详谈},京城朝野上下被他们二人合称为客、魏,将客氏之名还置于魏忠贤之前,这也是符合当时的客观情况的。 张嫣身为皇后,乃是六宫统率,岂能容客氏如此放肆,终于让张嫣抓住一个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处罚了她,客氏一向为人娇横,在宫中失了面子便对张嫣怀恨在心,魏忠贤、客氏两人于是勾结起来,害死了张嫣的儿子,即皇子朱慈燃,使得天启皇帝没有皇子继位。 魏忠贤、客氏为人阴险毒辣,害死了张嫣所生的皇子还不算完,他们对张嫣的陷害是一环接着一环,后来张嫣又怀孕了,她因为怀孕感到腰酸腿痛,便向太医院约了个女医生来给她按摩,魏忠贤、客氏私下里买通了这个女医生,在给张嫣皇后按摩的时侯,故意下重手害得她流产。 魏忠贤、客氏还在天启皇帝面前诽谤张嫣,企图废掉她的皇后之位,天启皇帝不傻,他对自己的亲人还是很维护的。虽然不能没有魏忠贤、客氏,但是对张嫣还是有几分夫妻之情,所以也没有听他们的馋言,所以皇后张嫣这个人跟魏忠贤、客氏有着深仇大恨,是胡子睿在宫廷中最为可靠的盟友。 胡子睿也正是因为魏忠贤、客氏在朝野中势力太大,所以他在没有继承帝位之前,还是需要“韬光养晦”的。 第二天上午,胡子睿命王承恩给自己找了些邸报{古代最早的报纸}送到书房来看,想弄清楚自已究竟穿越的时间及大明帝国的现状。原来自已穿越过来的时点是天启七年,他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才十六岁,多么年轻啊,这个年纪在后世还在读初中。 此时边关上有袁崇焕等人为天启帝镇守宁远、山海关一线,满清铁骑只能望关兴叹;国内也没有大的农民起义发生,从表面看来大明帝国四海升平,看不出有覆灭的迹象; 但胡子睿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明朝建国已近三百年,早就弊政纵生,又遇到小冰河时期这样的天灾,不下大力气推行改革,是注定要灭亡的。所以崇祯皇帝尽管勤政,但是头痛医痛的被动做法也只能落了个上吊zì shā的下场。 另一份关于天启**ào zhà的邸报也引起了胡子睿的注意,这件事发生在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当时位于京城西南一隅的王恭厂huǒ yào库附近发生了一起**ào zhà,据邸报上记载,只听到火光一闪,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巨响,天色仿佛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王恭厂方圆十几里猛烈震憾了起来,很多房屋倒塌,很多技繁叶茂的大树被连根揪起,满天的尘土飞扬。紧接着,王恭厂又传来一声巨响,升起一股小型的蘑菇云,仿佛天崩地裂般。 王恭厂附近有个象房,本来是供皇室游乐的,这时也被震塌了。大象怕火,这种惨烈的景象更让大象深受刺激,它们四处仓皇逃窜,令百姓死伤无数。胡子睿合上邸报,沉思了一会儿,王恭厂huǒ yào库就像是悬挂在京城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次**ào zhà震动紫禁城,当日天启皇帝正在用早膳,大殿强烈震动,大殿梁上的木槛、瓦片掉下来,伺侯他进膳的太监都被砸死了,天启皇帝躺在桌子下面,才躺过一劫。 胡子睿知道王恭厂huǒ yào库后来在崇祯年间也发生过数次bào zhà,京城人士谈起王恭厂huǒ yào库来,都是“谈虎色变”,但是,胡子睿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明白huǒ yào对于大明的重要性,在他心中知道这个王恭厂huǒ yào库其实也是自己改变大明很好的一个试验厂。当然,自己很快就要成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还是需要有得力的手下干将。 胡子睿感到庆幸的是,现在还是天启年间,自己手下还是有杨嗣昌、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等等这些忠心为国的能人,自己应该启用谁呢? 正文 第四章 欺君之罪(求推荐) 胡子睿正想得起劲的时侯,王承恩进来通传,国丈张国纪来访,胡子睿忙道:“快请他进会客厅,我马上到!” 胡子睿在脑海中整理了下关于张国纪的记忆,原来这张国纪与魏忠贤、客氏也是有着深仇大恨,当日,魏忠贤、客氏派人在朝中诽谤皇后张嫣,说她并不是张国纪亲生的,她的亲生父亲乃是个盗贼,因为犯了罪才把张嫣托给张国纪来养。张国纪说张嫣是自己的亲生女,就犯了欺君之罪,而张嫣也因为是盗贼之后,又犯了欺骗皇上的罪,根本没有资格再当皇后。 天启皇帝对张嫣始终保有几分夫妻之情,没有偏听偏信,查明这件事情乃是小人诬陷后,反倒下旨斥责那诽谤之人,张国纪这才逃过一场牢狱之灾。 张国纪见了胡子睿连忙行礼道:“微臣拜见信王爷,听闻王爷病了,见到王爷身份健康,才知道所谓病重,原来只是坊间误传。” 胡子睿笑道:“本王偶感风寒,没有什么大妨,倒是让国丈费心了。” 两人寒喧了几句,才入了正题。 张国纪正色道:“微臣有件事需要禀明王爷!”胡子睿道:“国丈请讲!” 张国纪使了个眼色,胡子睿挥了挥手,王承恩等人都退下,书房里只余他们两个人,他拿出一封书信给胡子睿。 这封信是皇后张嫣感到事态紧急,差手下亲信送给张国纪,原来,魏忠贤、客氏在天启皇帝面前说后宫的魏选待受到皇帝的宠信,已经怀孕了,据医官所言,既将产下皇子,还说信王乃是皇帝的亲弟弟,魏选待诞下的皇子才是天启皇帝的亲儿子,自古以来,皇帝传位都是传给自己的亲人,所以应该立李选待为皇后,立她的儿子为皇太子。 皇后张嫣也是个聪明人,她马上向天启皇帝劝谏道:“魏选待乃是魏忠贤的亲侄女,关系本就非同一般,自她进入宫中,不洁身自好,反而与魏忠贤、客氏交往甚密,经常在一起密谋,而且在皇上没病之前,根本没听说过她有什么身孕,为何现在皇上得了重病,她突然就有身孕了,甚至是要临盆生子了,这件事情恐怕有阴谋。” 天启皇帝听后脸色阴沉不置可否。 皇后张嫣又说:“臣妾还听说客氏经常往宫中带一些孕妇,臣妾虽然学识浅陋、见闻不广,对世事了解也不多。但平日里闲来无事,常在宫中听听戏,也知道宋朝时皇室曾经发生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臣妾唯恐这个故事,今天会重演。” 张嫣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似乎自己被打动,并趋热打铁地说道:“信王素有贤名,能文能武,处事谨慎而有城府,又是皇上的亲弟,皇上何不立他为皇太弟,明确为皇位继承人。” 天启皇帝默然片刻,慷然道:“皇后的这个建议甚好,我的这个弟弟如果登基,会是像古代尧、舜那样的好皇帝。” 原来天启皇帝虽然将朝政交与魏忠贤处理,但是他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非常重视亲情。对张嫣是如此,对信王朱由检也是如此。 有一次,天启皇帝在议事的时侯,无意中搜到有几个朝臣带着兵器上朝,这种做法对皇帝的人身安全构成了危胁,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天启皇帝感到害怕,于是命魏忠贤彻查这件事情,当时张国纪也在场,魏忠贤的手下想出一条毒计,那就是构陷张国纪,说他想弑君后立信王朱由检为帝。 其实这件事的主谋正是魏忠贤,他在心里盘算过,如果天启皇帝真的听信他的谗言,就可以一举除掉张国纪、张皇后以及信王,还可以株连打击东林党人。然而魏忠贤也是“老奸巨滑”之人,在进言之前,他“旁敲侧击“探听天启皇帝的口风时,却发现天启皇帝与信王两人感情深厚,魏忠贤唯恐自己谋害信王不成,反而惹怒了天启皇帝,这才没有构陷张国纪、信王。 胡子睿心中暗道:“当天启皇帝健康的时侯,魏忠贤对自已还有几分忌惮;现在如此急迫地向自己下手,看来也是看出天启皇帝命不久矣,准备‘狗急跳墙’了。” 胡子睿沉思片刻后将书信拿到火上烧掉,然后写了一封书信给张国纪,让他带给皇后张嫣。 胡子睿在这封信中,肯定了张嫣立自己为皇位继承人的举动;同时,他希望张嫣能在天启皇帝清醒的时侯,让他召见自己一次,把皇位继承人的地位定下来,并告知朝中的大臣,如此一来,胡子睿接下来的行动才方便进行。 胡子睿对张国纪行了一礼道:“国丈,这封书信事关重大,如果被魏忠贤的人发现,则皇后、本王都会落个谋朝篡位的罪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请你务必贴身收藏,交与亲信之人代为传递,切记,切记!” 张国纪肃然道:“王爷的吩咐微臣谨记在心!” 胡子睿笑道:“国丈办事,本王放心。如此本王便静侯国丈佳音。” 张国纪回府后,便与夫人商量这件事情。依他的意思,本来想差个人送到宫里,夫人却跟他唱了个反调,提醒张国纪这可是机密事情,如果让魏忠贤这伙人知道,这可是抄家灭族的事情。 张国纪沉思了半天,还是决定亲自进宫去见张皇后,但是明朝制度对外戚防范很严格,外戚无皇帝诏令不得擅自进宫,他趋着皇帝病重,宫中管理较为混乱的机会,乔装进宫面见张皇后,把与胡子睿谈话的情况一一说给张皇后听,并拿出胡子睿的书信给他看。 张皇后连看了几遍才烧掉,连道:“本宫素闻信王贤明,今日观父亲与他打交道的过程,果然名符其实。” 张嫣于是把胡子睿的话牢牢记在心里。过了几日,张皇后巧妙地打了个时间差,绕过了魏忠贤、客氏,传旨让胡子睿进宫面圣。 胡子睿从神武门进入皇宫,前世时他来故宫游玩过,那时侯是以一个游人的身份,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也会有入主紫禁城的这天。 正文 第五章 千古美名 (求收藏) “据说紫禁城之名取自紫微星垣,在中国传统天文学中,紫微星乃是帝王之星,居于天庭正中,被群星围绕,而按照中国传统文化提出的'天人合一‘的理论,中国的皇帝自命天子,是老天爷在人间的化身,所以紫禁城居于京城正中,紫禁城预示着皇权,文武百官像天上的群星一样紧紧围绕在皇帝身边辅佐他。” 胡子睿耳边仿佛还听到导游小姐那温柔听动的讲解声:“紫禁城是明代的皇家宫殿,于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开始营建。紫禁城又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外朝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即所谓的三大殿为中心,是大明皇朝举行盛大典礼的地方,内廷以乾宁宫、交泰殿、坤宁宫为中心,又称后三宫,是大明皇朝皇帝和皇后居往的地方。” 紫禁城仍然是这般巍峨壮观、雍容大气。然而胡子睿记忆中熙熙攘攘的游观人群不见了,换成了全副戎装、表情严肃的大汉将军们,眼中的这一幕幕鲜明的反差提醒着胡子睿,自己是真的来到了明末时空,很快他就要见到天启皇帝,然后天启皇帝会将皇位托付给他,自已所附身的信王朱由检即将成为大明帝国的至尊,亿万子民的领袖。 前来接领的胡子睿的太监名呼张公公,此rén dà约二十多岁年纪,看上去颇为精明能干,言谈举止也颇为幽默,有他做伴,胡子睿路途中不致于太过沉闷。 张公公笑着指着前面:“这座钦安殿乃是成祖{朱棣}时期所建,里面供奉着乃是真武大帝。” 胡子睿知道明成祖朱棣作为史上唯一一位篡位成功的皇帝,明成祖朱棣和历史上那些开国帝主一般,在自己身上制造过不少祥瑞之兆,其中最有名的事例,就是明成祖朱棣将自己的上位归功于他得到了真武大帝的保佑,所以他在同建文帝的战争中,亲自披戴驰骋在刀剑如林的战场上,还能够全身而退。 明成祖朱棣登上皇帝宝座后,不但在紫禁城里建了钦安殿,用于供奉真武大帝;他还征发了二十多成万军民、工匠人等,命令平侯张信、驸马督尉沐昕、工部右侍郎郭琎、礼部尚书金纯等人统领他们,在武当山大兴土木,修建皇家道观,并封武当山为大岳;后来的嘉靖皇帝也是一位崇道之士,他将武当山进一步加封为“冶世玄岳”,地位凌架于五岳之上。 出了钦安殿,胡子睿踏足于青翠欲滴的林间碎石路上,路旁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再往前行去,可以看到dù juān花等开得正艳、芳香袭人。 ”小的们第一次来宫里,就曾经迷路过。当然,现在小的就算蒙上眼,也可以分得清道路。“张公公笑道:“前面坤宁宫就是皇后娘娘的寝官了。过了交泰殿,就到皇上所在的乾清宫了。” 胡子睿在张公公的带领下一路经过钦安殿、御花园、坤宁宫、交泰殿终于到达了乾清宫。乾清宫自明成祖开始一直作为皇帝的寝宫,皇帝们在此居往、办公。到了乾清宫后,在御书房中,胡子睿见到了大明朝的至尊--天启皇帝。 御书房内,张公公先前进去通报,胡子睿四周打量着房屋的装饰,天启皇帝的书桌很是宽大,正中摆放着几件木制品,桌子的边角则摆放着奏折等物,看上去落满灰尘,显然天启皇帝并没有翻阅过. 天启皇帝仪表堂堂,确有帝王的龙凤之姿,可能是因为回光返照之故,显得格外红润,从表面上是一点看不出是有重病在身的人。 “由检,你来了。”天启皇帝见到胡子睿后,开心地拉着他的手说道:“朕前几日听闻你得了病,还在想是不是遣个人去看望你,后来,听皇后说你的病已经好了,朕这才放心。” 胡子睿听闻此言,不禁抬起头来双目注视着天启皇帝,本来他是来自几百年之后的现代人,对天启皇帝这位皇帝哥哥实在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天启皇帝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他颇为感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片刻,胡子睿双目注视着天启帝道:“圣上你瘦了,微臣为天下苍生计,请皇上保重龙体。” 天启皇帝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咳嗽起来,脸色也由红转青,旁边待侯的太监连忙上前服待,过了好一会,他才止往咳嗽,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出。 天启皇帝笑道:“由检,朕还记得你七八岁的时侯曾经爬上过龙椅,不管大人们怎么劝,都赖在上面不肯下来,朕当时就跟你说过,这个皇帝宝座哥哥先坐几天,然会就会让给你来坐。” 胡子睿没有说话,只是向他磕头,心道:“只有皇帝才能坐龙椅,他这么说难道真要传位于我。早听说天启皇帝和朱由检感情深厚,以前一直不以为然,认为帝王家那有什么感情可言,没想到,这个天启皇帝还是真讲亲情的人。” “天启绝非像外界所说的一个只会做木匠的白痴和文盲皇帝,他只是个喜好做木匠活,喜欢吃喝玩乐的年轻人。”胡子睿心道:“这位皇兄头脑是聪敏的,还是有文化水平的,虽然他不是经常冶理朝政,但他偶尔发表的一些对军事、对用人的许多意见往往比他的臣下更高明,只是他的兴趣爱好确实不在冶理国家上面” 天启皇帝心灵手巧,善于机械设计,精于建筑家具的制造,喜欢做木匠活,具有这方面的天才是事实,这极有可能跟魏忠贤对他从小的教育有关系。 魏忠贤并非从小就进了宫,他是在成年以后才当的太监,对世俗间的的事很了解,社会经验极为丰富,所他不但经常给朱由校讲外面的事,还自己掏腰包买一些市面上奇奇怪怪的玩具,让天启皇帝“大开眼界”,从而对木匠活和机械制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也从侧面说明朱由校是个很聪明的人。 正文 第六章 光荣与挑战(求推荐) 天启皇帝亲自设计打造家具,完成之后让太监们评价自己的作品,他们自然是赞不绝口。天启皇帝是个聪明人,知道想从他们口里听到真实情况是不大可能,于是天启皇帝想出来一个主意,他命令一个小太监,拿到宫外的市场上去卖,还专门叮嘱太监不能告诉是自己亲手做的,后来天启皇帝听说太监把自己的作品,卖了个好价钱以后,非常开心,感觉自己的技术和聪明才智得到了市场的承认。 天启皇帝除了亲自设计打造家具外,他还设计一些高、精、尖木制自动机构,相当有技术含量;在紫禁城的大殿重修加工的过程中,天启皇帝亲临现场进行指导,提出的意见相当专业,在这些领域里天启皇帝显得很有天份。 “也许是哥哥已经命不久矣,听说人死之前,有种奇妙的预感特别灵验,你以后会像古代的圣皇那样在大明朝的历史下留下千古美名。”天启皇帝不知道胡子睿在心中评价着自己是“鲁班二世”,又道:“朕临死前,有两件事情叮嘱你,一是要善待皇后张嫣,二是朝廷之中文官势大,又以东林党为甚,魏忠贤乃是朕的家奴,用他来牵制东林党人,当然魏忠贤这个人你可以留着,也可以用你信得过的人。总之,弟弟登基后,放手去做。” 胡子睿正色道:“圣上春秋正盛,眼下只不过是偶染风寒而已,微臣请皇上保重龙体,大明的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圣上!” 天启皇帝深深地望了胡子睿一眼道:“由检,你平日里为人一向’沉默寡言‘,今日为何像换了一个人般,变得如此’能言善辩‘起来了。” 胡子睿心叫不好,老话说的没错,果然是”言多必失“,天启皇帝太了解信王朱由检了,难道发现了自己是个冒牌货! 君臣陷入了僵持,天启皇帝强撑着精神,说了这一大番话,此时剧烈得咳嗽起来,面色涨得通红,他摆了摆手。此时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胡子睿吓了一跳,难道天启皇帝一直在试探自己,他在屏风后暗藏了个武学高手,要把自己干掉。 胡子睿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皇后张嫣藏在屏风后面。胡子睿见了皇后,连忙行礼。张嫣也是个爽快人,她连忙还了一礼,又道:“陛下有病在身,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皇叔请勿推辞,免生变故。” 张嫣皇后果然贤明,天启皇帝听了这番话,也连连点头称是,胡子睿这才不再推辞。 张嫣是个聪明人,她来了个“趋热打铁”,娇滴滴的说道:“皇上,皇孙继位这件事,关系到大明江山社稷,臣妾觉得皇上明日上朝之时,需与诸位阁老们申明一下更加稳妥。” 天启皇帝笑道:“朕知道了,朕的好皇后,现在你放心了吧。” 胡子睿踌躇满志地走出乾清宫的时侯,发现天空出现一付异景,云海翻腾中竟似种种动物的模样,有的像孔雀,有的像天鹅,更为壮观的似有一条巨龙时隐时现。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潜龙出渊”么,胡子睿心想我一出御书房,老天爷就出现这样的征兆,这紫禁城果然是风水宝地,预示我以后会带领堂堂中华上国走向中兴之路,引领世界之巅!想到这里,他仿佛已经穿上龙袍,坐在皇帝宝座上,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贺。 最初的兴奋过后,胡子睿知道大明帝国的皇位继承人,这是一个光荣与挑战并存的位置。 关外的满清酋长努尔哈赤因为在宁远之战受挫,再加上年老体弱已经去世;此时皇太极已经继承汗位,改元为天聪,此时的后金崇尚武力掠夺,相比大明而言显得野蛮粗俗,然而因为制度初创而显得生机勃勃。在胡子睿看来,皇太极是一个比努尔哈赤更难对付的对手。 与只知道“弯弓射大雕”的努尔哈赤相比,皇太极在军事上的成就并不逊于他,皇太极打击了满清在蒙古部落的大敌--察哈尔部,巩固了蒙满联盟,确立了后来满清历代帝王们一直沿用了几百年的“满蒙联合以冶汉地”的方针;为了解决后患,皇太极还打击了一直在大明、满清之间摇摆的朝鲜,逼得朝鲜国王李倧向他下跪求饶,从此向满清行藩属之礼。 更重要的是,他几次从防线的薄弱处带兵突入大明内部,劫掠大量工匠、人口,大大充实了国力。 文冶方面,皇太极更是完爆了努尔哈赤,他废除了努尔哈赤时期,军国大事俱由三大贝勒合议的制度,仿照明朝制度,建立三院六部制度,后来皇太极又将国号从后金改为清,正式建立帝国,后金正是在他的冶理下,从一个野蛮落后的部落逐渐转变为一个新兴的封建帝国。 胡子睿前世在读明末历史时,曾经想过一个问题,明朝的灭亡、满清的兴起是否真有天意?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这三代酋长俱为一时之选,本来老汗努尔哈赤好杀人,已经搞得人心离散,如果他再多活几年,说不定满清自己就乱了,可他一死,换上个更可怕的皇太极,反而让形势变好了,皇太极死后,多尔衮凭白无故捡了吴三桂投降献上山海关的大礼,又以逸待劳,在山海关击败了李自成的精锐部队,接着顺手收复京城,真是“一战定中原”。 满清这一连串的巧合,好象是上天安排好了的,所以以满清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竟然“蛇吞象”般地灭掉了庞然大物般的明朝。无独有偶的是,胡子睿想起前世时看过的一本书,曾国藩的幕僚赵烈文曾经劝曾国藩造满清的反,他还成功地预测满清不出五十年就要灭亡,曾国藩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认为满清不会骤亡,有可能会向南宋、东晋那样割据,赵烈文则明显表态不可能,他在说服曾国藩时就发出过”国朝初年{他是清朝人},得国太巧“的感叹。当然这件事,因为和本书主旨无关,不详细描述。 正文 第七章 二八佳人体似酥(求收藏) 当然,这一世的胡子睿可不是原来那个崇祯皇帝可比的,既然他穿越过来,二世为人的他既明白明末历史大势走向,又有领先于这个时代四五百年的知识储备,从那个方面来说,他都可以碾压皇太极,不要小看这一点,李自成本来已经打下大半个中国北方,兵多将广,更是进京逼死了崇祯,可惜他的战略眼光薄弱,不知道明朝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其实内在已经是个空壳。 李自成更加不了解满清这头猛虎也看上京城这块肥肉,他天真的认为满清的入侵,只是和老朱家有仇,大顺是中原新兴的朝代,满清绝不敢与大顺为敌,正是他在战略上的不足,才导致本来已经到手的全国zhèng quán被满清全盘接收了去。 其实不光是李自成、崇祯皇帝,胡子睿前世遍观明朝末年汉人中的诸位帝王,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致命缺陷,不但没有出现刘邦、朱元璋那样白手起家的草根皇帝,就连曹操,刘裕这样的枭雄都没有出现,须知“蛇无头”不行,满清一方是连续三代出现可为一时之主的名主,大明这一方不客气的来说一个能打的君主都没有,反差如此明显,胜败也自然可以预料得到了。 当然,胡子睿面临的挑战还不只是满清,大明帝国内部魏忠贤从家奴变家贼,眼光已经盯上了皇位;东林党、宗室亲贵们生活放纵奢侈,荒淫无度,坐视帝国的灭亡而不加理会。而在全球范围内,以葡萄牙、西班牙为首的西方殖民者忙着瓜分全球的殖民地,已经推进到南洋、菲律宾一带; 接下面的一段时间,胡子睿想的是,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带领大明战胜满清,避免亡国惨祸;才能发展工商、控制土地兼并,带领大明走出泥潭;才能让大明引领全球,为万世开太平。 第二天上朝的时侯,天启皇帝向朝中诸臣透露了昨天面见信王朱由检的事情,再次明确一旦自己架崩,由信王朱由检继承大统,这等于是向朝野宣布了朱由检皇位继承人的地位。天启皇帝援引太祖皇帝的《皇明祖训》,颁下诏书曰: “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若奸臣弃嫡立庶,庶者必当守分勿动,遣信报嫡之当立者,务以嫡临君位,朝廷即斩奸臣。” 天启皇帝金口玉言一出,文武百官均叩首跪拜曰:“臣等谨遵圣意,感激涕零!” 胡子睿既将继位大统的bào zhà性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迅速地传播到山东、湖广乃至全国,大明朝很快就要迎来一位新的皇帝,自万历末年以来,大明国势日益衰败,朝纲不振,朝野上下无数有识之士翘目以待新的皇帝能够带领皇明走向中兴。 魏忠贤的府邸内,魏忠贤此时权倾大明,此时他的书房陈列着不少奇妙异宝,都是从大明各地搜刮而来。然而,魏忠贤从早朝回来,心情就不太好,他愤怒的将一个价值连城的钧窑瓶砸在地上,“呯”的一声吓得在一旁的崔呈秀等人胆战心惊。 魏忠贤又一把将书室上陈列的文房四宝掷到地上,愤怒地骂道:“信王有何德能,能居此大位,皇上啊,你真是糊涂了!” 崔呈秀连忙上前劝道:“厂公,如此木已成炊,您也不要太过于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魏忠贤怒道:“我能不气么,皇上平时对我言听计从,为何这件事上就是不肯听我的。” 崔呈秀道:“皇上的牌气你还不了解么,他一向是很重视亲情的。” 魏忠贤停手,双目注视着崔呈秀道:“我一向以你为谋主,如今之事,你有何良策教我啊。” 这崔呈秀本是万历年间进士出身,后来擢升御史,因为得罪了东林党人被迫投靠魏忠贤。 崔呈秀经过缜密的调查,将东林党人的名单汇集成册,以便魏忠贤打击报复。魏忠贤为了让他上位,掌握天下兵马大权,不惜将在东北抗清有功的袁可立拉下兵部尚书之位,可以说这崔呈秀乃是魏忠贤的狗头军师。 崔呈秀沉吟片刻后,自信地说道:“我有一明一暗之计,可献给督公!” 魏忠贤道:“你说来听听!” 崔呈秀道:“厂公可接探望皇上病情的机会,向皇上求个人情,皇上一向对厂公信任有加,皇上的话相信信王不敢不听,更何况厂公权倾天下,信王一定不敢贸然翻脸。” 魏忠贤沉吟片刻后笑道:“你的话倒有几分道理,想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明面之计,暗的计策呢,说来听听。” 崔呈秀阴笑道:“信王乃是少年人,那有不好色的,厂公何不收刮几个绝色美女,进献给信王,信王如果沉迷于温柔乡中,那里还顾得上打理朝政之事呢.” 魏忠贤笑道:“好你个崔呈秀,‘二八佳人体似酥,腰怀利剑斩凡夫’,你果然够阴险、够卑鄙,不过本公就喜欢你这点,哈哈。” 崔呈秀连忙上前献媚道:“厂公,卑职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你的忠心可昭日月啊。” 崔呈秀并不是第一个想到送女dà fǎ的人,胡子睿这里现在根本不缺女人。 他现在可是天启皇帝确认的皇位继承人,只要他愿意,整个京城的女人都会排着队供他挑选。 能够呆在朝堂上的没有一个傻瓜笨蛋,都知道胡子睿尚末成婚。只有胡子睿稍微露出一点好感,家里有女儿的献女儿,没有女儿、有侄女的献侄女,什么你说没有女儿、侄女,实在不行老婆也是可以献的么,也许这位信王和他哥一样就喜欢shú nǚ呢。 此刻在露珠阁上,魏忠贤送上“燕瘦环肥”、“春青靓丽”的各色美女穿着各种不同颜色的衣服、头饰、步摇,看得胡子睿眼花燎乱。她们对着胡子睿大抛媚眼,吃吃娇笑,胡子睿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有点大感吃不消。然而,现在,天启皇帝还在病中,自己不宜做个狂蜂浪蝶,胡子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 作者的话:胡子睿既然当了皇帝,肯定会开后宫的,现在还略早了些,作者会在适当时侯放出相关情节,敬请期待! 正文 第八章 发言权(求推荐) 胡子睿前世爱读史书,他一方面是受了小时侯读的《三国》、《水浒》等小说的影响,诸葛亮、刘备、赵云、鲁智深等等这些英雄人物身上具备的仁、义、礼、智、信,奠定了他最初的人生观,另一方面则是他深深赞同二句名言,一句是“天下底下没有新鲜事”,另一句是“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读史书的好处,胡子睿在前世就体会过很多。 胡子睿二世为人,当然知道大明王朝不同于现代社会,大明王朝的人特别讲究孝道,许多现在社会不那么讲究的事情放在大明王朝就是犯了不孝的罪过。 虽然胡子睿现在是大明王朝的皇位继承人,然而毕竟现在还有一个皇帝,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权阉,他的言行举止必须要谨慎,不能落人话柄。 胡子睿读史书时就看过一个反面的例子,可以供现在的他拿来借鉴,这个例子就发生在大汉王朝,原来当年汉昭帝年纪轻轻就架崩了,和天启皇帝相似的是,他并没有留下子嗣来继承皇位,当时有个权臣名叫霍光,类似于现在的魏忠贤,都是一样手握大权,霍光拥立昌邑王刘贺登基。 昌邑王刘贺也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他又登了大汉王朝的至尊宝座,在进京途中,醇酒美人尽情享受;昌邑王刘贺在登上帝位后,更加放肆,行为举止完全不加收验,结果昌邑王刘贺只当了二十七天的皇帝,就被霍光以荒淫无道而废除了帝位,赶出京城。 以胡子睿的睿智,他当然知道昌邑王刘贺被废除帝王,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同样也是朝堂上权力斗争的结果,但昌邑王刘贺本身不加克制的放纵酒色也确实落人口柄。 当然皇明不同于大汉,胡子睿面临的形势也和刘贺有着本质区别,但在皇帝病重的关头,胡子睿如果放纵酒色,岂不是给魏忠紧等人口柄么?胡子睿这样一想,本来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的**,渐渐地冷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胡子睿一大早就来到了校场上。他先围着校场跑了几圈,做了些伸腰缩腿的热身运动,接下来胡子睿对着专门供人练武的木人桩,坐马出拳,木桩砰砰有声,厚实紧密的纹理上甚至出现了深深的印痕。 旁边路过的丫鬟与下仆都几乎看呆了。她们记忆中,信王爷一向娇生惯养,从未见过胡子睿如此认真过。胡子睿却是心无旁骛,继续挥汗如雨。 “九百九十九!” “一千一百六十五!” “喝!” 胡子睿低喝一声,猛地出拳,重重轰击在木桩上。 ”噼啪“! 专门供人练武的木人桩,赫然断为两截,惹来不少丫鬟的惊呼。 “王爷!奴家来帮你擦汗!” 一名身穿纯白色马面裙,走起路来摇曳多姿的丫鬟走上前来,目光中似带着几份狐猸之色。 “不用了,我自己来!”胡子睿接过毛巾,擦着热汗,心里却是点头:“很好,总算将以前的功夫重新拾起来了!” 作为一个特种兵,胡子睿前世也是练过武的,他的身手在特种部队也是排得上的,一个人放倒十几个大汉,一点问题都没有,因此战友们都戏称他为“猛虎”。 “作为统率亿万子民的大明皇帝,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亲自下场跟人动手吧,还真是怀念前世和别人比试拳脚功夫,那种流了一身汗,人轻松了一截的感觉。” 胡子睿自嘲的想着:“不过像现在这样,打打拳锻炼身体也是挺好的。” 下一步的计划也想好了。原来他想起毛爷爷的一句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自已来大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逛过一次街,“择日不如撞日”,自己今天就和王承恩一起去逛逛。 信王府邸坐落于十王府街,这条街在元朝时还不叫这个名字,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时,在此地修建了十座王府,才而此而得名。胡子睿行走在大街上,感受着京城繁荣的景象,有如进入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之中,原来明朝就开始用三百六十行来形容工匠的行当之多,京城有各种各样的店铺,什么成衣局、首饰楼、花店、书坊等等不一而足。 胡子睿看到有一家门面上的招牌写着拉客雇车四个大字,他一时兴起,便走了进去。 原本爬在木桌上百无聊赖打着呵欠的小二,见胡子睿气宇轩昂,锦衣华服,连忙迎上去道:“客官,你想雇车么?”胡子睿笑道:“你这里有什么车,怎么个雇法啊?”小二一听他有意雇车,更加来劲了,忙道:“我们这里有独轮车和四轮车两种,你要那种?”胡子睿颇感兴趣的问道:“有何区别啊?”小二忙道:“四轮车比较稳定,没有那么颠簸,当然价格也略高一点。”胡子睿笑道:“我们就坐四轮车吧。” 王承恩上前与那店家交涉完毕,胡子睿便坐上了车,店里面一个黑壮汉子上前,将绳子套在肩膀上,笑道:“客房,我们去那。”胡子睿道:“我倒是不赶时间,就在这王府大街、长安街一带走走转转。”胡子睿顿了下,续道:“阁下怎么称呼啊?” “公子客气了,我们这里的人都喊我祥子。”那黑壮汉子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抹汗道:“公子,我开始拉了,您坐好啊!”胡子睿这次来逛街,不是单纯欣赏街景这么简单,既然他来到明朝天启年间,一时也回不去,他自然想亲身了解下明朝社会生活,所以他一路上兴致勃勃地拉着祥子问东问西。 原来明朝市民的生活非常丰富,有钱的人从事跑马、射箭、品茗等这些上游社会的活动,没钱的则蹴鞠、摔跤、看杂耍,不管有钱没钱,都能找到自己的乐趣。但是,有一项活动则是雅俗共赏的,那就是看戏。祥子得知胡子睿也想看戏,便把他拉到一个露天戏班所在。胡子睿望去,只见数米的高台上,站着二个演员,原来今天戏班演出的是三国,一个白脸的演曹操,旁边站了个小厮,一个人拿出鼓敲,另外一个则在旁边拉着琴。台下放了几个凳子坐满了观众,有很多观众没钱买票,则站在远处眺望,甚至还有人为了看戏,爬到树上坐着看。 作者的话:前文所说的昌邑王刘贺、霍光故事绝非杜撰,而是真实发生的史实,因与本文主旨关连不多,故不再展开。昌邑王刘贺、霍光都生活在大汉朝的武、昭、宣盛世,虽然了解这段历史的人不多,其实当时亦有很多忠臣良将、秩闻趣事,并不缺乏精彩之处。 如果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本人所著的《重生之草根皇帝》,写的就是现代人重生到汉宣帝刘病已的身上,代入进这段历史中的故事。 正文 第九章 五城兵马司(求收藏) 胡子睿观看了一番,继续往前走去。这条街上有除了租车行、戏班之外,还有贩买古今名人文集诗选的集善堂书坊、贩卖各色细果、参苓补糕的店铺甚至还有专冶小儿内外方脉的药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就在胡子睿、王承恩二人游玩的“兴高采烈”之时,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喧哗之声, 离戏台不远的地方,有个骑着马表演杂技的艺人正要开始表演,胡子睿连忙和王承恩等人上前观看,以胡子睿的眼光看来,此人的穿着打扮还是挺有特色的,这个人头上戴着一块芝麻罗万字头巾,正中间点缀着一点丝绸,头戴一个扁金环,身上穿着刻丝的夹袄,衣服上衬着一只展翅待飞的雄鹰,腰缠青色丝带,脚上穿着鹰爪四缝干黄靴。{此处所谓鹰爪并非是真的老鹰爪子,而是明朝时候民间的一种比喻,指鞋尖往上翘,类似于鹰爪}; 那艺人拿着一个明晃晃的红缨枪,上面系着一个绿色的“令”字旗,开始卖弄马上技艺,只见他在马背上一会来个翻根头,一会又来个“金鸡独立”{此处指单腿站立},接着又在马背来了个倒立,突上突下、突左突右,身手犹如猿猴般矫捷,马上生根处又如老僧坐禅,惹得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众人纷纷拍手称赞。 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双手奉了个盘子上前吆喝道:“各位老少爷们,我们兄妹二人初来京城,生活无助,特来走解{走解是古代百戏之一,起初是宫廷的表演项目,后来慢慢走进民间。}卖艺,老少爷们看着高兴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气了啊。” 大汉的走解表演确实精彩,众人踊跃往她的盘子里面投钱,胡子睿笑着对王承恩道:“这是技术活儿,该赏!” 王承恩拿出一两银子就准备往里面丢,胡子睿笑道:“没听人家说生活无助么,爽快点,别婆婆妈妈、小肚鸡肠。”王承恩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掏出五两一锭的银子丢了进去。 小女孩眼睛一亮,连忙道谢。不一会,小女孩的盘子里就堆满了银钱,就在这时,胡子睿听到有人喊道:“大虫来了,赶紧跑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满街的人一下子走个精光,胡子睿带点纳闷的问道:“没听说京城有老虎出没啊,怎么这些人跑得这么快。”王承恩苦笑道:“主人,他们口中的大虫不是老虎啊!” “不是老虎,那这个所谓的大虫是什么啊?”胡子睿更加纳闷了,王承恩解饰道:“这个大虫,乃是街坊上的一个泼皮无赖纠号,此人一向欺行霸市,横行无忌。” 胡子睿怒道:“这样一个泼皮无赖,难道五城兵马司等一干人等都坐视不管么?” 五城兵马司乃是东、西、、南、北、中五个兵马指挥司的总称,它是京城冶理机构,职责有捕盗、管理巡察市场等等。 王承恩道:“此人背后有靠山,五城兵马司也冶他不得。” 胡子睿哼了一声,心道:“大明帝国的神京是首善之区,冶安也如此混乱,看来确实应该好好冶理一番了。” 王承恩又道:“主人,我们要不要也避一避?”胡子睿嗯了一声,便没往下说,原来他见这个骑师马术甚精,心中起了收纳之意,本来这种事他吩咐王承恩去做就去了,此时却又听闻这个大虫之名,胡子睿越发不急着走了。 不多时,远处走来一个醉汉,他打了个赤膊,歪戴着头巾,喝得醉熏熏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这醉汉远远望见胡子睿、王承恩、走解的一干人般,颇感奇怪,走上前去,睁大了眼睛望向他们,奇怪地问道:“尔等看见牛大爷来了,为何不避啊?”王承恩小声对胡子睿说道:“这大虫姓牛,街坊都叫他牛儿,真名反倒不为人知了。” 胡子睿慨然道:“这里乃是大明的神京,天子脚下,我为何要避你啊?” 牛儿见胡子睿气宇轩昂、衣着得体,又见他正气凛然,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他心中发虚一时间不敢造次,悻悻然的转头就走。牛儿一转眼,看见小女孩盘子里堆的钱财,牛儿眼睛一亮,眉珠一转,从小女孩手中一把抢过来道:“这个盘子挺别致的,大爷我喜欢,归我了。” 走解的汉子一看自己吃饭的家伙平白被抢,不禁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揪往牛儿的衣服道:“你干什么,把东西还给我!” 眼见两人争执起来,本来躺起来的群众禁不往好奇心起,又不敢太靠近牛儿,于是远远地围上前来观看。牛儿一向横行市井,眼看众人都在围观,他怕掉了面子,以后在街坊上不好混,索性把盘子往地上一摔,接着发起泼来:“这么个破盘子,牛大爷看中了是你的福份,老子不要了,还给你。是不是想打牛大爷啊,来打啊” 走解的汉子见他如此嚣张,忍不往就要拔拳相向,就被小女孩拉往。牛二眼见汉子退缩,更加来劲了, 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对走解的汉子推推搡搡,一旁围观的群众也在喝倒彩,把个走解的汉子羞燥得满脸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胡子睿有心在火上加把油,叫来王承恩,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 路边的观众都喊着让他们俩打上一架,王承恩也笑道:“两位就较量一下吧。” 王承恩看见那走解的汉子还要推辞,笑道:“我家主人出十两银子作个添头,谁打赢了就归谁!” 这下子,围观群众更来劲了,牛儿见这走解的汉子几次推脱,心里不禁也小瞧这了他,借着酒劲也缠着走解的汉子不让他走。 走解的汉子道:“你果真要打?” 牛儿梗着脖子道:“我当然要打,还怕了你不成。” 走解的汉子对着围观群众道:“丑话说在前面,拳脚无眼,生死由命!街坊邻居一起作个见证啊!” 正文 第十章 潜规则(求推荐) 大伙轰然应允,两人在场中站定,相互对视了一番,牛儿忍不往先出手,他如同蛮牛一般向走解的汉子扑来,那汉子往边上一闪,随势往汉子小腹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路上。那汉子往前踏了一步,举起拳头朝着牛儿铺头盖脸的打来,只一拳就将牛儿的眼眶打破,牛儿敌不过这汉子,于是当街讨饶起来。 走解的汉子骂道:“你个泼皮无赖,为何苦苦相逼,如果一味硬气到底,我倒也敬你是汉子。如今也知道向老子求饶,老子偏不饶你。” 说完又是一拳打去,打得牛二“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不行了。走解的汉子看到打死了人,心中叫苦,连忙给小妺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就在两人收拾妥当,准备走人的时侯,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拦往了他们,巡捕喝道:“兀那汉子,打死人了,就想一走了之么?” 原来牛儿平日里相交的一个泼皮,今天也躺在人群中看热闹,平日里牛儿一向是只有占便宜的,所以他也乐得旁观,谁知道今天竟然被人打死了,他见势头不对,便去报了官,正巧五城兵马司的巡捕也在附近巡逻,听说出了人命官司,也不敢怠慢,便要上前拿人。 走解的汉子忙将事情原委说与那五城兵马司的巡捕听,声明自己不愿意动手,是那牛儿苦苦相逼,自己是一时失手,绝非故意伤人,自己一人做事一当,绝不牵连大伙。牛儿平日欺行霸市,无恶不作,街坊们早就想他死了,现在走解的汉子为大家除了一害,大伙儿别提多高兴了,胡子睿在旁边一组织,大伙儿都愿意去衙门替他作证。 胡子睿也想借这个机会去看看五城兵马司怎样审案的,便与王承恩一起随着众人去了。 说来也巧,今天指挥大人正好在衙门办公,走解的汉子和街坊们一起上堂跪下。走解的汉子道:“小人姓李名春,乃是陕西人氏,今天与小女一起来到京城,没有盘缠,便在街上卖艺,不料却遇到泼皮牛儿,强抢小人的钱物,又百般羞辱小人,还要和小人比武,小人一时不慎,将牛儿打死了,请大人明察!” 王承恩带头,众街坊也纷纷替他辨解。指挥摸了摸胡须道:“你既然能前来自首,如果实情确如你所言,本官会从轻发落。” 就在这时,异变又起,门外走进来一群锦衣卫,领头的人怒喝道:“人命官司岂能轻判,王指挥,我看你是糊涂了!” 王指挥一看原来是锦衣卫刘百户,连忙上前献媚笑道:“刘大人,今天是刮的那阵风,把你给催来了。” 大明王朝经济虽然发达,但朝廷制定的俸禄标准本身很低,加之立国将近三百年不涨工资,而物价较之立国时早就翻了多少倍,光靠朝廷发放的那点收入,恐怕官员们全都要饿死;所以朝廷对于官员们利用手上的职权,暗中为自己捞些好处的行为,也就视为潜规则而默许了。 一个锦衣卫百户不管在体制内混得如何,对于街面上的牛鬼蛇神乃至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尊得罪不起的大佛。有足够的权力让他们免受绝大多数骚扰,正常地做生意。 牛儿只所以能在市面上称霸,背后有着这位刘百户撑腰,别看牛儿在外面横,在刘百户面前表现得憨厚老实,背地里很是为刘百户做了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还有一层因素就是牛儿将所收的保护费,暗中购置了不少田地。这些田地全部挂在刘百户名下,便可名正言顺地免除赋税。当然这里面有不少管理的事仍然是牛儿在操作,只是每年上交若干金银给他。 俗话说“打狗又要看主人”,牛儿既然是刘百户的狗,他死了,刘百户自然不爽,于是他便上门来找王指挥要人,京城之内,五城兵马司的权势相比厂卫来说就微不足道了,因此王指挥也要看他的脸色; 刘百户吆喝道:“来啊,把这个当街打死良民的狂徒,给我带到镇抚司去。” 大伙儿都知道锦衣卫的镇抚司那是一般人能去的么,那里审案不必经过司法程序,死于酷刑之下的不计其数,就算侥幸不死的也要脱层皮,于是齐齐为李香喊冤。 刘百户把三角眼一横,喝道:“锦衣卫办案,那个再敢啰嗉,今天就算天王老子在,也别想阻止本官把人带走,再吵把你们一齐代到镇抚司衙门去。” 街坊们被刘百户的yín ēi所震慑,个个“哑口无语”、“面面相觑”。 王承恩见锦衣卫就要拿人,连忙上前阻止,娓娓而谈道:“且慢,刘大人,按大明律令,你此时应该遣人带杵作、行人,监押着李春及众街坊来现场检测后,作成文书让众人签字,这才是正常的办案程序啊。” 刘百户此时脸上涨红,老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教训本官,来啊,给我一起带走!” 王承恩笑道:“你们真要拿我?” 刘百户冷笑道:“拿你怎样了,拿的就是你。” 王承恩道:“好啊,我怕你好拿不好放。” 刘百户啐了一口道:“你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给我带走。” 这时,跟随刘百户来的锦衣卫中,有人发话了:“大人且慢!” 原来此人认识王承恩,之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一直没说话,现在看事情越闹越大,他怕这样下去刘百户不好收场,于是上前跟刘百户耳语了几句。 此时的刘百户脸色时青时红,他急得一跺脚,与那锦衣卫交待了几句,那锦衣卫连连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刘百户转身对着王承恩献媚道:“大水冲了龙王庙,王公公今天来,怎么也不跟卑职说一声,卑职好摆酒跟王公公接风啊。” “刘百户,你好大的官威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人带走......!“ 王承恩恨恨地道:“你们别拦着他,我倒要去镇抚司衙门,看看田尔耕见了我怎么说话。” 正文 第十一章 紫微星(求收藏) 刘百户忙着陪不是,王承恩不依不饶,两人就在这里僵持往了。 这时街坊们听从王承恩是位公公,不禁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说:“这刘百户一向与那牛儿勾结,欺负良善,刘百户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上了,”有人说:“这王公公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信王府的管家,背后站着的可是信王爷。”还有人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家亲戚可是在阁老府里当差的,那天他亲口告诉我,皇上金口玉言说了,信王爷就是下一任的皇上。还说这位信王爷乃是紫微星宿下凡,以后登基了,我们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 “谁说不是呢,平时大家都说太监是最坏的,你看这信王府的公公人蛮好的么,可见还是信王爷管教有方,信王爷既然能管好王府,以后登基了,也能管好皇明。” 两人僵持了一会,刘百户还是让步了,同意按王承恩说的程序来办案,于是指挥遣人带杵作、行人,监押着李春及几个街坊来现场检测后,作成文书让几个观众签字,李春心中一喜,照这样判下来,自己会被从轻发落,看来逃过一劫。 可就在这时,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原来刘百户知道自己的地位没有王承恩高,于是他想到去找上司,当时支开的锦衣卫是去找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田尔耕投靠魏忠贤,卖力镇压东林党人,被时人称为“东厂五彪”之一。 田尔耕一听说这事,马上火冒三丈,心想我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在皇明天下的地位何等荣耀,如今朝堂上阉党当道,东厂的公公们我惹不起,你区区一个王承恩,信王府的总管我还惹不起么。田尔耕刚刚收了刘百户一大笔银子,如果这次服软让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看了笑话,以后再想从里面捞钱就难了,所以,田尔耕跑到五城兵马司来为刘百户撑腰。 当然,田尔耕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他的修养功夫不是刘百户可比的,表面上他对王承恩还是挺客气的:“王公公,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王承恩笑道:“田大人,我今天正好出府在外面采买物资,遇上李春当街走解,这人马术了得,我便站在街上观看了一下,没想到这李春和那牛儿争执之下失手伤人,竟然引出后面这一连窜的事情来。” 田尔耕道:“王公公,我们锦衣卫有维护京城冶安的职责,这个李春当街行凶,这件事如果传到皇上那去,卑职没法交街坊,所以此人我一定是要带走的,还谢王公公海涵!” 王承恩正色道:“田大人,刚才我与刘百户交涉好了,这件事他答应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处理。” 刘百户闻名,装出一付惊讶的样子道:“王公公,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侯答应你让他们处理了。” 刘百户此话一出,大伙一阵哗然,没想到姓刘的堂堂一个锦衣卫百户,竟然如此卑鄙,当在众人的面食言。 “百户大人,你翻脸倒是挺快的,可惜你忘了,指挥大人那里,还有大伙写的白证黑字证据呢。“王承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冷笑道:“五城兵马司指挥大人,别发楞了,还不拿给田大人看!” 指挥闻言,连忙将作好的文书递给田尔耕。田尔耕道:“嗯,原来有文书,让我好好看看。” 刘百户心道:“坏了,忘了这茬,这下要糟。” 田尔耕装模做样的看了看,随即发怒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糟了本官的眼,这能当做凭证么,糊涂。” 说完,他把文书撕得粉碎,丢到地上,还踩了几脚。 这田尔耕果然“老奸巨滑”,他首先毁灭证据,然后再指责五城兵马司指挥不专业,暗讽王承恩不懂司法条文,更口出狂言,就算天王老子在这,今天他也要把这李春带走。 原来胡子睿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当“幕后黑手”,他隐藏在人群中,又向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示意让王承恩,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也在场。 现在看这形势,自己不出面是不行的了。胡子睿站了出来,指着田尔耕怒斥道:“田大人,你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好大的威风啊,呵斥同僚,毁灭物证,还要强行从五城兵马司带走犯人;如果本王不让你带人走,是不是你还要把本王也带走啊。” 田尔耕气冲冲的来给刘百户撑腰,根本就没往群众那里看一眼,在他眼里,这些草民算个狗屁啊! 田尔耕压根没想到,堂堂的信王爷,皇位继承人居然会混在群众中,这下他傻眼了,连忙下跪道:“王爷千岁,这件事都是卑职的错,请王爷给卑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田尔耕这一下跪,全场的人都跪下了,齐呼王爷千岁,请王爷主持正义。 胡子睿作了个请起的手势道:“大家都起了吧,今天的事情,本王都看在眼里,本王会为民作主,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于是,胡子睿在正堂入座,看田尔耕如何判案,田尔耕重新搜集了呈堂证据,请示了胡子睿后,当庭宣布李春无罪释放。李春得到信王爷的帮助,逃脱了一场死罪,他泪流满面就要向李春跪下磕头。 胡子睿连忙上前掺扶道:“壮士请起,本王一时兴起,没想到牵连到壮士,此乃本王之过。” 李春肃然道:“我自已失手杀人,那能怪王爷。” 胡子睿又好言安慰了李春几句,然后问他以后有何安排,李春本是个走江湖的人,那里有什么长久之计,胡子睿便聘他做马术教练,他自然是一口答应,“感激涕零”地入了信王府。 信王爷为民作主当场痛斥田尔耕这贪官的事情,当场有很多街坊看见,“一传十,十传百”在京城越传越广,传言把信王爷描写成紫微星宿下凡,天生一付好心肠,专为贫苦百姓作主,这个传闻在民间越传越广,后来又流传到全国各地。 正文 第十二章 护卫司(求推荐) 次日,胡子睿早早地把李春叫到书房,原来,胡子睿想按照前世特种兵的一些训练方法,结合戚继光的练兵之术来打量自己的亲兵。虽然,胡子睿的皇位继承人名份已定,但是毕竟他还没有登基,就像前世的太祖皇帝说的,“枪杆子里面出zhèng quán”,自己手里有兵,心中才能不谎么。 胡子睿正色道:“李春,今天本王把你叫过来,是有件差事交与你去做。” 李春道:“王爷是小的救命恩人,有事情尽管吩咐,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胡子睿笑道:“本王爷的府里有一个护卫司,负责王府的安全护卫和仪仗出行,你身手不错,人也算得上机灵,所以本王爷准备提拔你做个教头,每月给你二两银子做报酬谢。” 李春连忙行礼道:“多谢王爷提拔,可小人不过是个江湖卖艺之人,那懂得教授什么,恐怕误了王府的大事,反而不好!” 胡子睿笑道:“护卫司原来是有教头的,但他们教授的内容不入本王的法眼,本王爷会传授你一些新颖的内容,你只管按我的来就行了。” 李春忙行礼道:“谢谢王爷栽培!” 胡子睿连忙掺起他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本王爷还有话说,王府里本来有二个教头,正教头唤做肖炎,副教头唤做王宁,我提拔了你,怕他们不服,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可敢与他们较量一番啊。” 李春“斩钉截铁”地答道:“小人自当听从王爷差遣。” 于是,胡子睿命王府长史起草了一份告示,清楚明白写道信王爷准备提拔李春做护卫司教头,护卫司中人如有对此任命不服者,可于三日后去校场于李春交手定胜负,告示里写得清楚明白,这次比武是公开、公平、公正的比试,不管是否王府中人都可以观摩比赛。 肖炎、王宁得知自己护卫司教头之位,王爷有意让新来的李春顶替他俩,自然心中不爽,两人于是“摩拳擦掌”,日日打磨功夫,准备在校场上打败李青,夺huí jiào头之位。 胡子睿现在的身份贵为皇位继承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引起朝野内外瞩目,信王府准备公开举办一场教头比试的事情,一公开出去,就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京城内外,京城的不少达官贵人们闻讯后都准备去观摩比赛,一方面看看这个比赛,最重要的是去跟胡子睿这位皇位继承人套个近乎也是好的。 魏忠贤耳目遍及朝堂内外,消息何等灵通,他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内听到了信王准备公开选拔教头的消息。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之前在胡子睿那里曾经吃过一个亏{前文提过不复述},田尔耕心有不甘地跑到魏忠贤那里告胡子睿一个恶状,说胡子睿包痹袒护府里的下人。魏忠贤把事情的经过打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胡子睿之所以出面,是因为李春的案子“证据确凿”,确实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所以魏忠贤表面上主持公道地把田尔耕骂走,内心对胡子睿是又顾忌又怨恨,现在,好不容易抓到难得的个机会,魏忠贤便准备“兴风作浪”,在皇上面前炮制胡子睿一个罪名。 魏忠贤叫来了崔呈秀这个虎头军师,“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情问你,信王爷作为一个藩王,府里可以设护卫司么,此举是否有违反大明制度、规矩的地方?” 崔呈秀不愧是进士出身,“见多识广”,深知大明皇朝制度,他沉吟片刻后道:“禀告厂公,信王此举不算违规逾制。” 魏忠贤还不甘心地道:“呈秀,本公愿闻其详。” 崔呈秀道:“厂公,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这还要从当初太祖皇帝建立大明开始说起!“ 原来太祖皇帝朱元璋极其重视亲情,他不仅把自己的儿子立为藩王,还为他们配备了王府长史司,设左、右长史各一名,都是由饱学鸿儒来担任,而且王府长史的级别不低,都是正五品;王府长史司下辖的机构也颇多,其中有专门负责司法刑狱的、专门负责王府祭祀、宾客和王、妃的膳食、还有负责教导王爷子侄们礼节、礼仪、讲解大明法律,劝导他们积德从善的机构等等。不仅如此,当时像燕王、宁王这样的大藩,手下除了伴读、贴身丫环这样的王府常设人员之外,还有太监、宫女、婢女、护卫、厨子、马夫、乐户等等,“林林总总”的人马多达数万人之多。 太祖皇帝朱元璋南征北战,建立大明帝国,可谓英明一世,却在藩王的问题“糊涂一时”,正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给了藩王们的优待太多,才给了成祖皇帝朱棣起兵夺取了建文帝之位创造了机会。成祖皇帝朱棣登基后吸引了朱元璋的教训,为了防止宁王等人学他的样子也起来zào fǎn,大幅度降低了王府的兵力配制、人员结构。 但不管成祖皇帝朱棣怎样压制,俗话说得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藩王府怎么说也有几百号人,护卫的任务还是蛮重的,再说堂堂大明帝国的王爷,也有相应的仪仗维护皇室体面,因此信王府的护卫司算得上是常设机构,而且信王也有权自已任命教头。 魏忠贤沉思片刻后道:”照你这么说,我这次是没有借口冶冶这个信王爷了。“ “那也未必,厂公可以派张公公和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以派礼之名,’堂而皇之‘地前往刺探消息。”崔呈秀阴笑道:“那个信王,不过是个毛孩子,量他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如果行事时有偏差,厂公还是可以上奏给皇上的;再说’齐天大圣‘孙悟空还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区区一个信王能逃过厂公的掌控么。” 魏忠贤开心地笑了起来,续道:“呈秀啊,我就喜欢你这么阴险的小人!“ 崔呈秀媚笑着表忠心道:“厂公,呈秀愿意做您手中的利刃,帮您剪除仇敌。” 他们又密谋了一会儿细节问题,稍后魏忠贤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把崔呈秀打发走了,派人去把张公公请了来。 正文 第十三章 清水出芙蓉(求收藏) 张公公进门就向魏忠贤行礼道:“小的,给厂公请安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起来,关切地问张公公道:“皇上这段时间的病情怎样?” 张公公道:“皇上饮食睡眠都还好,看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皇上那里你多费心思,有什么异动马上报与本公。”魏忠贤道:“你好好地给本公办事,本公绝不会亏待了你!” 原来只要天启皇帝还在一天,魏忠贤的心里就踏实一天。魏忠贤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什么皇位继承人,这件事皇帝说了不算,我九千九百太岁还没有答应呢” **************** 李春虽然在胡子睿面前说了大话,可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比武,如果输了,他自然也没有面子在王府呆下去,于是,他每日也在校场上苦练不怠。 这日早上,李春早早就起来练功,不一会的功夫就练得满身大汗。李春的妹子李平儿递给来杯水:“哥哥,累不累,喝点水,休息下吧!”李春喝完水,李平儿又递过来一条毛巾给他擦汗,笑道:“哥哥,努力啊!” 李春笑道:“妺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李平儿笑道:“那是当然,我一直相信哥哥是最棒的!”也知道李春是多么想当王府的教头,留在这里,她对胡子睿的印象也很好。他们是跑江湖的人,“见多识广”,那里见过像胡子睿这样待人和气又能主持公道的王爷,想到胡子睿,李平儿不禁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心道:“哥哥已经在努力了,我是不是也要加快进度了呢?” 这天下午。胡子睿正在书房看书,李平儿端了一份餐盘,“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笑道:“王爷该吃饭了,你的病刚好,可不要累忙了身体。” 胡子睿放下了书,笑道:“好丰盛啊,有菜有酒。” 李平儿笑道:“王爷对我们兄妺有大恩,我今天特地下厨弄了几个拿手的小菜、这酒是才酿好的纯粮食酒,王爷快尝尝味道怎样。” “这种生活还有点意思,要不就这样在大明过下去,都不想回现代了……”胡子睿边吃边想道:“平儿,孤听说你会跳舞,跳个舞给我看看呗!” 李平儿笑道:“难得王爷有此雅兴,奴婢就献个丑吧,请问王爷是想看《长袖舞》、还是想看《盘鼓舞》?”胡子睿笑道:“本王两个舞都想看,好平儿辛苦你了!” 王府自有乐队,胡子睿一声令下,于是李平儿在乐器伴奏下,就在这书房里跳起舞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周平儿且歌且舞,她的声音十分动听悦耳。堪称是天簌之音,更绝的是她的舞姿,周平儿似乎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在跳舞,她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般在洁白的冰面上起舞,看上去是那么典雅、高贵、婀娜多姿。胡子睿看得“如痴如醉”,他有种感觉,在李平儿跳舞的时侯,仿佛宇宙时空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有这个如精灵般舞动的女子。 “王爷醒醒,奴婢献丑了!”周平儿的呼唤声把胡子睿惊醒,胡子睿这才回过神来,大声道:“跳的好,跳的好,平儿,你真的很有跳舞天份,以前是不是学过的?”李平儿听到胡子睿的称赞,却没有显出很高兴的神态,反而显得有点闷闷不乐。胡子睿甚至看到她眼睛里似有泪珠在打转。 胡子睿纳闷的问道:“平儿,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你怎么哭了?”周平儿闻言,强忍住泪水道:“不怪王爷,是平儿不好。”胡子睿越听越奇怪,奇道:“平儿,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说起来,本王与你作主。”李平儿这时再也控制不往自已,梨花带雨的道:“王爷你的话让奴婢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还有小时侯学舞的事情,一时控制不往。” 原来李平儿从小就爱好歌舞,向往着拜访天下的歌舞大家,学习这方面的技艺。她童年的时侯,家里尚有余钱让她去学歌舞,可是父母去世的早,慢慢家道中落,不能再支持她继续学舞了。李平儿平日里与哥哥两人相依为命,他们兄妹二人在江湖上卖艺,受了别人不少白眼和欺凌。 胡子睿怜惜地道:“好平儿,不哭了,慢慢说给本王听听。” 胡子睿问清原由,连忙开解了李平儿几句,又给她讲了几个笑话,还命王承恩派人去寻李平儿的亲戚,把他们接到府里来往。她才破涕为笑, 李平儿端起酒怀道:“王爷,我们兄妺两人蒙你照顾,才能在王府立足,奴婢敬你一杯。” 胡子睿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但是在现代社会像他这种diǎo丝,那有美女愿意跟他交往;这李平儿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自然、朴素而又端庄之美,又这样照顾自己,令胡子睿情不自禁地握往周平儿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念出了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平儿的手被胡子睿握往,又听他念出的这句诗,不禁脸红得像秋天的红苹果,粉粉嫩嫩的非常动人,脖子也涨红了。 李平儿本来准备将手从胡子睿那里抽出来,但不知怎的,她突然之间感觉到从胡子睿的手指里传出来一种奇妙的感觉,令周平儿心跳得厉害,四肢无力。她此时的心态颇有几分矛盾,既有点害怕胡子睿有进一步的动作,心里似乎又有几分期待,一时之间,她又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胡子睿、周平儿就这样握着手在一起地深情凝视,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胡子睿打破了沉默,笑道:“好!本王今天就陪平儿姑娘喝个痛快。” 别看李平儿酿的只是米酒,可是后劲不小,胡子睿虽然酒量已经很大了,可没想到这李平儿酒量更大,简直是把米酒当饮料喝,不一会就醉了。 正文 第十四章 我愿身为碧玉箫(求推荐) 第二天上午,胡子睿从迷糊中醒来,头隐隐作痛,他舒展四肢,却不经意中触到一团柔软。 “这是什么,不对劲啊!“ 他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哎呀!”旁边一声轻轻柔柔的痛呼传来。 这叫声好**啊! 胡子睿这才注意到,枕头旁边竟然还躺着一位小少女,年龄也就在十三四岁上下,身材却玲珑有致。屈膝弯腰之际,前后都凸出两道圆润的弧线,笔直而光滑的小腿下隐见柔滑圆润的脚踝, 少女的动作虽然缓慢,却极为优雅,白皙的手臂一抬一放,五根春葱般的手指与猩红色地毡相映成趣。 手指末端,却涂着一抹另类的嫣红,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含着眼泪望着他...... 想到刚才无意中的触碰,说不定更早的时候,之前与她同床共枕,可能还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宿醉未醒的他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x了未成年人,十期徒刑妥妥! 赶上严打,死刑不亏! 马上消灭证据逃离现场,自己的人生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胡子睿定了定神,对了,现在自己是在信王府,旁边睡的乃是李平儿,虽然他昨晚在宿醉之下做了”坏事“,幸运的是大明王朝还没有这个罪名。 刹那之后,胡子睿强装镇定地起身、下床、将摆放在凳子上散落的长裤,青衫拿起。正准备依次穿起,突然发现一个让他非常难堪的事情,这套古代的衣服应该怎么穿?他对着铜镜比划着,尝试着,可是古代的衣服不同于现代,他以前确实没有自己穿过,这样几次三番下来,胡子睿不禁有些烦燥起来。 见到大人突然起床穿衣,李平儿以为是嫌自己伺候得大人不舒服,想到大人一旦怪罪下来的种种可怕后果,小脸不禁吓得煞白,连忙跪下抱住胡子睿的大腿:“王爷,你别走啊!” 胡子睿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美娇娘抱着自己的大腿苦苦哀求自己,他完全傻了,混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冥冥中,只觉得一个仙女缓缓向自己走来,婉转送上一双红唇。 李平儿见此刻胡子睿沉默不语,笔挺站在那里默默望着她,宽大的长裤越发衬托出他的擎天之柱威武雄壮,似有种直冲天际之感! 胡子睿身前的李平儿,双目露出一丝坚定的神色,心道:“如今我已经是大人的待妾,既然身子已经给他了,还有何放不开的,更何况我一家富贵荣华甚至身家性命,全掌握在大人一念之间!“ 李平儿的玉手温柔而又坚定地解开了他的长裤.....,把弄了一会......后,美人儿用她那张娇娇嫩嫩的小嘴凑了上去..... 一时兴起,胡子睿不禁狠狠用力按住她的头,李平儿是个聪明人,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含情脉脉地望了胡子睿一眼,便低下头更加乖巧而又积极的逢迎着他...... “香唇吹彻梅花曲,我愿身为碧玉箫.....爽啊.....爽啊“ 这才是胡子睿向往的幸福生活!胡子睿此刻有些明白,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刚开始时都是抱着冶国平天下的志向,慢慢地在温柔乡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比武的这天,天气睛朗,万里无云。胡子睿王府里太监、宫女、婢女、女佣、内使、校尉、乐户等等早早来到校场,校场上临时起了一个高台,原来此时胡子睿既然为皇位继承人,朝堂上众位大臣时刻观注着王府里的一举一动,别看只是胡子睿他用一个护卫司的教头,朝堂上的六部、九卿、甚至魏忠贤都派了人来观摩,王承恩忙着迎来送往,直接为王府服务的人员就达数百人之多,再加上来观看比武的人,校场上很快就人山人海,高台上也陆续做满,可是正中摆着的一把豪华太师椅,提醒着大家,主角胡子睿还没来。 李平儿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那就是刘百户和五城兵马司王指挥。原来,高台上可入坐的人不多,但是来的官比预想中多得多,王承恩想起胡子睿之前曾经的吩咐,于是临时放了两排凳子在那里。看上去,他们还在那里聊得很投机,李平儿握住小拳头,心道:“两个坏蛋,又在打什么鬼算盘?我可要盯紧他们。” 刘百户可不知道旁边有人盯着自己,他正同王指挥聊得起劲。 刘百户道:“王大人,看到高台上入坐的高官没有,那个穿红衣服的是英国公张惟贤,他可是朝廷勋贵中的元老,没人比他的资格更老了,旁边的田大人{此处指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王大人你前日见过了,还有这位张公公,他可是厂公{魏忠贤}派出来的代表。” 五城兵马司王指挥带点好奇的眼神道:“刘大人果然交际广泛,这京城的高官是不是你全都认识啊?” 刘百户挺起胸膛,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道:“王大人所言,虽不是全中,亦不远矣。” 五城兵马司王指挥拍了个马屁:“刘大人,卑职实在是忍不住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 王指挥顿了下道:“刘大人,你看这两人谁会胜出?” 刘百户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王宁了,他毕竟是王府的教头,还是有真材实学的,绝非牛儿那种无赖泼皮可比。“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说道:”快看,正主来了。” 原来,胡子睿踏步走向高台,上前跟张惟贤等人打了个招呼后,下令叫来王宁。 王宁早就在一边等侯,听到胡子睿的召呼,不敢怠慢,骑马来到高台边上,下马拜见胡子睿。胡子睿道:“王宁,本王命你尽情施展本领。” 王宁轰然允诺,取出挂在马上的长枪,施展开来。长枪乃是大明军中常见的兵器,要使得好并不容易,不然这么有句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王宁的长枪技艺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刺、顶、射、击、舞、转、颤、挺,长枪使得有正有奇,正奇相间,大伙儿都为他喝彩,李平儿看这王宁如此了得,不禁为李春有些担心。 正文 第十五章 狂风暴雨 (求收藏) 胡子睿将李春叫到台上,正声道:“李春,如今天下不宁,盗贼纷起,建虏在辽东公然盘据,残害我大明子民,此时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今天当在大家的面,本王问你一句,敢不敢跟王宁比试?” 李春斩钉截铁地答道:“小人回王爷的话,愿意跟王教头比试枪法。” 胡子睿慷然道:“好,你下去准备吧。” 两人披挂完毕,就要开始比试。胡子睿眉头一转道:“两位壮士且慢,常言道:刀枪无情!本王见两位都是英武之士,眼下又不是上阵杀敌,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本王今天有个方法,叫两位既可以分个胜负,又可以不伤性命。” 原来胡子睿灵机一动,想到前世看过的中世纪欧州骑士比拼,他准备来个有样学样。 胡子睿续道:“两位枪尖上可以用毡布包往,不用披甲,只穿上黑色衣服,地上洒上石灰,两位可以用石灰蘸住枪尖,然后再用长枪刺杀双方,以一个时辰以内衣服上的白点多少来论胜负,两位可听明白了?” 李春、王宁两人叹道王爷的安排果然巧妙,于是他们便按胡子睿所说的用蘸了石灰的枪尖厮杀开来。 两人的长枪使得有如银龙出海,又如长蛇出洞,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时辰转眼过去,胡子睿连忙呼停,众人定睛看去,李春的衣服上稀稀拉拉几个白点,王宁的衣服上则是”密密麻麻“的白点,有如”星罗密布“一般。 胡子睿心中本有提拔李春之意,如今心中一喜,便教长史拿文书来,就让李春顶替那王宁的差事。 此时,在一旁观战的护卫司正教头肖炎怒了,上来道:“小人禀报王爷,王宁前几日着了凉,精神不济,所以才输了这一局,我愿意与李春真刀真枪地干一局,如果我也输了,也不用替那王宁了,我愿意辞去教头之职。” 李春见状,忙道:“请王爷下令,让我与肖教头较量一番。” 肖炎道:“李春,你刚和王教头赛过一场,我们的比赛在半个时辰之后进行。” 李春还想说什么,胡子睿摆了摆手道:“如此也好,就这么决定了。” 李春、肖炎两人笔直地站在校场之上,多年来走南闯北,肖炎对自己的身手一向很有信心。他将被人称之为“长柄大刀”的怪兵器离背,在阳光照射下,烁烁生辉。这是刀是让肖炎名震京城的武器,类似关刀的型制,刀柄特长,可双手使用,刃长五尺,属挑刀和宽刃刀的混合体,锋锐弯长。 下一刻肖炎已朝李春疾冲过去,左手继右手之后,握往刀柄,举往头顶。 其奔速迅似闪电,可是举刀过顶的动作却缓慢至与肖炎的步法非但不配合,甚至矛盾相反。快慢的对比,令人感到他此刀有种无从捉摸的特性,逐寸逐分的往头顶举上去,登时生出一股日月无光、厮杀沙场的惊人气势,连立在离决战地五十步外的胡子睿等人,仍可感觉到他此刀的压力,首当其冲的李春可想而知。 众人知道肖炎是强横之辈,却没想过他如此了得,可将胜负系乎起手的一刀之内。 此刀已成一往无回之势,集积聚至颠峰的毕生功力,精、气、神贯于一击之内,将李春完全绝对的锁紧、锁死,笼天罩地,欲避无从,即使李春功力稍胜过他,却失去先机,挡得住亦告阵脚大乱,肖炎则在“气势如虹”下,刀势大盛,可在数刀之内令李春落败身亡。 就在各人的心儿跳上咽喉顶之际,李春终于动了。他的动作迅捷有力,弓身,踏步,就似猎豹一般。 李春的反应,似不受肖炎的任何影响,有种自我完美、不假外求的奇异感觉,就像在“狂风暴雨”里,自行其是,风雨并不能影响他。更精确点说,是风雨的威力,完全绝对没有在他的动作反映出来,动作本身已带着从对方刀气解脱出来的意味,是如此的自然。 李春朝前冲刺,长剑往前方探出。“当!当!当!”激烈的撞击声过后,肖炎“如梦初醒”般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来他的盔甲上裂了一道大口子,从颈部一直到胸口,不光是盔甲、罩袍甚至贴身穿的小衣都被划破了,但是自己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肖炎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惶恐,李春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凭他大开大和的力量,杀掉自己甚至把自己劈作两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只划破自己的盔甲而不伤到自己,这样巧妙的手段、技巧更是难上了几倍有余,从这也可以看出李春的功力胜出自己一大截。 肖炎面部抽搐了几下道:“李春,你为什么故意饶了我的性命?我之前那样顶撞你,你难道不恨我么?” 李春轻松写意地道:“我没有放过你啊,只不过,我的宝剑短了一点。” 天下那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肖炎知道这是李春故意给他台阶下。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叹道:“肖炎的手下已经不错了,可是李春居然比他还高明,今天这场比武果然是让我大开眼界。” 英国公张惟贤也附和道:“肖炎,李春还有王宁,都是一时之选,想不到信王爷手下的确是人才辈出。“ 张公公也笑道:“王爷,我替他们求个情,把他们都留下吧。” 胡子睿心中大喜,亲自下令,传唤李春、肖炎。两人不敢怠慢,将手中的兵器递给护卫们,下马登台来接胡子睿,胡子睿肃然道:“本王封李春为正指挥使,肖炎为副指挥史,你二人从今天开始,负责王府的护卫工作,你们可有异议?“ 李春、肖炎两人对视一眼,向胡子睿跪拜,齐声道:”小人领命!“ 胡子睿把手一挥,自有奴仆上前,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锭银子,胡子睿哈哈大笑道:”这是本王赏赐你们的,本王会让王府长史给你们造册。“ 李春、肖炎两人道:”谢王爷赏赐。“胡子睿挥了挥手,李春、肖炎两人下台去找长史签文书。 英国公张惟贤、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张公公等人上前恭喜胡子睿喜收猛将,中午胡子睿在王府摆宴招待他们。 作者的话:本书已签约,请大家放心收藏。 正文 第十六章 齐天大圣(求推荐)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宴后并没有直接回府邸,而是直接去了魏忠贤那里汇报。田尔耕汇报的时侯,魏忠贤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他的话不多,但每一次发问都在关键之处,几句话就把现场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仿佛他就在现场一般。 魏忠贤笑道:“这个信王爷,年纪轻轻的,看来不简单啊!” 田尔耕献媚道:“信王不过是一个藩王,又不是什么皇太子,再说了就算信王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也翻不出你这个老佛爷的手心啊!” “小田啊,你这张嘴可真甜!”魏忠贤右手亮出一个兰花指,指着田尔耕阴笑道:“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太大意了,信王府里的情况,你叫小的们给我盯紧点,有什么情况给我及时汇报。” 田尔耕肃然道:“卑职领命!” 魏忠贤心道:“这个信王爷看起来不象天启皇帝这么好把控呢!不能让他这么顺利地就继承皇位,想跟我斗,不管来明的、暗的,咱家{音杂家}都吃定你了!” 次日,胡子睿就代了李春去校场去检阅护卫,虽然李春已经提前跟护卫们打了招呼,可是胡子睿还是被自己府里的这帮所谓护卫给吓住了,原来这些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形象实在太差,有些人太肥胖,一看就是跑不动的;有些人又太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一百名护卫之中,身体条件尚好、比较粗壮有力,能让胡子睿看得过眼的只有五十个人,胡子睿把不合适的人全部挑了出来,跟他们结算工钱,然后全部送出王府,其余的五十个人,胡子睿让书案把他们的名册造好备案。 李春连忙指挥他们列队站好,王府护卫平日里游手好闲,那里见过这种阵势,磨矶了好一阵才把队排好。 胡子睿上前大声训话道:“小伙子们把头抬起来,别一个羞羞答答的,像大姑娘似的。” 这些护卫们听到胡子睿的俏皮话后,发出一阵哄笑,随后一个个挺胸抬头地望向胡子睿。 “首先我要恭喜你们各位通过了初步的测试,成为我们信王府新护卫司的一员。”胡子睿笑道:“本王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护卫以后每天都有肉可以吃,每月月度还可以从账房那里领银子,大家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李春心里叹道:”这个信王爷,果然是富贵王爷,出手就是这么豪气!“ 原来,李春知道信王府护卫们平日里一个月辛辛苦苦当差,吃的伙食却很素,一个月都难得吃一回肉,口里都快淡出鸟来了,现在听到天天能吃肉还不心花怒放;更重要的是,信王府护卫们原来每个月拿的工钱也只有几百文钱,现在信王爷金口一开,全换成银子发放,虽然只有一两二分白银,看似不比原来发放铜钱时多不了多少。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本账,知道大明王朝的银子比起铜钱来说要金贵不少,别说像他们这样的护卫,就算朝堂上一些高官每个月的俸碌也只有几两银子而已。 既然银子数量稀少,大家心照不宣的都不愿意把银子换成铜钱,所以银子兑换铜钱的比例一直在上涨,银子的购买力也就直线上升了,所以信王府护卫们听到王爷大发慈悲地提高大家的待遇,一个个欣喜若狂。杨春带头,振臂高呼道:“谢谢王爷恩典!” 胡子睿颇为享受了一番大家的热情称赞后,挥了挥手道:“肃静,本王还有话要说!” 护卫们于是都静了下来,凝神静听胡子睿说话,胡子睿道:“你们的待遇提高了,但本爷对你们的要求也‘长涨船高’,别看你们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护卫,以后可能会成为大明帝国的中坚力量;所以,你们需要严酷的训练,从明天开始,李教头将带着大家训练队列,训练的强度可能非常大,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会被淘汰下来,本王问一句,你们能接受下来么?” 护卫们答道:“我们能!” 胡子睿作了一个听不到的手势,笑道:“大声点,我听不清!” 护卫们高声喊道:“我们能做到!” 胡子睿道:”很好,现在让李教头带大家训练队列!“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胡子睿示意李春收队,他们带着队伍,一起进入“护卫司食堂”。 这间房本来是堆放的杂物,胡子睿命人收拾整齐了,又在前面挂了个木制的牌子挂在门口。 食堂里按四个护卫占一张桌子、二条凳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了木制桌椅,李春指挥他们入座。 李平儿带了几个仆妇站在食堂门脸处,旁边放着几个敞着盖的硕大笼屉,一个笼屉上摆满了几大盆菜,一盆炒得绿油油的黄瓜、还放了点猪油渣子,一盆猪肉炒大白菜,红仆仆,看的都有食欲,另一个笼屉里盛了白花花的米饭,还有盛了稀饭。下面的水汽不断的冒出,显然是用来保持饭菜的温度。还有一个盒子盛了几十个木制餐碗和盘子。 胡子睿使了个眼色,李春站在门口对护卫们说道:“各位兄弟,王爷为了让你们改善伙食,特地安排了这个食堂供大家进餐,还给大家准备了丰盛的食物,现在,大伙静一静,听王爷讲话!” 胡子睿侃侃而谈道:“各位兄弟,平日里大家守护王府都很辛苦,我之前说过会改善大家的伙食,我跟大家保证,每天有荤菜,每个人每餐不少于二两肉!” 护卫们齐声叫好,在李春的带领下,一齐鼓掌。 胡子睿摆了摆手道:“除了现在已经建好的食堂外,我还准备给大家建公共澡堂,让大家在训练之余可以洗个热水澡,让大家可以在训练之余,泡个热水澡,既可以改善大家的卫生条件,又可以消除疲劳,大家说,好不好?“ 李春带头第一个举起手臂,王宁、肖炎在内所有人一齐举起手臂道:”好!好!好!“ 李春喊道:”我们是谁的兵!“,护卫们齐声道:”王爷的兵!“ 李春继道:”我们听谁的话!“,护卫们大喊道:”听王爷的话!“ 李春带头,护卫们齐声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胡子睿喜道:“好,好,好,大家一齐跟我进食堂吃饭!” 正文 第十七章 神妙无穷(求收藏) 李平儿看到胡子睿他们进了食堂,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喊道:“王爷,大哥开饭了!” 胡子睿是个“穿越众”,做他的女人,可不是像有些明朝士大夫那样当个金丝鸟,他还想以后执权了,搞一个大明版的女权运动呢,胡子睿首当其次的拿起一个盘子,递给李平儿打菜,笑道:“好香啊,本王先开动了!” 胡子睿带头示范,在李春的指挥下,护卫们排队拿餐盘吃饭,一想到信王爷”屈尊纡贵“跟自己在一个房里吃饭,护卫们都自觉的维护自己的形象,整个食堂秩序景然。 胡子睿、李春、王宁等教头,占了一张桌子,几个人边吃边谈。 李春道:“王爷,我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说?” 胡子睿笑道:“但说无妨。” “我观察了一下中午的伙食,护卫们每个人的盘子里肉都堆得满满的,算起来每名护卫有二两肉的配额,再加上每月给的一两二分银子,每个人差不多一年都要花上一百两银子左右,王爷给护卫们的待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李春继道:”王府太监、奴仆、杂役众多,我怕日后别人会在背后说我们滥用王府钱粮。“ ”李春,你能如此用心观察,倒也不枉我将护卫司交给你来管!“ 胡子睿哈哈大笑道:”我也能跟你说句实话,五十个人还是少了一点,我现在还在想办法扩大这支精兵劲旅团,我准备扩大到一百二十个人,人员凑齐了以后,还会配备相应的盔甲、军械;“ 李春感激的道:”王爷厚恩,小的无以为报!“ 胡子睿知道太祖皇帝朱元璋建立的军户制度,早在英宗朝就渐渐地衰败下去,军户们除了打仗外,还要种田向朝廷征税,所以高级军官不仅兼并了军户的屯田,还将他们视作奴仆一般充当劳役。军户们战时要流血拼命,和平时又要做牛做马的干着重活累活,军户们还不能随便脱籍,老子是干军户的,儿子还得干军户,长此以往军户们在不堪重负之下纷纷逃亡。 军户制度既然已经衰亡,遇到战事,朝廷也只能采取募兵的方式来征兵,募兵不改变民籍,而且一切军响、钱粮俱由朝廷支付,朝廷不会自己出这笔钱,反手又转稼给了农民,这样做又加重了农民的负担,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后造成明朝的灭亡。 胡子睿知道大明王朝一贯“重文轻武”,在和平时代还可以,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可是万万行不通了,建虏、流寇这些都是凶恶的敌人,所以他打算打破这种恶性循环,重建文武并重的朝堂体系,首先就要从自己的王府护卫们开始做起。 胡子睿笑着对同桌一起吃饭的王宁道:“你那天耍的枪术不错啊!” 王宁受宠若惊地道:“王爷过奖了!” 胡子睿笑道:“你的枪使得好,可不能藏私,要拿出来传授给护卫们!” 王宁面有难色地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己学的技艺传授给大家,这样做不太好吧!” 胡子睿知道王宁的担心,就是怕别人把自己看家的本领学了去。在胡子睿看来,中国古代武术太过于讲究门派之分、亲疏之分,还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这也是中国民间武术有很多失传了的原因。 胡子睿笑着道:“你是怕泄密对吧!“ 王宁红着脸没有说话,胡子睿耐心地说服他道:”本王对枪棒也略有研究,你写出来以后,本王抽空帮你看看,再作推广,以后,还会给你出书呢!“ 王宁惊讶地看着胡子睿道:”王爷此话当真?” 胡子睿“斩钉截铁”地答道:“王爷从不说假话!” 王宁道:“那小的就献丑了。”胡子睿取笑道:“王教头,不怕本王分了你的稿费么?” 这句话引得众人先是“面面相觑”,接下来哄堂大笑,胡子睿“趋热打铁”地向肖炎道:“肖教头,你那天的刀使得也不错啊,那气势看样子恨不得连天都要斩下来呢!” 肖炎摇头道:”小的是家传的刀术,可说起来惭愧,到底还是李教头的剑更快一些,李教头你是怎么做到后发先至的,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透露一下呗!“ 李春闻言,红着脸不说话,肖炎、王宁坚持让他说说秘诀,胡子睿也开口让李春说,李春实在扛不往,于是便说来自己的师承。 李春的前身曾经有一个师父,他是个云游道人,那时的李春还是个少年,萧言见他之后先是大惊,继而大喜,最后仰天长啸三声:“我一生所学,今日有传人矣!“ 云游道人也不理会他父母是否同意,执着要收他作弟子,传授了一身本领给他,萧言除了武功之外,还传授他五经四史、易学理数、地理天文等等,李春一学便懂、一懂便精,往往能从书中另出枢机,自成一格。 李春跟他学了三年,萧言自叹:”你我师徒到了分离的时侯,日后有缘再会。“ 李春问道:”师付传授的无穷大道,俱都神妙无穷,师付走后,我应该学习何种大道?“ ”眼下你仍需要提升武术!毕竟,入门要求最低,需要消耗的资源最少,就注定武道流传渠道之广,要更胜其它道统一筹。“ 云游道人摸了摸白胡子,沉吟道:”我有一言可以赠你,你需要将节奏感融入你的武功中,等你打下深厚的基础之后,你日后选择道路的范围就要宽广得多了,当然不论学那家,你都要有恒心,意志坚定,百折不饶,循序渐进。” 听到这里,胡子睿叹道:“好一个节奏感融入武功,据说在戚继光将军的时代,有一个名将叫俞大猷,他是使剑名家,莫非你遇到的云游道人就是俞大猷?“ 李春惊讶地道:”小的听人王爷的话,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性,小的记得有一次老师无意中透露,他姓俞,我接着追问他的名字,他怎么也不肯往下说了,难道师付真是俞大猷将军,可是他怎么会做了道人呢?” 正文 第十八章 新的战法(求推荐) 胡子睿向李春解饰道,俞大猷乃是嘉靖朝的名将,他同戚继光同力合作,夷平了大明朝的倭患,俞大猷在平定倭患后,受了不少文官们的闲气,他是个爽快人,忍受不了朝堂上的现状,主动辞官,云游四方。 俞大猷主动辞官说到底还是大明武人的地位低了,武将们在大明开国时地位还比较显赫,那时侯朝堂上文臣、武将地位差不多,说不上谁凌驾于谁之上。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延续多长的时间,明英宗御驾亲征瓦刺,土木堡一战,明军惨败,成祖时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将全部战死,至此,文官开始把握朝政,后来嘉靖朝的严嵩,万历朝的张居正都是大权在握的文臣,武将更是没有什么地位了。 李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师父懂这么多,武功也这么高强!” 胡子睿道:“好个李春,竟是俞大猷的徒弟,说得本王都想跟你交手了!” 李春、王宁、肖炎吓了一跳,信王爷身份何等金贵,常言道:“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他们对视一眼,齐声道:“属下不敢跟王爷交手!” “你们是伤了我么,你们这样小看我的武功,我还怕不小心伤了你们呢!”胡子睿详怒道:”尔强任尔强,清风拂山冈!“ ”王爷说的正是武学要领!“李春、王宁、肖炎齐声道:“王爷天纵神威,小的们不是您的对手!” “哼,你们呀,嘴上说的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胡子睿详怒道:“今天暂且放过你们,等那天我再来收拾你们!” 胡子睿这一番'插科打诨“既使得原来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又安慰了王宁、肖炎他们。胡子睿如此看重肉博之术,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这又涉及到他的王府护卫司建军的方向了。 胡子睿想到这里,对李春道:”钱粮的事,本王自会打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兵练好!你识字么?“ 李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小的以前拜过一个师父,略识几个字。” 胡子睿道:“好,你写一份训练计划给本王过目。” 稍顿后,胡子睿续道:“以后,你还是要加强学习,本王准备把你当将领培养。” 李春红着脸道:“可是小人不是将门出身,更在江湖上卖过艺!” 胡子睿慷然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英雄不问出处,自古的名将也不都是出自将门世家,带兵之道,唯有‘解衣推食’,严明军纪耳。“ 胡子睿对李春说的倒也不完全是套话、大话,在中国历史上,楚汉相争时的兵仙--韩信,汉武帝的大将军--卫青,南宋时精忠报国的岳飞,乃至大明王朝开国时,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徐达、常遇春等人都是平民出身,却不妨他们在各自时代的建立不世出的功业,青史留名。 李春连连点头称是,胡子睿吩咐李春将招募护卫们的对象放到流民身上,准确地说是放在十二三岁的小童身上。这些小童没有父母家人,自身也是”饥寒交迫“,处境堪忧,如果不是遇到胡子睿,等待他们的将是死路一条。 胡子睿不仅把这些十二三岁的小童们招募过来,提供伙食、往处,还会让他们接受教育和军事训练。 李春心中不禁佩服胡子睿,他玩的这手建童子军,看来也是和历史上的名人学的。原来养义子的风气从唐朝就开始了,安禄山、史思明等人都曾经养过义子,他们对于自己的主人都是”言听计从“,就算主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起来造大唐帝国的反,他们都死心踏地的跟随; 五代时养义子的风气达到gāo cháo,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义子组合“十三太保”就是这个时侯出现的。节度使李克用有十三位儿子,这十三个人中除了李存勖是他亲生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收养的义子,这些义子当中最有名乃的是十三太保李存孝,传说中他同唐初李元霸一样,都是力大无穷,骁勇善战之辈,民间后来把他同西楚霸王并列,留下“将不过李,王不过霸”之说。 次日,李春就把训练计划交给胡子睿过目,原来李春的这份计划把王府护卫们分成“队”,每一队有十二人组成,抛开队长、伙夫不算在内,有十个战士。 其中有两名藤牌手,排在第一线,他们手持较大且厚重的盾牌,以阻挡敌军的弓箭和近距离突击,有两名狼筅手,排在第二线,狼筅是一种长矛的变种,材料是用毛竹制成,枝桠很多,既可以通过直刺来造成伤害,也可能通过枝桠格挡或者锁拿敌方兵器的方式来完成防御,第三线的四名长枪手手持着长达三四米的长枪,他们通过直刺来杀伤对方,也是每队”的主要攻击力量,最后押阵的是两名镗钯手,镗钯实质是一种长柄的三股叉,钯头一般用铁制成,柄为木制。同狼筅类似的是,镗钯也具备了攻击和防守的功能,正锋可以用来穿刺杀伤,侧锋则可以用来格档,不同于狼筅的是,镗钯的侧锋还多了一个可用作发射火箭的功能,临敌先发射火箭,不需要另外再携带支架。 ”李教头,你真不愧是是俞大猷的好徒弟,直接把戚家军的基础作战单位给搬过来了,你以前看过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吧?“胡子睿笑着调侃道:”还有这个镗钯,说起来文皱皱的,让人难得明白是什么东西,你直接说《西游记》中猪八戒的九齿钉钯,大家应该就熟悉了。“ ”王爷说的极是,猪八戒的九齿钉钯其实也是镗钯的一种变种。“李春不好意意地摸了摸头道:”王爷也看过《纪效新书》?“ ”看过哟,李教头,照本王看来,你的计划要大改,我们不是去打倭寇,不需要那么多兵种!“ 胡子睿道:”本王再教你一招,要知道,我们面临的大敌是建奴!建奴可不是倭寇可比的,所以不能‘因循守旧’,而要创新新的战法!“ 正文 第十九章 利器在手(求收藏) 胡子睿道:“你知道么,当年戚继光将军创出的鸳鸯阵也是他主动求变的结果呢!” 李春道:“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王爷能否详细给小的说一下。” 原来明军的战斗重心,一直以来都在北方平原地区,所以基本的战术队形也脱胎于此。抗倭战争一起,沿用原来经验的明军极不适应倭寇的战法,曾经吃过不少亏。嘉靖年间,抗倭英雄唐顺之根据江南地区河流众多,地形情况较复杂的实际情况,改造了明军的基础作战单位,采用配备三种兵器,最小编制为5人的“伍”来对抗倭寇,戚继光的鸳鸯阵就是脱胎于此。 李春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胡子睿道:“王爷真是知识渊博,小的跟着王爷长了不少知识!” 胡子睿心道:“这倒不是我有多么牛b,实在是我两世为人,相当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当然比古人看得更高、更远一些。” 胡子睿知道,前世的特种兵相当于明军中的夜不收,所以前世用来训练特种兵的内容当然不能完全照搬来训练王府护卫,要逐一的加以适当的改造和调整。 首先要训练的内容是队列,像现在的王府护卫这样站个队都站不整齐,肯定是不行的,通过前、后、左、右转及其他的队列训练,增加团队的意识、纪律性,这是护卫训练的基础内容; 其次是训练时间的问题,胡子睿的护卫们每天是要跑二次的,跑步的距离要达到五千米,腿上还要系上沙袋,因为明朝末年普通人实行的是两餐制{大户人家是三餐,至于皇帝当然是要想几餐吃几餐},每日早餐的时间比起现代社会来说要压后一些,因此训练的时间和前世相比,来说也要晚一些; 再次是训练器械的问题,越野行军肯定是要搞的,基本上每周要搞一次,也就是说胡子睿府里的护卫行军是要带上兵器和盔甲,这样相当于是在做负重训练了;石锁可以做力量训练的用具、单双杠可以锻炼臂力,蹴鞠可以锻炼柔韧性,这些其实没多难,关键是除了胡子睿这个穿越众之外,没有人想到这些! 李春道:“依王爷来看,战斗队如何编制,装备什么武器好?” 胡子睿道:“依本王之见,战斗队应该由十个战士组成,其中有火铳手四名、长枪兵六名,另配备队长一人,伙夫兼后勤一人。” 李春有点诧异的望向胡子睿道:“难道不用盾牌兵么,防护方面是不是太薄弱了点?” 胡子睿知道,明军于盾牌的使用的和依赖程度很高,就连戚家军的鸳鸯阵里第一排两个人都是盾牌手,他们盾牌手拿的盾牌并不一致,一个拿的是古老的五边形长盾,另一个拿的是圆形盾牌,用于防范弓箭等攻击。 胡子睿承认盾牌防范弓箭有很好的防御效果,但是作为一名穿越众,胡子睿前世看过,在鸦片战争中,满清的虎衣藤牌兵惨败给英国龙虾兵的史实,清楚地明白火枪才是未来战争的主要进攻武器,所以尽管李春感到诧异,胡子睿并不准备照搬戚家军的战斗编制。 胡子睿道:“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李春笑道:“王爷说的东西可不好找,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支!” 胡子睿道:“好,拿上来给本王看看!” 李春呈上来了一支鲁密铳,胡子睿拿过来放在手中细细观看,这把枪胡子睿估计有六七尺长,七八斤重,胡子睿深情地摸着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又用手扣了扣板机,听到咔嗒的响声,枪机捏之则落,随后又自动弹起,显示出良好的机械弹性。 这支鲁密铳让胡子睿找到了前世玩枪的那种kuài gǎn,看着名为前门的喵准装置,一边摆放的huǒ yào罐、装药罐和搠杖,胡子睿不禁手痒了起来,对李春道:“走吧,我们去操场上试试枪!” 李春笑道:“好的,王爷!“ 到了操场之上,胡子睿道:”李春,你会用这把鲁密铳么?“ 李春羞愧道:”小的不会!“ 胡子睿道:”我来演示一遍,你仔细看着!“ 胡子睿首先取来huǒ yào罐,用左手大拇指按住huǒ yào罐,把huǒ yào倒在颈口上,等把huǒ yào倒完以后,用拇指或食指将颈门掩住,下一步胡子睿用搠杖将huǒ yào筑实,筑实的这个步骤有一定的技术含量,需要经常实践才能把握好,接下来胡子睿取来弹丸再把它放了进去,再取来少量的绵纸,用搠条紧紧压在弹丸处。 第一步完成之后,接下来胡子睿左手把鲁密铳横着拿,右手取来发药罐,用嘴巴衔出塞口之物,把huǒ yào倒入火门池内,把火门池的盖子盖上,左手微微发力,轻轻将鲁密铳侧转,让火眼朝上,胡子睿用右手轻轻敲击鲁密铳的铳身,让发药入眼中,与筒内的射药相连接,这样门药就装好了。 接下来,只需要一步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胡子睿将鲁密铳的铳托放在腿上面,让鲁密铳的铳口向上,然后用右手拿来火绳,吹掉灰烬,夹在龙头上,装填的布骤至此就全部完成了。 胡子睿装填鲁密铳的时侯,李春、肖炎、王林等几个教头在一旁默默观看着,护卫们低声议论着看王爷这个架势装填的动作真是熟练极了,他们不知道胡子睿前世是特种兵出身,qiāng xiè自然是玩的极为熟练。 胡子睿作了示范,李春“照葫芦画瓢地”学着装镇了一遍,胡子睿命人将打靶所用的木靶,移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然后示意李春在这个距离打靶。 肖炎有些疑惑的道:”这个距离有点太远了吧,我以前听人说过,鸟铳最佳距离在五六十步之内,再离远了,怕就是撞大运了。“ 胡子睿笑道:”肖教头所言不假,但鲁密铳是大型的鸟铳,枪管既长,huǒ yào份量也多,而且你看鲁密铳上面还有准星、照门,所以我才让李教头隔着这么远打靶。“ 正文 第二十章 天下强军(求推荐) “砰”的一声巨响,激起了几支飞鸟,李春发射的弹丸没有挨到一百五十步的木靶,打到了一百三四十步之外的泥土上,打得尘土飞扬。 “李教头射的好!”肖炎看着众人都不明白,解饰道:“以鲁密铳的威力,在这个距离上,打中轻甲或无甲的贼子,那贼子必定无救。 众人听了肖炎的话,才知道原来李春打的不错,于是也大声叫起好来。 胡子睿笑道:”肖教头所说的在理,但李教头第一次打靶,尚未将鲁密铳的威力充分发挥出来。“ 肖炎有点不信抬扛道:”听殿下话中的意思,难道你还能打得比肖教头更好。“ 胡子睿傲然道:”如果是本王来打,必中靶心!“ 肖炎是个老资格的教头,他以前也看过京营打靶,就算是京营中训练有素的火铳兵也不可能打得这么远,肖炎心中还是对自己落选正教头颇为不满,想趋这个机会,削了削胡子睿的面子,所以他以嘲讽的口气笑道:”王爷恐怕是在吹牛吧,怎么可能这么远还能命中目际!“ 胡子睿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一闪而过。 肖炎更加确定胡子睿不可能这么准,他进一步试控道:”小的斗胆,愿与王爷打个赌,王爷是否愿意啊?“ 胡子睿多聪明的一个人,他一下就看穿了肖炎的心思,“不置可否“的道:”肖教头,你准备怎么赌,用什么做赌注?“ ”王爷如果真能一箭射中靶心,自然是小的输了,否则,就是王爷输了!“肖炎一听胡子睿愿意与自已打赌,心中暗喜,忙道:”如果王爷输了,小的只要这把鲁密铳!” 胡子睿脸上带点嘲讽的笑容道:“肖教头,看来你对自己颇为自信啊!” 肖炎生怕胡子睿反悔,忙道:“王爷你是‘金口玉言’,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能抵赖啊!” 胡子睿笑道:“谁要后悔了,本王想问的是,如果你错了,用什么来抵账。” 肖炎自信满满的道:“小的不会输,如果输了,小的愿意答应王爷一个要求!随便王爷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看到肖炎这条鱼终于上钩,胡子睿心中暗喜,正色道:“如果你输了,就和王教头一样,将你家传的刀法传给护卫们,你可愿意!“ 一听到要把家传的刀法传授给别人,肖炎不禁有些犹豫,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也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道,可是得到鲁密铳、削胡子睿的面子对他来说yòu huò更大一些。 肖炎跺了跺脚,一狠心道:”罢了,就跟王爷赌这一局!“ 胡子睿走上前,给众人作了一遍装填的动作,在用手指围住铳口的时侯,他特别强调道,必须围紧,否则huǒ yào洒了出去,则鲁密铳所施放力度不够、距离不远,此后胡子睿又强调道搠杖送进至药处方的时侯,一定要压紧,否则发射弹丸出去的效果也不好。 装镇完毕,胡子睿笑道:”大家注意看我的喵准动作,这也关系到射击的效果!“ 李春、肖炎等人闻言留心看他的动作,只见胡子睿左脚向前,右脚半跪在后,右手将鲁密铳举起,左手托住铳身,将枪托紧紧夹在腋下,闭上左眼,用右眼对准目标和准星,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稳稳地扣动板机,弹丸在铳身huǒ yào的充分燃烧后喷射而出,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直接命中靶心。 李春带头,众人如雷鸣般大喊道:”王爷果然神射!“ 一个护卫跑到靶前处,大声报道:“王爷这枪正中靶心,靶面都被打穿了。” 肖炎惊得面如土色,嘴巴都有点合不拢了,他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可是一百步的距离啊,胡子睿居然真的能一枪射中靶心。 胡子睿笑道:“李教头、肖教头,这鲁密铳的威力和射程如何啊?” “我听京营里面的兄弟们说过,一般的蒙古弓箭手射程也只有六七十步远,远远不及这鲁密铳的射程啊!” 肖炎道:“除了射程远之外,我大明训练一个熟练的弓箭手,代价是很高的;而训练一个火铳手,成本就低多了。” 王林也插嘴道:“是啊,不光是熟练的弓箭手训练成本高,一张弓的制作成本也很高,听闻皇明开国之时,军中每一百人,就有二十名弓箭手,可现在每一千人中,能不能有二十名弓箭手都难说!“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护卫人手装备一把鲁密铳,阵前轮番齐射,试问何人可以挡得往他们的锋芒。”胡子睿道:“你们现在明白本王不把盾牌手当作主力的原因了吧,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李春心悦诚服地道:“王爷果然‘gāo zhān远瞩’,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爷,我输了!”肖炎此时也惭愧地说:“我一定将家传的刀术倾囊相授给护卫们!” 胡子睿如此看重博击之术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深深地知道,虽然火器才是以后发展的方向,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可是肉博之术对于提升队伍在下雨等复杂天气的战斗力,提升队伍的士气方向也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胡子睿想打造的这支强军并不是只靠武器先进就可以了,而是一只训练有素、战斗意志坚强的队伍。 虽然护卫队的建队方向已经明确了,但是很快一个现实的困难摆在胡子睿面前,李春的这支鲁密铳还是托熟人购买的,但是像护卫队这样大批量的购买,那个熟人也是爱幕能助。 既然买不到现成的,能不能让王府的工匠自己造呢,胡子睿于是叫人把府里的工匠李成请了过来, 李成拿着鲁密铳,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摇了摇头道:“请王爷恕罪,这把鲁密铳,小的实在是造不出来。“ 一旁伺侯的王承恩喝道:“李成,你好大的胆,竟敢跟王爷这么说话!” 胡子睿挥了挥手,王承恩连忙退下。 胡子睿笑道:“李成,你能说说为什么造不了么?” 李成顿了下红着脸道:“王爷,不是小的故意顶撞王爷,实在是有两个原因摆在小的面前,无法解决。”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创造精神(求收藏) 胡子睿和蔼的笑道:“哦,居然有两个无法解决的原因,你倒是给本王爷说说,如果你说得有道理,本王恕你无罪,否则本王会以故意抗命来处罚你!” 李成看到王爷这么好说话,胆子也大了,想了一会,毅然道:“首先,火铳是由专门的工匠制作的,‘门外汉’很难制作火铳;其次,虽然我不懂这支火铳是如何制造出来,但从这支火铳的外形来看,最重要的工艺是铳管,铳管是用精练的钢铁片卷制作而成的。” 胡子睿笑道:“李成,你说的不错,继续说下去,本王在听!” 李成受到胡子睿的鼓励,更加来劲,拿起鲁密铳,“指指点点”道:“板机和机轨两处,分别是用的铜和钢片制成,而这把火铳的枪机能够射完后自动弹起,则是因为发机处安装了钢片之故。” 李成最后总结道:“这把火铳制作需要用到炼钢、冶铁这些工艺,而王府的工艺主要是做房屋维护和一些简单的工艺,现在根本不具备这些条件。” “李成,本王恕你无罪!”胡子睿顿了下,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目视着李成道:“李成,本王送你二句话,首先做人不可以太‘因循守旧’,本王喜欢的工匠是有创造精神和创造能力的;其次,本王说句大话,以后你会看到许多新的工艺、新的技术出现,而且能满足本王需求的工匠,本王会给他意想不到的待遇!“ 李成没想到胡子睿会说的这番话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解的神情看着胡子睿,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胡子睿说完这番话后就挥了挥手,王承恩会意,喝道:”大胆李成,王爷恕你无罪了,你还不谢恩!“ 李成这才:如梦初醒“般向胡子睿行了个礼,胡子睿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李成刚刚退下后,王承恩就大声地骂道:”这个刁民真是’不识抬举‘!“ 李春调侃王承恩道:“你这么大声说话,不怕李成听到了么?” “呸,就算他听到了又敢怎么样,士、农、工、商,谁不知道这些匠人从事的不过是贱业罢了!”王承恩闻言,恨恨地道:“皇明第一等人物都去参加科举了,我家乡一个姓范的相公,未中举之前因为贫穷受尽了别人的白眼,连岳父也看不起他,可是范相公一旦中了举人,有如‘鲤鱼跳龙门’,身价立刻倍增。“ 李春被王承恩的话沟起了好奇心,追问王承恩道:”这位范相会中了举人以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承恩望了望胡子睿,欲言又止。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明白王承恩接下来说的事情,很可能不大方便让自己知道。 ”王公公,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说半载话!“李春恼道:”把别人的好奇心吊起来,又不往下说了,快说啊!“ ”好你个李教头,竟然在王爷面前这么编排洒家!“ 王承恩不依不饶地向胡子睿诉苦道:”王爷,你可要给洒家主持公道啊!“ 胡子睿心道:”这两个活宝,一见面就吵架!真是劫数!“ 胡子睿也想听听王承恩会说些什么,自然偏向李春,笑道:”好了,别吵了,承恩,你就往下说吧,不用顾忌本王,不管你说什么,本王恕你无罪!“ 胡子睿既然发话,王承恩自然不敢再隐瞒什么,原来这范相公中了举人后,同乡的王乡绅也是举人出身,马上来与范相公攀交情,相认为同门师兄弟,送了一百两银子给范相公。 李春听到这里,惊得吐了吐舌头道:”乖乖,这位王乡绅出手也是挺豪爽的!“ 胡子睿知道李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给护卫们每人发一两二钱银子,这些钱能买六十七斤的大米,可以支撑一般家庭的日常生活了,当然,作为王爷,他不会下属做的每件事都给个评价,那样,反而失去了身为王爷的尊严、威信。 王承恩恼道:”是听你讲还是听我讲?“ 李春陪笑道:”当然是听你讲,请继续吧!“ 王承恩喝了口水润润喉后续道:”银子算什么,王乡绅随后自己在南门大街上的,一间三进三间的大房也送给了范相公。“ 李春道:”那间大房的价值可不值一百两银子,王乡绅花的本钱是不是太大了。“ ”李教头,我告诉你,这王乡绅也是举人出身,后来又当过知县,你以为是傻子么?“ 王承恩晒道:”除了王乡绅之外,还有很多人来送田地、送商店,有日子过不下去的破落户,甘心为奴为仆地来投靠他,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巴结他,你知道是为什么?“ 李春”哭笑不得“地道:”王爷,你看,王公公又卖关子了!“ 王承恩苦笑道:”我说还不行么,就是看中他举人的身份和特权呗。“ 原来,大明王朝的举人、秀才都是有特权的,举人的特权又比秀才的多很多。读书人在没有考取秀才之前,全称为童生。 胡子睿不禁想到一个人,原来梁山的那位容不下林冲的寨主王伦也是个老童生,看来这童生并不是能按字面上的解释。 秀才中的廪生可以向地方官府请求获得供给待遇,尖子生可以直接入国子监学习,学习完可以直接授官。当然一般的秀才还是多数,但他们同样免除差徭,见到了官老爷们可以不跪拜,如果有诉讼官司,可以直接将诉讼状递给县令,而不用经过县史们来周转,此外还可以办私塾给童子们上课来谋生。 秀才考中举人,就可以称为老爷了,比起秀才来说,不但可以继续考进士,另外还可以免除赋税徭役。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听到这里,他马上接道:“孤明白了,王乡绅他们这样做,是想借范举人的身份,来逃避国家的赋税徭役!可恨,太祖皇帝给了他们士绅优待,这般人却拿来钻空子!” 王承恩点点头道:“王爷所说极是,所以皇明一等聪明人考科举,再次一等的学医或务农,只有没有办法了才去做工和经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夷虏所畏于中国(求推荐) 胡子睿知道王承恩所说的,乃是明朝的一个顽疾,正是因为明朝人太过于看重科举,把科举之外的学问都视为“旁门左道”、“奇巧淫技”,这样长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影响了工业和国防科技的发展进程。 但是,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他知道自从隋唐时代开始的科举取士,延续到大明天启年间,在中国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具体到大明王朝,从太祖皇帝朱元璋开科取士至今也有二三百年的传统了,这个顽疾基础非常深厚,不是一时间就能动摇的,最早也要等到自己登上皇位以后,逐步提高军人、工匠、商人们的地位,才能慢慢地解决这个顽疾。 胡子睿此刻既然不打算接王承恩的话,自然要想别的办法,王府的工匠李成既然如此“不给力”,胡子睿此时不禁想到要请“外援”了,请谁呢?胡子睿想了半天,还真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宋应星。宋应星是真正的科学巨匠,他在农业、工业、物理、化学等方面都有深厚的造诣,更妙的是,宋应星虽然也是举人出身,但胡子睿知道他的科举之路并不顺畅,宋应星在万历、天启年间曾经几次参加进士的考试,结果都“命落孙山”,宋应星也受此打击,放弃了进士考试,现在在家中赋闲。 “承恩,你别把话题给我扯远了!“胡子睿对王承恩道:“你差人去给找一个人,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你要派个精细的人去请他,务必把他给我带回王府!否则别怪本王‘唯你是问’?” 王承恩听出胡子睿的语气很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道:“主人,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大明两京十三省,小的到那里去找呢?” 胡子睿正色道:“此人姓宋名应星,字长庚,江西省南昌府顺新县人,此人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身份是举人。“ 王承恩连忙点头应允,胡子睿沉思了片刻,见王承恩迟迟没有动作,带点疑惑的问道:“怎么,还有问题?” ”王爷,卑职只是有点不明白,翰林院的王学士、国子监的张博士等几个人自从知道你被立为皇位侯选人之后,几次三番登门拜访,言谈中颇有投靠之意,您对他们敷衍了事,根本无意招揽他们。“ 王承恩疑惑的问道:“这个宋应星现在还不官,按大明制度来说,既使户部给他授官,多半也只是教谕一类的未入流教职人员,你却让我务必找个办事精细的人去请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求他来,说起来王学士可是翰林院的老爷,论学识、论资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举人,王爷这样做会不会有些‘本末倒置’了。“ 原来国子监这个机构自从隋唐开始设立以来,一直是古代国家最高的教育学府,这个博士是国子监的一种官员名称,全称是国子监博士,并不能等同于现代的博士学历;翰林院由唐玄宗初创,在宋朝时与科举接轨后,地位就越来越高,对于出身贫贱的读书人而言,参加科举考试,从秀才--举人--进士--入选翰林院,象征着从金字塔的底部一步步地接近大明帝国的权力中央。经历了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政冶精英们,从事的都是编写史书、主持科举考试、为皇帝讲解经史这样的美差,最重要的是,翰林院是培养阁老们的温床,明朝从翰林院出身的阁老“不胜枚举”,像万历年间的名相张居正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胡子睿承认王承恩的话颇有几份道理,明代的科举文人之中存在一个鄙视链条,壮元、榜眼、探花这种一甲、赐进士及弟的瞧不起二甲、三甲的庶吉士,同样的进士们也“不约而同”地瞧不起举人出身的官员,认为这些人没有真才实学,一味只会缴宠。 虽然胡子睿也知道,翰林院的王学士、国子监的张博士这几个确实想投靠自己,可是胡子睿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观察到他们并不是做实务的人,这帮子所谓的清流,其实也是些“大言不惭”之辈,如何能与宋应星这样的巨匠相比。 至于自己这样做,会被朝堂中的清流们非议啊?”为了宋应星,胡子睿也认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么!“,宋应星可不是一般人啊,他可是写出《天工开物》这本巨著的牛人啊,这本巨著一经面世,就在当时的明朝引起了哄动,一版再版,一时间”洛阳纸贵“啊! 可惜的是正值明清鼎革之际问世的此书生不逢时,宋应星面对满清酋长的招揽,宁肯回乡养老过清贫的生活,也不愿意与之“同流合污”,再加之《天工开物》中处处流露出反满之意,满清的御用文人们在编写《四库全书》时,克意压制此书,而导致此书竟然在中国失传,此书后来流传到日韩,乃至欧洲一带,引起了巨大哄动,被誉为一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 一直到mín guó之时,中国人才发现《天工开物》这本明人撰写的书,原来被翻译成日语、韩语、德语、法语,而中国国内因为满清的én zì yù竟然找不到原本,还要通过中国人翻译外文的方式才能看到;更恶劣的是,《天工开物》的遭遇并不是孤例,毕懋康曾经在崇祯朝,就创造出可以不避风雨的燧发枪,毕懋康写了一本叫做《军器图说》的书,将燧发qiāng de zhì造方法记录下来,只因为《军器图说》书中有“夷虏所畏于中国”这种字句,就被满清酋长们禁了一百多年,像《天工开物》、《军器图说》这样,满清酋长们限制中国科学、兵器发展的事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胡子睿知道归知道,总不能跟王承恩说我来自四百多年后的未来吧,胡子睿想到这里,正声道:“王公公,你好大的胆气,本王想用谁就用谁,就是本王的权利!” 王承恩见胡子睿发飙,仔细想想王爷的话也有道理,于是不敢再多申辩,行了礼就准备退下。这时,李春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两人擦肩而过。李春见了胡子睿连忙行礼,胡子睿道:“李教头,你今天来找本王有何要事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威震匈奴(求推荐) 李春道:“王爷,小的奉了你的命令,去武器库盘查库存的兵器,如今结果出来了,特地拿来请王爷过目。” 胡子睿看了看结果,不禁眉头紧锁,原来因为武器库长期没有使用,情况很不好,除了找到几把三眼铳之外,几乎没有可堪以用的武器、甲仗。 胡子睿知道三眼铳相比于鲁密铳来说,要短很多,制造的工艺要简易的多,制造的材料也可以用铁来代替钢,相当于三根竹节装的鸟铳组装在一起,三根铳的铳口外侧都有小孔,小孔时有火帽,使用时用火帽向石头做的发射台做敲击动作,引爆管内添加的huǒ yào,将装填的铁块、铁沙发射出去。 胡子睿为火铳手选用的武器是鸟铳,而没有采用前世名声很大的三眼铳,一方面因为鸟铳的射击精度比三眼铳高,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胡子睿看来,鸟铳的外型更类似于现代的bù qiāng,不像三眼铳那样像一个铁棍,当然话说回了,比起鸟铳来,三眼铳也有着自己的好处,如果拿胡子睿前世的兵器来打个比喻,鸟铳就像是jū jí qiāng,而三眼铳则像是xiàn dàn枪,因为可以三管发射,所以火力较强,装填时间也短。 其实三眼铳更适合于骑兵用,首先:骑兵在马上不好把握射击方向和力道,鸟铳对这方面要求是很高的;其次:三眼铳的huǒ yào发射完了以后直接可以当铁棍砸,结合骑兵们冲刺的加速度,这威力也是很可观的;最后一点就是技术方面的原因,鸟铳的制造工艺和训练水平要求都比三眼铳高,因此在民间的普及度很可观,胡子睿记得前世民间过节过假的时侯,农村人还用三眼铳来放炮,制造喜庆气氛。 胡子睿这次是按精兵劲旅的要求来训练他们,当然要用更好的鸟铳,比起骑兵的花费来说,打造步兵的装备还算省钱的。 胡子睿关切地问道:“本王事务繁多,护卫们的训练就交给你们了,训练可不能放松,你要给我盯紧一点” 李春道:“王爷放心,小的已经把护卫凑齐了,王教头、肖教头他们每天带领他们训练,这帮兔崽子们,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累了还有热水可以喝,府里的下人们都说他们走了好运,兄弟们训练的劲头可大了!” 胡子睿点点头道:“本王这样做,是让你们好带兵啊!“ 李春附和道:”王爷说的是!“ “孙子兵法有云:’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胡子睿沉吟片刻后道:“我们的这支护卫队,训练要从实际出发,做好打大仗、打硬仗的准备,训练的内容包括攻防、行军、阵法、野战、夜奔,作战的环境变化万千,要考虑在水上、陆上,甚或在闹市之内作战。” 胡子睿稍顿后笑道:“幸好本王有李教头这帮兄弟们,你们可要携手负此重责。” 李春连连点头称是。 李春也是个机灵人,他看到胡子睿把三眼铳随手放在一边,笑道:”王爷,小的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胡子睿笑道:”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言者无罪的么,但说无妨!” “小的敢问王爷一句,有没有想过招募骑兵,组建骑兵部队?“李春带点好奇的问道:“《春秋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先贤又言戎者又着重于骑兵!” “好个‘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胡子睿露出一个微笑道:“详细说下去!” 李春道:“汉武帝时的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指出征漠北的汉军在霍去病的带领下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仪式,以显示汉军的威武雄风,在此后的二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封狼居胥‘这个词成为武将们‘孜孜以求’的至高荣耀!};“ 胡子睿闭上眼,眼前的时空一阵变幻,他仿佛回到一千多年前,置身于未央官中,代入到大汉武帝的角色中去,面对着满朝文武,庄严地颁下了巡边诏令曰:“朕将巡边陲,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率师焉......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威震匈奴!” 李春得到胡子睿的鼓励,越说越激动道:“唐太宗时的名将李靖夜袭突厥可汗大营,一战而灭其国;小的认为,汉、唐之所以能制匈奴、突厥,全依赖于有一支精良而强大的骑兵部队。” 胡子睿内心虽然激动不已,表面上却故意跟李春唱反调,调侃道:”你说的很好,本王也恨不能亲见汉唐雄风,确实是让人‘心向往之’啊!不过,汉、唐所处的时代距离本朝似乎有点太过于遥远了!再说我们府里的护卫已经有了装备火枪、长枪的步兵,还有没有必要装备骑兵呢!“ ”王爷明鉴,皇明雄风不输于汉唐啊,太祖皇帝时的洪武二十一年,蓝玉将军在捕鱼儿海一战,以骑兵对骑兵,‘痛快淋漓’地歼灭蒙元精骑十五万,扫荡了蒙元朝廷,蒙元王朝自此‘分崩离析’,此战堪称蒙元版的“靖康耻、崖山血战”,我皇明将汉人自宋朝以来的遭受的耻辱一举洗雪!“ 李春慨然道:“王爷,小的曾经分析过皇明的萨尔浒之战,小的认为,此战建虏之所以能集中力量对付官军,取得大胜,全在于他们的机动力量强大啊!” “李教头,你说的萨尔浒之战,确实是很经典的战例,要好好地研究官军败在那,建虏胜在那,总结经验教训。” 胡子睿道:“其实本王也研究过这场战役,满清酋长老是吹嘘自己是靠骑射起家,其实是个天大的骗局。在本王看来,八旗军有点类似于欧洲的龙骑兵,他们骑着马来节省体力,本质上还是重装步兵,靠肉博战来击溃对手,真正靠骑马冲锋决胜负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李春拍手赞道:”王爷说的好,确是'一语中的'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冲锋!冲锋! (求收藏) 当然,胡子睿知道步兵在某些有利的地形条件下,也是可以结阵来对抗骑兵的,前世的郑成功就用”铁人军“克制过满清八旗,但是胡子睿并不打算现在发展”铁人军“这种重装步兵,首先,郑成功的铁人军选才面比他要大的多,那是从几万人里面选bá chū lái,其次,铁人军可是全身都披了铁甲的,花费相当大不说,制作的工艺要求高、时间长,也只有像郑成功这样的土豪可以打造;最重要的是,铁甲可以防刀砍,可以防箭射,就是不防火器啊,明末已经进入热兵器的时代,火枪、大炮才是未来的主流。 其实胡子睿一直在套李春的话,他心里早就有着组建骑兵的想法,大明王朝所处的时代不比胡子睿的前世,“骑兵、步兵、炮兵三者协同”的作战是这个时代的王牌战术。 在胡子睿的心目中,前世骑兵的”陆战之王“地位,一直延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期。想到这里,胡子睿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慷慨激昂”,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在蓝蓝的天空下,一个个骄傲的胸甲骑兵们排列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冲锋的号声响起,“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骑士们高高地扬起手中的马刀,他们毫无惧色地面对着大炮的轰鸣,虽然炮弹的每一次落下都会带走他们一个甚至几个好兄弟;然而热血男儿何惧生死,“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骑士们跨越过阴险的壕沟,斩断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铁丝网,冲锋!冲锋!再一次冲锋!跨越一切障碍,胜利女神仿佛就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 然而战争毕竟是残酷的,时代已经不同了,这些勇敢的骑士们跨过了一个又一个障碍,最终还是倒在了不停喷射火舌的机关枪阵地之下,骑兵们用一次次悲伤、惨烈而又无效的冲锋,宣告自已在风光了数千年后终于被战场所淘汰,陆战终于进入了坦克为王的时代。 现在的大明王朝,jī qiāng、坦克都还是没影的事,所以骑兵、步兵、炮兵三者协同”的作战,至少还可以管个一二百年的时间。既然胡子睿活不到那个时侯,他也不用操那份心。每个男人心中都想有一匹属于自己的宝马良驹,比这更奢侈的理想是,有了宝马还要有明盔亮甲,那才叫做拉风。前世的胡子睿在看影视剧中拿破仑时期胸甲骑兵像时,就馋得直流口水,那真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在胡子睿的前世,一匹属于自己的宝马良驹价格可不便宜,更重要的是,在房价如此高昂的情况下,人的居住空间都极其有限,那有多余的地方给马往,再说马也不能随便骑上街啊,所以玩得起马的那都是家里有矿的土豪,像他这样的穷吊丝,也只能在梦中意淫一下。 但现在胡子睿既然穿越而来,建一只大明版的胸甲骑兵肯定是势在必行的。在他看来,胸甲骑兵的作用就像是前世的重型坦克,拥有着异常可怕的杀伤力、冲击力。步兵训练好了,用于防守、攻城、巷战是足够了,胸甲骑兵、龙骑兵才是用于进攻的大杀器。 “好你个李教头,你的口才如此了得,不去当说客实在是可惜了!“胡子睿笑道:”不过要想本王组建骑兵,还要解决骑手和战马的问题啊。“ 李春见胡子睿似有组建骑兵之意,喜道:”王爷,我有个江湖朋友,以前在边军中干过夜不收的,最近来京城投靠我,他听说王爷正在‘招兵买马’,有意投靠王爷,不知王爷是否愿意接纳他?“ 胡子睿道:”好啊,本王的用人原则一向是‘不论出身,唯贤是举!’,你可以安排他来见本王!“ 李春脸上带点为难的表情道:”小的有一事要禀明王爷,这个人是个蒙古人,不过小的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个人绝对和建虏没有任何关系!否则,小人绝对不敢让他来见王爷!“ 胡子睿慨然道:”没关系,你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李春带来了一个人,此人相貌威武,身材魁悟,一望而知是一员骁将,他见了胡子睿连忙行礼道:”小的呼延桂见过信王爷!“ ”请起,你便是呼延桂,李教头可是对你赞赏有加啊!“胡子睿笑道:“呼延桂,本王听说你曾经在军中做过夜不收,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你在军中的情况啊。“ 呼延桂道:”小人本是蒙古炒花部人{即泰宁部,各位看官可不要以为这个炒花部是作者杜撰的,明史里面清楚记录着有这个部落,虽然写的是架空小说,作者可是个讲究人。},因为自幼向往中国文化,因此少年时就离开部落前往宣府镇{明朝北方九边重镇之一,今河北宣化}投军,小人自幼善长骑射之术,入伍后在屡次战斗中斩获甚多,得了不少赏金。“ 胡子睿道:”这么说来,你在宣府镇不是做得很好么,你如何结识的李教头,又为何要投靠本王啊?“ 李春笑着插嘴道:”小的曾经在宣府镇卖过艺,当时呼延兄弟曾经在旁围观,后来又请我喝酒,如此一来,‘一回生,二回熟’,小的就和呼延兄弟相识了。“ “边军中本有规矩,斩首一粒,便可授与官职,如不授与官职,便给白银赏赐!”呼延桂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王爷,宣府镇的大人们因为我是蒙古人,一向排斥于我,每次只是赏赐白银给我,我身上现在的银子多的是,可是我一个单身汉,拿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我的志向是带兵打仗,可大人们明明知道,就是不肯升我的官职!“ 胡子睿道:”本王在听,你继续说!“ 呼延桂向胡子睿行礼道:”眼看在宣府镇我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了,于是辞去了边军中的差事,来京城闯荡一番,来京城后正好碰到李教头这个旧相识,听李教头说王爷正在‘招兵买马’,所以,小的前来投靠,还请王爷不要计较我是个蒙古人,收留在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率土之滨(求推荐) “呼延壮士请起!”胡子睿慨然道:“呼延壮士此言差矣,我皇明太祖在《奉天讨元北伐檄文》中曾经提到过,‘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太祖皇帝生活的时代,正是蒙元祸乱中原最为酷烈的时代,太祖皇帝对蒙古人都能有如此博大的胸怀,本王作为太祖皇帝的后代,乃是堂堂的皇位继承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别说你只是蒙古人,就算是满洲人,只要肯心向大明、愿意‘弃暗投明’,本王也愿意接纳。” 呼延桂“心悦诚服“地道:“王爷果然是天生贵胄,气量宏大,的确有太祖、成祖皇帝的风范,呼延桂愿意在王爷账下当一名小兵,为王爷‘执鞭坠镫’!“ 胡子睿慨然道:”如此甚好,本王就任命呼延桂为马术教头,负责组建王府骑兵。“ 呼延桂凛然道:”小的领命!“ 李春此时也欣喜道:“恭喜王爷又收一员大将,恭喜呼延兄弟得遇明主!” “好啊,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际,那就是中兴大明!”胡子睿主动伸出手,激动道:“为了中兴大明,大家共同努力!” 呼延桂、李春见状也连忙伸出手来,胡子睿、呼延桂、李春三人“意气风放”、“慷慨激昂”地将手紧紧握在一起。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他之所以如此高调地欢迎呼延桂,是因为他清楚蒙古人与满清虽然都是异民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蒙古人本是正宗的游牧民族,自从当年的“土木堡之“变后,一直是处于比较松散的状态,已经没有了当年重现蒙元的辉煌,打进中原,享受花花世界的雄心,对于蒙古人来说,他们能够和明朝做做交易,以马、牛等大牲畜换取生活所需的茶叶、铁器,能够赚点银子就很开心了,当然蒙古部落也不能“一概而论“,像科尔沁部那种铁了心投靠满清,铁了心要当“蒙奸”的那又要另当别论。 满州人则是渔猎部落,靠打猎、捕鱼为生,对于土地的需求不是蒙古人可比的,而他们在皇太极的领导下,已经形成了一个以大明王朝为假想敌的集团,满清和大明王朝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蒙古在满清、大明之间地位极其重要,前世满清酋长皇太极之所以敢统率大军,绕开关宁锦防线,直扑京畿,正是因为皇太极事前笼拢了蒙古各部,解决了后患,才为远征大明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俗话说“得道多助!”,如果胡子睿能够充分打好蒙古人这张牌,那么皇太极就只能屯兵于关宁锦防线之下,从锦州开始,直到山海关,用满洲人的血肉去填平明军的一道道防线,对于人丁稀少的满州人来说,就算是获得胜利也将是“得不偿失“的。 这个呼延桂,就是胡子睿了解蒙古人很好的一个窗口,他要好好地加以利用。 胡子睿关切地道:“呼延教头,你从宣府镇那来,对那里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宣府镇的马政情况如何?可否从那里买马?” 呼延桂皱了皱眉道:“马政的情况很不好啊!” 胡子睿道:“呼延教头能否详细说道一番。” 呼延桂慨然道:“大明王朝马政之败有很多因素,我将其分为四个方面。”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问道:“竟有四个方面之多,还请呼延教头详述一番!” 呼延桂道:“首先一个因素是宗藩们霸占马场,带头破坏马政。以宣府镇为首的九边重镇,有许多朝廷分封给宗室藩王的牧场,由于历史原因,这些牧场又往往和马场交织在一起,宗室藩王们为了自家的利益着想,往往想方设法地侵占朝廷的马场,马场既然被侵占,马政自然无从谈起。” 李春插话道:“这些宗室藩王难道不知道有大明才有他们,大明没有好日子过,他们能有好日子过么?真是'鼠目寸光'之辈。” 胡子睿叹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宗室藩王的人数是越来越多,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sè sè’,朱家有几个败类,也是难以避免的事!” “第二则是养马不像种田,常常是几个人喂养一匹马,地方上的土豪劣绅们往往欺压良善之民;而且民间养马,要完成官府规定的养马任务,否则不得不能免除钱粮税赋,反而还要赔本,因此老百姓们往往拒绝养马;” 呼延桂娓娓道来:“第三则是大明王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人口逐渐增多,粮食需求越来越大,田地日渐紧张,马场被开拓为农田的不少;第四则是马政官员们地位卑下,多以被谪贬的官员们担任,而马政又是一个系统复杂的工程,有非常强的专业性,一方面人员素质低,另一方面技术要求又高,所以民间养马的成本高达二三十两银子一匹,非常不划算。” 胡子睿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赞成在民间买马了。” 呼延桂道:“确实如此!民间的马不如蒙古马和藏马,而且成本也高,” 胡子睿进一步询问道:“呼延教头来自宣化镇,不知那边是否有开马市呢?” 呼延桂斩钉截铁地答道:“有是有,但只有一处,是在张家口堡{今张家口市}开市!” 原来张家口堡于大明宣德四年修筑,在嘉靖、万历年间又经过几次扩展,逐渐发展成一座大的市镇。嘉靖年间就曾经在此开过马市。 呼延桂“兴高采烈“地说道:”当开市的时侯,汉民们将自己手上的绸缎、盐、棉花、茶叶等换取蒙古的牛、马、羊、骡等物,那可真是万商云集,热闹得很啊,后来因为商业上有些纠纷,官老爷们怕麻烦,曾经一度开闭了这个市场,后来在隆庆、万历年间又重新开设。“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九千九百岁爷爷(求推荐) 胡子睿道:”那么现在可否去张家口堡买马呢?“ 呼延桂掐指一算道:”王爷,现在有点晚了啊,每年的大市日期在六七月间。“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问道:”什么叫大市,难道还有小市?“ 呼延桂笑道:”王爷,说的真不错,还真有小市。“ 胡子睿疑惑的问道:“大,小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区别的?” 呼延桂娓娓道来:“大、小市的区分主要是交易对象,大市以蒙古各部落的酋长为交易对象,小市则是蒙古各部落的贫苦牧民。”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听就懂了,蒙古各部落与中原王朝一样,也有贫富差距的,而且这种差距比中原还要大。酋长们可以购买绫罗绸缎这样的奢侈品,贫苦牧民买不起绫罗绸缎,但是一样要穿衣吃饭,所以针线布匹的需求还是有的,大市一年只开一次,但贫苦牧民们却不一定能在那个时侯凑齐交易用的牛、马等物,因此,他们会向酋长要求再开小市来交易。 呼延桂笑道:“说起来不怕王爷笑话,这些贫苦牧民们的需求旺盛得很!小的巡边出塞时都曾经遇到过几回。” 胡子睿笑道:“哦,说出来听听。” 呼延桂停顿了道:“我先后遇到过三次这种情况,第一次交易的对象是条件最好的,他有一头牛,提出用牛换米,一头牛换一斗米;第二次交易的对象,没有牛,提出用柴来换米,一担柴来换二、三升米,让我最难忘的是,第三次的交易对象。” 李春是个机灵人,他看呼延桂此时似乎心情不太好,于是插科打诨道:“不得了,王公公{王承恩}的病传染了。” 胡子睿被他给说糊涂了,摸了摸脑袋问道:“什么病啊?” 李春笑道:“就是卖关子病呗!” 众人哄堂大笑,呼延桂详怒道:“好你个李教头,竟敢这样编排兄弟,是否讨打呢?” 李春做个讨饶的手势,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呼延桂道:“不是我卖关子,实在是那人太穷了,他没有牛,连柴也没有,你们猜他用什么来交换?” 胡子睿详怒道:“还在卖关子,是否要我和李春联手揍你一顿呢?” 呼延桂做个讨饶的手势,娓娓道来:“那时正值冬日,可是他竟然脱下自己身上穿的皮袄,请求我和他交易!还说什么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换了。” 他这一番话让胡子睿、李春不禁沉默了下来。 “王爷,我请求你让我出塞去买马。一来可以买到便宜的马,二来可以招揽几个贫苦牧民,也可以帮一帮他们。“呼延桂道:”小的在宣化镇还有几个朋友,也是弓马娴熟之辈,小的可以召他们前来。“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道:”‘率土之臣、莫非王臣’,本王同意你的请求,但本王也要跟你一起出塞。“ 呼延桂急道:”不行,王爷乃是万金之躯,不可以轻动!“ 胡子睿急道:”有何不可,我皇明成祖皇帝,曾经率军五征漠北,本王今日也要效仿成祖皇帝,来个亲征漠北!“ 李春见两人僵持下来,连忙转弯道:”王爷莫急,呼延教头刚才也说了,他不日就要动身去宣化镇招揽人才,护卫们训练时间尚短,王爷何不暂缓几日,等人聚齐了,再走也不迟!“ 呼延桂也道:”是啊,王爷,你想亲征漠北,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一时呢!“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接下来的几天,胡子睿和王承恩忙着逛街采购物质,这日,他们中午在酒楼里叫了一个包房吃饭。两人走了一上午,不禁胃口大开,午间连吃两大碗香喷喷的粟米饭,又嚼了半只叫化鸡、一碗酥软可口,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并素菜若干,才啃着饭后水果,优哉游哉打着饱嗝。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门外有人叩门,王承恩起身去看,原来是一对父女在卖艺。老头对着胡子睿道:“客官,我们父女两人擅长演杂剧,一看你就是贵人,要不让我们演一出。”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问:“你们会演什么戏啊?” “我们会演三国、水浒,还会演西游记!“那老头见有生意可做,连忙打起精神道:“客房你要看那一出?” 胡子睿前世就知道中国四大名著中,《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都是明朝人写的,还有一本《金瓶梅》原来也是四大名著之一,后来被《红楼梦》给顶下来了, 胡子睿摇了摇头道:“这些我都看过了,有没有新颖一点的?” 老头进到门那,看他们房里只有两个人,神神秘秘的道:“有一出新戏,是讲英宗朝曹少钦宦官的,客官要看么?” 胡子睿一听来了精神,这不是典型的以古喻今么,以曹少钦影射魏忠贤,英宗皇宗影射天启皇帝。 胡子睿道:“这个还有点意思,就演这个吧。“ 于是,老头和少女开始了他们的表演,在剧中,老头扮作喝醉的人,老头借着酒劲,在那里又吵又闹。 老头的女儿假装吓唬老头道:“阁老到了。” 阁老一词在宋代以后被用作丞相的称呼,大明朝又用作对入阁官员的一种敬称,他的女儿说阁老到了,用意在于惊醒醉酒者,让他警醒。 老头扮的醉酒者闻言,一付毫不在乎的样子,仍然在那里“装疯卖傻”。 他的女儿见阁老吓唬不往,对醉酒者说:“皇上驾到!”,老头扮的醉酒者一楞,仍然不加以理会,继续骂不绝口。 他的女儿见状,接着说道:“曹太监来了。”老头扮的醉酒者马上收敛起来,不再装疯卖傻。 随即,老头的女儿问老头道:“阁老、天子都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他们来了,您都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怎么听说汪直到了,您就那么害怕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头扮的醉酒者回答道:“我只知道有个九千九百岁的曹太监,不知道上面还有个万岁!”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皇图霸业(求收藏) 胡子睿、王承恩听了不禁对视了一眼,面带苦笑,正在这个时侯,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喧哗,胡子睿侧耳听了一阵,好象是有人在喊九千九百岁爷爷出巡了。王承恩小声对胡子睿说道:“看来是魏忠贤出游,主人,我们还是避避吧。”胡子睿摇了摇头道:“不,我偏要看看这个大太监是如何'嚣张拔扈'法。” 官吏人等黑压压的跪到一大排,此时“鸦雀无声“,当真是路上丢了一根针,也能听的见。 不多时,听到马声如雷鸣一般。锦衣卫排着第一位,他们头戴着蓝色的缠棕帽,身穿着大红色飞鱼服,外罩着锁子甲,足下着黑色靴子,骏马上面放着宝弓、箭袋,腰间佩着绣春刀,这些人看上去都有一米八的身高,非常魁梧,长相也非常端正。 锦衣卫过后,又有摔手、辑捕手、青衣等人,摆出长枪、长叉的仪仗,队伍长达数里之远,魏忠贤的大轿前面打着茶褐色的宝伞,后面还跟着八个人跟随,魏忠贤在八个人抬的银顶暖轿里面,穿着绣蟒的朝服,戴着八梁冠,“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他身后跟着奴仆,亲随、书办数十人,这些人也都是骑金鞍,身穿玉带,一派富贵气象,他们一路上吹吹打打如“众星棒月“般簇拥着魏忠贤。当魏忠贤经过的时侯,此时官吏人等均欢呼九千岁,还有更恶心的人直接喊魏忠贤“九千九百岁爷爷”。 王承恩向胡子睿介绍道:“魏忠贤的亲随中不乏朝中高官,主人你看那个就是兵部尚书崔呈秀。” 胡子睿知道,魏忠贤手下遍布朝野,有好事者把他们编成”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 胡子睿恨恨道:“我看这崔呈秀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却也是如此无耻之徒。” 过了好一阵,魏忠贤的队伍才走完,胡子睿结了账后散步消食。 京城变为漫天细雨的天地,远处的街景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给胡子睿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此刻他竟然生出一种错觉,市井繁华、魏阉出巡这眼前的一切一切似乎只是”南柯一梦“,而梦醒时胡子睿就会到现代社会,继续当他的特种兵,只管按上级的指示打打杀杀就行了,不需要像现在这么累,还要考虑国家民族的未来。 此情此景令胡子睿心生感触,毕竟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这笔账怎么也算不清楚。胡子睿的衣服都被雨水淋透,雨点打在他的脸颊上,给他的感觉却很舒适。眺望着远处半响,吟道:”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王承恩叹道:”主人吟得好诗啊,不愧是我的主人,这才是王者之风!“ “这魏阉出巡,竟仿佛皇帝出巡一般,当真是气焰嚣张!”胡子睿道:”朕没有当过皇太子,将来以藩王之身荣登大位,在朝堂上没有可用的班底啊,这魏阉不过是个家奴,居然如此嚣张!皇兄不该如此纵容他啊。” 王承恩颔首不语。他没想过胡子睿会在这样偏僻无人的一个地方向他吐露心声。 王承恩沉思片刻后道:“主人,小的平时读《资冶通鉴》,曾经看过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 胡子睿双目注视着王承恩道:“唐太宗李世民是古代的名君,贞观之冶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盛世,期间发生过很多故事,你不说,我怎么能猜得到呢。” 王承恩道:“唐太宗李世民当初未登基的时侯,曾经设立过一个天策府,《资冶通鉴》对此曾经评价过,天策府就相当于一个小朝廷,后来贞观一朝的丞相们好多都是出身于天策府。”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就懂了王承恩的意思,我也可以学唐太宗李世民啊,他是天策上将军,我还是大明的皇位继承人呢! 但随后胡子睿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样公然建立幕府,招揽人才,在目前这个阶段,恐怕还是不行的,朝堂上现在被魏忠贤把持得牢牢的,可谓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王承恩道:“主人,你为何不让皇帝给你请个老师呢?就象先帝爷以前不是给皇上请了个老师么?“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接道:“你说的是那个老师是孙承宗吧!“ 王承恩观察了胡子睿的脸色,点了点头,续道:“主人,小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胡子睿道:“你想到什么就说,我恕你无罪。” 王承恩道:“主人看到魏忠贤出游,就这么生气,我怕说了让主人更加生气,算了,还是不讲了。” 胡子睿详怒道:“好你个王承恩,你想zào fǎn了么,连主人的话你都不听了么!” 王承恩忙道:“主人息怒,小的说还不成么。” 原来那还是在天启六年的时侯,浙江巡抚潘汝桢在一次上朝的时侯,向皇帝建议给魏忠贤立生祠。这个潘汝桢不知廉耻,居然“堂而皇之”的在给皇帝的奏折上写道:”东厂魏忠贤,心勤体国,念切恤民,鉴此两浙岁遭灾伤,顿蠲茶果铺垫诸费,举百年相沿陋习积弊一旦厘革,不但机户翻然更生,凡属兹土莫不途歌巷舞,欣欣相告,戴德无穷,公请建祠,用致祝厘。“ ”国家建立祠堂,不是一般都是祭奠忠臣烈士的么?“胡子睿带点好奇的问道:”汉代的贤臣诸葛孔明,本朝的于太保{于谦}对国家都有再造之功,像他们这样的大贤也是死后才建的祠堂。魏忠贤对大明朝有何功劳,何况就算他有点功劳,还能超过于谦、诸葛亮,能在大明王朝建立生祠?难道皇帝陛下居然放任不管么。“ 王承恩笑道:“主人说的是正理,可是我们大明王朝现在却没往正道上面走啊,皇帝陛下忙得很,那里有空管这样的小事情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柱擎天(求推荐) 原来天启皇帝酷爱做木工活,“乐此不疲”。魏忠贤每每于皇帝做木工活的时侯,向天启皇帝汇报事情,天启皇帝正在兴头上,那里有兴趣听他罗嗦。天启皇帝只是说:“朕知道了,爱卿放手去做。” 长久以往,魏忠贤于是肆意妄为,宫中、府中大小事情都擅作主张,肆意弄权,朝廷上下只知有魏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王承恩举例道:“就拿给魏忠贤立生祠这件事情来说,皇帝不仅批准了潘汝桢的奏折,还赏赐了匾额——‘普德’二字。“ 胡子睿叹道:“皇兄这步棋走错了啊,这个时侯皇兄应该阻止这种行为,怎么能反倒‘推波助澜’呢。” 王承恩肃然道:“主人说得是,此风一开,便再也刹不往了。” 续浙江巡抚潘汝桢之后,蓟辽总督阎鸣泰、宣大总督张朴、山西巡抚曹尔桢、这些地方大员“争先恐后”纷纷上表请建生祠,就连京城这种天子脚下的宣武门内外都建有生祠,甚至为皇帝守坟的孝陵卫指挥使李之才,怕落于人后,竟然在孝陵前建立生祠。 一时间,魏阉一个刑余之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朝的救星、圣人;不仅如此,甚至更有个无耻书生,说魏忠贤诛东林党有如孔子当年诛少正卯,应该把魏忠贤抬进孔庙,这样荒诞的建议,居然还有不少朝臣附和,可见朝廷上正人君子殆尽,政治黑暗已极,大明江山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位! 胡子睿道:”王承恩,头前带路,我倒要去看看魏阉的生祠到底是何模样!“ 胡子睿、王承恩二人边走边说,一会就到了宣武门。胡子睿远远望去,只见魏忠贤的生祠“金碧辉煌”,宏大壮丽,俨然有如皇宫一般,正面题写匾额为崇德茂勋,普惠报功,侧面则写着三朝捧日,一柱擎天。 “所谓崇德茂勋,普惠报功,据说乃是天启皇帝赏赐的匾额。”王承恩见胡子睿似有不解,娓娓道来:“而‘三朝捧日,一柱擎于’则是说魏忠贤当日为了罗织罪名,曾经主持过一本《三朝要典》的书。” 胡子睿知道所谓的三朝乃是指明末的万历、泰昌、天启三代,这三代曾经发生过“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大未解之案,这本书是有关三大案的档案资料,加上案语而成。关于这三大案,因为和本书无关,此处不详述。 胡子睿道:”走进去瞧瞧!“ 胡子睿看见生祠中供奉的魏忠贤像,头上戴着帝王们戴的垂旒,手里拿着帝王们用的玉板,穿着袍服,用上好的沉香木塑身,五官四肢有如活人一般。 在他的身旁,还悬挂着为他“gē gōng sòng dé”的对联,把他美化为乾坤日月一般的圣人。 生祠中香火鼎盛,除了百姓、商贾外,不时有文武官员对着魏忠贤像行五拜三叩头的大礼。 看到魏忠贤的生祠如此奢侈,又见到文武官员如此没有气节,胡子睿自然心中不喜,但他二世为人,心中自有城府,言谈举止中不显露出来,只说感到困乏了,便带王承恩转道回府。 王承恩没看出胡子睿心中不喜,一路上在那里念念有词地道:”各地官员中尤以天津巡抚黄运泰为甚,他在天津建生祠时,采用了迎接皇帝的仪式,来迎接魏忠贤像,他带领当地的文武官员,领头对着魏忠贤像行五拜三叩头的大礼,口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什么,卑职多亏九千九百岁爷爷提拔云云,这黄运泰说起来也是一个巡抚大人,如此‘卑躬屈膝’地奉迎魏忠贤,路人都看不下去,他不以为丑,反倒‘洋洋自得’,仿佛自己多有本事似的,真可谓不知羞耻!“ 胡子睿恨恨地道:”难道此时朝中的高官就没有一个有气节的出来说话么?“ ”主人,你有所不知,魏忠贤的门生故里便布朝野,连内阁里面的工部尚书,都被他掌控了,地方上的督抚也要看他的脸色做人,甚至有些野心家,还在劝他从九千九百岁变为万岁呢!“ 王承恩道:”幸亏历史上的天启皇帝死得早,否则魏忠贤是否真的会谋朝篡位也未可知啊!“ ”这魏阉能够做点实事,收点税上来,确又如此’丧心病狂‘,而东林党人不尚实务,确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二拔人都不能用。“胡子睿心道:”看来改变大明,光靠我一个人还是不行的,要从收集人才着手!“ 胡子睿回府后,便秘密差人请来了国丈张国纪,两人在书房里密谈了好一阵子,张国纪很晚才回到府里,他回来后立刻写了封信,阐明了胡子睿想请孙承宗当师傅的想法,托亲信带进宫转告给了皇后张嫣,张嫣把张国纪的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才放到蜡烛上点燃烧掉。 过了几天,天启皇帝临幸坤宁宫,张嫣亲自下厨做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张嫣看天启皇帝心情不错,趋机进谏道:”臣妾听闻,《礼记·杂记下》中记载,古代的圣人有云:’文武之道,一张一驰‘,皇上虽然已经命魏公公辅佐信王,但是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信王还缺一个懂军事的臣子来教导啊!“ 天启皇帝点点头道:”皇后说的有道理啊!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啊?“ 张嫣笑道:”本来国家大事臣妾不敢多言,不管皇上既然问我,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皇上也熟悉!“ 天启皇帝来了兴趣道:”皇后快给朕说说!“ 张嫣媚笑道:”臣妾说的就是先帝爷给皇上请的孙老先生啊!“ 孙承宗是进士出身,在科举考试中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后来又在翰林院做过编修,在当时的文坛中有着领袖地位;孙辰宗给天启皇帝讲过课,给天启皇帝讲课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内容都是有规定的。不像民间的说书先生一样,光捡那些好玩的有趣的,哄小孩子开心的故事讲就行了,其基本内容还是要局限在儒家的经典著作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毒设连环计(求收藏) 孙承宗课讲的好,固然是一方面。但天启皇帝能听得进这种儒学经典课程,听的很开心,那也绝对是一个有灵性的,头脑聪敏的好学生。后来满清犯境,战事不利,朝廷中公认孙承宗颇习兵事,皇帝便命他去辽东主持军事,他上任之后积极修建工事,屯田驻兵,做好边境的防卫工作,朝野之中对他都是赞赏有加。 天启皇帝沉吟片刻后道:”孙先生倒是合适的人才!不过孙先生现在边关镇守,此时他也走不开啊!“ 张嫣笑道:”皇上,你可以先下道诏书,把名份定下来么!“ 天启皇帝道:“如此也好,孙先生不在京城,信王还在么,朕许久未见到他,甚是想念啊。” 张嫣道:“皇上说的是,你们兄弟俩是应该多走动、多亲近,毕竟‘血浓于水’啊!” 天启皇帝慨然道:“朕明日就让信王进宫,我们哥俩好好聊聊!” 张嫣道:“皇上英明!” 魏忠贤在宫中耳目众多,天启皇帝让兵部尚书孙承宗给信王当师傅的事,一下就传到他耳朵里,魏忠贤得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惊恐不安到了极点,为何他会如此害怕信王加孙承宗的组合呢? 这就要从天启朝的政冶结构说起,原来魏忠贤在朝堂中的势力极大,内阁中的工部尚书吴淳夫就是他的“提线木偶”、还有南京兵部尚书崔呈秀等人做他的帮凶,虽然魏忠贤几乎全盘把持了朝政,但他最顾忌的就是两个人。 一个就是信王朱由检,这个是天启皇帝的弟弟,两个人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现在天启皇帝又把他立为皇位继承人,魏忠贤曾经几次找机会离间天启皇帝和信王的兄弟情,可是天启皇帝是个念亲情的人,他根本不相信信王会反对他,所以就算魏忠贤心里就算再反感信王,也拿他没法; 另一个就是兵部尚书孙承宗,这个是天启皇帝的师傅,资格老、学问高而且不像一般的书呆子只会“高谈阔论”,朝堂中公认孙承宗是懂军事的人,天启皇帝也格外看重他,派孙承宗到辽东镇守,对孙承宗兵马粮饷方面的要求,也是大力支持。 孙承宗也确实给天启皇帝挣气,宁远、锦州打了几次胜仗,扭转了大明王朝对满清一败再败的颓势,赢得朝野一致赞赏。魏忠贤也是个聪明人,看到孙承宗在朝堂上的风头正盛,便几次三番地表达了对孙承宗的欣赏之情,想拉孙承宗入伙,然而孙承宗一向以“清流”自居,打心眼里看不起魏忠贤这个阉人,便拒绝了他的拉拢。 信王朱由检、兵部尚书孙承宗这两个人,一个是天启皇帝确认的皇位继承人,另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兵部尚书,偏偏又都和魏忠贤不是一条心,如今信王爷得到了孙承宗的帮助,等于既手握了天下兵马大权,又在名分上有了皇位继承人的大义,怎么可能不让魏忠贤害怕。 魏忠贤嘴里“不干不静”地骂道:“张嫣这个贱婢,咱家早就看着不顺眼了,现在又给皇上出这种馊主意,给咱家做对,咱家迟早要收拾你这个小娼妇!” 奉圣夫人客氏在一边“惟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道:“厂公,本夫人昨天晚上想了好长时间,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啊,张嫣这个贱婢,为沙老帮着信王那个小白脸说话啊,莫非张嫣看上信王这小白脸了,叔嫂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魏忠贤道:“还不是你这个浪货,一天到晚缠着皇上,皇上的身子都被你给搞虚了。张嫣这个小娼妇,正是’如狠似虎‘的年纪,皇上也很少去她那里,就算这个小娼妇想男人那也是正常的事!” 奉圣夫人客氏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还是挺爱面子的,见魏忠贤当着崔呈秀的面,把她和天启皇帝的那点事说得这么直白,有点不好意思地啐了他一口,又用手指了指崔呈秀的方向。 魏忠贤看旁边的崔呈秀一直低着头沉思,有点不耐烦的问道:“呈秀,你快点给咱家想个计策出来,把孙承宗、张嫣、朱由检几个通通拉下水!” 一直在苦苦思索的崔呈秀,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厂公,你老人家刚才说什么?” 魏忠贤被崔呈秀的话给问傻了,不耐烦地问道:“你是不是没睡醒啊,咱家刚才说了好多话,你说的是那一句呢?” 崔呈秀连忙答道:“你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魏忠贤道:”咱家说的是,把孙承宗、张嫣、朱由检几个通通拉下水!” 崔呈秀又问道:“那上一句呢?” 魏忠贤被崔呈秀气得背过脸,拒绝回答他的话,奉圣夫人客氏也是个机灵人,她在旁边解围,捂着嘴巴笑道:“本夫人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厂公说张嫣那个小娼妇想男人呗!” 崔呈秀一拍大腿道:“有了,我有一条妙计可以让张嫣、信王爷两个人‘永世不得翻身’!” 魏忠贤道:“还不快说,卖什么关子呢?” 崔呈秀阴笑道:“卑职听到皇上任命孙承宗作信王师付的事情,心里也很着急,然而,这不是朝政上议论的事情,而是帝王家事,所以卑职也不便干涉,但是如果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我们迟早‘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卑职一直在想怎么给信王他们几个‘下套子’!” 奉圣夫人客氏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赞道:“呈秀,你知道本夫人最欣赏的是什么,就是你够阴险!够卑鄙!够毒辣!” 魏忠贤怒道:“好啦,夫人你别打岔了,呈秀,你继续说下去,咱家听着呢!” “厂公,你也知道皇上是个恋旧的人,他对孙承宗、张嫣、朱由检这几个人感情很深,所以想要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不容易。”崔呈秀喝了口水,“娓娓道来”:“但就在刚才,听到奉圣夫人和厂公骂那张嫣,我突然来了灵感!” 正文 第三十章 迫在眉睫 (求推荐) 弘冶年间发生过的一件事情,就突出显示了这种趋势。当时歧王既将出阁,吏部按惯例,选取了何洽等六人去歧王府,当时的人都知道王府长史升迁困难,社会地位也不高,何洽等人刚刚进士及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侯,却要被去给歧王当长史,何洽等人当然不愿意,于是他们便去吏部大吵大闹,口口声声说这次选举不公平,甚至将时任太宰的耿文恪骂为畜生。 耿文恪一气之下,上奏皇帝,要冶何洽等六人一个“擅自弃职,诋毁言司”之罪,弘冶皇帝震怒之下,降了一首圣旨将为首者发配边疆,其余人等也降为小吏录用;虽然,何洽等人被冶罪,但是从此开始,进士们都是不愿意当王府长史,弘冶皇帝无奈之下,规定长史不再由进士担任,而是由举人担任,所以王府长史的素质也明显下降了,成为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职位。 最后是财政司,这个司的职能是相当于后世的财政部,管理的范围也是最杂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一件事都离不开钱,这个司的主事当然是自己了,胡子睿作为一个现代人,对金融、财政、税务这方面的理解可是比明代人多了几百年的经验,不要小看这一点,前世的崇祯皇帝之所以上吊,根子还在财政破产上。 胡子睿心道:”当然,为了方便行事,也为了不给魏忠贤这帮人向皇兄进馋言的借口,既然皇兄要见我,我也正好将自己的想法当面禀明,争取他的支持。“ “今日方知,古人诚不欺我,大有大的难处啊!“胡子睿不禁叹道:”穿越到崇祯皇帝身上,本来就是地狱难度了,身为皇位继承人,又没有金手指可以用,要把大明王朝扛在肩上,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些雅事,自己是没工夫打理了。都是穿越者,为沙别人可以开金大腿,我却只悲催的没有金手指呢!“ 想到这里,胡子睿记起前几日派人去请宋应星来府的事,这个宋应星倒是个举人,如果他来了,倒是够资格给自己当个长史,而且huǒ yào厂也可以向皇上要过来,交给他来打理。 就在胡子睿准备找王承恩问个究竟的时侯,王承恩却自已走进书房,笑道;“小的给王爷报喜了!“ 胡子睿好奇地问道:”喜从何来啊?“ 王承恩笑道:”小的幸不辱命,按王爷的吩咐,从江西把那位宋应星先生找到了。“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胡子睿拍掌笑道:”快请宋先生进来!“ 宋应星大概四十岁的年纪,头戴着万字巾,眉毛胡子长得很浓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穿一件藏青色道袍,成色并不太新,说明此人经济条件并不是太好。 宋应星进来便给胡子睿行礼,胡子睿连忙上前搀扶道:”宋先生免礼!“ 两人闲扯了一会家常,方才进入正题。 胡子睿笑着开门见山道:本王缺一个王府长史,要请宋先生屈就此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宋应星心道:“正题来了!我先不急着答应他,问清楚这个王爷想做什么,再做打算。” 宋应量带点疑惑的问道:“小人想问下王爷,本人这个长史有何要求?” 胡子睿道:“先生问的好,我对这个长史的要求是既要博学,也要精通!” 宋应星眼中露出欣喜的神彩,却一闪而过,笑道:“小人愚昧,还请王爷说明一番。” 胡子睿慨然道:“我眼中的这位长史,除经史文学外,还要懂农业、冶铁、纺织、兵器、锻造等等。” 宋应星笑道:“原来这就是王爷所谓的博学,那么精通呢?” 胡子睿道:“所谓的精通乃是指工匠亦要有工匠的精神,所谓‘差之豪厘,谬以千里’,而如能‘精益求精’,既使是微末小术,也能近乎道矣!” 宋应星闻言不禁一楞,他万万没想到初次见面,胡子睿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看上去像一介书生的闲散王爷,竟然会对工匠们有如此高的评价! 宋应星心中一喜,没想到此次京城之行,居然能遇到胡子睿这样的知已,再想到胡子睿乃是钦定的皇位继承人,以后是继承大明王朝的皇帝之位的,也许自己这么多年所学真的能派上大用场。 宋应星继续试探胡子睿道:“难道工匠之中也有精神么?王爷怎么会认为其中亦有大道可寻?” “《墨子-天志上》有云: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胡子睿慨然道:”国之四维,士农工商,士占据了金字塔的顶层,‘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在社会上也是以‘文曲星下凡’自居,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农民比起士来显得泥土气太多,颇有不足,但还可以希望自己通过科举考试,向上攀登至士的阶层,而且士绅们如果能称赞农业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还能得到社会的赞同,说明此人能意识到冶理国家应”以农为本“,就拿我们大明王朝来说,每年立春的时侯,皇帝陛下不也要亲自下田耕种么,虽然这只是个议式,然而也表达出来对农业的重视。 “工匠们就比较凄惨了,从事的是工作既危险,报酬又低,在社会上不受重视,受了欺负都没有话语权,又因为手艺全靠代代相传,识字的不多,鲜有能出书立传者,和商人一样沦为社会的最低层。” 胡子睿接下来话题一转道:“千百年人们就这样生活着,从来没有人试图改变过什么,然而,本王可以告诉宋先生,这样的社会是封闭的、注定没有出路的,提高工匠、商人的地位和待遇,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作为一个穿越者,胡子睿此刻在宋应星面前,终于亮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那就是团结工匠、商人们的力量来改造大明王朝,这个在前世属于老生常谈,人人都已经普及了的观念,在这四百年前的时代,在明末这个大环境下,却是一个新颖而又充满争议的观点。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一生水 (求收藏) 宋应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刻的自己有点在王爷面前失态,于是低着头端下茶杯喝茶,可是宋应星一想到自己苦心撰写的书,拿给那些秀才、举人们看时,他们那种不屑一顿的表情,一想到这些人只知道钻研四书五经,对其他的学问都认为是“奇巧淫技”,一想到他这么多年漂泊中遇到的那些冷眼和嘲笑,宋应星的眼角湿润了,一滴眼珠迅速划下掉落茶杯中,衬得这杯茶更苦涩了。 宋应星低下了头,所以他没看到,此时的胡子睿正双眼“炯炯有神”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胡子睿的脑海里浮现出前生看过的宋应星的情况,宋应星很早就开始上学,他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到三十岁就考中了举人,然而接下来几次考试,都没有考中,因此宋应星断绝了对科举的欺望,将自身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幼感兴趣的杂学上来。 宋应星生活的时代正好赶上明清鼎革之际,虽然他在明朝的官场过得并不得意,但宋应星也有着崇高的民族气节,宁愿隐居起来过平凡的生活,不愿意担任满清的高官。 ”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都能引起美国的德克萨斯州刮起一场龙卷风。“ 胡子睿心道:“我既然从前世穿越而来到这明末乱世,大明王朝必将迎来中兴,无数人的命运将会改变,历史的进程会被彻底打破,就那这改变,从眼前的这个宋应星开始吧!” 宋应星抬起头,带点歉意的道:”王爷,请恕小人失态!委实是大明的工匠太苦,太没有盼头了。“ 胡子睿点点头,肃然道:“本王也明白工匠之苦啊!入了匠籍,世世代代都只能做工匠,现在的大明王朝,任何一位有识之士,宁肯去种田、学医,但凡有一点出路,都不会去做工匠!” 宋应星激动地道:“王爷说的是,现在的大明王朝现状就是如此。” “本王所需要的工,不是只会那种凭手艺糊口的人,本王所需要的是,能够从日常的实践上升到理论高度的人,简单地来说,本王需要会仿制的人,但更需要那些除了模仿,还能发明创造并用于实践中的人。” 胡子睿娓娓道来:“如果宋先生能做到这点,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仅在朝堂上做到高官,更可以‘名垂青史’,‘百世留芳’。” “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谁不想在青史留言呢!”宋应星激动地道:“王爷说的真好,正与小的想法‘不谋而合’!“ ”自从我断绝了科举的念头,深感朝野有识之士,为了应付科举考试,只知道钻研四书五经,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衣、食、住、行到底是怎么来的,于是编写了此书,拿给他们看。 宋应星激动地拿出一册书,递给胡子睿看道:“可是,那些身居高位而禄禄无为的诸公们,一听说这本书和科举没有关系,就马上放下。在他们心目中,‘万般皆下品、唯有科举高!’,王爷你说这对于我大明王朝来说,是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胡子睿点了点头,一边翻看着宋应星的书,一边”津津有味“的念道:”宋子曰:天有五气,是生五味。润下作咸,王访箕子而首闻其义焉。口之于味也,辛酸甘苦经年绝一无恙。独食盐禁戒旬日,则缚鸡胜匹,倦怠恹然。岂非‘天一生水’,而此味为生人生气之源哉?四海之中,五服而外,为蔬为谷,皆有寂灭之乡,而斥卤则巧生以待。孰知其所已然?“ 胡子睿笑道:”此处的宋子是指的你吧,五气乃是指金、木、水、火、土,五味指的是酸、甜、苦、辣、咸吧。“ 宋应星点头道:”是的,此处的王乃是指周武王,周武王访箕子,此典故出自《尚书.洪范志》。“ 胡子睿回应道:”那这个所谓的‘天一生水’也是有典故的吧。“ 宋应星遇到了知已,激动地”摇头晃脑“的背诵道:”《汉书·律历志》有云:’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 胡子睿笑道:”金、木、水、火、土仍然是邹老夫子提出的阴阳五行学说,你为何要将制盐单列一篇呢?“ ”西汉时大贤桓宽著《盐铁论》一书,将盐、铁之利说得清楚明白,自西汉以来的一千多年,再无一论可以超越《盐铁论》“ 宋应星慨然道:”尚书既为儒学经典之作,我在这本书里‘引经据典’,试图将阴阳、制盐与仁政结合在一起,说明这三者之者是有关连的。“ 胡子睿沉默片刻后笑道:“我懂了!” 宋应星有点难以置信的道:“王爷真的懂了么?” 胡子睿道:“别看你写了一大堆文字,我用几句话就能理清楚,你信不信?” 宋应星有点不服气的道:“小的愿闻其详!” 胡子睿”掷地有声“地道:“阴阳五行代表着宇宙中的规则,制盐则代表按规则来行动,制盐的过程中要注入水,则代表着统冶者要对百姓们行仁政,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宋应星”心悦诚服“地道:“王爷真乃天授英才!小的佩服!” 宋应星稍顿后,又提出一个要求道:“本书的名字尚没有想好,小的请求王爷给本书取一个名字。“ 胡子睿思索片刻后道:”你的书里面既然喜欢用儒学经典,本王就用《易.系辞》中的两句话来为你取个书名吧!“ 宋应星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道:“请问王爷是那两句话!” 胡子睿道:“就是‘天工人其代之’与‘开物成务’,这两句话分别取前二个字,你的书名就叫《天工开物》吧。” 宋应星露出欣喜的表情,向胡子睿行礼道:“《天工开物》这个名字好,就叫这个名字!” 胡子睿又继续往下翻了翻,《天工开物》这本书里面还有讲种田、开矿、冶炼、造兵器的篇章,他”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书还是讲手工艺制作的内容多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引领时代潮流 (求推荐) 胡子睿不禁在心中叹道:“人家已经开始普及机器了啊,我大明还是沿用千百年前的手工,看来早在大明王朝的时代,中国已经开始落后于西方,俄罗斯、西班牙、英吉利、荷兰这些西方的强国都对我大明‘虎视耽耽’!“ ”幸好现在是17世纪,还有一二百年的时间,在本王的带领下,相信大明很快会出现无数个像宋应星这样的人才,然后就能迎头赶上,乃至雄立于世界东方,引领世界潮流!” 胡子睿想到这里,对宋应星说道:“本王想要在大明王朝提升工商人士的社会地位、提升整个社会的科技水平,而不是人人只知道从故纸堆里翻译‘之乎者也’,却不去发明、创造。不去钻研工商业这些经世之学!” 宋应星一脸激动地连连点头称是。 “宋先生这个举人身份很有用啊,要成为一个有识之士与工匠之间的纽带,不仅自己要成为专家,还要多带弟子,培养更多的人才。” 胡子睿笑道:“本王也不怕宋先生笑话,王府里面原本也有工匠,前几天本王要他们制鲁密铳,他们连这都不会制造,你说这怎么得了;本王还有不少田地,分散在京城附近,听说因为农民们耕种不太得法,收成也不太好,宋先生有空也去指点他们一下。” 宋应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胡子睿这是要重用提拔自己,连忙向胡子睿行礼道:“小的谢谢王爷提携!王爷的恩典,小人铭记于心!” “对了,刚才说的这些都还是在王府内部的事务,还有一个huǒ yào厂,就是王恭口的那个,那个厂老是出事故,这是可是堂堂的京城,大明帝国的首善之地,本王不忍坐看大家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也准备向皇兄要过来管理。到时侯,你也要挑重担。” 胡子睿豪情满满地道:“宋先生就把我这个信王府当成你的试验田,大胆地管理起来,不要怕困难,有什么困难,差人、差物直接来找本王,本王想办法给你解决!” 宋应星沉吟片刻后道:“王爷,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子睿笑道:“你刚来王府,不知道本王的脾气,一向是鼓励大家发言的。” 宋应星道:“刚才小的听王爷话,有意大力发展工商业,我便想起两个人,本想向王爷推荐,但又怕王爷认为小的‘结党营私’,故小的刚才不敢提这个话。” 胡子睿欣然道:“宋先生此言差矣,本王一贯‘求贤若渴’,恨不能将天下英才尽收入本王账下才好呢?至于结党,王府内没有党,要有的话,也只我这个最大的党。” 两人正说得来劲的时侯,突然听到宋应星的肚子咕咕直叫,宋应星窘道:“为了见王爷,小的早上没有吃东西,现在有点饿了。” 胡子睿哈哈笑道:“不怪宋先生,李平儿,快传膳,本王要与宋先生边吃边聊!” “早就做好了,一直等着在。”李平儿闻言,从外面走出来作了个鬼脸,打趣道:“别的王爷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义’,谁像你这个王爷,连吃个饭都还要把宋先生拉上。” 胡子睿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好个平儿,又跟本王耍贫嘴,是否讨打呢!“ 中餐就是胡子睿规定的客餐标准,四菜一汤,其中一个肉菜,三个素菜,平时胡子睿吃的更简单。 ”三国时有个徐元直,本是刘备的部下,后来曹操顾忌此人颇有才干,施计将他从刘备账下调走,刘备送他的时侯,他转身推荐了一个诸葛孔明给刘备。“ 两人进完餐后,胡子睿调侃道:”依本王看来,这个徐元直也比不上宋长庚{宋应星的字}啊!“ 宋应星惊讶地道:”王爷此话怎讲?“ 胡子睿笑道:”这还不简单,徐元直只推荐了一个诸葛孔明,你宋长庚一下给我推荐了两个诸葛孔明么!“ 宋应星闻言,也不禁“忍酸不禁”,被胡子睿逗笑了起来。 胡子睿知道要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完成王府的改革,不是没有代价的。 首先从护卫司算起,训练护卫们的器械要重新购置打造;要改善护卫的伙食,每餐都要有肉吃,还要腾个地方出来做公共食堂;要给他们发饷,又需要银子;还有为了改善卫生条件,防止瘟疫流行,还需要修建、改造公共厕所、澡堂,这些都是雪花花的钱子花出去了啊; 其次长史司只设左右两个长史,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还需要对外招人;宋应星说要介绍人才给他,正中了胡子睿的下怀。 宋应星道:”小的举荐的这两位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小的就像王爷故事里的徐元直一般,自认不如他们啊!“ 胡子睿笑道:”本王只是饭后闲谈尔,宋先生可不要当真。“ 稍顿后,胡子睿又续道:”听宋先生把这两人说得如此高明,可把本王的好奇心够起来了,宋先生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谁吧。“ 宋应星笑道:”小的举荐的第一位乃是上海县人才,姓徐名光启,字子先。“ 胡子睿闻名,嘴巴张得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吃惊的原因是因为徐光启实在是太有名了,自己来到这明末的时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真是有点忙糊涂了。比起宋应星来说,徐光启的知识面更为宽广,著作就更多了,比如《农政全书》,翻译《几何原理》啊。 徐光启对于西方学说也颇有涉猎,但是最牛的是,徐光启因为太有才华,前世的崇祯皇帝让他主持编制了《崇祯历书》,历本原本叫做黄历,民间相传是轩辕黄帝所作。历书包括了天文、气象、时令、四季以及每天适宜和禁忌做的事情等等,可谓“包罗万象”;历本还标注了二十四节气,还可以用来指导农民们的耕种时机,大家都知道古代时社会农业的重要性,所以这个历书的地位在古代非常重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编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来来去去(求收藏) 从唐代开始,随着雕版印刷技术不断普及和完善,朝廷开始制作历书,同时禁止民间擅自制作,由于历书被皇氏垄断,因此民间又把历书叫做皇历。历书一经问世,就相当受欢迎,刚印刷好的历书往往刚上市就被qiǎng gòu一空。 胡子睿不禁想到前世时,从抢手机到抢房子,好的东西往往不愁销路,看来在这一点确实是古今同理,要不怎么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呢! 在封建社会,一本历书往往研用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历书从制定开始,都有一套完整的流程,而且历经千辛万苦制定出来,还要经过朝堂上一致通过才能颁布。 大明王朝开国后,明确规定,在每本历书上必须有钦天监盖的印,违者会被处以斩首的极刑,如果有知情者告发私刷历书,告密者可以获得朝廷颁发的重赏。 就拿人人家里都有的老黄历来说吧,这就是徐光启主持编制的,因为这本历书编好后正值明清鼎革后,所以就没有颁布下去,后来被满清酋长们“改头换面”后一直沿用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四百年的历史了。满清酋长们一贯喜欢把明朝的东西改个名字,就当成自己做出来的,类似丑事还多得很,关于《崇祯历书》的事,以后的篇章还会涉及,这里暂时不再展开。 萨尔浒之战失败后,徐光启就多次给万历皇帝上奏章,要求编练新军。在前世的崇祯皇帝执政时,皇太极率军围困京城,徐光启当时就在京城,他力主使用红夷大炮守城,并且向崇祯皇帝献上攻守之策。所以说徐光启是一个学贯中西的人才,更难得的是他对大明王朝的忠贞爱国之情。 胡子睿点了点头,示意让宋应星接着说下去。 宋应星道:”小的曾经看过徐子先编写的《农政全书》,深感此人乃是当世大才,所以向王爷推荐。“ 胡子睿在脑海里推算了一下,这徐光启因为与魏忠贤不合,于是辞官在家,正好是个难得的机会,他点头道:”既然是宋先生推荐的人,我王准了,不知宋先生与他是否有联系呢?“ 宋应星露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道:”这位徐子先乃是小的先辈,小的也是通过舒老先生才读到《农政全书》。“ 胡子睿道:”你说的这位舒老先生,可是主持白鹿洞书院的那位舒曰敬老先生么?“ 宋应星道:”起禀王爷,小的说的正是舒老先生。“ 白鹿洞书院位于江西庐山,与湖南的岳麓书院等齐名,自宋朝朱熹重建校规宗旨后,名气在全国范围内都提升了不少。 胡子睿道:”久仰此人德高望重,没想到宋先生与他也有交往啊。“ 宋应星道:”小的这就准备修书一封,给徐光启先生。“ 胡子睿道:”那就有劳徐先生了,你的信写好后,本王命府里的人送到江西去。“ 稍顿胡子睿又道:“不知宋先生推荐的第二位人才是谁?” 宋应星笑道:“这位是徽州人士,姓毕名懋康,字孟侯,徽州上路人!” 毕懋康不就是那位研制出燧发枪的军火专家么,胡子睿一直很郁闷,自己穿越过来没有金手指,不像别人穿越带仓库、带军火,还有带军舰的,这下好了,有了毕懋康,自己就不愁没有燧发枪用了。 胡子睿笑道:“徽州是个好地方啊,‘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 宋应星被胡子睿逗乐了,笑道:“王爷说的歌谣,意思是徽州人从小就经商吧,其实除了徽州的商人,徽州最有名的是乃是歙砚、徽墨!“ 胡子睿笑道:“宋先生说的不错,歙砚、徽墨作工讲究,技艺精湛,在全国都颇负盛名。” 宋应星点头道:“王爷确实见识渊博,这位毕懋康,生在徽州,整日里与歙砚、徽墨作伴,倒也沾染了不少灵气呢!” 胡子睿颇感兴趣的道:“宋先生请详细说说。” 宋应星道:“毕懋康少时即善于画山水,当时的许少傅颇为欣赏他,预言他以后能有一番作为,果然不出许少傅的预料,毕懋康在万历二十六年考中进士,一路升迁至陕西巡抚,当时陕西的天气不好,遭了旱灾,毕懋康一上任就开仓放粮、设置粥厂,救活了无数灾民。” 胡子睿点评道:“这毕懋康倒是个难得的好官。” “王爷说的是,然而,魏阉当政后大肆排斥异已,毕懋康奋而辞官而去。”宋应星继道:“他辞官后,我曾经拜访过他,他给我看过一技自制的自发火枪,王爷既然有重视火器的想法,此人可有一番作为。” 胡子睿“掷地有声”道:“好啊!宋先生给我推荐的两个人,我都很满意,以后宋先生想起什么人才,务必向本王举荐,本王一定重重有赏。” 胡子睿又和宋应星聊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各自散去。 宋应星第二天便给徐光启、毕懋康各写了一封信,胡子睿看了后,命人分头出发去上海、安徽送信兼找人,去发之前胡子睿再三叮嘱信要送到徐光启、毕懋康手里,对二人要客气一些,要把王爷对他们的诚意带到。 宋应星得了王府长史的差事,胡子睿又赏了他一座大宅,作为宋应星在京城的住所,还赏赐了他很多金银财宝。宋应星家中还有老母,他生怕家人担心,便写了封信给仆人代回江西给哥哥宋应升,让他放心自己在京城过得很好。 第二天上午,胡子睿准备抽个时间把王府的家底盘一下,看到底有多少银两可供自己支配,就在他查阅账本,准备盘账的时侯,李春求见,胡子睿连忙让他进来。 李春此次是和李平儿、呼延桂一起来的,原来呼延桂回宣府镇,召集了十余个以前在边军中的兄弟,让他们就在当地等侯,没有一起回了王府。 胡子睿笑道:”呼延教头,此行辛苦了。“ 呼延桂“开门见山”地道:“王爷,我和李教头,此行是来和你辞行的。” 胡子睿望向李春道:“你们俩人要走么,怎么这么突然?”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欲拒还迎(求推荐) 李春笑道:“王爷委托我做教头,本应该在府里好好辅导护卫们习武,可惜李春一向‘漂泊江湖’、‘四海为家’惯了,让我整天呆在府里,可是要活生生地把我给闷出病来。” 李平儿嗔道:“好个臭大哥,坏大哥,只管自己快活,不理平儿的死活。” 李春笑道:“你也是大姑娘了,有王爷照顾你,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平儿被李春一番话说得俏脸通红,低下头,“含情脉脉”地看向胡子睿。 胡子睿被李平儿的惊人美貌看呆了,眼睛笔直的望着她。 李平儿一边用手玩着辫子的尾梢,一边“羞羞答答”的道:“王爷,你干么用那种眼神望着奴家,怪吓人的。” 李平儿话虽然说得保守,偏偏摆出的这付“欲拒还迎”,“任君采撷”的模样格外让人遐想。 胡子睿在心中恨恨地骂道:“这个小浪蹄子,晚上看老子这么整你!” 胡子睿极力控制往自己的“心猿意马”,定了定神道:“你们这次还是去宣府镇买马么,要带多少人去。” “宣府镇那里呼延教头去看了,马贵不说,还没有什么好马,所以我和呼延教头商量过,这次准备去蒙古或者西藏买马,那里的马好而且便宜,我和呼延教头先去会合宣府镇的兄弟,然后扮作来往的生意人上路。“ 李春笑道:”孙子兵法有云:‘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于勇,而在于谋。’护卫兄弟们还没有训练好,所以,我和呼延教头就带他召集的兄弟够了,不需要再另外召集人马了。“ 胡子睿皱眉道:”蒙古与建虏接壤,马贼猖狂得很,而且本王听说最近皇太极在边疆‘蠢蠢欲动’,恐你们怕此行不太平啊!“ 李平儿闻言担忧地道:”大哥,你们不能不去么,那什么蒙古和西藏听说都野得很,平儿好担心你们啊!“ 呼延桂插嘴道:”平儿妹子,你把你大哥想得太菜了吧,凭他的身手,一般的马贼什么的招惹他,那就是找死!“ 李春欣然道:”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请王爷放心,李春此行必不辱命!“ ”好个李春,你倒是逍遥快活了,把我留在这里,整天营营役役地处理俗务,不行,本王也要跟你们一起出塞,体验下塞外风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胡子睿调侃道:”真想弯弓射个大雕回来!想想都来劲,不行,本王爷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李平儿捂嘴笑道:“王爷,你少在这里耍宝,要我说,你不光想当射雕英雄郭大侠,恐怕还要娶个蒙古公主回来呢!” 原来,胡子睿闲来无事的时侯,曾经把射雕英雄传等武侠故事,用自己的语言说给周平儿听,周平儿“近墨者黑”,在胡子睿的潜移默化下,也学了不少现代词语,就连王承恩、李春等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胡子睿的搞怪下,众人哄堂大笑,李春、呼延桂即将离别的淡淡哀愁也一扫而空。 李春笑道:“王爷,你明日就要进宫面见圣上,那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出发。” 胡子睿嘴硬道:“那你们不能晚一点,再出发等我几天么?” 呼延桂插嘴道:“不行啊,王爷,再晚了,蒙古那边就要下雪了,大雪封了山,就走不成了!” 胡子睿正色道:“你们实在不要我去也行,你们要答应我,随时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们的情况,你们走的这一路我知道不太平,我的人走不开,但是心要和你们在一起。“ 李春、呼延桂被胡子睿对他们的关切之情所打动,连连点头称是。 胡子睿脸上露出点好奇的神色问道:”你们这次去蒙古,会经过炒花部么?“ 呼延桂肯定地点了点头,双眼露出缅怀的神色道:”自打我小时侯投军以来,一直没有回去过,所以这次想回去看看。“ ”你们此次去蒙古买马,设法把蒙古的局势摸清楚,在本王看来,蒙古在大明和建虏之间地位很重要,如果建虏与蒙古联合,那么他们就可以绕过关宁锦防线,兵锋直抵京城,蒙古与大明王朝接壤的地方面积很大,我大明王朝如果在同建虏作战的时侯,又同蒙古开战,防守辽东的军队不能动,京城也不能丢,长此以往,我大明王朝恐怕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势,应付得会很吃力!“ 胡子睿双目望着呼延桂,“炯炯有神”地道:”本王以前说过‘率土之臣,莫非王臣’,不光是只针对呼延教头一人,如果炒花部或其他部的酋长们心向大明,愿意向大明王朝靠拢,本王可以代为向皇上禀明,给他们封赏!“ 呼延桂斩钉截铁地道:”我此次回去一定将王爷的意思带到!“ 稍顿后,呼延桂面带忧色地道:”我还有一事需向王爷禀明!“ 胡子睿肃然道:”呼延教头请说!“ 呼延桂道:”我在宣府镇的兄弟告诉我,听说晋商与建虏有勾结!“ 胡子睿道:”是那些人在跟建虏有勾结呢?“ 呼延桂道:”就是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为首号称八大家的晋商们!” 胡子睿知道呼延桂说的属实,明朝的商业政策问题很大,嘉靖年间的徽商与倭寇勾结,好不容易戚家军把倭寇灭掉了,才消停了没有多久,又出来一个勾结建虏的晋商,他们“丧心病狂”地把边军的驻防、兵力配置、武器装备情况全都透露给了建虏。 有了这些详细的情报,建虏跟明军作战,就像明眼人跟瞎子打架一般,尽打在最致命的地方;正是因为晋商在明清鼎革之际出了这些大的力气,后来满清酋长们才把他们封为皇商。 胡子睿坚定地道:“让兄弟们留心他们的动向,注意收集证据,这些‘吃里扒外’的汉奸,本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呼延桂连连点头称是。 胡子睿笑道:“此次你们出塞,可不能没有好马,呼延教头、李教头你们等会去挑两匹好马。”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美人计 (求收藏) 呼延桂笑道:“起禀王爷,小的在宣府镇那里有匹爱驹,我就不要了,给李教头吧!” 李春也笑道:“我还是骑原来走解时的那匹千里雪吧,谢谢王爷了!” 胡子睿多聪明的一个人,呼延桂和李春宁肯骑自己的马,都不肯要王府的马,恐怕王府的马还是有些问题。他暗下决心,等此次去皇宫之后,便抽出时间去马房看看到底那里存在问题。 胡子睿、呼延桂、李春等人又聊了一会,才各自散去。李平儿晚上来找胡子睿,原来胡子睿明日要上朝,李春、李平儿知道魏忠贤一伙人一向“诡计多端”,怕他们暗中陷害胡子睿,于是为胡子睿准备了麦饼、药丸。 胡子睿好奇地道:“麦饼是我饿肚子的时侯吃的,这个药丸又起什么作用呢?” “都怪你们这些男人最好色了,魏忠贤就是看出了你们的弱点,最喜欢用美人计了,他上次不是送了几个美女给你么,难保这次进宫来个故计重施。“李平儿本来迟迟不肯说,被胡子睿追问得狠了,这才红着脸道:”这个药丸是我和大哥走江湖时用来防身的,成份是由甘草,绿豆制成,效果很好,能让你头脑清醒,这样就不会被他算计了。” 胡子睿握在李平儿的手,深情地道:“平儿,你对我真好!” 李平儿羞红了脸,望向胡子睿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幽怨之意,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胡子睿的嘴角:“怨家啊,别说了,奴家都明白......“胡子睿顺手把李平儿抱到杯里,李平儿将头埋在胡子睿的肩膀上,感受着胡子睿宽广有力的怀抱,凝听着胡子睿的心跳声,这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将李平儿带进了回忆之中。 李平儿记得上一次自己这样被人抱着,还是在做小女孩的时侯。父亲还健在的时侯,最喜欢这样一边抱着她一边摸着她的头,每次父亲这样抱着她的时侯,她都会从心里感到欢喜;李平儿还记得自已家附近有一大片葵花地,每当阳光灿烂的时侯,父亲总会抱着她在那里旋转,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沉迷其中,阳光射在她身上暖暖的,李平儿特别喜欢闻父亲身上那种强烈的男子气息。 可惜的是幸福的生活总是太短暂,自从父亲死了后,她和哥哥两人漂泊江湖,李平儿早也没有找到那种感觉,直到今天,胡子睿的怀抱给她带来踏实的感觉,李平儿很享受这种可以依靠男人的感觉。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停留了,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很久,胡子睿正准备与李平儿真地来个**的时侯,李平儿脸色涨得通红,终于还是努力将手挣脱出来道:”今天不行,明天你还要去进见皇上,早点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走了啊。“李平儿说完这句话,不顾胡子睿的挽留,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天晚上胡子睿、李平儿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李平儿第二天上午很早就起来了,她来的时侯,胡子睿刚刚起床。胡子睿笑道:”平儿,你来了!“李平儿道:”是啊,你今天要进见皇上,我早点过来把你打扮得更漂亮一些!“ 胡子睿乃是亲王,又是皇位继承人,按大明制度规定,冠服参照皇太子的礼仪。他穿上上朝的皮弁服,戴上外覆乌纱的九缝皮弁,每缝前后各用赤、白、青、黄、黑五种颜色的玉珠九颗,穿上胸、背、两肩处绣有团龙的大红“衮龙袍”。 在李平儿看来,镜子里的胡子睿,真是“仪表堂堂“,她笑道:“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胡子睿也颇为自恋地道:“今日复见汉官威仪了吧!本王可是堂堂的皇位继承人,穿上这身亲王服饰,更加衬托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李平儿闻名笑道:”奴家今天是长见识了,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自大兼自恋的王爷!“ 两人正在说笑间,此时王承恩进来通报宫里来人了,这次宫里来指引他的太监换成了王公公,胡子睿与王公公此次都没有骑马,胡子睿坐了王公公的马车进宫。虽然胡子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紫禁城了,可是当他挑开马车的帘幕,阳光照射下紫禁城殿宇群”富丽庄严“、”气象万千“的景象,仍然让胡子睿心中感慨不已。 马车在神武门停下,王公公带着胡子睿穿过钦安殿,来到御花园,正准备进坤宁宫的时侯,迎面走来一个太监,他与王公公耳语了几句,才缓缓退下。王公公稍顿片刻,继续往前走,却没有带着胡子睿直接进坤宁宫,而是走过横穿宫中的金水桥一段,来到了万春楼。 胡子睿是个聪明人,一看没有往坤宁宫的方向走,立刻带点诧异的表情道:”王公公,我们不是去见皇上么?“ 王公公恭敬地答道:”皇上昨天很晚才睡着,现在还没有起床,王爷好好在这休息,用完午饭后我估计皇上也起来了,小的再来接王爷才能去皇上。“ 稍顿后续道:”皇上对王爷真是没话说,万春楼一惯是只接待外国来进贡的国王和使臣的,如今王爷也享受这等待遇。“ 万春楼在御花园的深处,是一座仿照江南园林风格的建筑群,万春楼四周”鸟语花香“,环境幽静,从外部看起来”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确是紫禁城内招待外宾的一座好去处。只看这处偏居于御花园深处的楼阁,就有如此恢宏的气派,那些外宾们来到这里的时侯,可想而知大明帝国的国力有多么强大,宫廷生活有多么奢侈豪华。他们自然会”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大明天子的脚下呢? 数千年来,中华上国一直是这颗星球上最发达、最富饶的圣人之国,明朝末年又是历史的一个关键转折期,胡子睿既然重生而来,又成为皇位继承人,一定会把握好中国这膄大船,乘风破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任君采撷(求推荐) 胡子睿还在想着心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奴婢们向王爷问好!“ 迎接胡子睿的乃是九个年轻美貌的宫娥,她们人人青春靓丽,正所谓“燕瘦环肥,各有擅场”。此刻她们跪拜在进入万春楼道路的两边,齐声向胡子睿问好。 众人簇拥着胡子睿进入万春楼的主厅,主厅雕梁画柱,气宇轩昂,左右两侧均陈列屏风,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名人的字画,家具全是用红木制成,整件房的装饰让人既感觉气派非凡,又能起到洗涤心灵的作用。 胡子睿指着主位,笑道:“王公公请坐!” 王公公那敢在胡子睿面前妄自尊大,两人谦让一番以后,胡子睿这才作了主位。王公公媚笑道:”小的有一事要禀告王爷!“ 胡子睿心道:“正点子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子睿表面上一团和气地笑道:“王公公有事请说!” “万岁爷近来很晚才起床,王爷何不好好休息,让她们几个好好伺服你,厂公特别交待给我,这几个都是还没有开过苞的处子,王爷您尽可以放心,想对她们做怎么都可以,她们只会‘心甘情愿’地承受恩泽,事后也绝无任何怨言!” 王公公脸上露出一丝转瞬而过的阴险表情,凑到胡子睿耳边,”添油加醋“地笑道:“厂公知道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时侯,特地挑选的这几个宫娥,都是经过专人调救,伺侯男人的功夫特别棒,王爷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王公公言罢,还怕胡子睿听不明白,做了一个”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的表情。胡子睿心道:”你个死太监,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随即王公公站直身体,在宫娥面前,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大声道:“厂公还有要事找我,你们给我好好地伺服王爷,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没有把王爷伺侯好,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九个年轻美貌的宫娥闻言后,纷纷对着胡子睿娇笑,一时之间室内”满室皆春“。 胡子睿道:“既然王公公有公务在身,那本王爷就不留你了。” 王公公一走,九个年轻美貌的宫娥便围了上来,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喂水果的喂水果,众女有如蝴蝶穿花般围在他身边打转,每个人都向胡子睿抛着媚眼,不时在他身上擦擦碰碰,摆出一付”任君采撷“的浪荡、迷人表情,胡子睿顿时陷入了红粉包围圈中,胡子睿看她们这付模样,似乎对于男女方面经验极为丰富,心中不由得对王公公所谓的都是处子一说,深表怀疑。 胡子睿被这九个轻美貌的宫娥伺服得舒舒服服,十分惬意。就在此时,他“身临其境”弄明白了一件事,为何自秦始皇创建皇帝制度以来,那么多雄心勃勃的君主,开始即位之时都是”胸怀大志“,”励精图冶“,然而慢慢地就在中途变质,最后成为荒淫无道的昏君。皇帝身为帝国的至尊,拥有着绝对的权力,但同时也会导致绝对的腐化! 皇宫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谓美女如云,如果皇帝没有一个坚强的意志,太过于沉迷于”儿女情长“的话,是会很容易沉迷在温柔乡中的,轻则消磨了帝王的英雄志气,重则断送了江山社稷,这个道理正是唐太宗时的名臣魏征所说的“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再想深一层,在争夺大明王朝朝堂主导权的斗争中,魏忠贤终于出招了,他先是阻止自已与皇兄的见面,然后示意王公公把自己带到万春楼,大打美女牌,消除自己的戒心,让自己陷入红粉陷井之中。 两世为人的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隐藏在”衣香鬓影“中的危险,有时侯并不比”枪林箭雨“的战场差,甚至更为凶险。胡子睿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真的在这万春楼里,与这九个年轻美貌的宫娥来个**,皇上那里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自己荒唐、放纵的消息。 那时侯,不但胡子睿再没有面目去见天启皇帝,天启皇帝在失望之余,就会对自己能否担任大明皇帝,能否将江山社稷交到自己手上产生疑问,在魏忠贤这个小人的怂恿理,天启皇帝会怀疑张嫣推荐自己的动机,这就是所谓的“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输!” 胡子睿并不是一个对女色无动于衷的圣人,相反他本是个情感非常丰富的人,正如《诗经·周南·关睢》中所云:“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眼前这九个宫娥确实年轻美貌,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身为大明王朝皇位继承人的胡子睿,永保大明王朝两京十三省的江山社稷,让大明的亿兆子民能幸福生活,让”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样的惨剧不再在这个时空的大明王朝出现,才是胡子睿心目中追求的终极目标! 胡子睿拿定主意,决定先来个”擒贼先擒王!“,笑着对众女说:”你们当中以谁为主?“ 众女推出一个个子高高,长相颇似关晓彤,身材尤有过之的女子,格格娇笑道:”我们都奉玲玲为首,王爷,是不是让她单独伺侯你啊!“ 胡子睿看着玲玲,来个”缓兵之计“道:”不知此处观景最佳,本王想看看风景!“ 观景台上视野辽阔、亭台楼阁风景怡人,金水河蜿蜒流过,阵阵清风让原本发晕的胡子睿头脑清醒了许多,他站在观景台上,连午饭都是在观景台上吃的。一连等了几个时辰,可是胡子睿一直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天启皇帝的召呼。 玲玲和众女又过来劝胡子睿,众女叽叽喳喳地道:“王爷你已经站了一天了,天都黑了,你就进去吧!” 胡子睿不为所动地道:“本王还想站一下,你们嫌冷就进去吧!” 众女闻言都进屋去了,只有玲玲笑着对胡子睿道:“王爷,这里风大,我给你一盆水来,让我给你擦脸暖和下身体吧!”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愿承雨露恩(求收藏) 胡子睿笑道:“好吧!” 玲玲在擦脸的时侯,胡子睿不小心把水碰到她脸上,胡子睿调侃道:“清水洒粉脸!” 玲玲抬起粉脸,回应道:“愿承雨露恩!” 胡子睿没想到玲玲居然能这么快的对上自己的话,忍不往对她有几份“刮目相看”。 “这个小冤家,真是前世欠下的孽债!”玲玲幽怨的看了胡子睿,原来她想到来之前,王公公是怎样威逼利诱自己来服待胡子睿的,虽然她极力反对,可是平日看起来挺温和的王公公,露出狰狞的一面,他竟拿自己最心爱的家人来威胁自己,真是个“衣冠禽兽”:”罢了,整个大明朝的朝政,现在都把控在魏忠贤的手中,为了家人的安全着想,就按他们说的‘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就在胡子睿、玲玲两人对望之际,胡子睿此时心生警兆,有如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原来在他重生之后,似乎灵觉得到了大幅增强,整个人的目光迅速投向靠近观景台的湖畔,异变突起,一个全身罩着黑布的刺客从湖水中弹出水面,此时天色已黑,黑影从他们三十步许的池面跃升而起,将弓拉了个满月,劲箭“嗖”的一声朝胡子睿射来。 胡子睿如同前世进行特种训练时般,迅速晋入“物我二忘”的境界,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般。除了灵觉的大幅增强之外,更为蹊跷的是,在胡子睿的视觉也加强了,此刻在胡子睿眼里,利箭的速度似乎变慢了,胡子睿甚至能把握到了利箭的飞行轨迹,玲玲此时恰好站在胡子睿身前,这把利箭将射穿玲玲的娇躯,让她”香消玉殒“之余,其势不减地射入胡子睿的心窝,令胡子睿、玲玲两人生前没能做成真夫妻,死后却作一对同命鸳鸯。 胡子睿根据前世当特种兵的经验判断出,这个刺客有着惊人的膂力,射击的角度拿挰的准确,他在射出这一箭后,一击即走,根本不留心观察自己的成果,显然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 然而刺客做梦也没想到,胡子睿的身手竟然如此高明。只见他整个人猿臂往前一探,将玲玲整个人搂在杯里,玲玲的娇躯整个贴在胡子睿身上,此时胡子睿将”温香暖玉“抱个满杯!胡子睿抱着这美丽的宫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另一手将水盆接过置于胸口。 胡子睿这几下动作如“电光火石”般迅猛,姿势又似“行云流水”般潇洒漂亮,玲玲不过是个弱质女流,那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此时她忍不往一阵“天施地转”,再加上娇躯又与胡子睿接触甚密,此时玲玲再也控制不住的发出啊的一声娇吟,就在同时,劲箭射进水盆里,随即反弹掉落。 胡子睿这时才放开玲玲,持着水盆的手被铁箭震得发麻,因为胡子睿承担了劲箭绝大部分的力量,再加上水盆也是铜制,故此“安然无恙”。胡子睿暗叫好险,这刺客的身手的确高明,多亏自己平日里勤练武技,差一点都没方法应付得来。 “变生肘腋”,其余诸女本不在场,这时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来,看到地上掉落的铁箭,才反应过来,忍不往惊得齐声尖叫起来。 胡子睿身为亲王、皇室继承人,居然在万春楼遇到刺客袭击,这件事非同小可。过了片刻,王公公便赶到了,他遣开玲玲等诸女,见胡子睿安然无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王爷是我带到这里来的,万一王爷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胡子睿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道:“有些人想让本王死,可没有这么容易!“ 锦衣卫平日里负责皇城的安全、捉拿盗贼,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指挥使田尔耕不敢怠慢,此时也赶到现场。田尔耕的应变速度确实很快,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靠近观景台的湖区被锦衣卫团团围往,数以百计的士兵们对万春楼及其附近的区域进行搜查,湖面上停满了锦衣卫的小舟,他们穿上水靠,潜进湖水深处,展开详细的排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他们三人闲聊了几句,一个搜湖的锦衣卫从水面露出头来,高高举起大铁弓道:“找到物证了!” 胡子睿忙道:“拿上来给我看!”锦衣卫连忙将大铁弓高高呈上,胡子睿拿到手中细细打量着,这把险些要了他的命的弓,此弓是用金属与木头、筋角混合制成,是一把典型的反曲复合弓。 此弓的弓体、弓梢都很巨大,增大了箭的推动力和距离,胡子睿知道这种设计的弓,虽然增加了对弓箭手膂力的要求,但也有明显的好处,那就是拉力比起一般的弓要大,适用于射重箭,但是这种弓因为对弓箭手膂力的要求太高,因此拉开后不能持久,比较适合刺杀这种短距离的战术任务。 按大明王朝制度规定,gōng nǔ都是由官府制作,还要刻上工匠的名字,以追究责任,然而,胡子睿在这把弓上应该标记名字、作坊的位置上却什么也看不清,看来是被人蓄意抹去,这个刺客是有心隐瞒此把弓是在何处制造的。 就在胡子睿沉思之时,外面有人传唱:”厂公驾到!“ 魏忠贤一见胡子睿,便笑道:“我听说王爷遇刺,吓得一颗心砰砰直跳,皇上也很担心,让我马上赶过来看看王爷的情况如何,我当时就劝皇上,王爷洪福齐天,岂是一般的妖魔小丑能够伤害的!” 胡子睿心道:“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现在在这里做好人!” 魏忠贤转头又问王公公道:“你将王爷遇刺的事禀明皇上了么。” 王公公肃然道:“小的已遣人飞报皇上,只是今tiān huáng上一直在接见外国来的使团,恐怕还未知悉呢!” 魏忠贤默然片刻,目光扫视湖面,慨然道:“田大人是否已从湖底取出物证来呢,只要田大人带上物证给皇上过目,皇上才见完外国使团,心情舒爽,不会责怪田大人的!”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唱一和(求推荐) 田尔耕得到魏忠贤的亲口保证,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连忙向魏忠贤道谢。 胡子睿看魏忠贤、田尔耕这样“一唱一和”,视天启皇帝于无物的表现,忍不往心里对魏忠贤的鄙视又增加了几分。 魏忠贤亲切地笑道:“我们在这里多说也无益,王爷、田大人,请和本公一起去见皇上。”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知道这场针对自己的刺杀,幕后主使肯定是魏忠贤,他先是以美色来沉迷自己的意志,让自己在天启皇帝面前出丑;眼看自己有所防备,没有上他的这个恶当,魏忠贤索性揪翻台面,直接派杀手干掉自己,这个天启皇帝钦定的接班人,妨碍魏忠贤继续掌握朝堂权力的最大隐患。 魏忠贤的这条连环计一环扣着一环,果然毒辣无比。然而,胡子睿有种不祥的预感,连环计没有完,应该还有后着,就看魏忠贤如何在台上表演。 御书房内,天启皇帝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黄色龙纹云肩通袖膝襕袍,端坐于御座之上,旁边站立着奉圣夫人客氏和皇后张嫣。奉圣夫人客氏头戴翟冠、珠翠面花,身穿蓝色礼服,披着蹙金绣云霞翟纹霞披,下端垂有金坠子,她这一套打扮衬得整个人娇媚如花;皇后张嫣头戴点缀了九龙四凤,大、小花共二十四树的凤冠,身穿大红色礼服,加披霞披,下端垂有玉石的坠子,端庄大方,确有一guó zhī mǔ的风范。 天启皇帝看见胡子睿、魏忠贤等人走了进来,双目注视着胡子睿,眼光中露出深切的关怀道:“由检,听说你被人刺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子睿便将自己怎么入宫,又如何到了万春楼,又怎样被刺客刺杀的事情说了一遍。 胡子睿在讲述过程中,天启皇帝很少说话,只是在关键的时侯,提出几个问题,听完后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朕早就给你们说过,要加强皇城的安全护卫,不让宵小之徒有机可趋。”天启皇帝终于开了金口道:“朕和信王情同兄弟,信王又是朕确定的皇位继承人,居然有刺客‘胆大包天’,敢当众刺杀于他,这一箭表面上射的是信王,等同于射在朕的身上啊!” 天启皇帝这“义正辞严”一番话,说得魏忠贤、田尔耕面有土色。 “皇上任命小人作司礼监秉笔太监,统管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对小的如此器重!“魏忠贤不愧是个权阉,演技颇为了得,马上向天启皇帝磕了几个响头,哭诉道:”在皇上接见外宾的时侯,小人却没有为皇上安排好王爷,让王爷受惊了,请皇上冶小人的罪。”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也是个聪明人,他才不会让魏忠贤一个人背这个锅,跪下向天启皇帝磕头道:“皇上,微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在紫禁城里让王爷遇刺,这都是微臣的罪责,不关厂公的事,请皇上处罚微臣吧。” 此时,奉圣夫人客氏本跟魏忠贤是同一战线的,眼看这场上的气氛凝重,眼珠一转,站出来打圆场娇滴滴地道:“皇上,看在信王爷‘安然无恙’的份上,就饶过忠贤他们这一回,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魏忠贤眼珠一转,连忙表忠心道:“皇上,小的一定和田大人重新布置宫里的防卫,不让刺客有可趋之机。” 奉圣夫人客氏跟魏忠贤“一唱一和”道:”皇上,臣妾看忠贤确是知错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田尔耕看天启皇帝脸色有所缓和,连忙“趋热打铁”地道:“皇上,微臣知错了,微臣得到消息后,马上封锁了现场,便从湖里搜索到了刺客行刺用的铁弓、铁箭。” 奉圣夫人客氏在旁边插嘴道:“臣妾在旁边听着,感觉如今的当务之急,除了加强皇宫的安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找出这个刺客,看看他在宫内还有没有什么同党,他们刺杀信王有何图谋?“ “皇后此言颇有道理!”天启皇帝点点头道:“魏忠贤、田尔耕,你们一个是统管二十四衙门的司礼监太监,一个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的锦衣卫指挥史,朕就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信王遇刺的事情朕交给你们来查,务必要查出刺客的‘来龙去脉’,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 魏忠贤、田尔耕两人凛然听命道:“臣等一定不敢辜负皇上隆恩!” 胡子睿心道:“皇兄糊涂了,让魏忠贤、田尔耕两个来查,不是贼喊捉贼么,这个刺客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赶在自己在万春楼的时侯来刺杀,说明他和魏忠贤之间早有勾结。他们大可以随便找个替死鬼来交差,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天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胡子睿道:“由检,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意见么?” 胡子睿肃然道:“圣明无过天子,微臣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知道天启皇帝是个念旧的人,魏忠贤和客氏都是从他未登基时就跟随他的人,所以天启皇帝不会轻易就放弃他们,魏忠贤和客氏也是看穿了这点,才敢于公然行刺于他,而且胡子睿还深深地明白,大明王朝开国以来,以武宗为首的几个皇帝,都死得就颇有些“不明不白”。 天启皇帝既然是大明王朝的至尊,也是爱惜自己生命的,所以才会把皇宫的护卫工作看得这么重,锦衣卫平日里“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地位何等重要,所以天启皇帝轻易不会更换田尔耕,既然说了也没有用,所以胡子睿此刻索性什么话都不说。 天启皇帝闻言,动色道:“将物证呈上来给朕看看!” 田尔耕连忙将铁弓、铁箭呈给天启皇帝,天启皇帝掂了一下道:“好重啊!这刺客膂力不小啊!” 田尔耕忙道:”起禀皇上,刺客所用的箭乃是特制的,净重十斤,在铁中又掺杂了合金,要想出这么一支箭,只有军zhōng tè制的弓才可以办到,而且刺客的臂力惊人,射击的角度也很精准,这个刺客像是军中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夹枪带棍 (求收藏) 天启皇帝有点疑惑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田尔耕取了把御林军常用的弓道:”请皇上看看我们锦衣卫用的弓!“ 胡子睿在旁边冷眼看来,这把田尔耕呈锦衣卫常用弓,就是明军中常见的开元弓,用竹胎和牛角制成,桑木做稍,牛角混合了坚木用做弓弣。这把开元弓比起刺客用的弓较轻便得多了,也可能是当初在造弓的时侯出发点不一样,开元弓的优点就在于弓本身造价较低、也比较持久耐用,可以节省射手的体力,维持长时间的战力,所以适合步兵使用。 天启皇帝将两把弓比较了下道:”这把锦衣卫常用的弓比刺客用的弓要轻!田爱卿,你试着两把弓都拉一下!“ 田尔耕试着拉了拉这把铁弓,完全拉不动,他这个人一向爱面子,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这个脸,又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拉开了一点点弓铉,已经憋到满脸通红。 田尔耕又拉了下开元弓,这次他倒拉了个满月,田尔耕分析道:”圣明莫过于皇上啊,刺客所用的弓如此沉重,在军中并不多见,依卑职看来,只有在辽东军中才有这样的劲弓,和能拉开这把弓的弓箭手啊,兵部尚书孙大人{孙承宗}此刻正在辽东,皇上何不叫他回来问个清楚?“ 天启皇帝闻言,点头不语。众所周知,由于要防范建虏之故,大明王朝在辽东投入的军事资源是最多的,辽东军人的装备也是最好的, 胡子睿闻言,终于明白魏忠贤的计策有多么毒辣了,他一直想不通的是,以刺客“高来高去”的身手,完全可以把铁弓带走,为何偏偏要遗弃在现场,现在胡子睿弄明白了,刺客是故意这样做的。魏忠贤害怕自己与孙承宗联合起来对付他,因此,借这把兵器将祸水引向孙承宗。 别看田尔耕说的好听,如果孙承宗真的回京城,以魏忠贤的手段和天启皇帝对他的信任,大可罗织种种罪名,将他下狱。 胡子睿知道开元弓的重量自然不能和铁弓相比,不过就算田尔耕拉的是最软的弓,也快有30公斤了。前世胡子睿曾经看过奥运会的射箭比赛项目,那些奥运冠军们所拉的弓,拉力上限也就在30公斤,看田尔耕那付“养尊处优”的样子,也不像是身体素质特别好的,却能不太费力地拉这把开元弓,可见这个时空的大明,整体的身体素质还是优于前世的。 胡子睿知道皇太极一直在边境“蠢蠢欲动”,此时的辽东不能没有“德高望重”的孙承宗坐镇。如果让田尔耕这条疯狗这样乱咬下去,天启皇帝开了金口,就难办了。 胡子睿正色道:“田大人仅凭一把弓就认为刺客与孙阁老有关,恐怕有些太过于武断了吧,刺客不一定是来自大明,难道刺客就不能来自后金么!” 田尔耕道:“王爷此言差矣,建虏不过些是‘茹毛饮血’的野人而已,那里能制的出这么重的弓箭!” 胡子睿侃侃而谈道:“田大人,此言差矣,当日我曾经研究过萨尔浒之战,建虏杀害杜松将军用的就是这种重箭!“ 胡子睿说的乃是当日萨尔浒之战时,杜松对建虏的实力不够了解,过于“轻敌冒进”,最终惨死于建虏的弓箭之下。 ”王爷,你这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么?小小一个建虏,不过是走了狗屁运而已。“田尔耕道:”自古将军难免阵前亡,先帝在时我大明虽然在萨尔浒小负了一阵,可是在皇上的统领下,我大明的天兵天将们,在宁远还不是把那个叫野猪皮的老酋一炮给轰死了么,这也算是给当年惨死在萨尔浒的兄弟们报了仇!“ 田尔耕此言,说的天启皇帝连连点头同意。胡子睿知道明朝人一向轻视建虏,别说现在是天启年间,就算在崇祯年间,有几个人会相信偌大的大明王朝,拥有两京十三省之地、亿兆人口,居然会被辽东一个小小的建虏给灭掉。 胡子睿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大明王朝上至天启皇帝,下到普通百姓看法都差不多,所以跟田尔耕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没有意义,沉思片刻后又道:“田大人,让本王试着拉拉这把铁弓!” 胡子睿虽然语气谦虚客气,田尔耕却一点都不敢怠慢地道:“起禀皇上,虽然刺客身手高明,不过刚才听王爷的话,他挡得更漂亮,第一时间倒掉盆里的水,挡箭后盆没有裂痕,王爷的身手如此高明,真让卑职感到难以置信!” 胡子睿目光锐利的忘着田尔耕道:”田大人这么说,是不相信本王能拉开这把铁弓了!” 皇后张嫣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田尔耕这话的意思,暗指胡子睿在天启皇帝禀报的情况里面有不实成分,如果一旦坐实,等同于胡子睿犯了“欺君之罪“。她站出来帮胡子睿说话道:”田大人说话不要‘夹枪带棍’的,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奉圣夫人客氏一向与皇后张嫣不和,此时她也“阴阳怪气”地道:”田大人你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么,皇后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呢,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 田尔耕一向以已度人,从心里不相信胡子睿能像他说的这么厉害,他露出点嘲弄的意味笑道:”当时我们都不在场,当然是随便王爷怎么说了。“ 胡子睿被田尔耕的无耻给激怒了,道:“当场的还有那个叫玲玲的宫娥,叫她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天启皇帝点了点头,魏忠贤连忙道:“快去把玲玲带来。” 玲玲进了御书房,连忙给天启皇帝、皇后行礼。天启皇帝道:“免礼,你请信王爷遇刺的时侯情况描述一下。” 玲玲道:“起禀皇上,奴婢平日里从没见过这么凶险的场面,当时整个人昏了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请皇上恕罪!” 胡子睿双目注视着玲玲,她眼光闪躺,不敢与胡子睿的眼神正面接触。 正文 第四十章 修罗战场(求推荐) 胡子睿怒极反笑道:“哈哈,好的很!让我来证明给你们看! ”胡子睿顺手将铁弓拿到手里,双膀一抖,站了个马步,大喝一声“给我开!”只见铁弓如满月,再看胡子睿“面不改色,气不长出”,一付轻松写意,泰然自若的样子。众人喝采道:“王爷好力气!”。 田尔耕惊得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嘴巴也合不拢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其实这也难怪田尔耕,这张大铁弓没有二三百斤的力气是拉不出来的,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胡子睿一付斯文秀气的样子,那里会想到他竟会如此豪勇盖世,身上居然蕴藏了这般龙虎之力。 奉圣夫人客氏、皇后张嫣这两个女人,在旁边看得双眼放光,天启皇帝身体一直不太好,人病病秧秧的,没有什么精神,她们那里见过像胡子睿这般威压天下的神态气魄,龙精虎猛,充满男性的阳刚之气,她们身体内的血液不由得滚烫、灼热了起来。 “多么强壮的身体啊,如果他是皇帝,多好啊......“奉圣夫人客氏不禁在心里充满恶意的想道:“怪不得张嫣这个小骚蹄子怎么帮他的!” 天启皇帝笑道:“由检啊,朕小时侯还帮你打架出头,当时怎么没有看到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胡子睿心道:“就算你是皇兄,我是穿越者,这个大秘密,也不能告诉你啊,否则还不被你当成妖人,推出去被刀斧手斩首才怪。” 他稍顿片刻后道:“微臣前几日在梦中了遇到一位神人,他教了微臣一些练力的法门,微臣于是每日勤练不已,到如今总算有些小成。” 胡子睿这番话假中带真,说出来不怕天启皇帝不信,《说唐》里的程咬金三把斧,不就是在梦中跟仙人学的么,至于练力气的法门多了去了,什么单、双杠都是练力气的。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看出天启皇帝态度有所松动,来下”火上浇油“地道:“皇上,微臣以为建虏实乃我大明心腹之患,不可不防!” 天启皇帝带点好奇地问道:“由检,你为何如此高看建虏呢,说说你的依据!“ 胡子睿慨然道:”之前我说研究过萨尔浒之战,田大人却说建虏不过是凭运气小胜,这个观点我不能认可,《孙子兵法》在开篇中就言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天启皇帝听后激掌叹道:”好个,‘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由检你说下去,朕要好好听听。“ ”以微臣来看,萨尔浒之战,我军之败就败在轻敌,败在粗漏。“胡子睿道:“微臣认为在战略上可以藐视建虏,但是在具体的战术上要重视分析对手,建虏不同于组织松散的蒙古部落,建酋将军队编制为黄、白、红、蓝以及镶黄、白、红、蓝共八旗,以300人为一牛录,1500人为一甲喇,7500人为一固山{一旗}。他们平日为民、战时则为兵。“ 天启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建酋有六万人的军队。“ 胡子睿道:”圣明无过于皇上,建酋的六万人就是六万只饿狼,他们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从大明的肌体上,撕咬一块块的肉,来满足他们的yù àng,微臣听闻,建虏听闻与我大明开战,则全民皆喜!因为每一次建虏与大明作战,都获得了大量的财物、奴仆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奉圣夫人客氏此时插嘴道:“乖乖,这岂不是像我小时侯听老人说的,草原上的狼群就采用这种战术,一点点地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最后才要你的命!” 胡子睿露出个赞许的表情道:“夫人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 “就算他们有六万人又如何,蒙古林丹汗还有那个什么炒花部人数也不少啊,他们不一样也是游牧民族,也没见他们把我大明怎样。”田尔耕道:“据我所说,大明军中有三眼铳,有车阵,还有红衣大炮,又有何惧,王爷此言恐怕还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田尔耕,你怎么能拿那些落后的蒙古部落跟建虏相比!我曾经研究过建虏军制,他们的战术以步骑混编为主,具体作战时又分为骑兵、弓箭手、步兵三个兵种。“ 田尔耕一再出言挑衅,让胡子睿发怒道:”建虏临战时,重步兵配备了头盔、面具、护肩、护臂、护心镜等,就连腋窝都有专门的防卫,这些甲胄皆是由‘能工巧匠’用精铁制成,防卫性极佳,不但防箭,连三眼铳也击穿不了。他们冲锋在最前线,弓箭手随后,一边掩护他们,一边狙杀军官等特种目标,骑兵是最后冲刺的总预备队,作为机动力量突破敌军中的薄弱之处。” “当日在萨尔浒,我大明忠勇的将士则只有胸前、背后有披甲,身体的其他部位什么防护都没有;田大人所谓的车阵也只是用独轮或双轮木板车围成,再搭上厚木板以作为墙,机动性和防御性都很差。” 胡子睿整理了下思路,用饱含感情的语气道:“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将士们仍大呼杀贼,拖着饥饿疲乏的身体,浴血奋战从午时直到夜晚,因为夜间视线太差,他们点起火把作战,那些建虏的弓箭手得以从暗处向明处放箭,他们的心思歹毒,专门射面部、胁部等要害之处。” 胡子睿说到动情之处,指着那支铁箭,慷慨激昂地道:“将士们再忠勇,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如何应付象这样的利器,我大明将士们就这样一批批地倒下,成千上万忠勇将士的鲜血长流在黑土地之上。” 胡子睿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声情并茂“,他的话仿佛带了种魔力,众人仿佛被带回到当年那个”尸横遍野“的修罗战场,那些忠勇的战士们仿佛就在他们身边呐喊、咆哮、厮杀,就算身体受伤,仍然死战不退,他们就算用手挰、用牙咬也要放倒对面的敌军,才慨然去赴死。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一汉当五胡(求收藏) 天启皇帝、魏忠贤、田尔耕等人皆默然无语,张嫣、客氏等人则眼角含泪,不停地用手去擦。 客氏急道:“信王爷,你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为何本夫人听了你的话,鼻子酸酸的,都想哭了!” “我忠勇的大明将士,死后还要被建虏剥去衣甲,‘赤身luǒ tǐ’地被他们随手埋在万人坑里,连死都不得安生。” 胡子睿此时情绪激动,没有理会她,眼含热泪继续说道:“微臣生死何足道哉,微臣有二个请求请皇上批准,第一个是微臣为大明战死于萨尔浒、浑河等历次战役的忠勇将士们设立忠义祠,尽我大明所能地为搜索将士们的遗体,微臣也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年,恐怕有些将士的遗体已经‘尸骨无存’了,但是我大明不能亏待他们的忠魂,祠内供奉阵亡于此役的将士和文官,每日上香祭奠,每年的春、秋二季举行公祭,由皇上和诸位阁老们亲往拜祭,行少牢馈食之古礼;同时要善待、优抚将士们的后裔,让将士们的鲜血不要白流!” 胡子睿向天启皇帝行礼,慨然道:“第二个是加强我大明王朝火器研发,增强火器的威力,改进将士们的铠甲,提高防护能力,同时训练新军,加强步兵、骑兵、火炮各兵种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这样只有才能‘防患于未然’,让类似萨尔浒、浑河之役那样的悲剧不再上演!“ 田尔耕本来还想跟胡子睿辨论一番,魏忠贤作了个眼色,田尔耕明白是让自己不要再说了,他这才作罢。 皇后张嫣也是个聪明人,此时见到机会来了,也在一旁发话了:“臣妾也赞同信王爷所议的二件事,魏公公统管二十四衙门,实在是公务繁忙,信王有勇有谋,对于兵家大事方面也有很深的研究,既然信王这么能干,皇上何不让信王帮魏公公分担一些政务,也好为皇上分忧!” 天启皇帝沉吟片刻后道:“皇后此言,确是‘老成谋国’之论!” 天启皇帝慨然道:“朕当初就说过,朕的这个弟弟以后就是古代的尧、舜、禹那样的圣君。由检,你的二个要求朕同意了,朕另外再交给你一个差使,就是调查这次的行刺事件,务必查清这件事。“ 胡子睿知道天启皇帝金口一开,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行事了,连忙谢恩。 魏忠贤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天启皇帝已经听信了皇后张嫣、胡子睿的话,此时再争议已经没有意义,他媚笑道:“圣明无过天子,请皇上定夺。” 天启皇帝顿了下,续道:”尔耕、忠贤你们两人还有事么?“ 魏忠贤“毕恭毕敬”地对天启皇帝道:“小的们没有事了!” 天启皇帝摆了摆手道:“那你们退下吧!” 魏忠贤、田尔耕于是退出了出御书房, 田尔耕带点不解的表情道:”厂公为何阻止我说话呢?“ 魏忠贤道:”信王这个人口才了得,我们在皇上面前跟他争执,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田尔耕对魏忠贤道:“厂公,你难道就让这个信王这样把控兵部的大权么?他所提的几件事抚恤官兵家属、制造兵器、训练新军之事牵连到户部、兵部等要害部门,涉及到钱、财、物啊!“ 魏忠贤道:”这个信王爷一向惯说大话,这次既然敢在皇上面前,公然踩到本公的头上,本公岂能跟他‘善罢甘休’,过几日便有一场大朝会,到时侯如果我们在朝堂上发难,皇上也不能公然护着他,这个信王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本公作对,‘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皇后张嫣、奉圣夫人两个人也是聪明人,知道皇上遣走魏忠贤、田尔耕,是他和信王两兄弟,私下还有话要谈,也起身向皇帝告辞。 胡子睿见此时的气氛有点紧张,“插科打诨”道:“微臣昔日读史书时,发现一则轶事,愿意说给陛下听。” 天启皇帝道:“由检,你学坏了啊,居然给朕卖关子,还不快说!” 胡子睿续道:“汉朝文景时代,匈奴也曾在边界为祸,当时有个名臣叫做晁错,号称“智囊”,他专门给皇帝写了一篇《言兵事疏》,” 天启皇帝听到此处,插嘴道:“由检,你等下,这个晁错,朕在听先生们讲经史课的时侯好象听过。” 胡子睿笑道:”皇上,晁错既然是名臣,你听过也很正常啊。“ 天启皇帝道:”你继续说吧,朕不插嘴了!“ 胡子睿道:”晁错在《言兵事疏》中分析中汉军与匈奴的优缺点,并作了系统的总结。“ 天启皇帝带点好奇的面情道:”你快告诉朕,他是怎么写的!“ 胡子睿道:”晁错认为匈奴强过汉军有三点:第一是匈奴的战mǎ qiáng于汉朝的战马,这种强是在适应环境上的强,不光是在大草原上如此,在翻山越岭的时侯也一样;第二是匈奴人自幼生长在草原中,生存条件没有汉人好,所以他们在马上能风餐露宿,忍饥受渴;第三是匈奴人自幼以骑射为生,骑射功夫比汉人好!” 天启皇帝道:“如此说来,汉人岂不是打不过匈奴人?” 胡子睿道:“不,当时有句口令叫‘一汉当五胡’,意思是一个汉人近身能打五个胡人。” 天启皇帝好奇地道:“这又是为何呢?” 胡子睿道:“第一.汉军有强大的战车和骑兵部队可以在平原击败匈奴人;第二.汉军中普遍使用强弩硬弓,匈奴的弓箭射程根本赶不上,第三.汉军披甲率比匈奴高,防护力较高;第四.汉军普通使用铁制兵器,匈奴还在使用青铜兵器;第五.汉朝武风织盛,近身格斗完胜匈奴人。” 天启皇帝是个聪明人,他笑道:“由检,你说这些恐怕是在‘以古论令’吧!“ 胡子睿笑道:”圣明无过天子,微臣的意思是大汉可以战胜匈奴,我大明如果想效仿,应该从军事技术和对武人的重视上着手。“ 天启皇帝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让胡子睿多说几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脱胎换骨 (求推荐) “战车和骑兵都需要使用马匹,这就涉及到马政的管理,牵涉到包括藩王、官府和马政管理机构在内’方方面面‘的利益,今日天色已晚,所以微臣暂且先不论,等下次进见陛下再述;“ 胡子睿慨然道:”微臣听那田尔耕曾经说过,我军有火器,然而为何敌不过建虏的弓箭呢,微臣认为实在是因为建虏的弓箭经过改良后,威力不比我军的火器差啊,微臣想为陛下介绍一下建虏的弓箭,建虏军用箭支分为三类,披箭、刺箭、哨箭,此三大类箭支因为各有不同的用途,所以都有不同的特点。” 天启皇帝好奇地问道:“此三大类箭支都有什么特点呢?” 胡子睿娓娓道来:“建虏披箭类似于这支刺客用的箭,箭身又粗又重,箭镞宽大,用于近距离刺杀等特种作战目标,建虏在三大类箭支下又细分了若干小类,除了这支铁锈披箭外,还有尖披箭、火箭、射马箭将近二十多种呢!“ 天启皇帝听得津津有味道:”竟然有这么多,由检,你把朕的兴趣都钩起来了,继续说下去。“ 胡子睿续道:”刺箭与披箭的特点截然相反,箭身轻,重量轻,箭镞细窄,一般是用来临阵前远距离射击,有快箭、水箭、快箭等等。“ 天启皇帝道:”还有个哨箭呢?“ 胡子睿道:”这种是特种用箭,一般用于演习和传输信号、报警等。“ 天启皇帝道:”朕明白你的意思呢,你是说在弓箭的制造和使用方面,建虏比大明的技术还要来得高明,所以弥补了火器的劣势。“ 胡子睿道:”圣明无过于天子啊,依微臣看来,建虏深知火器方面无法和大明相比,所以极力发展弓箭;然而建虏之所以为祸甚烈,在于他们狡猾之处,还不只是弓箭一项呢!” 天启皇帝沉吟了片刻后道:“难道你说的是披甲和近身格斗的武技么?” 胡子睿笑道:“陛下圣明,建虏披甲之严密、防卫之坚实,微臣之前已向陛下描述过,微臣要说的是,我大明相比大汉而言,武人地位太低,因此造成一个怪现象。” 天启皇帝好奇地道:“什么怪现象?” 胡子睿道:“有些军人投靠建虏后,战力立刻大增,竟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天启皇帝道:”由检,你把朕给说糊涂了,这又是为何呢?“ 胡子睿道:”我大明的体制下武人地位太低了,而降清以后,可以抢掠金银财宝、可以分得土地、女子......“ 天启皇帝皱眉道:“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这是祖制啊,好象以前一直没变过,我们不可能做到像建虏那样吧......“ “据微臣所说,中国的人才选拔制度,曾经经过几次重大的变迁,秦朝时实行提十二级军功授爵制,此种制度下军人通过建立战功,就可以获得土地、女子、财富和社会地位,军人们在战场上奋勇争先,为秦国统一六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秦朝灭亡后,汉朝初期也继承了十二级军功授爵制,所以汉军在战场上的斗志才这么高超。“ 胡子睿道:”后来东汉、魏晋时又陆续实行过察举制、九品中正等选才制度,这些制度大致上都是由地方长官来推荐人才,因为选才时过于便向豪门,不利于各社会阶层流动,逐渐被隋唐兴起的科举制度所淘汰,科举制度的好处,微臣就不多说了,然而实施了近几千年后,弊端也是越来越明显,已经到了必须要改革的时侯了。“ 天启皇帝带点好奇的问道:“你认为应该怎样改革么?”‘ 胡子睿道:“微臣认为科举的形式还是可以,但内容过于偏重于四书五经了,读书人太过于看重于四书五经,因此把修身、学问、做实事等等都看得太轻了,这样下去不利于国家选拔真正的人才,对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微臣建议改革科举之事,微臣也知道这件事涉及太大,恐怕需要和大臣们商议一下。“ 天启皇帝道:“是啊,朕这几日想想,给你请的孙承宗确实是很好的师傅,不过他远在辽东,恐怕平日里也不能帮你;出谋划策;。“ 胡子睿道:“微臣请了徐光启等人出山协助。“ ”徐光启是个人材,但他的学识太广,朕给你推荐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袁可立,此人颇熟辽东之事,你可以去一下他。” 天启皇帝道:“还有一件事,你最近四处奔波,没有一匹好的坐骑不行,明日里就来朕这里挑一匹马吧!“ 胡子睿知道天子亲赐坐骑,是一种特殊的优待,上一位被皇帝赐马的大臣还是发生在几十年前的嘉靖朝,当年戚继光将军全歼倭寇,并将匪首亲自押解进京,献于皇帝陛下。嘉靖皇帝”龙颜大悦“之下,特地让他自己去天厩中挑选马匹,以示表彰之意,从那以后,大明王朝再也没有任何人,获得过此种殊荣。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人啊,他知道,天启皇帝如此”破天荒“的举动,是做给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们来看的,是对他的一种支持和优待。 虽然胡子睿是皇位继承人,又和天启皇帝有着手足之情,然而胡子睿行事一贯谨慎,他向天启皇帝婉转地推辞,认为自己还没有为大明朝做出什么贡献,不能跟戚继光将军相比;然而,天启皇帝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他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变了。 天启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朕的天厩中可是汇集了全大明的良骥宝马,今天天色已晚,明日你可要好好地挑上一匹。”胡子睿从天启皇帝的微笑中看出了他的意图,索性不再推辞。 天启皇帝明白胡子睿看出了他赐马的用意,心中想道:“信王确是个聪明人,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可笑魏忠贤、客氏两个还经常在朕面前’啼啼咕咕‘地,说信王经常’大言不惭‘,终究还是年轻、见识少。他们怎么知道朕的这个兄弟,可是经过朕多年的’言传身教‘,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朕将这大明的两京十三省、亿兆人kǒu jiāo给他,可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一向自负的皇帝(求收藏) 天启皇帝生平一向自负,最喜欢的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他更喜欢的是,在这种小小的斗智环节中,打败平日里以聪明自居的魏忠贤、客氏等人。 胡子睿多聪明啊,此时便趋着天启皇帝高兴,将自己如何练兵,如何招人等等事情都说给天启皇帝听,天启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他这一高兴,索性进一步表态道:“由检,你做的很好!今天听你的‘言谈举止’,感觉到你对如何冶国理政有自己的看法,你只管放手去做,你是朕选择的皇位继承人,朕会作你的后台,在背后支持你。” 兄弟两人又谈了很久,太监们几次催促天启皇帝就寝,他直到子时,才“依依不舍”地与胡子睿分别。,就在快要分别的时侯,天启皇帝黯然道:“由检,你知道么,朕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感觉已经命不久矣,“ 胡子睿看到此时的天启皇帝确实比上次进见之时,消瘦了不少,胡子睿虽然只是魂穿到朱由检的身上,天启皇帝一直以兄弟待他,又立他做皇位继承人,“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心里也不好受,过了片刻才肃然道:”陛下,你是不是对于你的病太过于悲观了,微臣相信你的病会好的......“ “由检,你不用多说了,朕的病情朕自己知道;“天启皇帝道:”朕活不了多久了,朕选你当皇位继承人,就是相信你会带领大明王朝再度中兴。“ 胡子睿慨然道:”微臣定不辜负皇上隆恩,愿为大明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子睿在回府的路上,想着天启皇帝给自己推荐的袁可立,这个人他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看来,袁可立身上有几个独特的优势: 第一.他既不是阉党,又不是东林党,两边都没有站队,而且他这个人为官清廉,能够“以身作则”;第二.袁可立这个人不像东林党那样只会喊口号,他曾经在苏州做过推官,有过丰富的冶理地方经验;第三.袁可立当过登莱巡抚,后来又当过兵部尚书,有丰富的对满清斗争经验,而且他手下有毛文龙,沈有容这样的干将,熟悉大海,擅长带领水军作战;这样一个人才,在原本的历史中,却一直被皇帝“投闲置散”,直至老死都没有启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袁可立,你的命运和徐光启等人一样,也由本王爷来改变吧! 最近准备做的事实在是很多,胡子睿理了理头绪,首要的还是按照天启皇帝的意思,去天厩挑选马匹。第二天一早,胡子睿便进宫接驾,可能是昨天熬夜之故,今天的天启皇帝精神头显得不太好,他像昨天一样勉励了胡子睿一番后,专门指派了王公公和胡子睿一起去,天启皇帝如此有诚意的要送马给自己,胡子睿也不好再当面推辞了。 王公公全名叫王之心,身为太监,处于一个非男非女的尴尬地位,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让他抛去一切的传统道德观念,势利到了十分坦率的地位,虽然他早日里也参与了魏忠贤对付胡子睿的阴谋,并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不过,既然那是昨天的事情了,王公公的脑海里自动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件事,王之心这么多年在皇帝身边当差,一直屹立不倒的秘诀,是他从宦海浮沉中总结出来几条原则,其中有两条就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一条是要和在皇帝眼前得势的人搞好关系,一条是要牢牢记往重要的事情,不该记的事情要淡忘。 不要看这二条原则简单,可是朝堂中的不少大官们却做不到,这种糊涂官,王之心是坚决不与他们为伍的。 今天天启皇帝让他去陪信王爷到天厩挑选马匹,王之心便立刻换上了一付讨好胡子睿的嘴脸,立刻派两名小内监去天厩那边通风报信,他把胡子睿簇拥在中间,“喜笑颜开”地和胡子睿套着近乎:”王爷,今日得到皇上的赏则,咱家能陪伴左右,也是一件光荣的事。“ 王之心这番话可打着埋伏呢,如果胡子睿搭话,他不介意给胡子睿一大番恭维的话,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什么“食言而肥”的事,他的胃口一向很好,相信这次也一样。 没想到胡子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冷冷地说道:”本王还没有建立什么功勋,就得到皇上的厚赏,实在谈不上是光彩的事情!“ 王之心没得到意想中胡子睿的赞许,反而被奚落了两句,他却没有灰心,仍然继续恭维胡子睿道:”王爷真是太谦虚了,万岁爷最近精神都不太好,今天,你一来,万岁爷就好了,还委托这么多重任给你,还不是好消息么?“ 胡子睿仍然对他来了个冷处理,王之心看见这招失灵了,又转换了一个话题:“前几天崔兵部{崔呈秀}家里办酒席,朝堂的阁老都来了好几位,还请了戏班子,他们‘吹弹歌唱’的十分热闹,崔兵部曾经‘拐弯抹角‘地问起过我,怎么不见到王爷的大驾光临。” 胡子睿对崔呈秀这个小人一向不怎么感冒,明知有他家里办酒席,就是详装不知的不理不睬,他冷笑道:“那几天本王府中恰好有事,故未曾前往。” 王之心一腔热血的跟胡子睿套近乎,却被胡子睿连着泼了几盆冷水下来,顿时人也蔫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王公公“灵机一动”,想到了个胡子睿能够接受的好题目。 “想我大明太祖皇帝建国之时,多么重视马政啊,御马监掌管皇室用的御马,太仆寺掌管着天下良马,那时节真是好生兴旺,常年保持着管理数万匹马的规模,现在太仆寺管理的马,比起当年何止少了十倍。“ 王之心概然道:”太仆寺真正成了混日子的衙门,大小官员们遇到事情都只会敷衍了事,马政的管理也是相当的松散混乱,白白浪费了朝廷拔给他们的钱粮。”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恢复汉唐雄风(求推荐) 王之心说的这番话,倒还切中了部分马政的弊端,胡子睿对马政管理乱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此次派出李春、呼延桂等人去塞外买马,也是想着手准备解决马政。 胡子睿想到这里,暗暗地为李春他们担心,临行前说好了要及时给自已写信的,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收到他们的信,不知道他们出塞的情况如何,真是让人担心啊。 王之心在旁边瞧着胡子睿的反应,见他脸上神色有所缓和,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如今的太仆寺里面没有什么好马了,天厩那边毕竟不俗,养了一百多匹好马,倒是配备了二三百个小内监专门伺侯它们呢!” 胡子睿不是冷酷无情的人,王之心这样围着自己团团转,自己也不好始终将他拒于千里之外,因为李春等人去买马的缘故,他倒也想看看天厩那边的马和王府的马有何区别,他于是笑道:“等会去天厩参观,还要王公公指点一二。” 王之心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道:“王爷太谦虚了啊,久闻王爷是相马名家,这些宝马良驹还要经过王爷这个当世伯乐来个鉴赏评判,才能驰名内外呢!” 胡子睿前生倒也见过不少好马,此时谦虚的道:“王公公太抬举我了,我那里识得什么马哟!” “王爷太谦虚了!“王之心打开了话匣子,像河水冲破了堤坝般“滔滔不绝”地谈了起来:”王爷要参观天厩的事都包在咱家身上。天驷监的老李头白白领了国家的钱粮,终日里只知道胡吃海喝,那有咱家对天厩的事熟悉!“ 王之心和胡子睿此时途经一大块空地,王之心用手指着道:“王爷请看,这块地原来是宫里面的马球场子,以前万岁爷在那里打球,很是热闹!可惜现在荒废了。“ 胡子睿听到此处,心里也颇有感触。他知道中国古代马球运动兴盛于唐、宋之时,当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都以打马球作为消遣。 唐太宗李世民自幼投身军旅之中,后来在隋末农民大起义时,又亲率玄甲铁骑东征西讨,奠定了大唐帝国的版图。他创造性地把蹴鞠和骑马结合起来,认为打马球可以提高骑士的马上技术、有利于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于是在他执政斯间大力提倡打马球。 自唐太宗李世民首倡这后,打马球很快便在宫廷内蔚然成风。一代女皇武则天自身也积极参与打马球的活动,她心灵手巧,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很快脱颖而出,作为女子马球队中的精英,也因为打马球与后来成为皇帝的李适结缘。 后来武则天执政之后,也很重视在社会上倡导尚武精神,她还创造了武举这一流传千年的选才措施,唐玄宗时,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就是出身于武举之中。 唐玄宗李隆基小时侯也喜欢打马球,当初当王爷的时侯,就曾经亲自上场与吐蕃来的使者较量过马球的技艺,当时人评价他在马球场上“来回驰骋,所向无敌!”,比赛完后,连吐蕃使者也认为他的技艺十分出色。 唐太宗在宫廷中提倡打马球,唐玄宗专门下过一道诏书,直接用命令的形式在全**队中普及打马球,军队中修建了能容纳数千人的大球场,当时球风之盛,甚至在进士及弟的时侯,也要举办“月灯阁球会”来庆祝。 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宋朝后,由于以皇帝为首的统冶阶层日益“重文轻武”,马球运动受此影响,比起唐代也有所衰落,但艺术天才宋徽宗赵佶即位后,又揪起了一个gāo cháo。宋徽宗赵佶经常组织大臣们观看宫廷的马球表演,受到他的影响,再加之宋朝经济发达,在民间马球运动也逐渐开展起来。 ”内廷的马球表演可好看了,那些宫娥们,换掉了平日里穿戴的那些宽大服饰,换上一套紧身的骑装,骑在飞奔的骏马上,低下身子去击球;还有些技艺高的宫娥,在马腹上可以作侧身转臂以及旋转的动作,可以背身打球,看她们穿的骑装、高超的骑术和宝马良驹上的华丽装饰,确有一种柔弱纤美之态。“ 王之心说到得意之处,不禁眉飞色舞起来:”万岁爷有一次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先是让数百名锦衣卫在阁老以及皇上面前表演马球,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银样蜡枪头,从来不认真操练,有些人连马都骑不上去,万岁爷看了很生气,让他们都留下来看内廷的马球表演,只见那些宫娥们个个身手不凡,你争我斗、球技高超无比,看得那些锦衣卫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脸红的像关公一般,惭愧得五体投地。“ 胡子睿道:”阁老们看到这种情况怎么说呢?“ 王之心黯然道:”这些老先生有什么话好说,只劝陛下要‘禁欲','守静’拉,老生常谈,万岁爷才难得理会。“ 南宋理学奠定了统冶地位以后,社会风气逐渐转向文弱,这与马球运动中那种奔放、豪爽的竞技风格完全不相容,马球之风才渐渐衰落下来,中国古代的马球运动,随着大唐的国力强盛、文化的繁荣,流传到了周边很多国家和地区,又形成了高尔夫球、马球、曲棍球、门球等许许多多的变种。 胡子睿听到此处不禁感到寒心,锦衣卫负责宫廷的护卫,地位何等重要,训练却如此松懈,怎么能让人放心,怪不得他早就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说京营、锦衣卫都烂透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等自己登基后一定要把田尔耕换下了,换个亲信好好地整冶一番。 胡子睿如此重视马政,有着自己的打算,他这一世既然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大明,又成为皇位续承人,改造大明王朝、恢复汉、唐雄风是他内心所追求的目际,然而,胡子睿知道实现目标离不开一支强有力的骑兵,离不开宝马良驹。正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唐太宗李世民、女皇武则天、唐玄宗李隆基等人的一些作法,对于胡子睿来说,还是颇具借鉴的价值。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七分天注定(求收藏) 王之心说到这里,举目四顾,让小内监走远一些,脸上露出一付“神神秘秘”的表情,对胡子睿说道:”王爷,你可知道玩马球的不只是宫娥,有些妃嫔也是从玩马球上得到万岁爷赏识的,比如刘贵妃.....“ 像王之心这样一个势利的太监,可不是“随便随便”跟人说起这些话,作为内监的他,掌握的皇宫里面每一条新闻,可是他一向只会把这些很有价值的礼物,送给他心目中的红人,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人也是天启皇帝所欣赏重用的人,像王之心这样势利到极至的人,这个世界也是极少见的。这次,他就无偿地送给胡子睿,希望胡子睿能够认识到这条新闻的价值才好。 胡子睿一向对这些宫廷秘史不感兴趣,没有理睬他,王之心这次又白献了殷勤,心里不禁有几分沮丧。好在胡子睿、王之心走了半天路,天厩已经近在眼前了。 服务于天厩的内监们,早就得到了王之心陪同信王爷前来选马的消息,此刻列队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王之心没看到天厩的头儿李真,不满地责问道:“陛下命信王爷前来选马,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看到他来迎接啊!“ 旁边一个机灵的内监赶紧上前解饰道:”李头儿是个忙人,兼着几个地方的差,他今天碰巧出外公干去了。“ 王之心不满的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小声地跟胡子睿说:”这个李头儿,差使既多,又忙着四处交际应酬,一贯是很少到天厩来的。“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神色道:”既然有这等事,难道没有人规劝过他么?“ ”王爷说的不错,倒是有人曾经当面指责他干的都是肥差,把自己吃得肥头大耳。“王之心笑道:”可是这老李头一点不感到惭愧,他还说现在大明的风气就是如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再说虽然他不经常来天厩,御马都给皇帝养得“膘肥体壮”,也算对得起皇帝给他的这份俸禄了。“ 天启皇帝的御厩果然气派不凡,而王之心在熟悉御马这方面,倒没有吹牛,他对一百多匹马的出处、自身的特点等等,几乎能做到”倒背如流“;他特别引领胡子睿去看了一处供着八匹宝马的厩房,这些马“与众不同”,身上都挂了铭牌,原来天启皇帝给这些马都取了名字,出处来自于周穆王曾经饲养过的八匹俊马,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 ”这八匹俊马才是这御厩的主人,不仅小内监好好地伺侯它们,就连老李头也得要看它们的脸色咧!“王之心一边对马“指指点点”,一边笑着向胡子睿介绍道:”一般来说,名字中有赤、白、黄的马,身上的颜色也和名字相同,但也有例外,你看名字叫绿耳的是马,身上的颜色却是青黄色,跟绿色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之心又指着这匹华骝小声地道:”这匹马是外番进贡的,你看它黑鬃黑尾,却又是一匹红马,额头上还有块天生的斑,它身上的色彩灿丽无比,跑起来‘光芒四射’,一日能行千里呢!相马师说这是尊贵的象征,后来果然在御马中‘出类拔萃’,成为万岁爷的专用骑乘,他心目中的宝贝呢。“ 说到这里,王之心忍不往摸了摸华骝的鬃毛,笑道:“马匹虽然是畜生,不能跟人类相比,但说起来却也奇怪,它们跟人群一样,贵贱有七份是天注定的呢!” 华骝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言语,但它相当聪明,因为与王之心之间经常打交道的原因,华骝熟悉他说话的口气,知道王之心在说自已的好处,它仿佛也有着自己的虚荣心,朝胡子睿摇摇耳朵,那种拟人化的表情,就象一个官场新贵被别人介绍完的表态:”看我完全同意他刚才所说的话“, 王之心介绍完了华骝,又介绍皇后张嫣曾经骑乘过的逾轮,这是一匹青紫色的马,由于是皇后骑的马,相比华骝而言,要显得体态轻盈苗条了很多。 尽管王之心将这些宝马好好地吹嘘了一番,马儿也对着胡子睿又是长嘶,又是摇耳朵的很是表演了一番,似乎是通人性的要在胡子睿面前,刻意显示出自己”马中贵族“的身份,然而胡子睿却对这些马有着自己的看法。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看得出这些宝马一般都来自于塞外和西藏,有着较好的出身、素质也都是不错。在没有进宫前,也曾经“纵横驰骋”于疆场之上,的确称得上不俗。 可惜的是当它们进入御厩后,受到了内监们过分的顾照,变得娇贵了起来,虽然胡子睿的到来让它们短暂兴奋了一阵,可是不久它们就懒散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由于得不得到充分的运动,使它们原来骠悍的气质逐渐消失,成为马中的“纨绔子弟”、皇室们用来点缀自已的装饰品。 胡子睿虽然明白这样子养马,其实是浪费了这些宝马的资质,但是他也明白,在此时对以王之心为首的内监们,说这些是不合时宜的,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自己身为大明王朝的皇位继承人,千万不可被眼前的安逸环境所迷惑,而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之心。 在这一点上,胡子睿不禁想到三国时的刘备,他一段时间没有打仗,就感慨自己大腿上的肉都已经松懈了,自己也要学刘备这样经常提醒自己,才能避免前世的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上的悲剧,不再自己身上重演。 胡子睿没有在八骏中挑选,而是在别的厩房选了一匹灰白色的马,在胡子睿看来它身上还多少保留了一些野性,没有被完全驯化。 王之心见胡子睿挑了这匹马,“大惊失色”道:“王爷,咱家求求你,这匹马不行,你再换一匹马吧!” 胡子睿带点疑惑的表情道:“为何要换马啊,莫非王公公是在怀疑本王爷选马的水平?”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最宝贵的财富(求推荐) 王之心忙道:“王爷,小的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说跟你解饰,此马刚进御厩的时侯,相马师曾经说过,此马额上有白斑,恐怕会妨主,要不是看它奔跑的速度快,能一跃几丈宽,恐怕早就把它逐出御厩了。” 胡子睿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转变一想,额上有白斑,骑上会妨主,这不是三国里面的的卢马么。 ”南宋大诗人辛弃疾曾经作过一首诗,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形容马的很有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胡子睿乐了,他斩钉截铁地道:“王公公,本王还告诉你,我就要这匹的卢马了!” 王之心急道:“王爷,它可是真的会妨主啊!” “所谓妨主一说,虚无漂渺,自古宝马良驹都是宝物,自然引起众人争夺,那些平庸之辈守不往宝马,为了自己的失败把借口放到马的身上,所以的卢马就同美女一样,只有英雄才能驾驭!“ 胡子睿慨然道:”话说回来,三国时汉昭烈帝刘备曾经被人追杀,他在逃亡的途中骑的就是的卢马,当时他隔着檀溪有几丈远,他被妨碍了么,没有啊!要不是的卢马载他过檀溪,他早就没命了!所以本王爷读三国时,就对这匹的马‘情有独钟’,在本王看来,的卢就是一匹宝马,它不在吕布的赤兔马之下!“ 胡子睿这一番话“有理有据”、立据严密,说得王之心连连点头称是道:”王爷果然是高人,‘见多识广’,说起来来‘引经据典’,怪不得皇上如此信任王爷,咱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子睿得了的卢马,心中十分高兴,就把外面的袍服脱掉,在跑道上试骑了一下。胡子睿前阵子专门跟李春练过骑马的技术,此刻他不敢放开缰绳,全力驰骋,只是将所学的技艺尽情地展露出来,一会来个“镫里藏身”,一会又在马背上来个倒立,他的精彩骑术惹得小内监们齐声叫好。 王之心表情激动地道:”咱家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啊,先帝爷时,蒙古有个骑师,号称什么”半天云“的在御前献艺,整座京城都轰动了,‘万人空巷’的跑去观看他献艺,咱家那时侯也和几个小太监挤在人群里去看,那个’半天云‘那有王爷的技艺高超!“ 按照大明王朝礼仪制度,天启皇帝赐马给胡子睿,是有一套极有琐碎的“繁文缛节”,胡子睿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才看到内监们按制祖制把的卢马从头到身上,都按宫廷的规程,重新打扮了一番,这才让胡子睿骑上它,往回信王府的路上走,内监们一路簇拥着胡子睿,显然是让路人都看到胡子睿受到了皇帝赏赐宝马的殊荣。 此时天色渐晚,路人如炽,胡子睿其实对内廷的这套“繁文缛节”,感到十分厌倦,经过一天的劳累,他只想早点回到家中休息。可是,王之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早就叮嘱过内监们,越是在人多的时侯、越是在岔口之处,越要放慢速度,让胡子睿和的卢马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尽情地炫耀。 有好事的人高声喊彩道:”快来看啊,皇上赐给信王爷御马了!“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胡子睿和的卢马,随声附和着,人群的包围圈竟让胡子睿这一行人挪动不了。内监们用手中的鞭子开道,可是团观的人聚而复散,他们仍然被包围在圈子里“寸步难移“。 “父老乡亲们,大伙儿让让路,挤在一起谁也看不到!再说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把马惊了可不得了。“胡子睿道:”我便是信王,也和大家一样是个平凡人,只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只是脑袋里面多了一点智慧,多了一点经验而已。” 胡子睿从现代社会来到这个时空的明朝末年,比古代人胜出的就是”见多识广“,知道如何能够避免明朝覆灭的悲惨结局,把大明王朝带到一条高速发展的道路上。可惜胡子睿虽然话说得直白,围观的群众们却不一定能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围观的群众们发出一阵笑声,包围圈也出现了一个缺口,内监们手把手地搭在一起为胡子睿开路,胡子睿又说道:”父老乡亲们,大家今天算是认识我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我还会经常跟大家见面的。“ 围观的群众们越来越发现,眼前这位信王爷,说话倒是蛮有趣的,态度也很和蔼,不像一般道学先生那么”高高在上“、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人群中先是发出一阵阵笑声,然后一个人鼓起掌来,慢慢地所有人都鼓起掌,胡子睿又向人群作了个感谢的手势,这才策马回府。 胡子睿心道:”多么善良、纯朴的百姓啊,他们才是大明王朝最宝贵的财富,我既然重生而来,想办法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不受侵犯,让他们生活得更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 袁可立自从兵部尚书之位退下来后,便在京城近郊找了个小村子住了下来,平日里种种田、当个蒙学先生教授儿童,日子倒也过的逍遥自在。 这天,他授课回来,感到有些困乏,便解衣睡了个午觉,他入远后没多久,远远地听到一阵马鸣声轰鸣而来,住在他家的乡亲们感到好奇,便纷纷出来观望。 只见有二十多个香马金鞍的骑士,簇拥着一名少年王爷,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却有着龙凤之姿,这行人在袁可立的屋舍前停下,一名衣着光鲜的公公上前轻轻敲门,用官话说道:“袁节寰公在家么?” 袁可立在午睡,家中的小童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王承恩望向胡子睿道:“主人,看来袁公不在家,我们改日再来吧。” 袁可立家中请的小童这时才反应过来,说道:“袁师傅在家呢,他每天这个时侯都要午睡!” 王承恩道:“王爷,既然他在睡觉,我们先回去吧。” 胡子睿毅然道:“不用了,我们在等等。”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插在建虏软肋之上的利剑(求收藏) 王承恩急道:“王爷你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站着你等他!” 胡子睿”斩钉截铁“地道:“你不用多说了,我就站在这儿等袁先生起床!” 胡子睿立在门外,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个时辰,这期间,王承恩几次准备前去敲门,都是被胡子睿止往。袁可立此时已经睡醒了,小童告诉他,信王殿下一直在门外等着他,袁可立一惊之下,连忙穿戴整齐,前来拜见胡子睿道:“小人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却让王爷在门前久等了,实在惶恐之至。” 胡子睿看着袁可立一身乡村蒙学先生打扮,心中也很感动,连忙掺扶道:“老先生实乃大明的擎天之柱,本王一向对先生仰幕得很,因为俗务缠身,一直到今天才来拜访先生。” 袁可立感谢道:“微臣不过一介草民,姿质平庸,如何能承蒙殿下如此抬爱呢?” 胡子睿笑道:”老先生太谦虚了,我们进去谈话吧。“ 袁可立拍了拍脑袋道:”罪过,罪过,殿下快请。“ 两人”一见如故“,谈的非常投机。胡子睿”开门见山“地问道:“孤久闻老先生一向熟习兵事,孤有一事想问下老先生,以先生之见,建虏应该如何应对?” 袁可立闻言,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问道:“小人请问王爷对建虏到底是怎样看的?“ 胡子睿慨然道:”自奴酋野猪皮{努尔哈赤}叛明以来,逐步统一满洲各部落,沈阳、辽阳等多地皆遭其荼毒,辽东有丰沃的土地,可以充分发展农桑、足够养活几百万人口,经过多年苦心经营以来,势力越来越强,奴酋野猪皮虽死,其子皇太极继位后,发奋图强,振兴百工,此为我大明一个强敌,不可小视。“ 袁可立如遇知已般,露出喜悦之色道:“王爷能够如此重视建虏,是我大明之福,天下人之福啊!” 胡子睿欣喜的道:“看来老先生也赞同本王的想法了?” 袁可立顿了顿,续道:“小人想给王爷讲个故事,当日隋唐之时,在辽东之地有一个高丽国,此国就像是小一号的建虏,隋炀帝杨广当政之时,曾经发动百万大军,三征高丽,却惨遭失败,杨广正是因为征高丽损失太大,沉迷酒色之中,再也无心理政,才使本来‘如日中天’的隋朝二朝而亡,白白让李唐检了个便宜。” 胡子睿也笑道:“李唐‘走大运’得了天下后,还拼命黑杨广,真是不厚道。” 袁可立道:“想那杨广原来也是少年英才,二十岁便兴兵五十万讨平陈朝,此举结束从魏晋至南北朝长达三百六十余年的南北分裂格局,自东汉以后,全国复归一统,执政时修建东都洛阳、大运河也都是‘功在千秋’之事。” “可笑的是,李世民一边拼命黑杨广,一边学了他的样子拼命攻打高句丽。当时的大臣们拼命阻止他征讨高句丽,他拼死拼活也要征讨高句丽,还喊出一句口号‘朕今天不取高句丽,他日必为子孙之祸!’可惜在他有生之年也没有能彻底征服高句丽,直到唐高宗执政时,经历中国三代君主的不懈努力,才最终消灭高句丽。“ 胡子睿慨然道:”辽东确是一块可以‘称王称霸’的热土,对中国的危胁也极大,然而唐朝之后,中国君主一直没有占据辽东这片热土,反倒是契丹、女真相继从辽东之地崛起,在完成农耕化以后,吊打宋朝,蒙古更是灭亡南宋,历史证明了杨广、李世民确是‘雄才大略’的君主。” 袁可立点点头,回应道:“是啊,说起战略眼光,我朝的万历皇帝也不差,他正是看到这点,才派出大军援助朝鲜,共同对付倭寇。”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表情问道:“听说老先生也跟倭寇打过交道?” 袁可立注视着远处,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道:“万历年间,苏、杭一带有倭寇骚扰沿海诸省,那时小人刚刚进士及弟,便去苏州当了个推官,这期间还发生过不少故事,其中就包括和倭寇打交道的事。“ 胡子睿笑道:”老先生与倭寇和建虏都打过交道,认为那个才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呢?“ 袁可立“斩钉截铁”地道:”当然是建虏,倭寇头子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统一日本,从此日本国内进入德川幕府时代,统冶风格日趋内敛,小的可以断定百年内绝不会对我大明构成威胁。“ 胡子睿道:”依老先生所见,我大明对建虏应该采取何种战略?“ 以袁可立所言,明朝在辽东陆地上不需投入太多兵力,只需要用重兵扼守往锦州,宁远,山海关这条战线,就等于扼制往了满清的咽咙,这是大明在陆地上的一条防线; 除了这条防线外,袁可立还提出一条海上的防线,也应采取积极防御之势,这条防线包括登莱,皮岛,金州等地,通通在他的考虑之内,如此一正一辅,形成犄角之势,使得满清不敢全军出动进攻锦州,宁远,山海关这条战线。 袁可立说到动情处,用笔在纸画了个大致的地形图,他以山海关为起点,下方标注着大明,作了一条线到宁远卫,又在这条线上画了几个圈圈,此处可以建立卫所,可作屯军,护卫之用,左边则写着蒙古;又在宁远往右上的地方画了个圈到,此乃葫芦岛,再往上延伸到锦州,旁边右标注上大、小凌河,松山、杏山,再往右上方标注广宁。画到此处,袁可立不再往上画了,掷笔叹道:”广宁之后还有辽阳、沈阳,都是是大明的大好河山,可惜现在全都被建虏占据了!“ 胡子睿叹道:“老先生对辽东形势真是’了然于胸‘啊!” 袁可立道:“小人痛感原本完好的金瓯{此处用以指国土等}现在却残缺一块,失态了。” 胡子睿肃然道:“老先生一心‘为国为民’,有何可怪罪的!“ 袁可立又沿图画了朝鲜,在旁边画了个圈道:“这里是皮文龙统帅的东江镇,这处虽小,却离建虏非常近,有如有一把利剑插在建虏软肋之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攘外必先安内 求推荐) 胡子睿拿过袁可立所汇的地形图,沉思起来,袁可立都主张建立山海关--宁远--锦州这条防线,这条防线从理论上来说的确也是明军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强基地,然而,以胡子睿后世的眼光来看,这条防线仍然有着种种不可克服的缺点,首先,这条防线自建成之后,明军仍然没有主动进攻过,”建虏善于野战,明军利用大炮来守坚城“,成为明军共识,但是问题来了,以明末朝庭的财政困境,年年花费天文数字来维护这条防线实在不智,须知一味防守总会有破绽露出,进攻才是最佳的防守; 其次,当皇太极攻下了蒙古之后,这条防线就沦为二战后的“马奇顿防线”一样的摆设,建虏绕过这条防线,直接危胁京城;再次,自李成梁时代,逐渐形成辽东军阀,先有萨尔浒之战李如柏遇建虏未战先溃,后来浑河血战,三万辽军坐视三千戚家军血战覆灭,而不救援;最后吴三桂在“走投无路”的形势下,宁肯降清而不肯降闯王,就可以看出辽人与建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依仗着”辽人守辽土“这样的口号,其实并不现实,辽人只能当做抗击建虏的辅助,而不是主力。 当然,胡子睿明白自己不能把这些事情全盘托出,如果,袁可立问自己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自己总不能说我是从几百年后穿越而来的吧。毕竟,现在还是天启末年,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且自己这支”蝴蝶“肯定会改变历史的,那么,历史还会不会自我调整,不像原来的历史进程那样发展么,这也难说啊! 胡子睿指着宁远道:”如果我大明军队只守宁远和山海关呢,此二处沿海,不论从补给,还是从军队的调度来说,都更为方便。“ ”山海关几经修缮,确实为天下第一雄关,只是如果弃辽东于不顾,恐怕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舆情不利啊。“ 袁可立不愧是沙场老将,他立刻明白胡子睿的主张,实际上重点还是在守山海关这个上面,他沉思片刻后道:“还有一个更实际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只守山海关,将辽东军民尽数迁入关内,几十万人如何安置,这件事如果处置不好,可是会引起大祸的。” 胡子睿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懂了袁可立的意思。大明帝国从开国起直至亡国,一直不妥协、不和谈,其实背后也有着深刻的原因,那就是明人一直在借鉴着宋朝亡国的经验,他们认为宋朝只所以亡国,就是因为先和辽人讲和,后来又和金人讲和,所以明人一直主张硬抗到底。 前世的崇祯皇帝有意和皇太极讲和,他派当时任兵部尚书的陈新甲秘密和皇太极联系,这件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就在快要达成和议的时侯,陈新甲的家人不小心把和议的内容泄露出去,一时朝野之间议论纷纷,都说不能跟满清讲和,崇祯皇帝迫于无奈只好把陈新甲推出去当”替罪羊“,从此以后,议和这个选项,终崇祯一朝,再也没人敢提起。 胡子睿还知道议和也是需要实力的,当清军入关,一片石之战击破李闯精锐,占据京城时。南明朝廷打起了”联寇灭贼“的小算盘,准备割让准河以东的的土地给满清议和,可惜满清此时胃口已经喂大了,多铎大军南下,以”水太凉“为首的东林大儒们纷纷献城磕头纳降,南明朝廷的议和美梦自然从就泡汤了。 ”英宗朝于太保{于谦}有句名言’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大明朝亿万人中,多的是‘瞻前顾后’、‘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如果多几个像于太保般,用心任事,不计得失的人,何惧什么建虏!“ 胡子睿慷然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苟小节,曹操发布求贤令,‘唯贤是从’,唐太宗以‘人为镜,明得失’,大明如今已经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人,不下重药,不足以救命!” 胡子睿“侃侃而谈”道:“我大明王朝自太祖皇帝以来已近三百年,积弊重生,奴虏野猪皮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敢树起反旗,故建虏之患,不在外,而在内,‘攘外必先安内’。” 袁可立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眼前这位信王爷,年纪轻轻,见识却如此高明。 此时天色已晚,袁可立蒸了饭,又扯了一把青菜,炒的绿油油端出来给胡子睿吃,两个人吃完饭继续谈。 “自唐朝首创,宋朝发扬光大以后,科举逐渐取代贵族,成为皇权最重要的助手,贵族阶层在中国也渐渐消亡,所以,从宋朝到我大明,无汉唐之藩镇、外戚专权之祸,‘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代又一代的举人、进士们成为皇帝统冶国家最有力的武器,所以,我大明的皇帝生活得要比汉、唐的皇帝们幸福!” 胡子睿意犹未尽地继续说道:‘然而,天下万事皆有利弊,我大明的皇帝面临着一个大敌,那就量所谓的缙绅集团。” 胡子睿所说的缙绅集团乃是个广义范畴,指包括已退休、花钱购买的各级官员及预备官员等,其中包括国子监及大明各府、州、县学的生员,前面说过,大明帝国是没有贵族的,但缙绅却又形成了一个堪比贵族的强大阶层。 缙绅在大明的法律上是有物权和豁免权的,这在大明的法律上是有据可查的,“凡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闻请旨﹐不许擅问﹐六品以下﹐听分巡御史﹑按察司并分司取问明白﹐议拟闻奏区处。若府州县官犯罪﹐所辖上司不得擅自勾问﹐只许开具所犯事由﹐实封奏闻。若许推问﹐依律议拟回奏﹐候委官审实方许判决”。 胡子睿慷然道:“他们‘盘根错结’,利用大明对士绅的种种优待,反过来逃避税负,先生曾经当过苏州推官,想必对此有所体会,先生何不给本王讲讲呢?“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万历十五年(求推荐) ”如此微臣就跟殿下说说那些往事。“袁可立顿了下,双目露出光彩,回忆道:“那是万历十九年的事情,说起来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那时我刚刚中举,蒙先皇恩典,被任命为苏州府推官。” 胡子睿笑道:”苏州的推官可不好当啊!我听说苏州富甲天下,正因为苏州富裕,所以那里的官司也比别的地方多啊。“ ”殿下所言甚是,我当时一上任的时侯,胥吏们没有处理完的文书那真是‘堆积如山’啊,我当时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处理这些文书。”袁可立顿了理道:“后来苏州发生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原来当时的苏州府知府乃是石昆玉,此人是个难得的清官,为人也非常直率,有一次石昆玉在追查当地土绅强占民田的案件中,士绅诬陷石昆玉,在应天巡抚李沫那里告了一状,李沫听信了士绅之言,把石昆玉关押起来。 应天巡抚李沫这个人与当时苏州籍宰辅申时行{万历朝的名臣,读过《万历十五年》的书友应该清楚这个人,当然他与本书无关,不展开说}交往甚密,民间甚至有种说法,李沫的后台就是申时行,所以当时的人因为惧怕李沫的权势,无人敢为石昆玉出头。 “当时苏州府的人公推我出来,为石知府写状子,我当时也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侯,慨然应允。”袁可立笑了,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神态:“我当时对大家说,就算你是巡抚大人,也不应该冤枉我们的好太守--石大人。” 原来当日袁可立写好了状子后,面呈给应天巡抚李沫,他早就背诵起来了,当着李沫的面,大声朗读,面对袁可立的朗朗正气,李沫羞愧不已,举起屏风遮蔽自己,然而这没有什么用,袁可立反而读得更大声了,李沫做下亏心事,再也没法在巡抚的位置上做下去了,事后他乖乖地辞去了巡抚之职。 胡子睿道:”本王不才,愿为万世开太平,区区议论如果都放在心里,还能做成什么大事,故请先生出山,为大明王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袁可立笑道:“好,好啊,殿下果然’气吞万里如虎‘,微臣蒙殿下如此垂青,那敢不从命!” 一直谈到太阳下山,胡子睿才回了王府。 自胡子睿来过之后,村里人都听到风声,原来来拜访袁老先生的竟然是信王爷,他乃是当今万岁爷的兄弟,朝堂公认的皇位继承人,信王爷如此赏识袁先生,朝廷很快会征召袁老先生出来做官。 开始只有一二个人这么说,后来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袁可立却不以为意,仍旧像往常一样做他的蒙学先生。 过了几日,朝廷果然差遣一名官员前来,捧了御赐的官服、彩缎等物,后面跟了好多人马,“吹吹打打”地来到村长家门口,村长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柱着拐杖。那个官员见他年纪这么大,连忙给他行礼。村长将官员请到中堂坐下,那个官员开口问道:“袁节寰公在村里么,下官特地奉了口诏前来。”村长道:“他正在村子里住,奉过了茶后,我带天使前去。” 那个官员见了袁可立,满面笑容地道:“奉特旨:立刻宣袁可立入朝进见。” 袁可立忙更衣随着官员入朝,天启皇帝在偏殿接见袁可立。天启皇帝穿了便服,端坐于龙椅之上,袁可立连忙上前朝拜天子,天启皇帝慨然道:“建虏‘祸国殃民’,至今已有数十载,朕欲平此巨寇,不为国家留下祸患,信王爷向朕推荐了爱卿为登莱巡抚,朕再给你加个总督头衔,望先生悉心为朕筹画。” 袁可立正要上前奏对,突然想起既然是信王爷推荐的自己,何不先与信王爷参详一下奏对的内容再说,于是起身向天启皇帝奏道““微臣蒙皇上问询,一时之间唯恐思考不周,不能逐条上奏,陛下请容臣考虑周全,再为启奏。”天启皇帝笑道:“如此也好。先生务须为联加意,只要是可行的事,先生只管上奏。”说罢,天启皇帝起驾回宫。 又过了几日,王府书房内,胡子睿对袁可立道:“本王已向皇上推荐袁公仍回登莱当巡抚,大力发展水军,与兵部尚书孙承宗配合,去袭扰建虏的腹心之地,让他们不能放心大胆地进攻关宁锦防线。” 胡子睿稍顿后续道:”当然,此事皇上虽已同意,仍需要在大朝会上通过,老先生才能‘名正言顺’地赴任。“ 胡子睿所说的乃是按照大明制度设立的内阁工作流程,即皇帝授意给内阁票拟,票拟后交给皇帝{或太监}批红,然后才能付诸实施。 袁可立久经宦途,当然知道这个流程中最关键的是皇帝的意思,虽然天启皇帝既然有意启用自己,但如今朝政把持在魏忠贤手中,自己和他素有仇怨,想来在大朝会上还有一番波折,这就需要胡子睿出面来支持自己了,想到这里,他感激地道:”感谢王爷如此看重在下。“ 胡子睿道:”袁公一向忠心朝庭,实乃擎天一柱。如何朝党之上,魏忠贤的党羽当道,朝堂上现需老先生这样的冶世能臣,本王一定力荐先生。“ 袁可立道:“小人感谢皇上、王爷载培之恩!“ 稍顿后,他拿出一付书信给胡子睿过目,原来这封信是登莱总兵沈有容写给袁可立的。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神色道:”这个沈有容是何许人也?为何要给老先生写信呢?“ 袁可立笑道:”此人也是我带到登莱的啊。“ 原来沈有容字士弘,自幼爱读兵书,精通骑射、剑术,万历七年时考中武举乡试后,便北上蓟辽投军,后来被授官为千户。 万历十二年秋天,朵颜部众侵扰刘家口,沈有言征集了二十九名锐卒,自己亲自统领,趋夜色发动奇袭,亲自斩首六级,朵颜部众知道在他手上讨不到便宜乖乖撤走;后来,他被李成梁调到辽镇,沈有容时也“过关斩将”也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正文 第五十章 单刀赴会(求收藏) 明朝援朝战争时,丰臣秀吉计划在福建、浙江沿海大举登陆,将战火引到中国本土,来个南北夹击,打到京城去。万历皇帝侦察到这个消息后,不敢怠慢,调遣精兵强将在福建、浙江沿海布置防守,同时,也准备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派军队去攻打日本本土,此时沈有容也被调到福建、浙江一带。 丰臣秀吉没来得及扩大援朝战争的规模,就病死了。他死后,日本军队逐步撤出朝鲜,援朝战争结束,登陆日本的计划也就此终止。然而虽然大仗没有打起来,福建、浙江沿海一带并不太平,时常有小股的倭寇、海盗入侵,于是沈有容便在这里驻扎下来。 沈有容在福建驻守时,听闻有一股倭寇从浙江流窜到福建,他于是加强防备,倭寇见占不到便宜,便从福建流窜到tái ān,设立据点驻扎下来,四处掳掠人口,抢劫商人,tái ān土著居民及福建沿海居民深受其害,于是向福建巡抚报警。 福建巡抚认为沈有容智勇双全,又熟悉海战、火器,便派他前去tái ān剿除倭寇。沈有容出发的时侯带了二十四条战船,不料途中遇到了大风浪,只有14条船能出战。当时,有人劝沈有容说,既然天意不利于作战,不如先回福建再作打算。沈有容慨然道:“福建居民饱受倭寇所害,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我大明王师去解救他们,如何能一拖再拖;再说我们如果齐心协力,还怕什么倭寇。” 沈有容于与倭船相接之时,提刀飞身跳入敌阵,亲手格杀倭寇数人,当者披糜,正所谓“将是兵的魂!”,有如此勇猛善战的将军统领,明军无不以一当百,奋勇杀敌,于是倭寇大败,投水淹死、被烧死的无数,侥幸没死的也“抱头鼠患”、“逃之夭夭”,沈有容此役缴获倭寇辎重无数,救出被困在倭营的渔民数百人,tái ān土著“箪食壶浆”,犒劳王师,从此倭寇不敢再侵犯福建、浙江沿海一带。随沈有容出行的文人,将此行的见闻整理成《东蕃记》,这也是现存最早的tái ān史料。 袁可立笑道:”王爷,你可知沈将军立此大功,回到福建得了什么奖励么?“ 胡子睿慨然道:”如果他在本王账下,本王给他官升sān jí!“ 袁可立道:”王爷气量宏大,微臣佩服,可是当时的沈将军可没有遇到王爷这么好的上司,他只得了六两白银而已。“ 胡子睿叹道:”我大明‘重文轻武“之风居然如此严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袁可立道:“是啊,这股风气是应该冶一冶了。” 胡子睿顿了下,续道:“tái ān地理位置何等重要,我大明王朝居然没有开府设县,也没有驻军,这不是‘开门迎盗’,长久以后必有祸患啊!” 袁可立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附和道:“王爷见识深远,非常人可及,可谓一句话就说中了要害之处啊。在沈将军驱逐倭寇两年之后,tái ān又迎来了一伙荷兰舰队,他们首领自称是什么东印度公司,名叫韦麻郎。” 胡子睿知道此时西方最强大的国家,并不是英国,而是荷兰,于是他颇感兴趣的让袁可立详细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原来荷兰东印度公司派韦麻郎率领一支舰队前往中国,开展贸易往来。他本想和暹罗{中国对现东南亚国家、泰国的古称}国王的朝贡使团一同去中国,没想到暹罗国王突然死了,朝贡使团短时间来不了中国。韦麻郎不甘心从此“打道回府”,他在几个奸商的指引下,强占了澎湖,要求同大明开展贸易往来。 葡萄牙的战船曾经给明朝人留下过“船坚炮利”的印象,此时,荷兰的造船技术又比葡萄牙更先进,韦麻朗的远征军战船长有二十余丈、高达数丈、板厚二丈有余,装有三桅帆,甲板有三层,都打上了油漆,船上还配备了几十门火铳和长度超过六米的巨型铁炮;明朝福建水师配备的福船,船长只有十米长,般宽只有三、四米长,显然不是荷兰船的对手。 当时有人劝沈有容道:“红夷{此处指荷兰人}武器精良,士兵作战勇敢,福建水师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就同意韦麻郎的要求。” 沈有容力主不可以让荷兰人强占澎湖,但武力攻打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奏请福建巡抚,调遣五十膄福船封锁澎湖,然后驾了一膄小船前去拜会韦麻郎。 胡子睿听到此处,叹道:'沈有容有勇有谋,‘单刀赴会’之举让本王爷想起三国里的关云长啊!” 韦麻郎听到沈有容的到来,不敢怠慢,连忙会见他,沈有容正色道:“我天朝上国法统甚严,上有总督、巡抚,中间有布政使、按察使等,地方还有总兵、知县等职务,纲纪法度甚为严密,你们就算要通商,也要按照中国的规矩来,你们从万里外而来到中国,一路上可谓是“见多识广”,身为善良的商人,难道你们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韦麻郎道:“我们是中国商人介绍,所以才从暹罗来请求和大明做生意的。” 沈有容问清楚了情况道:“你们被奸人欺骗了啊!” 韦麻郎沉默不语,却在旁边站的军官递了个眼神,那个军官此时却突然发难,抽出刀来指着沈有容道:“沈将军驾着中国兵船到我们这来,到底有何意义,是不是想和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作战啊?“ “你要战,我们就战!!”沈有容涨红了脸,厉声喝斥道:”我听闻你们是善良的商人,所以才来好言相劝,如果你们是来祸害中国的贼人,我早就把你们剿灭了!“ 韦麻郎知道大明是个大国,就靠自己这几条船讨不到好处,连忙作出一付友好的姿态,向沈有容解释道:”我们没有和中国作战的意思,沈将军就留在我们船上作客,此事容我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谕退红毛番(求推荐) 沈有容同荷兰人在一起的时侯,认真学习他们的航海、火器技术,韦麻郎称赞他聪明,还送了一支火铳给他。过了几天,沈有容见韦麻郎没有撤走的意思,沈有容于是向他告辞,韦麻郎立刻出言挽留。 ”你们不肯走,不过是依仗’船坚炮利‘而已,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们的想法是错的,这几条船并不足以依靠;前二年曾经有倭寇霸占了tái ān,在我三令五声下仍然不肯撤走,结果被我一战击溃,当时倭寇被杀死、被火烧死、被水掩死的人甚众,tái ān一带的海水都被染红了。“ 沈有容向韦麻郎表míng xīn迹道:”我看你们从万里以外来到大明,又都是些善良的商人,所以才多给你们几天准备,你们再不‘悬崖勒马’,勿谓言之不预也,大明天兵天将一到,你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韦麻郎被沈有容一番“义正辞严”的话给震慑,又听到探子回报福建沿海“严阵以待”,明军调集大批船支等等消息,于是灰溜溜地撤走了,澎湖的百姓们为了表彰沈有容的功绩,为其树立了”沈有容谕退红毛番碑{此处红毛蕃指荷兰殖民者}”,此碑为tái ān现存最早的石碑,保存于澎海天后宫。 胡子睿击掌道:“好一个‘言之不预’,这个沈将军口才如此了得!不去当外交家真是可惜了!” 袁可立这几日经常跟胡子睿打交道,知道这位王爷颇为新潮,经常说一些西洋话。他虽然不明白所谓的外交家是个什么意思,但听道胡子睿如此赞赏沈有容,心里也为沈有容高兴,附和道:“沈将军确是难得的人才,微臣在浙江时,曾经与他合作剿过倭寇,所以微臣一出任登莱巡抚,就把他调过来了。“ 三艘荷兰军舰,沈有容还可以用五十艘福船来应付;胡子睿在赞赏沈有容的同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满清所处的历史时期,正是西方文艺复兴,科学技术大发展,逐渐赶超中国的时期,而大明、满清对于西方先进科学技术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前世以崇祯皇帝为首的统冶阶层能够正视中国与西方的技术差距,积极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而满酋因为入关时“剃发易服”杀戮了不少汉人,为了防范汉人向他们复仇,死死地抱着骑射,不发展火器。 满酋乾隆执政时,英国使者马戛尔尼来华,带来了蒸气机、棉纺机、织布机等先进机械,榴弹炮、迫击炮及lián fā shǒu枪等军械,甚至还送了一门一百一十门火炮的战舰模型,然而乾隆却狂妄自大,对于西方的先进技术统统视为”奇巧淫技“,错过了追赶西方文明的最佳时机。 胡子睿仿佛穿越时光,来到明朝灭亡、奴酋执政的二百年后,几十艘英国战船“铺天盖地”从海面而来,完成了工业革命的“日不落帝国”此时正值巅峰时期,鸦片战争一旦打响,满清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一时间有如推翻了多米诺骨牌一般,法兰西、德意志、俄罗斯甚至连在明朝嘉靖、万历年间被打得“偃旗息鼓”的日本一个个都尾随而来,一幅列强瓜分中国时局图形象地显示出,一千多年领先世界的堂堂中华上国,竟然成为列强们肆意掠夺的对象。 在这些侵略中国的dì guó zhǔ yì列强中,日本是最凶恶的一个。日本在吞并了朝鲜和东北之后,打起了仿照”满清灭明“般来灭掉中国的美梦,悍然入侵华北、入侵北平、入侵全中国......,中国人民在面对日本这样一个dì guó zhǔ yì强国,经过八年抗战,无数烈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最终取得抗日战争胜利。为了不让中国掉入像前世那样悲惨的深渊里,胡子睿一定要中兴大明,立万世基业!这一世,大明要恢复中华上国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要做蓝星上最强的帝国,要成为人类的灯塔之国、圣人之国。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胡子睿最后用屈原《离骚》里面的一句话来勉励自己. 袁可立叫道:“王爷,王爷!” 胡子睿回过神了,笑了笑道:“老先生请说,本王在听!” ”沈将军信上说奴酋野猪皮的爱将兼女婿刘兴祚有意反正,已派出其手下的心腹之人来与自已洽谈。“ 袁可立道:”这个刘兴祚少年时被建奴抢掠,从奴酋野猪皮起兵反明,开始就一直跟随奴酋野猪皮。双手粘满了大明将士的鲜血,大明为了通辑他,开出了‘除州刺史、给银万两’的赏格;沈将军拿不定主意,又听说微臣即将担任登莱巡抚,于是写了封书信请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袁可立进一步介绍道这个刘兴祚又叫刘爱塔,他是建虏投靠大明的最高级别的官员。刘兴祚虽然是汉人,奴酋野猪皮在世的时侯非常喜欢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还肉麻地给他改名叫爱塔,即爱他之意,刘爱塔骁勇善战,又能体会奴酋野猪皮的心意,后来又任命他为总兵官,委托他以金州、盖州等四地的防御。 胡子睿听着袁可立的话,总觉得那里怪怪的,是那里不对了,女婿--驸马,小时侯被掳去,被异族重用,这些情节串连起来,不就是射雕英雄传里面郭靖的生平么,难道金大侠写书的时侯看了这个刘兴祚的事迹来的灵感,然后把奴酋野猪皮换成铁木真,建虏换成蒙古,胡子睿这么一想,似乎自己的推论又能成立。但是为何自己读明史的时侯,没有读过刘兴祚的事迹呢? 前世的刘兴祚身为高官,却不甘心建虏的bào zhèng,毅然投奔明朝,建酋对刘兴祚深为痛恨,专门派出重兵围剿他,将他活捉以后,”万箭穿心“地射死,为了在他死后以把这段历史掩盖起来,他们不惜修改史书;建酋无耻地捏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反间计,抹黑崇祯皇帝是中了建酋的计,才杀了袁崇焕{袁崇焕的死是经过正常司法程序的},还”堂而皇之“地把将其记在史书上,来误导中国百姓,真可谓用心毒辣。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天道无常(求收藏) 胡子睿道:”依老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袁可立沉吟半响道:”依微臣之见,这件事应该持重一些?“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神色道:”老先生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呢?“ 袁可立道:”微臣不才,曾经对我大明与建虏的交战史作过一些研究,建虏一贯用诈降之计来扰乱我大明的军事布置。“ 胡子睿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他明白袁可立的意思,建虏一向把《三国演义》当成兵书用,喜欢玩诈降的把戏。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笑道:”刘兴祚负责金州、盖州等四地的防御,如果他诚心投靠大明,大明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收复金州、盖州等四地,再和登莱、东江岛联为一体,对建虏的危胁就大了,依本王来看,就算有一定的危险,也是可控的,我们应该收容他!“ 袁可立闻名后默然不语,显然是不太赞同胡子睿的看法。 胡子睿也看出这一点,他补充道:”老先生,皇上不是让你写个条陈么,你可以把这件事写上去,奏折要把招降刘兴祚的好处,以及可能带来的危害全部写出来,要写得全面透彻,要有说服力!” 袁可立道:“王爷说的是啊,微臣写好之后,还请王爷帮忙修改一番。” 胡子睿道:“这件事也是兵部的一件大事,现在孙尚宗老师远在边关,无力顾及朝堂之事,本王只能多担当一下。” 又过了几天,袁可立把写好的条陈拿过来给胡子睿看,胡子睿当面提了几点意见,双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细节,需要在大朝会上注意的一些事情,聊到很晚才回府休息。 胡子睿在这次大朝会上要说的有几件事,袁可立的事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还想顺便把毕懋康的事情也一并解决。原来,胡子睿派去请毕懋康的人已经回来复命了,毕懋康慨然应约,宋应星已经到他接到了王府。胡子睿听到毕懋康来了,立刻命手下请他来,顺路把宋应星也请来。 胡子睿、毕懋康两人一见如故,言谈甚欢。 作为大明王朝的亲王兼皇位继承人,胡子睿上来先肯定了一番大明王朝的正义性:“我太祖皇帝自起兵以来,先是‘日月重开大宋天’,将宋朝的国土尽数收复,接着又收复了自唐朝末年丢失后,历任中原王朝一直‘梦寐以求’,却都未能收回的燕云之地,还将骑射无敌的蒙古人逐回大漠,本王以为历数自汉朝以后的中原王朝,得国之正,莫过于明!” 胡子睿的这一番话,”gāo zhān远瞩“,气魄非凡,说得宋应星、毕懋康连连点头称是。 “自太祖皇帝开国三百年以来,我大明对异族从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对内则优待藩王、勋贵、士绅,不仅如此,我大明对农民、商人收的税负也极低;“ 胡子睿可不想像前世的崇祯皇帝那样,真的来个“天子死社稷”,他接下来话题一转道:“天道无常,世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常盛不衰的王朝,自嘉靖、万历年以来,倭寇入侵、建虏崛起、流贼肆虐,乱事频起,此起彼伏,海内沸腾,不得安宁,本王念及江山社稷、两京十三省亿兆子民,时时刻刻为国事忧心,常常夜不能寐啊!” 宋应星、毕懋康满脸关切的道:“王爷身为皇上饮定的大明皇室继承人,身系着江山社稷的安稳,两京十三省亿兆子民的福祉,臣等请王爷保重身体!” 胡子睿笑着领受了宋应星、毕懋康的好意,“开门见山”地道:“我大明自开国以来,就恩养士绅,至今已有三百年矣,如今国家动荡,四海不宁,正是士绅们为国家出力的时侯,须知有国才有家,国破则家亡矣!” 宋应星笑道:“王爷所说极是,孟侯兄,王爷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现在我转述给你,大明王朝就有如一条巨轮,这艘船上有一等、二等座位,坐着的乃是有权有势之人;也有那低层的水手、穷苦无依的人,然而大家虽然在这艘船上地位不同,但都是凭着这艘巨轮活着。” 毕懋康被宋应星的话勾起了兴趣,忙道:“长庚兄,别卖关子了,继续说下去啊!” “孟侯兄,能否容我喝口水呢?“宋应星笑道:”巨轮在大海上航行,然而舵手却迷失了方向,巨轮虽然一路上撞翻了一些小型的冰山,然而已经有了不小的裂缝;好运也即将耗尽,前方正有座巨大的冰山在等侯着巨轮。“ 毕懋康急忙问道:”巨轮以及船上的乘客后来的命运如何呢?“ 宋应星说到此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道:”巨轮被冰山撞上,沉没在了冰海之中,船上的乘客全都死在了冰海之中,没有人可以生还。“ 宋应星所转述给的毕懋康故事,正是胡子睿将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改头换面“讲述了一遍。在胡子睿心中,泰坦尼克号并不只是杰克和罗丝两个人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泰坦尼克号就是当时英国社会的一个写真。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明末汉人的亡国、亡天下,又何尝不是一个放大号的泰坦尼克号故事呢? 藩王、勋贵、士绅们这些大明的既得利益者,明知大明这艘巨轮航行的方向跑偏了,明知前面就是巨轮无法避过的大冰山,可是他们却天真地以为,这次只是换了个主人,是从姓朱的换成了姓李的,他们的权力和荣华富贵还会一切照旧; 可是,他们没想到真的逼崇祯皇帝“天子死社稷”,让李自成真的打到京城,不仅要了他们的钱,还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为了赶走了李自成,不惜“卑躬屈膝”地迎来建虏,本想着建虏只是捞一把就走,没想到”前门拒狼,后门进虎“!,跟李自成相比,建虏是更凶恶的敌人,不仅要了他们的钱、要命、还让他们的子子孙孙当了三百年的奴隶!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皇恩永赐(求推荐) 毕懋康也是进士出身的聪明人,他先是授中书舍人,后来又陆续当过广西道、山东御史,当过陕西巡按,曾经亲眼目睹过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故事的巨轮实际上象征着大明王朝的意思,他心道:”这个信王爷打的比喻还真的挺恰当,大明再不作个‘翻天覆地’的改革,亡国的惨祸或者真的就在我这一代发生!信王爷把话说的如此清楚明白,看来我也应该在信王爷面前显示点本领。“ 就在毕懋康正准备发言的时侯,宋应星抢到他前面说话了:”王爷,微臣已经将近期府里的收支情况作了一套龙门账,请您过目一下。“ 胡子睿一直想把王府的账盘一下,可是他这段时间非常忙,根本没时间盘账。胡子睿上次只是顺口给宋应星说了说,没想到,宋应星把这句话居然听进去了,真的将账本做了出来,胡子睿也对明朝人的所谓龙门账,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记账方法,感到很好奇,于是接过账本来看了看。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这个所谓的龙门账,是把所有的经济事项分成进、缴、存、该四大类,进即是所有的收入,缴即是所有的支出,存不是指前世的存货,而是指所拥有的财产,这里的财产不仅包括真金白银,也包括田亩、房屋等不动产,类似于现代意义上的资产概念,该的含义较广,包括了现代意义的的负债和资本。 有趣的是,虽然这个龙门账的概念不同于前世,但记账原则和前世一样,即”有来便有去,来去都相等“。月终、年终的时侯,这个龙门账也会扎账,即进项除去缴项等于存项和该项之和,如果结果成立,则称之为龙门相合,龙门账的名字也由此得名。 胡子睿继续看着进项这一大类下的收入,信王府的收入来源主要有二大类,第一个大的进项是朝廷赏赐,胡子睿身为亲王,按大明王朝制度来说是必有奖赏的。同前世一样,过年过节皇帝都会赏赐,当然,过年的那份赏赐是最重的; 前阵子,胡子睿去宫里的时侯,曾经领过一个小黄袋,袋上写了“皇恩永赐”四个大字,袋口上还盖了礼部的印戳,里面装了二百两白银,胡子睿当时还问过内监,原来是天启皇帝提前将中秋节的赏赐发下。 当然,这只是胡子睿经手的一笔,宋应星的这本龙门账里还明确记录了一份详细的赏赐清单,除了赏白银之外,还有赏金子,玉石,绸缎,笔墨纸砚,酒筵、铜钱等物;除了赏赐他这个亲王之外,天启皇帝赏赐范围也极广,厕师、优伶、杂役、工匠都有赏赐,宋应星在此项收入后面标注着,这项收入超过二万两白银。 一般官员还有公俸可拿,胡子睿身为亲王兼皇位继承人,是没有公职的,也就没有公俸可拿,所以这块收入忽略不计。 宋应星这个龙门账里面写得很清楚,王府最重要的收入还是田租。原来在明朝末年,从万历皇帝一直到天启皇帝,对藩王们赏赐土地起来都很慷慨,万历皇帝本来想立福王为太子,因为朝臣反对而没有成功,后来万历皇帝迫不得已把福王打发到河南就藩,万历皇帝出于对他的补偿心态,就赏赐了大量良田给他,朝野戏称万历皇帝将半个河南的土地都给了福王。 与万历皇帝相比,天启皇帝也不示弱,他赏赐给桂王等人土地少则几十万亩,多则几百万亩。信王作为皇帝的亲弟,赏赐的土地也不少,这里甚至附近几个乡村的上好肥田,天启皇帝一道圣旨都改了姓,农民也大半是胡子睿的佃户。 此时已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对于任何一个农民来说,秋天都是一年的重中之重,甚至与一家生计直接相关。古代这种农业社会,秋天的农作物收成,更是牵连国运的大事。宋应星收录了黑山村村头前来进献的礼单,礼单里面陈列了鸡鸭鹅羊、虾鱼米面还有木炭、柴火等诸般杂物,折合成白银近四千两。 宋应星道:“王爷,年头给黑山村订的规矩是要收五千两白银,微臣也责问过那村头,为何没有完成进项,他的解饰是今年年景不好,庄稼冻死了不少,还再三向微臣求饶。“ 胡子睿听到这里,望着宋应星笑而不语。 宋应星脸上一红,额头渗出一层细密冷汗的时候,忙道:”微臣也曾经亲自去那黑山村看过,天气太冷,冻死了几头耕牛,影响耕作,村里的水渠也堵塞了,为了开通,用了不少人力......“ 胡子睿知道往年的惯例,便是一半,足足五成!相当于这些农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有半年都在白做。但即使如此,作为胡子睿佃户,官府的摊派、赋税却是免了,居然还是了不得的‘德政’!心甘情愿,欢天喜地地被剥削! 胡子睿内心却是隐隐有些悲哀,知道大明的农业政策是急需要改革的,农民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其实大明朝本身正常收取的税赋并不算高,然而经过地方上的土豪劣绅们层层加码后,就形成了农民无法负担的繁重税赋,使得农民活不下去,被迫起来zào fǎn。 胡子睿不禁有些后怕:“总算还有点运气,否则穿过来变成最底层,衣食无着,那才叫悲惨啊!” 以胡子睿的想法,只收一成的地租,收取田租,取消其他的苛捐杂税比较适合,但是胡子睿目前这么操作也是有难度的,如果他执行这样的政策,恐怕整个京城附近的农民都会跑到他这里来种田,那些土豪劣绅一看没有人给他们种田了,不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状才怪, “呵呵……罢了!就按四千两交吧!” 胡子睿推算了下来,一亩地的收成大概在一石到两石左右,此时才笑道:“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思路,田不能休,可以养鸭,养鱼,鸭粪还能肥田,可谓一举多得。”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粉身碎骨(求收藏) 胡子睿的话仿佛给宋应星打开了天窗,让他看到此举背后的意义,鸭,鱼可都是卖的比粮食贵啊,连忙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我下去就落实。” “宋先生,我只是提醒你,农业方面你可是专家,还要多多传授经验啊!” 胡子睿笑道:“此次朝会,本王准备向皇上提名你任王爷长史之职!” 宋应星连忙给胡子睿行了一个礼道:“王爷对微臣有知遇之恩,再造之德,微臣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原来宋应星知道,王爷长史按大明王朝的制度品级来说,乃是正五品的官员,按惯例,是要由礼部批准的,可是这关并不好过,胡子睿这次主动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想来已经是跟天启皇帝打过招呼,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胡子睿笑道:“本王却不要你’粉身碎骨‘,只要你好好任事即可,关于农业这块,本王还可以给你个提示,刚才你说因为天气冷,导致粮食减产,可以试着种下马铃薯,此物较为抗寒,也比较挨饿。” 宋应星笑道:“这个马铃薯,我好象在徐老先生{徐光启}所著的《农政全书》看到过,他是这么描述的,蔓生植物,根是圆的,像鸡蛋一般,内部是白色,外部是黄色,可以煮着吃,也可以蒸着吃。” 胡子睿拍手道:“对了,徐老先生那里应该有种子,宋先生可以差人去求!” 宋应星肃然道:“微臣领命!” 胡子睿道:“去请徐老先生的人回来没有。” 宋应星道:“还没有。” 胡子睿道:“再派一个人去,要让徐老先生看到本王的诚意。” 宋应星凛然领命。 胡子睿又看了看缴项,虽然王府进账不少,可是花钱的位置也不少,护卫司的每名护卫有二两肉的配额,再加上每月给的一两二分银子,每个人差不多一年都要花上一百两银子左右,现在已经有一百二十个护卫,再加上几个教头和召来的夜不收,一年差不多都要一万五千两银子左右。 明朝末年瘟疫流行,为了改善王府的卫生条件,胡子睿专门修建、改造公共厕所、澡堂,这也是一笔白花花的银子。 胡子睿还想成立自己的宣传司,办一份为自己发声的报纸。添制印刷设备、请人编写文章,这些也要花钱。 胡子睿看着为数不多的该项,心道:“大有大的难处,看来还要想些心思赚钱啊!” 胡子睿看了看毕懋康,笑道:“本王事务繁多,只顾着处理杂务,倒把毕先生晒到一边,请毕先生不要见怪。” 毕懋康一向对宋应星比较熟悉,他没想到宋应星才来王府没多久,就当了王府长史,又亲眼看到胡子睿帮宋应星求官,心里颇有几分羡慕,嫉妒之情,于是准备在胡子睿面前表现一番,也为自己争个前程,他打定了主意,笑道:“王爷太客气了,王爷乃是贵人,自然事多!” 胡子睿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不知毕先生有何可以良策可以教我。” 毕懋康在火铳制造工艺上钻研多年,他在这个领域极为自负,不认为大明王朝会有人比他更强,他笑了笑道:”微臣对于火铳的制作有所研究,愿意为王爷制造火器。“ 宋应星与毕懋康相识多年,又是自己向胡子睿推荐的毕懋康,他怕毕懋康话说的太满,做不到反而被胡子睿责怪,于是插嘴道:”孟侯兄,王爷要造的可不是普通的火铳啊!“ 毕懋康道:“请问王爷你要造什么样的铳?” 胡子睿笑道:“本王想大批量的制造鲁密铳,可王府的工匠却造不出来,毕先生能否造支样枪出来呢。” 毕懋康略一思忖,在胡子睿面前表态道:“王爷放心,我可以造鲁密铳。” 胡子睿故意激他,问毕懋康敢不敢立军令状,如果毕懋康真的造出来,就给他重奖。 毕懋康本来就存了在胡子睿面前立功的心,此时自然不愿松口,慨然道:“我愿立军令状,如果造不出鲁密铳来,我愿接受王爷的处罚!” 胡子睿道:“好!王府里的工匠随便你选,需要什么直接找宋先生,毕先生如果真的能将鲁密铳制造成功,本王绝不吝啬重赏!” 毕懋康下了军令状,不计成本的日夜赶工,很快就将鲁密铳制造成功。 胡子睿高兴的在靶场检验了下,一百五十步之内稳稳命中目标,胡子睿把两只火铳比较了一下,感觉比之前打靶用过的那支造的还要好。 “王爷确实有眼光,这鲁密铳的精度、威力确实比普通鸟铳高得多!” 毕懋康笑道:“当然制造工艺的要求也比较高,别的还好说,主要难度就在铳管上面,钻头也是用最好的,打造的时侯要全神贯注,时侯不能松懈......“ 毕懋康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京城,几个跟着毕懋康一起制铳的工匠,也是他从家乡带来的,也都是机灵的人,在旁边小声地附和着:”是啊,王爷,铳管钻起来也不容易呢!“ “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胡子睿吩咐宋应星道:“宋先生,给毕先生赏六十两白银,给工匠组一百两白银。” 看到好友得到胡子睿的重赏,宋应星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忙道:“好的,王爷!” 以李成为首的一帮工匠看到胡子睿开出如此重的赏金,眼睛都直了,早知道王爷会这么大方、豪爽,他们拼了命也要把这铳给造出来。其实李成私下也去火器局找过人,可是火器局的工匠热衷于造三眼铳,这个比较经济耐用,鸟铳都造的很少,那里造得出鲁密铳。此刻的李成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赚大钱,也无计可施。 胡子睿还有话要跟毕懋康、宋应星说,于是将他们请到自己的书府里。 胡子睿问毕懋康道:“这鲁密铳你一个月能造出几支?” 毕懋康道:“这要看钻头的数量,一般来说,一个钻头一个月能出一支枪管,枪管做出来了,别的就快了,就算一个月做一只枪吧,算起来这鲁密铳的花费要在七八两银子一支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所谓的天才(求推荐) 胡子睿豪情万丈的道:“毕先生,,我给你十个钻头,你每个月给我造十支枪出来。” 毕懋康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道:“禀告王爷,钻头够了,但是熟练的工匠还是少了点。” “王府不是还有工匠么?“胡子睿笑道:”毕先生,本王可不是仅仅把你当个工匠用啊,你要学会把你的技艺传授给更多人,还要学会管理更多的工匠。“ 宋应星也附和道:“是啊,王府的工匠你都可以调用!” 毕懋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王爷,这鲁密铳的制造工艺,可是我费了好多工夫才研究出来的,这怎么白白地让人学了去,我是不是有点太亏了吧。” 宋应星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毕懋康居然这么直白的在胡子睿面前说起利益问题,老脸微红道:“孟侯兄,王爷不是刚刚打赏过你们了么,王爷是什么人啊,你只要用心任事,他怎么会亏待你呢!“ 毕懋康被宋应星当着胡子睿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一顿,感到面子上有点挂不往,于是“面红耳赤”的反驳道:”长庚兄,王爷给我的打赏是赏赐我这次制枪的,我刚才说的是把制铳的技艺传授到工匠,这是两件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宋应星还待反驳,胡子睿笑着摆了摆手,毕懋康说的这个问题,乃是大明王朝工匠中普遍存在的一个想法,就是宁愿把手艺失传,也不愿意传给外人。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要像前世那样搞一个专利法才行,否则大明王朝的科学技术难以进步。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眼珠一转,便想起了一个方法。胡子睿道:”你可以办一个培训班,想学的就让他们交钱学,你不是就赚钱了么!“ 毕懋康也不笨,胡子睿一点拔他就明白了,他笑道:”王爷此法好是好,可是那些工匠学了之后,再私下里传授给别人,我的技术还是泄露出去了啊!“ 胡子睿道:”你可以让这些工匠签一个保密协议,谁如果违反私下传授技艺,就向官府告发他,这样不就可以保密了。“ 听到胡子睿亲口承诺,毕懋康这才放心。 宋应星插嘴道:”孟侯兄,我听说这鲁密铳的制造技艺,是一个叫赵士祯的工匠,从噜密国{一作鲁迷国,即今天的土耳其}使者那里学到的,赵士祯此人交际很广泛,鲁密铳在万历年间也曾经在军中大举制造过,恐怕除了你之外,赵士祯的后人或者徒弟也会制造。“ 毕懋康沉吟片刻道:”长庚兄,你这句话说的极是,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点,恐怕还是要有点独门技艺才好!“ 胡子睿笑道:“鲁密铳虽然是目前最好的火铳,可是仍然有几个难以克服的缺点。” 毕懋康带点好奇的问道:“微臣不太懂王爷的意思。” “本王是说鲁密铳是现阶段最好的火铳,可是还有很大的改进余地。”胡子睿慨然道:“首要的弊端就是凡放铳必须先开火门,才能够对敌人施射,如果天公不作美,此时有大风雨,就不能放铳了;其次,遇到需要夜间作战的时侯,放铳时的烟火会暴露火铳手的位置,招来敌人无情的攻击、” 毕懋康点了点头道:“微臣也听说,当年萨尔浒之战时,我大明军队之所以会败得那么惨,就是因为当时风向不利,又是晚上,我军在施放火器时暴露了军队的位置,引来了建虏的攻击。” 胡子睿笑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说制造火铳的技术还有待改进啊。” 毕懋康面带难色的道:“可是火绳枪都有这个问题啊,王爷的意思难道是......“ 胡子睿道:“你们的思维太局限了,如果不用火绳点燃,而是用扣动板机的方式来带动弹簧,击锤撞击燧石片,通过激烈摩擦的方式来产生火星引燃huǒ yào呢?“ 宋应星激动地道:”王爷真是天才,古人都知道可以钻石取火,为何我们没有想到把这点应用到火铳的制造上来呢?“ 胡子睿为了让毕懋康能更好地造出燧发枪,按记忆中的画了张燧发枪的草图给他。 毕懋康拿到图以后,大感震惊,关于燧发qiāng de zhì造,他本已经有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想法,但还不成系统。胡子睿能拿出如此完整的草图,以毕懋康的技术和见识,自然明白能大大地缩短燧发枪制造的时间,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胡子睿的话启迪了毕懋康,仿佛给他推开了一道窗户,,他不得不佩服。毕懋康在心中暗暗想到:“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所谓的天才!“ 宋应星道:”所谓的天才就是有天赋的人,有天赋的人就是聪明的人,在大明王朝,这种人指的就是以举人,进士为代表的精英阶层,只有这样一些精英份子,才能从事物的表面现象中发现规律,而一般的手艺人只知道模仿借鉴,从来不去搞明白蕴合在其中的道理。“ 胡子睿却“旗帜鲜明”指出的宋应星这个观点是错的:精英份子也可以来研究科学技术,可以发明创造,他们是新型的工匠,胡子睿把这个叫做工程师。毕懋康知道这也是一个新鲜的词汇,但“显而易见”的是,在胡子睿心目中,做工程的也可以像做学问的一样被称作老师了。 ”我大明冶国,很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凡事只讲道德,似乎只要做好道德文章就可以冶理好国家,这样未免太失之于粗漏了。“胡子睿语重心长的对宋应星、毕懋康说道:”工、商业里面孕藏了巨大的社会力量,就这样白白地浪费掉了,你说不改革能行么!“ 毕懋康还是第一次听到胡子睿在自己面前表露心迹,他说的这些话和自己几十年所受的教育是截然不同的,毕懋康心乱如麻,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理解。 胡子睿似乎也看出了毕懋康的犹豫之情,知道此时不可以太急于求成,于是笑着对宋应星道说:”宋先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蒯鲁班(求收藏) 宋应星在胡子睿提的这个问题上,看法相当矛盾。他虽然记录了许多工艺、走访过许多手艺人,也认可工、商业存在的必要性,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认为进士、举人们才是大明社会的精英,这个问题上宋应星觉得自己不容妥协。 宋应星心道:我该怎样说服信王爷呢?直接强攻肯定是不行的,宋应星整理下思路,决定还是打个迂回战术,从工匠和士人交锋的历史说起,于是,他娓娓道来:”太祖皇帝建国的时侯,因为要营建宫殿,启用了江苏省吴县一位叫蒯祥的木匠,此人是木匠世家出身,手艺高超,参与南、北两座京城的营建工作,皇帝封他为工部待郎,他是个长寿而本分的人,活到八十多岁还在亲自参加营造工作。” 胡子睿知道这个蒯祥,还是前世参观时,听带队的导游介绍的,蒯祥设计和制造了三大殿、等一大批重要的皇宫建筑,蒯祥因为手艺高超,还被皇帝则了一个“蒯鲁班”的称号。胡子睿产生了兴趣,就专门查了一下,原来以蒯祥的后人为首的香山帮古建筑团体,从明朝一直活跃到现代社会,甚至走出国门,在美国等多个国家留下了很多精美的中式古建筑。 嘉靖三十六年,皇帝因为正阳门年久失修,便问计于当时的工部尚书赵文华,赵文华那里懂得这些工程维修的事情,他说话吞吞吐吐,含混躲闪。嘉靖皇帝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看出了赵文华是在糊弄自己,一怒之下便将他驱逐出宫。胡子睿知道像营建紫禁城这么高难度的工作,一般的举人、进士们那里干得了,所以他们即使不服,也是无计可施的。 “嘉靖年间,匠役徐杲以营造之功颇受皇帝赏赐,皇帝让他担任工部尚书,还准备给他加太子少保衔,当时的阁老徐阶等人竭力阻拦皇帝此项任命,认为徐杲不过是做了本分的工作,这样的赏赐太过分了。” 宋应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绘声绘色的道:“嘉靖帝驾崩以后,徐杲被rén dàn劾革职,从此工匠中再没有被授官职的了,纵观我朝历史,微臣认为工匠、官员不宜混为一谈啊。” 宋应星不提这个徐杲还好,提起徐杲,反倒惹起胡子睿的回忆。原来徐杲虽不似蒯祥那样有名,但能进入朝堂,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徐杲是扬州人,因为手艺高超而闻名两京,他不仅自己手艺高,而且还能带徒弟,确是个难得的技术人才。有一次,魏国公府里面的大楼倾斜,魏国公请了好多工匠来府里查看,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几百金做不下来。 魏国公听人介绍了徐杲,于是便请了他来。徐杲来了以后,便命人准备了好多口袋,盛了一千多石的沙子,堆起来放在大楼的两边。把这个工作做完以后,就已经到了中午,魏国公请徐杲吃酒,两人把酒喝完以后。徐杲让魏国公再去看看大楼,魏国公惊奇地发现大楼居然神奇地不再倾斜了,原本魏国公准备花几百金做的工程,居然就这么被徐杲轻松地拿下了,魏国公对徐杲佩服之至,隆重地把他推荐给嘉靖皇帝。 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永寿宫失火被烧毁,皇帝让徐杲重修永寿宫,修筑的规格要超过从前。徐杲在施工之时,皇帝在旁边的宫殿居往,没有听到一点斧凿的声音;工程很快就完工了,嘉靖皇帝视察后发现,不仅宫殿修造的“雄伟壮观”、“富丽堂皇”,而且经过徐杲精密的计算,木材居然没有一点浪费。 胡子睿联想到前世时,居住的小区一搞装修,那种刺耳的嗓音简直恨不得在几里外都可以听到。“可想而见”徐杲的手艺有多么高超,像徐杲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嘉靖皇帝当然喜欢并重用他。 徐杲为人也很谦和,他身为工部尚书,与士大夫们经常会有聚会,每次听到他们“高谈阔论”,他总是“自我解嘲”的说我是靠木经起家的,每每引起他们的哄堂大笑。可就象徐杲这样一个本分踏实的工匠,就不容于仕林之中,被罢官,被诬陷,最后发得一个发配戍边的下场。 胡子睿想到这里,不禁为徐杲的下场感到悲哀,他既然重生而来,就不能让这些工程师们再受这些士大夫们的白眼,再蒙受不白之冤。 想到这里,胡子睿满面通红,“斩钉截铁”地对宋应星、毕懋康说道:“制火铳的技术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本王意欲中兴大明,岂可不用能帮本王冶理国家的工匠么?” 说到这里,胡子睿越说越激动,此刻的他竟如同太祖皇帝附体般,呈现出威猛无比的霸气,他的目光中透视出睥睨天下的犀利气势,毕懋康、宋应星根本不敢与胡子睿对视。 毕懋康曾经见过天启皇帝,他不仅将天启皇帝与胡子睿相比较,此时的胡子睿更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大帝,霸气侧露、不愧是太祖皇帝子孙,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啊!他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胡子睿如此看重这个工程师,自己以后可谓“前程无量”;忧的是宋应星顶撞了胡子睿,他身为好友,为宋应星如此不智而感到难过。 毕懋康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胡子睿的脸色,帮宋应星解饰道:“王爷,长庚兄的意思是工匠也需要加强学习,才能成为工程师,并无小看工匠的意思。” 宋应星见胡子睿真的生气了,心里也颇有点后悔,自已的前程可全在胡子睿的手上,为何非要顶撞他呢?毕懋康既然帮自己说话,他也满脸堆笑地对胡子睿道:“王爷,微臣一时‘口不择言’,这是误会啊!” “宋先生,毕先生,你们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也视你们为肱股之臣,本王再次申明,一个优秀的工程师在本王的心目中是没有上限的!” 胡子睿稍顿后又道:“《墨子》有云:‘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本王将此言送给两位爱卿,希望你们好好琢磨其中的道理,以后,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再诋毁工匠。”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墨家复兴(求推荐) 宋应星、毕懋康听到胡子睿引用了墨子的原话,不禁惊出一声冷汗,原来在春秋战国时期“威名赫赫”的墨家学派,在汉武帝“废除百家、独尊儒术”的统冶政策影响下,逐渐衰落了下来,此后一千多年的时光过去了,墨家再也没有向春秋战国时期那样兴起。他们心中不禁泛起一个强烈的疑惑,难道沉寂千年的墨家,真的会在胡子睿的大力提倡下复兴么? 宋应星、毕懋康都自认是孔孟门徒,可是胡子睿居然让他们去读墨子的书,要知道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墨家作为完全可以颠覆儒家的大学派,有很多学说,其中主要的有“尚贤”、“节用”、“重视民生”、“工匠精神”,这些学说。 儒家学说讲究家族宗法、尊卑等级,在用人上讲究的是血缘、姻亲关系;墨家学说则提出要“任人唯贤“,墨家学说针对宗法制度下“任人唯亲”的现象,提出要选拔官员要以德才兼备为标准,而不是以出生、权势、血缘、姻亲关系等等为标准,讲的是德才兼备者上、无才无德者下,这样才能达到公开、公平、公正,否则就会给“别有用心”的人以投机的机会,造成一个人做了官,和他有关系的人也都跟着得势的不正之风,魏阉之所以能形成遍布朝野的阉党,正是这种不正之风的体现。 鲁班是墨子的同乡,又和墨子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是墨家精神的杰出代表。鲁班为了让人们能方便地打扬谷物,加工粮食提供了便利,发明了滚、碓、碾、磨等工具;为了让人们改善居住条件,制造了斧、锯等等器械;为了让人们出行更方便,鲁班打造了车、舟等这些交通工具,以上种种都充分体现出鲁班重视改善民生、不断创新服务社会的精神; 儒家学说的代表人物之一孟子虽然也讲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但在实际操作中,因为儒家森严的尊卑等级制度,往往流于形式、空谈。 墨家学说不光是发明创造,还重视器物的质量和使用效果;墨家学说特别重视规矩,强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墨家所说的规矩具有普及性,正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儒家学说的代表人孔子在《论语·子路篇》中记载了一个小故事,孔子有一次出游到了叶邑,叶公家离孔子住的地方很近,家养的羊被孔子的第子曾点做成了烤全羊给吃掉了,叶公明明看到自己的羊在孔子住的地方出没,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于是叶公找到孔子的第子曾参询问,这个曾参就是曾点的儿子,他也吃了羊肉,现在叶公找上门来,他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于是便去找孔子询问。孔子却说什么,你是曾点的儿子,你应该帮他隐瞒,不应该去揭发他,要把真相放在心里就可以了。这个小故事代表了儒家学说在这个问题上与墨家学说“截然不同”的态度, 孔子的这种做法并不是偶然的,儒家学说的另一位代表人物亚圣--孟子在《孟子·尽心上》篇,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孟子的弟子桃应曾经当面询问过孟子一个问题,当年虞舜执政的时侯,虞舜的父亲瞽瞍{相传是个瞎子}误杀了人,这件事被当时的法官皋陶知道,皋陶一向以严格冶法而闻名天下,马上派人把瞽瞍给捉了起来。 桃应请问孟子,说假设你代入到虞舜的角色里,你会怎么办,孟子说我会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地潜入关押瞽瞍的监狱里,把他救出来,然后再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从此就和瞽瞍一起隐居下来,再也不理国家大事。 纵观孔子,孟子的做法,就是把所谓的孝道凌驾于公义之上,为什么儒家学说会如此看重孝道呢,因为孝为儒家学说赖以生存的宗族礼法制度根本,而墨家学说所提倡的则是法冶社会的公正、公正、平等观念,儒家学说、墨家学说两家选择的道路完全相反,决定了中国历史的不同走向。 一个只重视亲情、宗族、礼法而突视了社会公正的社会,固然可以在一定时期内兴盛,但很难延续和发展下来。纵观儒家掌握统冶地位后的中国历史,虽然也出现过一些所谓的盛世,然而往往而被无休止的家族内斗给终结,这就是儒家学说的局限性; 墨家学说也注重理论的总结和提高,重视科学技术的传播,以上的这些对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国君和民众来说,都有着足够的吸引力,所以,在那个时代,墨家学说是足可和儒家学说相抗衡的。 春秋战国时代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当时比较流行的学说“林林总总”,但有代表性的是以儒、法、墨、黄老四家为主。 墨家学说、儒家学说上面说过很多了,不再复述,以下重点说下法家和黄老家: 法家和儒家是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法家提倡势、权、法三者结合,来实行富国强兵之目的。指的是帝王通过独掌军政大权,稳固zhèng quán,推行法令。在中国古代,“外儒内法”,“儒皮法骨”是每个儒生都心知肚明的事,法家的代表人物商鞅通过在秦国变法,使原本在七国中实力最弱的秦国,一跃而成为最强大的国家,为秦始皇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秦朝灭亡后,汉朝全面继承了秦的法律制度,汉宣帝就曾经对汉元帝刘奭,教授过冶国之道:“汉朝皇帝有自己的冶国理念,应该把法家的思想和儒家的思想一起运用,怎么能够只有道德来教化呢!” 汉宣帝实在是个明白人,一言道出来儒家的局限性,就是用道理来bǎng jià社会,又喜欢“厚古薄今”,“高谈宽论”;以大历史观来解析中国历史的专家黄仁宇先生,在《万历十五年》里也指出,大明王朝存在的致命问题就是没有技术手段来实行数字化管理,光靠一味的宣扬道德是无法管制好当时的社会。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千年之变(求收藏) 在中国历史上,每到王朝兴替,或是“救亡图存”之时,总会有仁人智士通过学习法家来实行“富国强兵”的目的。 魏晋南北朝时期,曹操、诸葛亮等人都深受法家的影响,曹操在求贤令中以帮助汉高祖刘邦的陈平、韩信等人举例,特别强调不以儒家学说的仁、孝为求才标准,而以能否冶理国家、带兵打仗为标准; 诸葛亮在汉昭烈皇帝刘备死后,独自冶理四川时,针对益州牧刘璋在冶理四川时执法过宽,造成法令不行的乱象,提出“冶乱世用重典”,坚持恩威兼济的措施来巩固zhèng quán。 在蜀国第一次北伐魏国失利的时侯,诸葛亮先是挥泪斩了自己的得意爱徒马谡,又不顾儒家所谓的“刑不上大夫”的陋俗,自降sān jí。 诸葛亮不光自己身体力现,还注重向后主刘禅宣传法家理念,在千古雄文《出师表》等著作中诸葛亮写道:“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正是得力于上述种种措施,蜀国相比魏、吴两国而言,实现了“政通人和”的开明统冶,保持了长期安定团结的政冶局面。 后来王安石在北宋宋神宗时期的变法,万历年间张居正变法也可以从他们的执政措施中看到法家的影子。 中国历史上包括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在内,绝大部分成功的帝王都“心照不宣”地采用了汉宣帝所说的法家、儒家并用的制度。 黄老派在汉初的时侯,因为其学说以无为、清静为主,符合经过秦朝灭亡、楚汉战争之后,“满目疮痍”的历史形势,在汉武帝“废除百家、独尊儒术”之前,曾经占据统冶过汉朝朝堂的显赫地位,后来则衍生出了道教,占据了一个辅助补充儒家学说的位置。 儒家因为墨家的学说对自己有足够的颠覆性,自取得统冶地位后,就对儒家进行刻意打压,墨子七十一篇流传下来的不过五十三篇。在中国二千多年的历史上,只有一次短暂的复兴,那就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独尊儒家的思想因为汉朝统冶的结束,而不可避免地衰落,这也为当时的人们研究墨家思想提供了方便。 西晋学者鲁胜对墨家学说进行了科学的整理和研究,所著的《墨辩注叙》系统阐述了墨家的学说;三国时期的数学家刘徽所著的《九章算术注》继承和发扬了墨家逻辑严谨、概念明确、重视因果联系的科学思想,同时刘徽还提出数学本身也可以成为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一种有效工具。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当然知道儒家的许多学说其实是孔子继承了周朝的礼仪制度,然后进行总结、完善下提出的。儒家学说能够在中国占据两千多年的统冶地位,原因是多方面,最主要的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大力推崇儒家的学说,因为对于皇帝来说,儒家的学说就是最高明的权术。其核心就是通过建立严格的尊卑等级,让社会上的各个阶层不可逾越,进一步又通过法律、礼仪、音乐种种形式,让被皇帝统冶下的人们,“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等级制度,从而达到巩固皇家zhèng quán的目的。 然而,胡子睿更知道儒家的学识也是有局限性的,中国社会从来不可能真正属于某一家一姓,因此,在封建王朝统冶初期,因为整个社会刚刚经历过惨痛的战争,还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那种简单、封闭的农业社会时期,儒学学说会收到相当好的效果;然而,明朝末年,社会发展到了一个复杂多变的阶段,整个社会逐步走向现代化,工商业化,传统的儒家学说就无法适应了。 墨子曾经批评过儒家学说虚伪,不像墨家那样身体力行,甘于奉献;自清朝末年,中国国门被西方列强打开以后,中国人开始认识到了墨家学说的价值,相比于儒家的保守、传统、缺乏创新的动力,墨家的执着、严谨、理性、务实等等精神,更加具备现代性、国际性;中国人如果多研究墨家学说,并经以实践,就不会在遭遇现代西方冲击--这一千年之变时,显得那么死板、固执、迟钝。 胡子睿知道面对明朝末年的激烈社会动荡、国破家亡的激烈变局,不是没有有识之士意识到封建制度需要改革,明末曾经涌现出三大进步思想家,即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著《明夷仿谈录》,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总结出“天下为公”的理念,要重新设立丞相,来加强对执政者的监督;顾炎武则力主加强对科举制度的考核,不能只用四书五经来做为考试的范围;王夫之则主张国家应该大力发展工商业,认为发展工商业有助于吸纳因为土地兼并而造成的流民。 三大进步思想家对于封建制度的反思和总结,不乏“真知卓见”,然而这些主张,建酋是不会采纳, 建酋冶理中原,有如一个大家族中的私生子,通过使用种种不光彩的手段,而掌握了家族中最高的权利。在掌权之后,他为了掩盖自己不光彩的过往,特别注重禁锢思想,堵塞言论。 对于在野的文人,他们忙着大兴én zì yù,扼杀一切对满清不利的苗头,使得满酋统冶下,在明朝时本来很活跃的社会风气和文化范围荡然无存。 明清鼎革,对于明朝文人来说是亡天下的惨祸,从崇祯十七年开始的反清斗争中,处处活跃着他们的身影,一直延续到康熙初年才渐渐平息下来。然而,文人们通过文字来抒发怀念明朝,对满清统冶反感的情绪。 满酋在执政期间也察觉到了来自民间的这股“反清复明”的思潮,于是在满酋顺冶、康熙、雍正、乾隆等人执政期间捕风捉影地揪起了一波又一波的én zì yù,满清én zì yù株连之广、持续时间之长、为祸之惨烈在中国二千多年的历史中“绝无仅有”。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万物为刍(求推荐) 明末清初,正是mín zú máo dùn最为尖锐的时刻,康熙执政期间发生的数起文字大狱均与此有关,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乃是明史案。 此案发生在康熙初年,康熙年幼尚未亲政的时侯。浙江湖州有个叫庄允成的富户,此人生有一子名叫庄廷珑。庄廷珑自幼喜欢读书。结交文人,也行是因为庄廷珑读书过于勤奋之故,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眼病。庄允成一向很宠爱庄廷珑,此时便花费重金,四处为庄廷珑“寻医问药”,然而说起来也很奇怪,庄廷珑的眼病虽然看过很多医生,也吃了很多药,然而不但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到最后,这庄廷珑竟然双眼失明,成为盲人。 庄廷珑年纪轻轻就失明了,心中自然是非常苦闷,于是每日里“长吁短叹”,“借酒消愁”;庄允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联想到庄廷珑平日里喜欢读书,于是便给庄廷珑念书,让庄廷珑的精神有所寄托,这招果然有奇效,庄廷珑精神慢慢有所振作,不像刚失明的时侯那么消极了。 有一日,庄廷珑在听《春秋左氏传》时,突发奇想:“编辑这本书的左丘明也是一个盲眼人,他能够凭借坚韧不拔的毅力编书,我为何不能呢?所谓‘人生百年,转眼成空’,如果我庄廷珑能编制一本流传后世的史书,岂不是和左丘明一样可以‘青史流名’、‘流芳百世’么。” 庄廷珑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有理,于是便跟庄允成说了编写史书的事情。庄允成听到儿子有这样的志向,也颇为欣慰。于是,父子二人则着手四处向人收集稿件,准备编制史书。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在明朝万历、天启年间,湖州曾经出过一个大官,名叫朱国桢,他在万历朝曾经出任过首辅,后来天启朝时因与魏忠贤政见不和,辞官归隐故里。朱田桢一生著作很多,尤以明史稿最为著名。朱国桢的后人持家无道,家境渐渐败落,平日里受庄允成的照顾颇多,总想找个机会报答庄允成,此时知道庄允成正在收集史稿,便以数百两白银的价钱将明史稿转让给了庄允成。 朱国桢既然曾经作过万历朝的首辅,又曾经主持过明史的撰写,这本明史写得既史料详实,语言却又“浅显易懂”,读书人都能读懂。庄允成、庄廷珑拿到这份明史稿,“如获至宝”,当场拍板,从此不再“三心二意”,就以朱国桢的明史稿为基础,来编写一本明史! 庄廷珑反复研读明史稿之后,熟知自己水平有限,单独完成不了这本明史。这湖州地处江南,向来是文教兴盛之地,于是他便让庄允成四处聘请了许多有名望的文人,让他们帮助自己编写明史,还有些当世的大儒,并非用钱就能请到,庄允成也辗转托人去求。 这些被庄廷珑缴请修明史的人,得到消息后,便纷纷来到庄家,他们有的帮助修改错误、有的帮忙润色、修饰,还有人根据自已的所见所闻,来增加相应的篇章,后来又有人把这本书的书名改为《明书辑略》;总之,庄廷珑编辑的这部《明书辑略》,确实获得不少当家大儒们的帮助。在这本《明书辑略》编辑完成之后,没多久,庄廷珑就含笑而逝。 庄允成曾经也对这些人为什么能如此热心于编明史,而感到疑惑,后来他细细想来,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首要的原因是他们在心中常常怀念明朝对士人的恩德,对满清的残暴统冶感到反感厌恶;其次是他们知道庄廷珑是个盲人后,被庄廷珑’身残志不残‘的精神所感到钦佩;再次是庄廷珑是个盲人,尚有‘青史留名’的愿望,他们作为当家大儒,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庄允成既然明白此中的道理,便立即着手刊印这本《明书辑略》。当时刊印书籍并不容易,需要请工匠雕刻成木板,再用墨、纸、绢等材料刷印、最后才能装订成书。这本《明书辑略》虽然刊印花费不低,但庄允成为了完成爱子的遗愿,也不在乎花这些钱了,于是数年之内,《明书辑略》便刊印完成。 这本《明书辑略》撰稿人为庄廷珑,请了名人李令皙来作序,吴之铭、吴之蓉等十八个帮助过庄廷珑写书的人也都列进了书里,书里含糊提到是根据朱氏的原稿修改完成的,但因为朱国桢名气太大,并没有直书其名。 这本《明书辑略》冶学严谨、视角开阔、史料翔实、看点丰富、见解精辟,再加上庄允成刊印这本《明书辑略》出发点不在于赚钱,所定的价格也只是刚刚保本而已。《明书辑略》刚刚上市,就纷纷脱销,庄廷珑之名一夜之间轰动全国,庄允成虽然为儿子的早逝感到伤心难过,但庄廷珑能在死后出名,他自然也感到欣慰。 本来这件事到此也算圆满结束,然而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场事前谁也没料到的奇祸正向庄家、向江南士林袭来。原来,湖州归安县有个知县名叫吴之荣,此人因犯了贪腐之罪,被人告发,吴之荣为了免祸,便将平日收刮的银子用于向四处打发,这才免于抄家查办,然而吴之宗的家财也因此耗尽,竟连回老家的盘缠也没有了,无奈之下,吴之荣便厚着脸皮来找湖州各县的富户处打秋风。 这一日,吴之荣来到了庄允成的府上。庄允成本是个”正人君子“,一向”嫉恶如仇“,最瞧不起吴之宗这种贪赃枉法之辈,吴之荣等了半天,才见到庄充成,他向庄允成道明来意。没想到庄允成不但没有向一般富户给个十两八两来打发他,反而只给了他一两银子,最后还狠狠地奚落了他一番,说吴之荣在归安县的时侯,把百姓逼得”流离失所“,如今也是招到了报应;又让吴之荣早点拿了银子,早一天回家等等。 吴之荣心里早就”恼羞成怒“,但是他知县之职既然已被罢免,此时就是个平头百姓,如何能够奈何得了像庄家这样的富商,他见庄允成的书桌上摆了一本《明书辑略》,眼珠一转,想出对付庄允成的一条计策。 正文 第六十章 兴风作浪(求收藏) 原来吴之荣早知道庄允成素来看重儿子编辑的这本《明书辑略》,心道:“我早有耳闻,这庄允成为了发行儿子编的这本《明书辑略》,连亏本的生意都愿意做,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且说说这本《明书辑略》的好处,想来这庄允成被我说动,自然会将白花花的银子捧出来给我!” 吴之荣心里有了盘算,便换上一付笑脸道:“庄翁如此好意,我笑纳了。”接下来,他又用了惋惜的语气道:“吴某离开湖州,可惜的是不能将湖州的宝贝带到故乡去啊!” 庄允成把吴之荣的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忙道:“且慢,你说的湖州宝贝是什么?难道说的是湖州出产的蚕丝和毛笔?” 吴之荣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慢条斯理地道:“湖州本是丝绸文化发源地之一,所产的丝绸已有四千多年历史,可谓‘湖丝衣天下’;湖笔制作精良,更以笔尖端一段整齐而透明发亮的‘湖颖’的独特特正而闻名天下,有‘湖颖之技甲天下’的美誉,然而我说的湖州宝贝却不是这些!” 庄允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道:“湖州出产的蚕丝和毛笔如此有名,你却说不是这些,那你到底说的是什么?不要卖关子了好么。” 吴之荣脸上堆出媚笑道:“庄翁,我说的湖州宝贝,乃是令郎庄廷珑亲笔所撰写的《明书辑略》啊!” 庄允成明知这本《明书辑略》不是庄廷珑一个人编写的,然而,庄允成毕竟最痛爱庄廷珑这个儿子,《明书辑略》如此红火,庄允成的内心深处也难免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吴之荣当着自己的面,说《明书辑略》是庄廷珑亲笔所撰写的,正说中了庄允成的心意。 庄允成心道:“往日只听说这吴之荣是个无耻之辈,没想到他也有’知情识趣’的一面。” 庄充成对吴之荣有了几份好感,笑着问道:“吴翁,此话是如何说起啊!” 吴之荣见这“投石问路”之计起到了作用,于是“添油加醋”地道:“庄翁,你还不知道么,如今士林的朋友都称赞这本《明书辑略》,乃是继左丘明著《春秋左氏传》,司马迁著《史记》之后的煌煌巨作呢!” 庄允成平日里结识清流名士,对于史书也知之颇深,见这吴之荣给儿子的这本书如此之高的评价,欣喜有余,又有点不敢确信地道:“这本《明书辑略》难免比《汉书》,《资政通鉴》还要写的好么?” 《汉书》的作者班固,《资政通鉴》的作者司马光都是当时”学富五车“的大学者,而《汉书》、《资政通鉴》也是得到朝野一致公认的良史。 吴之荣也是个无耻之徒,他味着良心,继续猛夸道:”不光是士林的朋友这么说,连官场中人也是这样说,班固,司马光虽然有才,但终究是古人,那有令郎庄廷珑的才情、见识高呢!“ 庄允成听了吴之荣如此称赞庄廷珑,自然也是满脸欢喜。吴之荣来个“打蛇打七寸”道:”我来湖州做官,可谓‘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今天我要走了,厚着脸皮向庄翁求一部《明书辑略》,一来鄙人可以慢慢钻研欣赏,二来也好让家乡的父老乡亲们知道湖州出了这么一个宝贝!三来鄙人的子孙得到这本宝贝之后,只要稍微沾染些令郎庄廷珑的才情、见识,他日定可高中三甲,光宗耀祖。“ 庄允成笑道:”请吴翁稍坐片刻。“说完,他径直回了内堂,吴之荣枯坐着等了好久,才看见庄府的家丁拿出一个包裹,摆放在桌上,吴之荣看那家丁提着包裹,显得好不费力,显然包裹里面没有银子。 吴之荣如此恭维庄廷珑,本指望庄允成在高兴之余,打发几十两银子,也好回乡做个盘缠,如今见庄允成如此小气,便不再多言,直接告辞回了客栈。 吴之荣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湖州的宝贝--蚕丝、毛笔和《明书辑略》,吴之荣这下聪明反被聪明误,心中不由得悔恨不已,他横竖总是睡不着,便打开这本《明书辑略》来看。这吴之荣毕竟是个读书人出身,他从这本《明书辑略》发现了诸多违禁之处。 原来这本《明书辑略》,记载了从明太祖朱元璋到永历帝朱由榔的明朝历史,自清军入关之后,仍沿用的明朝皇帝年号,而非满清年号,这样做等于在清军入关之后仍是奉明朝为正朔;朱国桢作为万历、天启间的阁老重臣,在明朝、满清并立的这段历史时期,自然是心向明朝;在后朝的补录中也如实地记载了清军入关后的残bào xíng径。 庄廷珑请来的先生们有些人对部分章节只是修订、润色,没有见过全篇;全书的总编辑又是心向大明之人,庄廷珑毕竟是个盲人,身体也不好,对于这部煌煌巨著,有些地方也有所遗漏。 满人刚刚平息了中国大陆上长达二十年的”反清复明“武装斗争,他们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文化这条战线,想从思想上禁锢汉人,让汉人不敢兴起反抗满人的念头。在这样一个严酷的历史环境下,这本《明书辑略》给了吴之荣这种小人“兴风作浪”的机会。 吴之荣通宵研钻了这本《明书辑略》,从中检阅出数十条违禁之处,他先将告密的对象锁定到了湖州府学,湖州府学乃是当时官办的学校,有监督舆论的作用。吴之荣在湖州府学门口贴大字报,揭露这是本反书,同时向学道大人举报庄允成刊印反书,诬陷他要zào fǎn。 庄允成在湖州“手眼通天”,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庄允成也是个聪明人,面对吴之荣这样一个小人,他采取了“双管齐下”的策略,一方面花了巨资打发从杭州将军松魁、浙江巡抚朱昌柞以下各级官员、幕客,让他们不要听信吴之荣的言论;一方面又请人重新校对,刊印《明书辑略》,将原有的《明书辑略》通通回收,目的是为了销毁罪证,来个“死无对证”。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血洗仕林 庄允成既然买通了学道大人,湖州学道自然将吴之荣的状子驳回,此后受理此案的浙江通政司以此案“查无实据”为由,通报了京城通政司、礼部、督察院等一干上级部门。 吴之荣这个小人将此案视为他重新踏入官场,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他岂肯如此就罢休。既然湖州学道不受理他的状子,他又向湖州知府告发庄允成,湖州知府也收了庄允成的银子,自然也不会受理这个案子。 庄允成见吴之荣像疯狗般在湖州一样到处告状,心里又是烦燥又是担心,于是他买通了浙江按察使,反告吴之宗因勒索钱财不成,诬陷良民之罪,浙江按察使本就反感吴之宗是个贪腐的小人,于是将他逐出湖州。吴之荣眼见湖州没有官员愿意受理这个案子,并来到省城杭州,向杭州将军、浙江巡抚、浙江学政御门状告此案。 杭州将军松魁是个满人,他不识汉字,向来只负责军事方面的事务,于是他将此案移交给浙江巡抚朱昌柞,朱昌柞又以此案涉及学政御门为由,发给督学胡尚衡,胡尚衡又让球踢给了湖州府学,湖州府学找到了归安和乌程县的学官,让他们复查,他们得了庄允成的银子,又见庄允成印刷了新版的《明书辑略》,便回复道:”此书稀松平常,没有发现违禁之处。“ 吴之荣又在书坊中看到了新版的《明书辑略》,他两下对比之下,发现了新旧两版的区别。吴之荣几番告状受挫,知道凭借庄家的权利地位,早就买通了浙江的官员。此时摆在吴之荣面前有二条路,一是乖乖地回家种田,从此“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与庄允成再无任何关联;二是进京告御状,与庄允成来个“不死不休”。 吴之荣衡量再三,还是受不了去挨穷的日子,决定来个“富贵险中求”,进京去告御状。 各位看官须知,康熙初年距离现在将近三、四百年之久,那时的交通远没有现代社会这么四通八达,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离开自己所处的村子,到达县城的意义就像现代人出国一样;路途遥远,路况不好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一路上的安全都不到保障,遇上什么开黑店的、什么山大王之类,小命就要丢掉,所以这吴之荣能下定决心,从一千多公里外的杭州跑到京城来告状,那也是抱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吴之荣来到京城后,写了状子告到京城通政司、礼部、督察院三处御门。然而,吴之荣在京城左等右等,却等来了驳回上诉的文书。原来庄允成明白此时满清到处兴起én zì yù,普通文人稍有一点犯忌之处,立刻处死。他为求保险,在京城也花了钱打通关节。 吴之荣”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又在此居住了一个多月,身上的盘缠早就用尽了,再没有结果,只能去当乞丐要饭了。他眼下只有一条路,就是亲自将案子上交到刑部。但这一招如果还是不行,吴之荣会以诬陷罪被斩,然而,这一次,冥冥中似乎一切早有注定,此时刑部在主事的乃是顾命大臣,满洲第一勇士--鳌拜。鳌拜亲自接见了吴之荣,并观看了吴之荣携带的原版《明书辑略》。 吴之荣在鳌拜面前”添油加醋“、”绘色绘影“地把庄允成勾结文人如何思念明朝、藐视大清,浙江从杭州将军松魁、浙江巡抚朱昌柞以下各级官员、幕客,是如何收受了庄允成的银子,如何将这样一桩大案、要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然后又在鳌拜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为了告发庄允成,如何遭到京城通政司、礼部、督察院的刁难,差点轮为乞丐云云。 当年,建酋顺冶死前曾经任命过四个顾命大臣,鳌拜便是其中之一。他本是满清第一勇士,惯与汉人交锋作战,心中颇为敌视汉人,听到庄允成的所作所为,再看到《明书辑略》里面有大量篇章都是弘扬大明的恩德、揭露满清的残暴,顿时心中便有几分恼怒; 又听到吴之荣说起杭州将军松魁、浙江巡抚朱昌柞,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索尼的手下,而礼部、通政司、督察院则一向是由苏克萨哈掌管。鳌拜明白这个吴之荣是个卑鄙小人,所说也不一定完全属实,但是正在自己想找机会整冶索尼、苏克萨哈的时侯,这个吴之荣的告状确定给自己送上了压倒索尼、苏克萨哈等其余的几个顾命大臣,全面把控朝政的良机,正所谓“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啊。于是,鳌拜大大褒奖了吴之荣一番,又当即办了使者去浙江查办此案。 庄允成怎么也没想到吴之荣居然攀上了鳌拜,这下就算他再富有,再有权势,也斗不过天意。刑部使者经过调查,认定吴之荣所言基本属实。 鳌拜拿到证据后,当即气势汹汹地《明书辑略》案在朝堂上发难,苏克萨哈与鳌拜一样,同为顺冶的顾命大臣,气势方面岂能被鳌拜压倒,自然“反唇相讥”说,鳌拜这是在小题大做,故意”兴风作浪“。 鳌拜被苏克萨哈顶撞更加怒气冲冲,他在朝堂上认定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首先,《明书辑略》涉及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等诸位建酋的评价,鳌拜作为他们曾经的部下,要维护他们的荣誉;其次,明、清之间谁为正朔的问题,涉及到满清zhèng quán的合法性,这是关系到满清江山是否会动摇的原则问题;最后,明朝虽然已经灭亡,仍然有很多士人以明朝的遗老自居,宁肯退隐也不愿意出任满清的高官,鳌拜通过此案来威吓这些士人的意志,让他们投向满清。 鳌拜要通过《明书辑略》案,血洗浙江乃至整个江南的士林,同时借机削弱了索尼,苏克萨哈等人在朝中的势力。在这个大的背景下,不光是庄允成一家倒霉,被株连进此案的人居然高达一千多人。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锦绣河山(求推荐) 这起大案是在鳌拜的坚持下兴起的,他疯狂对办理本案的官员叫嚣道:“给我查,只要和本案有一点关系的,都不能放过,’宁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杭州将军松魁、浙江巡抚朱昌柞、督学胡尚衡等人都是索尼的人,此时知道”大祸临头“,四处花钱打点,鳌拜这次主要对付的政敌乃是苏克萨哈,于是暂且放过他们yī mǎ。 杭州将军松魁是个满人,他不识汉字,向来只负责军事方面的事务,《明书辑略》案的责任,他全部推给了自己的师爷,于是松魁被判削去官职,充军发配,师爷被押解进京后斩首。 浙江巡抚朱昌柞、督学胡尚衡贿赂了办案官员,将责任全部推卸给归安和乌程县的学官,侥幸逃脱了处分。 湖州原任知府陈永命得知此案兴起,在家乡zì shā而亡,尸体也遭到屠戮;新任知府谭希闵刚刚上任,不足半月,也被此案株连,和湖州推官、训导一起被判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无辜被诛杀,归安和乌程县的学官均被诛杀。 胡子睿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刚睡下就梦见有个人向他行礼道,胡子睿吃了一惊,忙问他是什么人,那个人答道:““微臣名叫吴炎,明朝亡后又改名叫赤溟。”胡子睿更加奇怪了道:”吴赤溟来找本王做什么。“吴赤溟道:”我们被吴之荣这个无耻小人所害,死的冤枉,请殿下为我们作个见证。“ 胡子睿还要问个毕竟,吴赤溟却不再答话,只道:”殿下请随我来。”胡子睿眼下一道白光闪过,胡子睿在睁开眼睛的时侯,只见自己所处之地已经不是王府,而是来到了一个广场之上,忙问道:“吴赤溟你带我来那里了?” 吴赤溟道:“这里是杭州弼教坊广场。” 胡子睿连忙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时侯?” 吴赤溟道:“今天是满酋冶下的康熙二年五月廿六日,换成你前世的时间就是公元一千六百六十三年六月三十一日1。” 胡子睿算了算,离他现在所处的天启末年约有将近四十年的时间,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道:“你也知道我穿越的事?你还没有回答带我来这里的用意啊。” 吴赤溟没有马上回答胡子睿的话,保持着沉默。 此时的杭州弼教坊广场上,笼罩在“凄风苦雨”之中,雨越下越大,仿佛天地也为这些无辜受刑的人们落泪。一千多名囚犯淋着大雨跪在地上,等侯发落,围观者眼含热泪的看着囚犯们,却又因为感到自身处境危险,不敢与司法官直视。司法官大声宣判道:“庄廷钺,凌迟处死;庄家成年男子,凡年纪在十五岁以上的全部判斩立决,女人全部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司法官停断了一下,又道:“庄廷珑虽在案发前就已经得病死去,然而其大不敬之罪责难逃,掘开坟墓,打开棺材,尸体被戮后当街示众,以敬效尤;庄允成被捕,死在牢中,同庄廷珑一样,尸体被戮后示众,一众女犯皆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吴赤溟道:“殿下,今天是明史案宣判的日子!也是微臣‘舍身取义’的好日子!” 胡子睿知道庄允成肯定是不堪狱卒的严刑拷打而死的,他磨拳插掌道:“爱卿,我把这些人面兽心的夷狄全部干掉,把你们救出来。” 吴赤溟解饰道:“殿下,你这是在梦中,只能观看,不能行动啊!” 刽子手听到庄廷钺等人的名字,立即将人带到刑场行礼,庄家上下几十口人,个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刽子手们“手起刀落”,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滚了满地,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作序者李令皙全家的下场,也和庄家一样。李令皙的幼子本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人也长生得风流傥倜,李令皙曾经花钱贿赂过吴之荣,吴之荣也试图帮他掩盖实际的年纪,让他逃过一死,给李家留下一个后人,李令皙的幼子确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慨然赴死道:“我全家都死了,一个人独活,还有什么意思!” 参与过《明书辑略》的十八个学者,除了范骧、查继佐、陆圻三人因为首告而得以幸免外,其余全部遭到屠戮。 由于鳌拜的授意,办理此案的官员对于涉及到此案的人,一概从重、从严处理,有些小人就此案诬陷、威胁、勒索他人,受怨者竟也无处申诉讼。 鳌拜在基本查明案情后,又专门派遣使者,赴杭州和浙江督抚一起“丧心病狂”地将印刷工人、贩卖书的商人、店员,买书的文人,议论过这本书的人全都抓了起来,一并加以屠戮。 书商陆德儒被逮捕时,正好在筹办喜事,不仅全家老小被抓,边前来观礼的亲人也被抓;还有个书商李尚白,当时在京城购书,结果就地处斩,派去买书的差役被斩,差役买书时没有遇到主人,便坐着一个街坊那里等了一会,这个街坊竟也因为犯了所谓“知情不报“的莫须有罪名。 胡子睿脸上带着愤恨的表情道:“印刷工人不过是做自己非份的工作,这样也有罪过么,还有那个老伯,连字都不识,居然也被株连,我没想到这帮夷狄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不辨是非’。” 吴赤溟向胡子睿指着一个人道,那个是我,我本是此本书的总编辑之一,是心向大明之人,曾经自发编辑过明史。就在行刑之前还抒发了自己对大明王朝的怀念之情,痛斥满清压制pò hài文人的罪行,慷慨就义道:”可怜大好河山,沦落于夷狄之手!“ 胡子睿惊道:“你不是已经被斩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难道是鬼魂,莫非你想要谋害本王?” 吴赤溟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道:“殿下乃是真龙天子,我那里敢有这种‘熊心豹子胆’,今天微臣大胆带殿下来此,只求殿下一件事情!“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率兽食人(求收藏) 胡子睿听吴赤溟的话,摆明了没有害他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道:”吴爱卿,你想求我什么事,说吧!“ 吴赤溟向胡子睿行了个大礼,涕泪纵横地道:“殿下,鞑子如此粗暴、无耻、卑鄙下流,请不要让微臣等人的血白流,不要让这大好河山,沦落于这帮禽兽之手!“ 胡子睿此时也“慷慨激昂”地道:“我决不会让通古斯野人占据大明的‘锦绣河山’。” 此时在广场上的男犯人们都被斩杀光了,开始轮到女犯人们了,此时不管是年方二八的春秋少女,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还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或者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不管她们如何凄凉地哭喊,哀求,验明正身后通通都被绳子栓着,被清兵当猪狗一般“推推搡搡”地赶到官船之上,去往遥远的异乡,从此关山远隔千万里之遥。 宁古塔在黑龙省东部的海林县,当时有位流放到此的汉人曾经描述过:这里自然条件极为艰苦,正月到四月都有大风、雷电,五到七月是梅雨季节,八月中旬就开始下雪,九月河流就开始冰冻,真可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漂”。这里人迹罕至,却活跃着很多猛兽,犯人们往往被猛兽吞食,或者冻病而死。 满清制度分为阿哈、披甲人和旗丁三类,阿哈即所谓的包衣奴才,披甲人地位在两者之间,大致上相当于满清的边兵,替满清守土。披甲人经常与猛兽战斗,举止野蛮粗暴,给他们作奴才,通常也没什么好结果:只有受辱或者被nuè dài而死,正是因为宁古塔是“九死一生”的地方,因此常有被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的犯人,宁肯zì shā,也不愿意去受这种活罪。 胡子睿“义愤填膺”地表示要为这些人报仇,鳌拜、索尼、苏克萨哈这些刽子手、畜生,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鳌拜后来杀了苏克萨哈,自己也被康熙诛杀。”吴赤溟道:“其实不光是鳌拜这几个人,整个满清的历史,都实行了极为狭隘敏感的文化专政,鳌拜借明史案来抑制江南文人的学术发展,扼杀人才,他还开了文人之间以文字武器相互攻击,诬陷的先例。” 胡子睿沉默地点了点头。 吴赤溟道:“康熙亲政后,翰林院编修戴名世,因为写了本记录明末历史的《南山集》,被奸人告发,康熙以大不敬的罪名判以斩刑,此案也牵连了三百多人。 康熙之后的建酋雍正曾经“假惺惺”地说过一段话:”朕览本朝人刊写书籍,凡遇胡虏夷狄等字,每作空白,或改易形声,如以夷为彝,以虏为卤之类,殊不可解。揣其意盖为本朝忌讳,避之以明敬慎。不知此固背理犯义,不敬之甚至也。” 他还曾经在公开场合宣称以后将放开文字限制,不搞én zì yù,让文人积极参政议政;然而正是这个建酋雍正,居然因为一句儒家经典而揪起了一场大案。 雍正四年{公元一千七百二十六年},浙江继庄廷珑《明史》案,戴名世《南山集》案,又出了一个惊天大案,即所谓“查嗣庭科场试题案”。 此案有三奇,第一奇是历来的én zì yù都是书籍、诗文出问题,被人检举揭发,这次出问题的竟然是科举试题;第二奇是查嗣庭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官场上可谓“一帆风顺”,从进士,庶吉士,翰林院编修如坐上了直升飞机般升到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案发时任江西乡试主考官;第三奇是雍正皇帝对查嗣庭此案的处理,不仅株连九族,发配边疆,他居然特地设了浙江观察整风使,这个所谓的观察整风使,“顾名思义”就是来专门整顿浙江士林的风气,同年更是停止了浙江全省的科举考试。 此举立刻在全国引起“轩然dà bō”,要知道浙江可是在南宋和明朝的时侯,都出过二十个状元的科举大省。就是胡子睿生活的时代,浙江的高考成绩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 那么这个所谓的“查嗣庭科场试题案”,又是怎么回事呢,为何会引得雍正作出如此大的反应呢? 查嗣庭案发时任江西乡试主考官,他出了一道作文题叫“维民所止”,这个题目本是出自《诗经·商倾·玄鸟》。意指只要是国家的辽阔疆域,都可以供老百姓所居住。这个题目完全符合儒学考试的要求。 自吴之荣通过《明史》案,告倒庄允成后得以加官进爵,并分得庄家财产的事情出现后,有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各种卑鄙之徒附会、折解、牵巧文字来陷害文人的事情“层出不穷”,清廷的én zì yù之风极度盛行。 当时有人向雍正告发,“维民所止”四个字就是“雍正砍头”,因为雍正二字去其头,就是维止,如此荒唐可笑的拆字游戏,建酋雍正居然听信了,当下就把查嗣庭下狱,nuè dài死在狱中,其家人也惨遭tú shā、pò hài。建酋雍正更以浙江频出逆案为由,停止了浙江全省的科举考试。 胡子睿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奴酋的脑子跟一般人的结构不一样,里面全是屁啊!“ 吴赤溟不以为然地道:“殿下,相比乾隆来说,康熙、雍正还算是好的呢!” 胡子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不会吧,乾隆号称十全老人,古今完人,居然如此狠毒!” 吴赤溟道:“殿下,我出来放风的时辰到了,要走了啊。” 胡子睿急道:“别急啊,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吴赤溟往胡子睿的右手一指道:“这位纪先生纪晓岚对乾隆的事情比我熟悉,让他跟您讲吧。” 胡子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文人,胡子睿道:“你便是纪晓岚?” 纪晓岚恭敬的道:“微臣正是。” 胡子睿笑道:“你真的和乾隆微访私访过?” 纪晓岚委屈地道:“那些都是胡乱编排的,绝不可信啊!”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十大忌讳(求推荐) 原来,满酋对于在朝的大臣们,他们在内心深处也并不看重,乾隆执政时,大学士纪晓岚对国事稍微发表了一点意见,便遭到乾隆的痛斥:“你不过略微有点文学的基础,我才给个官你当,其实不过把你当成"ji nv"养起来罢了,你如何敢在我面议论国事。” 纪晓岚又进一步介绍道:“从顺冶到雍正执政期间,发生的én zì yù案件一共五六十余起,如此频繁的兴起én zì yù,已经是历朝历代前所末见的事情,然而在乾隆执政期间,这个纪录被打破了,乾隆一共制造了一百多起én zì yù,超过了以往历朝历代的总和。” 胡子睿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相信的道:“雍正已经很biàn tài了,此酋竟然尤有过之?” “胡中藻是江西人,当时的内阁学士,他在所著的《坚磨生诗钞》中有一句话是,‘一把心肠论浊清’,乾隆全然不论诗的格律讲究,认为在清面前加个浊字,是故意侮辱自己、侮辱满清,于是将他下狱论罪。” 纪晓岚娓娓道来:“除胡中藻以外,乾隆执政六十余年期间,在全国范围内有影响的还有十余起。” 胡子睿插话道:“此酋竟办过这么多én zì yù,真是病态!对了,纪爱卿,听说乾隆曾命你编辑过《四库全书》,你能不能详细跟本王说下这个事情,我对此比较感兴趣。” 纪晓岚气愤地道:“说起编辑《四库全书》的事,微臣就气不打一处来,乾隆打着编辑全书的称号,在全国范围内广征书籍,他还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的字题在书上,作为给献书人的奖励!天下文人都认为编辑《四库全书》是一部有利于文化发展的好事,所以纷纷捐出自己的藏书,其中有很多孤本、善本。” 胡子睿欣然道:”如果乾隆真能将散乱的图书全部系统地整理起来,弘扬传统文化,那也算得上是一件善政啊。“ 纪晓岚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道:“王爷你把乾隆想的太好了,他这样做其实是包藏祸心的。” 胡子睿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道:“哦,他竟然如此阴险狠辣,你给本王具体说说他有什么坏心思?” 纪晓岚娓娓道来:“他编辑《四库全书》是假,真正的目的是销毁明朝的史料,好对明朝进行抹黑,凡涉及明末清初的历史事件的书籍和明朝官方文档,他都要进行修改和销毁,对收到的书籍进行了大范围的窜改和销毁,整个《四库全书》编辑期间,销毁了71万卷图书,这里面有不少是孤本、绝本,所以乾隆修《四库全书》,堪称是对中华文化的一次’空间绝后‘的浩劫啊!” 胡子睿深吸了口气,怒道:“可恨!此酋的用心竟然如此可恶、真可谓’丧心病狂‘!” 纪晓岚绘色绘影地道:“乾隆曾经亲自给微臣规定过编辑《四库全书》的十大避讳。” 胡子睿带点好奇的神色问道:“这个biàn tài居然规定了十大忌讳,你具体跟本王说说都有那些忌讳?“ 纪晓岚道:”建酋乾隆提过首先忌讳不能提的虏这个字,只要提到虏的必须改成敌,北虏必须改成契丹;其次不能提戎,戎王改成契丹王。“ 胡子睿嘲笑道:”真是可笑,满洲明明是通古斯野人,又不是金国完颜女真的直系后代,竟然连金都不敢提,此酋真是作贼心虚。“ 纪晓岚附和道:”是啊,更可笑的是,刚才王爷话中提起的贼、酋二个也是忌讳字,还有胡、夷、犬戎、蕃、伪、犯阙,甚至连汉这个字都是忌讳,其他还有杂七杂八的忌讳,林林总总,不可胜数。“ 胡子睿此时想起了前世曾经读过史学家吴晗说过的一句话:“清人纂修《四库全书》而古书亡矣。”这句话真可谓”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乾隆修书的本质。 胡子睿脸色带着怜悯的表情望着纪晓岚道:”本来科举范围只限于四书五经,现在建酋又搞出如此森严的én zì yù,你们这些文人还能做什么?“ 纪晓岚道:”在建酋眼里我们只有两种人可做,一种就是给他当奴才,拍皇帝的马屁;第二种就是连奴才都没资格做的。” 胡子睿惋惜的看着纪晓岚:”你是个有才华的人,如果在本王手下,如果你生活在大明王朝,你完全可以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纪晓岚自嘲道:”微臣也想为殿下’出谋划策‘,可惜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啊,在我辈只能狂吃海喝,沉迷女色,这样每天’醉生梦死‘的过生活才是乾隆最希望看到的。“ 胡子睿听到这里不禁沉默了,纪晓岚道:“殿下,天快要亮了,微臣真的要走了。” “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胡子睿慷然道:“《孟子?离娄篇下》中曾经记载过孟子对齐宣王说的一段话,当时孟子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胡子睿顿了下续道:“建酋乾隆如此刚愎自用,难道是国事处理的很好么?” 纪晓岚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切齿道:“乾隆只会一味fěn shì tài píng,他的所谓十大战功除了征服准噶尔部外,其余俱‘乏善可陈’;乾隆死后,嘉庆马上抄了和坤的家,‘不抄不知道,一抄吓一跳’,和坤竟然贪污了白银近十亿两,这还不算黄金、古玩和不计其数的珍宝价值,超过满清十五年的财政收入总和,当时的人笑称‘和坤跌倒,嘉庆吃饱!‘,有和坤这样的大贪官,可想而知当时的官吏风气败坏到何种程度!“ 胡子睿恨道:”和坤这个狗官仗着乾隆给他撑腰,竟然如此贪婪!“ 纪晓岚续道:”在乾隆、和坤的示范下,整个官场上形成了贪腐的机制,官员们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自己不行贿,不仅保不往乌纱帽,更有可能连身家性命都保不往,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贪官于是拼命剥削百姓,搞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编造的谎言 (求收藏) 纪晓岚回忆了片刻后道:”乾隆十一年{公元一千七百四十六年}诗人郑板桥调任山东潍县的县今令,他有感于当时灾民们四处逃荒的惨况,曾经写过一首逃荒诗。“ 胡子睿知道郑板桥也是一个以诗、书、画三绝出名,写过“难得糊涂”这句名言的人,不禁对他的逃荒诗来了兴趣,好奇地问纪晓岚道:”你还记得这首诗么,吟二句来听听?“ 纪晓岚开了个头:”十日卖一儿,五日卖一妇。来日剩一身,茫茫即长路。长路迂以远,关山杂豺虎。天荒虎不饥,旰人饲岩阻。豺狼白昼出,诸村乱击鼓。嗟予皮发焦,骨断折腰膂。见人目先瞪,得食咽反吐。不堪充虎饿,虎亦弃不取。道旁见遗婴,怜拾置担釜。卖尽自家儿,反为他人抚。路妇有同伴,怜而与之乳。咽咽怀中声,咿咿口中语。似欲呼爷娘,言笑令人楚。“ 胡子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他立刻记起了这首诗的下半部分,他面带忧色,用充满对劳动人民悲惨际遇感到同情的声音念道:”千里山海关,万里辽阳戍。严城啮夜星,村镫照秋浒。长桥浮水面,风号浪偏怒。欲渡不敢撄,桥滑足无屦。前牵复后曳,一跌不复举。过桥歇古庙,聒耳闻乡语。妇人叙亲姻,男儿说门户。欢言夜不眠,似欲忘愁苦。未明复起行,霞光影踽踽。边墙渐以南,黄沙浩无宇。或云薛白衣,征辽从此去。或云隋炀皇,高丽拜雄武。初到若夙经,艰辛更谈古。幸遇新主人,区脱与眠处。长犁开古迹,春田耕细雨。字牧马牛羊,斜阳谷量数。身安心转悲,天南渺何许。万事不可言,临风泪如注。 “确是好诗!”胡子睿赞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满清对外国的战争时,民众们会帮着外人来,原来老百姓心中有杆秤,建虏根本就不是自已人,他们也是殖民者,是强盗!所谓的盛世,根本就是编造的谎言!“ 纪晓岚道:”王爷此言确是一语中的啊,道出来建酋的虚弱本色!“ ”你这话不准确,满清的虚弱本质连外国人都看得出来!“胡子睿稍顿了又道:“乾隆五十八年{公元一千七百九十三年},英国政府派马戛尔尼出使中国,此前,他们还是以为中国像大明朝一样,仍然是天朝上国,人间天堂。然而,当他们踏上中国的土地时,他们立刻发现遍地都是贫困落后的景象,当时英国农场的一个工人,早餐是牛奶、面包,有时还有肉,晚饭和早餐差不多,午餐则更加丰富,有酒有肉有蔬菜,而且英国民众的生活品质还在不断攀升中,而同一时期,所谓盛世下的中国百姓们呢,接到英国人的残羹剩饭,都好象是天大的恩赐,明显缺少衣服御寒,瘦弱不堪,这样一幅场景岂不真和郑板桥所描述的流民图‘如出一辙’么!” 纪晓岚道:“确如殿下所说,建酋们从来都是以征服者自居,他们就是一群dú fū、民贼,在他们统冶下,文人们根本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只不过是摆设、陈列品而已;久而久之,文人们自然也对政冶失去了兴趣。所以终清一代,最流行的学问就是考据学,就如后世的鲁迅先生所说的研究茴字有多少种写法,也只有这样不会构成én zì yù。” 胡子睿也和纪晓岚聊了一会,才挥了挥手和他告别,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胡子睿也从梦中醒了过来,正是因为满酋们的”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才让中国错过了工业革命,丧失了一千多年来在世界的领先地位,而胡子睿重生过来,正是要弥补这个历史的遗憾,让中国在人类的发展史上占据更重要的地位。 胡子睿梳理了一下明天上朝要谈的几件事:首先要做的一件事.袁可立任登莱巡抚挂总督衔,天启皇帝既然亲自接见了袁可立,并开了金口,这件事难度估计不大,也就是兵部上个折子,让魏忠贤批个红,完成一下手续; 其次,接纳刘爱塔的投降,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下说不方便,朝堂里难保没有私通建虏的内贼,胡子睿准备和袁可立一起单独和天启皇帝谈; 再次.把搬迁huǒ yào厂、盔甲局的事情要过来,由自已来做。这两件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军火厂的事看似简单,可是造火铳、火炮涉及到购买大量精铁,而且像火铳、火炮这样精细的兵器,一般不用北方出产的铁,要用福建出产的熟铁。 福建熟铁为何这么牛,用化学原理来解饰,是因为受硫这种有害的成份的影响,如果不除去硫,火铳、火炮就容易炸膛。福建多山林,因此是用木炭来制铁,北方的树木资源较少,一般用煤来制铁,煤里面就有硫这种有害的成份,所以不如福建熟铁。 但是福建熟铁好是好,价格比起一般的铁要贵很多,胡子睿记得在宋应星给自己算过一笔账,制一只鲁密铳需要把四十斤福建熟铁炼到八斤。这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损耗比,让胡子睿彻底抓狂,瞬间对这大明朝的化学水平树起了中指,你这是在挖个坑给我啊! 四十斤福建熟铁总价约三两,这还只是材料费,没有算上工钱、零件钱,这还只是一只鲁密铳的造价,而造huǒ yào又需要购销石、硫磺和炭,huǒ yào厂日产huǒ yào2--3吨,日常贮备更是高达一千吨左右,朝廷每年投入不少真金白银进去,得到却是”偷工减料“、”粗制滥造“的huǒ yào,而这些低劣的huǒ yào在检测时,也是草草了事。 胡子睿甚至听人说过一则笑话,京营拿到朝廷供给的huǒ yào后,转手买出去,再花钱去民间购买质量好的huǒ yào来用。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朝廷有明确规定,不让民间私自制造huǒ yào,然而在江南等已经相当发达的地区,从事huǒ yào制造的技师们手艺要比官办厂的工匠更高,更有甚者,还被请入宫廷做御用技师,这些都使得官府禁止民间制造huǒ yào的命令成为一纸空文。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春秋大义(求推荐) 卖出官府的huǒ yào,换回民间的huǒ yào,这样来回一捣手,京营的各级官员又可以拿回扣,看似从太监、勋贵、到京营将领们层层得利,实际上苦的还是基层的官兵。 想像一下,战事一旦打响,面对武装了铁骑、硬弓、双层甲的凶恶满清敌人,明军却是缺盔少甲,炮弹只翻了几个筋头,火铳都是放不响的摆设,如此鲜明的反差之下,又岂能不败!因此,明军之所以手上拿着先进的火铳,还打不赢建虏手上落后的弓箭,实际上有着种种深层次的原因。 孙承宗远在辽东主事,袁可立明日之后恐怕也要远赴登莱去当巡抚了,自己短时间内还是只能“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了;胡子睿知道自己能在权力的斗争中获胜,自将会进一步扩大在朝野中的人望,现在在旁边观望的一些人也会投向自己的阵营,所以明天的朝会,自己会和阉党有一场“针锋相对”的交手。 次日上午,胡子睿早早起来,穿上上朝的皮弁服,戴上外覆乌纱的九缝皮弁,穿上大红色的“衮龙袍”。挥手告别李平儿、宋应星等人,和袁可立踏上去朝会的路。 胡子睿在心中暗暗地发誓:“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两京十三省的亿兆子民,为了让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这样的惨剧不再发生,为了吴赤溟、纪晓岚以及千千万万惨死在建虏刀下的亡魂,今天,这场大朝会上的权力斗争,我一定要赢!“ 天刚刚破晓,胡子睿、袁可立便来到了午门准备从这里入朝,午门由五道门,中间的是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的御道,御道的管理非常严格,除了皇帝本人外,只有两种情况可以例外:第一种是当皇帝大婚时,皇后本人可以坐喜轿走御道;第二种是状元、榜眼、探花在宣布殿试结果后可以走御道;御道左、右两侧的门,是供当值的大汉将军,锦衣力士等护卫、仪仗人员出入的,两边各有一道掖门,供文,武百官出入,这就是所谓午门的“明三暗五。“ 午门正中有门楼一座,因建筑本身有如凤凰展翅,故又有五凤楼之称,楼上的内监敲罢三通鼓,便把御道旁边的两道门打开,让当值的大汉将军,锦衣力士等护卫、仪仗人员进入。 鸣钟之后,已经排列整齐的官员们由掖门进入。在金水桥南排好队伍。 胡子睿、袁可立到的时侯,官员们已经在排队了。今天是大朝会,皇帝上朝的全套仪仗都设了,六部、督察院、翰林院、各省督抚、皇亲国戚纷纷到来,文官们站在左边、武官们站在右边,相对而立,官员们见到胡子睿来上朝纷纷行礼,胡子睿也笑着一一还礼。 这里看到不少的熟人,如英国公张惟贤、田尔耕、崔呈秀等等。众人一致推举胡子睿排在左边队伍的最前面,胡子睿让了一番,也就坦然受了。袁可立当过帝师,又曾经在天启二年当过廷试读卷官,那年中进士的名人不少,这里试举两个名气最两个人,一个是黄道周,另一个是卢象升,可谓“门生满天下”,这时也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天启皇帝头戴乌纱翼善冠,穿黄色龙纹云肩通袖膝襕袍,在内监们的簇拥下慢慢地走向御座坐定。内监们一个个捧金炉,点上了龙涎香,此种香的香气四溢,酷似麝香,幽雅尤有过之;御座设在奉天殿正中间,称之为金台。 以魏忠贤为首的内监在金台西侧站着,天启皇帝进入金台后,问魏忠贤道:“今日是大朝会,文、武大臣都到齐了么。” 魏忠贤恭恭敬敬地道:“六部、督察院、翰林院、各省督抚都到齐了,分成左、右两班都在静侯着呢!“ 天启皇帝续道:”由检及袁老先生都到了么?“ 魏忠贤媚笑道:”启禀皇上,信王爷站在文班之首呢,袁老先生也在文班里。“ 天启皇帝笑道:”让由检站上来,朕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好好瞧瞧!“ 一阵有如天籁的乐器之声响起,司礼太监挥着用黄丝编织而成,鞭梢涂蜡的鞭子打了三下,提示皇上已经到了,让大家保持安静,鸿胪寺{明代主持朝会、外交的部门,鸿胪寺卿为九卿之一}高声唱道:“排班!” 此时以胡子睿为首的左右两道进入御道,胡子睿站着金台之下的东侧,在他下面站立着的几位内阁官员,田尔耕为锦衣卫堂上官,站在魏忠贤的下方,金台栏杆旁站着大汉将军,文武百官分两列站立,手持笏板站得直直的,此时众人在胡子睿的带领下一起向天启皇帝行礼。,天启皇帝缓缓道:“众卿平身!”,众人回道:“谢皇上!“ 魏忠贤穿着绣蟒的朝服,戴着八梁冠,用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门,大声道:“有事启奏!” 胡子睿忙道:“臣有本奏!” 天启皇帝见胡子睿一点客气不讲地来了个“单刀直入”,脸上带点好奇的面色道:“信王有何事要奏?” “微臣闻昔日周武王以姜太公为师,诸侯归心,一战灭掉商朝,建立周朝八百年天下,齐恒公任用管仲为相,齐国由此大冶,一跃而成为春秋五霸之一,可见师臣者帝,宾臣者霸,乃是春秋大义,古今都通行的道理啊!” 胡子睿出列,”慷慨激昂“地说道:“微臣知道陛下自登基以来,日夜盼望得到天下的贤才,心情急迫得常常‘寝食不安’,因此微臣推荐袁节寰公出任登莱巡抚,此人可为陛下的辅佐大臣,当此国家多事之际,为陛下‘排忧解难’。“ 英国公张惟贤为人正派,一向瞧不起阉党的所作所为,又曾经和袁可立打过多年交道,了解他是个能臣,此时也站出来大声附和道:”微臣附议,袁节寰公乃是四朝元老,又曾经给陛下当给师傅,是我大明朝的一根擎天之柱,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迹,请陛下批准信王的请求!“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一报还一报(求收藏) 天启皇帝望了信王、袁可立一眼,笑道:”对于信王、英国公的建议,众位爱卿有何意见啊?“ 眼看袁可立就要被皇上重新启用,崔呈秀知道现在再不站出来就晚了,于是他出列道:”臣有本上奏!“ 天启皇帝一看是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之情道:“准奏!” 崔呈秀道:“微臣反对信王此议,昔日成祖皇帝曾经明确规定过,藩王不可干政!信王今天站出来推荐袁节寰,乃是扰乱祖宗规矩,于理不合,请皇上三思!“ 天启皇帝怒道:”崔呈秀,你这个奸佞小人,怎敢离间朕和信王骨肉之情,你难道不知道,朕已经跟众位阁老说过,信王为朕的皇位继承人,你也是朝廷重臣,不思好好为君父效力,反而说出此等无知粗鄙的言论,难道你不惭愧么?” “皇上,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这是兵部的职责,怕信王扰乱朝纲啊!”崔呈秀被天启皇帝当众不留情面的训斥,满脸涨红地道:“微臣还听说信王私自制造火铳,招募军士,‘居心叵测’,不可不防啊” “孙老先生人在辽东,难道兵部没有孙老先生就不能做事了!“天启皇帝越听越怒,用力拍了拍金台,大声道:“招募军士的事,信王都给朕说过,堂堂一个信王爷在朕的皇宫里面竟然遇刺,亲王府招几个待卫加强防备,犯了那条那款了,你在朕的面前一派胡言,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锦衣力士何在,将此僚给朕拿下!” 天启皇帝一声令下,锦衣力士“跃跃欲试“地就准备上去拿人了。魏忠贤眼看着天启皇帝发怒,心里不由得着急,这个崔呈秀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糊涂了,明知道天启皇帝最重视的就是亲情,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皇上顶撞,看来他是想当兵部尚书想当傻了!可是这个崔呈秀既然是自己的狗头军师,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折了啊,想到这里,魏忠贤朝工部尚书吴淳夫使了个眼色,让他出马帮崔呈秀说话。 工部尚书吴淳夫身为魏忠贤五虎将之一,也是个聪明人,此时忙站出来替崔呈秀求情道:”皇上,崔大人只是一时失言,请皇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有他带头,遍布朝中的魏忠贤一党成员,如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等人纷纷站出来为崔呈秀求情,崔呈秀也学聪明了,再不为自己狡辩,只是跪在地头“磕头如捣蒜“。 天启皇帝身体本来就不好,刚才又发了一顿脾气,咳嗽了半天,这时看到这么多人站出来为崔呈秀说话,语气放婉转了些道:“依朕的意思,今天本欲将你拿下问罪,看在众官为你求情,暂且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崔呈秀满面通红地退回文官行列去了。崔呈秀被天启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好一顿羞辱,换作某些性格刚烈的大臣早就辞官了。可这个崔呈秀可是有名的官迷心窍,他当年任御史时曾经巡按过扬州一带,他在扬州循私舞弊,大肆收受贿赂,被时任都察院御吏的高攀龙举报,当日高攀龙提供的证据详尽,天启皇帝就命他停职接受调查。 崔呈秀走投无路之下,竟然“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转身就抱了魏忠贤的大腿,哭着喊着要给他当儿子。当时,魏忠贤的处境并不好过,东林党人因拥戴天启皇帝有功,在朝堂中风头正盛,经常在天启皇帝面前指责魏忠贤干政,于是魏忠贤与崔呈秀两个奸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崔呈秀自从坐上了魏忠贤的战车,如同坐上了直升飞机一般,升迁速度快得惊人,就是当上了九卿之一的太仆寺卿,后来又出任工部待郎,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再后来更加加上了太子少保兼少傅衔,可谓“位极人臣”。 崔呈秀大权在手,便越发疯狂起来,他给魏忠贤提供了东林党人的名单,以供魏忠贤逐一加以pò hài,崔呈秀尤其憎恨高攀龙,先是鼓动南京御史游凤翔攻击高攀龙徇私舞弊,害得高攀龙被天启皇帝免职,按照常理来说,当年,高攀龙举报崔呈秀让他免职,现在高攀龙自己也被免职了,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可崔呈秀是什么人,他是标准的小人、奸人!在他眼里,高攀龙还活在世上,就是让他”寝食难安”的事。于是,崔呈秀又想出一条毒计,当时魏忠贤派出许多太监去各地充当税监,派往浙江的税监名叫李实。崔呈秀伪造了一份李实的奏本,诬陷高攀龙贪污受贿,天启皇帝一时被他蒙蔽,就派出缇骑前去抓捕高攀龙。 高攀龙不甘受到阉党的羞辱,他在遗书中说自己曾经是朝廷的大臣,就是死也要维护朝廷的尊严,于是他zì shā向天启皇帝表míng xīn意。高攀龙是东林学派的创立人之一,正是他和顾宪成等人发起重建了东林书院。他在朝野之中都有很大的名气,当年也曾积极拥戴过天启皇帝登基,天启皇帝也是个重感情之人,嘴上虽然没说,内心不免对高攀龙的死有后悔之意,对崔呈秀心中也就存了芥蒂。 高攀龙死之前给袁可立写过一封信,信中希望袁可立能劝服天启皇帝重振朝纲,袁可立因此站到了对抗阉党的前列,屡遭魏忠贤、崔呈秀等人所忌惮。天启六年,前任南京兵部尚书退休,这个位置空了出来,本来六部九卿一致公认袁可立为南京兵部尚书兼参赞军务,结果魏忠贤从中作梗,让崔呈秀抢了袁可立的职位,导致了袁可立上一次的辞职,正是因为两人之间素有仇怨,所以一贯躺在背后使阴招的崔呈秀才会站出来,反对天启皇帝再次启用袁可立。 这段发生在一年前的公案,现在参加大朝会的大臣们几乎是无人不知,因此天启皇帝会在大朝会上公开指责崔呈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天启皇帝居然会如此力挺信王主政,众人都是精明人,难道权倾朝野的阉党,这次真的开始走下坡路了么?还是天启皇帝看出魏忠贤有异心,着手削减他的权势?众人拿不准天启皇帝的意图,于是一时没有人再上奏。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天子守国门(求推荐) 现在还能留在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精明人,知道胡子睿推荐袁可立当登莱巡抚,这件事的意义非同小可,因为大明王朝与建虏的战争需要,登莱巡抚的管辖范围可不是胡子睿前世的登州府那个概念。大明王朝的登莱巡抚“非比寻常”,那是完全可以和比山东巡抚平起平坐的存在。 登莱巡抚的管辖范围包括了山东半岛的一州九县,{相当于胡子睿前世的烟台、威海、青岛等地},这就相当于半个山东了。可是登莱巡抚的管辖范围并不是局限于山东省,除了山东省以外,登莱巡抚要管的地方还有很多,辽东的金、复、海、盖州等地,渤海湾以东,甚至朝鲜平壤以西的广大区域,全部都归登莱巡抚管辖,所以论起实际管辖的面积,登莱巡抚甚至超过山东巡抚。 登莱巡抚管辖的范围幅员辽阔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登莱镇所处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由于大明王朝的国策是“天子守国门”,自从辽东之地兴起了建虏后,京城就一直人心惶惶;随着建虏不断的向京城方向攻城略地,从建虏所在的区域出发,不管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距离京城都只有一天的路程,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辽东的建虏有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皇帝及朝堂上诸位大佬们的头上,时时刻刻地影响到大明王朝的兴亡。 大明王朝为了防范建虏,在陆地上花费巨资建起了关宁锦防线,以阻挡建虏的进军;虽然陆地上有了这样一条“固若金汤”的防线,来防范建虏的入侵,可是登莱镇的地理位置注定它仍然是“无可替代”的。登莱镇临近大海,岛屿密布,既是保卫京城的海上防线,也是通向天津、辽东和朝鲜的交通要道。正是因为登莱镇的位置如此重要,所以从天启元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一年}开始,就开始设置了舰船基地,成为大明王朝的海上军事重镇。 说起登莱镇,还有一个人不能不提。那就是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毛文龙的人生也颇有点奇特,他本生在江南水乡的浙江省杭州府,可是毛文龙天生就不像一个普通的杭州人,他生性既不爱念书,又不爱经商,他就爱念武,就爱打仗,更奇葩的是,毛文龙居然“千里迢迢”跑到辽东去考武举。 毛文龙的身手相当了得,在武举的时侯取得名次,被朝廷授了个百户之职,后来毛文龙接受时任辽东巡抚王化贞的差遣,带了一百多个人跑到东江{皮岛,即前世朝野的椵岛}等地驻扎下来。毛文龙这支深入敌后的奇兵不仅收复了长生岛等诸多沿海岛屿,毛文龙更趋建虏主力不在城中的机会,亲自率领一二百名勇士夜袭镇江,擒获游击佟养真{他的女儿佟佳氏后来嫁给建酋顺冶,是康麻子的生母}及其子侄,获得全胜后又随即投入了伏击双山建虏的战斗中,阵斩游击缪一真等人。 镇江大捷打破了自萨尔浒之战后,在明军中流传的“建虏不可战胜”的神话。建虏痛感“腹背受敌”,毛文龙部声威大震,辽东liú áng在外的汉人纷纷向毛文龙投诚,当时的内阁首辅叶向高甚至将毛文龙比作汉朝时出使西域的班超,将镇江之役比作班超对匈奴人的奇袭;朝廷也看出了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作用,于是成立了东江镇,任命毛文龙为总兵官,袭扰建虏的后方,使其不能全力向京城进攻。 东江镇也划拔到了登莱巡抚的管辖范围,但毛文龙此时羽翼已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驾御得了,也只有像袁可立这样的老臣能够调遣,不得不说,天启皇帝对于袁可立、孙承宗这几个老师,还是尊敬和信任的。 胡子睿才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他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要谈的事情,现在第一个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他便乘胜追击,开启了第二波的攻势。 “微臣受皇上重托以军国之事,不敢稍有怠惰,近来翻阅历年文献,发现huǒ yào厂等衙门近年来冗员增多、私分公款、以次充好等等舞弊事件颇颇发生,请陛下严敕各监查照旧额,凡冗员冗役,悉行淘汰,工部诸司衙门尤其应该自行清理、检查有无漏洞可钻,如此才能堵住漏洞,洗涤积弊!” 胡子睿看吴淳夫不说话了,继续发动攻势道:“去年端午节次日,王恭厂huǒ yào库更发生了离奇的大bào zhà案,这次bào zhà波及上至陛下,下到普通百姓的生命安全,此案至今未破,微臣担心以如此粗陋的管理,未必不会再次发生bào zhà,堂堂大明王朝的神京、首善之工,居然有如此重大的安全隐患尚未排除,微臣对此心事重重,非常感到忧愁啊!” “自微臣接管工部以来,一直尽心尽职,刚才信王提到了王恭厂huǒ yào库,huǒ yào库失火的原因尚待查明,信王又言道我部冗员甚多,微臣愿意把去年一年的产量报给皇上及诸位大人们听一听,让大家来评评理!“ 工部尚书吴淳夫被胡子睿当着皇帝的面指责,面子上有点挂不往,不禁“反唇相激”道:”去年{天启六年}我部在huǒ yào制作方面的成绩为,累计共制造连珠炮弹200000个,夹靶枪qiān dàn200000个,连珠炮huǒ yào150000斤,夹靶等枪炮huǒ yào300000斤,乌嘴铳huǒ yào30000斤,迅药30000斤,药线300000条。” 这些都是工部的业绩,吴淳夫对于这方面的记性很好,当着天启皇帝及诸位大人的面娓娓道来:“除huǒ yào制造外,我部还修理了铁心长枪700杆,五龙枪11000杆,夹靶枪5000杆,快枪2000杆,战车500辆。成造涌珠炮600位,连珠炮800位。修理红盔等4万顶。” 天启皇帝及诸位大臣们听道工部居然一年能造这么多兵器、huǒ yào,也不禁面面相觑。吴淳夫这一番话,数据详实,说得天启皇帝及诸位大臣们都纷纷点头。吴淳夫得意洋洋地道:“我部去年的成绩相比前几年有大幅度的增长,不知信王爷对我部的成绩如此恶评有何依据?”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孔子靠他才没当野人 求收藏) “微臣并无意全盘否认工部的成绩,然而,微臣深知当今天下并不太平,近有辽东建虏兴起,已构成我大明的肘腋之患;陕西等地流贼四起,四川、贵州一带又有奢崇明、安邦彦等土司zào fǎn,东南数省又起水灾,严重影响今年户部的收入,倭寇、夷人也时常骚扰沿海。今日的形势实际上已经严重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一旦稍有失控,能够与陛下守这座京城的,就只有那些被压迫的小民了。” 胡子睿站出来,“慷慨激昂”地说道:“臣每念于此,常常心胆欲裂,生怕自己不能做长远的考虑,辜负像皇上这样圣明的天子。”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崔呈秀,现在逮到了机会,出列将了胡子睿一军道:“微臣想请问下信王,你刚才说了一大堆敌情,可问有何制敌之策?“ 天启皇帝及诸位大臣们也想看看胡子睿能拿什么妙计,胡子睿深吸了一口气,不谎不忙地娓娓道来:”崔大人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辅助齐恒公称霸的先贤管仲,在《管子·七法》中有云:用兵能做到八个无敌,则可无敌于天下!“ 崔呈秀心道:”这个信王毕竟是个年轻人,只会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且让我再来试探他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道:”请问信王,是那八个方面无敌,就可横行天下呢,能否给微臣们详细说下,也好让微臣们长长见识!“ 崔呈秀这一番质疑胡子睿的话,立刻引起了吴淳夫、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等人的附和,崔呈秀成功带起了一波节奏,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形成了对胡子睿的围攻之势。 英国公张惟贤为人正派,可是他不善言辞,在这种场合就是想帮助胡子睿,也是“有心无力”。袁可立比较了解胡子睿,知道他见识渊博、学问精深,现在既然能当着天启皇帝的面说出这番话,恐怕心中早打了腹稿,此时也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天启皇帝面有忧色,不知道胡子睿能对众人的围攻,能否应付得过来。 胡子睿理了理头绪,大声道:”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而财无敌。存乎论工,而工无敌。存乎制器,而器无敌。存乎选士,而士无敌。存乎政教,而政教无敌。存乎服习,而服习无敌。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无敌。存乎明于机数,而明于机数无敌。故兵未出境,而无敌者八!“ 胡子睿引用的管仲这一番话,实际上跳出了狭义的战争范畴,提出了使用经济手段在内的全局战争观,强调的是在兵器制造、工艺技术等方面都压倒对方,才有必胜的把握。 管仲不仅早在二千多年前就提出了全局战争观,他还亲身加以运用,当年,齐恒公欲征伐楚国,又担心楚人骁勇善战,齐队占不到便宜,于是齐恒公向管仲问计。管仲向齐恒公献上了一条妙计,可以不动刀兵就让楚国大伤员气。 原来,管仲在齐、楚边境的小城里派出很多间谍,大肆散布齐恒公意欲高价收购楚国鹿的消息。 间谍们绘色绘影地对楚国商人说:“我们齐国的君王最喜欢养鹿,现在正在大量收购,如果你捉到二十头鹿,我愿意出一百斤黄金!我们需要大量的鹿,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楚国商人一算,如果捉到二百头鹿,岂不是可以赚到一千斤黄金!当时楚国的鹿价很低,这里面的利润相当可观,商人于是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楚王。楚王得到消息后,笑着对宰相说:“齐恒公真是傻啊,鹿那里都有,他居然出高价来买我们的鹿,岂不是送宝贵的黄金给我们,传令下去,让大家都去捉鹿卖到齐国。” 宰相也附和道:“是啊,听说管仲是个难得的聪明人,看来传言一点都不确实啊!” 于是齐国高价收鹿的事情传遍了楚国朝野,男女老少全部出动去捉鹿,连农田也没人去耕种了,管仲悄悄地大量囤积粮食。管仲对齐恒公说:“王上现在可以准备攻打楚国了。” 原来,齐恒公虽然花了大价钱收购鹿,却得到大量的粮食,当他封闭了楚国边界后,楚国的米价开始疯涨,楚王这才知道中了计,可是黄金再贵重,也不能当饭吃,楚国派到别的国家买米的使者,又往往被齐国的军队在中途拦截,楚国百姓于是纷纷逃往齐国,楚国受到这次挫折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再也无力对抗齐国。 孔子曾经高度评价管仲的历史功绩,说如果没有他,恐怕中国早被异民族给征服了,而自己也只好去与野蛮人为伍了。三国时代,诸葛亮在隆中隐居之时,把自已比作管仲,后来诸葛亮辅助刘备建立蜀汉基业,确实也建立了堪比管仲的功业,唐代名臣房玄龄、李靖等人,对管仲也颇多赞誉之词。 管仲早在二千多年前就提出并加以运用的总体战,在西方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时才由德国将军埃里希·冯·鲁登道夫提出。可见中国古代先贤的智慧博大精深,值得我们认真的学习和继承。 英国公张惟贤喝彩道:”信王爷说得好!如果真能做到这八个无敌,我大明军队才是真正天下无敌!“ 俗话说”外儒内法“、”儒皮法骨“,朝堂上有不少大臣,在熟读儒家经典的同时,也看过不少法家著作,听到胡子睿如此推崇法家代表人物--管仲,不禁对胡子睿“刮目相看”,心道别看这位王爷平日里话不是太多,说起来还真是“头头是道”呢! “常言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微臣曾经仔细研究过不少战例,为战争的胜负取绝于四个方面,首要的就是军中器械。刚才吴大rén dà谈特谈他们制造了多少huǒ yào、器械,微臣敢问一句,抛开数量不谈,他们制造huǒ yào、器械质量如何,拿到前线能否堪用?有没有做到求精、务实的态度?” 胡子睿继续“侃侃而谈”道:“刚才崔呈秀说微臣在府里制造火铳,此事属实,微臣也正是在制造火铳的过程中,深感我朝制造的军用huǒ yào、火铳相当粗陋,由此积累下来的弊病甚多,希望皇上能加以整顿。” 正文 第七十章 以一人之力挽回辽东危局(求推荐) 吴淳夫“反唇相激”道:“王爷,大道理人人都懂,不用多说,我只想请问你如果进行整顿管理,你能作何改变?“ 胡子睿不答反问道:”工部能否造出红夷大炮么?” 吴淳夫被胡子睿的话问住了,他仔细想了一下,才喃喃地道:“红夷大炮本朝好象不能制造吧?” 胡子睿冷笑道:“好一个’尽心尽职‘的吴尚书,你难道不知道,我朝其实也造过炮么。” ”王爷说的没错!“此时,英国公张惟贤也附和道:”天启元年,时任协理京营戎政的黄克缵,即从福建曾招募过能造炮的工匠,并制造了二十八门炮,并派了炮手运往辽东沈阳。“ 英国公张惟贤意犹未尽地说道:”可惜天意弄人,这批好不容易从京城运到沈阳来的大炮,本该用于杀建虏,谁知道竟然’阴差阳差‘地成为了明朝军队的催命符。“ 张惟贤这句话引起了朝堂上众人的沉默,胡子睿知道英国公张惟贤说的乃是发生在在天启元年的浑河血战,此战是由围绕着辽东重镇--沈阳的攻防触发的。原来当年萨尔浒之战失败后,将士死亡殆尽,辽东形势几乎崩坏,万历皇帝“审时度势”后命熊廷弼经略辽东,熊延弼是江夏人{今湖北武汉},万历二十五年中进士、他能骑在快马上左、右开弓射箭,是个非常干练的文武全才。 熊廷弼刚接到任命,还没有出京城,就听到开原丢失的消息,于是他给万历皇帝上了一道奏章,“辽左,京师肩背;河东,辽镇腹心;开原又河东根本。欲保辽东则开原必不可弃。敌未破开原时,北关、朝鲜犹足为腹背患。今已破开原,北关不敢不服,遣一介使,朝鲜不敢不从。既无腹背忧,必合东西之势以交攻,然则辽、沈何可守也?乞速遣将士,备刍粮,修器械,毋窘臣用,毋缓臣期,毋中格以沮臣气,毋旁挠以掣臣肘,毋独遗臣以艰危,以致误臣、误辽,兼误国也。” 万历皇帝看了熊廷弼的奏章,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赐给他尚方宝剑,对于总兵以下的将官可以先斩后奏。 熊廷弼刚出关没多久,便听到开原失守的消息,眼看建虏来势汹汹,百姓们纷纷逃亡到山海关以内。熊廷弼刚刚上任就罢免了萨尔浒之战逃跑的总兵官李如柏,又请出尚方宝剑斩了逃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诛杀了贪污公款的将领陈伦。 熊廷弼的严刑峻法让原来明军风气为之一振,他随后又招集流民、败兵,训练士兵、制造huǒ yào、加强工事,使建虏无机可趋;熊廷弼见一番整冶达到效果,又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章,要求派十八万军队,分布于清河、抚顺、柴河等要害之处,形成犄角之势。建虏如果来进攻,来的人少就各自进行防御,来的人多则相互呼应。熊廷弼又选出军中健儿编成几组,轮流骚扰建虏,让他们疲于奔命,不能安心耕种。 熊廷弼的奏章上报到朝廷后,朝中有人在万历皇帝面前诋毁熊廷弼,说他只敢防守,不敢进攻,要把熊廷弼换下,另外换人去辽东经略。万历皇帝没有动摇,坚定地支持熊廷弼的战略。 熊廷弼一到辽东的时侯,就马上派佥事韩原善去沈阳,韩原善说沈阳离建虏的大本营太近了,这是去送死啊,所以他拒绝前往;熊廷弼又改派佥事阎鸣泰去,阎鸣泰走到了虎皮营驿站{此处离沈阳还有六十里地}大哭起来说:“熊经略这是要我去送死啊!“阎鸣泰再也不敢往前走了;熊廷弼连续派了二波人,都没有成行,于是熊廷弼决定亲自去沈阳。 当时的辽东正是寒冬季节,千里冰封,万里雪漂。总兵贺世贤劝讲熊廷弼道:”沈阳离建虏太近了,恐怕会有危险!“熊廷弼大笑道:”冰天雪地,建虏必定料不到我会来!“于是熊廷弼亲自主持仪式祭奠死于萨尔浒之战的明军将士。 熊廷弼如此看重沈阳,是因为他知道建酋努尔哈赤有攻占整个辽东,从而进军中原,吞并大明的野心,然而欲取辽东,必先取沈阳。沈阳正好处于辽河流域的中心,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熊廷弼打造的沈阳的城防是全方面、立体的,努尔哈赤曾经派出的探马去沈阳打探后回报道:”明人掘堑十层,深一人许,堑底插有尖木,堑内一箭之地,复浚壕一层,壕内侧以一二十人始能抬起之大木为栅。栅内又掘大壕二层,宽五丈,深二丈,壕底插有尖木。壕内侧排列楯车,每车置大炮二门,小炮四门,每车间隔一丈,筑土为障,高至肚脐,障间设炮各五门。” 熊廷弼派了以总兵贺世贤为首的七万余人守城,内外守御工具也很齐备。努尔哈赤见熊廷弼防守稳固,将近二年的时间都不敢发动进攻。正当熊廷弼积蓄力量,作好了进攻的准备,只待一举消灭建虏的时侯,万历皇帝架崩了,明光宗朱常洛继位才一个月也架崩了,当天启皇帝登基后,熊廷弼再次遭到朝臣的攻击,这次他没能得到皇帝的支持,只得黯然离开了辽东。 奴酋努尔哈赤心中狂喜,看来这是老天在帮我,于是”蓄谋已久“的他马上发动了对沈阳的攻势,努尔哈赤见沈阳城高大坚固,不便于强攻,并施展诡计,将守将贺世贤诱出城外,然后伏兵四出,将贺世贤团团包围。努尔哈赤在阵前企图劝降贺世贤,贺世贤也是忠勇之士,他拒绝了努尔哈赤的劝降,力战不屈而死。 沈阳城失去了主将的领导,“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此时事先混进城内的奸细趋乱打开城门,放建虏进了沈阳城,这座熊廷弼花了无数心血精心布防的辽东重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陷落到了建虏的手上。 当努尔哈赤进攻沈阳之时,贺世贤按照预案,派人去时任辽东巡抚的袁应泰处求援,袁应泰当即派出以总兵陈策为首,率领四川白杆兵、浙江戚家军的混合军团前往援救。临行前袁应泰告诉陈策,制定的作战计划是依托沈阳坚固的城防,配合贺世贤为首的守军,前后夹击建虏,以解沈阳之围。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吊打八旗的明军(求推荐) 俗话说“救兵如救火”!陈策率领四川白杆兵、浙江戚家军的混合军团赶到浑河岸边的时侯,探马来报沈阳城已经被建虏攻陷了。陈策得到消息后,有如“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他是亲眼见过沈阳的工事是如何坚固,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建虏攻陷。 总兵陈策是类似于黄忠那样的老将,万历二十五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七年}他曾经跟随陈璘参加过抗倭战争,在露梁岛战役中杀伤倭寇数万人。后来又参加了平定杨应龙之役,一向用兵老成稳重,当即准备撤回辽阳,以秦邦屏为首的白杆兵坚决请战道:”我们今天如果不能援助沈阳,岂不是白白在辽东呆了三年,请陈总兵批准我们与建虏决一死战。“ 白杆兵本是四川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在当地招募、编练的军队,白杆兵的命名以是他们手持的白杆枪为名,白杆枪是长矛的一个变种,用白腊树做成杆子,矛柄配备带刃的小钩。四川石柱地处川、渝、楚三省的交界处,这里是一片高山大川,有很多猛兽出没。当地人在同野兽的对抗中锻炼成立,“一人搏虎,二十人助之,以必毙为度,纵虎者重罚,猎他兽亦如之”。 白杆兵以旗为单位,一司二十四旗,总司又有二十四旗。作战时采用锥形阵,每一旗基本都是一个村落,所以士兵之间多有血缘关系,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马千乘、秦良玉冶军严谨,“赏罚分明”,“令从必行”,能与士兵“同苦共苦”,逐渐把白杆兵打造成一支劲旅。 万历二十六年,播州宣慰使杨应龙勾结土司叛乱,聚众围攻成都,马千乘、秦良玉带领白杆兵参与了此次平叛的战争,并屡立奇功,后来马千乘病死,秦良玉接任了石柱宣抚使。 萨尔浒之战后,朝廷从全国各地调集精兵良将,石柱白杆兵也接到了调令,秦良玉于是让哥哥秦邦屏、弟弟秦民屏统领四千白杆兵前往辽东。 陈策见白杆兵军心可用,于是主动渡河进攻建虏。明军本是四川土司兵、浙江戚家军的混合军团。秦邦屏自告奋勇先带白杆兵过河,为戚家军开辟阵地。努尔哈赤也是“老奸巨猾”的强盗头子,他看出了明军的意图,于是在白杆兵过河之后,立刻出动大军切断了两岸明军的联系,不让两支明军互相支援。 建虏刚刚击败贺世贤部,夺取了沈阳城。红巴甲喇军借着大胜之势,气焰嚣张地向白杆兵冲杀过来。可这一次,一向骄横的建虏踢到了铁板上,白杆兵英勇善战,锐不可当,一杆杆白杆枪将建奴们戳下马来,然后他们抽出大刀,“一拥而上”得将建虏砍得“丢盔卸甲”,“哭爹叫娘”,在阵前捉往了建虏参将一名,游击二名。 红巴甲喇军一向是努尔哈赤手中的急先锋,自萨尔浒之战以来,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在辽东明军中“威名赫赫”的贺世贤都死在他们手上。可这次居然遭到如此惨败,努尔哈赤痛骂道“一直以来都是明军看见我们的旗帜就败走,你们这次居然惨败在明军手里,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当即就革去了参将拜音达里、游击伊郎阿之职。 红巴甲喇军既然不敌明军,统领两黄旗的皇太极一向以勇敢善战而闻名,此时他站出列自告奋勇向努尔哈赤请战。皇太极领军鏖战一场,结果也是“垂头丧气“地”铩羽而归“;统领两白旗的多尔衮、多铎两兄弟,此时正是年少轻狂的时侯,努尔哈赤特别痛爱他们,称他们两兄弟就如乳虎一般,此时看到正红、正黄旗都失败了,也主动向努尔哈赤请战,没过多久,两兄弟也败退而回。 努尔哈赤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众人一个个痛骂,面对努尔哈赤的愤怒咆哮,皇太极、多尔衮、多铎等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侯,汉奸李永芳看到沈阳城头摆放的大炮,他眼睛一转,动起了歪脑筋。当时建虏们都不会摆放大炮,于是李永芳亲自给明军炮手解绑,便重金贿赂他们,让他们从沈阳城头发炮轰击白杆兵。 这批从京城运过来的新铸红夷大炮射程较远,火力覆盖了白杆兵的阵地,白杆兵虽然英勇,但毕竟也不是铁打的,他们苦战一天,又饿又累,渐渐地支持不往,努尔哈赤又调动八旗全部兵马,一拥而上地以多欺少,这才将这支白杆兵击溃。秦民屏统领余下的白杆兵渡河加入戚家军继续作战, 袁应泰派出的援军在与ài éi的建虏稍一接触后,就溃败了,戚家军实际上已经没有外援了。努尔哈赤也对白杆兵的英勇善战而震惊,甚至以对岸的也是川军来鞭策部下不要懈怠。很快,建虏便渡过浑河,八旗军从四面八方紧紧围往了戚家军。戚家军也已经作好了与建虏死战的准备。 戚家军的首领戚金是戚继光二弟戚继明之子,他聪明伶俐,悟性很高,戚继光很喜欢他,把他留在身边,亲手传授他军法。戚金在长期跟随戚继光的戎马生涯中,又学到了不少戚继光的冶军精髓。他和陈策一样也参加过抗倭战争,因为在收复平壤的战役中屡建奇功,他被任命为副总兵。 建虏在辽东兴起之时,戚金本来已经辞官回归故里,完全可以坐视不理,然而戚继光一向灌输戚金要以国家为重的理念,于是,戚金按戚继光的带兵方法重新训练出一支新的戚家军,并主动向朝廷请求来辽东。 当年,戚继光北上后,根据蒙古骑兵的特点,曾经创造出一套车营的战法。在战斗时将战车结成方阵,骑、步兵作为掩护。车前依次置放铁藜,马拒,战斗时先依托战车进行射击,待敌军撤退时,骑兵从阵门出发进行追击。 这种战法和胡子睿前世的步兵战法极为相似,都是用战车来保护士兵不受敌军的冲击,戚家军是通过火器来进行远程打击、等敌军进行到中、近程时,则用弓箭、长枪来进攻;胡子睿前世是通过火炮来进行远程打击、jī qiāng进行火力压制。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求收藏) 戚家军以事前布好的车阵来对付八旗军的铁骑冲击,对于少数能冲破火网的游骑,则以鸳鸯阵收割他们的性命,给八旗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然而,建虏也不是吃素的,努尔哈赤为了攻打沈阳,准备了不少攻城武器,其中有一个用厚木头做成的楯车是专门用来防制火器,此时为了全歼戚家军,他将楯车推向了戚家军的阵地,步兵跟着楯车后面进攻,不惜进行不间断的饱和攻击,戚家军的huǒ yào很快用完了,然而建虏如同潮水一般,不停断地一"bo bo"地冲击着戚家军。 戚家军分散成哨与建虏进行肉博,狼筅手、藤牌手、刀手相互掩护配合,阵势保待不乱。然而建虏八旗全至,有数万rén dà军,戚家军则只有三千人;敌人“以逸待劳”,可以进行轮换,而戚家军从早上出发到傍晚滴米未进。 一轮残阳如血,浑河岸边到处躺着明军和建虏的尸体,总兵陈策以七旬高龄,亲自上阵斩杀建虏数十人,最后力尽也倒在了血泊之中。数万建虏将戚金等数十名残存的戚家军战士围在中间,他们虽然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伤,然而人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露出不屈的神情,仍然摆出一个大鸳鸯阵。在他们脚下,躺着数百具建虏的尸体。 奴尔哈赤早年听说过戚家军的威名,看着戚金他们威武不屈的神态,知道像他们这样骄傲的军人,是永远不可能被自己征服的,幸亏他们只有三千人,如果明军人人都像他们一样,自己早就被灭了,想到此,他毅然做了个准备放箭的手势。建虏们纷纷拿起弓箭,箭锋指向戚金等人。 就在此时戚金大声喊道:“兄弟们,我辈世受皇恩,今天就是我们捐躯的日子了,你们怕不怕?“ 戚家军的战士们喊道:”死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不怕!“ 戚金带头唱起了戚家军的军歌《凯歌》,众人“慷慨激昂”地齐声唱和, 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越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凯歌》的余音在浑河上空回响,久久不能散去。此歌是戚继光在嘉靖四十一年取得福建横屿大捷后,在庆功宴上一时兴起而作的歌曲,最后一句本是杀尽倭寇,笔者在此处为了应景改为杀尽建奴。 浑河血战虽然最后失败,但也给了刚刚轻取了沈阳城的建虏予以重大打击。当此战消息传到京城,当时的人评价“凛凛有生气“!晚清启蒙思想家魏源评价此战为“江左第一血战!”朝鲜人郑忠信当时在沈阳,他事后在《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中赞道:“此战杀得建虏胆寒!“ 建虏一向极少承认已方的伤亡,连萨尔浒那样的大战也不公开伤亡的数字。然而这一次浑河血战,公开阵亡的将领就有雅巴海、布哈等九名,其中雅巴海在军中一向以骁勇善战闻名,是努尔哈赤看好成为女婿的人,这次居然也死在阵前,普通士卒死伤的也有几千人,因为死的人太多,建酋努尔哈赤还专门为此战召开祭奠大会。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胡子睿想到这里,有所感触,他出列道:”微臣请求皇上为在浑河血战中捐躯的烈士建忠义祠,供奉阵亡于此役的将士们,让大明子民都能前往瞻仰他们,明白他们精忠为国的精神。“ 天启皇帝点头道:”信王所言确是有理!“ 崔呈秀脸上露出质疑的神色道:“王爷和英国公说的浑河血战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记得我朝最早的一批红夷大炮,好象并不是自己制的啊!“ 吴淳夫笑道:“这件事我清楚,那是天启五年的时侯,广东沿海有一艘夷船沉没,当地的渔民从海滩上捡到了炮弹,于是上报给推官邓士亮。“ 胡子睿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道:”邓士亮又是如何行动的呢?“ 看着胡子睿一副心急的样子,吴淳夫心里有一种报复的kuài gǎn,他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邓士亮找了善于潜水的渔民,去深海处探寻,竟然发现在这艘夷船上,有完好的红夷大炮数十门。” 胡子睿知道在这个时代,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英国人一向仗着“船坚炮利”,“横行四海”,虽然他们在造炮时也曾经请中国人帮忙。可是那都是做辅助性的工作,在关键的技术上还是有所隐瞒的。 红夷大炮更是他们手中的利器,它炮管长、管壁厚而且制造工艺符合huǒ yào燃烧原理,设炮耳可以调节角度,又设了准星和照片来计算弹道,胡子睿曾经秘密遣人去澳门等地找葡萄牙人秘密询问过价格。加上运费,葡萄牙人一门炮居然开到要价一千二百两银子。 胡子睿知道此时欧洲造火炮的成功率也不高,再加上中国与欧洲相距万里之遥,因此这个价格其实也不算离谱。这艘夷船的沉没,却给中国人带来了难得的学习机会,这个邓士亮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崔呈秀此时咳嗽了一声,插嘴道:“我听说红夷大炮重达数千斤,这么多炮怎么拉了上来的?” “崔大人问到点了上了!”吴淳夫脸上露出个算你聪明的表情,笑道:“这个邓士亮也算是个聪明人,他找来一条装了绞盘的大船,载上巨石开到沉船区域,然后再渔民用铁链钩往炮身,抛掉巨石,利用船的浮力开动绞盘捞起大炮。后来邓士亮派人将炮运到京城,因为当时建虏攻打宁远,这些炮又转眼运到了宁远。” ”你们和王爷说的不是一回事了,王爷说的是我国工匠自己造的炮,你说打捞上来的是红夷们制造自用的,那些工匠量是偷学的手艺,没有人家造得好!“英国公张惟贤插嘴道:“说起来也巧,奴酋野猪皮真的兴兵来犯宁远,结果一炮轰死了他,真是痛快!”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铁腕冶服魏忠贤(求推荐) 胡子睿满怀恶意地揣测道:“努尔哈赤在死前,不知想道过极力载培过自己的李成梁没有,当初要不是李成梁扶持他,他能成为建州都督么?可是他不仅间接害死了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柏,还在萨尔浒害死了刘铤、杜松等数万明军精锐,在辽东tú shā了几百万汉民,如果我平定了建虏,一定要把这个老贼的尸体挖出来鞭尸。” 胡子睿手上还有张底牌没有打出来啊,那就是他作为穿越者,知道徐光启手里已经掌握了泥模铸炮法,他在心里盘算了,颇有底气的说道:”本王可以保证,接手huǒ yào厂的一年之内造出红夷大炮,二年之内批量制造。“ ”王爷你说的是佛朗机炮吧,那个工部早在嘉靖年间就可以造出来了。“ 吴淳夫根本不相信胡子睿能造出红夷大炮,他脸上带着质疑的神色道:”红夷大炮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造出来的,王爷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痛’啊.“ 胡子睿”斩钉截铁“地道:“这点吴大人不用担心,本王既然能造鲁密铳,也能造出红夷大炮;本王想问一下吴大人,你们能造多少鲁密铳?” 吴淳夫被胡子睿的话问住了,他仔细想了一下才喃喃地道:“王爷所说的鲁密铳,我们打造的甚少,主要是造三眼铳、造盔甲较多。” 胡子睿知道明朝的一步才一点二米,三眼铳在三十步可以破甲,五十步可以伤人,百步就没有危胁了,这个道理和胡子睿前生用过的阻击枪差不多,阻击枪有效射程可以到五十米,但实际一般也就在二、三米的距离用,再远了,就是靠天吃饭了,他不屑地摇了摇头道:“三眼铳的射程才二、三十步,在阵前能起到什么作用!” 吴淳夫知道胡子睿说的不错,也不是笨人,面对胡子睿气势汹汹的质问,他眼珠一转,狡辩道:“三眼铳的射程当然不能跟鲁密铳啊,但是胜在制造、使用方便啊,边军们喜欢用这个,工匠们也喜欢造这个。” “我看不是边军喜欢用这个,而是你根本没有尽到工部尚书的职责吧!”胡子睿“一针见血”地道:“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也’,吴尚书,请你设身处地为边关的将士们想想,如果是你,是愿意拿鲁密铳,还是拿着你那种‘粗制滥制’的三眼铳!” 吴淳夫道:“那王爷的鲁密铳也能有多远的距离呢?” 胡子睿傲然道:”用本王府里制造的鲁密铳,在一百五十步之内,本王可以做到每发必中!“ 吴淳夫,崔呈秀算了一下距离,普通三眼铳的有效射程也就在三四十步之内,他们知道鲁密铳射程是挺远的,但是也不可能跟三眼铳的射程相差这么多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以为抓到了胡子睿话中的把柄。吴淳夫出言挤兑道:“王爷,你当着皇上和诸位大臣的面这么说,恐怕夸大了这鲁密铳的射程吧! 崔呈秀、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等人也纷纷附和,他们七嘴八舌,纷纷质疑胡子睿的话不尽不实,是为了贬低工部制造的火铳,故意夸大了鲁密铳的射程。 胡子睿冷笑道:”我说话一向实事求是,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当着陛下的面表演给大家看!“ 英国公张惟贤心里也对胡子睿的话有所怀疑,京营里就算再训练有素的火铳手也打不到这么远啊!此时插话道:“信王爷,吴大人,崔大人,请你们说话注意一下,这是在御前,怎么能表演什么火铳呢,依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崔呈秀阴笑道:”信王毕竟年轻,在皇上面前说话不知道轻重,我们大家也可以理解么!“ 胡子睿满脸涨红,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道:崔呈秀,你今天几次三番地在皇上及诸位大人面前诋毁本王,到底有何居心!“ 吴淳夫见在崔呈秀的连番挑拔下,胡子睿忍耐不往自己的怒气,自以为得计,他假扮从中调解,一步激怒胡子睿道:“信王你不能怪崔大人啊,我看你今天说话确实很冲啊!” 正所谓:”rěn ú kě rěn,无须再忍!”胡子睿此时,他大踏步出列向天启皇帝奏道:“陛下,吴大人、崔大人一再质疑微臣的话,微臣愿意跟他们打个赌,三日之后,微臣在huǒ yào厂亲自演练鲁密铳,微臣斗胆请陛下和各位大人到时亲临作个见证!“ 吴淳夫被胡子睿说得哑口无言,他也明白自己在言辞上占不到胡子睿的便宜,眼睛往魏忠贤的方向看去,看看魏忠贤有何指示,魏忠贤悄悄作了个闭嘴的手势,吴淳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魏忠贤此时也插话道:“小的也赞同信王爷所议。” 天启皇帝没想到魏忠贤居然第一个站出来附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心道:“朕以前总听人说,魏忠贤与由检两人不和,以今天的事情来看,也未必属实啊。” 吴淳夫身为工部尚书,也不是笨人,看到魏忠贤都发话了,也站出来,换了一幅较委婉的语气道:“王爷既然有此雅兴,我愿意奉陪,如果王爷真能做到,我当面向王爷认错。” 天启皇帝被胡子睿的话勾起了兴致道:“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朕看你们就不用再争论了,孰是孰非,三日后即可见分晓。” 魏忠贤、吴淳夫凛然领命。吴淳夫退朝后曾经私下问过魏忠贤,为何要附和胡子睿的话。魏忠贤阴笑道:“这个信王年纪轻轻,喜好说大话罢了,你以为本公不知道鲁密铳好么,可是那么贵的铳,我们装备得起么,国库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他要整冶就让他整呗,到时侯出了纰漏,看他怎么跟皇上交差!“ 吴淳夫连连点头称是道:”厂公确是‘深谋远虑’,非常人所能及也!“ 天启皇帝活在世上一天,魏忠贤就不信信王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天启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恐怕拖不了几天了,如果天启皇帝真的走了,那时侯自己怎么办,魏忠贤想到这里,内心深处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睥睨苍生的王爷(求收藏) 天启皇帝痛斥崔呈秀,信王爷铁腕冶服魏忠贤、吴淳夫的事情很快传遍京城,传遍两京十三省。自阉党专政以来,一直压制在大明上空的恐怖气氛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缓解,人们纷纷奔走相告,甚至有人编成了段子,到处传唱来讽刺阉党。 此次的大朝会以胡子睿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散朝的时侯,一轮红日摆脱了乌云,喷薄而出,似乎预示着在大明王朝的朝堂上,以信王为代表的政冶力量开始“异军突起”,分散在大明两京十三省各地的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了这一个不争的事实,并纷纷开始有意识向这股力量靠拢。 “父亲!”张惟贤刚上朝回来一进家门,便被张世泽堵在了阶梯之上。张世泽仍是那付”慌忙火急“的样子,可张惟贤知子颇深,早就对此“熟视无睹”。 张之极赶紧过来,用力将弟弟拽到边上:“父亲刚上朝回来,需要休息,有话你留到明天再说。”张惟贤对兄弟两人的争议没有表态,只是自故自的脱了鞋上堂,旁边自有伺侯的婢女取来热水盆给他净手、擦脸。 张世泽有些不甘心就此罢休,说道:“可是……我的事情也很急呵”张之极见他不听劝告,有些生气了,猛地把他一拽,眼中有了警视之色:“你有什么急事呵,明天再说!” 面对这个从小就尊敬的大哥,张世泽虽然有些犹豫,但终究没有选择让步,仍是坚持着自己的立场道:“我真的找父亲有事。” “让他进来!我看他有何话急着跟我说”坐上席的张惟贤突然发话,态度沉着冷静,张世泽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发怵,仍然硬着头皮进了门。 张惟贤双目凝视着小儿子,冷冷的说道:“今天不见,你何时变得如此嚣张,在父亲、兄长面前也敢如此蛮横无礼了?” 张世泽急忙解释道:“儿子并非故意顶撞大哥,如今国家多事,儿子其实是想让父亲多多在朝堂上支持信王。” “我看你现在挺狂的,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不敢的!”张惟贤冷哼一声,“朝堂的事不用你瞎操心,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你已经年满十七岁了,也不肯正正经经的找门亲事成家。我来问你,你不肯娶亲,是怎么一回事?” 张惟贤眼睛里放出锋利的光芒,古人有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不是清楚张世泽在男女欢爱这件事上并无疾病、障碍,他肯定少不得拿出家法来教训张世泽一顿。 张世泽“理直气壮”的答道:“儿子现在还小么,汉朝冠军侯霍去病曾言,‘匈奴不灭,何以为家’,儿子仰慕他的豪情壮志,于是以冠军侯霍去病为榜样……” “你从那里听到的冠军侯霍去病!”张惟贤被张世泽这个“活宝贝”气得不怒反笑:“我的张二公子,就凭你这点出息也想学冠军侯?” 张世泽“无言以对”了,他今天的目的拼着被父兄一顿臭骂,为的是给信王朱由检说情。张世泽是个少年勋贵,与信王朱由检往日素有交情,和别的王爷有些不一样,胡子睿每次见到他,脸上总带着让人心暖的微笑,给他的印象很好。 阉党祸国,张世泽他们这一帮勋贵之后,平日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惜的是他们并未继承爵位,在朝堂上没有发言权。胡子睿在这次大朝会力挫阉党让他们大呼痛快,他们公认胡子睿身上除了任侠之气外,还有种睥睨苍生的豪情,几个人约好了共同向各自的父亲进言,让他们在朝廷上支持信王爷。 “父亲!”张世泽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就算父亲责备自己,有些话也是一定要说的,诗经中曾经有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我们张家先祖自永乐六年{公元一千四百零八年}受封英国公以来,已经过了七代,大明对我们家族可谓‘恩深义重’……” 张世泽见张惟贤对他的话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生怕父亲走开,连忙跪下大声说道:“我们家在大明可谓位极人臣,只有像朱家天子才会对我们如此的仁德厚道,这么重情义……” “行了!”张惟贤还没有表态,张之极直接将张世泽从地上拖了起来,“冲父亲这么大声地叫嚷,你也太不像话了!” 张惟贤眉毛皱成了个川字,一脸不悦的神色,“你给我出去,回房好好反思你今天的言行,有何失误之处,如果你想不明白,今天就不要给我出来!” 张世泽明白这是没用了,自己说再多也动摇不了父亲的心意。他心里觉得悲愤委屈,忿忿的站了起来,转身跑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说:“父亲你当初给我取名叫做世泽,就是让我牢记大明朝对我们有的恩泽,如今看来,这个名字竟然是取错了!” 张惟贤闻言,刚要张嘴训斥张世泽,张世泽一跺脚,早跑得没了影。他气得不轻,脸色铁青,张之极忙小心翼翼的劝解:“弟弟年纪还小……其实信王年纪也太小……” 张惟贤气得叹气,“这个不让人放心的臭小子!”这话本是训斥张世泽的,可在张之极听起来,倒像是连信王也一同骂进去了。 张惟贤一向为官谨慎,知道自己一时在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懊恼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惟贤年纪大了,刚刚上朝回来,本来就有些劳累了,又跟张世泽斗了半天嘴,明显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他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伸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张之极看见父亲如此疲惫,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帮他按摩,张惟贤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张之极用力揉捏着父亲的太阳穴和颈椎,父子二人没有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张之极看见张惟贤的精神明显好些了,这才以商量的口气问道:“魏家那边关于燕儿的亲事……催得很急……父亲您看儿子应该怎样回复他们……”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拒绝与魏忠贤的联姻(求推荐) 刚才张之极按摩时,张惟贤一直把眼睛闭上,集中精神,再睁开时,整个人已恢复了冷静从容的彩态。 张惟贤的孙女张燕“年已及笄”{及笄一词亦可以作“既笄”。古代女子年满十五岁以后,就要结发,用笄贯之,也指该女子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应该出嫁了。} 俗话说“皇帝女儿不愁嫁!”以成国公张惟贤在大明朝廷的身份地位,他的亲孙女自然抢手得很,根本不愁没有合适的夫家可供挑选。张之极一向视张燕为“掌上明珠”,颇为舍不得张燕刚刚及笄就让她嫁到别人家去,所以虽然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张之极也对张燕的婚事一向不怎么积极。 可前阵子魏良卿突然向他提亲,要让其子魏希孟娶张燕为妻。魏良卿虽不是魏忠贤亲生的儿子,但终究是魏忠贤的侄子。魏忠贤本人权倾朝野,在宫里又有奉圣夫人客氏可以依靠,魏良卿也被天启皇帝封为宁国公,食禄标准同魏国公一样。不要说现在的朝堂上没有能够比得上魏家,就把眼光放到皇明三百年以来,不管是武宗时权擅天下的刘瑾,还是在嘉靖皇帝执政时,曾经在朝堂上红透半边天的严嵩、严世藩父子在魏氏家族的权利、地位面前也只能“自惭不如”。 与魏希孟的联姻,表面看来是个双赢的好机会,但是张惟贤却不认为如此简单,他在朝堂上几十年,政冶嗅觉十分灵敏,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太阳也有下山的时侯!何况天启皇帝病的很严重,是朝堂上人人皆知的事,他总担心一旦天启皇帝架崩,不知道接下去魏氏家族会变成什么样子。 张惟贤默不作声地想着心事,张之极一直在给父亲按摩,看张惟贤一直没有说话,他又是个急性子,按耐不往地询问道:“父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惟贤心里虽然已经拿定了主意,还是想试下长子的政冶水平,于是说道:“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张燕既然是你的女儿,她的婚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啊!” 张之极听父亲这么说,以为他是同意了这门心事,点了点头道:“儿子明白了!” 张惟贤“意味深长”的望了张之极一眼,“为父岁数也大了,过二年就要退下来了。张家以后得由你这个长子来主持。” 张之极吓了一跳,忙道:”父亲可千万别这么说,儿子仰仗父亲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这一激动,手上的力就加大了几分,痛得张惟贤唉哟叫了起来,张惟贤“恨铁不成钢“道:”你谎什么,我又没有要你马上接班!“ 张之极这才松了口气,轻笑道:“其实是那魏良卿积极得很,见儿子没有马上回应他,他生怕有什么变故,昨天还特意请了霍维华来当说客。” 张惟贤是个聪明人,他听了张之极的话,就明白了张之极的决定,微微点了下头,把眼睛闭上,靠在榻上养神。 张之极给张惟贤按摩了好一会儿,就在以为父亲已经睡着了,起身准备走出房间的时侯。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出声的张惟贤听到动静,突然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张之极,开口说道:“儿呵......其实我们家......这个时侯未必要跟魏家结这门亲事......” 张之极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里颇有些纳闷:“难道是我没有领会好父亲的意思,可是刚才父亲说得很清楚,燕儿的婚事由我来作主.....为何现在父亲又怎么说呢,我是不是应该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张之极心中有事,脸上自然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张惟贤自然把他的神态看在眼里,他微微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儿子还需要历经一番!” 张惟贤没有马上给张之极答疑解惑,反倒将话题叉开,问道:“前几天朝堂上信王向吴淳夫发难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张之极笑道:“这件事情轰动得很,儿子自然知道!“ 张惟贤没有马上表态,只是望着张之极微笑,听他继续说下去。 见父亲似乎赞同自己的意见,张之极受到鼓励,进一步分析道:“信王毕竟年纪还小,根基不牢,在朝堂上也不像魏伯父,没有什么可用之势力,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道理,所谓整冶huǒ yào库云云,其实也不过只是看那吴淳夫不顺眼,发发小孩子的脾气罢了。” 张之极对于胡子睿其实并不太熟悉,但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张世泽,在他心目中弟弟只是个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少年人,在他眼里胡子睿这个王爷,看上去似乎和张世泽差不多,那么也可以张世泽为例,来解析胡子睿的本事与性格。 张惟贤面有忧色,心里在想道:”张之极这孩子与魏良卿、霍维华等人太过接近,对王爷则是太过低估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呵,本来还想让他自己去体会,现在看来还是得让自己出面来点醒他。“ “魏伯父……”张惟贤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就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念出这几个字。 他凝视张之极,眼里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神色道:”之极啊,你最近是不是和魏良卿在一起靠得太近了,近到魏良卿口中的那位伯父竟成为你脑中的伯父。” 张惟贤激动地拍了拍榻上的茶几,带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魏忠贤可以是魏良卿口中的伯父,却不是你口中的伯父,以后张家的传承还要靠你,做为未来的英国公,你要学会从朝廷的大局来看问题、目光务必要放得长远些、处理问题时要注意细节啊!” “儿子明白了!”张之极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但他一向不愿意顶撞父亲,所以只能暂时先答应下来。 尽管早已屏退左右,张惟贤仍然是往四周环顾,低下了声间道:“信王爷乃是真龙化生,随时而动,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你小看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小看他!”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全天下最有钱的人(求收藏) 张惟贤“语重心长”地道:“难道你还不懂么,现在魏阉权倾朝野,只有京营掌控在我们手上,这也是皇上给我们张家的信任,你明白了么?” 张之极仍然感觉有些不解:“可是我听霍维华说,崔呈秀、吴凯夫他们还在朝堂上和信王大吵了一架……” “那只是崔呈秀、吴凯夫的小动作,不是魏忠贤的意思。”张惟贤一语道破道:“崔呈秀、吴凯夫只不过是官迷心窍的人……” 张惟贤进一步开导张之极道:“更何况信王说的是正理,去年{天启六年}的那场大bào zhà死了不少人,财产方面的损失也很大,如果不整冶一番,难免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啊;关于盔甲、huǒ yào粗制滥制的事情,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正所谓‘众人俱醉,我独醒!’,信王乃是皇帝接班人,这是他肩膀上必须扛起的责任!” 张之极在张惟贤热心恳切的教导下,终于慢慢领悟出父亲话里的意思。张惟贤在回来的路上,其实早已想到魏忠贤在朝堂一直保持沉默甚至唱反调的用意,相信那些朝臣们用不了多久,便也能想到这层意思,悟出魏忠贤其实早已不再看重huǒ yào厂那个鸡肋般的差使。 听罢张惟贤”一针见血“的分析,张之极被父亲提出的这个完全与自己不同的结论彻底说服,同时感觉到自己和父亲在政冶上的差距,枉他平时在一帮王公贵族的公子面前,常常以聪明才智著称,在父亲面前,自己的心智几乎就等同一个透明人一般。 其实也不能全怪张之极愚笨,所谓权衡得失,像魏忠贤和张惟贤这样擅于“老谋深算”的老臣,自然比自己想得更周密、更精细。说起来天启末年的朝臣们,尤其是魏忠贤、张惟贤为首的这些人,其实是中国历史上最懂得说话艺术、技巧的一群臣子,生活在明朝末年的官场上,政冶斗争之精巧、复杂,往往令后人感到“毛骨悚然”。 张之极照着张惟贤的理论推演下去,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让他害怕的念头,魏忠贤这一次给信王的让步,难道是在成心观察朝堂之上事态的发展么,看有没有大臣会主动跳出来支持信王,好方便日后一一进行清算! 父子两人各想各的心思,于是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世泽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家中,看见张惟贤、张之极还在聊天,他惊奇地道:”父亲、大哥,你们还在聊天,在聊什么么?“ 张世泽这个人有个优点,那怕当时再生气,事情过后气也消了,此时像个没事人般主动坐下跟张惟贤、张之极谈起外面的动态:”父亲、哥哥,你们不知道,刚才我去柳泉居,大家都在议论前二天朝会的事情呢!“ 张惟贤气还没消,转过头不看张世泽。张之极知道柳泉居自从嘉靖年间便“声名鹊起”,成为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京城名流经常会到那里聚会倒忍不往自己的好奇心:”是么,他们都怎么说?“ 张世泽绘声绘影地描述道:“他们说吴淳夫就靠着辽案上位,而且东林六君子的死跟他有关!” 张之极摸了摸脑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慢点,吴淳夫不就是工部尚书么,你说什么辽案,什么东林六君子,这都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啊,我越听越糊涂了!” 张惟贤这时才开了口,对张之极道:”你对这个吴淳夫了解么?你知道信王为何要找他的麻烦。” 张之极平日里一向对政冶的事不关心,张惟贤这次既然主动说起,他于是好奇的问道:“我不了解啊,为什么啊,请父亲继续往下说。” 张惟贤顿了一下,续道:“这个卑鄙小人原来是东林党人,就靠着‘辽案’上位。” 张世泽在酒楼里也是听了些不着边际的传闻,现在看张惟贤要说这件事情,他也集中精神听。 张惟贤于是将熊延弼在如何被万历皇帝起用,后来在天启朝又如此被罢免的事情都说与张之极、张世泽听。 正等他们父子三人说的起劲的时侯,府中的管家前来禀报,王之心前来传旨,张惟贤于是焚香设案,迎接天使。 原来王之心送了一个抄来的上谕:张惟贤着于明日便殿接见,特赐禁中乘马。钦此。 王之心笑道:“皇上如此器重张大人,真是罕见的恩典啊!”张惟贤连忙谢过王之心,他一边递上一张银票,一边脸上堆笑,带点询问的表情道:“不知道皇上明日召见微臣,有何要务呢?还请王公公能提点一二。“ 王之心是官场中的一项出色的产品,一个活宝贝,既然是内监,在生理上,他是个已经去了势的男子,还未曾变成女人,非男非女,在两性之间都没有他的位置。但是身为内监这样一个尴尬的、两栖的生理地位,并不妨得他成为宫廷和朝堂两方面四处钻营、“无孔不入”的活跃分子,并不妨碍他贩卖一些宫里的秘闻来收受钱财。 王之心的作右铭是既然已经作为一个内监,作不了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此处指太监是当不了皇帝},那么就要努力成为天下最有钱的人。 ”张大人总是这么客气,让咱家怎么好意思呢!“王之心嘴上虽然这么说,手里却忙不迭地把银票接过,看了一下银票上的金额,高兴地塞到了袖子里,他故作神秘地四下张看了下道:”皇上明日还要召见信王爷、袁大人和崔兵部呢!具体是什么事情,这咱家就不知道了!“ 张惟贤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他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袁可立准备去登莱赴任,临行前可能还有什么要上奏皇帝。他一再对王之心表示感谢,打发王之心走了之后,继续回来跟张之极、张世泽聊天。 张世泽一脸地愤慨之色道:“王之心这个小人,利用职务之便,贪了不少钱财,大家都说他很富有啊!” “太监么,也只有爱钱这么一点出息啦,不谈他了!”张惟贤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道:“被他这么一打岔,刚才讲道那里都忘了,之极,提醒下为父!”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对付东林党的利器(求推荐) 张之极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道:“父亲刚刚说道就在天启元年,皇上刚刚执政的时侯,熊延弼因为性格刚直,得罪了同僚,被rén dàn劾而去职,熊延弼前脚刚走,建虏京在努尔哈赤的统领下大举进攻,夺取了沈阳、辽阳两大重镇,以及辽河以东大小七十余城。” 张世泽是个急性子,还没等张惟贤开口,便插话道:“建虏居然如此可恶,朝廷方面如何处置呢?” 张惟贤心里其实最痛爱这个小儿子,他也不跟张世泽计较,沉吟了片刻后道:“当时朝廷重新启用了熊延弼,命他经略辽东,本来凭熊延弼的能力,完全是可以力挽狂澜的,可是,朝堂诸公他们另派了一个广宁{广宁也就是胡子睿前世的辽宁省锦州市,是大明王朝在辽东的军事重镇,最高军政机关——辽东都指挥司所在地。}巡抚王化贞,这步棋就彻底走错了。” 张世泽扰了扰头,脸上露出个迷惑的表情,奇道:“父亲为何这么说呢,难道这两人之间有分歧,不能一起共事么?还有一个经略,一个巡抚,感觉挺乱的,父亲能不能跟我解饰一下!” 原来按照大明王朝的制度,“经略”一般来说是省的军事最高长官,而“巡抚”则只是地方的行政最高长官,其地位逊于“经略”,用现代的话来说:“经略”是战区司令,“巡抚”是高官,军队指挥权一般在司令员手上。 “王化贞本是内阁首辅叶向高的弟子,因此叶向高的缘故,所以早先也加入了东林党,可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眼见阉党得势,于是倒向阉党一边。其人人品差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王化贞只顾着缴功,竟然全面架空了熊延弼的战略。” 张惟贤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当时朝堂上有一股不好的风气,就是普遍小看了建虏的实力,总认为可以一举荡平建虏。” 张之极也附和道:“是啊,浑河血战之时,白杆兵手持长枪,腰挎大刀,又装备了铁甲,还有装备了战车枪炮的戚家军为之策应,仍然不敌建虏而全军覆没,朝堂诸公难道丝毫不引以为鉴么。” “当日我也曾向皇上上过奏表,力谏不可浪战。”张惟贤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道:“可是朝廷诸公就是不听啊,那王化贞知道朝廷太渴望听到辽东的胜利消息了,所以他一上任根本不顾前线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一味迎合朝廷的意思,力主对建虏采取攻势,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只要六万人就可荡平辽东。” 张之极怒道:“这个王化贞只会说大话,他也不想想,当日萨尔浒之战,抽调的都是精锐士卒,又有刘挺、杜松这样的名将,仍然是惨败收场,他把自己当成戚少保了么,可见轻视建虏思想是要不得的!” 张惟贤道:“可惜朝中诸公却一致认可王化贞的做法,贬低熊延弼,甚至不惜将兵权交到王化贞手上。” 张之极是个急性子,忙道:“后来王化贞出兵结果如何?” 张惟贤道:“王化贞数次进攻建虏均无建树,建虏趋着军中忙着过年的时侯,渡过辽河,一举击破西平堡,明军溃散,王化贞惨遭叛徒出卖,差点被生擒,幸得部下拼死掩护,才逃到广宁。” 王化贞有六万大军,在建虏的全面攻击下尚且全军覆没,熊延弼只有几千人马,那里守得往广宁,于是熊延弼掩护军民,撤往山海关。辽东形势崩坏的消息,传到京城,引起天启皇帝震怒,于是将王化贞、熊延弼逮捕下狱。 张世泽此时也问道:“熊延弼关进牢里,后来生死如何呢?“ 张惟贤长叹道:“这就是我所说的辽案来由了,此案后来竟成为了阉党对付东林党的利器,东林六君子竟然因此而丧命。” 张世泽颇感兴趣地问道:“所谓东林六君子在朝野中名气不小,我一直没有搞清楚到底是那六个人?” 张之极笑道:“你平日只爱‘斗鸡走马’,现在能对政冶感兴趣,甚至主动询问,这也是一件让我这个做兄长高兴的事情!” “我也是成年人了,兄长勿要小看我了!”张世泽露出一个颇为自豪的表情,挺起胸膛道,接下来又调皮地道:“父亲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张惟贤道:”所谓的东林六君子,指的是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 张世泽一脸不解的表情,追问道:“我听说东林党人遍布朝野,为何魏阉要朝这六个人下手呢?” 张惟贤”语重心长“地道:“这个问题问的好,问到点了上了,这又涉及到了政冶斗争的两个原则,你们兄弟二人听好了!” 张世泽望了张惟贤一眼,颇为不满地翘起嘴巴道:“父亲大人什么就好,就是爱卖关子这个毛病不好!” 张惟贤横了张世泽一眼,好象在说你还想不想听,张世泽会意,做了个乖乖噤声的手势。 张惟贤这才继续讲述道:“首先是要对付那些一直跟你作对的人,其次不要一下子就对付那些阁老那样的大官,要从官职较小的人入手!” 张之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续道:“父亲跟我们具体讲讲,这所谓的东林六君子又是如何跟魏阉作对的呢。“ 张惟贤讲了半天,口都干了,他刚准备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茶壶倒茶,张世泽主动跟父亲倒水,扮了个鬼脸道:“父亲,茶水还是烫的,慢慢喝,但是请你不要在卖关子,好么? 张惟贤刚喝了一口茶,被他逗乐了,笑得差点把茶喷了出来。 “魏忠贤对东林六君子恨之如骨,这六个人都是想要他命的人。”张惟贤整了下思路”娓娓而谈“道:“杨涟、左光斗联合上疏在天启皇帝面前dàn hé魏宗贤有二十四宗大罪,件件都是要命的罪责;袁化中、周朝瑞积极参与,在天启皇帝面前揭发阉党恶行、抨击阉党祸国乱政,在广宁失陷后,顾大章在天启皇帝面前检举阉党成员王化贞,魏大中在杨涟疏劾魏忠贤时跟进上疏《击逆珰疏》,dàn hé大学士魏广微与魏忠贤‘臭味相投’,‘同流合污’。”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东林版108将(求收藏) 张世泽叹了口气道:“听父亲这么说,看来东林党与阉党的政冶斗争确实很残酷啊!” 张惟贤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天启皇帝看到东林党人的上奏,很是生气,于是叫来魏忠贤对峙。“ 张之极扰了扰脑袋,很感兴趣的问道:”这可是生死关头,魏忠贤又要如何应对呢?“ 张惟贤绘色绘影地道:”当时,魏忠贤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技,当即在天启皇帝面前下跪,抱着天启皇帝的大腿,苦苦地哀求道‘我不过是陛下的一个老奴才,东林党人这是在载脏诬陷自己,请皇上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让我辞官回乡去养老!’” 张之极鼓掌道:“听说魏忠贤在天启皇帝小时侯,就一直伺侯他,天启皇帝又是个极重感情的人,看来魏忠贤这是在打感情牌啊!“ 张惟贤赞许的看了张之极一眼道:”确是如此,天启皇帝小的时侯,万历皇帝、泰昌皇帝都还在世,当时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当皇帝,因此众人对他都很冷淡,只有魏忠贤、客氏跟他感情最好。天启皇帝念在这段旧情,就放过了魏忠贤。“ 张之极皱起眉头道:”我平日听魏良卿说过,他说他的这个叔父{此处指魏忠贤}啊,他是那种连被人瞪了一下眼睛那样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的人,恐怕不会对东林党人‘善罢甘休’啊!“ 张惟贤点了点头道:”这句话确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魏忠贤的本性,魏忠贤苦苦地思索怎样搬倒东林党人。“ 张世泽此时也按耐不往地插话道:”是不是那个吴淳夫提醒了魏忠贤,可以利用辽案当武器呢!“ “熊廷弼自从被天启皇帝关进监狱后,一直不服气,他认为广宁失陷是王化贞指挥的,跟自己无关,他给天启皇帝上了奏折为自己表白。” 张惟贤露出一个算你聪明了一回的表情道:“朝堂中的大佬们对于熊廷弼的奏折态度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时任首辅叶向高为首,认为辽东陷入如此危局,熊廷弼也有责任,所以要杀掉他;另一派则以杨链、左光斗为代表,认为当初架空熊廷弼,朝廷也有责任,熊廷弼虽有过失,但不致于死,所以要保熊廷弼,两派各述已见,互不相让,于是这件事情就耽搁下来了,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年。” 张世泽吐了吐舌头道:“我的乖乖,监狱那种地方,别说两年,就是两天,我也呆不下去。” 张惟贤呸了他一口,详怒道:“乌鸦嘴,好好的人去监狱干么,那是犯了罪的人呆的!” 张之极恼恨地看了看弟弟一眼,好象在说你专门打岔,还听不听父亲讲了。 张世泽也不笨,马上做了个住嘴的手势。 “熊廷弼自然也不甘心这样长期呆在监狱,于是他便托人帮他说情,放他出去。” 张惟贤顿了顿,续道:“一开始,熊廷弼找到的宦官路线,托人找了魏忠贤。魏忠贤跟熊廷弼素无瓜葛,又听中间人说的可怜,难得发了个善心,只要四万两银子保证放熊廷弼出去。” 张之极听到这里,欣然道:“熊廷弼这次总算交到好运了,那么他交了银子没有呢?” “如果熊廷弼真的只交四万两银子,就能放出去,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啊!” 张惟贤叹了口气道:“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现在我们大明朝的现状就是如此啊,熊廷弼的中间人层层加码,硬是加四万两银子变成了十万两银子。可怜熊廷弼一向为官清廉,他那有这么多银子,于是,他决定不找魏忠贤了,找东林党人帮自己。” 张之极闻言,变色道:“这下糟了,魏忠贤听到熊廷弼托东林党的消息,肯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张惟贤赞许的看了张之极一眼道:“你只说对了一半,魏忠贤听到熊廷弼托东林党的事情,本来是很愤怒,可是,当他听到熊廷弼托的这个东林党人名字时,他又不禁喜上眉梢,笑道,这真是想要睡觉的时侯有,人送了个枕头啊,妙极,妙极啊!” 张世泽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我真是搞不懂了,魏忠贤居然会这么说,难道这个人很笨么,要不然,他为何会这么高兴呢?” 张惟贤眉飞色舞地道:“恰恰相反,这个人不仅不笨,而且堪称东林党两大军师之一!“ 张世泽脸上带着有些不敢质信的表情,反问道:“东林党竟然有军师,还有两个人,父亲快说说,是那两大军师呢?” “第一个就是黄尊素,他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当担御史期间,曾经给天启皇帝上书,列举了时政十大过失,深受魏忠贤所忌讳,崔呈秀曾经编制过一本《东林点将录》,将《水浒传》里面的一百零八将一一对应东林党一百零八人,杨涟当时任左副都御史,《东林点将录》中将他列为马军五虎将之天勇星大刀手{关胜};左光斗时任左佥都御史,《东林点将录》中将他列为马军五虎将之天雄星豹子头{林冲};将黄尊素列为马军八骠骑之一,天空星急先锋{索超}山东道御史黄尊素。” 张惟贤欣然道:“对比黄尊素而言,第二个人更奇特了,此人没有考取过功名,本是小吏出身,但为人仗义,有谋略,有侠客的气质,所以深受东林各位大佬的器重!” 张世泽平日里听《水浒传》,向来崇拜宋江,此时听到父亲所说的这个人身上有宋江的几分影子,于是急着催促父亲道:“我怎么听着像宋江啊,此人到底是谁啊?” 张惟贤笑道:“他那是什么宋江,他在《东林点将录》中是捧把帅字旗将校一员:地贼星鼓上蚤内阁中书汪文言。” 张世泽笑道:“这个鼓上蚤时迁名字虽然不好听,可是在《水浒传》中起到作用不小,曾经偷过徐宁的雁翎金圈甲,逼得‘金枪手’徐宁上梁山,后来打大名府、曾头市也立过不少功劳。“ 就在张惟贤三人谈兴正浓的时侯,张夫人端上一盆酒菜,详怒道:”你们兄弟两个也不知道痛爱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一把年纪了么,从回来就拉着他一直讲个没完!“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极为变态的爱好(求推荐) 张惟贤三人往外一看,外面果然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张夫人端上的的几个菜,香气传来,让张惟贤父子三人食欲大开,肚子咕咕得叫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不禁笑了起来。 张夫人看着他们三人,也”忍酸不禁“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父子谈兴正浓,亲手弄了你们几个喜欢吃的菜,还跟你们带了一壶酒,你们边吃边聊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不行,我饿得受不了了!”张世泽笑着挑了一块肉吃道:“娘做的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比起酒店的大厨丝毫不逊色啊!” 张夫人详怒道:“你这个馋小子,也不知道先洗洗手再吃!”母子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她才把酒菜放下走了,张惟贤父子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那位鼓上蚤时迁为梁山屡立奇功,这位汪文言也不比时迁差,汪文言本是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人。他曾经当过县令,在当地颇有几分贤名,当地有位乡贤拜托他来京城了解朝堂动态,还帮汪文言捐了一个国子监生。” 张惟贤喝了一口酒,欣然道:“在国子监求学期间,汪文言充分发挥了为人豪爽大方的优点,结识了不少官员,其中就有泰昌皇帝伴读王安。当年万历皇帝曾经几次想另立福王,废除泰昌皇帝的皇太子之位。王安通过汪文言这个中间人,与东林党大佬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进行联系,宫里、朝堂上互相配合,力保泰昌皇帝顺利继位;泰昌皇帝架崩后,王安又拥戴天启皇帝继位,这其中汪文言也出力不少,天启皇帝继位后,当时的首辅叶向高便为汪文言求了一个中书舍人的官职。“ 张世泽挑了一块肉到张惟贤的碗里,脸上露出好奇的脸色道:”父亲,这个中书舍人是做什么的啊?“ 张之极笑了笑,插嘴道:”这个就不用父亲回答,让大哥让教教你,中书舍人可以书写诰敕,也可以自由地来往于宫廷和朝堂之间,起到从中联络通信的作用,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地位不低。“ 张惟贤抽空吃了一口菜,把筷子放下,笑道:”这个汪文言可不光是起个宫里与朝堂中介人的作用啊,抛开他拥戴泰昌、天启皇帝,让东林党人借机上位的功绩不提,他还立了一项奇功,本来在万历末年,东林党因为不得人心,遭到浙党、楚党等联合攻击,在朝堂中处境相当艰难,多亏有了汪文直,东林党在天启皇帝继位后一跃成为朝堂中的中坚力量。“ 张之极钦佩地望着张惟贤道:”父亲说的这些我就不知道了,还是父亲来说吧!“ ”汪文言看出浙党、楚党等派系,在对付东林党时虽然可以联合起来,但一旦斗垮了东林党,换他们自己人执政,内部之间就‘尔虞我诈’不团结了,于是汪文言施展造谣、离间、反间等种种手段,加剧了浙党、楚党等派系之间的内斗,使得本来已经在朝堂上处境非常危险的东林党,渐渐地挺了过来,直至最后迎来了‘绝地大反击’;汪文言也因为施展的手段太阴险毒辣,得罪了不少朝臣,后来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张惟贤喝了一口酒,借着酒兴”娓娓道来“:”说来也巧,就在魏忠贤正准备找清楚汪文言麻烦的时侯,东林党又出了一个内鬼,此人名叫阮大铖。他本和左佥都御史左光斗是同乡好友,因为自己没能升官,便心怀不满,一直想借机报复东林党,阮大铖得知魏忠贤要整汪文言的消息后,便唆使同事dàn hé汪文言结纳杨涟、左光斗等人,利用手中的职权以权谋私。” 张之极给张惟贤斟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这下汪文言恐怕‘在劫难逃’了吧?” “东林党还是有能人的,另一位军师黄尊素看出魏忠贤有意扩大汪文言案,向整个东林党人下手,此时的形势已经到了很危急的境地,黄尊素’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条’以退为进‘之计,当时的首辅叶向高向天启皇帝提出汪文言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汪文言犯了罪,自己作为他的推荐人难辞其咎,因此愿意辞去首辅之职来弥补这个过失。” 张惟贤说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示意张之极再给他倒一杯:“天启皇帝在叶向高的苦苦哀求之下,暂时放过追究汪文言。” 张之极一边往张惟贤的腕里挑了一块鱼,一边说道:“依我看,此时东林、阉党的攻守之势已经互换,我看这汪文言还是’在劫难逃啊‘!” 张惟贤赞许的看了张之极一眼道:“是啊,虽然黄尊素帮汪文直逃过一劫,可是天启五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五年}阉党成员、大理寺丞魏大化在天启皇帝面前又将汪文直案提了出来,此次,汪文直没有人来救,于是他被关进了关押众犯的北镇抚司衙门,审问他的就是新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张之极本来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块肉,听到许显纯的名字,吃了一惊,手抖了一下,连夹起来的肉都掉到地上了。 张世泽笑着帮他夹了块肉,放到碗里,打趣道:“大哥,你怎么吓成这样,你认识他么,难道他是老虎?“ 张之极摸了摸心脏,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道:“这个许显纯当然不是老虎,但他在我们这些王孙贵族的圈子里面公认是个异类!” 张世泽看他被吓成这样,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个异类法?” “许显纯有两个特殊之处:首先他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他是嘉靖皇帝的女儿嘉善公主的孙子,他爷爷是驸马都尉许从诚;其次他这个人非常残暴,喜欢折磨人,听他府里的下人说,他有一个极为biàn tài的爱好,就是喜欢把得罪他的人整死后,把喉骨剔出来,放在盒子里欣赏。” 张之极”绘声绘影“的道:“汪文直落到这个许显纯手里,恐怕要遭殃!” 正文 第八十章 哀莫大于心死(求收藏) “你说的不错,魏忠贤就是看中了这个许显纯是个酷吏。前面我曾经说过东林党有一百零八将,魏忠贤一党不甘示弱,也有所谓'五虎'、’五彪‘、’十孩儿‘等得力手下:五虎中包括崔呈秀、吴淳夫等人,五彪中锦衣卫就占了三个,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许显纯排行第二,他为了在魏忠贤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也特别卖力地动用各种酷刑,将汪文直的牙齿全部打落,又用钢zhēn cì遍全身、铜锤击打他的胸口,打得汪文直’遍体鳞伤‘。” 张惟贤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当时,汪文直的侄子曾经去监狱里看望他,看到他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忍不往痛苦起来。汪文直反过来安慰道:‘人固有一死,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你不要学那些女人一样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许显纯yòu huò汪文直,拿出了一张供状,声称只要他签字,就可以放过他。” 张世泽晒道:“许显纯那样的酷吏会有这么好心放了他,肯定是包藏了祸心!” ”的确是这样,要说这个许显纯还真有几份歪才!”张惟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他伪造了一份供状,上面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收受了熊廷弼的贿赂,更绝的是,根据他们各人的官职和在辽案中表现,许显纯给他们安的受贿金额从几万到几千,每个人收的钱都不一样。” 张世泽按耐不往地插嘴道:“汪文直不会签了吧?” 张惟贤娓娓道来:“汪文直不傻,知道许显纯是用他来整东林党,说什么也不肯签,结果许显纯将他活活打昏了以后再按手印,这时汪文直醒了,怒斥许显纯道,这个世界上岂有收贿的杨涟呢,你这是‘屈打成招’,我要当庭跟你对峙。许显纯‘恼羞成怒’下,居然活活把汪文直打死了。” 张世泽吃了一惊,叹道:“怪不得大哥这么怕他,这个人的确biàn tài!” 张之极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这时插嘴道:“不对,许显纯把汪文直打死,不完全是出于残忍成性,应该还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张世泽疑惑的望着大哥:“此话怎讲?” “汪文直只要一死,许显纯就可以随便在状子上怎么写了,反正死人是不会去当庭跟他对峙的。”张之极望了张世泽一眼,叹道:“我的傻弟弟,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张惟贤听了张之极的分析,感觉颇为欣慰,张之极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只是自己平日里没有跟他向这样讲过朝堂上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暗下决心,以后要经常讲讲政冶,堂堂英国公的后人,在大明朝不弱于任何臣子,就连魏阉如此嚣张的一个人,还不是不敢动我! “许显纯将供状献给魏忠贤,魏忠贤‘如获至宝’般立刻呈给天启皇帝看,天启皇帝看了以后,疑惑的问魏忠贤,既然汪文直供认杨涟、左光斗这几个人都收了钱,为何他们收的钱有多有少呢?” 张惟贤整理了下思路,继续侃侃而谈道:“魏忠贤解饰道:正是因为收的钱有多少,他们的态度才不一样啊!魏大中因为收的钱少,所以才力主要办熊廷弼;杨涟、左光斗等人收的钱多,所以才要保熊廷弼啊!” “这个魏阉居然如此‘巧言令色’地迷惑皇上!”张世泽眼里露出愤恨的表情道:“那么皇上怎么说呢?” “天启皇帝想起杨涟、左光斗确实在御前为熊廷弼说过几次情,心中不由得信了魏忠贤几份。魏忠贤一向善于‘察颜观色’,知道天启皇帝已经起了疑心,便‘添油加醋’地说东林党如何虚伪,如何结党营私等等。” 张惟贤“绘色绘影”地道:“天启皇帝盛怒之下,便命魏忠贤将他们关押起来,但天启皇帝特别交代魏忠贤,不能把他们像汪文直一样都给审死了。” 张世泽、张之极二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张惟贤继续讲述。 “当缇骑出动抓捕左光斗时,曾经有父老子弟自发地组织起来围来的锦衣卫马车前面,不让他们带着左光斗,当时父老子弟的哭喊声在原野上久久回荡,连心如铁石,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缇骑亦被当时的气氛感染,为之痛哭流涕。” 讲到这里,张惟贤眼眶有点湿润了:“东林六君子一旦被关进监狱,许显纯就对他们用了酷刑,其中杨涟所受刑罚最重,在汪文直身上用的酷刑,在他身上全部都运用了,杨涟被打得‘体无完肤’,仍然誓死不屈。” 张夫人此时进来收拾,看见丈夫说得动情,一边掏出手绢来递给丈夫,一边劝解道:“这些事你平日里说一次哭一次,今天为何又说起来呢,你身体也不好,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你就不要再说了。” 张惟贤没有说话,只是恼怒地横了她一眼,张夫人知道丈夫这是在嫌自己多事,她叹息了一声,把盛菜的盘子收拾完后端走了,临走时给张之极递了个眼色。 张之极会意,倒了一杯茶递给张惟贤:“爹爹,你慢慢说,不要急!” 张惟贤不接茶,指了指酒壶道:“我现在想喝点酒má zuì一下自己!” 张之极连着倒了三杯,张惟贤接过酒,一饮而尽。 张世泽此时也有点担心张惟贤喝醉了,忙劝道:“爹爹,你慢点喝!” 张惟贤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地道:“我没有醉,刚才我说到那里了?” 张世泽忙道:“父亲刚才说到许显纯对六君子用刑了。” “杨涟的儿子杨之易买通了狱卒去看望他,看到杨涟被打得很惨,当时杨之易就哭了起来,杨之易对杨涟说,为了保释他,当地的知府、知县倡仪捐款,当地百姓、士绅甚至僧、道人等都踊跃捐款,已经捐了一万多两银子,相信很快就可以将杨涟保释出来。” 张惟贤绘声绘影地道:“杨涟摇了摇头,不管银子凑不凑得齐,魏忠贤不会放我出去的。还让杨之易和他弟弟以后不要再读书了,就安心在家乡做个农夫,不要过问国家大事!这听起来平淡的话语,却透露出一个残酷的事实--杨涟的心已经死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千秋不朽(求推荐) 张之极、张世泽两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语。 张惟贤续道:“魏忠贤心里有鬼,怕他们出狱后跟自己对峙,于是暗中指使许显纯,在监狱里偷偷处死杨涟,许显纯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监狱里常用的杀人手段,用装满土的布袋压到犯人身上。可是杨涟的命大,这样毒辣的手段,竟然也杀不死他,许显纯在恼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用铁钉钉入杨涟脑中,把他害死。“ 张之极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父亲会那么激动地阻止我去跟魏家联姻,没想到魏忠贤如此狠毒,这个亲确实是不能结!“ ”魏忠贤害死了杨涟,他‘作贼心虚’怕这件事败露出去,于是命许显纯仔细搜索杨涟的遗物,不能有丝毫的遗漏,狱卒果然在监狱的草席下发现了一封杨涟留下的血书,开始的时侯,他不禁大喜过望,心道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可是当狱卒看到这封血书的内容时,他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决定今生一定要好好保护血书。“ 张惟贤点了点头,脸上神色肃穆,眼中透出哀伤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背诵道:”涟今死杖下矣!痴心报主,愚直仇人;久拼七尺,不复挂念。不为张俭逃亡{汉桓帝时的大臣,因上书dàn hé十常待,被迫逃亡},亦不为杨震仰药{汉安帝时的大臣,因为得罪了中常待,饮鸩而卒。},欲以性命归之朝廷,不图妻子一环泣耳。 打问之时,枉处赃私,杀人献媚,五日一比,限限严旨。家倾路远,交绝途穷,身非铁石,有命而已。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 惟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 张惟贤说到这里,双目注视着儿子们道:”《孟子·滕文公下》有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杨公用自己的一生来践行这句话,杨公虽死,他的忠诚、勇敢、‘视死如归的精神必然’千秋不朽‘!“ 张惟贤试去眼角的泪滴,哽咽道:”在杨公死后不久有一个燕大侠来找到狱卒的家中,燕大侠向狱卒保证一定要把杨公的这封血书公布于众,让大家都了解杨公是被阉党冤枉的,狱卒这才放心地把血书转到了燕大侠手里。“ 张世泽听到此处,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疑惑地问道:”既然是密谈,爹爹你怎么可能对这件事这么清楚,好像亲眼见到的,莫非这个燕大侠是你的人!“ 张之泽闻言,又惊疑地望了望张惟贤。张惟贤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道:”我早说过,我们英国公府已历七代,实力不弱于人,为父虽然不能’力挽狂澜‘地救出杨涟、左光斗两位烈士,但也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之极这才知道魏忠贤为何如此急与跟张家联姻,他也看出张家的势力不可小看啊! 张世泽插嘴道:”杨涟、左光斗‘相提并论’,杨涟已经死了,看来左光斗也快死了!“ 张惟贤点头道:”左光斗在杨涟之后的一天也死于许显纯之手,他临死前也交代了后事,也算得上是没有留下遗憾吧。“ 张世泽索性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道:”他交待后事的对象也是儿子么?“ 张惟贤摇了摇头道:”他交待后事的对象并不是儿子,是一个最得意的弟子--史可法。“ 张世泽颇感兴趣的问道:”这个史可法是如何成为左光斗的学生呢?“ ”这件事还得从天启元年说起,当时任顺天府学政的左光斗,在路过一间破庙时,发现了一个年轻人,把头枕在书案上睡着了,当时随行的人要叫醒那个年轻人,被左光斗阻止了。左光斗发现书案上有一篇写好了的文章,他好奇地拿起来看,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贫穷,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张惟贤停顿了下,续道:”当时天气寒冷,左光斗解下了身上的衣服披在年轻人身上,又询问方丈,得知这个年轻人叫史可法,则准备参加科举的儒生。于是左光斗记下这个人,在接下来进行的顺天府试,史可法果然高中头名。“ 张世泽好奇的问道:”这么说来左光斗堪称史可法的恩师,史可法得到左光斗被抓的消息后,是如何反映的呢?“ ”史可法想方设法去监狱探望,终于买通了狱卒,打扮成做清洁的人混进中关押左光斗的牢房。当时左光斗脸部的肉已经被烧得腐烂了,腿筋被挑断,骨头也被打通,根本站不起来。史可法看到老师遍体鳞伤,伤心的哭了起来。左光斗本来人已经昏迷了,听到哭声这才注意到是史可法来了。“ 张惟贤“绘声绘影”地道:”左光斗怒道:‘谁让你来监狱的,我已经决心要死了,你为何不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他眼见史可法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勃然大怒”做出要投掷东西的样子:’你快走,你肩上负着国家大任,再不走,我就杀了你!‘史可法这才含泪离开了监狱,此后他更加认真地处理国家的事情,别人劝他不要这么劳累,他只是说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能有今天,都靠我的老师,他的心肝真像是铁石铸成一般!我不能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杨涟、左光斗都是铁汉、忠臣,可惜惨死在狱中啊!“张惟贤续道:“杨涟、左光斗等五人死后,许显纯将他们的喉骨剔下,装到盒子里献给魏忠贤,魏忠贤恨恨地道:‘诸位现在不能在陛下面前说咱家的坏话了吧!’‘ 张世泽摇了摇头道:”爹爹说的不对啊,我记得是杨涟、左光斗等六君子,为何爹爹刚才说是五个人呢,还有一个人呢?”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慷慨捐躯的六君子(求收藏) 张惟贤点了点头,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道:“难得你这么认真说爹的话,确实还有一个人不是死在那里的!” 张世泽好奇地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顾大章。顾大章曾经主管过一段时间的监狱,所以狱卒们跟他都很熟悉,对他也很客气,但是顾大章既然在牢中,所谓的安全也只是短暂的,当六君子只有顾大章一个人没有被杀害的时侯,他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张惟贤用“抑扬顿挫”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的语调道:”当许显纯决定要害顾大章的时侯,狱卒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燕大侠,燕大侠贿赂了狱卒,让他拖延了几天,并告诉狱卒转机就在这几天之内!“ 张世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惟贤:“想来顾大章的所谓转机,也是爹暗地在背后做的手脚!” “爹虽然救不了杨涟、左光斗等五人,但说到忠君爱国之心,我们英国公府世受皇恩,决不会输给任何人!” 张惟贤挺起胸膛,看了看张世泽、张之极兄弟二人,颇为“顾盼自雄”的道:“为父托人送了封信给张皇后,信中说明杨涟、左光斗等五人被许显纯nuè dài致死的事情,让她在皇帝面前为顾大章说话。张皇后对于魏阉擅杀大臣的卑鄙行径也很愤慨,她说这些大臣都是朝堂上的重臣,就算有罪也应该交给刑部来审讯,像许显纯这样动用私刑nuè dài致死,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一定在陛下面前为顾大章求情的!“ 张世泽赞道:”听说张皇后人生得极美,没想到心肠也这么好!“ 张惟贤绘色绘影地道:”说来也巧,当天晚上,皇上就摆驾坤宁宫,张皇后于是劝谏皇上应该让刑部来审讯顾大章,皇上听了后觉得有理,于是让魏忠贤将顾大章转到刑部衙门。可笑的是许显纯那贼子‘作贼心虚’,生怕顾大章揭发自己害死杨、左诸公的事,还欺骗顾大章说什么过几天他还会转到北镇抚司。” 张之极也讪笑道:“顾大章既然曾经管过监狱,这方面的规矩自然清楚。” 张惟贤长叹道:“可惜那刑部尚书李养正也投靠了阉党,他居然拿着许显纯的状书判了顾大章死罪。” 张世泽气愤地举起拳头地在桌子上锤了锤:”这个狗官为了向魏阉讨好,居然‘草菅人命’,真是该死!“ 张惟贤说到这里,也很沮丧:“现在大明朝堂上就是像李养正这样的昏官、贪官太多了,为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我们大明朝太需要来一场由上而下的改革了,所以不要你劝说,我也会在朝堂地支持信王的动作。“ 看到自己冤枉了爹爹,张世泽不好意思地把头垂下。 张惟贤心里最痛爱的就是二个儿子,他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呢,他续道:”燕大侠晚上来找顾大章,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可是顾大章一点都不怕死,反而找燕大侠要了一件东西,还说要燕大侠明天在刑部大堂见他最后一面。” “见最后一面?看来顾大章也准备殉国了!“张之极急红了眼,忙问道:”难道燕大侠就这样看着他死不劝说一下么?” 张惟贤强忍热泪,哽咽道:“燕大侠劝顾大章不要急着死,再等二天,说不定还有转机,顾大章慷然道:‘我与杨涟、左光斗等人并称六君子,他们现在都在黄泉路上等我,我能够当众揭露魏忠贤、许显纯陷害忠贤的仇恶嘴脸,就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张世泽眼睛也温润了,轻声问道:“顾大章要了什么东西呢?” “第二天的刑部大堂上,除了刑部的人之外,还有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员参加,可惜这些人都迫于魏忠贤的气焰不敢主持正道,因此还是判了死刑,并转到北镇抚司的大牢。顾大章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杨涟的血书,顾大章念完之后,整理了下衣寇,看了看天空,慨然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再去受许显纯的侮辱,五位仁兄久等了,我来也!’说完,顾大章掏出放在袍里的毒药,慷慨赴死,名满大明朝野,无人不知的东林六君子自此全部慷慨捐躯!“ 张惟贤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他用哀伤的语气道:”三堂会审的那一日,燕大侠急匆匆地来找为父,为父马上跟他一起来到了刑部大堂,准备拼着这个官不做,也要保全顾大章的性命,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到了顾大章的尸体。“ ”如果没有东林六君子在朝堂上与魏阉进行‘针锋相对’的激烈争斗,魏阉的势力还不知道会膨胀到何种程度,说不定在围绕他身边一般别有用心的人怂恿下,他真会‘丧心病狂’地将九千九百岁变成万岁!“ 张惟贤颇为自责的道:“为父从那一日开始,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失眠,平日里我常常以忠君爱国颇为自许,然而对比东林六君子的‘高风亮节’、‘勇猛果断’,一向奉行‘明哲保身’的我感到不禁自惭形愧!试想如果没有了大明王朝,还会有我们这个成国府么?” 张之极、张世泽已经泣不成声,纷纷劝张惟贤道:“爹爹已经尽力了,现在魏阉蛊惑了陛下,这种形式下谁也救不了六君子......“ “一时舆论大哔,朝堂上众臣都以为杨涟、左光斗等六人是因为收受了熊廷弼的贿赂,到此时才知道他们的冤情,众人一致对魏忠贤、许显纯滥用私刑,擅杀大臣的卑鄙行径进行声讨。” ”魏阉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决定以失陷疆土的罪名马上处死熊廷弼,更有甚者,魏阉居然下令将他的首级--传首九边{九边——指的是大明王朝辽东、蓟州、宣府、太原、大同、延绥{榆林}、固原、宁夏、甘肃九个边镇}!“ 张惟贤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当日建虏在辽东刚刚兴起之时,众位朝臣皆不认为他们有能所作为,甚至还有人私下说建虏的实力还比不过南京城的一个世家,当时只有熊廷弼‘一针见血’地向皇帝指出,建虏乃我大明王朝之劲敌也,绝对不容小觑!他的这番引起了万历皇帝的注意,才有后来派他去经略辽东,如果万历皇帝能多活几年,也许建虏早就平定了!熊廷弼一代人杰,竟然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怎不教人为他惋惜!”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功到雄奇即罪名(求推荐) 张之极劝解父亲道:“爹爹不要太伤心了,正如您所说的,乌云遮不往太阳,熊经略身上背负的奇冤,将来一定会有洗雪的一天!” 张惟贤闻言,用欣慰的目光看了张之极一眼,续道:“当熊经略的首级传到辽东时,时任辽东巡抚的袁崇焕写了二首诗来祭典熊廷弼。 哭熊经略一 记得相逢一笑迎,亲呈指授夜谈兵. 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慷慨裂眦须欲动,模糊热血面如生. 背人痛急为私祭,撒泪深宵哭失声. 哭熊经略之二 太息弓藏狗又烹,狐悲兔死最关情。 家贫罄尽身难赎,贿赂公行杀有名。 脱帻愤深檀道济,爰书冤及魏元成。 备遭惨毒缘何事,想为登坛善将兵。 张惟贤慨然对张之极、张世泽道:“夜深了,爹今天跟他们说了整整一天,想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就算乌云再浓,太阳的光辉也不会遮住!我们张家世受皇恩,对大明朝的忠心不会输过任何人!爹给你们一个取名世泽,一个取名之极;其意就是累世恩泽和荣耀之极之意,此乃大节,你二人在任何时侯要记在心里!” 张之极、张世泽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张世泽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点疑惑的表情道:“爹爹好象还没提到黄尊素的下场呢?” 张惟贤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困意道:“黄尊素当时不在京城,他在苏州,魏阉派出缇骑去抓拿他和周顺昌,没料到这场抓捕行动竟引起一场轩然dà bō。” 张之极怜惜地看了看张惟贤道:“弟弟,我看爹今天确实已经很疲乏了,要不改天再说吧。” “如此也好。”张惟贤看见儿子这么懂事,甚为欣慰地点了点头,他顿了顿,续道:“阉党正是疯狂的时侯,朝野中在很多在公众场合谈论支持六君子案的人,都已经遭到他们的毒手,今天爹跟你们说的这些事,要放在心里,不可对外人提起,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张之极、张世泽两人凛然听命,夜确实已经深了,三人各自散去。 在胡子睿看来,熊廷弼论能力、才干绝对不在天启帝所重用的孙承宗之下,历数万历、天启、崇祯三朝的辽东督师,他是可以排在前三的存在,之所以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正像俗话所说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万历皇帝提拔重用熊廷弼本意是要将此人留给泰昌皇帝,没想到泰昌皇帝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架崩了;天启皇帝一上任,就换下了熊廷弼,后来虽然迫于形势紧急,又重新启用熊廷弼,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又派了个王化贞来架空熊廷弼,熊廷弼对于自己被架空一直是不服气的,天启皇帝也看出了这点,终于还是杀了熊廷弼,启用了孙承宗;等到前世的崇祯皇帝上位,孙承宗也被袁崇焕换下。{后来袁崇焕也落了个和熊廷弼一样的悲惨下场,当然两个人虽然结果一样,但犯下的罪过并不相同,袁崇焕之死涉及到崇祯和袁崇焕两个人的性格差异,这个话题说起来就长了,因为与本书的内容关连不大,此处不展开了。} 从熊廷弼到孙承宗再到袁崇焕,辽东主帅人选有如走马灯般换来换去,“你方唱罢我登场!”导致的恶果就是大明朝的辽东的形势是越来越差。当然,胡子睿既然穿越而来,知道这段历史,肯定不会让历史再度重演。 次日就是天启皇帝偏殿接见的日子,胡子睿、袁可立早早起来,梳清完毕。胡子睿仍按上朝的标准,穿上衮龙袍、皮弁服,戴上皮弁帽,袁可立也换上了官服,两人到了午门,只见有四个内监,牵了二匹御马,御马的马鞍、马镫、扯手都是赭黄色。 赭黄色其实就是土黄色,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邹衍也提出“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五行学说,把土地视为江山社稷的象征,承载万物的基础,因此从唐朝开始,皇家就穿身黄色龙袍,而且禁止民间使用。 大明王朝建国后,又进一步把黄色从龙袍运用到瓷器、餐具、皇宫的琉璃瓦、马鞍等各个方面,彰显出大明皇室的尊贵气质。 内监请他们骑上去,每匹御马分别有两个内监跪着让他们坠蹬。等胡子睿、袁可立都坐稳了,四个内监拉住御马的疆绳,慢慢的走到了宣政殿外,四个内监又跪下,让胡子睿、袁可立下马。 王之心传旨出来,宣胡子睿、袁可立进殿。王之心满脸堆笑地向胡子睿献媚道:“王爷今天气色正好,崔大人、张大人早到了,您快请吧!” 胡子睿正和袁可立交谈,才没空理他,袁可立不屑地看了看王之心,心道:“这王之心真是个谄媚小人。“ 由于今天不是朝会,天启皇帝换了身装扮,他戴着黑丝乌纱翼善冠,穿四团龙常服圆领袍,端坐于御座之内。 胡子睿、袁可立忙给天启皇帝行礼,天启皇帝笑道:“两位爱卿免礼,来啊,给两位爱卿赐座!” 待众人都坐定,天启皇帝“开门见山”地道:“今天朕请各位爱卿来,是有件机密事情想跟大家商议!”说完,天启皇帝将袁可立奏折及沈有容关于关于刘兴祚请降的书信递给王之心,发给给大家传看。 崔呈秀沉吟片刻,首先发言道:“微臣建议不接纳刘兴祚的投降!” 天启皇帝注视着崔呈秀,好奇的道:“哦,崔爱卿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呢?” 崔呈秀面带微笑,伸出三个手指,“侃侃而谈”道:“不接纳刘兴祚的投降有三个理由:首先,微臣刚才仔细看了看沈将军的书信,刘兴祚并非亲自前往登莱,而是派遣生员金应魁前来,足见沈将军对刘兴祚的投降是持怀疑态度的,沈将军作为登莱总兵,是最了解刘兴祚的人,既然他都持怀疑的态度,我们当然在这件事上也要谨慎行事!” 天启皇帝欣然道:“还有两个理由是什么呢,爱卿不要卖关子么!”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千金买马骨(求收藏) 崔呈秀伸出两个手指,作了个手势道:“其次,微臣曾经仔细研究过建虏,刘兴祚在建虏中的地位不低,他因为聪明伶俐,又能带兵打仗,深得建酋努尔哈赤的器重,自投降建虏以来,先后参与了萨尔浒、沈阳、辽阳等等战役,此外他还帮建虏抓捕渔民、修筑工事,可以说是为建虏屡立功勋,为此努尔哈赤把他抬入正红旗,赐了个满州名字叫爱塔,还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他,他在建虏那里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为何要重返大明,刘兴祚完全没有这个动机么!” 天启皇帝微微点了头,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道:“看来崔爱卿对辽事是下过功夫的,朕想听听还有一个理由是什么?” 张惟贤此时也被崔呈秀折服,心道:“虽然这个崔呈秀是阉党的军师,帮魏阉做了不少坏事,但就凭借他今天说的这番话,看见此人确实‘见多识广’、‘能言善辩’,怪不得能得到魏阉的重用!” 崔呈秀得到天启皇帝的赞许,越说越兴奋地道:“微臣曾经作过一番研究,发现在建虏发展过程中,有三个汉奸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天启皇帝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道:“朕还以为建虏全是靠满洲、蒙古人打天下,谁知道还有汉人帮助他们,爱卿速将此三个逆贼的情况,细细地给朕说来!” “刘兴祚便是其中之一,但他只能排在末尾!排名第二乃是佟养性,第一的大汉奸乃是李永芳!”崔呈秀伸出一个手指“仰扬顿挫”地道:“先说排名第二的佟养性,他本是抚顺经商,在努尔哈赤未露反迹之前便与他来往很密切,因此被人举报下狱,万历四十二年,时任辽东巡抚的郭光复,派他去努尔哈赤那里做奸细,结果他反过来出卖了郭光复,带着全族投靠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将孙女嫁给他,他从此‘死心塌地’地跟随努尔哈赤。” 张惟贤脸上露出痛恨的表情,插嘴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确实可恶,难怪崔大人把他列为二号汉奸,但不知道崔大人说的这三个汉奸与刘兴祚归附有何联系?” “张大人真是个急性子,且听我将头号大汉奸李永芳的事情说完,便知道我的意思了。” 崔呈秀笑道:“李永芳曾经担任我朝抚顺千户所游击,这人身受皇恩,却不思报答,反而与努尔哈赤暗中勾搭。抚顺本是我朝为防范努尔哈赤修建的重镇,城墙修筑坚固、防具准备得很充分、兵力也颇为雄厚,努尔哈赤知道我朝只要扼守着抚顺,就如同捏往他的咽喉。所以努尔哈赤一起兵,就直奔抚顺而来。” 张惟贤顺着崔呈秀的话试探道:“如果像崔大人这么说,努尔哈赤就算打下抚顺,恐怕也会损失不少吧?” 崔呈秀摇了摇头道:“张大人说错了,努尔哈赤不但没有损失兵马,反倒大有所获!” 这下连天启皇帝又来了兴致,追问道:“这又是为何呢?” 崔呈秀绘声绘影地道:“努尔哈赤对李永芳实施了劝降,努尔哈赤是这么说的:‘明朝曾经帮助叶赫部落对来对我们,我这次率兵来抚顺是讨回公道的。你的确是个人才,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如果投降我,我会提拔重用你,你如果抗拒我,就算我想放过你,我手里的弓箭也不会认人。我如果连抚顺都打不下来,还兴起什么兵马。’” 胡子睿叹道:“这番话中有威逼又带着利诱,可谓话中有话,这个努尔哈赤虽是我朝的仇敌,但也称得上是一代枭雄啊!” 众人一致点头同意。 张惟贤追问道:“李永芳就这样被努尔哈赤劝降了?” “确是如此,李永芳后来被努尔哈赤封为总兵,还嫁了个孙女给他,堪称我朝官兵投降建虏的第一人,这个恶例一开,‘后患无穷’啊!”崔呈秀点了点头道:“李永芳后来参加了浑河血战,重金贿赂了炮手,本来白杆军将八旗兵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他指挥炮手轰击白杆军的阵地,我军此战未必会输!” 张惟贤摇了摇头,带点失望的表情道:”虽然崔大人口才了得,将当时的情景描述得‘栩栩如生’。但我还是没能从崔大人的口中听到李永芳、佟养性这两个汉奸与刘兴祚归附的事情有何联系?” “微臣曾任登莱巡抚,对于建虏之事了有所耳闻目睹,且让我猜猜崔大人的意思。” 袁可立不甘让崔呈秀一个人出风头,正好借着天启皇帝的话头,顺势接过了话题,他抑扬顿挫的道:“建虏八旗不过几万人而已,真要跟我朝硬拼,须知‘杀敌一千、zì shā八百’,他们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努尔哈赤如此重视这个李永芳,是想收‘千金买马骨’之效,分化我军斗志,李永芳也知道自己的作用,帮助建虏收买了不少将领、士兵。” 胡子睿恨恨地道:”这个努尔哈赤,是想打心理战,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真是狡猾!“ 袁可立又道:”李永芳也是个心甘情愿‘助纣为虐’的人,当年他主动联系王化贞表示愿作内应,王化贞轻信了他,李永芳不仅将我军的兵力布置、作战意图等机密透露给努尔哈赤,更反过来收买了王化贞的得力部下孙得功,让他在阵前倒戈,害得我军惨败而归!“ 胡子睿恨恨的道:”李永芳,这个奸贼,有朝一日让我捉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信王安知这个刘兴祚不是另一个李永芳呢,意图打入我朝登莱镇内部,再建立一次奇功呢?“崔呈秀闻言,仿佛逮到了机会讽刺胡子睿道:“俗语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信王须知,建虏对登莱镇的牵制作用可是一直耿耿于杯。” 天启皇帝、袁可立、张惟贤闻言,都默不作声,显然是认为崔呈秀说得在理,一时之间,众人皆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胡子睿,场上的气氛严肃起来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金钱鼠尾辫(求推荐) 胡子睿知道由于崔呈秀、袁可立在前面举了许多具体的事例,逻辑严密,说服性很强,如果自己不能拿出有力的观点来说明天启皇帝和在座的诸位大臣,恐怕刘兴祚投降的事情,今天在会上是通不过了。 胡子睿这个人身上有种不信邪的精神,越是人多的场合,他越兴奋,头脑越清醒。此时他整理了思绪,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微臣要先谈谈刘兴祚当初为何要投靠建虏?“ 崔呈秀摸了摸头,显然没想到胡子睿会从这个方面首先发问,他只好保持沉默,看接下来胡子睿如何解说。 袁可立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向胡子睿询问道:”起禀王爷,微臣好象记得是他是被建虏劫掠的。“ 胡子睿脸上带点微笑道:”老先生所说的是一种传言,然而并不尽然;微臣这几日专门调查过此人,刘兴祚本是辽东开原人{今辽宁省铁岭市下辖县级市},万历三十三年{公元一千六百零五年},刘兴祚投靠了建酋努尔哈赤,而建酋努尔哈赤称后金大汗,起兵反叛是在万历四十四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六年},当时建酋努尔哈赤既然没有公开与我朝作对,岂敢在我大明王朝境内私自掠夺人丁,因此刘兴祚是主动投靠建虏而非被他们劫掠。“ 袁可立微微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胡子睿的话解除了他心中一直隐隐存在的一个疑问。 张惟贤听到这里,不禁好奇心起,插话道:”王爷所言甚是,然而刘兴祚是不是主动投靠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张大人所说的很重要一词用得很好!“胡子睿眼中露出坚定的神彩,斩钉截铁地道:“事实上,如果能搞清楚刘兴祚为何要降建虏这个问题,有助于我们理解他为何要‘弃暗投明’的动机!” 崔呈秀脸上带点不耐烦的表情,催促道:“既然王爷把他的动机说得这么重要,那就请快点说好么!” 胡子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微臣查到刘兴祚当初是因为做错了一件事,受到开原知县的殴打,他才在一怒之下投靠的建虏!” 张惟贤追问道:“刘兴祚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竟会招来开原知县的殴打呢?” 胡子睿欣然道:“刘兴祚少时家境贫寒,没有上过学,然而他很喜欢儒生的衣巾,于是自己花钱买了一套穿在身上‘招摇过市’,被人发现后告到知县那里,知县一怒之下就把刘兴祚打了一顿。” 袁可立闻言,发怒道:“纲常礼教,乃人伦之道,岂可擅自逾越,虽然微臣不知道当时的知县是谁,但微臣认为他做的没错,换了微臣,也会如此处置。” 胡子睿暗叹道:“儒家学说在大明王朝的地位很高,讲究的就是尊卑等级这一套,袁可立之智慧、见识,已经算得上当世顶尖的几人,仍然未能有所超越,看来自己想打破儒教的统冶地位,建立一种‘百家争鸣’的风气,要走的路还很长。” 此时他并不说破这些,只是继续娓娓道来:“由此事我们可以得知,刘兴祚对我大明衣冠有着钟爱之情。” 崔呈秀撇了撇嘴,目光中透出嘲讽的神色,插嘴道:“王爷越说越远,怎么扯到衣冠上去了,这不是离题十万八千里了!” 胡子睿望了崔呈秀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崔大人可知投降建虏的汉人首先要做两件事么?” 崔呈秀略一思索,带点试探的口气道:“王爷所说的莫非是剃发、易服这两件事?” 天启皇帝、袁可立、张惟贤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在当时并不像胡子睿前世,理个头可谓司空见惯。《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所以当时大明的男子不论贫富贵贱是不能随便剃头的,头发长了绾成发髻盘在头顶,同时在头上戴个用来束发的网子,也叫网巾,网巾也是通行于大明王朝各阶层的物品。 天启皇帝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望向胡子睿道:“信王,你所说的剔发、易服是怎么回事,详细给朕说说。” “自建酋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因其乃通古斯野人之后,野蛮成性,强制颁下命令‘凡汉人官民男女,穿戴要全照满洲式样……有效明国衣冠、束发、裹足者,重治其罪。’,当时曾经有一位他非常宠信,言听计从的汉人书生,对此接受不了,当面向他提出反对意见,他居然以‘你要留发,就不要留头’了,把此人推出斩首。” 胡子睿点了点头道:“满洲衣冠暂且不论,剔发后的发式是这样的。” 原来胡子睿前世时,清兵进关时要求汉人留的发式并不是清宫剧中常见的阴阳头,而是金钱鼠尾辫,也就是将头发只保留头顶中心的一点点,并且要结辫下垂,因为头顶中心的部分象金钱,结的辫子又象鼠尾,而且辫子的宽度还不能太长,只能刚刚通过铜钱的方孔才算合格,所以此种发式才得以命名。此时胡子睿要了支笔和纸,在纸上寥寥几笔,就把金钱鼠尾辫形象的画了出来。 天启皇帝作了个手势,站在一旁的王之心忙将胡子睿的画递给来给他。 天启皇帝看了一眼,不禁发怒道:“这些通古斯野种果然荒谬!当年他们归降我大明之时,先帝也未尝强制他改遵汉家风俗、穿汉家衣冠啊!如今彼等略为得势,竟敢如此猖獗。” 张惟贤、袁可立、崔呈秀忙道:“微臣请陛下息怒!” 天启皇帝作了个手势,王之心又将胡子睿的画呈给大家看,众人看了以后,也“异口同声”地指责这些通古斯野种的荒唐举动。 胡子睿望向天启皇帝,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微臣以为努尔哈赤剔发、易服的举动在我们看来荒谬,然而努尔哈赤曾经在我朝为官多年,他不会不明白汉人对剔发、易服接受不了,仍然以‘留发不留头’的口令来强行推广,其用心颇深,背后有着深刻的原因!“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活着的躯壳(求收藏) 天启皇帝被胡子睿的话勾起兴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微臣以为通古斯野种虽然反叛朝廷,但其在内心深处仍然存着自卑的心态,观其军、政诸事均以我朝为榜样,然而通古斯野种毕竟人少,为了鉴别那些汉人是真心归附于他们,他们便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剔发、易服,试想一个汉人如果放弃自己做人的尊严来依附他们,精神上就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胡子睿整理了思绪,“侃侃而谈”地总结道:”刘兴祚少年时因穿儒生衣冠被打,一气之下投靠建酋努尔哈赤,没想到发现这下连头发也保不往,这对爱美的刘兴祚来说,是一次沉重的心理打击,也是他重投大明的因素之一。“ 胡子睿的话逻辑严密,形象生动,以天启皇帝为首的众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崔呈秀不甘心被胡子睿抢了风头,撇了撇嘴道:”既然王爷所说的只是一个因素,想必还有别的因素了,微臣愿闻其详!“ ”这第二个因素,就是建虏满汉之间也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努尔哈赤对李永芳、刘兴祚又是封官、又是许愿,虽然是老贼的‘千金买马骨’之举,然而满州贵族们并不一定能够理解,他们对这两个人有着敌视之心,普遍存在责骂甚至nuè dài的行为。“ 胡子睿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手势道:”阿敏本是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的次子,他眼红李永芳的成绩,一直想找机会羞辱他,在一次会议中,李永芳当着众人的面指出他的错误,虽然众人都支持李永芳,然而阿敏还是破口大骂李永芳道:‘你个蛮奴敢跟主子作对,想要zào fǎn了么!’李永芳争辩了几句,阿敏一怒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抽刀杀了李永芳,幸得众人上前将他拉往,李永芳才保了一命;正红旗的旗主--大贝勒代善,额附乌尔古岱等都曾经以缺钱,借钱为名数次威胁、勒索过刘兴祚,刘兴祚深感他们难以满足他们的贪欲,所以这也是他重返我朝的一个因素。” 张惟贤点了点头,以探询的口气问道:“请问王爷还有别的因素么?” 胡子睿默然片刻,续道:“第三个因素微臣认为是皇上‘知人善任’,袁老先生在登莱期间功勋卓越,实行屯田以改善民生,修筑工事,积极防御的战术使建虏不敢窥视登莱镇,这也促使刘兴祚投靠我朝。” 袁可立闻言,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摆了摆手,谦虚地道:“这都是微臣托了皇帝、王爷的洪福,是微臣的本份啊。” 胡子睿微微观察了众人一番,见形势一片大好,于是“趋热打铁”地道:“微臣听说这个刘兴祚管辖了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南四卫之地;正好与登莱巡抚辖区相连,如他能被我朝反正,我军‘不复吹灰之力’可收复四卫,如能在当地屯田,修建工事,立往脚跟,则相当于在建虏心腹之地插上一把利刃啊,如此良机,绝不可弃!” 胡子睿说这一番话时精神振奋,气概豪迈,他这一番热情洋溢的话语,犹如艳阳融化残雪般,将众人心中残存的疑问全部扫荡。众人受到他的感染,不知不觉代入到胡子睿描绘的胜利前景中。 袁可立仿佛看见自己押着建虏凯旋而归,天启皇帝亲自迎接,他在御前献俘,百姓们夹道欢迎的盛况。他心道:“看来自己应该早点去登莱赴任了!” 天启皇帝看见信王也如此看重袁可立,也欣然地道:“袁老先生真是擎天一柱,此次重返登莱,招降刘兴祚的事情就交给老先生了。” 天启皇帝既然发话,标志着围绕着接纳刘兴祚的这场争论已经分出了胜负,胡子睿已经取得了全面的、压倒性的胜利,崔呈秀脸色发青默然枯坐:“先贤有云‘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终胜’,信王爷今天这局大棋我又输给你了,但我崔呈秀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一直让你赢下去的。”想到这里,崔呈秀用力捏了捏拳头,暗自下了决心。 袁可立凛然领命,又向天启皇帝索要了免死金牌一付用于招降刘兴祚,又表示会尽快去登莱赴任。天启皇帝身体不好,聊了这么长时间,精神明显支持不往,众人都纷纷起身告辞。天启皇帝还当着众人的面,再三盯瞩胡子睿在国事上多操点心。 次日一早,袁可立便赶着要去登莱上任了,胡子睿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挽留道:“请老先生再聚一晚,明天我来给先生饯行。” 第二天晚上,胡子睿请袁可立饮宴,席间他端起一杯酒敬袁可立,慨然道:“孤受陛下重托,深恐托付不效,闻先生前往登莱,真像失去了左右手一般,今天一别,不知何时能再听到先生的教诲!” 袁可立一脸感动的道:“微臣才学不高,学识不深,却蒙王爷如此厚待,微臣实在愧不敢当啊。” 胡子睿笑道:“老先生乃是帝师,怎么如此谦虚呢?至于先生说自己年事已高,孤可不敢认同。“ 袁可立没想到胡子睿会这么说,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王爷何出此言啊,微臣生于嘉靖四十一年,已到了花甲之年{六十岁}。“ 胡子睿顽皮的笑了笑:”老先生还不到六十岁,根本算不得老,孤曾经看过《汉书》的记载,汉宣帝执政时曾经将有功劳的辅佐之臣的,都画成画像悬挂于未央宫麒麟阁内;其中就有个老将名叫赵充国,汉宣帝刘病已非常器重他,有什么军国大事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殿下说的这个赵充国,微臣也略有耳闻,赵充国活了八十五岁,一生经历过汉武帝、汉昭帝、汉宣帝三个朝代,在汉宣帝的朝堂上,是唯一见过霍去病、卫青的老臣了。” 袁可立被胡子睿逗笑了,然而细细一想,胡子睿的话里有话,一方面透露出对自己的期待,一方面也表示他要像刘病已中兴大汉一样中兴大明,作一个中兴之主。袁可立身为大明的忠臣,心中也象往着能向赵充国一样“名垂青史”。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供入满清圣殿的明将(求推荐) 袁可立续道:“当时汉宣帝询问赵充国,谁可以出征诸羌,赵充国拍拍自己的胸膛说,不用推荐别人,老臣是最合适的人选啊!赵充国七十六岁还亲自带兵出征,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讨平诸羌,传为美谈!” 胡子睿娓娓道来:”赵充国名气虽然没有霍去病、卫青大,然而他平定的诸羌部落其实实力并不弱,在东汉王朝时就为祸甚剧,可惜当时再没有赵充国那样的名将了!“ 袁可立也“眉飞色舞”地附和道:”东汉末年分三国,此时蜀国有五虎大将黄忠,七十岁仍不服老地争当先锋,定军山一战阵斩了曹魏名将夏侯渊,夏侯渊曾经追随曹操东征西讨,擅长长途快速奔袭,曾经立下过击破马超、韩遂的战功,被曹操拜为征西将军,汉中之地何等重要,曹操将此地托附于夏侯渊,可见对于他有多么器重,此役过后黄忠之名一时威震华夏!“ ”经过魏晋南北朝三百年dòng luàn后,大唐帝国代隋朝而起,唐玄宗李隆基本来是个英主,继承‘贞观盛世’后,又亲手开创了开元盛世,可惜晚节不保,一味沉迷美色,任用奸邪,将国事交给奸相李林甫打理,终于导致安史之乱的发生,好端端一个大唐王朝差点被断送!“ 胡子睿慨然道:”幸亏唐朝气数未尽,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将郭子仪于危难关头站了出来,先是带兵收复长安、洛阳两京,后来六十八岁仍带兵出征,单骑吓退吐藩、回纥兵马,唐代宗为感谢郭子仪对国家的再造之功,专门在凌烟阁为他悬挂画像。“ 袁可立摸了摸胡子,欣然神往道:”这个凌烟阁微臣略有耳闻,原来唐太宗李世民执政晚期,效仿汉宣帝刘病已,而表彰李靖、魏征等一帮跟自己一起创造出‘贞观之世’的大臣们,在大明宫中专门盖了一座小楼,请画家为功臣画像,悬持于阁中,每当李世民思念大臣时,就会前往凌烟阁观看,后来唐朝历代的帝王们,也学着李世民的例子,将当代的功臣画像放到凌烟阁里,可惜随着唐朝灭亡,凌烟阁也消失在‘沧海桑田’的岁月变迁中。“ ”汉宣帝刘病已的这个创意其实挺好的,为人臣子者,那有不愿名垂青史,画像悬挂于麒麟阁上的,怪不得,唐太宗李世民直接照搬过来;” 胡子睿默默不语,原来他在心里盘算道:“试想如果我大明王朝也有类型于麒麟阁这样的功臣纪念馆,可供后代的君主、大臣们瞻仰,这些文、武大臣们又怎么会不为了这份光荣,‘前扑后继’地为大明皇朝建立不世之功呢?异日,我登基以后,这个功臣纪念馆,是一定要建的!“ 袁可立不知道胡子睿心里准备效仿刘病已、李世民,建一个大明版的麒麟阁,他续道:”我大明王朝也不输于汉、唐两朝啊,嘉靖朝有俞武襄公{俞大猷},跟戚少保{戚继光}一起荡平倭患,七十岁仍率军出战;万历朝也有名将邓武桥{邓子龙},七十岁领兵援朝抗日,慷慨捐躯!“ 听到这个邓子龙,胡子睿却想起一件关于他的轶事,邓子龙虽然在中国名声不显,却是历史上罕见的朝鲜和满清同时建庙祭拜的人。邓子龙最初是个风水先生,曾著有《风水说》一书,他在快三十岁的时侯才考上武举,随后转战南北,邓子龙在露梁海战中力挽狂澜,率领zhōng zhāo联军大破倭寇,然而“将军难免阵前亡”,邓子龙也于此役殉国,朝鲜国王有感于邓子龙对朝鲜做的贡献,为邓子龙立庙,世世代代祭拜。 而邓子龙身为汉人,却被满清世代酋长立庙祭拜,却是因为一次奇遇。满清酋长努尔哈赤在万历朝援朝抗日战争时,只不过是李成梁府里的一个小小奴仆,当时李成梁府里有一位美丽的女仆,对努尔哈赤颇有几份情意,两人“”、“情投意合”之下,做了出轨的事情,没想到这件事被人告发给了李成梁。 李成梁很生气,便把努尔哈赤绑了起来,狠狠地吊打了一顿,还准备将他斩首。努尔哈赤大叫道:“主人正是用人的时侯,为何杀了像我这样的壮士呢!”说来也巧,当时邓子龙正好在李成梁府上作客,邓了龙出于恻隐之心,向李成梁说情,救了努尔哈赤一命,并说服李成梁将这个待女也送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既保住了性命,又得到了伴侣,于是更加卖力地为李成梁效力,逐渐成长为李成梁的头号打手;而李成梁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势,地位,也有意无意地纵容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为后来的努尔哈赤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努尔哈赤对邓子龙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把他的神位供进了“圣殿”{满清最重要的祭堂}加以祭祀,自努尔哈赤时代起,满清众酋长一直对邓子龙顶礼膜拜,秘密祭典。满清入关后,“圣殿”也从沈阳搬到了京城。 “义和团事变”时,慈禧太后给当时掌握京城军权的荣禄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开炮轰击东交民巷{当时京城的使馆区},荣禄与洋人打过交道,知道当时的满清不是洋人的对手,所以荣禄内心是不想奉命的,可是又不能得罪慈禧太后,该怎么办呢?荣禄最初是想尽量延续,可是慈禧太后催促得很急,该怎么办呢? 荣禄的老婆看荣禄每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问他为什么如此忧愁?荣禄便把慈禧太后让她轰击东交民巷的事情说了,荣禄的老婆沉思片刻,附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把荣禄说得眉开眼笑。 第二天,荣禄进见慈禧太后的时侯,力谏慈禧太后不能轰炸东交民巷,慈禧太后不悦的问他原因,荣禄说道:“圣殿就在东交民巷啊,邓将军是我们的保护神,他可是炸不得的,历祖历宗是会怪罪的。”慈禧太后闻言,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邓子龙将军当初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次突发善心的举动,却救下了一位乱世枭雄,后来给大明王朝带来这么大的祸患,早知道如此,估计邓子龙会亲手取了努尔哈赤的性命。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辣手神探(求收藏) 胡子睿整理了思绪,慨然道:”所以说袁先生不老啊,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袁可立感动地道:”微臣蒙王爷如此器重,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恩情!“ 胡子睿此时谈兴正浓。又主动询问起当日袁可立没有详谈的智断倭寇案。 袁可立回忆了片刻,抑扬断挫地说道:”那微臣还是接着谈谈担任苏州推官时的故事。“ 胡子睿点了点头,欣然道:”先生就从智断倭寇案说起吧。“ ”当时沿海府县因倭寇作乱,为了抵御倭寇,普遍实行了海禁之策,一些地方上的土豪劣绅就以“通倭”、“擅自出海”等罪名陷害异已,兴起冤狱。当时有一个叫王琦的少年人,家中有万贯家财,平日里喜欢舞刀弄剑、好为游侠,为了抵御倭寇,他组织乡亲们习武防身;他的仇家羡慕他家里的财产,于是诬陷王琦聚众谋反,与倭寇约定“里应外合”夺取大明江山,巡抚听后颇为震怒,将王琦关进大牢,择日处斩。“ 袁可立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道:”当时微臣在一边旁听,感觉这件案子案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微臣经过多方打探,查明了事情的真相,释放了王琦,表扬了他的义举,处置了诬陷他人的仇家,巧的是,当时天空万里无云而竟然出现雷鸣。“ 胡子睿目露赞许之声道:“好一个雷鸣案!怪不得孤听说先生乃是神探!” 袁可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手道:“王爷,这神探之名,微臣可担当不起,不过微臣也正是通过这起雷鸣案举一反三,将涉及到“通倭”、“擅自出海”等罪名的案件彻查了一番,结果这一查,真是‘触目惊心’!” 胡子睿脸上带着惊奇的神色,追问袁可立道:“难道有很多人也跟王琦一样被冤枉了么?” “王爷猜的很对,牵连进“通倭”、“擅自出海”等罪名的良民居然有上百人之多,甚至有些妇女儿童也被牵连进来。” 袁可立叹道:“做臣子的谁不想博个衣蟒腰玉、妻荣子贵,文官们为了能捞到功绩,往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草草断案;而武官也有这样的败类,有一次我去琉球巡视的时侯就遇到了这么一起案件!” 胡子睿听到琉球,知道就是前世的时侯日本所称的冲绳,琉球本为中国传统藩属国,清末时中国国势衰弱,被日本强行吞并,并改名为冲绳。琉球可是个天然良港,可不能像前世那样被日本夺走,他颇感好奇的对袁可立道:“孤愿意听老先生详细说说这起案子。” 袁可立讲了半天,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苏州府有位刘千总,有次请我去喝酒,就在我二人酒足饭饱的时侯,刘千总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把宝刀,说是新近从倭寇处得到的宝物,请我给他鉴赏一下;这把刀‘削铁如泥’,确是一把宝刀,然而我以为常去琉球巡视之故,还是从细微之处发现这把刀是琉球工匠制造的。” 胡子睿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推测道:“这个刘千总‘鬼鬼崇崇’的,恐怕没有安什么好心!” 袁可立闻言,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道:“王爷确是不俗,一眼就看穿了刘千总意图,过了几天,刘千总便来向我报捷,说是在他的亲自指挥之下,大破倭寇,斩杀甚众,缴获兵器、盔甲无数,还捉了三十名俘虏。” 袁可立续道:”这个刘千总所报的功勋不小,总兵也很重视,要求尽快巡抚大人尽快结案,他要亲自押解倭寇进京向皇上献俘;然而经过审问这些俘虏的倭寇,竟然发现他们全部都已被人毒哑,所以此案除了物证以外,并无人证,巡抚大人于是命我详加勘查,务必查明此案的真相;然而当我逐一检查刘千总上交的战利品时,让我‘啼笑皆非’的是,刘千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将上次给我看的那把刀也放了进去。” 胡子睿晒道:“这个刘千总看来是在冤枉好人,冒领功劳!”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我当即找到刘千总对峙,可他索性给我来个鸭子死了——嘴还硬,硬说这是两把刀,是我自己记错了,还说他抓的这些人确实是倭寇,甚至愿意立军令状,如果他确实杀良冒功,愿受军法处罚。” “这个刘千总不傻,知道他一旦承认,总兵震恼之下会处罚他!”胡子睿眼里露出嘲弄的神色道:“可是他没想到,假的终究是假的,是终究会被揭穿的!” “说来也巧,此时有琉球的使团来到苏州,于是我请他们来指使,贡使认出这些所谓的倭寇就是渔民。刘千总眼见再也无法掩盖,于是便老实交待他年纪大了,眼见升迁无望,想在他退休之前再把官职提升一下,于是便打起了杀良冒功的念头。” 袁可立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续道:“总兵大人按军法处罚了刘千总,被他非法抓捕的渔民也尽数放回琉球。” 此时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已近深夜,正是寒气上升的时侯。胡子睿摸了摸菜,发现都已经凉了。他喊道:“王承恩!” 胡子睿还没有休息,王承恩自然也不敢睡,他一直在外面等侯,听到胡子睿的呼喊,忙从外面进屋来满脸堆笑道:“主人有何吩咐?” 胡子睿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慨然道:“这些菜都凉了,统统撒下去,给孤上个火锅,上一壶状元红来。孤要和老先生秉烛夜谈。” 不多时,丫鬟们便撤下了桌子上的菜,取了个铜制的鸳鸯火锅,用木炭点燃,送上一壶状元红,各种肉、蔬菜、豆制品、海鲜摆了满满一桌子,又往锅里下了若干材料。 胡子睿眼看这火锅尚未煮沸,沉吟片刻后笑道:“孤读唐诗时,记得白居易有这么几句诗,颇为应景啊!‘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老先生请吧。”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背后的大明不好惹(求推荐) 胡子睿亲自给袁可立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我大明如果能多几个像袁先生这样的官员,何愁天下不冶!” 袁可立也端起酒杯,慨然道:“微臣既然身为推官,深知每个案件都牵连到一个甚至几个家庭,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两人一饮而尽,袁可立笑道:“倭寇对琉球久有侵吞之意,琉球使者几次向我求援,我也曾经向倭寇声明琉球乃我大明藩属国,不容尔等肆意侵吞;有次,琉球使者又向我哭诉,倭寇头子岛津忠恒{萨摩藩藩主}悍然进军琉球,扬言要吞并琉球,我深知琉球的重要性,不能让倭寇这样侵吞,于是我修书一封让他代回琉球,信中痛斥了岛津忠恒的侵略行径。” 胡子睿叹道:“孤久闻倭寇岛津忠恒阴险狡猾、凶残成性,恐怕他接到袁先生的信,恐怕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啊!” 袁可立钦佩地点了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又过了几日,我接到岛津忠恒的书信,缴我前去赴宴,琉球使者力劝我不要去,生怕我糟到他们的毒手,我当时就表态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到宴会地点,我就发现岛津忠恒等在周围埋伏了甲兵,宴会开始后,头一道端上来的菜意然是一个人头,那人头眼珠转动,嘴巴似乎也在动,旁边还放了一把尖刀,岛津忠恒等倭寇在一旁‘虎视眈眈’,看我如何应对!” 胡子睿仿佛看到了当时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他脸上带着惊奇的神色,试探袁可立道:“难道他们要逼先生和他们动手么?” “区区倭寇玩的小把戏我何惧哉,这个人头其实是一个机关,我很轻松的就把这个机关pò jiě了。” 袁可立摇了摇头,续道:“岛津忠恒见我露了这一手,心里佩服我,但此人也不愧为倭酋,胸中颇有城府,表面上一点都不显露出来,他从腰间拿出一把倭刀,一边擦试一边傲然道:‘我新铸了宝刀一把,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今天你只管吃饭喝酒,把嘴巴闭上,如果你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就砍了你的脑袋!’我心中明白,岛津忠恒这样说,是怕我为琉球当说客,劝他撒兵啊!” 胡子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袁可立的分析。 “当时我哈哈大笑,说将军之祸不远矣,恐你手上的宝刀,不能砍我的头,而会用到将军自己身上啊。岛津忠恒一脸不解之色地问我道:‘我为何不知道有什么祸患啊?’。” 此时的袁可立已经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通红地道:“我当时说春秋时代,吴越有个美女西施,长得‘沉鱼落燕’,就是最善于用言语来贬低的人,也不能掩盖她的美貌;齐国有个丑女无盐,善于用言语来夸奖的人,也没方法掩盖她的丑陋,‘月满则亏、水盈则溢’,此为天下之常理,今日将军兴不义之兵侵犯琉球,我大明必然不会坐视将军的bào xíng,会精选良将、劲卒前来讨伐;我平日素闻德川幕府与将军的父亲岛津义弘素有仇怨,到时侯将军‘腹背受敌’,四海虽大再也没有将军容身之地。“ 胡子睿击掌叹道:”先生这番理论严密,说理透彻。“ ”岛津忠恒沉吟片刻,连忙向我道歉,并让我帮他指点明路!我冷笑道,既然听我的,为何要在帐中埋下伏兵,岛津忠恒尴尬地笑了笑,乖乖地把伏兵撤了下来。“ 袁可立停顿片刻,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茫,望向远处道:”岛津忠恒向我大倒苦水,此次出兵琉球,是得了德川幕府的命令,不得不出兵,其实他也很珍惜与琉球的友谊,我借机向岛津忠恒宣告了大明不允许他侵略琉球的立场,岛津忠恒又问我,如果德川幕府问起来这么办,我让岛津忠恒转告幕府将军,琉球虽小,背后的大明可不是好惹的!岛津忠恒不敢再狡辩,乖乖地撤走了所有倭寇。“ ”以孤看来,先生收复岛津忠恒一事,确是做的’完美无缺‘!“胡子睿亲自涮了一块羊肉放到袁可立腕里,笑道:”先生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菜,先生此去登莱重任有肩啊!“ 胡子睿、袁可立此时肚子都饿了,于是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 胡子睿突然想起一件事,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问袁可立道:”孤以前看宋人沈恬所著的《梦溪笔谈》上面记载登州有海市蜃楼,听说在蓬莱阁上观景是最佳的,不知道先生看到过没有啊?“ “蓬莱自秦始皇时代就被传为海中的一大仙山{传说中的三座神山分别是蓬莱、瀛州、方丈},因为传说有神仙居于此山,秦始皇、汉武帝都曾经派人来此求仙问药,后来此地又有八仙过海的传说,神仙之说虽然虚无漂渺,然而此地在chūn xià zhī jiāo,确有海市蜃楼的出现,这是明确无疑的事,不光是沈恬、欧阳修、苏轼都曾经记载过这件事,我也曾经亲眼看过!” 袁可立闻言,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道:“这件事发生在天启四年的四五月间,我当时已向皇上提出辞职,因为交接的事务繁多,所以在莲莱{古代是登州府署所在地}多呆了两天。那天,我处理公文感觉眼睛有些困倦,于是打开窗户,准备远眺一番。谁知道竟发现此时的风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胡子睿只听说过有海市蜃楼这回事,但他没有亲眼见过,此时不禁好奇地询问袁可立道:“先生能不能详细在描述一下。” “所谓的海市蜃楼原理我不甚明了,但此情景确实非常壮观,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宫殿,可谓层楼叠榭、飞阁流丹、琼楼玉宇,宫殿并不是空旷的,里面也有人物、冠盖、车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袁可立摸了摸胡子,欣然神往地道:“海市蜃楼已经是一绝,然而和岛域结合起来,更是别有天地,矮的可以变成高的,险峭的也可以变成平坦的,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如梦似幻,让人不知身处何地!” 正文 第九十章 造化有元功(求收藏) 胡子睿突然想起前生去蓬莱阁时,看过袁可立《观海市诗》,诗题为《甲子仲夏登署中楼观海市》,他在脑海里整理了下诗的内容,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背道: 登楼披绮疏,天水色相溶。 云霭洚无际,豁达来长风。 须臾蜃气吐,岛屿失恒踪。 茫茫浩波里,突忽起崇墉。 坦隅遇如削,瑞采郁葱葱。 阿阁叠飞槛,烟霄直荡胸。 遥岑相映带,变幻纷不同。 峭壁成广阜,平峦秀奇峰。 高下时翻覆,分合瞬息中。 云林荫琦坷,阳麓焕丹丛。 浮屠相对峙,峥嵘信鬼工。 村落敷洲渚,断岸驾长虹。 人物出没间,罔辨色与空。 倏显还倏隐,造化有元功。 秉钺来渤海,三载始一逢。 纵观临已申,渴肠此日充。 行矣感神异,赋诗愧长公。 胡子睿还清晰地记得此诗是以碑刻的形式保存的,当时导游小姐姐曾经说过此碑是由袁可立所作,书法大家董其昌书写,由温如玉所刻;胡子睿还记得当时导游小姐姐的介绍:董其昌作为中国书画史上的名人,不仅亲自为袁可立书写,说董其昌对袁可立的诗、书法评价都很高。 胡子睿按耐不往自己的好奇心,准备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端起酒壶敬了袁可立一杯酒道:“袁老先生,董玄宰{董其昌字玄宰}先生你可认识么?” 袁可立闻言,笑道:“不瞒王爷说,董玄宰是我的好友兼同窗啊!” 胡子睿脸上带着惊奇的神情,对袁可立道:“此言当真?我听说董玄宰比你要大好几岁呢。” “董玄宰本是松江华亭{今上海闵行区马桥}人,而我是河南睢州{今河南省睢县}人,本来两地相距千里,他的年龄也比我大六、七岁,本来两个人已经无甚交往,然而有时侯缘份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袁可立点了点头,欣然道:“原来董玄宰年少时就以聪明才智闻名松江,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参加科举多年总是‘名落孙山’{此处指落榜},外人议论纷纷,董玄宰自己也感觉非常郁闷;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怪梦,梦中有人对他说,你要和袁可立一起参加考试才能中榜;董玄宰于是走遍了松江,到处寻访我,那个时侯的我还在睢州,他当然一直没有找到,说来也怪,他真的一次科举都没有考中;董玄宰渐渐对科举失去了兴趣,转为将精力放在书画方面,反而创出一番天地。” 胡子睿知道董其昌虽然没有著过一本专门论及书法的著作,然而,董其昌曾经说过“晋人书取韵,táng rén书取法,宋人书取意。“这一句话说尽了晋、唐、宋人书法之长,又加上自己对于韵、法、意的理解,确实是书法大家的风范。当时的人们也喜欢董其昌的书法,他的名声流传到了日本、朝鲜、越南等东亚文化圈,只是是他的作品不管是短信还是素描都有很多人收购,后世满清酋长康熙、乾隆都很喜欢董其昌的书法,康熙甚至亲自临摩董其昌的书法,一时之间,揪起了满朝学董书的热潮。 胡子睿笑着对袁可立道:“那么这个董玄宰最后还是找到你了?” “我小时侯家境贫寒,长到七、八岁的时侯,母亲让我一边放牛一边读书,那一年,董玄宰正巧来睢州写生,看见我在牛的身上放了个书袋,颇为好奇,便向路人询问我叫什么名字,当他得知我就是袁可立,他感到特别高兴。“ 袁可立回忆片刻,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当他得知我家没钱供我读书,他征得母亲的同意后,就把我带回了松江,亲自给我上课。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董玄宰和我一起考试,考了很多年没中的乡试,一考就中了,后来竟然连会试也中了,从此我们就拜为忘年之交!” 董其昌除了为袁可立书写《观海市诗》外,在前世的崇祯六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三年}还专门为他画了一幅画,原来那年袁可立生了重病,他的儿子袁枢向皇帝上疏请假回家照顾老父亲,顺道前往拜访董其昌,董其昌便当即画了一付《疏林远岫图》,并在画上赋诗一首“挂冠神武觐庭闱,得奉朝恩意气归;圣主似颁灵寿杖,仙郎耐着老莱衣。” 董其昌将此画交由袁枢代给袁可立,以表达对这位老友的思念之情,可惜的是袁可立没见到这幅画就去世了。董其昌得到袁可立去世的消息后,亲自向崇祯皇帝报信。崇祯皇帝得到消息后也很悲痛,专门派出使者去河南睢州吊丧,时任首辅的孔贞运专门为袁可立编写了墓志铭。 董其昌虽然年纪比袁可立大,但深知他的这位同窗有着非凡的才干,对于袁可立,他有着一份崇拜、尊敬的心思,所以才会在《观海市诗》中自称为弟,才会不顾自己已经是八十一岁的老人,亲自写了《兵部左侍郎节寰袁公行状四册》。 其实当时崇敬袁可立的除了董其昌外,还有很多名人,甚至包括天启、崇祯两位皇帝,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名人,满清撰写的《明史》里面却完全找不到他的踪迹,甚至在乾隆年间,悍然将《兵部左侍郎节寰袁公行状四册》与《汤阴县重修宋忠武岳鄂王精忠祠记》两书全部被fēng shā,可见外表强硬,内心卑劣的建虏,对于袁可立与岳飞这两位在各自不同时空中反抗异族bào zhèng的英雄人物,惧怕到了什么程度! 胡子睿和袁可立聊得很投机,一直聊到第二天早上。王承恩来禀报,王府诸人已于城外安排了筵席饯行。 胡子睿和袁可立两人骑着马,一齐出城。胡子睿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十里外的长亭处,袁可立下马辞别。胡子睿端起酒怀,敬袁可立道:“孤不能与先生久聚,是孤的缘分薄啊!”袁可立也举杯回敬道:“王爷身负国家重任,应该寻求贤才辅佐,共图大业啊!”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回马荐英才(求推荐) 胡子睿闻言,在心里默默地将前世几个能带兵的文官比较了下,洪承畴内战的成绩还是不错,可惜在松锦之战败后投降建虏,此后更成为满清进军中原的导路人,可叹他如此为满清卖命,却只得了个轻车都尉的世职{从三品},后来乾隆更是把他列入《贰臣传》,直斥他大节有亏; 先后被皇帝处死的熊廷弼、袁崇焕等人前面已经谈过很多,这里不再展开谈,那么就只剩孙承宗、孙传庭可以勉强和袁可立比较下。 先说孙传庭,孙传庭一直没怎么跟建虏交过手,而是专注的在打内战,最后更是断送了秦军这支精锐部队,本人也在惨死李自成的手下。在胡子睿心目中,同样是打仗,剿灭流贼的内战和与建虏的外战难易程度完全是不一样的,虽然《明史》中有“传庭死,明亡矣!”,但那主要是指以孙传庭为代表的秦军是最后一支可以抵挡李自成的明军,不代表孙传庭个人能力有多高,所以孙传庭的能力相比袁可立还是弱了一点; 最后说下孙承宗吧,前世的孙承宗本来已经退休了,在建虏攻破高阳县后以身殉国,对大明王朝的忠心是“无可置疑”的,然而孙承宗毕竟一直在京城当清贵官员,比起从地方官员做起的袁可立,在执政能力方面被袁可立完爆;对建虏作战方面,孙承宗也有柳河之败这种洗刷不掉的缺点,更别提耗费了大明无数钱财的关宁锦防线,竟然演变成了大明版的“马其顿防线”。 虽然《明史》中对他的评价是可以为大明守往江山,然而胡子睿对这一点深表怀疑,须知世界上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而孙承宗一路修城堡的做法,首先是超出当时明朝的财政能力,大量本来用于赈灾救民的财物被用到关宁锦防线上,“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次次的加征辽饷激化了大明王朝的内部矛盾,相当于把架在崇祯皇帝身上的绞索一点点地勒紧;其次孙承宗这种一路修城堡的战术,并不适合广阔的东北大地,建虏又不傻,可以收复失地,但他不会让你一路把城筑到家门口,所以当孙承宗将城堡修到锦州的时侯,建虏就主动出击了,明军丢下无数物质、兵器,白白地送给了建虏。 胡子睿想到这里,不禁长叹道:“天下贤才没有超过先生的!”袁可立连忙摆了摆手,满脸通红,露出惭愧的表情道:“我不过是个平庸无用的人,那里配得上王爷如此高的评价呢!” 袁可立又看了看宋应星、毕懋康等人,用充满感情的口气道:“愿诸公善待王爷,日后定会’名满青史‘。”宋应星、毕懋康等人都被临别时刻的这种伤感气氛所感动。 袁可立说完这句话,向胡子睿行了一礼打马就走,胡子睿等人目送他离去,可就在胡子睿等人准备走的时侯,袁可立急匆匆地回来了,胡子睿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问道:“老先生怎么又转回来了?” “微臣年事已高,有时难免精力不济,恐怕辜负殿下的厚望。”袁可立欣然道:“微臣深受王爷厚感,无以为报,斗胆向王爷推荐一个人,此人姓卢名象升,字建斗,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今江苏宜兴县}人,天启二年进士,曾经任户部员外郎,后任大名知府,因看不惯阉党所作所为而辞官。” “卢象升考中进士的那一年,微臣乃是监考官,所以严格说来此人还算得上是我的门生。”袁可立主动坦白他跟自己的关系,他笑着道:“然而微臣绝不因为跟他有师生关系,才推荐此人,此人虽是白面书生,然而他有勇略、善骑射,既能带兵又能亲上战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胡子睿笑而不语,望着袁可立,眼里透出一股“意味深长”的光芒,直到袁可立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冷汗的时候,才微微一笑道:”既然是袁老先生推荐的人才,孤一定要善待他。“ 大明王朝不比现代社会,“尊师重道”人人皆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母带儿女去报名念书的时侯,首先要向孔子牌位和老师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要让学生明白老师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学生每次见到老师要行弟子礼仪。 当然,大明王朝的老师承担的义务也比现代的要多,除了传授知识之外,还肩负着帮助学生求职、心理辅导等多项责任;自唐朝开始实行科举考试时,中举士子的要拜主持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员为老师,亦称“座师”。中唐贤相陆贽在贞元八年{公元七百九十二年}时录取了崔群,崔群在元和十年{公元八百一十五年}时主持科举考试,录取了进士三十多人。崔群后来官至丞相,他的夫人李氏劝他有空的时侯多购置一些田地,留给后世子孙。 崔群自信的说:“夫人太多心了啊,我有这么多门生遍布天下,子孙后代还需要购置什么田地!”李氏却反问崔群:“你不是陆贽的门生么?“崔群略一思索,便点头称是。李氏嘲笑他道:”你身为陆贽的门生,在主持科举考试的时侯,却阻止陆贽的子孙参加科举考试,你怎么知道你的门生不会学着你的样子来对你呢?“崔群心中有愧,后来果然提拔了陆贽的子孙。 虽然宋朝建立后,鉴于唐代科举造成的党争之祸,由皇帝亲自主持殿试;然而,能担当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员都是朝堂上手握实权的高官;能突破童生、秀才、举人这重重阻碍考取进士的人,从智商、情商各个方面综合考虑,也是从全国亿万人中”万里挑一“的精英,日后在朝堂上的前途可谓“无可限量”。 主考官员为了自己日后的仕途、儿孙后代的前途着想,也会对他们加以载培、提拔;这样一来,座师和门生之间,形成了一种相互依赖、利益共生的关系网,这种师生之间的关系网对唐、宋、明各个封建王朝的政冶影响颇大。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对抗魏阉的旗帜(祝书友新年快乐) 胡子睿握着袁可立的手,落泪道:“今天一别,不知何日能再听到先生的教悔!”袁可立也哭了,辞别道:“不劳王爷远送了,微臣就此告别!” 胡子睿看着袁可立一行人渐渐远去,用马鞭指了指前方的一颗树道:“我真想砍了这颗树!” 宋应星、毕懋康等人感到奇怪,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态问道:“请问王爷为何要砍了它呢!”胡子睿留泪道:“它遮挡了我看先生的视线啊!”看到胡子睿如此重情意,宋应星、毕懋康等人皆被感动。 卢象升自辞官以后,一直居住在京城自己租往的一处公馆里。平日里一边练习武艺、观看兵书,一边也留心朝堂上的动态。 这一天,卢象升正在书房读书,听到仆人来报,信王爷亲自来公馆拜会他。卢象升最近听了不少信王的传闻,知道信王自被立为皇位继承人之后,隐隐成为朝堂上对抗魏阉的一面旗帜。卢象升心里也曾经计划过自己如果见了信王的面,应该怎么才能给他留个好印象,没想到信王爷竟然真的来了。 卢象升迎了胡子睿坐了上位,胡子睿打量着眼前这个卢象升,此时的卢象升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肤色白皙,长相清瘦,卢象升是进士出身,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书生;卢象升的双眉偏浓,眉形、眉毛直线上扬,有如两把剑一般,眼睛大而明亮,眼神中透出沉着而刚毅的神色,仿佛在提醒着胡子睿,卢象升不光是个书生,还是个精通武艺、熟悉兵法的战将。 胡子睿不禁在脑海里搜索着他前世的回忆,卢象升在朝堂中展露头角是在崇祯二年“己巳之变“的时侯,当时皇太极率军绕过关宁锦防线,由喜峰口长城破关而入,一时间京城戒严,崇祯皇帝发出勤王令,号召各方英雄豪杰进京勤王,当时只是个大名知府的卢象升,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拿出自己的积蓄,募集了一支一万多人的部队,进京勤王。 “己巳之变“中,年轻的崇祯皇帝遇到很多烦心的事情,卢象升的这支勤王部队的存在,是在这次事变中为数不多能让崇祯皇帝感觉欣慰的事情。按大明王朝制度规定卢象升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来勤王的,于是崇祯皇帝便问卢象升为何要这么做,卢象升慨然答道:“国家养士三百年,我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坐视建虏扰乱京城!” 崇祯皇帝被卢象升的忠义所感动,给卢象升“论功行赏”、“加官晋爵”,又派卢象升挂帅去剿灭河南,河北,卢象升也很好地完成了崇祯皇帝交代的任务。后来崇祯皇帝发现卢象升确实是个将才,准备交给他更重要的任务。 崇祯七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四年},以马回回、过天星、满天星等人为首的流贼攻掠了四川、湖北等地多个府县,兵力达到四五十万人,声威大振;而四川、湖北等地的官军只有几万人,流贼和明军的人数差距如此悬殊,这场仗确实不好打,当时朝堂上很多大臣都不愿意挂师,而是一致向崇祯皇帝推荐卢象升前去剿灭流贼。 明朝末年,大多数文官喜欢“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他们的这种冶军方法固然潇洒自如,然而掌控军队的文官们平日不直接参与军队的训练,战斗时也只是呆在后方,不亲自上阵,造成的后果就是军中的士兵们在战场上士气普遍不高,很难拼命作战,稍有挫败就“望风而逃”; 卢象升却不是这种作风,他和士兵们一起吃往,”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当时卢象升军中有支从辽东借调过来,将近三千人的骑兵,这支部队是由祖宽统领的,祖宽这个人性情刚烈,骁勇善战,但是他有个毛病,经常放纵部下四处劫掠,军纪很差,卢象升几次跟他“通宵达旦”的谈心,以忠义之情来感动他,说到动情之处,卢象升常常“热泪纵横”,祖宽被卢象升打动,跟随卢象升转战四方,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后来这个祖宽被借调到洪承畴处,洪承畴可不象卢象升那样耐心地做思想工作,洪承畴嫌祖宽这个人平日里“桀骜不逊”,不听他的号令,有一次洪承畴借口祖宽违反了军令,将他判了死罪。 卢象升针对明军的单兵战斗力这个弱点,比较推崇的是每次作战自己都冲到队伍的最前面,起到带头的作用,所以他带的士兵打起仗来都有股不怕死、不惜命的精神。不管作战的对象是建虏,还是流贼,卢象升在战场上都表现非常勇敢。 有一次卢象升与流贼格斗,敌人的刀砍断了他坐骑的马鞍,他整个人从马上掉落下来,战马也被敌人砍死了,卢象升就爬起来步战。流贼纷纷往山林逃窜,卢象升正准备去追的时侯,手下劝阻他说山势险恶,恐怕流贼会埋伏弓手,卢象升望了望,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你们怕了,我自己去追!”话一说完,卢象升就“翻山越岭”地追击敌人。流贼被卢象升追得到处跑,他们中有个神箭手想杀死他,于是站在高处往卢象升射了一支箭,只听“嗖”的一声这支箭直接命中卢象升的额头,当时卢象升额头上鲜血直流,可是卢象升表现得好象没事一般,提着刀继续追赶,还越跑越快。这个神箭手把弓一丢,撒腿就跑,边跑边说:“这个卢阎王是碰不得,谁碰谁死!“ 经过几年的浴血奋战,卢象升连败流贼数阵,打得流贼“闻风丧胆”,即将流贼“一网打尽”的时侯,关外的建虏仿佛和流贼约定好了一般,为了不让明朝彻底平定内乱而轮流出击。崇祯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八年},皇太极派睿亲王多尔衮、贝勒岳托分左、右两翼进攻明朝,两翼军队绕过关宁锦防线,分别从密云墙子岭、青山关一线破关而入,在通州会合后逼近京城。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秋风扫落叶(求推荐) 崇祯皇帝诏令卢象升会合宣府、大同、山西的总兵官杨国柱、王朴、虎大威保护京城;卢象升当时正遭遇丧父之痛,他曾经向皇上上疏让他按照儒家的传统礼仪,在故乡为老父守丧三年,却被崇祯皇帝派出的使者告知:如果是天下太平的时侯,天子可以让你立刻回去守丧;现在国家正是危难之时,为了大明王朝,你现在不能回去敬孝。{万历朝时的首辅张居正也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朝堂上把这叫做“夺情起复”。但类似于卢象升的此种情况,在当时的朝堂不只他一个,还有杨嗣昌、陈新甲两个,本应该敬孝的人却出任兵部高官,也许是前世崇祯皇帝即将亡国的征兆。} 当时崇祯皇帝宠信杨嗣昌和高起潜,他们本身倾向于与建虏和谈,崇祯皇帝在与卢象升谈话时,也露出这种倾向;而卢象升却认为现在建虏已经兵临城下,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所谓的和谈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如果自己先示弱的话,建虏就会掌控主动权,既使真的要和谈,也要先把建虏打痛,让他们不敢轻视大明的军事势力,才能和谈成功。 卢象升又举了北宋和辽国签订的”澶{chán}渊之盟“的例子,当时辽军虽然攻占了宋朝一些州郡,自身伤亡也很惨重,辽国先锋大将萧挞凛更在阵前被宋军用神臂弩给射杀,辽军士气十分低落;而反观宋朝方面,宋真宗御驾亲征,各路勤王大军云集之下,摆出决战之势,辽国肖太后见占不到便宜,迫于无奈之下才签订了和约。 辽国和北宋的和约签定后,宋、辽边疆和平了一百多年,然而在宋徽宗执政期间,一向平稳的边疆局势突然发生了巨变,原本只是辽国一个附庸的金国,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从白山黑水中迅速崛起,屡次挫败辽国大军,竟然颇有“秋风扫落叶”般攻灭辽国的气势。 宋朝开国时期,宋太祖、宋太宗为了得到五代十国时期失去的燕云十六州,曾经几次亲自上阵与辽国展开争夺战,然而最后都无功而返,此后宋朝的历代皇帝虽然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心,然而他们都没能做到;宋徽宗如果能收复燕、云,这可以完成超越宋太祖、宋太宗的功业,面对这个巨大的yòu huò,宋徽宗决定背弃了与辽国的各约,与金国联盟灭辽。 宋、金两国按照约定,由宋朝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然而宋国精锐部队竟连辽国的残存部队都打不过,最后还苦苦哀求金国出兵相助,才能得到燕云十六州,金国充分认识到宋朝的虚弱本质后,违反和约向宋朝发动猛烈的进攻,很快金军就攻到宋朝的首都--汴梁城下。 宋徽宗、宋钦宗面对金兵围城,为了满足金人的,不惜将汴梁城“刮地三尺”,送了大量金银财宝、人口给金人,金人得到财物后,仍然将宋徽宗、宋钦宗两位皇帝及宗室、皇后、妃子一干人等全部掠走,此件事就是中国史上赫赫有名的“靖康之耻!” 北宋灭亡后,宋高宗赵构继位,他任用以岳飞为代表的中兴四将,岳飞、韩世忠等人屡挫金军的攻势,使得宋、金两国之间的实力趋于平衡,才为后来达成和议创造了条件。 如今大明王朝面临的形势又有所不同,建虏攻破了六、七十个城池,掠夺了大量人口、财物,甚至公然悬挂“明朝诸官莫送”这样的旗帜,正是贼氛嚣张的时侯,建虏如同当年的金人,有如无底洞,怎么可能满足得了!所以卢象升在面见崇祯皇帝时坚定的主战,反对在此时议和。 崇祯皇帝被卢象升的忠义之心所打动,一度有所动摇,还赏赐给他许多军饷、御马,但在是否与建虏作战这件事上,崇祯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让卢象升和杨嗣昌、高起潜共同商议。 卢象升驻扎在北京城外的昌平,当听说高起潜来军营的时侯,卢象升热情地向高起潜介绍了崇祯皇帝御赐的军饷、御马,慷慨激昂地说道:“学生蒙受皇上如此厚恩,只有摧锋陷阵、出生入死,方能回报天子!” 高起潜素闻卢象升爱马,这次就带来了五明骥等十匹爱马随军,崇祯皇帝又御赐了一批宝马给卢象升,高起潜这个太监,素来贪得无厌,他此次是乘着商议军机的机会,想从卢象升营中捞走几匹宝马,对于卢象升的话,高起潜只是沉默没有作声。 卢象升这一番赤诚的话语,却只换来高起潜的冷漠,卢象升心里不免有些反感,然而崇祯皇帝既然让他多和高起潜商量军机,卢象升也只能克制往心中的不满,继续说道:“学生有一个计谋,愿与高公共同商议!” 高起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老公祖{明朝时对地方长官的尊敬}有何妙计啊?” 卢象升本来已经遣散了左右,然而他此刻仍四处打量了下,见左右无人,他才低声道:”学生听闻建虏此次入关,进军极为顺利,掠取丁口,金银财宝无数,他们气势正盛,必然不会想到我们敢于主动进攻,我们就逞他们没有防备的机会,于明日晚间尽起军马,‘人衔枚、马裹蹄’,我与高公兵分两路进袭敌营,打建虏一个‘措手不及’,挫一挫建虏的凶焰。“ 虽然卢象升的这个奇袭计划周详,可操作性也很高,然而高起潜信奉的是“明哲保身”的哲学,他这个人一向视建虏如虎,避之犹恐不及,那里敢主动跟他们作战,他淡淡地说道:”建虏如今气势正盛,我们还是避其锋芒为上。“ 卢象升几次三番被高起潜奚落,心中怒火越来越盛,然而,他深知此时不能与高起潜翻脸,否则会影响到与建虏作战的大局,他按耐往性子道:”正是因为敌军气势正盛,我们才采取夜晚奇袭的特种作战啊!“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飞尽关山几万重 求收藏) 高起潜冷淡地道:”咱家来的时侯,皇上特地交待过我,现在大明可以动用的军马不多,绝不可与建虏浪战,以保存实力为上!“ 卢象升听到不可浪战这几个字,顿时火冒三丈,怒视着高起潜,高起潜也不甘示弱地抬起头,两人来了个”针尖对锋芒“,谁也不肯让步,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过了好一阵子,高起潜想到自己是来索取宝马的,这样跟卢象升闹僵了,反而不好开口。他想通了这点,换上一付笑脸道:”咱家听说老公祖一向爱马,不知这几匹马如今是否在军营之中呢?“ 高起潜这句话倒是说到点了上了,卢象升确实是个马痴,提起马来什么忧愁都忘了,他笑道:“我常年奉了皇上的命令,在全国各地征讨,步行实在是不便,多亏有良马相伴,每次遇到卖马的商人向我推荐好马,常常忍不往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马,就这样长年累月下来,让我得到了五匹良马;如今,皇上又送了一批御马,我正好凑成了十匹,说起来也是一件趣事。” 高起潜本就不怀好意,如今听道卢象升夸耀宝马,心里不禁痒的难受,他开门见山地道:“老公祖,咱家也是爱马之人,能否让我观赏一番你的宝马呢?” 卢象升脸上带笑,风度不凡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不多时,卢象升军中的掌牧官杨陆凯就将十匹良驹带到营地旁边的空地上。高起潜对于养马一道也有些研究,知道这几匹确实都是难得的良驹,他心道:“我平日听闻这个卢建斗不爱美女、财物,只喜欢宝马,今天看来确是如此!” 高起潜笑道:“听说老公祖还为这十匹马都起了名字,还赋了诗,可有此事啊?”杨陆凯指着宝马一一为高起潜介绍道:“此一匹是皇上赏赐的御马,卢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赭白。“ “此马因毛色赤白相间而得名!”卢象升不愧是个文进士出身,现场赋了四句赞语、诗一首道:”铅绘其九,丹染其一,尾鬛之间,淡墨数笔。玉立亭亭孰与偕,空群逸足藐天涯。当场一任玄黄战,騋牝三千独尔佳。” “老公祖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咱家佩服!”高起潜笑着奉承了卢象升一句,指着另一匹马道:”好一个赭白!这一匹又叫什么名字呢?“ 杨陆凯笑着道:”这一匹叫菊花青,卢公也曾赋了一首诗,赋骨繄劲,赋神繄强,何以状之,绀雪青霜。一夕金飙遍九垓,边庭将士诧龙媒。孤臣久励凌霜操,唯带秋容马上来。“ 卢象升怕高起潜不懂,给他解饰道:”《汉书·礼乐志·天马》中有云:天马俫,龙之媒{天马神骏可以用来招来神龙之意}。“ 高起潜今天是有备而来,他也不想在卢象升、杨陆凯等人面前露怯,他笑着点评道:”这马双耳外形小而尖,犹似竹筒被斜着削掉一半,又像杨树的叶子,一双眼睛似明月一般,马头线条有如雕刻般秀丽,脖颈又像硬弓一般粗壮,浑身上下有美丽的青菊,包裹着强劲有力的骨头和肌肉,确定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千里马。“ 卢象升听到高起潜如此称赞自己的宝马,早就把之前的不快忘到九宵云外去了,他指明自己心爱的五明骥道:”高公请看,这就是我的爱驹,‘紫体玄鬃,其力千里,孤月悬肩,寒霜没趾。历尽关山几万重,渥洼神骏喜相从。五明共道非凡品,百战先登果异踪’。“ 高起潜走上前去,才发现这匹五明骥确实很高,自己走在人群中已经算是高个了,却完全够不着五明骥,他笑道:”这匹马体形如此高大,看上去颇为雄壮,恐怕不太好驯服吧。“ 卢象升笑道:”高公说的是,当初颇花费了我一番力气,才将它驯服。不过说起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高起潜脸上露出一个颇感兴趣地表情,向卢象升道:“请老公祖详细说与咱家听一听!” 卢象升凝视远方片刻后续道:“当日我在勋阳作战,一次战事不利,流贼紧追我不放,说来也巧,那天起了很大的雾气,当时我慌不怿路,不知不觉时竟然发现自己跑到白河附近,前有数丈宽的白河,后有追兵,眼看当时我就要丧命于此了。” 高起潜听得津津有味,此时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一生也难以忘记当时的场景,五明骥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姿势高高地凌空跃起,这一跃最少有二丈之高,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有如‘天马行空’般跃过了白河!“ 卢象升沉默片刻,感慨着望向五明骥道:”我当时看着五明骥的鬓毛在风中漂扬,内心一片空白,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样的马,可以在如此一个生死关头能达到如此高度和距离。“ 高起潜闻言,感受到卢象升对五明骥的“深情厚意“,心中也明白卢象升断然不会把五明骥割爱给自己,于是他将眼光转向另外一匹马。 杨陆凯笑着介绍道:”这一匹叫玉顶赤,卢公也曾赋了一首诗和赞语,竹批觺角,梅胜点容,长躯夭矫,状若火龙。骧首云霄月影庞,胭脂丛里玉无双。惊鸿舞燕何堪比,一骑横秋饮汉江。“ 玉顶赤不愧是匹有灵性的马,仿佛听得懂杨陆凯的话是在称赞它,它使劲地摇了摇尾巴,表示认同杨陆凯的话。 在高起潜看来,这匹骏马浑身是胭脂色,头顶却有一片洁白如玉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高起潜越看越爱,他打定了主意,就要这匹玉顶赤。 高起潜笑着对卢象升道:”刚才听道老公祖飞马跃白河,我心里也痒痒地,能不能让我骑一骑这匹玉顶赤。“ 卢象升点了点头,向杨陆凯作了个手势,马夫们拿出全白色的行头,包括马鞍、马垫、辔头、马鞭。玉顶赤知道高起潜要骑它,“昂首竖耳”地长嘶几声,仿佛要在高起潜面前表现出“御马不可与凡马同”的气概。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重用太监的皇帝(求推荐) 高起潜刚刚跨上马鞍,玉顶赤就撤开四蹄跑了起来,玉顶赤跑得又快又稳,高起潜骑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很颠簸,高起潜听到耳边风呼呼的响,两边的景物飞快地闪过。高起潜此时真心体会到,卢象升所说的那种“天马行空”的感觉,不禁心中暗爽。 突然高起潜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数尺高的小土墩,这么短的距离,玉顶赤又跑得这么快,高起潜肯定是来不及变道了,高起潜此时吓得脸色通红,暗叫道:“哎呀,不好了,咱家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次只怕要死在这里了。” 好个玉顶赤前蹄一跃,平稳地跳过土墩,高起潜此时不禁“汗流夹背”。高起潜兜兜转转跑了一圈,回到原地,他勒紧玉顶赤马头,远远地对着卢象升喊道:“老公祖,你这匹马简直是龙马啊!“ 此时的玉顶赤仍然兴奋不已,掌牧官杨陆凯亲自上前摸着它发痒的背脊,玉顶赤踢踢蹄子,娇贵地打个喷嚏,它本来就是匹骃脂色的马,在阳光下更是红得发亮,而这反过来又衬托得头顶上颜色洁白如雪。高起潜越看越喜欢,眼里透出一股贪婪的光彩,转过头来,笑着对卢象升道:”我营中的那些马完全不能和玉顶赤相比,咱家真是羡慕老公祖有这么好的宝马!” 高起潜不顾玉顶秀的反抗,边说边搂往玉顶赤的头,强行翻开它的嘴巴看了看牙齿:“hǎo nèn啊,才这么几个牙,老公祖,我真是太喜欢你这匹玉顶赤了!“ 掌牧官杨陆凯向卢象升使了个眼色,卢象升多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明白了高起潜这是向自己索要玉顶赤呢! 卢象升知道本朝派太监监军的历史颇为久远,太祖皇帝朱元璋鉴于唐朝太监专政的教训,曾经立过一块铁牌,上书“内臣{太监}不得干政!”,所以终洪武、建文二朝,太监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地位;成祖皇帝朱棣在与建文帝朱允炆为争夺皇位进行的“靖难之役”中,得到了太监很多帮助,朱棣于是违背了朱元璋的祖训,开始在朝堂上提拔重用太监,后来更是派三宝太监郑和监军下西洋,开了太监监军的先例。 “太祖皇帝说的不错,太监中的好人十个里面没有一个,只知一味弄权索贿,英宗皇帝时的大太监王振监军,搞出个‘土木堡之变’,断送了几十万大军,连皇帝也被蒙古人捉去了,要不是于少保{于谦}力挽狂澜,大明王朝险些就断送在太监手上!” 卢象升想到这里,恨恨地道:”眼前这个高起潜就如同唐朝时的权宦鱼承恩、李辅国一般,根本不管国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侯,只知一味弄权索取贿赂,别人怕你,我卢象升就是不卖你的账!“ 卢象升双目注视着高起潜,脸上露出一股“一闪而过”的嘲弄之色,淡淡地道:“高公太谦虚了啊,你出则为皇上监军,入则为皇上近臣,想要什么样的御马没有!” 虽然卢象升这句话已将婉拒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可这高起潜是个十分贪婪的人,虽然尴尬,仍然“死皮赖脸”地缠着卢象升道:“我虽然有几匹马,可都是些驽马,那能跟老公祖的这匹玉顶赤相比,所以.....“ 掌牧官杨陆凯听到这高起潜直接索要玉顶赤,趋着高起潜没有注意到他的时侯,轻轻碰了碰卢象升,仿佛是提醒卢象升答应高起潜.的要求,卢象升背着高起潜向杨陆凯作了个知道了的手势。 卢象升点了点头,笑着对高起潜道:”高公身为皇上任命的监军,确实需要有一匹良马以供驱使!“ 高起潜一听卢象升这么说,脸上笑成一朵花,”顺着杆子往上爬“道:”照老公祖这么说,是同意把玉顶赤给咱家了?“ 卢象升看见高起潜就要牵走玉顶赤,伸手拦阻高起潜道:”高公且慢!“ 高起潜怕卢象升戏耍自己,”恼羞成怒“地道:”老公祖,你拦往咱家是何意啊!“ ”本来玉顶赤是皇上赏赐的御马,皇恩浩荡,我本不该转赠给高公!“卢象升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道:‘但高公求马心切,我也切愿割弃心头所爱给高公,只要高公答应我一个条件!” 此时高起潜已有些不耐烦,他强忍着性子问道:“老公祖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条件,你说吧!” 卢象升看了看周围,对高起潜说道:“高公,此处人多嘴杂,不是商议军机之处,请你到我的行署,我再说与你听吧,请!” 卢象升、高起潜到了行署,卢象升屏退左右后,一脸诚恳之色地对高起潜道:“我还是希望高公能带领三万辽东铁骑与我带领的宣大军队一起去袭营,如果高公能答应我的要求,不要说玉顶赤,所有我营中的马,甚至连我的坐骑五明骥也可以送与高公。” 卢象升说完后,双目凝视着高起潜道:“高公,你意下如何?” 高起潜闻言,便知道这卢象升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起点,虽然太监不男不女,但正因为如此,在朝臣面前他们自尊心往往特别强。高起潜感觉自己低声下气地几次找卢象升索取马匹,反而遭受到了卢象升的侮辱,实在是rěn ú kě rěn了。 高起潜涨红了脸,指着卢象升道:“卢象升,你这么喜欢劫营,以为自己是李愬么!” 卢象升是个文进士出身,经史子集无所不通,他知道高起潜所说的乃是李愬夜袭蔡州的典故,此战发生在中唐时期的唐宪宗元和九年{公元八百一十四年},唐宪宗为了消灭准西割据的藩镇,派李愬雪夜袭取了蔡州,擒获彰义军{淮西}节度使吴元济。 卢象升见高起潜已经跟自己翻脸,他面无惧色,“慷慨激昂”地道:“我当然不能跟李愬比,不过我要提醒你,辽东铁骑是属于大明的,也不是你的私产。” 高起潜此时怒极反笑,像女人般捂着嘴巴,发出尖细的笑声道:“哎呀,卢象升,你吓到咱家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坐三望一的帝王(求收藏) 高起潜是个报复心特别强的太监,他也学着卢象升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道:“卢象升,咱家告诉你,明天你就可以见皇上的御旨,明确地告诉你,辽东铁骑归咱家管!” 高起潜说完,仍然“意犹未尽”地道:“你今天对咱家的羞辱,咱家都记在心里,卢象升,你给我小心点,小心自己不得好死!” 高起潜在宦官生涯里一直奉行以下原则,首先是不该记得的事情,就不应该记往,这个卢象升就是不懂得这个原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提的耐性,而到了该向自己表现机智的关键时刻,反而一点都不机灵了,像卢象升这种糊涂人,高起潜是不愿意与他为伍的; 其次重要的原则是考虑问题应该从绝对的利益关系出发,什么国家啦,什么道德啦,什么感情拉,什么别人会怎么议论拉,这些都是注定要丢进垃圾堆的,像这个卢象升,考虑这么多,难怪在官场一直不顺。 此外,高起潜作为宦官,早就看出崇祯皇帝对于杨嗣昌的信赖远远超出一般的臣子,在高起潜心里的天秤上,杨嗣昌的份量可是远远超过卢象升的。 杨嗣昌、高起潜两人在崇祯皇帝面前一意求和,崇祯皇帝偏听偏信了他们的意见,任命了高起潜作总监军,卢象升只能带三总兵的二万兵马,而三万精锐的关宁铁骑却交给高起潜这个宦官来统领。 卢象升第二天果然见到了分兵的御旨,明白崇祯皇帝已经站到求和派的那一边去了,卢象升刚刚出发时满身的热血顿时凉了一大半,苦闷地想道:“陛下你为何要听信杨嗣昌、高起潜这两个小人的话呢?” 翰林院编修杨廷麟听说卢象升被分兵的消息后,上了一道奏折,将卢象升比作岳飞,杨嗣昌比作秦桧,还说朝堂中现在有秦桧的存在,即使岳飞再生也难以建立功勋。杨嗣昌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颇为忌恨杨廷麟,便想出一个诡计,他在崇祯皇帝面前说杨廷麟虽然是个文臣,然而对兵法颇有研究,又说卢象升军中正是用人之际,推荐杨廷麟以兵科给事中的身份去卢象升军中任职。崇祯皇帝被杨嗣昌蒙蔽,反倒夸奖杨嗣昌“以德报怨”,为人“宽宏大量”。 杨廷麟来到卢象升军中报道,杨廷麟、卢象升两人谈及国事被奸臣们所误时都不禁叹息,杨廷麟给卢象升出了一个主意,与其留在京城受杨嗣昌、高起潜两人的排挤,不如给崇祯皇帝上书,请求去保定一带率军与建虏作战。 卢象升奉旨移驻保定、真定一带的几天后,杨嗣昌来到了卢象升的军营视察。卢象升将杨嗣昌迎到行署,让他坐了上座,寒喧一番以后,卢象升仍然想争取杨嗣昌的支持,他将自己集中兵力,奇袭敌rén dà营的作战计划陈述了一遍,然而杨嗣昌仍然不为所动,给出的回答仍然是不可浪战。 就在卢象升郁闷的时侯,杨嗣昌心中却暗爽,为了又进一步打击卢象升,杨嗣昌续道:“学生有一事不得不说与老公祖,边关报警,皇上新任命陈方垣{陈新甲字方垣}为宣大总督,陈方垣身为总督,手中不可无兵马调遣,学生已向皇上禀明,由陈方垣来统领王朴总兵的大同兵马,皇上也同意了学生此议,所以学生此来,首先是代皇上慰问老公祖及军中将士,其次是将皇上的决定报与老公祖知悉。” 卢象升听到这个消息,有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在那一瞬间,卢象升想了很多,想到了宋朝的岳飞,文天祥等民族英雄“壮志未酬身先死!“,又从杨嗣昌的奸诈联想到奸相秦桧等人阴谋求和,在风波亭害死岳飞的事情;想到了杨廷麟的奏折,想到了高起潜的嚣张跋扈和贪婪嘴脸;想到了保定、真定以及周边州县的人民,积极支持自己和天雄军与残害他们的建虏作战。 卢象升心道:“罢了,如今朝堂上有类似秦桧那样的奸臣、有类似鱼朝恩、李辅国那样的权宦,一心只想与敌人谈生,我就算再有报国之志,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了。” 卢象升本已经分过一道兵,现在再将王仆带领的山西兵分走,手上只有不到一万人马,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往心中悲愤、失望等种种负面的情绪,转过身上,微笑着对杨嗣昌:“学生本是有孝在身的不祥之人,几次向皇上请求回去给老父守孝,都被皇上夺情起复;托皇上隆恩,命陈方垣率领大同兵马,相当于减轻了我身上的担子,这可真是再好不过啦!” 杨嗣昌本是个多心的人,他和卢象升的情况其实差不多,也是被崇祯皇帝夺情起复的,听到卢象升这么说,心里认为卢象升是在隐射他,不禁有些恼怒,他恨恨地对卢象升道:“老公祖不要意气用事,昔日的大汉王朝何等强盛,汉高祖刘邦先是攻入咸阳灭了强秦、经过三年楚汉战争,又消灭了‘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然而像刘邦这样一个雄主,在白登山之围后,也曾向匈奴和亲;唐太宗李世民开创贞观盛世,文冶武功在历代帝王中可排前三,然而他也曾经和突厥签订过渭水之盟。“ 杨嗣昌顿了下,整理思路后,以坚定的语气侃侃而谈道:”我大明立国三百年来,弊病丛生,尤其自嘉靖、万历以来天灾不断,四海不靖,‘民不聊生’,所以学生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应先和建虏签订合约,将国家冶理好后,再对建虏进行挞伐。” 卢象升听罢杨嗣昌这一番言论,不禁气得满脸通红,痛斥杨嗣昌道:“建虏已经攻到京城,一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杨文弱,你身为本兵{明朝人对兵部尚书的一种简称},不思如何调集兵马,为皇上,为千千万万无辜惨死在建虏刀剑下的黎民百姓报仇,却在这里大谈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请问你长的什么心肝?” 杨嗣昌也是个急性子,他被卢象升痛斥,面子上挂不往,急道:“卢建斗,你既然把我说的如此不堪,你就把我斩了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纵死犹闻侠骨香(求推荐) 掌牧官杨陆凯连忙向卢象升作了个眼色,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杨嗣昌毕竟是兵部尚书,是崇祯皇帝的辅臣,不可以太让他下不来台。 卢象升会意,深吸了口气,用较缓和的语气道:“文弱兄,你刚才说的强汉盛唐的时代距离大明太远,借鉴的意义不大;最接近我朝的汉人朝代是宋朝,南、北宋先后曾与辽、金、元议和,文弱兄也是博学之人,想必你也知道北宋亡于金,南宋亡于元,此为千古遗恨,也是我朝公议,难道阁下想让宋朝之事在我朝重演么?” 崇祯朝的朝堂官员们最怕被人们指为投降派,杨嗣昌闻言,立刻“反唇相激”道:“建斗兄,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国家局势日益艰难,你以为我不想打么,可是洪承畴、孙传庭的人马,皇上要留着剿灭流贼,户部空虚也无钱拔给将士们,我们兵部现在是既无兵马,又无钱粮,就算我想打,拿什么去打?” “好一个‘壮志难酬’的杨本兵,你既然问到我头上,我来告诉你,你身为本兵,应该摸清楚敌人的实力、战略意图,进攻的主要方向;” 卢象升哈哈大笑,指着杨嗣昌痛斥道:“建虏此次破关而入,有多少兵力?其目的是像崇祯二年那样骚扰一番,还是占据府县,与我大明长期对峙?” 杨嗣昌被卢象升说得“哑口无言”,他摸了摸脑袋道:“这些情报、间谍工作一向是由锦衣卫、东厂来负责的,我们兵部管不了......“ 卢象升被杨嗣昌气得满脸通红,有如连珠炮般质问他道:“文弱兄,你一直说没钱没人,建虏早在崇祯二年“己巳之变“的时侯,就已经绕过关宁锦防线,从喜峰口破关而入,关宁锦防线每年花费了我朝大量的钱财物资,现在成了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你为何不向皇上进言?“ 杨嗣昌楞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关于关宁锦防线的事情,而是“避重就轻”地道:“对于此次建虏从坛子口长城破关而入,兵部有过预案,派蓟辽总督兵部侍郎吴阿衡去坛子岭镇守,他在当地训练士卒,修缮城墙,稳固防守,但事前谁也没想到,建虏的主力会选择从坛子口入寇.....“ 卢象升听到这里,向北方摆了摆手道:“吴隆徽{吴阿衡的字}在坛子口抗击建虏而死,确是英烈千秋!“ 卢象升顿了一下,续道:“文弱兄,就算你事前没有想到建虏会从坛子口突破,然而,既然建虏大举入寇,你也应该疏散沿途州县百姓,积极组织防御力量,挫败建虏气焰,让他们‘知难而退’!同时积极组织勤王军队,一旦敌人撤退,从后面掩杀,就算不能全歼建虏,也让他们不敢再轻视大明!“ 杨嗣昌说不过卢象升,摆摆手道:“老公祖既然如此固执已见,学生也无话可说,告辞!” 卢象升“斩钉截铁”地道:“不送!” 杨嗣昌、卢象升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说,就此决裂。杨嗣昌前脚刚走,王仆本来就不愿意跟着卢象升吃苦,现在收到了兵部的调令,马上来向卢象升告辞。王仆这一走,卢象升的标营加上宣府、大同总兵官杨国柱、虎大威的兵马,合计只有八千多人。杨嗣昌恼恨卢象升当面顶撞他,连这几千人马的粮草也停止了供应,卢象升几次给兵部上书,都没有人给他任何回应。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保定、真定一带靠近京畿,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当地的官员早早地就知道了,卢象升被杨嗣昌、高起潜排挤的事情,早已传到当地的官员那里,他们为了不得罪杨嗣昌、高起潜,不让卢象升的队伍进城,也不供应他们粮草。 卢象升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从各部里派人去挖些树皮,草根来吃,连卢象升也跟着一起吃这些。然而,就连树皮、草根数量也有限,不能敞开供应给大伙。卢象升标营里的一个军校饿得狠了,跑到附近乡镇偷了一只鸡吃,被卢象升知道了。卢象升召开军议,当着众人的面哭道:”我自从带兵打仗以来,一向是以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标准,来要求标营里的兄弟的,虽然今日是我无能亏待了兄弟们,然而这个规矩不能坏!“ 那个军校低下头,满脸惭愧之色地道:”不怪大人,是我自己有罪,我情愿抵命!“ 卢象升亲自敬了军校一杯酒,军校一饮而尽后,自缢而死。卢象升便将这件事报与兵部,兵部差人调走了虎大威、杨国柱的兵马,命卢象升将犯罪的军校枭首示众,然后率军前往巨鹿抵抗建虏。卢象升买了一付上好的棺木埋葬了犯罪的军校,卢象升在出殡前大哭了一场,杨陆凯安慰他不要如此伤心,卢象升含着泪道:”我从军从来没有杀过自己的兄弟,这个兄弟还有我来安葬,我死之后谁来葬我?“众人闻言,想到卢象升此次去巨鹿,只带了疲惫不堪的五千士兵,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不禁都伤心落泪。 虎大威、杨国柱接到兵部的调令,次日出发前,他们来与卢象升告别,卢象升含着热泪与虎大威、杨国柱一一惜别,鼓励他们以后要报效国家,诛除祸害人民的贼寇。后来杨国柱于崇祯十四年{公元一千六百四十二年}在松锦战役时拒不接受清军的诱降,壮烈战死;说来也巧的是,虎大威也是在同一年殒命,当时他率军援救开封,战死在沙场之上。 虎大威、杨国柱两人虽然官职不高,但他们受到卢象升的熏陶,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完成了当年对卢象升的承诺,在明末那个督抚大臣作惯了”墙头草“的时代,可谓”纵死犹闻侠骨香!“ 崇祯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八年}十二月,卢象升率领着五千标营进驻巨鹿,高起潜则率领三万关宁铁骑驻扎在离巨鹿不到五十里的鸡泽。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挫败建虏的哀兵(求收藏) 巨鹿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秦朝末年,楚霸王项羽在此以数万军队击败了秦将王离、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巨鹿之战促使了秦朝迅速灭亡,此战后来也被列为中国史上最具代表性的战役之一; 卢象升的部队刚驻进巨鹿,他就迎来了一位故人,这个人叫做姚东照。当年卢象升在崇祯二年“己巳之变“的时侯,曾经在大名府招兵买马,准备进京勤王,姚东照知道这件事后,不顾自己年事已高,在巨鹿招募了一二千人来投靠卢象升。卢象升在建虏退去后,曾经准备向朝堂推荐姚东照当个官,但姚东照却坚辞不受,后来他因为要照顾家中老母亲,离开了卢象升。 卢象升见了姚东照,又惊又喜,连忙将他迎入行辕。两人寒暄过后,姚东照也不跟卢象升客气,开门见山地道:”自崇祯二年‘己巳之变’算起,天下陷入不安定的状态已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建虏数次破关进军京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来应该保护黎民百姓的大明官军却往往‘畏敌如虎’,‘望风而逃’,只有老公祖一人‘舍生而死’地与建虏作战,然而崇祯皇帝却宠信杨嗣昌、高起潜这样的卑鄙小人,一尔再,再而三地分掉老公祖率领的军队,不充分供应老公祖的军粮、物质,这样不是把老公祖往死路上推么!“ 姚东照这一番话”义正词严“、”情深意切“,听得在旁边的杨廷麟、杨陆凯两人也低下头,暗中落泪。卢象升也被姚东照感动,低头沉默不语。 姚东照顿了下,续道:”老公祖,我有一计,可助老公祖解此困境,不知当说不当说?“ 卢象升眼中射出精芒,颇感兴趣的问道:”老先生有何妙策?但说无妨!“ 姚东照双目注视着卢象升娓娓道来:”我想请老公祖移扎畿南{畿南即今天的海河以南、沿南运河两岸的河北省东南部,以及山东省德州市东部地区}。畿南父老乡亲们因为朝廷无力保家卫国,纷纷组成义勇军对抗建虏,老公祖以前在这里剿灭过贼寇,父老乡亲们知道老公祖是个做大事的人,只要老公祖愿意移驻畿南,我可以向老公祖保证兵源、粮草都不成问题。“ 卢象升流着泪”抑扬顿挫“地道:“我本是个身上戴孝的不祥之人,皇上将我夺情起复,却又听信了杨嗣昌、高起潜的馋言,屡次分散了我的兵力,我军现在只有五千疲惫而且饥饿的士兵,‘弹尽粮绝’,虽然父老乡亲们看得起我,我不能连累大家啊!” 姚东照、杨廷麟、杨陆凯等人闻言,都哭成一片。和姚东照同来的乡亲们纷纷掏出自己的救命粮给卢象升,就连上了年纪的大娘都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一把红枣给卢象升,让他们吃饱饭,好跟建虏作战。 姚东照也明白卢象升现在虽然带着兵马,但没有皇帝的旨意,他也不能随便调遣军队。他咬了咬牙,对卢象升说道:“老公祖请你在此地坚守数日,我这就回去召集义勇军前来支援你。”卢象升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拜托老先生了!”姚东照伸出右手,卢象升伸出左手,两人于是击掌为誓。 就在姚东照离开的第二天,卢象升的部队就与建虏遭遇了。卢象升在出征之前,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对将士们说道:“此次建虏南侵,一路上‘过关斩将’,‘进展神速’,本应保家卫国的大明官军,竟无人敢主动与其交锋,这岂不是‘咄咄逼人’的怪事!我与众位一样深受皇上隆恩,早就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打算了,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之分,我们就算战死在沙场,也是为国而死,死的重如泰山,今天我恳请众位与我共同血战,让建虏不可小看我大明! 卢象升说完向众官兵拜了拜,举起手中的宝剑”一马当先“地高喊道:”众位请随我杀虏!“众官兵也呼应道:”杀虏!“卢象升率领标营兵马,以衰兵之势挫败建虏正黄旗先锋,号称满州第一巴图鲁鳌拜;镶白旗旗主多铎此次伐明,攻取不少州县,掠夺了不少人口,气焰十分嚣张,他看到鳌拜败绩,主动向多尔衮请战,结果也是在卢象升手下”铩羽而归“; 镶红旗旗主岳托早在努尔哈赤时代,曾经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是皇太极任命的此次伐明右路军的主将,此次征伐明朝的战争中,他在攻破坛子岭长城的战斗中,曾经一连攻下烽火台十一座,斩杀了蓟辽总督兵部侍郎吴阿衡,可就这样一员宿将在卢象升的天雄军面前也没有讨到便宜。卢象升这一仗将建虏的嚣张气氛彻底打掉,“卢阎王”之名一时传遍建虏军中。 此次建虏伐明战争,明军一路败绩,没有进行什么象样的抵抗,卢象升的天雄军打破了“建虏不可战胜”的神话,一时间明军上下士气大振。 建虏大营内,此次伐明战争的总指挥--多尔衮一直在沉思如何应对卢象升,多尔衮此次带兵出征,出征前有很多满、汉将士曾经向皇太极建言,早日攻取燕京,灭亡明朝,也可以早享太平之乐,针对这种满人的速胜思潮,皇太极曾经专门对多尔衮交代过,此次伐明目的并不在于攻克京城,京城重地本就易守难攻,守备森严,如果一旦进攻京城,崇祯皇帝必然调集全国兵力勤王,这样一来,即使多尔衮所带领的人马能够把京城攻下来,自己也会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多尔衮当时就好奇地问道:”那么此次征明战争目的何在?“ 皇太极当时指着一根苍天大树道:”明国就像是这颗树,根深叶茂,如果只想‘轻而易举’地砍倒这颗大树,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但是如果先从大树的技节动手,那么大树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就很容易被砍倒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求推荐) 多尔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皇太极双眉凝视着远方许久,才缓缓道:”明朝尚有不少忠臣良将,对待这些人,你要象皇阿玛{此处指努尔哈赤}当年在萨尔浒、沈阳城下做的那样,调动绝对兵力,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他们,他们就像是大树的枝节,只要将他们全部除掉,明朝才会灭亡。“ 多尔衮曾经参加过浑河战役,当时明朝的四川白杆兵,连续挫败正红、正白、正黄诸旗旗主,多尔衮也曾经败在他们手下,努尔哈赤于是请来炮手,将沈阳城头的红夷大炮对准白杆兵的阵地“狂轰滥炸”,然后动用八旗所有兵力进行围攻,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消灭他们。 多尔衮已经明白,今天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就象是当年浑河战役时的白杆兵,只有动用一切兵力才能将他消灭;多尔衮看了看悬挂在墙上的地图,突然皱起了眉头,原来他突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高起潜则率领三万关宁铁骑,驻扎在卢象升部不到五十里的鸡泽,如果高起潜和卢象升合兵一处,则多尔衮预想中的歼灭战就不一定能打成了。 就在多尔衮“愁眉不展”、“苦思无计”的时侯,中军账外的传令官带来了一个人。传令官向多尔衮行了个礼道:”这个人说他是高起潜军中的,有要事非要面见王爷,卑职怕影响了军机大事,就把他带来了。“多尔衮何等眼力,他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太监,原来这个太监是高起潜派来的,他带来了一封书信给多尔衮,信上说高起潜自称是奉了大明皇帝的旨意,才和卢象升一起出征,他愿意与多尔衮互不相犯,绝不出一兵帮助卢象升云云。多尔衮看完信后,轻蔑地对传话的太监道:“高起潜的意思本王明白了,如果他真的不与本王为敌,本王也可以放他一马;如果他敢跟本王耍花样,本王一定扒了他的皮!” 此次建虏大举出动征明,不仅满洲、蒙古、汉军各旗都有出动,甚至连蒙古外藩都出动了,总兵力达到五万人之众,除了新设立的汉军重炮部队--乌真超哈之外,为了方便机动,全是骑兵。多尔衮解除了后顾之忧,专门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多尔衮于是调兵遣将,将五万军队全部出动,务必要消灭卢象升的五千标营。 在作战会议结束后,多铎善意地提醒他,高起潜还有三万人马就在五十里外,是不是要分出兵马来防高起潜来援助卢象升。多尔衮拿出了高起潜的信给多铎看,多铎看完后,不禁大笑:“崇祯皇帝宁肯任用高起潜这样的阉人,也不愿意用卢象升,这不是给自己挖坟墓么!” 就在多尔衮准备调动对人马,对卢象升进行雷霆一击的时侯,卢象升也正在作着战前最后的准备。他召来杨廷麟,说道:“学生给高起潜写了一封书信,约定他明天和我会师一起对抗建虏,希望伯祥兄能把这封信带给高起潜,让他出兵共抗建虏。” 杨廷麟以前是翰林院的编修,是个清贵官员,对此刻战场的凶险一无所知,他有点好奇地问道:“老公祖,那高起潜一向不同意与你合兵,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啊。” 卢象升观察到建虏夜晚在不断增兵,他是沙场宿将,据他的观察,总兵力不下于五万人。他有心早点打发杨廷麟走,为国家保留这个人材,于是他“口不对心“地道:“小弟今天小挫建虏的凶焰,消息传到他那里,相信高起潜也会同意的。” 杨廷麟沉吟片刻后,娓娓道来:“学生听说在北宋末年,畿南一带的父老乡亲们就曾经联结岳少保,共同对抗残暴的金寇,只是后来因为岳少保被秦桧害死在风波亭,畿南一带的义勇军才渐渐被金国平息下去;老公祖平生素以岳少保为榜样,为何不仿效岳少保联络畿南一带的父老乡亲,共同对抗建虏呢?” 卢象升闻言,摇了摇头道:“伯祥兄,我何尝不想去畿南一带驻防,可是杨嗣昌、高起潜他们不会让我顺心如意的。” 卢象升说完拿出一封兵部的信给杨廷麟看,原来这封信上面写着:请贵部火速进剿建虏,如再延迟,军法无情。杨廷麟满脸涨红,将这封信丢在地上,怒道:“杨嗣昌既不给兵,又不给粮,还在拼命催促我们进军,不是要我们白白去送命么,这样下去,国家真的要亡在这帮人手上!” ”杨嗣昌、高起潜他们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如果我稍有不慎,给他们落下话柄,恐怕捉拿我的缇骑马上就会从京城出发!“卢象升望向杨廷麟,双目射出精光道:“伯祥兄,皇上对学生‘恩重如山’,学生就是舍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我作为一个统兵之人,最担心的是手下兄弟们的安危,所以,你要尽快去高起潜那里,要说明如果我们这支部队真的覆灭,他也‘在劫难逃’。” 杨廷麟闻言,他虽然是个不知兵的人,也知道形势已经很危急了,他急道:“常言道‘救兵如救火’,我现在就走!” 二更天的时侯,杨廷麟拿了卢象升的书信,带上亲信的家丁就准备出发。卢象升亲自把他送到营外,两人都知道这次的分离,很有可能是生死前的诀别了。 杨廷麟目中含泪,望着卢象升道:”老公祖,你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国家正在危重之际,我希望你能保住有用之身,大明还需要你,皇上还需要你。“ 卢象升被杨廷麟的话感动,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昂起头道:”“伯祥兄,你不用婆婆妈妈拉,快走吧,我还在等着你的好消息!“ 就在杨廷麟转身准备上马的时侯,卢象升突然喊道:”伯祥兄!“杨廷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身道:”建斗兄,你还有事么?“ 此时的卢象升也已经热泪纵横,他缓缓道:”伯祥兄!保重!“,杨廷麟再也控制不往自己的感情,两行热泪流淌下来道:”建斗兄,保重!“ 正文 第一百章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求推荐) 胡子睿被卢象升、杨廷麟这种真挚的兄弟之情所感动,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一千多年前,同样发生在这燕赵之地的任侠故事:荆轲从易水出发,踏上刺杀秦王的不归路,高渐离击筑为他送行,荆轲长歌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杨廷麟到高起潜军营的时侯,差不多已经快天亮了,他被高起潜的传令官拦往,杨廷麟怒道:”我要找高起潜,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传令官阴阳怪气地道:”高大人还没有起床!请杨公稍等片刻!“ 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杨廷麟冻得鼻涕直流,他一边等,一边搓着手取暖,又在中军账外站了很久,高起潜才“珊珊来迟”。一见到高起潜,杨廷麟就“火急火燎”地道:“卢建斗有封书信给高公,请高公过目。” 高起潜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呈上来吧。”传令官接过杨廷麟递来的书信,又转交给高起潜。原来卢象升在这封信上,写了他对建虏军力的判断,大约在五万人左右,是卢象升标营的十倍,因此;此外,卢象升还写道:“巨鹿之地乃是济南府的屏障,济南府是除京城外最重要、最富裕,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如今却没有朝廷的重兵把守,一旦巨鹿不保,济南很可能也会被建虏攻陷,济南是德王就藩所在,如果被建虏攻陷,那对于大明王朝,对于皇上,对于无数黎民百姓来说,就是一场浩劫。所以卢象升希望高起潜能够跟他合兵一处,共抗建虏。” 卢象升这封信写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高起潜想起崇祯皇帝是个最重亲情的人,万一德王出了问题,恐怕自己也难逃罪责,心里不免对卢象升的建议有些动心。然而,高起潜想到自己再三向卢象升索取玉顶赤,卢象升就是不肯给自己,心中也忌恨上了他,再说自己已经跟卢象升当众翻脸了,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高起潜把心一横,决定要把恶人做到底! 杨廷麟看高起潜还是不肯发兵,急道:“高公,如今建虏就在眼前,万一卢建斗全军覆没,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啊!“ 此时的关宁军中,已经没有像满桂、赵率敬那样敢于和建虏野战的将领了;高起潜之所以和卢象升抱团,正是看中卢象升的天雄军英勇善战,今日卢象升正面击败建虏的事情,高起潜也派探马探听得清清楚楚。 高起潜心里也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救卢建斗呢?”他沉思片刻后,叫来传令官小声耳语道:”派去建虏大营的太监回来没有?“传令官点了点头,高起潜道:”让他进来!“小太监在高起潜耳边小声道:”睿王爷{多尔衮}说了,此战只诛卢象升部!“高起潜听信了多尔衮的鬼话,不管杨廷麟如何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发援兵去助卢象升。 崇祯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八年}十二月十一日晚,多尔衮”孤注一掷“地调集了五万建虏,将卢象升的标营围了个”水泄不通“。卢象升一夜未眠站在高处观察敌情,杨陆凯拿出一件长袍给他披上,关心地道:”老公祖,北方的夜晚寒气大,你身为一军主帅,更要注意保重身体啊!“卢象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望着高起潜的军营方向。 杨陆凯望了一阵,见高起潜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对卢象升道:”老公祖,看起来高起潜的援军是不会来了!“卢象升望着,重重地跺了跺脚,叹了口气道:”高起潜这个阉人,因私忘公,妄枉皇恩!我早就有死的觉悟了,只恨自己不能多杀几个建虏!“杨陆凯被卢象升的忠义所感动,心中决定自己就算死,也要护往卢象升。 十二月十二日辰时,建虏从”四面八方“向卢象升的标营发动了攻击,卢象升利用标营构筑的防御工事,积极”调兵遣将“来抵挡建虏的进攻,杀伤了大量建虏;然而,建虏此次出征,军中也有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这两个汉奸统领的火炮部队,双方的火炮对射,消耗很快,卢象升标营里的huǒ yào,子弹很久没有得到过补充,很快huǒ yào,子弹都用完了。 多尔衮不愧是久经战阵的滑虏,他听到卢象升的营中炮声哑了,判断出卢象升一定是没huǒ yào了,于是他命令满蒙骑兵全部下马步战。数万建虏呐喊着向卢象升的中军账冲击过来, 卢象升脸上已经被硝烟熏黑了,他面无惧色,挥舞着宝剑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大喊道:”大明只有断头的将军,捐躯的勇士!弟兄们跟我杀!“将士们被卢象升所感动,誓死追随他、保护他。 大营被建虏攻破后,战场转移到了蒿水桥附近。此时明军的建制已经被打乱,卢象升营里的参将,副将们自发地组织亲兵进行殊死的抵抗,箭射完了用刀砍,刀口砍钝了用手掐,用牙咬,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建虏作伴。 卢象升、杨陆凯和二十几个弟兄杀到了蒿水河边,鳌拜平生自负为满洲第一勇士,自征明战争以来所向无敌,昨天败在卢象升手里,颇感不甘心。今天的战斗,他一直注意着卢象升的动态,现在看到机会来了,他拿出弓,趋着卢象升不注意施放暗箭,想以卢象升的死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只听“嗖”的一声,鳌拜的重箭射中了卢象升的左臂,顿时鲜血如注,卢象升不愧是一条硬汉,他一咬牙,大喝一声拔下箭,反手一箭将鳌拜的头盔射落。鳌拜大吃一惊,不敢再和卢象升交战,”披头散发“地回马便走。 杨陆凯刚刚砍翻了一个建虏,注意到这个情景,他眼前一亮,连忙向卢象升喊道:“老公祖,别管我们了,你自己走吧!” ”我自统军以来从未败过,今天为群小所陷,非战之罪也!”卢象升流泪道:“今天全军覆没,我还有何面目独活!“ 卢象升放弃了突围的机会,又转身杀了回来,建虏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劲旅,将卢象升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让卢象升他们再也不能突围而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千年未有的大劫(求收藏) 十二日末时,眼看这场持续了整整一天的巨鹿之战即将结束,正白旗迎风飘扬,大批建虏将领簇拥着多尔衮、多铎两个建酋来战场巡视,”人上一万,无边无际“,此时的蒿水桥附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明军固然全军覆没,清军虽然以十倍兵力进攻,损失的人数也相当于明军的人数。 多尔衮、多铎是沙场老将,见惯了修罗地狱般的战场情景,此时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况,也不禁“触目惊心”。多铎叹道:“如果明朝人都像卢象升他们这样抵抗,我们别说进取中原了,恐怕连辽东都守不往!”多尔衮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鳌拜上前给多尔衮行礼道:”卑职只过睿王爷!“多尔衮看见他“披头散发”,不禁“劈头盖脸”地训斥道:”鳌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戴头盔来见本王呢,你懂不懂军中的规矩!“ 鳌拜身为军中素将,也知道军法的厉害,连忙对多尔衮解释道:”王爷,不是卑职不守军规,实在是因为卑职的头盔被那卢象升射落了。“ 多尔衮听到卢象升还没死,不由地吃了一惊,要知道他今天投入这么大的本钱,就是想杀死卢象升,有卢象升在,假以时日,他就可以再组建一只天雄军。 多尔衮惊疑地问鳌拜道:”我不是吩咐过你要盯紧卢象升的,难道你放卢象升跑了?“ 鳌拜不敢说自己再次败给卢象升的事,只是往前方指了指:”请王爷放心,我军把他团团围往了,他‘插翅难飞’!“ 多尔衮勒紧缰绳道:”前方带路,我去看看!“ 此时卢象升身边只剩下杨陆凯和几个弟兄,卢象升虽然从昨天到今天,一天都没有进餐,仍然有如猛虎下山般神勇,已经杀死了几十个建虏,建虏们一个个手握刀枪,将他们围往,却没有人敢再上前送死。 多尔衮把手一挥,孔有德连忙上前劝降道:”卢将军,虽然你是我军的敌人,但我也敬你是员勇将,如今明朝昏君无道,任用奸邪,你何不弃暗投明,如果你肯投靠过来,我保你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如果你冥顽不灵,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多尔衮做了个准备的动作,众建虏纷纷拿出自己的兵器,箭手们纷纷地张弓搭箭,箭头指向卢象升,杀气顿时笼罩全场;这些都是多尔衮的亲卫,昨日曾经见过卢象升在千军万马中,跃马横刀如入无人之境的神威。此时数万建虏精骑,无一人敢上前与卢象升对阵,现场静得仿佛掉下根针都能听到,他们“战战兢兢”,“如临大乱”般组成阵势严阵以待。 多尔衮被紧紧围住他的将领簇拥,遥望被他们围往的卢象升,卢象升此时已经多处受创,脸上也落了下几道伤痕,然而卢象升脸上的伤痕不但不显丑陋,反而让他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汉的粗狂韵味。卢象升放下宝剑来向京城所在的方向拜了拜,慨然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成仁取义,就在今日!“ 多尔衮看见卢象升那锋利如电芒般的目光扫向自己,心中感到一阵震惊,多尔衮知道像卢象升这样的忠臣是不可能向自己屈膝投降的。多尔衮内心明白自己在精神意志上的比拼,已经输给了卢象升。多尔衮明白,自己只能从上消灭这个可敬的敌手,他咬咬牙作了个发箭的手势。 数万建虏一齐发箭,满天箭雨似乎暂时将太阳也遮闭了。崇祯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八年}十二月十二日,卢象升及标营五千勇士,被十倍于已的建虏围攻,他们战至弹尽粮绝,终于全军覆没,然而此役从头至尾,卢象升及标营的兄弟们硬是没有一个投降建虏的,他们以自己的死,真正作到了”大明只有断头的将军,捐躯的勇士“! 就在三天后的十二月十五日,姚东照带领畿南父老乡亲们组成的义勇军来到巨鹿,他们在五明骥的指引下,在杨陆凯的尸体下面找到了卢象升的遗体,原来杨陆凯为了保护卢象升,拼尽了最后一点体力,冲到卢象升前面保护他,卢象升穿的盔甲里面还穿着má yī,头上还带着吊孝用的白网巾。 姚东照悲愤地道:“建斗兄,你是被昏君奸臣害死的啊!”乡亲们被卢象升所部的忠勇所感,自发地收敛了他们的遗体,很多人都被战场上的惨烈情景所感动,伤心的哭昏了过去,说来也怪,当时战场上北风悲鸣,细雨连绵,似乎也在为卢象升喊冤。 高起潜听闻卢象升全军覆没,吓得心胆俱裂,带头逃跑,三万关宁铁骑未经一战就溃散了;如卢象升所预料的那样,建虏攻破大名府后,遂即向山东省发动了进攻,他们由东昌渡过运河,向只有一千余人镇守,几乎是一座空城的济南发动了进攻。 虽然城中防御力量不足,然而面对建虏的红衣大炮和铁骑,济南人民没有被吓倒,济南城中上至德王{就藩于济南},下至普通百姓都散尽家财,招募兵士为了防守济南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宁海王、德王府的几位奉国将军和仪宾{德王女婿}在此危难之际,不顾大明严禁藩王参与军政之事的制度,和山东巡抚宋学朱、历城知县韩承宣等人一起参与济南保卫战,依托着城墙和城内储备的防御物资,浴血奋战,硬是在数万建虏的进攻下,防守了整整十个昼夜。 济南城破后,建虏shòu xìng大发,将济南这座中华名城变成了人间地狱,他们不仅抢走了全城的财物,杀死了山东巡按御史宋学朱、山东布政使张秉文、济南知府苟好善和历城知县韩承宣{济南是山东布政使、济南府、历城县sān jí行政机关的所在地},又将德王等人掠走,还tú shā了十三万人以上的无辜平民。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们将济南城“付之一炬”。济南这座名城遭遇了千年未有的大劫难,水井里处处填满了尸体,家家户户烧的只剩“残恒断壁”,到处都是一片荒凉凄惨的景象,济南城经此大难,几十年以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求推荐) 建虏退走后,济南人自发在当日济南城被攻破的地方,为在济南保卫战中英勇捐躯的山东巡抚宋学朱、历城知县韩承宣建立了祠堂,说来也怪,在人们挖掘土地的时侯,突然涌出一股甘甜的泉水。济南人于是把祠堂命名为“双忠泉”。历经岁月变迁,前世胡子睿去济南的时侯,双忠祠己不存,但“双忠泉”泉水仍然默默喷涌,与旁边的“双忠泉”碑一起缅怀着烈士的英灵。 崇祯皇帝听到济南陷落,德王被捉走的这个噩耗,险些晕倒,他终于还是按照卢象升之前的建议,抽调了洪承畴和孙传庭前来勤王,多尔衮见明军集结重兵,估计再占不到什么便宜,这才自行退兵回辽东去了。 崇祯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三十八年}八月间持续至崇祯十二年三月的这次建虏入寇,又称为“戊寅虏变”,历经五个多月,建虏攻破了包括济南在内的七八十座城池,俘获人口、牧畜四十六、七万之众,掠夺黄金、白银合计一二百万两,整个畿南附近的州、县黎民百姓被屠戮、俘获殆尽;原本富裕繁华的畿南州县经此一役后”十室九空“、”赤地千里“,给广大的黎民百姓造成了巨大的劫难! 遍观这次“戊寅虏变”中,明朝自兵部尚书杨嗣昌以下的各级督抚畏敌如虎,坐视建虏残害百姓,卢象升部的巨鹿之战是双方唯一一次大规模的野外交锋,也是杀死、杀伤建虏人数最多的战役! 建虏退去后,崇祯皇帝以“防御不利”,“陷城失地”为由诛杀了保定巡抚张继平、山东巡抚颜继祖等一大批文武官员,然而,崇祯皇帝对于在此次“戊寅虏变”中,既没有摸清建虏的兵力布置情况、又不能调集军队进行防御,连疏散民众的工作都没有去做的兵部尚书杨嗣昌;“死道友不死贫道”,直接坑死了卢象升部的高起潜却“网开一面”,轻轻地责备了两句,就放过了他们。 杨廷麟回到京城,向崇祯皇帝上书,奏明巨鹿之战的情况。杨嗣昌为了掩盖自己指挥不力,害得卢象升全军覆灭的过错,向崇祯皇帝进了馋言,反而诬蔑杨廷麟所责不实,将他贬去江西。后来杨廷麟在隆武朝担任兵部尚书,在赣州保卫战中以身殉国,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愧是卢象升的好兄弟,没有辜负他当年的期待。 杨嗣昌重新派了一个叫俞振龙的手下去巨鹿探听虚实,当杨嗣昌听到俞振龙所说的情况和杨廷麟差不多,心里有鬼的杨嗣昌便责备俞振龙在说谎,杨嗣昌对俞振龙用了重刑,希望他能改口,俞振龙宁死不从,只是反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不能凭白诬蔑像卢大人这样的忠臣!“杨嗣昌对卢象升恨之入骨,一直不肯给他死后相应的待遇,直到杨嗣昌死后,崇祯皇帝在群臣的劝谏下才认清了卢象升之死的真相,为他举行公葬,并追封卢象升为太子少师加兵部尚书衔,也算是还了卢象升一个迟来的公道。 杨嗣昌的“倒行逆施”激怒了朝堂上的一位大臣,此人就是和卢象升同一年考中进士的黄道周。黄道周字幼玄,祖籍莆田,曾祖时搬迁到漳浦县,福建省漳州府漳浦县人{现东山县铜陵镇},虽然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黄道周的年纪要比卢象升大十五岁,此时已有四十三岁,黄道周皮肤较黑,身材虽然削瘦,但炯炯有神的双目透露出他的身体素质并不差,自然这与明末的士大夫们,平时注重身体保养,营养的摄取也比一般人是离不开的,所以他们的寿命要比一般人高得多。 黄道周天性聪慧,十四岁就被人称赞为“闽南奇才”,他擅长楷书、行书和草书,书法中结合了钟繇{三国时曹魏书法家}、王羲之{东晋书法家,号称“书圣”}等魏晋书法大家的常处,有别于当世的书法家董其昌等人;黄道周在二十三岁就开始著书立说,先后著有《儒行集传》、《石斋集》、《易象正义》、《春秋揆》等著作,黄道周的学问得到了当时仕人的认可,人们把黄道周和当时的另一位儒学大师刘宗周“相提并论”,并称二周。 黄道周三十八岁时才参加科举,在那一届的进士属于年龄较大的,他的才华得到当时的主考官--袁可立的赏识,将他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同进入户部担任主事的卢象升相比,黄道周的前途明显要更光明得多。 原来大明王朝自英宗时代后,朝野上下便在阁老的人选上就形成了惯例:即不是进士的人不能进翰林,不是翰林的人不能进内阁,因此能入翰林院任庶吉士,以后就是内阁的人选。万历朝大名鼎鼎的权相张居正,他的仕途就是从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开始的。 黄道周看到当时进入翰林院的同僚,每天“无所事事”,只会“高谈阔论”,等着熬资历,一级级地由往升到内阁,黄道周痛心疾首之余,作了《矫轻警隋文》篇来提醒同事们,如今的大明王朝正是多事之秋,要注重实务而不能过于骄傲放纵,黄道周此文引经据典,写得既生动形象,又引人深思,黄道周也因此得到了翰林院的同僚尊敬和器重。后来魏阉在朝堂中专权日盛,黄道周看不惯魏忠贤的所作所为,于是放弃了远大的前程,辞官而去。 黄道周在崇祯年间被重新启用,担任经筵日讲官。他在崇祯皇帝举行的会议上,当场连珠炮似地质问杨嗣昌,为何要急着和建虏签订城下之盟,为何要掩盖卢象升之死的真相,为何迟迟不给卢象升收敛。当时,崇祯皇帝看杨嗣昌辨论不过黄道周,他公开偏袒杨嗣昌,当着众人的面说黄道周只有一张巧嘴,不像杨嗣昌那样能任事。黄道周厉声反驳道:”忠奸不分,如何能冶国!“崇祯皇帝一气之下,将黄道周连降六级,贬到江西。但正是因为朝堂上有黄道周等人为主的朝堂主战派,杨嗣昌、高起潜等人的和议,最后才不了了之。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忠臣有国无家(求收藏) 崇祯十七年,京城陷落后,黄道周在弘光朝廷中出任礼部尚书,可惜的是,后来清兵南下攻陷了南京,弘光帝仓惶出逃,惨遭叛徒出卖;黄道周于是改仕隆武朝廷,隆武帝倒是委他以兵部尚书加大学士的重任,可惜的是,朝廷的兵马大权实际掌握在被招安的海盗头子--郑芝龙手上。 建虏进攻隆武朝廷的门户之地--江西赣州,此时的郑芝龙已经与建虏“勾勾搭搭”、”互传秋波“,他一心只心在福建割据称王,坐视赣州被清军围攻,拒绝隆武帝的诏令,以无兵无饷为由不发兵救援。黄道周为了抗清事业,向隆武皇帝自请去支援赣州,隆武皇帝虽然知道黄道周是个文人,并不是带兵之人,然而朝堂都是郑芝龙的人,实在无人可用,于是他派了施琅去给黄道周当副将。 南明隆武元年{公元一千六百四十五年}七月,黄道周从福建出发,前往江西赣州,他的夫人蔡氏叹息道:“自古到今,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将在朝中把持朝政,却让丞相带兵出征能够成功的,道周漂泊半生,虽然遇到了赏识他的主人,却为时已晚了!“ 虽然同为儒学宗师,黄道周相比于刘道周还是要通达权变一些,黄道周在福建募集了一支几千人的义军,然而这支军队主要成分还是农民,军事训练不足,武器也很简陋。施琅看到这种情况,私下里劝说黄道周,这支军队还不如干脆遣散掉算了,我带几个亲信的家丁护送你到赣州,你用兵部尚书加大学士的头衔召集各地总兵,督抚共同抗清。 虽然出发前隆武帝曾经向黄道周交代过,施琅很有军事天赋,遇到战事要多听听他的意见,然而,黄道周还是低估了建虏,他没有采纳施琅的意见,后来黄道周不幸被建虏击败,自己也做了俘虏。黄道周身为儒学宗师,在朝野民望极高,建酋顺冶听说捉到了黄道周,“如获至宝”,比占据了几个州郡的土地还感到高兴,专门派了他的福建老县和熟人洪承畴前来劝降黄道周。 黄道周“义正辞严”地痛斥洪承畴这个“背主求荣”的小人道:”我认识的洪承畴,早在当年’松锦之战‘的时侯就已经阵亡了,崇祯皇帝还专门为他举行过祭典仪式,你这个鼠辈就算是鬼、是怪、是妖,也不可能是洪承畴,你不要冒用他的名字,侮辱他的名节!“ 洪承畴当即羞愧地掩面而退,然而他还不肯死心,又提出一个较为缓和的条件:即只要黄道周同意剃头,出家当和尚,他可以放黄道周归隐山林。 虽然黄道周一直向往过那种隐逸山林,传经布道的生活,然而黄道周终究是众人敬重的大师,明末文坛的领袖人物,怎么可能就此妥协,他不屑于回复洪承畴,只是写了一封对联以明志:“史笔流芳,未能平虏忠可法{此处指弘光朝的时侯,史可法在扬州坚持抗清而壮烈殉国};洪恩浩荡,不思报国反成仇{讽刺洪承畴为了高官厚禄,出mài guó家民族}。” 洪承畴接到对联后,当着众人的面说:”黄道周不过是个不懂时务的书呆子罢了!“洪承畴心中忌恨黄道周揭露他的丑恶面目,在给建酋顺冶的回信中“加油加醋”地说黄道周民望极高,而又是个死硬的反清派,因此绝对不可留下此人,必须杀了以绝后患。 洪承畴出任江南总督后,曾经亲自去福建老家迎接老母亲,他的老母亲看到洪承畴就打,一边打一边骂道:“自从你父亲死后,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才把你养大,当年松锦之战的时侯,听说你战死沙场,崇祯皇帝还专门为你主持祭典仪式,我当时虽然很伤心,但想到你也是为了国家、民族捐躯,我心里还一直以你为傲!“ 洪承畴虽然贵为总督,但他在母亲面前还算孝顺,他满脸堆笑道:”娘,别说那些陈年往事了,我这次来是专门接你去京城那个好好世界享福的!“ ”没想到你竟然’贪生怕死‘投降了建虏,建虏就是披着人皮专门残害百姓的畜生啊!你这个畜生,我白养了你一场,好好的人不做,你要去做鬼。”洪承畴的老母亲喘了一口气,继续骂洪承畴道:“你不要给我’花言巧言‘了,你现在又来找我,是要给旗人去当老妈子么!”原来洪承畴降清后,被列为镶黄旗的包衣牛录,按满州制度,旗下命妇须进宫轮番服侍太后。 洪承畴的老母亲坚决阻止洪承畴进自己家的大门,说道:“逆子,你有六不孝不能进门!你mài guó求荣,祖宗不会认你作后人,老娘不会认你作儿子,你的妻子不会认你作丈夫,儿子不能认你这个父亲,兄弟不会认你这个兄长,老百姓不会把你当人!“ 洪承畴不得已只好在泉州新造了一座府弟,然而,这座新的洪府造好后,没有一个门生,亲戚来串门,洪承畴在大明王朝当官的时侯,也和黄道周一样,是一代大儒,门生遍天下,受到众人的敬仰,一旦降清,则众人视他为寇仇。 大过年的时侯,有人贴了一付对联在洪承畴府弟门口,上联是”忠义孝悌礼义廉!“,下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横批是”无耻王{忘}八!“洪承畴的弟弟为了躺避他这个兄长,专门买了一艘船在海上飘泊,也不愿踏上满清的土地。 黄道周的夫人蔡氏在他入狱后寄了一封信给他:”忠臣有国无家,勿内顾!“既然有如此贤明的夫人,黄道周还有什么事是放心不下的呢? 南明隆武二年{公元一千六百四十五年}三月五日,黄道周梳洗完毕,戴上网巾,穿上明朝士大夫的服饰,在衣服上特地写上”大明孤臣黄道周!“几个大字, 黄道周在生命的最后一天,还记得要完成最后对人的承诺,他从容自如地画了二幅画,像往常一样在画上签字盖章后才慷慨赴死。黄道周在临死之前,留下遗书,“纲常万古,节义千秋,天地知我,家人无忧”。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一代完人(求推荐) 隆武帝得知黄道周的仆讯,特地追封他为“文明伯”,赐谥为“忠烈”,封黄道周的夫人蔡氏为一品夫人。后世的乾隆评价黄道周为”一代完人!“追谥为“忠端”,而洪承畴因为本是明朝大臣,却投靠了满清,满清受了汉人的影响,也认为洪承畴此人不守臣节,污浊得很,经过几次激烈的讨论,只给了洪承畴一个三品的轻车都尉衔,乾隆更是直接把他打入《贰臣传》中。 胡子睿知道前期的崇祯皇帝手下确实有不少忠臣良将,可惜他不善于用人,要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自己一定要吸取他的教训。 胡子睿与卢象升闲聊了一下,感觉此人相当不错,是一个能托付大事的人,卢象升也为自己和恩师能被信王爷重新启用而感到高兴,卢象升向胡子睿提出建立一支专门用来劫营和奇袭的部队,自己可以训练和指挥这支部队,胡子睿也将自己组建的王府护卫司和张春等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卢象升,胡子睿告诉卢象升,加入王府后这些事情以后都由他来统筹,卢象升凛然领命。 胡子睿、卢象升两人越说越投机,胡子睿又想到一件事,原来他一直想办报纸,苦于找不到编辑人选,托卢象升帮自己物色几个人才,最好是会写文章的人。 卢象升闻言,脑海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文震孟。这文震孟说起来也是个颇有故事的人。此人用现代流行的话来说,就是“高富帅”,他是民族英雄文天祥的后人,文征明的曾孙;文征明曾和唐伯虎、祝枝山、徐祯卿并称为江南四大才子,所以说文震孟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文震孟生于万历二年{公元一千五百七十四年},他是南直隶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文震孟从小就被人视为神童,他仪表堂堂,生得又很雄伟,还写得一首好诗,对《春秋》的研究也颇深。然而,尽管长洲人公认文震孟是个难得的才子,然而大明王朝目前的现状,读书人还是要以考中科举为尊,而童生--秀才--举人--进士有如一道道山峰,越往上越峻峭,攀登的难度越大。 万历二十二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四年},文震孟二十岁的时侯就通过了乡试,成为一名举人,第二年他“踌躇满志”地参加了会试,作为众人眼里的“天才”、“神童”,文震孟的朋友们都说他一定能中,发榜的那天,从来不知何为失败的文震孟也“悠然自得”、“谈笑风生”地和几个朋友在酒楼饮宴,然而当报录人拿着报帖递给文震孟后,文震孟发现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进士榜上居然没有他文震孟的名字! 文震孟的脸色先是涨得通红,慢慢又变成了惨白,他不敢相信地一遍遍地看着进士的名单,希望能找到自己,可是尽管自己很难接受,然而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文震孟铁青着脸,猛地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第二次会试的时侯,文震孟还是很自信的:“上一次只不过是意外而已,这次一定能通过考试!”,然而当发榜的时侯,文震孟发现自己还是“名落孙山”,文震孟给自己打气道:“没关系,下次我一定能过,我是天才!”然而,下次还是没过,下下次也没有过,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文震孟还是没有考中,乡亲们再见到文震孟的时侯,眼神从崇敬换成了鄙夷,有些人更是在文震孟背后指指点点道:“这就是那个屡试不中的文震孟!脸皮真厚,废物,蠢材!” 文震孟这种屡试不中的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之,宋应星、宋应升兄弟两个就是这样充满惆怅地放弃了这条科举攀登之路,当了个小官来了此余生,可文震孟并不是宋应星、宋应升,他不准备就这样放弃,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考上进士。 万历四十七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九年},文震孟第九次参加会试,这次他有个同伴,他是和外甥姚希孟一起参加考试,姚希孟很小的时侯,父亲就去世了,是由寡母一手拉扯大的,平时同文震孟一起学习进取、互相勉励。姚希孟这次考中了进士,虽然只是名列第三甲第一百二十一名,因为名次偏低,没有希望进翰林院,但能考中进士,本身前途也很光明;而文震孟的第九次会试,结果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找舅}没中。 转眼又过了三年,此时已是天启二年了{公元一千六百二十二年},文震孟第十次参加会试,正所谓“水滴石穿!”,已经快五十岁的文震孟这次终于考中了进士,说来也巧,这一年取进士的人数高达四百多人,在大明王朝三百年的历史中,也算得上是录取人数较多的一届,而这一届录进的进士就有卢象升、黄道周等名人。 在接下来的就是殿试的环节了,这也是科举制度最后的一环了,殿试主要是考策问题,一般是由天启皇帝亲自出题,但由内阁的辅臣们事先拟好题目,再由天启皇帝来选题的情况也不少;策问的内容都是与当时社会上发生的重大事件,或者政冶、经济、军事等方面的重要问题有关。 天启二年的这道策问题,问的是皇帝冶理国家的执政理念与执政心态,文武百官在旁围观,面对重重压力,文震孟以汉宣帝刘询为例,论证他如何整顿吏冶,采用王霸之道,而使大汉王朝中兴的史实来回答这个问题,文震孟的论述长达二、三千字,论证清晰透彻、切中时弊,提出措施简便易行,一举力压儒学大师黄道周等一众英才夺得状元。 文震孟的状元卷高约四十八厘米,分为十八折,每折宽约十四厘米,天头{版心上方的白边}高约九厘米,地脚{版心下方的白边}约三厘米,中间的正文部分高约三十六厘米。用三层上好的宣纸装裱,封面、封底全部用绫绢装裱。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求收藏) 状元卷分为前后两部分,前一部分是文震孟及其祖宗三代人的情况,用仿宋体书写,字迹娟秀,共三折;首折的正上方盖有礼部的yìn zhāng,未折骑缝处亦盖了一半的yìn zhāng,篆书的礼部两个字清淅可见{全印为礼部之印};后一部分是文震孟书写的策论正文,共十五折,全文由文震孟用工整的仿宋体小楷书写,共二千八百五十六字,首页右上角天头处,由天启皇帝用朱红色御笔亲题,“第一甲第一名”几个醒目的大字,还盖了天启皇帝的弥封关防宝印,最后一页还有袁可立等八位读卷官及一位制卷官的职务与姓名。 文震孟考中状元,按大明王朝的制度是要进行“金殿传胪”的仪式。当时天启皇帝传胪唱名,钦点了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殿试榜选用黄纸,也就是俗称的“金榜题名”,里外共二层,一层经天启皇帝过目后留存大内;另一层在传胪唱名后,由礼部尚书送到东长安门外张贴起来。 文震孟作为状元郎,带领诸位进士拜谢皇恩后,还有二项任务,其一是率领新科进士去长安门外看榜;其二是要钦点游街,以显示皇恩浩荡之意。 文震孟带领进士看完榜之后,随即换着大红蟒袍,顺天府尹{明代主持京城冶安的三品官员}面带笑容,亲手给文震孟披上红绸,戴上金纱乌纱帽,插上宫花,内监们扶着文震孟上了金鞍御马,顺天府差役后高举着“游街”,“高中”,“报喜”等牌子,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前呼后拥”地牵着马儿游街,所到之处皆欢声雷动,众人纷纷围观庆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文震孟一扫往年科举失意的颓势,好好出了一番风头。 文震孟生性正直,对于魏忠贤专权颇为不满,当初他被选为状元时,魏忠贤派了太监持名帖,到他住的地方报喜,当时文震孟同科的进士们正好也在场,他们纷纷劝文震孟道:“魏忠贤如今权倾朝野,你何不跟他回帖一封以示亲近之意。” 文震孟的性格有个特点,那就是个认为正确的事就坚持执行,他只是把名帖退回,没有跟魏忠贤回帖;魏忠贤听了派去的太监回话以后,心里十分不快,试想如果以后别人都学了文震孟的样子,那他这个司礼监大太监的脸还往那搁,这件事成为魏忠贤心里的一根刺,久久不能释杯。 文震孟惯例进入翰林院为修撰,掌管国史的修订工作。此时魏忠贤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已,逐渐开始掌控朝政,以周宗建为首的一批朝臣站出来dàn hé魏忠贤,其中周宗建更痛斥魏忠贤”千人所指“!结果以周宗建为首的这些人被魏忠贤视作仇人,魏忠贤当众叫嚣道:”必欲除之而后快!“周宗建被抓到牢里nuè dài致死,有的朝臣被贬到外地、还有的朝臣被削职为民,一时间,朝堂上陷入了恐怖气氛中,没有人敢再随便给皇帝上奏。 文震孟偏不信这个邪,他给天启皇帝写了一封奏章,然而文震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番文才斐然的奏章,却根本没到天启皇帝那里就被魏忠贤给拦截了。魏忠贤不傻,看了奏章以后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文震孟不愧是状元,通篇奏章虽然没有提到自己一个字,然而,综观全篇的内容,仿佛都在说自己架空了皇帝,在结合这次文震孟冒犯自己的事情,魏忠贤暗中下定了决心,这个文震孟不能留! 说来也巧,第二天,天启皇帝在皇宫里观看木偶戏,当他正看到兴头的时侯,魏忠贤这个演技派却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还装模做样得用衣袖去擦试。天启皇帝不明白一向乖巧的魏忠贤为何要在自己高兴的时侯,做这种扫兴的举动,不悦地询问魏忠贤:“大伴你这是演的那一出戏啊?” 魏忠贤连忙换上一付恭敬的面孔,说道:“小的该死,请皇上恕罪,小的是‘触景生情’,一时没有控制往自己的情绪,前几天小的接到一封奏章,这封信是文震孟写的,他枉负皇恩,‘大逆不道’竟敢说皇上就像是任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此时离开科取士的时间还不长,天启皇帝对文震孟心中还存了几分好感,心里有点不相信他会这么做。魏忠贤不愧是巨奸,他拿出文震孟的奏章,指出上面傀儡几个字,“添油加醋”地在天启皇帝面前曲解文震孟的意思,惹得天启皇帝“勃然大怒”。 第二天朝会,天启皇帝当即下诏文震孟廷仗八十,由魏忠贤监督行刑。阁老韩旷为文震孟说情,户部主事卢象升、翰林院编修黄道周等人也当场附仪,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魏忠贤在天启皇帝面前死死抓往提线木偶这几个字不发,天启皇帝对魏忠贤的话偏听偏信,文震孟被当场剥下冠服,由太监转交给锦衣卫,浑身大绑的压赴到午门前的御街东侧执行廷仗。 廷仗其实并不是《大明律》里面规定的惩罚,春秋战国时代各国都在尊重信任贤才互相攀比,人才流动性也大,秦始皇、汉武帝虽然开启了君主专政时代,丞相的权力也很大,是根本没有廷仗一说的;首创者乃是东汉明帝刘庄,有一次因为郎官作错了事情,汉明帝刘庄气极败坏之下,命左右按往郎官,自己手持木仗实施体罚,然而综观秦汉这只是一个孤例, 魏晋南北朝时天下大乱,有点类似于春秋战国的形势,人才流动性较高;唐太宗、宋太祖在开国的时侯,都很尊重人才,很少对朝堂上的大臣实施这种体罚。 明太祖朱元璋在审理朱亮祖逆案的时侯,亲手打死了朱亮祖父子,开了明朝廷仗的先例;明成祖继位后废除了廷仗,后来的仁宗、宣宗也沿袭成祖的例子,没有用过廷仗,但是到了明英宗执政的时期,又恢复了廷仗,以后的历朝皇帝便一直沿袭下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登峰至极的皇帝(求推荐)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奉命去观看文震孟行刑,魏忠贤戴了八梁冠,穿着绣蟒的朝服,端坐着中间,他身后左边站着内监,右边站着锦衣卫,前面还有手持木棍的旗校。 魏忠贤手里端着茶杯,用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文震孟,仿佛在说:“你别看自己是状元郎,就自以为了不起,也不看看现在的朝堂是由谁来拿控,敢跟我作对,一样打得你半死不活。” 文震孟虽然已是浑身大绑,但是一向刚直的他,仍然挣扎着挺起胸膛,傲然面对魏忠贤。 时辰已到,魏忠贤接过小内监递过来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震孟枉顾皇恩,不思效忠朝廷,妄议朝政......“,魏忠贤宣完圣旨,挥了挥手,招来一个小内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才喝道:”行刑!“ 文震孟不屈地喊道:“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皇上!”在一边观看的黄道周此时再也按耐不往,就要出去与魏忠贤对峙,卢象升眼含热泪连忙把他拉往:“幼升兄,魏阉这是奉了皇上的圣旨,你要当场抗旨么!” 虽然卢象升对魏忠贤如此陷害忠良,也是恨之如骨,可是他知道大明王朝开国三百年以来,每一位皇帝为了加强皇权,都要借用锦衣卫和东厂来与朝臣相对抗;正德元年{公元一千五百零六年},刘瑾专权,给事中戴铣为首的二十多名言官,上奏dàn hé刘瑾,刘瑾使用了卑鄙手段,请到武宗皇帝的圣旨将他们全部实施了廷杖;正德十四年,群臣后来为了劝阻武宗皇帝不要南巡,引发武宗皇帝廷杖舒芬为首的一百四十六人,打死了十一人;本以后武宗皇帝已是极致了,然而随后的嘉靖皇帝更是“登峰至极”,因为嘉靖皇帝要追认自己的父亲为皇帝,而与朝臣们反目,当场打死了十六人。 就在卢象升、黄道周说话的时侯,校尉们上前将文震孟脸朝下摁倒在指定的位置,为防文震孟咬舌自尽,几个校尉们强行将他的嘴巴扳开,放进了一个细小的圆木棍,又把文震孟头部带上一个布套,文震孟顿时感觉像盲人一般暗无天日,虽然看不到,但文震孟能感觉到几只大手粗暴的将自己上衣揪起,裤子拉扯下来,下身顿时一时冰凉。 一向自尊心极强的文震孟当着这么多人露出自己最为的部位,一时之间不禁羞愤交加,如果不是口里含着枚,他自想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监刑太监高呼道:“搁棍!”两旁站立的旗校也高声附和,此时,旗校中有一个长相粗豪的人,拿着头号大仗出列,把杖搁在文震孟的臀部之上。旗校们齐声喊道“打”!行刑的旗校大声呼应,他满脸横肉,高高举起头号大仗,看上去确是威势惊人,呼的一声,大仗带着一片风声抽打到了文震孟的臀部。 “啪”的一声,这一仗抽到屁股上,文震孟直觉得屁股像着了火一般痛,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惨叫,屁股马上青紫了一大块。“啪”、“啪”、“啪”一下又一下,打得文震孟皮开肉绽,他咬紧了牙关,决定再痛也不再叫喊,慢慢地他晕迷了过去,文震孟脑海中时空一阵变幻,仿佛回到了小时侯刚刚上学的时侯,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脸,他淳淳教导道:”你想当大臣,皇帝可能会当众打你的屁股,你准备好了么?“ 幼小的文震孟吓得惊惶失措,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喃喃道:”我这么乖,皇上不会舍得打我的。“ ”我儿虽然有才,可惜你生存的时代不再是古代那种‘皇帝与士大夫共冶天下’的时侯了。“父亲仰天长叹道:“我大明太祖虽然‘雄才伟略’,但是在对朝堂上的官员们实行廷仗这件事情上还是做错了啊.....“ 幼小的文震孟“似懂非懂”地望着父亲,父亲却重重地叹息了一下,不再解饰了。 时空又变幻了场景,此时的文震孟已经长大chéng rén,他连续参加了九次科举考试,都没有考中,他和外甥姚希孟一起去探望姚希孟的一个旧友.他们并肩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看到姚希孟,都主动打招呼,对文震孟就没有这么客气了,纷纷在背后指指点点:”看到没有,就是那个长了一付好皮囊的废物,考了九次,都没过!”,“是啊,听说他的外甥考中进士以后,好多人来巴结呢,听说有人送田产、还有人送商店、工坊给他呢,还有一些破落户纷纷来投奔他,指望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姚希孟看着文震孟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还安慰舅父,不要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里;姚希孟的旧友写了一篇文章,文震孟一时兴起,修改了几句话,姚希孟的旧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总算他也是个斯文人,没有当场就发作,后来文震孟才知道,姚希孟的旧友背后到处说像文震孟这样一个九试不中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改自己的文章。 时空再次变幻,文震孟夺得状元,和新科进士们一起参加琼林宴,黄道周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笑道:“人生有四大喜事,‘十年久旱逢甘露、千里他乡遇故知、老来洞房花烛夜、学生金榜题名时’。来,我们大家一起和状元公干一杯!“四百多人一起站立,把个酒楼挤得满满的,大家齐声道:“为状元公贺!”新科状元郎文震孟咧开大脸,笑得非常开心。可惜这种幸福的感觉来得太短暂,文震孟的脑海里乱轰轰的,一阵阵疼痛感袭来,他彻底丧失了意识。 看到文震孟已经昏迷了,监刑太监看了看魏忠贤的脸色,魏忠贤仍是那付轻松的模样,于是喊道:“着实打!”旗校上得到暗示,打得更狠了,每打五仗,还要换个旗校接着打。每换一个旗校,监刑太监就要吆喝一声,旗校们也跟着附和来威摄群臣。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险闯鬼门关(求收藏) 文武臣工们确实也有人被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心惊肉跳”,“六神无主”。黄道周挣脱了卢象升,他摇了摇头,指着旗校手里的木棍,对卢象升说道:“建斗兄,难道你想看着文起兄被他们活活打死么?” 黄道周此刻想站出来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知道都是廷杖,这里面的花样不少。 “木棍是用精选的上好实心栗木制成的,上面涂了朱漆,用来杖打人的一端用木头制成了棒槌的形状,上面有铁皮、倒钩,如果旗校们在击打的时侯,顺势拉扯,就会把人打得血肉模糊。” 黄道周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喃喃地说道:“这些旗校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打手,这些打手平常练习的方法就是打皮制的假人,其中一个装了砖,另外一个装了纸,打纸的看上去声势惊人,其实打的并不重。打在人身上其实连皮都打不破;而打砖块的表面看上去声势没有那么大,其实打在人身上,五腑六脏都被打得粉碎啊!” “这样的大杖打在人身上,不要说八十下,就是二三十下,不打死也会被打残啊,虽然文震孟身体素质不错,可是毕竟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这次能否顺利渡过鬼门关呢?” 卢象升随着黄道周的手指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此时终于明白黄道周虽然身为儒学宗师,却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原来此刻正是文震孟的生死关头,他脸上充满了焦急之色,问道:“那么旗校如何知道是用打砖的手法,还是打纸的手法呢?” “这些人都是皇帝手下饲养的鹰犬,自然是惟皇帝的意思来做;反正皇帝是不会错的,错的只有底下办事的人。” 黄道周“斩钉截铁”地道:“宫廷的规矩是皇帝会透lù diǎn想法给太监,而旗校们会看太监的脚步,如果他站的是内八字,那这个被打的人就凶多吉少了,而如果站的是外八字,则多半只是皮肉之伤。” 卢象升闻言,连忙去看魏忠贤的脚步,可这魏忠贤仿佛也知道朝臣们的想法,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一边端了个茶杯慢慢地品茶,一边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天,偶尔用余光观察朝臣的动态。 ”rěn ú kě rěn,无须再忍!“卢象升、黄道周互视了一眼,仿佛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意思,两rén dà步走到魏忠贤的面前,卢象升大声道:”督公,你可不能真地活生生把他打死了啊!“ 魏忠贤横了卢象升一眼,气势汹汹地道:”卢象升你是不是想zào fǎn了么,为何阻拦本公行刑?“ 卢象升还没来是及说话,旁边的黄道周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文震孟道:”长安街上金榜的墨迹还没干,刚刚御赐游街的新科状元,一转眼就惨死在廷仗之下,朝野会怎么议论这件事?“ 魏忠贤知道黄道周虽然是新科进士,但他成名很早,这些多年在民间到处讲《易》学,门生弟子颇多,而且此人刚直敢言,就算面对天启皇帝也敢犯颜直谏,因此在朝野之中颇有威望,面色放缓了些,拱手道:”本公也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监督行刑的,可不敢徇私舞弊啊!“ 黄道周急得一跺脚,怒道:“魏公公,皇上也没有让你把状元给打死啊!” 魏忠贤闻言,不禁想到天启皇帝当初听到自己进谗言时脸上那种“将信将疑”的表情,他不禁显出犹豫的表情。 卢象升不傻,此时正好在“火里浇把油”,他大声喊道:“文震孟可是文丞相的后人,是忠良之后!” 魏忠贤满脸孤疑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文丞相啊?” “还有那个文丞相,就是府学胡同里面供的那个啊!”卢象升不傻,见这招有效,“添油加醋”地道:“临终前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那个大英雄文丞相啊!“ 魏忠贤闻言一楞,一脸惊疑地问道:”他的曾祖不是和唐伯虎齐名,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征明么!”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啊,文征明就自认是文丞相的后人。” 魏忠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在大明王朝,文天祥的地位可是堪比yuè ǔ穆那样的大忠臣,魏忠贤虽然是个奸人,但象文天祥这样“家喻户晓”的大英雄,表面上还是要敬仰三分的,毕竟害死yuè ǔ穆的秦桧现在还在岳王庙面前跪着呢! 东厂大堂还供着yuè ǔ穆的神象,平日里魏忠贤教育小太监也以yuè ǔ穆、文丞相为例,让他们要教君爱国。 ”现在下狠手把文丞相的后代打死了,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们几人说话的时侯,旗校们可没有停手,魏忠贤心中盘算了一下:”文震孟至少也也挨了二三十仗,再这么狠狠的打下去,恐怕真的要把人给打坏了。“ 魏忠贤站了起来,脚尖做了个外八的姿态,旗校们会意,虽然后面几十仗打得声势很大,其实并没有之前那么狠了。饶是如此,文震孟被卢象升、黄道周抬回往所的时侯,也是被打得“皮开肉绽”,“苦不堪言”,文震孟在床上躺了一二个月才好,他遭此当头一棒,痛感魏阉专权之祸,对朝堂上的政务再也没有兴趣,直接弃官回了老家。没过多久,黄道周和卢象升也不满魏阉专权,纷纷辞官归隐而去。 虽然卢象升已经辞官,但他对朝野的形势仍然有相当独特深刻的认识。他认为在大明王朝税源逐渐萎缩的情况下,不同于以往的太平时期,文官们只带自己的幕僚和家丁就能控制往武将;在建虏崛起,天下不宁的大形势下,面对只会“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文官们会对军队的控制越来越弱,越来越难以震慑往”桀骜不驯“的武将们; 卢象升向胡子睿建议,面对魏阉、建虏、流贼等野心家,应该练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把兵权牢牢地握在手上。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天下事未知所终(求推荐) 在胡子睿看来,卢象升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言谈举止得体大方,勇于任事,不计得失,胡子睿看得出来,初次见面,他对自己也有所保留,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不愧是历史上的名人。从胡子睿的角度来看,卢象升不论操行,文才都不比黄道周弱,如果论军事天赋,卢象升那更是完爆黄道周。 以胡子睿看来,崇祯皇帝在“戊寅虏变”中有以下几个重要的错误是需要自己吸取的:首先是情报系统没有侦查到建虏的动向,建虏此次出塞动用兵力超过五万人,出征的部队包含八旗,汉军旗,蒙古,乌真超哈等部队,皇太极为牵制辽东,宣大各路明军,也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详攻,如此大规模成建制的部队调动,明朝事前居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其次是崇祯皇帝应对的战略,战术有问题,就拿卢象升的巨鹿之战来说,建虏所实施的就是标准的围点打援战术,为什么建虏不在京城对付卢象升部呢?因为京城防备坚固,短时间内是拿不下来的,而一旦围攻京城的时间长了,崇祯皇帝从大明两京十三省各地调集勤王兵马,这样一来,胜负就难说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建虏把京城攻下来,原来计划进行的歼灭战,就会打成消耗战,对于人丁稀少的建虏来说那样更加不划算,所以以骑兵为主的建虏选择在巨鹿作战,可以以逸待劳地对付卢象升,另外通过积极地调动明军各部队,不让各部队之间形成合力,使战局更加简单化也是好处之一。 为什么建虏对大明军队的兵力配置、调动驻防情况有如翻掌观纹,胡子睿知道建虏对大明王朝的谍报信息来源主要有以下几项:首先是通过范永斗等晋商“带路党”,张春曾经向胡子睿说过,范永斗等八大晋商不仅贩买huǒ yào、粮食、铜、铁等战略物质给建虏,而且还将各个重要关隘的守将,兵力配置等重要情报都泄露给建虏;其次,明朝末年,随着萨尔浒等几次大战的失败,明军中由原来的极度轻视建虏转变为畏敌如虎,部分明军将领于是选择与建虏妥协,以换取建虏不与自己所率的部队为敌。 明军对于建虏的情况收集却很困难,这一方面是因为建虏的主要兵力为骑兵,来去如风,反侦察的能力较强;另一方也是建虏有意识的针对明军的夜不收等侦察人员进行围剿,使得明军要想得到建虏的详细情报相当困难;最后战场的侦查本身也是一项高风险的工作,需要专业人员,胡子睿想让张春负责情报工作。 卢象升已经是如此优秀,胡子睿也很想知道,作为力压卢象升、黄道周的状元郎文震孟,写出来的文章究竟是怎么样的,于是他好奇地问卢象升道:”文震孟写给皇上的那篇奏折,你还记得么?“ 卢象升也是进士出身,他自幼就以“过目不忘”著称,点了点头道:”文起兄的这篇奏章写得‘文才斐然’,当时京城全城为之轰动,我可以把全文背诵出来!“ 胡子睿没有说话,只是以赞许的目光看着卢象升。 卢象升整理了下思路,清了清嗓子,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背诵道:”今四方多故,无岁不蹙地陷城,覆军杀将,乃大小臣工卧薪尝胆之日。而因循粉饰,将使祖宗天下日销月削。非陛下大破常格,鼓舞豪杰心,天下事未知所终也。陛下昧爽临朝,寒暑靡辍,政非不勤,然鸿胪引奏,跪拜起立,如傀儡登场已耳。请按祖宗制,唱六部六科,则六部六科以次白事,纠弹敷奏,陛下与辅弼大臣面裁决焉。则圣智日益明习,而百执事各有奋心。若仅揭帖一纸,长跪一诺,北面一揖,安取此鸳行豸绣、横玉腰金者为?“ 胡子睿的古文功底一般,但他能听出文震孟作的确是好文章,怪不得听别人说,他的理解是首先是指出国家现在处于危难之中,建虏不断地“攻城掠地”,祖宗留给天启皇帝的疆域正在不断减少,天启皇帝应当“励精图冶”来挽回危局;其次是说在早朝的时侯,主管礼仪的鸿胪寺官员没有按照祖宗的制度,朝堂的仪式像摆任傀儡一样,应该让六部六科都上朝议事; 卢象升稍顿了下,续道:”经筵日讲,临御有期,学非不讲,然侍臣进读,铺叙文辞,如蒙师诵说已耳。祖宗之朝,君臣相对,如家人父子。咨访军国重事,闾阎隐微,情形毕照,奸诈无所藏,左右近习亦无缘蒙蔽。若仅尊严如神,上下拱手,经传典谟徒循故事,安取此正笏垂绅、展书簪笔者为?且陛下既与群臣不洽,朝夕侍御不越中涓之辈,岂知帝王宏远规模?于是危如山海,而阁臣一出,莫挽偷安之习;惨如黔围,而抚臣坐视,不闻严谴之施。近日举动,尤可异者。邹元标去位,冯从吾杜门,首揆冢宰亦相率求退。空人国以营私窟,几似浊流之投;詈道学以逐名贤,有甚伪学之禁。唐、宋末季,可为前鉴。“ 胡子睿知道就是说对天启皇帝婉转地提出批评,认为他每日见到的都是太监,与朝臣接触太少。 和卢象升同年考中进士的不少朋友,听到他即将被信王启用的消息,心中怀着各种不同的目的,纷纷找到他,其中最有名气的是就是黄道周。而,一般不会亲自登门拜访别人。黄道周今天亲自来找卢象升,实在是因为要谈的事情跟老师袁可立相关。 黄道周脸上带着颇有遗憾的表情,缓缓说道:“昨日,听说老师{袁可立}已经出城赴登莱上任了,可惜自老师复出后,我们一般在京城的同窗,一直想为老师接风洗尘,却没想到老师走得这么急,真是遗憾!”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幼玄兄,你的消息属实,我原本派了下人去请老师,可是下人空跑了一趟,回来给我的消息是,信王爷和老师一直谈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又将老师送到长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免死金牌(求收藏) 黄道周摇了摇头,皱起眉头道:“建斗兄,虽然老师已经去登莱上任了,但我还是准备写信给老师,如今魏阉当权,让他不要再当这个官了。” 卢象升也是个聪明人,略一沉思,便明白了黄道周的意思,他斩钉截铁地道:“幼玄兄,我要提醒你,老师可是个重名节、耐得往寂寞的人,你还记得万历年间老师被罢官的事情么?” 黄道周闻言一征,身为袁可立高足的他,立刻明白了卢象升说的乃是袁可立曾经因为给万历皇帝上疏而被削职为民的事。万历二十三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五年},时任御史的袁可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指出万历皇帝的不挨时批改奏章、不及时处理政务,给国家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万历皇帝一怒之下将袁可立罢官削职为民。 当时朝堂上敢向皇帝直言进谏的人,尽数被皇帝排斥;袁可立正直敢言的精神,引起朝野上下的一致尊重,综观万历一朝,在袁可立被万历皇帝罢官的二十多年里,有很多大臣都上奏章为袁可立求情,然而万历皇帝刚愎自用,对与这些奏章一律不理。袁可立的重新起用一直要等到二十六年后的泰昌元年了。 此时,卢象升、黄道周的同窗文震孟也应缴来了,卢象升正好借机转换话题,笑着招手道:“状元公,你近来可好啊!” 文震孟见黄道周、卢象升两人,便想起那祸福相依的天启二年,多亏了眼前这两个人,他才能保往性命,自那以后,兄弟三人一直天各一方,想到这里,文震孟冲着他们施了个礼道:“两位仁兄一别数年,可还安好?” 卢象升回了一礼,笑道:“文起兄你不是一直在老家么,怎么到京城来了?” 文震孟闻言笑道:“老师复出可是惊动天下的大事,我这个作弟子的当然也要来看看。” 卢象升见文震孟、黄道周都来了,眼珠一转道:“两位仁兄,此时已到吃饭的时辰了,信王爷让兄弟缴请两位仁兄去柳泉居边吃边聊。” 卢象升本是个爱热闹的人,闻言,喜道:”幼玄兄,文起兄所言甚是,你何不同去?“ 黄道周本是个严谨的人,平日地向来喜欢独居,虽然此刻面对卢象升、文震孟一脸盛情的缴请,沉默了半天还是道:”算了!我不去了。“ 柳泉居在护国寺西口路东,乃是京城著名的酒楼之一。卢象升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地道:”状元公,你想知道这柳泉居还有一段故事么?“ 文震孟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询问道:”建斗兄,你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卢象升笑道:”这柳泉居最早是由山东来京城的一对夫妻所开,他们院子后面有一颗柳树和一口井,井水水质清甜爽口,这对夫妻便用来酿酒,结果酿出来的美酒酒香四溢,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柳泉居的名声从此一炮打响。“ 文震孟闻言,作了个陶醉状笑道:”建斗兄这张巧嘴,把我的酒瘾都勾起来了,我待会可要多喝几坛美酒。“ 卢象升点了点头,添油加醋地道:”有酒无菜可不行,怎么说也得有酒有肉啊!“ 文震孟、卢象升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柳泉居,他们远远地看到柳泉居的旗子迎风飘扬。 卢象升指着柳泉居几个字道:“状元公,你可知道这几个字是出自谁的手笔?” 文震孟奇道:“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咧?” 卢象升笑道:“这几个字传说是嘉靖皇帝时的大奸臣--严嵩写的呢!” 文震孟被卢象升的话勾起了兴趣,忙道:“严嵩怎么说也是一代奸相,他这么会为这个柳泉居题字呢,建斗兄,你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卢象升笑了笑,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说道:“当年,严嵩在任内阁首辅时一味蛊惑嘉靖皇帝,做了不少坏事,严嵩作贼心虚,又怕嘉靖皇帝一旦架崩,别人清算他的罪行,趋着嘉靖皇帝高兴的时侯,赏给自己免死金牌、金腕;后来隆庆皇帝即位,罢免了严嵩,他无家可归,只能四处乞讨为生,街坊们因为他平日里坏事做尽,端着个金碗也没有人给他饭吃。” 文震孟闻言,啐道:“活该,谁叫他不做善事呢!” 卢象升顿了一下,续道:“有一天,严嵩乞讨到这个柳泉居来了,闻着酒肉的香气,再也走不动了,于是苦苦哀求店主人给他一点吃的,店主人说:‘你虽然是个坏人,但书法还有可观之处,你就给我几个字吧。’于是,严嵩提帮他们提了柳泉居三个字,没过几天,严嵩就死在了街边。” 文震孟叹道:“严嵩一生贪没了多少钱财,莫想到最后居然是冻饿而死,可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二见文震孟、卢象升人气宇轩昂,连忙迎了上来。卢象升把他们两人带到胡子睿事先约定的雅座,胡子睿今天是微服出访,只带了王承恩出行。 饭桌上摆了数瓶黄酒,闻起来酒香醉人,又备了糟鱼、醉蟹及下酒佳肴若干。文震孟见了胡子睿连忙行礼,胡子睿笑道:“先生免礼!” 几人寒喧了一阵后,胡子睿“开门见山”地提出缴请文震孟、黄道周办报纸的事。 文震孟诧异地望着胡子睿道:“朝廷不是已经有了邸报么,王爷为何想要再办一份报纸呢?” 邸报是从汉唐时期就开始出现,西汉时期的统冶者继承秦朝的政冶制度,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开始实行郡县制度,各郡县的长官都由中央政府任命,他们为了及时了解朝堂的动态,便在京都长安设立了办事处,从那时起人们就把这些办事处叫做邸。 这些办公处的常设人员负责收集的情报范围包括皇帝的诏令、朝臣们的奏折、朝堂及各地郡县长官的任免信息等,东汉蔡升造纸后,邸报书写的材料便由竹简、缣帛{一种丝织品,根据书写的需要先裁剪好}转换成了纸张。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办报祖师爷(求推荐) 唐代继承汉朝的邸报制度,在此基础上又有新的发展,唐玄宗时出现的“开元杂报“是现存最早的关于邸报的书面记载,记载的内容为皇帝去泰山封禅,亲自下地耕田等内容。 宋代商业比起汉唐时更发达,商人采用木刻的方法印刷邸报,达官贵人们只用花钱就可以购买邸报,省去了自己抄录的麻烦。 大明王朝建立后,成立了管理邸报的颁发部门--通政司。通政司设通政使一人,掌管朝堂及地方官员奏折、文书的保存、翻阅,通政使遇有大案、要案,执文书与刑部、大理院一起商议。 胡子睿笑道:”我之所以想要成立报纸,有三个原因,首先邸报一般都是一周才发行一次,时效性并不是太好;其次邸报发行局限性太强,仅限于官员和少数学者,再次邸报没有涉及社会新闻时事,如今的大明王朝随着读书人越来越多,他们需要一个可以提供科举策试信息和共同发声的平台,以状元公的高才,为何不利用报纸这个平台,好好地为国家做些事呢!” 胡子睿这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语下来,看文震孟仍然有点犹豫,他就在纸上画了一个报纸的图样递给文震孟。文震孟接过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胡子睿的报头上写着京报,还写了一个期号,这些都是邸报所没有的。 胡子睿也学着卢象升的口吻,打趣文震孟道:“状元公,你不要小看这份京报,它可以启迪民智,针贬时弊,百年之后,你就是民间办报的祖师爷!” 文震孟不禁被胡子睿的话给打动,他当年之所以屡试不中,就是吃了科举策试信息不及时的亏,如果这份京报真像胡子睿所说的那么好,也许自己真会“青史留名”,文震孟衡量再三,终于同意出任京报的编辑。 京报有胡子睿作后台老板,又请了文震孟这位状元郎主笔,而且发行范围除了达官贵人之外,并不限制平民百姓订阅,京报一经发行,当即火爆全京城,京城的纸张一时间都供不应求了。为了能加快报纸的传递,胡子睿专门雇请了送报的报夫,他们身穿蓝色长衫,肩上搭了一个麻袋长口袋,将京报步行送到各御门及各个订阅报纸的往处,京报的报夫很快就成了穿梭于京城的一道风景。 由于京报上除了皇帝的诏令、朝臣们的奏折、朝堂及各地郡县长官的任免信息等,还刊登了科举策试信息和题目,科举录取进士们的名字及名次,这些信息对于遍布于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学子们很有吸引力,他们对于京报的需要也很大。胡子睿通过驿站京报将输送到大明各地。 胡子睿认识到传统的雕版印刷术已经不能满足报社的需要,他准备使用活字印刷术,首先排除了欧洲普遍使用的古登堡印刷术,这种印刷术的活字中含有铅等物质,长期使用等对人体有害;大明王朝现在使用较多的有二种活字印刷术,一种是采用木制印刷术,一种是采用铜制印刷术,胡子睿为了每个字能分开、移动、耐压,不准备较为柔软的木头活字,而采用铜制的活字印刷术,虽然铜制活字成本较木制更高,但胡子睿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使用铜活字制刷术。 胡子睿将常用的字事前都制作出来,只有比较生僻、事前没准备好的字,才采用临时制作的方式,同时将铜活字放到木盒里,贴上标签方便保管;胡子睿又作了个大托盘,印刷工人们转动转盘就可以找字,为了提高印刷效率,胡子睿还采用了两个铁版同时交替使用的印刷方式,通过这些方法,京城的印刷量大幅提升到每天将近千份,基本能满足需要。 明朝末年江南有很多书坊,作为编写、印刷、销售于一体的书坊,分工也是蛮细致的,作家、点评时事的评论家、刻字印刷的工人等一应俱全。但报纸又不同于书坊,写书是要署名的,报纸上面虽然也署名,不一定用真实姓名,可以用笔名,可以点评时事,又不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也让文震孟感觉很好。 随着报纸影响力的扩大,在胡子睿的授意下,宋应星、毕懋康也在报纸上开设专栏,宋应星开设了一个《天工开物》的专档,主要介绍农学,工学的一些情况,大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能够考取进士的毕竟是金字塔尖的少数人,而在明朝末年这种激烈变化的社会,有很多读书人也想学建筑、工艺等经世之学,所以宋应星的专栏一经推出,非常受欢迎; 毕懋康也是个多才多智的人,他除了介绍一些huǒ yào的基础常识之外,更在报纸上针对京畿河渠常年未经疏通的情况,大声呼吁:“保定清河,其源发于满城,抵清苑而南十里,则汤家口为上闸,又十里则清杨为下闸,顺流东下,直抵天津。旁近易、安诸州,新安、雄、完、唐、庆都诸县,并通舟楫仰其利。二闸创自永乐初,日久颓圮,急宜修复,岁漕临、德二仓二十万石饷保定、易州、紫荆诸军,足使士卒宿饱。往者,密云、昌平故不通漕,万历初,总督刘应节、杨兆疏潮、白二河,陵泉诸水,漕粟以饷二镇,二镇之军赖之。此可仿而行也。” 毕懋康的这个建议一经刊登,引起朝野各方的高度评价,胡子睿专门组织了河道总督衙门负责落实。京报的风头如此之足,魏阉一党自然也有些看不顺眼,经常在天启皇帝面前进谗言,说京报曲解朝政,扰乱朝纲等等。 胡子睿得到风声,面见天启皇帝,亲呈办报有“移风易俗”,开启民智等作用,一番话说天启皇帝连连点头称是。经此一事,京城的人戏称,通政司本是以上传下达,奏报臣民建言目的设立的,如今这京报在这方面做得比通政司还要好,还不用实名上奏,免除了被皇帝责罚罢官免职的风险,以后除了傻子之外,谁还把状子投到通政司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轰动京城的女状元(求收藏) 胡子睿办报初衷本不是为了赚钱,然而京报发行量节节攀升,胡子睿算了算账后,发现发行报纸利润还是颇为丰厚的,胡子睿发给文震孟、宋应星他们开出的稿费极为丰厚,竟比文震孟当初在翰林院编修时要高得多。胡子睿之所以这么做是吸取了明朝给官员们发的工资太低的弊病,表面上看起来好象给国家节约了一大笔开支,然而,实握实权的官员们早就通过种种手段贪污挪用,给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官员们的贪污之风一经形成,就很难根除。 京报读者非官即富,京报刊登的文章又经常有“妙语连珠”、“神来之笔”,有心善的读者会送些银子到报社,说明是给编辑的”润笔“费用,胡子睿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将扣除一半后的余额发给文震孟、宋应星他们。 文震孟、宋应星的同窗、亲戚、好友们听到给京报当编辑收的润笔费如此高,还有额外的润笔费用可以拿,纷纷心动,鼓动文震孟、宋应星等人向胡子睿建言增加付刊,于是京报除了原有的皇帝的诏令、朝臣们的奏折、朝堂及各地郡县长官的任免信息、科举信息之外,还增加了小说连载、图画、曲艺等副刊,随着报纸越来越厚,售价也由原来的一分银子涨到二分银子,然而,这样一来,反而看的人越来越多,销量也越来越大。 英国公张维贤之子张之极,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儿名叫张燕,她不仅是个美女,而且本人相当有才华,张之极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因此从小把她当作儿子来教育,刚刚六岁的时侯就请了蒙学学生,教她读《三字经》等启蒙读物。长到十一,二的时侯,就开始学《四书》、《五经》,请的先生见她小小年纪就能倒背如流,认为她是个奇才,于是索性放开手脚,教她做八股文,如何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等。 张燕后来又将唐顺之{嘉靖时期著名八股文专家,与李开先、王慎中、陈束、赵时春、熊过、任瀚、吕高合称为嘉靖八才子}等人的文章及历代科举试题,各地乡、会试的考卷等等融汇贯通,自己做出来的文章辞藻华丽动人,张之极看了张燕写的文章后,叹道:”可怜你不是个男子,否则拿进士有如‘抚掌观纹’一般,就算是状元,凭你的才华也可做得。“ 大明王朝的文、武状元都规定女子不能参加考试,张燕在读圣贤书之作,偶尔也学着苏东坡等人作这几句诗解闷,往往与伴读的待女们作个乐子。张世泽本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他看了张燕的诗,觉得写得不错,竟然推荐给胡子睿,胡子睿看了也觉得不错,于是他又推荐给文震孟,文震孟看了以后,也极为认可,同意在京报上发表这几首诗,张燕写的这几首诗一经发表,立即在京城中引起轰动。 张燕没想到自己这无意中的写的几首诗,居然如此受读者的欢迎,如此一来她也欣然接受成为京报的一位专栏作家的事实。张维贤家里不缺钱,但是他看到张燕的才华有了施展之地,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心里也颇为宽慰,对胡子睿也多了几份感谢之情。 张燕的形历让胡子睿想到了前世听过的一首歌,他用清风怡江的笔记在文艺副刊上发表了一篇观黄崇嘏故事有感。 牡丹亭外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李郎一梦已过往,风流人啊如今在何方?从古到今说来话,不过是情而已! 这人间苦什么,怕不能遇见你!这世界有点假,可我莫名爱上她。 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可我最爱是天然,风流人啊如今在何方? 不换是谁啊躲不过,还是情而已。 你问我怕什么,怕不能遇见你! 是否你走过了我身边,恍恍惚惚一瞬间, 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写歌的人断了魂,听歌的人最无情! 张燕自从在京报上发表了诗歌以后,每日看京报便成了她闲暇之作的固定消遣项目之一,她看到这首牡丹亭外,便找来相关书籍观看。 原来这黄崇嘏乃是生活在唐末五代时侯的人,她的父亲本是蜀中的大官,后来不幸生病亡故,母亲因思念父亲,不久也追随父亲而去,黄崇嘏女扮男装,在蜀中各地游玩。当她游玩到临邛,正好碰到一起火灾,当地人误以为她是纵火的罪犯。黄崇嘏听说知州周庠是个清官,于是便写了一首诗给自己申辩。 下狱贡诗五代黄崇嘏 偶辞幽隐在临邛,行止坚贞比涧松。何事政清如水镜,绊他野鹤在深笼。 周庠颇为欣赏黄崇嘏的文才,他没有把黄崇嘏关在监牢里,而是让她和自己的儿子、侄子讨论文学,后来经过调查后,发现黄崇嘏与周庠火灾没有关系,周庠的儿子、侄子都推崇黄崇嘏的才华,于是周庠将黄崇嘏留在府里,后来又任命她作司户参军{也称司户参军事,主管仓库、赋税、户籍等民政事务,汉时兴起,至蒙元时废除},黄崇嘏上任后,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多年积累的事务一一处理。 周庠认为黄崇嘏是个难得的人才,于是推荐黄崇嘏参加前蜀高祖王建{王建本是神策军将领,后来被派往四川做节度使,唐昭宗封他为蜀王,唐朝灭亡后,他因为不满后梁朱温取代唐朝称帝,也自立为皇帝,国号大蜀}举办的科举,黄崇嘏在此次考试中”蟾宫折桂“,一举夺得状元! 王建见黄崇嘏少年英俊,既博学多才,又能处理政务,欲招黄崇嘏为附马,黄崇嘏听到这个消息后,上奏辞官隐居山野,奏折的最后,黄崇嘏留了四句诗,表明自己的身份:“立身卓尔青松操,挺身铿然白璧姿。幕府若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智勇兼备的王爷(求推荐) 王建见到黄崇嘏的辞呈,才惊奇地发现原来黄崇嘏这个状元郎,竟然是个女儿身,王建详细述问黄崇嘏的身世,原来黄崇嘏的父亲曾经是自己多年前的好友,于是王建不仅没有追究周庠、黄崇嘏的欺君之罪,还批准了黄崇嘏的辞呈,赏赐了黄崇嘏一大笔钱,让她回乡给父母修墓。 张燕不禁想到,黄崇嘏能以女儿身作大蜀的状元,我能不能以女儿身作大明的状元呢?张燕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用周文王先天易数算卦,她连算了几卦,卦象显示,在冥冥之中,张燕的这个美丽梦想,会印在这个笔名叫清风怡江的人身上。 张燕于是专门去问了张世泽,这个写牡丹亭外的清风怡江到底是谁,张世泽也“瞠目结舌”地说不上来,张燕于是托张世泽去问文震孟,胡子睿事先叮嘱过文震孟为自己保守这个秘密,于是文震孟只推说这首诗是无名氏所作。张燕心中暗下决心:清风怡江,我一定会被你找了来的,你等着! ******** 沈阳城宫殿内,多尔衮被皇太极召来议事。皇太极拿着刚刚送到的京报,笑着问道:”墨尔根戴青,你看过这份京报了么?“ “墨尔根戴青”为蒙古语,意为聪明的统帅,皇太极为表彰多尔衮在征讨蒙古部落中的战争中有功而赏赐的特定称号,多铎也参加了此次战争,获得的称号是“厄里克出呼里”,蒙古语意为勇猛的将军。皇太极给他们的这个封号,适用于满州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如果是男人违规,要当众解下自己视为珍宝的佩刀,女人违规,则要更惨一些,要当众脱下裤子。后来多尔衮取墨尔根之意被封为睿王爷,因为皇太极已建国满清,因此戴青就不能再用了。 多尔衮一向崇尚汉人的文化,经常附庸风雅,他也购买了一份京报,并细细看过,此刻他整理下思绪,“侃侃而谈“道:”起禀大汗,微臣认为此举是在胡闹!“ 皇太极此时尚未称帝,他只是继承了努尔哈赤的后金大汗之位,皇太极正式立国称帝要到崇祯九年{公元一千九百三十六年}。 皇太极露出一个微笑,颇感兴趣的追问道:”我听说京报是由信王爷朱由检主办的,听说此人智勇兼备,不容小看啊!“ 多尔衮闻言,露出一付不以为然的表情对皇太极道:“起禀大汗,我从信王办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这和天启皇帝一样,是个生长于宫帏之中,不通世情的痴儿,根本不足为虑!” 皇太极意味深长地看了多尔衮道:“墨尔根戴青,你为何这么说呢?” 多尔衮指了指报纸,以嘲弄的口气对皇太极说道:“此份京报将皇帝的动态、官员的任免等等军国大事通通记录出来,而且连商人这样卑贱的人,花上一两分银子都可以购买,岂不是在仇敌面前没有了么?” 多尔衮又进一步引申道:“《国语·周语上》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是我来办理报纸的话,除了朝堂上的官员们享受这种待遇之外,是绝不可以让民众知道的;不过,这个京报的主编倒是请的不错,听说是天启二年的状元郎!想来八股文章若做的好,随便是做诗、做赋,犹如抽一鞭子马上能见伤痕,又如打一巴掌马上能见到血,否则都是些‘歪门邪道’。” 皇太极眉开眼笑,拍手赞道:“好一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墨尔根戴青此言道尽了本汗的心思啊!看来你最近钻研汉学确有收获,汉人常说我们是虏,其实我们满人对他们的研究颇深。” 多尔衮也附和着皇太极笑道:“他们却根本不了解我们,对我们的认识有如‘雾里看花’,又如‘盲人摸象’!” 多尔衮趋着皇太极高兴,又狠拍皇太极一记马屁,笑道:“听说明朝天启皇帝重病在身,已经活不了多久;信王就是皇帝的接班人,而他又是这样一位痴儿,看来大汗‘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灭掉明朝,成为千古一帝!” 皇太极内心早有夺取明朝江山,入主紫禁城的打算,对多尔衮的马屁颇为受用,他哈哈大笑着对多尔衮道:“墨尔根戴青,本汗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如果本汗真有灭掉明朝的那一天,本汗绝对亏待不了你!” 多尔衮连忙对皇太极行礼道:“微臣谢谢大汗恩典!” 胡子睿与吴淳夫、崔呈秀约定校场试枪的日子很快就来了,这天上午的天气很好,天启皇帝亲临校场,魏忠贤、张惟贤、吴淳夫,崔呈秀及六部九卿的众位大臣们,也一并到场围观,胡子睿在校场上以极为标准的姿态完成了倒huǒ yào罐、装铳药、取火绳点燃,喵准射击等一系列标准动作,动作潇洒自如,收发有序,在随后的发射环节,胡子睿使用鲁密铳准确命中一百五十步以内的目标,以极为精准的射术降服了吴淳夫,崔呈秀两个小人,他们对于胡子睿掌管huǒ yào厂的事情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随后胡子睿又用鲁密铳演示了五六--十五步的射击方法:在这样短距离的时侯,胡子睿”从容不迫“地将鲁密铳紧贴在肋部,不用喵准,直接左手握往铳柄,右手扣动板机,十发九中,将标靶打得粉碎。 一众文武大臣都被胡子睿的精彩表演看得”如痴如醉“,直到表演结束才”如梦方醒“,欢声雷动。 天启皇帝也看得拍手叫绝,俗话说:“能者多劳!”,天启皇帝痛感京营训练不足,胡子睿既然如此能干,天启帝又给他新加了一项任务,让他整理五城兵马司、京营,要让首都成为首善之区,要将京营训练成一支英勇善战的精锐队伍、让京城彻底面貌一新。 魏忠贤一党听到天启皇帝的话,个个大惊失色,魏忠贤连忙给崔呈秀作了个眼色,崔呈秀上前对天启皇帝道:“陛下,微臣以为我朝已有顺天府尹,似乎不宜再让信王插手京城事务。”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送出半个河南的皇帝(求收藏) 顺天府尹在大明的官员体系中“位高权重”,可以对六部作出的决定提出异议,胡子睿本身就可以直接求见皇帝,如果再拿到冶理京城的权利,胡子睿可以通过在皇帝那里施加影响,推翻六部九卿处作出的决议,还可以向皇帝陈述收到的诉讼状,这不禁让魏阉一党”如坐针毡“ 吴淳夫等一并阉党成员也出言附和。胡子睿虽然被阉党攻击,他没有出话,只是负手望天,一副潇洒出尘的模样,根本不屑为自己辩解。 就在胡子睿与阉党双方陷入僵持,现场气氛极为凝重的时侯,英国公张维贤站了出来,正色道:“起禀皇上,微臣认为京城是首善之区,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冶安,然而微臣听闻信王竟然在宫中遭遇刺客,更蹊跷的是,此案一直没有查出‘前因后果’,再加上前次王恭厂huǒ yào库发生大bào zhà一案迟迟未作处理,足以证明京城冶安确实应该好好冶理一番。” 张维贤这一番话说得天启皇帝连连点头,张维贤心中暗喜,”添油加醋“地道:“皇上知人善任,信王爷英明神武,相信他一定能冶理好京城,为皇上‘分忧解难’!” 在旁边的成国公朱纯臣等勋贵们,看到张维贤这一番马屁让天启皇帝颇为受用,也纷纷站出来支持张维贤。 崔呈秀等人此时仍不想罢休,还要站出来狡辩几句,天启皇帝却不想再听他们啰嗦,”斩钉截铁“地道:“尔等不要再逻嗉了朕的这个弟弟,将来是不输给三皇五帝的圣明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辅佐他!” 胡子睿、毕懋康、王承恩三人来到了王恭厂huǒ yào库视查,他们两个人此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想看看huǒ yào库的情况;第二是想调查天启六年huǒ yào库bào zhà的真象。 负责huǒ yào库的太监刘若愚早就等到通知,听到胡子睿来了,他不敢怠慢,连忙早早站出来迎接胡子睿。王承恩以前就认识刘若遇,他们寒喧了几句话后,胡子睿”开门见山“地问道:”孤听说你当日在司礼监当差,是天启六年huǒ yào库bào zhà的目击者之一,能否详细地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呢?” 刘若愚闻言,一脸激动之色地向胡子睿行礼道:“王爷,小的一直在等你老人家,小的是冤枉的,请你一定要跟小的作主啊!” 胡子睿使了个眼色,王承恩会意,上前将刘若愚搀扶起来道:“刘公公,信王爷这个人一向是最讲公道的,你有什么委屈慢慢跟信王爷说清楚,他一定会跟你作主!” 胡子睿知道这个刘若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同于当时很多太监进宫是为了谋生,刘若愚完全没有生存方面的需要,他是自愿进宫的。刘若愚原名刘时敏,他出生于万历十二年{公元一千五百八十四年},他家本是武职世家{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刘若愚的父亲刘应祺更是一度官至辽阳协镇副总兵一职,在大明王朝来说可谓“位高权重”。 刘若愚本来完全可以沿袭父辈的武职,做个武人本本分分的过完这一生。然而,就在刘若愚十六岁的时侯,一个奇怪的梦改变了刘若愚人生的轨迹。当天晚上刘若愚瑪梦见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然而胡子睿知道,刘若愚在做完这个梦之后,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刘若愚决定放弃做一名武将,挥刀自宫,进入皇宫里面做了一个太监。 刘若愚十七岁进了皇宫,隶属于时任司礼太监的陈矩手下,在万历朝刘若愚一直默默无闻,他没有荒废时光,在博览群书之余,他还练就了一手好的书法,等到天启初年,魏忠贤上位后,他终于得到了发挥才华的机会; 原来天启皇帝任命魏忠贤作司礼监太监,魏忠贤的亲信李永贞为魏忠贤秉笔,李永贞知道刘若愚有才华,于是派刘若愚在内直房当差。刘若愚在皇宫当差这么多年,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在大明王朝,太监之间的争权夺利也非常利害,甚至比朝堂上的更加血腥、残酷。 魏忠贤崛起之前,宫里最有权势、资格最老的太监乃是王安。王安最少是跟活跃在嘉靖末年、万历初年的大太监冯保,后来又跟了刘若愚的师父陈矩,算起来跟刘若愚还是同门师兄弟。 万历二十二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六年},王安因为正直而有才华,被陈矩推荐给万历皇帝,万历皇帝任命王安为皇太子朱常洛{即明光宗--泰昌皇帝}的伴读。万历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是郑贵妃所生的福王,为了立福王为太子的事,曾经跟朝臣冷战过好长时间,后来万历皇帝在万般无奈之下才立了朱常洛,万历皇帝送福王去河南就藩时,当场流下眼泪,为了补偿福王朱常洵,万历皇帝“慷国家之慨”送给他几万倾土地,几乎将半个河南省送给了福王,万历皇帝的这一举动,给大明王朝留下了很大祸患。 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五年五月三十日},大明王朝的中心--紫禁城内发生了一起奇案,有个叫张差的人拿着木棍,硬闯皇太子朱常洛所在的慈庆宫,守门太监看到张差举止可疑,于是上前阻拦他,张差打伤了守门太监,张差被捕后供认郑贵妃手下的太监庞保,指使自己硬闯慈庆宫。 “梃击案”发生后,郑贵妃生怕自己受到朝臣们的攻击,于是她在万历皇帝面前哭诉自己是冤枉的,万历皇帝迫于朝臣施加的压力,对郑贵妃说道:“这件事你还是去找皇太子朱常洛解释。” 王安为皇太子朱常洛起草诏书,只追究张差的责任,不涉及无关的人,这道诏书为郑贵妃解除了群臣的攻击,使郑贵妃“破涕为笑”,王安的这个危机解决措施令万历皇帝感到非常满意。 万历皇帝驾崩后,王安与东林党人称“鼓上蚤时迁”的中书舍人汪文直来往甚密,东林党人也力保皇太子朱常洛顺利及位,泰昌皇帝将王安提拔为司礼监太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明版农夫与蛇 求推荐) 泰昌元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年},明光宗朱常洛架崩,朱常洛的宠妃李选待与其心腹太监李进忠密谋,准备将皇太子朱由校{天启皇帝}劫持在手,谋求富贵荣华。王安得到心腹的密报后,通过汪文直,联系了朝堂上的大臣杨涟等人,王安、杨涟“里应外合”地在向明光宗朱常洛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将皇太子朱由校抢了出来,并拥戴他及位。 天启皇帝登基后,因为王安在光宗朝的时侯就是司礼监太监,又有拥戴自己登基的大功,本来要任命他作司礼监太监,按照大明王朝通行于宫中的规矩,王安是对天启皇帝的任命要礼让一番的,没想到这一让竟然让出了鬼来,天启皇帝的乳母客氏暗中勾结了魏忠贤,竟夺去了本属于王安的位置,魏忠贤这个小人“得势不饶人”地马上将王安赶出了宫,后来又“斩草除根”地找人毒死了王安。 魏忠贤出生于一个穷人家庭,没有受过系统教育,魏忠贤年青时经常和一群小混混在一起厮混,他因为有擅长马术、善于射箭的才能,在小混混中做个小头目,魏忠贤一向善于“花言巧语”,还因此混到手一个老婆金氏,跟魏忠贤生下了一个女儿。 魏忠贤既然成家立业,本来应该好好地过日子,然而他本性无赖,即使有了家庭,他整天不是喝花酒,就是去赌博,常言道:“十赌九输!”,为了还清财债,魏忠贤甚至连自己的老婆和女儿都卖掉了;有一次,魏忠贤因为赌博输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下一屁股的债,他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进宫做了太监,并改了名字叫李进忠{在天启年间,他得势的时侯又改回魏忠贤。},以示和过去那种无赖生活彻底作个交割。 魏忠贤进宫后先是投靠太监孙暹,因为他善于“见风使舵”,用言语讨好、恭维别人,受到孙暹的赏识,把魏忠贤推荐到皇太子朱由校府中做个典膳官,魏忠贤从此和皇太子朱由校相识,此后魏忠贤又勾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心腹魏朝。 魏忠贤跟魏朝结为异姓兄弟,又通过魏朝的推荐,得到王安的重用。客氏本来是魏朝的“对食”{对食在现代的语义本是面对面吃饭,在大明王朝指宫女和太监结为夫妻},后来客氏与魏忠贤勾搭上了,反而抛弃了魏朝。 刘若愚深知魏忠贤此人是个没原则、没底限、不信报应、不讲天理循环的恶棍,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程度,在大明王朝的历史上,魏忠贤已经成功地超越了王振、刘瑾等一系列权阉,已经达到“空前绝后”的境界; 在刘若愚看来:魏忠贤就像一条在农夫杯里冬眠的蛇,魏朝与他结为生死兄弟,魏忠贤夺走了魏朝的女人;王安赏识、提拔魏忠贤,给他机会“飞黄腾达”,魏忠贤得势之后,反手就坑死了王安。 刘若愚和魏忠贤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伍,岂能不“胆战心惊”,他眼看着魏忠贤“为非作歹”,自叹无能为力,只能将自己的名字改成“若愚”,以警示自己。 刘若愚望着胡子睿道:“huǒ yào厂bào zhà事情本是小的无关,可是厂公{魏忠贤}硬要说是小的管理不善,让小的来huǒ yào厂处理善后事宜。” 胡子睿是多聪明的人,他知道这是魏忠贤在排斥异已,他堂堂的皇位继承人,才不会去评判魏忠贤、刘若愚两人之间“孰是孰非”。胡子睿直接问刘若愚道:“既然你来huǒ yào厂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依你所见,huǒ yào厂bào zhà的原因何在?” 刘若愚整理了下思路,娓娓道来:“这huǒ yào厂的bào zhà就是一次安全事故。早在万历年间,huǒ yào厂就在二十一年、三十三年bào zhà过二次。因为厂里储存的huǒ yào太多了,所以此次bào zhà造成的后果就显得很大。” “当日,我也算是目击者之一,忽然听到大震一声,烈逾急霆,将大树二十余株尽拔出土,根或向上,而梢或向下;又有坑深数丈,烟云直上,亦如灵芝,滚向东北,自宣武门延伸到西方,刑部街延伸到南方,将近厂房屋,猝然倾倒,土木在上,而瓦在下。杀死有姓名者几千人,而阖户死及不知姓名者,又不知几千人也。凡坍平房屋,炉中之火皆灭,惟卖酒张四家两三间有木箔,所以把他家点燃了,其余了无焚毁。凡死者肢体多不全,不论男女,尽皆,未死者亦多震剥夺其衣帽焉!” 王承恩点了点头,也附和道:“我也算是目击者之一,当时宣大总兵正准备进城,玄武门、闹市口这一带受到强烈的冲击波影响,战马受惊后狂奔乱窜,骑兵们根本阻止不了,有不少士兵被飞舞在半空中的铁渣烫伤,全身"chi luo",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被大象、惊马践踏而死;工部尚书董可威当时在街上行走,他乘坐的轿子被打坏,停留在街上,他的双臂被打断。御史何廷枢、潘云翼两个人那天没有上朝,好端端的人坐在家中,却无端遭遇了‘无妄之灾’,活活被震死,全家人抱着柱子‘痛哭流涕’。” 刘若愚见胡子睿脸上还带着有些质疑的表情,他怕胡子睿不相信,又说道:”东城区有个盔甲厂,是专门营造盔甲、铳炮、弓矢等军械的机构,万历三十三年九月也发生过一次bào zhà。“ ”当时声若雷霆,火枪、火箭迸射百步之外,烧死臧朝及把总傅钟等十员、军人李仲保等八十三名。其局内工匠人等并街市经过居民死伤者多不可稽,焚毁作坊五座,约三十余间,huǒ yào火器无数。“刘若愚“绘声绘影”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事后才知道,这次bào zhà的原因就是,huǒ yào年久受潮凝结成块状,当时为了分割,竟然使用斧头去劈,这一劈就劈出来了火星,造成了军民伤亡无数的惨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威大将军(求收藏) 刘若愚顿了下,续道:”huǒ yào厂bào zhà的时侯,当时救火诸人,从厂中救出净身男子吴二,问他发生何事,吴二自称:身系厂中,本是huǒ yào工匠。但见飚风一道,内有火光,致将满厂药坛烧发,同事三十余人皆被烧死,止存吴二一人。小的认为吴二所言的飚风、火光未必可信,他有可能是在掩盖自已的过失。“ 胡子睿点了点头,显示认同刘若愚的话,续道:”现在盔甲厂也归你管么?“刘若愚道:”确实是小的在管。“ 刘若愚望了胡子睿一眼,“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需要小的将那吴二提过来么?“ 胡子睿摇了摇头,转换了个话题道:”没有这个必要了,现在盔甲厂情况如何?“ 刘若愚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盔甲厂也即鞍辔局。在都城内之东南隅。掌厂太监一员--由我来担任,贴厂、佥书各有数十名,辖匠头九十名,小匠若干人,专管营造盔甲、铳炮、弓矢、huǒ yào之类。“ 胡子睿向王承恩作了个眼色,王承恩道:”刘公公,你带我们去看盔甲厂看看吧。“ 刘若愚前面带路,胡子睿、毕懋康、王承恩三人进了盔甲厂。 刘若愚热情地为胡子睿介绍:”夫火器之用,不分古今,不分攻守,其种类很多。如发熕{葡萄牙语翻译成汉语,嘉靖年间出现的一种铸铜{生铁}前装炮,原型是欧洲的野战炮},天威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威猛无敌,破敌可成血路,攻城可使立碎,古时侯惟铜铁铸成者,自广东叶军门开始以熟铁打造,较铸者远矣。” 发熕这种欧洲的野战炮怎么会在欧洲出现,广东叶军门是谁,天威大将军炮,神武二将军炮,还有什么轰雷三将军,飞雷四将军等这些都是怎么区分的,胡子睿听得一头雾水,毕懋康连忙上前解释道:“王爷,说起这发熕还要从嘉靖年间说起,嘉靖二十七年{公元一千五百四十八年}起,红夷人{葡萄牙人}不远万里,驾驶着大海船从海上来袭扰我大明沿海各省,嘉靖二十八年,福建都司佥事卢镗在东山岛一道击败红夷船只。缴获佛朗机大铜铳、鸟铳等物,我大明工匠既然得此实物,便着手仿照,然后在军中装备。“ 胡子睿点了点头,带点好奇的表情问道:“这个广东叶军门与天威大将军炮之间有关系么?“ 毕懋康整理下思绪,侃侃而谈道:”广东叶军门指的是叶梦熊,他于嘉靖十年{公元一千五百三十一年}出生于广东省惠州府{今惠州市},民间传说,他的名字来源于母亲晚上‘梦熊入宅’,虽然熊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迟钝,然而叶梦熊生下来就与众不同,头骨隆起,双眸炯炯有神如电光闪烁。他聪明伶俐,几个月就能说话,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叶梦雄十八岁的时侯在孔庙起誓:‘他日若不俎豆其间,非大丈夫也!’。“ 胡子睿知道俎、豆乃是古代祭祀、宴会时盛肉类等食品的两种器皿,叶梦雄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死后不置身于受人崇敬、祭拜的忠臣之间,不是大丈夫;引申为‘青史留名’之意。 胡子睿笑道:”这个叶军门后来应该做到‘俎豆其间’了吧?“ 毕懋康伸出拇指赞道:”叶军门做到了立德、立功、立言,确实是大丈夫!首先谈谈叶军门的立德之事,隆庆六年{公元一千五百七十二年},叶军门任南京户部主事{兼管凤阳仓},在大明王朝,这个职务是很多官员想得到的。” 胡子睿脸上带点惊奇的表情,问毕懋康道:“户部主事职位并不高,这里面恐怕还有些隐情吧。” 毕懋康点了点头道:“这个职位虽不高,但有两个大明制度规定的好处,而且金额还挺大的。” 胡子睿脸上装出个详怒的表情道:“毕先生还在卖关子,还不细细地给本王道来。” 毕懋康双手合十,作了个求饶的表情,娓娓道来:“第一个好处是来自于耗羡银,又有个名称叫火耗银;第二个好处则是来自于卫所官员犯罪所交银两。” 胡子睿知道原来自张居正实施一条鞭法以后,各省纷纷征收银两来交税,征上来的银两成色各有不同,突高突低,但是交给户部时,户部有统一的要求,所以各地要将银两回炉重铸后才能上交,这其中就有损耗,各地的税吏们为了弥补这个损耗,在征税的时侯往往多收一点,这就是所谓耗羡银。 胡子睿想对这里不禁动容道:“耗羡银加上官员犯罪银两,这确实不少啊,叶军门又是如何做的呢?” 毕懋康肃然道:“叶军门废除了这个陋习,为国家解约了不少银两;万历十五年{公元一千五百八十七年},万历皇帝对全国的所有文武官员进行廉洁程度的评比,叶军门‘脱颖而出’荣膺第一,万历皇帝特地在御花园为他赐宴,以升迁他为山东廉访使。” 胡子睿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毕懋康道:“如此说来,叶军门确是立德之人,但不知你所说的立功、立言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毕懋康脸上带点崇敬的表情,抑扬顿挫地道:“叶军门平生功绩很多,这里我只举两个最典型的,一个是降服赣州贼寇,另一个则是万历朝赫赫有名的三大征之一,平定蒙古人哱拜叛变的宁夏之役。” 胡子睿饶有兴致的道:“虽然都是讨贼,还是有难易程度的,我想先听降服赣州贼寇的故事。” 毕懋康喝了口水,整理下思路道:“叶军门曾经担任赣州知府,赣州是通往福建、湖南、广东等省的要道,一向是商贾云集之地,也正为经济发达,官员贪污腐化的情况比较严重;叶军门到了赣州后,立即着手整顿吏冶,加强官员考核,官场风气为之一振;赣州安远黄乡堡有一股贼寇,贼首黄楷聚集了一、二万人,他们以赣州附近的大山作为根据地,四处劫掠,骚扰地方百姓,叶军门经过调查后,决心铲除这伙为祸百姓的巨寇。”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铲除百年巨寇(求推荐) 胡子睿赞道:“叶军门不愧是为民作主的好官!” 毕懋康笑了笑,娓娓道来:“叶军门讲究斗争策略,开始的时侯不采取;硬碰硬‘的做法,叶军门首先秘密访问以前曾与贼首黄楷有过交往的人,接着又找来黄楷所亲近信任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们归降,他们受到叶军门的感化,人人表态愿意归降;叶梦熊于是在黄乡堡附近,选择合适地点,建立了社学,制定乡约,建立保甲制,教育感化地方子弟,有愿意学习的人,全部请老师督促教育。” 胡子睿欣然道:“好个叶军门!这一番’组合拳‘打下来确实有强大的作用!” 毕懋康续道:“经过这番整顿后,叶军门认为时机已到,召集黄楷的归顺部下,告诉他们:‘朝廷不仅饶你们不死,还让你们登记户籍,皇恩如此浩荡,你们不要再顽固不化了,否则只有迎接你们的只有灭亡一条路!” 胡子睿击掌叹道:“叶军门能够做到’恩威并施‘,确是使的好手段!” 毕懋康点了点头,续道:“叶军门又派兵把守要塞,这才出兵进剿黄楷,就在两军对峙之际,黄楷的部下纷纷临阵倒戈,令黄楷错愕不已,他匆匆忙忙地带着老婆、孩子及亲信部下逃走,后来,黄楷和他的老婆、孩子在庙里点火,叶军门捉拿了三百多个黄楷的亲信,彻底荡平这场乱事。” 胡子睿叹道:“百年大寇,一旦铲除,叶军门真妙算哉!” 毕懋康也附和道:“叶军门诛除黄楷此役轰动朝野,万历皇帝闻报之后,下诏论功行赏!自此役后,万历皇帝不但把叶军门当成一个成熟老练的政冶家使用,更将他当成’纵横驰骋‘的大将来使用。” 胡子睿点了点头道:“接下来请老先生说说万历朝赫赫有名的三大征之一,看看叶军门是如hé píng定蒙古人哱拜叛变的宁夏之役。” 毕懋康喝了口水,整理了思路道:“哱拜原是蒙古兀良哈部{即明朝初年的朵颜三部}人,本来在洪武年间,兀良哈部归宁王部统领,负责镇守大宁、开平等地,后来成祖皇帝发起靖难战争,他看到宁王手下’兵强马壮‘,就用计吞并了宁王的军队,朵颜三部果然成为成祖皇帝手下的利器,’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成祖皇帝将宁王驻地从大宁迁移到南昌,大宁、开平就交给朵颜三部自冶。” 胡子睿摇了摇头,叹道:“成祖皇帝虽然英明神武,然而这件事却做错了,蛮夷’野性难驯‘难以担此大任。” 毕懋康点点头道:“王爷说到点子上了,朵颜三部从此后时降时叛,成为大明边镜上一个不稳定因素;哱拜因为在兀良哈部的内斗失败,’走投无路‘之后前来归附我朝,投在宁夏守备郑印手下,此后他逐渐累积战功被我朝任命为游击将军,其子哱承恩也做到指挥使,虽然我朝待哱拜不可谓不厚,然而,此等蛮夷终究贼性不改,万历二十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二年}二月,本已退休的哱拜终于按耐不往,树起反旗。“ 胡子睿沉思片刻后道:”哱拜此贼敢反我大明,必然有所依仗啊!“ 毕懋康脸上露出赞同的神情,附和道:”确实如此,哱拜在军中积蓄培养了死党一千多人,这些人皆是骁勇善战的亡命徒,他看到边境的防卫有机可趋,便聚众叛乱杀死了宁夏巡抚,逼得宁夏总兵自缢,很快控制了宁夏城{今宁夏银川},劫挟了庆王,逼死王妃,将王府的财产全部充作军用;哱拜更勾结蒙古部落,攻取了玉泉、广武营{今宁夏青铜峡}等地,整个河西地区,大明所设的四十七座堡垒,除了平虏营{今宁夏平罗}有守将萧如薰坚守未陷落外,皆被哱拜攻取,一时间陕西全省震动。“ 胡子睿摇了摇头道:”哱拜此贼势头如此浩大,看来还得叶军门出马才能收拾啊!“ 毕懋康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万历皇帝忧心忡忡,召开内阁会议,商量何人能平此叛乱,哱拜部人强马壮,朝臣们多有忌惮之心,唯有叶军门’慷慨激昂‘地陈述道:’哱拜此贼当我大明全盛之时,竟敢叛乱国家,宜早扑灭此僚,免成国家心头大患。‘,又说道:’破虏莫如车战、火攻,边境防卫松懈,才会给贼人以可乘之机,依臣之见,应该制造轻车神炮。盖车辆轻则易于行动,炮重则发射距离较远。‘阁老们都愿意听取他的意见,一致推荐叶军门平定哱拜叛乱。” 胡子睿脸上露出领悟的神色,插话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天威大将军炮是叶军门首倡的啊。“ 毕懋康点了点头,续道:“万历皇帝下旨曰:叶梦熊慷慨以杀贼自任,忠义可嘉,着以升右副都御使,巡抚甘肃之职协同督府刻期剿贼。’叶军门指旨后,”风餐露宿“,即刻赶赴沙场,指挥李如松、麻贵、萧如薰等一众将领,浴血奋战,夺回被哱拜攻取的四十七座堡垒,将哱拜贼兵团团包围在宁夏城。” 胡子睿听到这里摇头道:“我听说这宁夏城是座坚城,叶军门恐怕不是很容易就能攻取下来啊!” 毕懋康点了点头道:“王爷所言不虚,宁夏为关中屏障,河陇咽喉之地,又有绵亘数百里的贺兰山为天然屏障,我大明历任宁夏巡抚花费巨资,修造了三道关口,有此三道关口在,宁夏城’万无一失‘。” 胡子睿笑道:“到底是那三道关口,先生又在卖关子了。” 毕懋康忙道:“王爷别催臣了,宁夏城所谓三关,即从城里到城外设置了头道关、二道关、三道关。头道关与贺兰山相连,在关口筑墩布置防守;二道关在头道关六里处,此关一侧是悬崖绝壁;三道关在二道关八里处,此处的地势更加‘险恶雄奇’,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熙帝载兮振万世(求收藏) 胡子睿叹道:”宁夏城如此险要,常规的攻城手段恐怕无法奏效,孤担心大军屯于坚城之下,内有哱拜贼兵,外有蒙古部落作为后援,战事如果延长,恐怕更加不利啊。“ ”王爷不愧是万历皇帝的子孙,跟万历皇帝的想法是一模一样啊;万历皇帝赏赐尚方宝剑一口,诏曰:‘自总兵官以下,有敢违背叶军门之命者斩!‘以此来激励叶军门奋勇进取。“毕懋康露出赞同的表情道:”蒙古部落听闻哱拜被围,果然聚集数万兵马前来救援,叶军门分派五路人马在中途截击,临行前又传授各路主将机密,叶军门’神机秘算‘,众将英勇奋战,将援兵打退,哱拜从此无外援矣!“ 胡子睿击掌叹曰:”好个叶军门,真乃诸葛亮转生!“ 毕懋康也笑着咐和道:“叶军门打退外援之后观察地势,他根据宁夏城一带四处临水的地理特点,定下环城筑堤,引水灌城之计。” 随着毕懋康的讲述,胡子睿仿佛来到了当日水淹宁夏城的现场。洪流以“势如破竹”将本来险峭至不可逾越的三道难关一一摧毁,碎砖残木掉落在洪水之中,有如“电闪雷鸣”般,片刻功夫就被淹没。 洪流破关后更往旁边扩展开来,一瞬眼,激流拍打着贺兰山的山壁,激起滔天的白浪水花,以风卷残云之势,漫天水雾夹杂着无数狂暴的巨浪,“遮天蔽地”、“连绵不休”的向着下游的宁夏城拥了过去。宁夏城原来“固如金汤”的城池,再也经不起这不可以人力来抗拒的冲击,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轰然倒塌。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禁让胡子睿惊叹大自然的伟力。 叶梦熊令旗一指,李如松、麻贵、萧如薰等将领乘坐着事先准备好的舟筏大举进攻,在此危难关头,哱拜部又中了叶梦雄的离间之计,互相仇杀,更加快了他们灭亡的速度。就在诸将攻进宁夏外城,以为已经功成之际,叶梦熊却肃然下令曰:“本官奉命讨伐叛逆,首倡作祸者乃是哱拜逆贼,不得哱拜逆贼首级,何以回报皇上?请大家先消灭哱拜,再来庆祝,如有不遵军令者,本官将以皇上赏赐的尚方宝剑斩之。” 叶梦熊亲率众将围攻哱拜府弟,哱拜纵火,其它的叛军头目皆被俘虏,押解到京城于皇宫献给皇帝陛下。叶梦熊平定宁夏哱拜部叛乱的捷报传到朝廷,两京十三省朝野沸腾,皆以为奇功。万历皇帝也“论功行赏”,晋升叶梦熊为左都御史,还荫叶梦熊的一子作世袭锦衣卫正千户。万历皇帝觉得如此赏赐仍显不足,还特地赏赐叶梦熊一道殊荣,那就是在贺兰山上刻石以作纪念。要知道在古代,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别说是叶梦熊文官,就算是武将,那也是以“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作为最高荣耀、人生追求的梦想;宋朝时岳飞这样的大牛人,在《满江红》中曾有“踏破贺兰山缺”的诗句,然而终其一生,他也没有实现这个梦想。 西汉元狩四年{公元前一百一十九年},大汉王朝的冠军侯霍去病深入漠北草原,斩杀匈奴左贤王部七万多人,在追杀匈奴残部至狼居胥山时,霍去病为扬大汉军威,举行了祭天地的大典,”慷慨激昂“地宣布此地为大汉领土! 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启迪了后世的武将们,在时光过去了将近二百年后,东汉永元元年{公元八十九年}窦宪、耿秉统领大汉铁骑及南匈奴、羌胡等归附军,两次大败匈奴军主力,匈奴单于抵挡不往汉军攻势,不得已北遁,离开了蒙古草原,从此匈奴人消失在中国人的眼野之中。东汉dà shǐ学家--《汉书》的作者班固也随军出征,他为了纪念这场终结了匈奴与汉朝几百年的燕然山战役,饱含深情地用汉隶写下了千古雄文《封燕然山铭》,刻在摩崖上。 封燕然山铭:{东汉}班固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扫,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殚,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guāng zǔ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辞曰: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江山代有人才出“,大唐贞观年间李靖也有率铁骑三千星夜血洗突厥,活捉颉利可汗的壮举;南宋时,岳飞在朱仙镇一战击破金军主力,金人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 大明王朝也有蓝玉星夜进军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尽歼蒙元主力部队,从此蒙元再无能力与明朝争夺中原,洪武皇帝朱元璋将蓝玉比作大明的霍去病、李靖; 勒石贺兰山的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叶梦熊全身披挂地站在贺兰山的山顶,周围站着李如松、麻贵、萧如薰等将领,猎猎山风吹得明军的红色大旗呼呼作响;叶梦熊首先斩杀青牛白马,面向中原设坛祭拜天地,随后郎读完万历皇帝的圣旨,“志满意得”地挥笔写下了《平朔方勒石贺兰山之作》,尽道将军意气豪,朔方战罢解征袍。功成自古皆天幸,却笑人间说六韬。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皆我大明之臣妾(求推荐) 此时的叶梦熊有如霍去病附体般,面向众将振臂高呼道:“凡日月所照,皆为大明之土;江河所至,皆我大明之臣妾!{此句来自汉宣帝定胡碑,作者只是改动了一个字,将大汉改成大明。}” 李如松、麻贵、萧如薰等将领此时也泪流满面地振臂高呼道:“皆我大明之臣妾!“ 胡子睿感动地流下了热泪,军人们粗旷而又饱含男性魅力的呼喊声,久久回响在贺兰山顶峰消散不去! 胡子睿知道后世通过考古,已经找到了燕然山{蒙古杭爱山},时光已经过去了二千年了,然而杭爱山上的石刻仍然与传世的《《后汉书·窦宪传》一字不缺,可见中华文明渊源流长,史书的记载有很高的可靠性! 中国人不需要另外造一个神出来,我们相信的是能救中国人的,从来不是什么神仙,而是我们自己!每当遇到危难的时侯,中国人就会想方法“救亡图存“!天塌了,我们自己补;山拦了路,我们把它移开;疾病来了,我们试验药品来冶疗;中国的历史就是中国人的信仰,中国自四千多年前的商代开始,就已经有了史官。只有在中国,我们依然能够读到几千年前的文字,通过这些文字,我们能够毫无障碍地和古人交流,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一言一行,就凭这一点,世界上那个其他的国家能做得到。 春节的时侯,不管你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你会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渡过;在过端午节的时侯,你会在家门口悬挂菖蒲、艾草,会想起那个为国为民的屈原;那个细雨连绵的清明时节,你会去坟头祭拜自己的祖宗,缅怀曾经一起渡过的幸福生活;你也许不知道“八月十五杀鞑子”,但你一定会在中秋节吃月饼;你也许不会背诵“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但不妨碍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别人,做一次”见义勇为“的大侠...... 日常吃饭的筷子,一头方一头圆,代表着天方地圆;拿筷子的手势代表着天、地、人三才;用筷子一个为主,另一个为辅,代表着阴阳两仪,也可以理解为“君臣佐辅”;筷子搁放在餐桌,又好似一支毛笔摆放在书桌......我国数千年的历史从来没有中断过,试问世界上那个国家能做到,只有在中国,几千年的家国情杯才能和普通人的生活,如此完美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胡子睿点点头道:“叶军门都已经勒石贺兰山,确实称得上立功了,那么,立言指的是什么呢?” 毕懋康闻言,慨然道:“所谓立言指的是叶军门一生所著甚丰,尤以《运筹纲目》,《决胜纲目》为兵家所必读。他在《神铳议》中谈道:塞外火器最大,不超过无敌大将军炮,驻扎在蓟镇的部队只在年度演习时施放一次,因为其声势大,军人们都不敢施放。无敌大将军炮的铳身重达一百五十斤,以一千斤铜母装,发射的时侯类似于佛朗机火炮。“ 胡子睿知道佛朗机又称为速射炮,是一种后装滑膛加农炮,这种火炮兴起于欧洲十五世纪末至十六世纪初,后来因为炮身的缝隙大,所以射程较红夷大炮近。嘉靖二十八年,福建都司佥事卢镗在东山岛之占击败葡萄牙船只后,缴获了佛朗机大铜铳,从此中国人开始了仿照和对佛朗机火炮的改进,至万历年间,佛朗机火炮已成为大明军队的装备。 “我{此处指叶梦熊}深思了一下,改铳身为二百五十斤,其长三倍之,得六尺,不用铜母,径置滚车上,发之可及八百步内,最大的qiān dàn重约七斤为,次一点的qiān dàn重约三斤,又次一点的qiān dàn重约一斤,三钱二钱者二百为群孙弹,名之曰:公领孙,尚以铁磁片用bān máo{一种中药材}毒药煮过者佐之,共重二十斤。” 毕懋康继续背诵着叶梦熊的《神铳议》:“此一发势如霹雳,可伤数百人马,如果我大明王朝沿着边境驻防的部队都能配置和熟练使用这种武器,则所向无敌,真火器绝技也。我最初怀疑它是不是太重了,后来改为用车来运输,不管是登高,还是涉远,各种地形都能适应,我制成后每日要做几次试验,见者莫不胆寒,夫祖宗出塞,专恃神铳,为破虏先锋。天顺六年{明英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六十三年}造兵车一千二百辆,各载有大铜铳车,成化六年{明宪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七十年}造各样大将军三百个,载炮车五百辆,大约与我的想法一致啊。盖善用中国之长技以制虏,此上策也。’ 胡子睿“拍案叫绝”道:”好一个用中国之长技以制虏,就凭这篇《神铳议》,叶军门称得上立言了。“ 此时刘若愚兴勿勿地杯里拿出了一封书信:“王爷,我这里有一封援助辽东的清单,你要不要看看?” 胡子睿向王承恩作了个眼色,王承恩上前接过,再转交给胡子睿,胡子睿仔细看了看,原来上面写道工部将发往援辽军需,自万历四十六年起至天启元年止,总数开具以闻: 天威大将军十位、神武二将军十位、轰雷三将军三百三十位、飞雷四将军三百八十四位、捷胜五将军四百位、灭虏炮一千五百三十位、虎蹲炮六百位、旋风炮五百位、神炮二百位、神枪一万四千零四十杆、威远炮十九位、涌珠炮三千二百零八位、连珠炮三千七百九十三位、翼虎炮一百一十位、铁铳五百四十位、乌铳六十四百二十门、三眼、四眼枪六千七百九十杆、大小铜铁佛朗机四千零九十架。huǒ yào:清硝一百三十万六千九百五十斤、硫磺三十七万六千二百零八斤、huǒ yào九万零五百斤。弹子:大小qiān dàn一十四万二千三百六十八斤、大小铁弹一百二十五万三千二百个。钢铁原料:黑铅六十万斤、真钢四万斤、建铁二十七万斤、炼过建铁三十九万零二百五十斤、炼过西铁十万斤。其他还有刀、枪、弓、矢数百万,以及牛皮、牛觔、棉花、盔甲、各式战车等军用物资,应有尽有以上统计数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威势不可言状(求收藏) 胡子睿被这个庞大的数字吓了一跳,枪、炮加起来数量高达数万,要知道,这只是工部发往辽东对抗建虏的一部分,大明的敌人可不止建虏一个,就以天启七年的形势来看,蒙古要留兵镇守、奢安之乱要镇压,沿海诸省也有倭寇、荷兰等时不时来骚扰一番。 刘若愚解释道:“自叶军门提倡以火炮来制夷后,军中火器化程度越来越高。“ 毕懋康也附和道:”万历朝援助朝鲜战争中,我大明就让倭寇尝到了火铳的苦头。” 刘若愚笑道:“当年援助朝鲜战争的时侯,朝鲜国王李昖曾经和他的臣子李德馨,以旁观者的角度评价过日本和我大明军队的火力配置。” 胡子睿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这个孤还未曾听闻,刘公公还不详细给孤说一下。” 刘若愚忙道:“李昖先提出问题:‘火铳{日本人称为铁炮}与天兵{此处指明军}之火炮孰强孰弱?’,李德馨答曰:‘倭寇火铳命中距离远,发射速度快,声音清脆密集;天军每发一火炮,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一旦火炮qún shè,则硝烟遮天蔽日,威势不可言状矣!’李昖赞道:‘天兵火炮如此威猛,输负之势可分矣。’小的认为,此两人以旁观者角度作出的评价是正确的啊!” 胡子睿知道所谓天威、神武、轰雷、飞雷、捷胜将军炮其实都是叶梦熊所改造的大型佛朗机火炮,而三眼枪就是三眼铳,灭虏炮实质上是虎蹲炮的一种改款;建虏的实力可不是倭寇能够比的,建虏本身就比倭寇更尚武,他们勇猛彪悍,有训练有素的骑兵、有久经沙场的弓箭手、有完善的盔甲防护,而且建虏在辽东缴获了大量的明军火器,已经开始逐步仿照和改进火器。 在胡子睿的计划中,明军以后主要以鲁密铳,红夷大炮为主,三眼铳和虎蹲炮、佛郎机炮都是逐浙要淘汰的,更别提什么更古老的神枪,那些火门枪都是要回炉打造的废品,要知道现在的欧洲,火绳枪的威力已经比大明强了,而且簧轮枪也逐渐开始普及了。 胡子睿想到这些,就感觉有一群狼在后面追逐自己,他知道像大明这样一个大国,要打造强力战争机器一定是需要庞大的军事工业支持的,而规模这么大的军工业,发在京城是极为不合适的,但像军工这种国之重器,放到离他太远的地方也不行;前世大明花费巨资让孙元化在登莱训练火器部队,制造红夷大炮,却因为出了孔有德、耿仲明两个叛徒,不仅祸害了大明二府十余县,更白白为建虏培养了一支精兵,建虏如果没有红夷大炮,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夺取zhèng quán! 胡子睿权衡再三,产生了一个将军工厂搬到天津去的想法。天津离北京不远,方便胡子睿监视动向,有什么异动,他好弹压,而且天津临海,运输物质相当方便。就在他筹划这件大事的时侯,胡子睿终于迎来了徐光启和他的徒弟孙元化。胡子睿知道,徐光启这么晚才来,原因有两个:第一.徐光启一向与魏忠贤不和,他上次去职却是因为受到魏忠贤的攻击,如今魏忠贤仍然大权在握,他自然是有所顾忌; 第二.徐光启的资历并非毕懋康,宋应星可以比较的,早在天启四年的时侯,他曾经担任过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礼部右侍郎也就罢了,关键是侍读学士,那可是给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的老师!所以说徐光启的资格也不比孙承宗、袁可立差太多。{这两个都曾经给天启皇帝讲过课,算是帝师。} 徐光启于嘉靖四十一年{公元一千五百六十二年}出生在上海,万历三十二年{公元一千六百零四年},已经四十二岁的徐光启考中了进士,后来又被选为翰林院的庶吉士; 从万历三十四年一直到万历四十六年,徐光启认识了来中国传教的利马窦等人,从利马窦那里,徐光启学习了不少西方的科学,他先后与利马窦创作了《几何原本》,《测量法义》等书,又同熊三拔合编了《泰西水利》,还在房山作过农业试验,为编辑《农政全书》作好了准备。 就在徐光启准备编辑《农政全书》的时侯,万历四十七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九年}大明王朝与建虏之间爆发了“萨尔浒之役”,徐光启有感于明军惨遭全军覆没,向万历皇帝连上三道奏章,认为大明原有的军队不足以对待建虏这样凶恶的敌人,要求在通州训练新军,万历皇帝答应了他的要求,然而有于兵源、军械方面供应不足,徐光启的练兵计划惨遭夭折。 当徐光启听到胡子睿的练兵方法和主张时,不禁眼前一亮,徐光启在见到胡子睿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来得太晚了,胡子睿才是自己期待以久的主人。 徐光启向胡子睿建议道:“如今已不再是刀枪剑戟的时代了,我大明王朝想要消灭建虏这个凶恶的敌人,唯有使用火器,而红夷大炮更是利器中的利器。” 胡子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徐光启的看法。 徐光启见胡子睿也同意自己的意见,越说越来劲,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起禀王爷,微臣还有二个建议,首先是请王爷出面,从江西广信取回卑职存放在那的四门大炮,其次是请澳门招募技师来京城铸造红衣大炮。” 胡子睿听说徐光启还存了四门大炮在江西,不禁带点好奇的问道:“徐爱卿,这四门炮是怎么回事?” 徐光启整顿了一下思路,娓娓道来:“在泰昌元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年}的时侯,我委托李之藻派门人张焘、孙学诗到广东买炮,后来又到澳门找到葡萄牙商人,才以每门炮一千二百两银子的价格购买了四门红夷大炮,当时葡萄牙商人还派了四名技师和翻译一干人等同张焘、孙学诗一并北上,然而,就在他们走到江西的时侯,微臣被罢官了,他们担心花费巨资购买的四门红夷大炮,得不到妥善处理,就放在那里了,以后一直没有人去取。”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雄才大略的君主(求推荐) 胡子睿笑道:“如此神兵利器别放坏在那里了,不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本王都支持你把炮取出来。对了,你还有个请求是什么?” 徐光启”顺水推舟“地对胡子睿道:“微臣想请葡萄牙人帮助孙元化铸炮,以及传授射击技术!” 胡子睿知道此时大明王朝的造炮技术,火炮喵准技术已经落后于西方了,他点了点头,对徐光启道:“本王早有铸造红夷大炮的意思,传授射击技术这项请求,本王也一并准了。” 徐光启闻言,不禁对胡子睿”感激涕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袁可立会冒着被人非议,毁掉一向最重视的名节风险也要答应复出了,有这么好的一位皇位继承人在背后支撑,大明王朝看起来还是有希望中兴的! 徐光启低着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胡子睿的双目注视正在注视着自己,这是个可敬的老人,徐光启一生的所作所为完全摆脱了上海男人的小聪明,在外人看起来徐光启似乎都有点憨傻了,然而胡子睿知道徐光启并不是真的傻,而是他的聪明已经上升到了大智慧的境界;也正是因为徐光启的这种“大智如愚”,才让他后世子孙居往地方,成为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徐家汇。 徐光启是爱国的,朝堂上对建虏的攻守大计,对于徐光启这样一个文官来说没有多大关系,然而他几次三番地向皇帝上奏,要求自己来演练新兵,要知道这是要冒着很大的舆论压力的,他也因为要求造火炮、练新军而数次被扣上“弥费钱财、擅用夷人”的罪名而罢官,然而每当建虏猖獗进犯大明王朝的时侯,皇帝就会想到他,连他的同窗好友孙承宗都会笑言,徐子先{子先是徐光启的字}马上就会被启用了,每次都是如此,没有一次例外的; 徐光启是睿智的,他编辑的《几何原本》,创造性地提出“几何”这个前人从来没有提出过的数学名词,直到今天中学的数学课本里面,一直在沿用徐光启提出的“平面”,“直角”,“三角形”等一系列数学概念,徐光启提出数学是物理、化学等一系列应用学科的基础,建议科举考试题目增加数学,如果徐光启的建议真的被采纳,中国的科技发展一定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然而这个建议,却没能引起统冶者的重视,一直到满清覆灭后才得到实行。 徐光启是有战略眼光的,与二百多年后的林则徐相比,徐光启才是真正睁开眼睛看世界的那个人,他早在四百多年前的明朝末年,他已经看出如今袭扰中国沿海一带的红夷人,在将来一定是最凶猛的敌人;林则徐提出的口号是“师夷长技而制夷!”,虽然这句话原意也是向西方学习,然而一个制字不免落于下乘,当然这也和林则除生活的时代有关,当时由于满清的“闭关自守”,中国社会全面落后于西方了;然而生活在明朝末年的徐光启却有着足敬的文化自信,当时的中国基本上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还在积极追赶西方科技水平,西方人对待明朝也有着足敬的尊敬; 徐光启是关注民生的,他听说福建沿海出现了一种叫做番薯的新型农作物,那里的农民们通过种植番薯,摆脱了饥饿;徐光启如获至宝地将番薯带回了上海推广,可是种植番薯的农民们告诉他,番薯种子不是烂在地里就是被冻坏了,他亲自下地做试验,将抢在清明前播下种子,在霜降前收获,如何将种子过冬一系列方法传授给农民们,为了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做番薯这种新型农作物,徐光启专门编写了《番薯疏》,如同他提出的数学概念,他的《番薯疏》直到今天仍然在广泛使用; 徐光启--这个大明朝的袁隆平,还在北方推广了水稻种植技术,此外他编写的《农科全书》还收集了棉花、竹子等农作物的种植方法; 徐光启沉思片刻后,又向胡子睿提出一个他筹谋已久的举措:“中国自秦汉以后,历代王朝都在北方建立国都,因此北方向来为政冶中心,然而从晋朝‘永嘉之乱’后{此处指的是永嘉五年,公元三百一十一年,原来是匈奴贵族的刘聪攻入西晋首都洛阳,俘虏晋怀帝,这也标志着西晋从此灭亡},晋室东渡到了南京,大量汉人也随之迁移到了南方,南方得到了飞速发展,逐渐有超过北方的势头;北宋末年靖康之变后、宋高宗在杭州建都,更加催加了南方的发展,自当今之世,南方逐渐成为中国的粮食供应中心和经济发展中心。” 胡子睿知道徐光启这番话,套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大历史观,他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徐光启理了理思路,继续“侃侃而谈”道:“我大明王朝建都北京,至今已有二百多年,京城人口日益增多,然而北方之田地由于过度开发,田力日益衰竭,所产之粮食不能供应京城所需,在此种情况下,不得不投入巨资进行南粮北调的漕运。” 漕运是指利用水道{包括江河湖海}来运输粮食,胡子睿知道漕运的历史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二千多年的封建史,漕运最早要追溯到秦始皇时期,当年秦始皇北征匈奴,南讨百越之时,都曾经动用过漕运;汉朝建立后,长安人口急剧增加,粮食本来就不够,汉武帝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他连年对匈奴用兵,为了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不惜动用漕卒六万余人,从关东沿途运输数百万粮食到长安,浩大的槽运工程给人民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汉宣帝刘病已执政时期,他针对漕运工程负担过重的问题专门召开会议,当时任大司农中丞的耿寿昌,提出从陕西、山西、河南等地就近调集粮食供给京师,后来又提出在大汉王朝的边关州郡建立粮仓以供调节粮价,节约运输成本。汉宣帝刘病已“从善如流”采纳了这些建议,漕运的规模减轻了将近一大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跨越数千年的生命线(求收藏) 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王朝以后,为了解决漕运的问题,索性将国都从长安迁移到了洛阳,如此一来,自然大大减少了首都对于粮食的需求。和西汉王朝不同,对于东汉王朝来说,漕运只是个短期、临时性的行为,汉光武帝刘秀索性在精简官员的时侯,将护漕都尉也一并罢免了; 经过魏晋南北朝长达三百年的割据后,中国在隋代终于再次统一,隋炀帝杨广继承皇位以后,将都城从长安移到洛阳,为了加强南北方的交通,隋炀帝杨广决定将几处前朝修建的运河和河流连接起来,挖掘、开垦了通济渠、永济渠,再进以扩展,最终形成以洛阳为中转,北起河北涿郡{今北京},南到余杭的京杭大运河;通过京杭大运河,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东都--洛阳城,隋炀帝杨广时期建造的回洛仓、兴洛仓等,都是长约一千米,宽约三百六十米的超级仓库,回洛仓、兴洛仓等粮食的储备都在百万石以上。 隋炀帝杨广除了兴建大运河之外,又大动干戈三征高丽,三游江都,由于无止境的征发民力,造成了隋朝末年的农民大起义爆发,隋朝灭亡,在距离隋朝灭亡过去的二十年后,贞观十一年{公元六百三十七年},监察御史马周给唐太宗李世民上了一道奏折:“隋家储洛口,而李密因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可见当时隋朝储存的粮食,到了贞观十一年,仍然没有吃完。难怪民间有“隋炀帝开通运河,唐太宗、宋太祖受益”的说法。 五代时期,后晋史学家刘昫所著的《旧唐书》中,曾经记录了永徽三年{公元六百五十二年},唐高宗李适执政时期与户部尚书高履行的一段对话,唐高宗李适问户部尚书高履行:“去年进户多少?”高履行奏称:“进户总一十五万。”唐高宗李适又问曰:“隋日有几户?今见有几户?”高履行奏:“隋开皇中有户八百七十万,即今见有户三百八十万。” 此时距离贞观十一年,又过去十五年矣,唐朝的人口居然还没达到隋朝开皇年间人口的一半,隋炀帝杨广之所以储存如此多的粮食,是因为当时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五千万人的峰值,隋朝开皇年间的人口纪录一直要到后来唐玄宗天宝年间才被打破。 自唐玄宗执政末年,长安城人口激增,日益依赖漕运,唐德宗执政期间因为藩镇割据阻断漕运,长安城出现了大面积的饥荒,当时连禁卫军都忍受不了饥饿,差点就要zào fǎn了,就在这个危难关头,漕粮及时运到,才平息了一场“滔天大祸”,唐德宗心有余悸地对太子说道:“粮食终于运到了,我们父子项上人头总算保住了!”可见,唐朝的漕运堪称朝廷的生命线! 北宋王朝直接将京城建在东京汴梁{今开封},漕运所经过的路线较隋唐时减少将近一半,同时又对运河河道进行了一系列整理,提高了运输能力和运输效率;南宋王朝直接建都杭州,就近取粮,漕运以长江及江南河流为运输干道。 大明王朝开国之初,曾经实行过短暂的海运,然而在成祖皇帝时期,一位能吏的出现,改变了漕运的方式。这个人就是陈瑄,陈瑄在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的年号}参加过讨伐云南一带蛮族的战争,陈瑄“能征惯战”立过不少战功;建文帝朱允炆执政期间,任命陈瑄统领南京水师,然而,陈瑄却作了一件“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在建文帝朱允炆与燕王朱棣的战争中“临阵倒戈”,主动迎接燕王朱棣渡过长江。 永乐元年{公元一千四百零三年},明成祖朱棣“投桃报礼”地任命陈瑄总管漕运事宜,明朝初年,因为倭寇时有侵扰,海路并不太平。到了永乐十年{公元一千四百一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决定改用河运,然而自蒙元一直采用海运,大运河河道年久失修,堵塞的地方很多,相比海运,河运也有河道较浅、运输船只相比海运小,运输容量不足等一系列问题急待解决。 陈瑄从准安的管家湖开凿了清江浦,使得漕船可以直通黄河,接着又疏通了江苏徐州到山东济宁的河道,在江苏泰州疏通白塔河,让漕船可以连接长江,他还在沿海修筑了不少船闸,长堤,粮仓,提高了漕船的运输能力,增加运输容量。 陈瑄活到六十九岁,死于漕运总监任上,他一生历经了洪武、建文、永乐、洪熙{明仁宗朱高炽年号}、宣德{明宣宗朱瞻基年号}五任皇帝,可谓“五朝元老”。陈瑄担任漕运总监将近三十年之久,他处事精细,考虑问题长远,明宣宗朱瞻基认为陈瑄能确保京城的粮食供应,功勋卓著,追封他为平江侯,追赐谥号为“恭襄”。 对于考中进士的广大学子们来说,并不一定马上就可以“飞黄腾达“,大明王朝规定,新人只能等职位出现缺口,才能补充上去。虽然时代不同,但人们想要找个好的工作心思是一样的。最少欢迎的当然是去翰林院做清贵,熬完资历后就可以当阁老;但是漕运衙门,在大明王朝来说也是个肥差:河道清理疏通、往来船只管理、每年高达四百万石粮食的储存运输等等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徐光启抑扬顿挫地道:“漕粮在贮运过程中有损耗,为了弥补这部分的消耗,于是由州、县官员征收附加费用,他们借此机会横征暴敛,我曾经见过一个杨一脚的故事。” 胡子睿颇有兴致地问道:”老先生不妨详细说说。“ 随着徐光启娓娓而谈的述说,胡子睿仿佛代入到了他所说的余杭县永业仓,永业仓设在州衙旁边,按照大明王朝规定,永业仓有正、副使,攒典等吏员。自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以来,大明王朝的征粮大多改为征收白银,然而由于小冰河期的影响,liáng huāng也是越来越重,很多地方仍是白银与粮食一起征收。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年免征农业税(求推荐) 永业仓的门口,此刻“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交税的农民。进了永业仓大门中口,最醒目的是正中间摆放的斛斗,只看规模也远远超过一般黎民百姓家用的斛斗。 胡子睿看见此时只有一个百姓在交纳粮食,那斛斗上的水稻看上去已经堆得非常高了,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正使,还在指挥旁边一个攒典不断地往上面添加添加,攒典的双眼望了望正使,那神色仿佛在说不能加了,再加就要倒了。 那“肥头大耳”的正使此时这才略微点了点头,对着旁边坐着的另一个攒典大喊道:”杨一脚该你上了!“ 旁边坐着的一个攒典,大声喝应道:”来了!“这个攒典长得瘦瘦精精的,人看上去很精干,他之前一直在睡觉,胡子睿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此时攒典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斛斗前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下腿脚,这才猛地踢了一脚,只听“叭”的一响,斛斗上面堆放的水稻应声掉落了一大片,按照大明王朝的制度规定,这些掉落的水稻都是归他们所有。 杨一脚刚才的这一脚费了不少劲,此刻他又把眼神闭上休息去了。那肥头大耳的正使喝了一声彩道:”好力气,不愧是杨一脚。“攒典也叹道:”这一脚踢过去只算有百把斤的力气。“ 正使带点嘲弄的口气道:”杨一脚为了练成这一脚,可是踢断过几根小树苗的。“ 攒典点了点头,正使忙道:“别发楞了,赶紧让那个贱民把斛斗上的水稻堆满。”直到攒典又一次监督百姓把斛斗上的水稻堆满,这一次的纳粮过程才算结束。 徐光启叹道:“余姚本是漕运之地,每交一斗漕粮,要多出七、八升之多,除了这些损耗之外,民户纳粮还有各种杂费需要计算在内,这些杂项耗费往往是正税的几倍之多,百姓安得不苦。” 胡子睿看到这里,不禁为之一叹道:”嗟乎!税额之积累至此,民之得有其生也亦无几矣。“ 徐光启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胡子睿道:”王爷,微臣早年在天津一带推广水稻时,注意到山海关--天津一带有很多荒地,何不将其开垦出来为国家做贡献呢?如此一来也可减轻农民的负担,实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胡子睿点了点头肯定徐光启的意见,并有针对性的补弃道:”玄扈先生的建议很好,然而现在魏阉当权,就算这开垦荒地之事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处事务必精密,才能让一般阉党无话可说,所以先生还需要来一个章程出来,本王才好在朝堂上提出此议。“ 徐光启知道胡子睿说的是正理,连连点头称是。 胡子睿沉思片刻后娓娓道来:“本王觉得老先生所议的屯田具体措施,似乎可从屯田以人为本这篇文章做起!” 徐光启脸上露出激赏的神色,击掌笑道:“王爷说的极是,好一个屯田以人为本!” 胡子睿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玄扈先生似可以首先从屯田事务的领导者从手,此人应能够勤政爱民,有所作为,而不能只会‘夸夸其谈’,遇到实际问题就无所是从。” 徐光启抚掌笑道:“先生只悔不能早日见到王爷矣,先生一向是反对坐而论道的,如今天下不靖,身为学子,不能光学儒家的四书五经,河务、兵学、农学、经济、历史这一类学问都很重要,学子们应该以成为全才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啊!” 胡子睿点了点头:“文武之道,本就应该是‘一张一驰’,汉朝先有张骞出使西域、后有班超‘投笔从戎’,唐朝也有高适、岑参这样的边塞诗人;我朝重文轻武之风是应该改改了。” 徐光启作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王爷请继续说,学生洗耳恭听!” 胡子睿笑了笑,继续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屯田的成绩好坏应该直接关系到主持官员的升迁;同时依玄扈先生所言,所屯之田皆为荒废之田,粮饷似可以三年之后才予征收。” 徐光启点头附和道:“开垦田地之时出力甚多,王爷所说三年免征之议,既可‘藏富于民’,从长远来看,也可以为国家开避税源,确为上策。” 胡子睿反将了徐光启一军,笑道:“玄扈先生老是问本王,本王现在反问你一句,玄扈先生还有那些具体措施可以提出呢?” 徐光启摸了摸胡子,笑道:“既然王爷询问,先生试举几例,请王爷品评,首先要冶河,让河道通畅,华北平原本是从黄河上游的泥沙‘日积月落’而形成的,然而自嘉靖、万历以来,黄河泛滥决口的现象日益频繁,所以要开荒先冶黄河;其次要疏通渠道,要灌溉农田还需用支流或者河渠,如果遇到地势太高不能引流的地方,则可以在当地挖掘水井,用井水来灌溉农田。”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笑道:“玄扈先生所言甚是,然而本王也有几个不解之处,需要先生解答。” 徐光启闻言,颇感兴趣的对胡子睿道:“请王爷说说看。” 胡子睿脸上带着一付我就是来找岔的表情,笑道:“如遇河道中下游,水势很深但地势也很高,既无法引水,也无法打井,此时应该怎么办?” 徐光启不愧是个人才,略一思索但答道:“依学生之见,似可以设置堤坝拦截,提高水位,可以用来灌溉农田。” 胡子睿一看这个问题难不倒徐光启,眼珠一转又道:“如果存储的水位过多,会导致泛滥,而且到了梅雨季节,还会引发洪水,这个时侯怎么办?” 徐光启“对答如流”道:“应该在蓄水池的出入中修建闸口,当旱情严重时,开启入水口,开闭出水口;当遇到洪涝灾害时,则开启出水口,在闭入水口。” 徐光启说到这里“意犹未尽”地道:“如果遇到沿山的小溪,溪水中常常会充刷沙石,这样不利于灌溉农田,可以在下游修坡,见到阻挡泥沙之用;南方人常常几家共用一个池塘,既有利于灌溉农田,节约用水,也可以养鱼,养芦苇等农作物。”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屯田以人为本(求收藏) 胡子睿点了点头肯定徐光启说的几项措施,沉思片刻后道:“玄扈先生在这个问题上确实考虑得比较周详,本王想做一个补充,虽然玄扈先生在天津试种过水稻,但北方人普遍不太会种水稻,这样就需要大量的南方民众,相比于江苏、浙江两省的较高税负来说,北方的税赋就显得较低了,玄扈先生可以利用这个优秀来招揽开垦的民众。” 徐光启连连点头,拿出毛笔在纸上作着记录。 胡子睿整理了思路,“抑扬顿挫”地道:“本王的意思可以仿照洪武皇帝当初实施的军屯,给与武功功爵例。” 徐光启点头道:“如此甚好。”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旁听的孙元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正在“欲言又止”的时侯,胡子睿眼珠一转,笑道:“初阳先生莫非也有高论发表?“ 徐光启听胡子睿这么说,也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孙元化,那意思好象在说,你心里怎么说的,就怎么说呗。 孙元化受到两人的鼓励,笑道:“高见谈不上,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问题,想拿出来与王爷,老师共同商议一番。” 孙元化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刚才老师与王爷说的都非常好,我的想法仍是以王爷所说的‘从人为本’出发,试想开垦农田的人中难免有可以适用科举或者子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如果我们制定的政策中把这部分人的情况考虑进去,必然会增加开荒人的积极性,我们甚至可以为屯田的人专门开辟屯田学校,如此一来,他们也可以在繁忙的农作之余,学习文化知识。” 胡子睿点了点头,没有作声,端起茶壶给孙元化、徐光启各倒了一杯水。 孙元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续道:“如此一来,不光是可以吸引开荒的人,也可以吸引落弟学子前来开荒,既为国家开辟了财源,也为国家储备了人材。“ 胡子睿拍掌叹道:“初阳先生此议甚好,望两位先生能拿个章程出来。” 孙元化和徐光启两人将军屯、武职和科举名额结合在一起,列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二人,耕水田十亩,入米一石。二十人,耕百亩,入米十石,为小旗。粮食自身留存一半,其余一半交纳官粮。 五十人,耕二百五十亩,入米二十五石,为总旗。粮食留存比例同上,下面不复述。总旗允许嫡亲儿子一人考县童生。 一百人,耕五百亩,入米五十石,为试百户。试百户允许给出县考童生二个名额。 一百五十人,耕七百五十亩,入米七十五石,为百户。百户允许给出县考童生三个名额。 二百人耕一千亩,入米一百石,为副千户。副千户允许给出县考童生四个名额。 二百五十人,耕一千二百五十亩,入米一百二十五石,为正千户。正千户允许给出县考童生五个名额。 三百人,耕一千五百亩,入米一百五十石,为指挥佥事。指挥佥事允许给出县考童生六个名额。 三百五十人,耕一千七百五十亩,入米一百七十五石,为指挥同知。指挥同知许县考童生七个名额。 四百人,耕二千亩,入米二百石,为指挥使。指挥使许县考童生八个名额。 孙元化、徐光启在这条下面注明,屯田童生同样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得到举人、进士的功名,在录取名额上可以适当向屯田仕子们倾斜;所授武职享受卫所官一样待遇,可以世袭,不参与出征,如果没有屯田或虽然交纳粮食,但实际没有种田{即粮食是购买的},则所授的武职、功名都可以取消等等;由他人冒名顶替dài kǎo的,依照大明王朝制度规定,实施连坐法,本人及顶替dài kǎo者,俱革除田地、功名,职位。有首告者,以一半充赏。 胡子睿明白孙元化、徐光启搞的这个武职,为了增加屯田收入,在千户及以上的武职授予上是放宽了条件的,大明王朝开国的时侯,千户可是要管一千多号人的,至于在千户以上的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等职位,人数要求更高; 胡子睿批示道:“依孤看来,关于屯田官员与卫所官员的品级问题仍需进一步明确。” 徐光启针对胡子睿所说的补充了数条细则:新授指挥以下官员,俱用附近卫所名号,别称屯田职衔。如附近某卫所者,即衔称某卫所屯田指挥使,位在卫所官之下,屯田指挥同知、指挥使,位在本卫指挥同知、指挥使之下。 若此地屯田官员既多,愿自行于紧要去处,设立屯卫衙门及屯学者,听其转移文书、档案,若有关于武职等级事,俱经由本卫的官员向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申诉。若涉及农田、土地、钱粮事宜,屯田官员经由各府、州、县、申详。如果遇到有迫切、委屈、复杂的事情,径自向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申诉,不关本卫所之事。 屯卫所官员,除有军功世袭外,其余俱以耕垦入米为事。不在征调之列。其属下除自愿应募充兵者外;不许边境将官,用强勒充家丁,以致屯国人不安心,好事变成坏事。如有违反者,允许被害人向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申诉,如有查实,以国fǎ lùn处。 生员入学,俱纳入附近各卫、府、州、县总数。与考童生二十名,进学{进入府、县学读书,即考中生员}。一名;生员五名,科举一名。科举计二十五名。准加中进士一名。俟本学生员满二百名,别立屯学,设廩膳{由官府供给膳食}生员十名,增广{定员以外增加的}生员十名;如果四年开考一次科举的话,满三百名生员,设廩膳、增广生员各十五名;如果三年开考一次科举的话,满四百名,设廩膳、增广生员各二十名。 廩生所用其廩膳银,待考试成功之日,财用充足,另用与他处。贡生举人进士如果要自行开立牌坊银两,俱按照两京十三省的例子,行文给原籍支付。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畏天省惕之意(求推荐) 胡子睿沉思片刻,批示道:“凡应募开荒者,不论南方、北方官员平民等,各自备好工本,到闲旷地方,或认佃无主荒田,或自买半荒堪垦之田,先行报官府查勘、丈量清楚后,编立步口号,开造'鱼鳞图册',就可以令其开垦。” 胡子睿所说的“鱼鳞图册“其实是大明王朝征收税赋的手段之一,大明王朝征收税赋的依据主要是“鱼鳞图册'和黄册。 “鱼鳞图册'又称“丈量册',最早出现于南宋浙江、福建等省,用后世的话来说,大致相当于大明王朝的“土地证”,此册以天干编号,将户主的房屋、田地、林木等标注相应的名称,顺序排列绘图,另外还详细规定了土地的界限、面积、肥沃程度等等,由于此图酷似鱼鳞,故得名。因为鱼鳞图册登记的项目完整、规范,大明王朝制度规定:凡买卖在“鱼鳞图册”上登记的土地,都要向官府报备,并办理相应的交接手续,否则买卖无效。 明朝洪武十四年{公元一千三百八十一年},明太祖朱元璋命天下各州、县编制黄册,议一百一十户为里,以缴纳公粮最多的十个人为里长,管一里之事;其余百户为甲,十甲推出一户为甲长,管一甲之事,每年的税收由里长、甲长负责征收,以十年为一个周期,此后一直沿用下来。 黄册主要是用来登记每户籍贯、丁口、姓名、年龄,用后世的话来说,大致相当于大明王朝的“户口本“,但黄册上也会登记每户的资产情况及增减情况。黄册和“鱼鳞图册“配合使用,基本上可以让大明王朝的官府拿握全国的户口和土地情况,便于掌控全国各地的税赋情况。 胡子睿沉思片刻后续写道:“凡垦田者,若买到有主半荒之田,此田原有本地交粮的差使,俱要于本地交粮的差使之外,另为自行交粮,如有负欠本地交粮差使者,先将差额补足。” 胡子睿又增加了一些具体条款后才上报给天启皇帝,阉党在朝会上虽然提出异议,认为这是在引南方人到北方人占田、占籍,对当地人极为不公平;胡子睿当场阐述了三个原因:一.天津、山海关一带方圆数千里之地,土地肥沃,只是因为耕种方法的不当,搁置在那里是对自然资源的极大浪费,反之,如果能利用起来,则可以增加为国家创造收入;二.这一带百姓频频为水资源发生争夺,可见北方人也知道水资源的宝贵之处,应该提倡兴修水利;三.近年来流民已成为大明王朝不可突视的问题,在这一带开荒,也可以安置流民,解轻国家的负担。 由于胡子睿这份关于屯田的建议,管理及保障措施详尽有力,得到了天启皇帝的认可。胡子睿奉旨屯国后,任命曾经帮助徐光启在天津种过水稻的卢观象,具体管理屯田事务。由于屯田有很多优惠,保障措施也得力,很多人纷纷参加,耕种面积也渐渐扩大到三、四千亩,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徐光启、宋应田都是农业专家,一部分田地用了他们改良的种子,说来也怪,当年竟然就能有所收获。 刑科给事中霍维华专门上了一道奏章,表扬屯田给他带来的好处:目前最急的事是辽饷,但民众交的税收银子收上来,还要买粮食才能发下去,原来京城粮食也要靠外地运输,多亏有了在天津屯田的粮食,加大了市场供应,米价下降了一半,现买入一石米、豆的价格才能分别维待在一两银子左右; 霍维华曾经作过计算,每四轮车一辆可以载米三十石,二轮车一辆可以载米十五石,小车一辆可以载米六石,每天有一千石出关,这样才能米的价格不上升;而且出关遇警,车旁挂上薄牌、鹿角,再用左右相配,前后相接钩环就是偏两厢车;蒙上牛皮犀甲,捆上长矛,立上坚固的盾牌就是武刚车,不必再另外制造车,节省造车的费用,屯粮以供军需,还可以省槽运、买米和运费的费用不计其数,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个霍维华本是河北人,魏忠贤“权倾朝野“,他为求自保便倒向魏忠贤,如今,他看到胡子睿在朝堂中声势越来越大,便站出来为胡子睿“摇旗纳喊“,霍维华的反水对于魏忠贤阵营是一个最大打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偏向中立,甚至慢慢倒向胡子睿的阵营。胡子睿的屯田成果得到朝野人士一致公认,他的威望越来越高,他借此机会在朝堂中树立自己的势力。 胡子睿又向天启皇帝推荐徐光启,夸奖他在数学、天文、历法、水利方面的成就,天启皇帝也知道徐光启,确实是个人才,于是任命他为礼部待郎兼待读学士,当然徐光启这个待读学士,主要是胡子睿的顾问。 徐光启刚一上任,就向胡子睿献出解决王恭厂huǒ yào库的方案,胡子睿看完后,修改了部分报过天启皇帝后,天启皇帝受到了胡子睿的感化,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道:“朕知道给你的是个乱摊子,苦了你了!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天启皇帝就按胡子睿的意思传谕内阁:京城西南ー方王恭厂ー带,其房屋尽数倾颓震压多命,朕以渺躬御极,值此非常变异,饮食不遑,栗栗畏惧念。上惊九庙列祖,下致中外骇然,朕当即斋戒,虔诚亲赴于太庙恭行问慰礼讫,尔中外大小臣工俱各素服角带,务要洁虔洗心办事,停刑禁屠等项,卿等即传示礼部,都著痛加俢省,恪恭职业,共事消弭,仰体朕心,冀回天变。不得视为虚文,苟且塞责,仍将被灾人户,速著该地方查明具奏,分别优恤,以彰朕畏天省惕之意。特谕; 原来天启皇帝在这份上谕里,表态自己会亲赴太庙祭祖,祈求上天保佑大明,同时提出要求让朝臣停止死刑、禁止屠宰等,并要求将损失情况说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教天下人负我(求收藏) 天启皇帝的圣旨传到内阁后,主管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李起元不干了。李起元字惺原,出生于顺德府南和{今河北省南和县}冀屯村,他于万历十四年{公元一千五百八十六年}考中进士,后授河南元武县知县,李起元上任之时,正值元武县大饥荒,他开仓救济灾民,自己却“忍饥挨饿”,走访元武县各处,后来李起元曾经在给友人的书信中描述了这次走访的情况。 那天清晨,我独自一人出发,先出城门走了二十里地,后来又行了四十里地。当天的天色十分晴朗,我站着高处眺望所到过的地方,发现这数十里地的望上去皆是黄茅白草,观察到田地里亩与亩的边界,仍然清晰可见,然而根本看不到有人耕种过的痕迹,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 于是,我就问路人:‘本县东西南北的田地,难道都已经荒芜了么?’路人对答曰:‘确实都已经荒芜了。隔壁县较好,然而像本县这样荒芜的,十成中也有四五成矣。’我心中还不太相信路人的言论,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一间驿舍,见到了吏役,我立即向他问曰:‘我所见一路皆是荒芜之田,难道没有差粮乎?’吏役们同声答曰:‘以前这些都是肥沃的田地,差粮如何得免?’ 我当即问道:‘农民们为何不耕田呢?’吏役们答曰:’没有牛。‘我又问:‘为何无牛?’吏役叹息道:‘首要的原因,是因为牛一大半被人盗卖出境者,因为无牛所以无法耕种;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本县还有养马等差徭,官府征收税款又严厉刻薄,因此官府每报一人,那个人因为交不起税款,只能先卖了牛再弃地,久而久之,连农户亦逃走矣。农户逃走则田地就无主,故此不能耕种;按大明制度,农户就算逃走,税粮还是要征收,于是逃走农户的税粮连坐到本户,本户赔不起则连坐到本里,或者连坐到亲戚。此种连坐之法,连富人也承受不了,穷人则只能尽弃户逃走。因为这个原因,如今村子沦落为废墟,田地尽皆废弃,皆由此故。’ 我还不死心,又问吏役们道:‘此等被人抛弃的田地,为何不卖与他人,而就这样白白抛弃呢?’吏役们答曰:‘有田地者犹苦于交不起税款,欲弃置其田地而不得,谁还去拿别人的田地,那样岂不是把别人的税粮加到自己头上,岂不是更加负担不起耶?于是随着弃置田地而逃的农户越来越多,荒废的田地也越来越多,日复一日,故形成这种情况。’ 我接着又追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将这种情况报给县令么?’吏役们答曰:“原任的县令’贪得无厌‘,衙门的弊病也多,每日只求完成税粮的任务,免遭上司谴责耳,那有功夫顾得上穷人逃亡、荒废的田地这种琐事。甚至有人曾经告知县令这种情况,反而遭到县令责备、打骂的,所以百姓虽有满腔愁怨,再无敢对县令言者。’ 我还不死心,又问道:‘此是通衢大道,司道是否必经此道乎?’吏役们答曰:‘然。’;我又问:‘抚按是否必经此道乎?’吏役们答曰:‘然。’,我又问:‘州郡是否必经此道乎?’吏役们答曰:‘然。’我又问:‘司道、抚按、州郡的官员们从此经过,难道没有向你们问起田地荒废的原因么?’吏役们答曰:‘无有。’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次巡查在李起元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他以后数十年的宦海生涯中,李起元相比其他官员,更加重视民生。因此在天启皇帝已下了诏书,其他内阁成员都不敢说话的时侯,他表示自己有话要说,上奏道:此项灾变事出异常,此前未尝遇见,无例可循,惟有万历三十三年的情况类似,钦奉神宗皇帝圣谕,于大内搜发银十万两,对受灾民众进行安抚,现在还保留有当时的账册,如今户部经费万分缺乏,这次的处理似乎应该酌照此例{由天启皇帝内库出钱}? 李起元更进一步劝谏道:”臣听闻古圣贤有云:急于修造土木工程,不如急于加强军备,商议如何搜括天下,不如商议如何节省,何况今日之天下,已宭迫到再无可搜括的地步,窃恐焚林竭泽{焚烧树林、排干湖水,指无止尽的索取}之后,宁无鱼惊得游走、鸟群飞散之忧,请求皇上暂停皇极殿工程,悉以海内之物力,供应军需之输,疆宇廓清{削平内乱}后,再继续皇极殿工程,为时未晚也!以上这些话,皆满朝文武大臣所想言者。臣受先帝与皇上知遇之恩,才敢沥血陈述,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胡子睿看到这封奏折,不禁感慨到:“李惺原公确实是个忠臣,忠直敢谏!” 徐光启脸上带点佩服的表情,附和胡子睿道:“魏忠贤曾经知道李惺原是个能臣,又身居户部尚书的高位,几次三番想以良田、美宅来拉拢、yòu huò他加入阉党,李惺原是个正直的人,他向魏忠贤说道,我身为户部尚书,一心只想为皇上理好财,为大明王朝当好家,我不会参与你们和东林党的争夺之中。” 胡子睿点了点头,又问道:“李惺原所说的皇极殿工程又是怎么回事呢?” 徐光启面带忧色道:“这项修皇极殿的工程耗费巨大,魏阉打着为工程筹款的旗号,到处收刮,朝党上的臣子们一直建议暂时搁置,无奈皇上一直坚持要建,李惺原的一番苦心,也是白费了啊!” 胡子睿摇了摇头,面带忧色地道:“李惺原有危险了啊!” 徐光启脸上带点惊奇的表情,问道:“王爷为何这么说呢?” “孤太了解魏阉这个人,魏忠贤这个人,一向是以曹阿瞒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为座右铭,李惺原既然不肯投靠阉党,已经犯了他的忌讳。” 胡子睿双目露出锐利的神色,注视着徐光启道:“更何况魏阉一向‘狐假虎威’,打着皇帝的旗号,四处搜刮’民脂民膏‘,李惺原这封奏章一上,岂不是断了他的财路,魏阉一定会出手对付李惺原!”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冰雪之消融(求推荐) 就在胡子睿、徐光启两人闲聊的时侯,王承恩进来了,他对胡子睿说道:“王爷,小的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当面向你禀告。”王承恩边说边向胡子睿作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这个汇报是很秘密的,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 徐光启也是个知趣的人,他看出了王承恩的意思,起身便要向胡子睿告辞。胡子睿阻止了徐光启离去,慨然道:“徐先生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王承恩,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徐先生的面说吧。”徐光启感受到胡子睿坦荡博大的胸杯,表面看起来似乎”无动于衷“,心中却似大海上”波涛汹涌“,原来徐光启几次被皇帝罢官,此时虽然应胡子睿之邀复出,然而心中犹存着芥蒂,此刻却仿佛冰雪被太阳消融,心中的那些郁闷、不爽的负面情绪全被胡子睿的暖心话语化解,徐光启暗中摸了摸胡子,心中感叹道:”胡子睿真是一个仁义的君主,遇上这样的主人,我这把老骨头卖给他也值了!“。 徐光启听完王承恩的讲述,摸了摸胡子,心中不禁感叹胡子睿真是“料事如神”,王承恩所说的还真是一件和李起元”性命攸关“的大事! 原来,魏忠贤为了报复李起元上奏暂停皇极殿工程、不加入阉党这两件事,他和崔呈秀两人商量了一条毒计来陷害李起元。魏忠贤昨日打着修造皇极殿工程的名义,从户部“强索恶要”般拨来工程银一万两,一万两的银子堆放在一起,可真像是一座银山。魏忠贤围着银山转了几部,命令亲信太监从库银内拿出五个二十两重的、标明了户部字号的银元宝。又找了一个工匠,把这些元宝灌入同样重量的铅,再将灌浇的口子封好。 工匠不知道魏忠贤起的歹毒心思,他只知道自己这回是被财神关照了,凭白无故地从天上掉下了一个挣钱的活儿,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开心地去街上买了好多水果、甜点回来,好好招待太监们,太监们一边吃,一边议论这件事的时侯,被王之心手下的亲信太监听道了; 魏忠贤把这几个“灌铅元宝”,放进户部送的银子堆上,只留下一个,手起刀落地将它劈为两半;然后,魏忠贤扮出一付悲伤的表情,拿着这半个元宝给天启皇帝看,说户部尚书李起元贪污国库,竟敢以铅充当银子。天启皇帝听信了魏忠贤的谗言,又想到李起元的奏章里不仅反对自己修皇极殿,还在哭穷说户部没钱,原来户部的钱都被李起元自己贪没了;天启皇帝“勃然大怒“,立即命户部尚书李起元上朝进见。 天启皇帝当着李起元的面,展示了“灌铅元宝”,李起元被这个“飞来横祸”吓得“魂不附体”,要知道按《大明律》的规定,身为官员贪污国库,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李起元苦苦哀求天启皇帝,给自己一天时间查清此案,如果不能按时查清楚,到进侯再冶自己的罪不迟,天启皇帝考虑到李起元怎么说也是户部尚书、内阁成员之一,如果自己就这么胡乱地把他杀了,恐怕朝堂上群臣不服,天启皇帝思虑再三,便同意了李起元的请求。 王之心本来是天启皇帝身边的近待,他看到了天启皇帝责备李起元的整个经过,再联想起之前听到的亲信太监的汇报,马上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全都是魏忠贤的诡计。王之心这个人一向是个贪财的人,魏忠贤揽上皇极殿的工程,一向只顾着往自己杯里捞钱,王之心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他吞不下这口气,于是王之心秘密出宫,派人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通知王承恩,告诉王承恩相当于就是告诉了胡子睿,胡子睿自然会让魏忠贤陷害李起元的“如意算盘”打不起来。 李起元府弟,书房内,李起元和他的夫人刘氏、两个儿子坐在一起,李起元有三子,长子李慎修出任陕西兵备副使,如今不在身边;次子李慎学任锦衣卫副指挥使、小儿子李慎思任锦衣卫千户,这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当差,本来已经各自成家,听闻父亲闯下了“弥天大祸”,连忙来与李起元一起商议,看能不能找出解决方法。 李慎思哭丧着脸道:“爹爹,你为何要杵逆那魏忠贤呢,如今这件事明摆着他找你的岔啊!” 李慎学横了弟弟一眼,脸上带着同情的表情望着李起元道:“弟弟,你怎么能说爹呢,爹也是为了大明朝,为了皇上着想才仗义执言啊!” “爹爹,不是儿子说你,满朝文武那个不知道皇极殿的工程是个无底洞,各地收的银子,连原来用做辽东的军费全都砸下去了,好几百万两银子还没有填完这个窟窿!” 李慎思是个急性子,他脸涨得通红,摊了摊手道:“可是朝堂上的官员们个个都知道‘明哲保身’,只把你推到前面得罪魏忠贤和皇上,你是给别人当枪使了啊!现在朝堂上的官员除了阉党,就是信王选的官员,可你老倒好,那一派也不参加,平常还说自己是‘逍遥派’,现在有事没有人帮你说话了吧?” 李起元本来就心里窝着火,听到李慎思不停地责备自己,“火冒三丈“道:“老子用不着你来教训,自己闯下的祸自己负责,老子就是喝药zì shā,也不连累你们兄弟几个,这下你满意了吧!” 李起元脸涨得满脸通红,说完这句话就一直咳嗽。一直在旁边坐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的刘氏连忙给李起元捶背,一边用嗔怪的眼神看着李慎思,那意思好象在说,你少说几句,你爹爹的年纪也大了,万一气出什么病,你怎么办? 李慎学“苦思冥想”道:“现在皇上催的这么急,我们也不知道详情,这件事确实难办。” 李起元也点了点头道:“如果我知道详情,就能相应地找出方法来。可是,现在真是'两眼一摸黑'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似波涛之汹涌(求收藏) 李起元、刘氏、李慎思几个人面对这个“生死大劫“,也是“苦思无策“、“哀声叹气“。就在现场陷入沉寂的时侯,李府的管家来通报,新任礼部待郎徐光启前来求见。 李慎思摸了摸脑袋道:“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在说信王选官,现在真来了一个,爹爹,我们见不见他啊!” 李起元被他气得不怒反笑,狠狠地上前用手指在头上敲了一下:“你个痴儿,徐大人在我们危难的时侯,能来找我们,想来一定是信王爷派他来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见他。” 李慎思作了个好痛的表情,咧了咧嘴道:“那信王为何不亲自来,要派徐光启来。” 李慎学露出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信王爷身为皇位继承人,身份何等尊贵,难道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做么!” 李起元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慎学说的只对了一部分,皇上对于信王爷来说,有两层身份,一层是君主,另一层是兄长,对于信王爷来说,那一层身份都决定了信王爷不方便直接插手我的事情。” 李慎思作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平时爹爹总是嫌自己做事毛燥,原来像他们这样的朝堂高官考虑事情就是这样周密详细啊!看来这方面自己还真要多向爹爹学习! 李起元的书房有个密室,李起元让李慎思,李慎学、刘氏都回避了,又令管家请了徐光启前来。 李起元、徐光启两人早在万历朝的时侯,就同在朝堂上为官,两人交情不浅,他们简单寒喧了几句后,李起元开门见山地道:“玄扈先生,今天你来我府上,可要救学生一命啊!“ 徐光启本是被胡子睿派来的,于是借着李起元的话头,把魏忠贤是如何设计,王之心又如何通过王承恩带信,这一系列的事情告诉李起元。李起元听了,不禁拍案怒道:”这个魏阉真是‘丧心病狂’!“ 徐光启拱了拱手,肃然道:”信王爷对惺原兄可是万分看重,他一直对我说,惺原兄不‘拉帮结派’,不‘随波逐流’,确是朝堂上难得的实干派;本来信王爷还准备亲自来找惺原兄,还是我自动请命,说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惺原兄了,想和惺原兄述述旧,王爷这才做罢。“ 李起元也“肃然起敬”道:”如此说来,待这件事情结束,我一定要面见信王爷,表达感谢之情!“ 徐光启既然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李起元,根据他多年来对李起元的了解,相信他知道应该怎么应对魏阉,于是便起身告辞了。 刘氏听完李起元的讲述后,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信王爷,要不然,我们全家噩运难逃,以后你可要好好地报答信王爷啊!” 李起元点了点头道:“睡吧,我省的!”虽然早早地息了灯,李起元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一直想着第二天面见皇上,应该怎么说、怎么做,直到想出一条万全之策,才闪上眼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启皇帝果然让李起元解释“灌铅元宝”的事情,李起元”胸有成竹“,不谎不忙地道:”微臣昨晚查看户部存银,发现仓库有被盗窃的痕迹,怀疑是小贼混进了仓库,想来这'灌铅元宝'的事情,也一定是小贼所为。“ 天启皇帝“将信将疑”地问道:”户部存放在仓库的银两可有短少的呢?“ 李起元“恭恭敬敬”的答道:”这倒没有!“ 天启皇帝这才长出一口气,继续追问道:”朕想请爱卿估计一下,这批交上来的库银里面有多少是'灌铅元宝'呢?“ 李起元稍顿了下,双目注视着魏忠贤,“斩钉截铁”地道:“微臣估计是五个二十两重的银元宝!” 魏忠贤虽说没读过书,可他并不傻,他看出李起元的眼神,好象在说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一旦把我逼急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李起元身为户部尚书,多年来为大明王朝理财,魏忠贤确实对他有几分忌讳,此时他站出来打圆场道:“李大人既然把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小的向皇上求个情,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吧。” 天启皇帝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累死朕了,李爱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退下吧!” 李起元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李起元经此一事,更加痛恨魏忠贤,对胡子睿则敬爱有加。“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不多久,魏忠贤陷害李起元的事情就传遍了朝野,朝臣们惊呼信王势力又多了一员大将。 胡子睿既然知道宫中刚收了一万两银子,他和徐光启合计了一下,趋着宫里现在有钱,赶紧将赔偿的银子发下去,以免“夜长梦多”,他们建议按照每间房给银五钱{一两等于十钱,五钱等于零点五两},压死男女不计性别,每人补偿一两银子的标准,详细计算此次赔偿金额,塌房ー万九百三十ー间,计用银九千陆百五十五两;压死男女五百三十七名,计用银五百三十七两,二项共用银子一万零一百九拾二两。 胡子睿命西城御使同户科依照查明被灾人户,逐ー当面给发,务使受灾人等均沾实恵,发完后仍造花名造奏报查考。天启皇帝自然是一一准奏。 李起元果然来见胡子睿表达感谢之意,徐光启也是一边坐陪,胡子睿也称赞李起元是个难得的干事人才,两人谈得十分投机,李起元见胡子睿如此贤明,便向胡子睿谈起了最近遇到的几桩烦心事。 李起元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天启皇帝修皇极殿三大殿的事情。李起元望向胡子睿,求助般说道:“早在天启五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五年}的时侯,微臣就记得皇上专门为修皇极殿三大殿的事情,发了一道上谕。” 胡子睿脸上带点好奇的表情,问李起元道:“嗯,竟然有此事,当时皇上是怎么说的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应天以实不以文(求推荐) 李起元整了下思路,“绘色绘影”地道:“朕自御极以来,每念及两门三殿工程宏大,费用浩繁,工部等衙门已将内帑{皇帝的私房钱}搜括殆尽,仍不知何日能成功?朕每当想及此事,未尝有一日能释怀也。今中宫等宫,诸王、公主并司礼监等衙门,各监、局、司库、掌印,管事牌子,及内外私家闲住太监等官,恭进助工银共四十万两,俱用于两门三殿工程,仍著内外经管监部各官,会同廵视科道,俱要实心任事,急朕之所急,加速催进工程,不得仍向以前那样怠慢,更不得侵占领用此笔款项,违者从重参来,朕必不宽赦。” 胡子睿叹道:“皇上为了修皇极殿三大殿的事情,确是心急了点啊!“ 李起元叹息道:“这还是皇上从宫里和太监那里搜刮出来的银子,从民间收刮的更多了。各藩司、榷关、及各府州县,什么河防银,备倭银,库存银等名目的银子,几乎收刮干尽了。” 徐光启此时插话道:”王爷,皇上急着要修三大殿的事情,根子还要追究到万历皇帝那儿了。“ 胡子睿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道:”这个孤还不知道,徐先生给孤详细说一下。“ ”紫禁城虽然有很多宫殿,但一向以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这三大殿为主,除了成祖皇帝初次修建以外,正统、嘉靖两朝都曾经重修过,而这一次三大殿的重修,在大明三百年的历史中,可谓用时最长,横跨了万历、泰昌、天启三朝。“ 徐光启整理了下思路,娓娓道来:”万历二十五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七年}六月,三大殿发生火灾,当时火势非常浩大,损坏也很大,然而因为种种原因,这次三大殿重建工程拖的时间很长,从万历三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零三年}一直延续到今年{天启七年},才最后完成。共用二十四年。“ 胡子睿道:“这么说起来,确实用了很长时间啊!” 徐光启笑道:“说来也巧,袁节寰{袁可立}公也曾经参与过三大殿重建工程,还因为此事与魏阉闹翻,后来更是婉拒皇上的一再挽留,决心挂冠而去呢!“ 胡子睿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追问道:”徐先生不要卖关子呢,给孤详细说说呗。“ 徐光启绘声绘影地道:”三殿大工程方兴,兵部侍郎有巡阅、视查之职责。魏忠贤与崔可秀两人窃取quán bǐng,在朝堂上肆虐,大小事无一不向皇上献媚。袁节寰对皇上不假辞色,无事之时,屏立于魏忠贤与崔可秀二人之后;阉党有人曾经对袁节寰建言,你老入阁拜相都是魏忠贤一句话的事,袁节寰叹道,像这样入阁拜相,又有什么意思呢,于是辞官而去。“ “袁节寰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各地天灾不断,不赞同修建三大殿之举,他确是‘高风亮节’,让人不得不佩服啊。”李起元笑道:”袁节寰如今还是应王爷之请,再度出山,可见王爷魅力之大啊!“ 胡子睿眼珠一转,转换了个话题道:“那么皇上修建皇极殿三大殿,总共花费了多少银子呢?” 李起元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侃侃而谈道:“臣曾经听主管修建皇极殿三大殿的工部营缮司郎中说过,催集各差钱粮数目,挨照年月逐笔核对价款,凡料价、工价,必须估算明白,方与核算,稍有浮亏、冐领,即行裁减。总计费银六百八十八万七千五百二十五两有奇,视万历朝营建三殿之费用,尚不及三分之一。除了已给过银两外,尚欠商人、匠户一百二十万有奇。” 胡子睿惊道:“主管修建皇极殿三大殿的工程,竟然要花费这么多银子!“ 李起元点了点头道:“微臣听闻古代的圣贤有云:‘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自从建虏在辽东发动叛乱以来,每亩地都要加征辽饷,加上连年水旱灾害频繁,入春之后米价飞涨,百姓们吃不进粮,只能吃树皮,连道路两边的榆树树皮都采尽了;九边军士因为领不到粮饷,长年忍受饥饿,已经处于暴动的边缘了。” 徐光启也附和道:”汉志上说:`民安土者也!'没有食物将有大骚动,只有百姓安居,天下才能安定,这个理道是‘显而易见’的!“ 胡子睿知道一旦军队骚动,情势就被动了,他动容地道:”惺原先生,难道朝廷一直在拖欠九边将士的军饷么?“ 李起元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道:”确是如此,天启六年,太仓库收到的粮饷总计收三百九十八万六千二百四十一两有奇,出浮于入数达一百六十三万四千余两有奇;辽饷出浮于入数以二百余万两计,合计亏空三百六十三万两有奇啊,如此大的亏空,那里有钱给将士们发军饷呢?“ 胡子睿知道这太仓库在大明王朝初建的时侯,只是用来存储粮食之用;内库也用来贮存金、银、布等物资,二者互相结合为大明王朝财政的存储机构;太仓库只所以后来演变成只收银两,与金花银的出现有着很大的关系,金花银本是指成色十足的银两,后来又被当作税款折银。 明太祖朱元璋执政初发行过大明宝钞,作为法定货币,禁止金银流通,但因为没有足够的储备金,加之没有回收机制,导致市面上的纸钞贬值很快,于是明太祖朱元璋就将浙江、陕西等地的税银折算成银两,用于皇帝对大臣们的格外赏赐; 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执政期间,大臣们每个月发工资的时侯,需要将朝廷们当作工资发放的实物,找商人置换成货币,这中间往往存在贵买贱卖的现象,谁也不甘心自己的收入减少,大臣们私下里对这种工资的发放方式很有意见,好在这个时期,宝钞还比较值钱,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两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雄主,所以朝堂上的大臣们,就算心有不甘,为了性命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燎原之火(求收藏) 到了正统元年{公元一千四百三十六年},宝钞泛滥成灾,市面上没有人愿意使用,工部右侍郎{巡抚江南诸府}周忱向英宗皇帝提出,朝廷当作工资发放的实物,折算成银两发放,英宗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白银由此合法化,迅速占为大明王朝市面上流通的主要货币; 正统七年{公元一千四百四十三年},为顺应白银合法化的大趋势,户部成立了太仓库,太仓库收入除了大米、小麦丝绵绢布、马匹草料折银之外,还有犯罪官员的罚款,盐税、关税、商税等。随着太仓库逐渐成为负担大明王朝财政收支的机构,内库逐浙也演变成为皇帝的小金库,不再起到建国初期时的作用。 从正统至万历年前,太仓库的财政收入呈现增长趋势,尤其是在张居正改革期间,太仓库的收入达到了顶峰,随着万历皇帝对张居正改革的全盘否定,太仓库的收入逐渐下降,尤其是”万历三大征“,几乎耗尽了以往的白银储备,从那以后,太仓库逐渐呈现出支出大于收入的情况。 尤其是在建虏在辽东兴起后,明朝耗费巨资打造的军队,往往在建虏的攻势下“全军覆没”,这对于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明朝财政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万历皇帝于是援引抗倭战争的例子,每亩田加税三厘五毫,这笔税款也就是所谓的辽饷。 胡子睿这下可是头大了,前世在网上看了不少网文,天启皇帝留给自己几百万两银子,魏公公善于收税的呢,看来魏忠贤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啊,难道自己来的是个假的明朝末年。 “军人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一旦‘走投无路’起来zào fǎn,破坏性、危险性超过一般的流民作乱;各地的督抚们都认识到军队差饷的危害性,纷纷上书向朝廷索饷,” 李起元“绘色绘影”地道:“陕西巡抚胡廷宴曾经上疏道:‘临巩边饷缺至五、六年,数至二十余万。靖卤边堡缺二年、三年不等,固镇京运自万历四十七年至天启六年,共欠银十五万九千余两。各军始犹典衣卖箭,今则鬻子出妻。始犹沿街乞食,今则离伍潜外。始犹沙中偶语,今则公然噪喊矣。乞将前欠银两速发,以奠危疆,报闻’。” 胡子睿听到公然喊噪一词,知道这就是后世所谓的了!他不禁心头一惊,大明王朝的陕西省,比起后世内幅员更为广阔,包括了甘肃、宁夏等几个大省,是个与异族接壤的地方;更何况在中国历史上,陕西省本来就是个民风强悍、兵员素质很高的地方,而且陕西省还是个出马的地方,后世李自成、张献忠两大流贼都是以骑兵出名的。 ”流贼之祸,起于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之战。辽东四路进兵,三路大溃,溃卒们相率西逃。当时河南抚、道臣截击溃卒于孟津渡口,斩首二十余级,溃卒于是不敢再走潼关这条路线,而是改走山西回延绥,他们迫于军法之威,不敢归伍而选择了‘落草为寇’。“ 徐光启也补充道:“庙堂之上,又因为建虏的事情很棘手,朝臣们将精神全部贯注于辽东方面,加之河南抚、道臣曾经将捷报传到京城,于是朝臣们都称陕西一隅不足深虑。臣恐随着辽东形势日益崩坏,逃溃兵增多,而大饥荒也会让胁从者增多,如此一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李起元摇了摇头,叹道:“玄扈先生啊,你说的都对,但是,现在全陕西的形势已经完全崩坏了啊!” 胡子睿虽然知道陕西现在的形势也很危险,然而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建虏身上,此刻仍然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惺原先生,陕西目前的形势还不至于bēng pán吧?” 李起元沉吟片刻,”侃侃而谈“道:“学生知道陕西形势危险,曾经建议皇上派人去陕西视察一番,皇上于是派了马懋才去陕西巡视。” 胡子睿摸了摸脑袋,脸上带点好奇的表情道:“请问惺原先生,这个马懋才又是何许人也?“ 李起元笑道:”马懋才字晴江,本是延安安塞县马家沟人{今延安市安塞区},天启五年进士,曾经任过湖广副兵备道、礼部郎中等职。此人生得’英俊潇洒‘,‘倜傥不群’,更好得的是,此人聪明机智,文采很好,堪称‘下笔如有神’。” 胡子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起元顿了下,续道:“马懋才将此次去陕西见闻,写了一篇《备陈灾变疏》给皇上,当时内阁群臣评价马懋才的这篇文章,读起来‘惊心动魄’,描述手法精妙入神,读后启发人深刻思考,有所醒悟啊!” 胡子睿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追问李起元道:“惺原先生,何不把这篇《备陈灾变疏》的内容详细给孤说说呢?” 李起元整理了下思路,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背诵道:“我{马懋才}本是延安府人士,考中进士后便一直没有回乡,然而我这次回到故乡后,发现延绥一带,早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故乡了,原来自从去年开始,延安府已经一年没有下雨了,草木全都干枯萎缩了。八、九月间,百姓争相采摘群山之间生长的蓬草{一种很小很轻的草}来吃。那种草就象麦粒的表皮,滋味非常苦涩。吃下去仅可以维持性命。到十月以后,蓬草也已经吃完了;” 徐光启此时已“泣不成声”,胡子睿眼眶中也有一滴热泪在打转,他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李起元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用哽咽的声音继续说道:“饥民们没有方法只能剥下树皮充饥,饥民们发现所有树中,只有榆树的皮比较好吞咽,于是以榆树的皮为主,混合着各种其他的树皮一起吃,可以稍微减缓一下饥饿,然而到了年底,树皮又吃完了;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吃,饥民们只能挖掘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道很腥,只吃一点就吃饱了,然而吃了石头以后,没过几天,就腹胀下坠而死。”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扩王道之浩荡(求推荐) 徐光启脸上带着哀求的表情望向李起元,小声说道:“惺原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再往下说了,学生听不下去了。” 李起元点了点头,双目望向胡子睿,胡子睿此时也已泪流满面,他坚定地道:“说下去!“ 李起元也已热泪盈眶,站在旁边伺候的李平儿递给来一条手帕,李起元知道这李平儿乃是胡子睿的女人,他连忙站起身道:”王爷,这使不得啊!“ 胡子睿慨然道:”惺原先生,既然平儿已经递给你了,你就接着吧,‘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李起元这才缓缓接过手帕,脸上带着感谢的表情道:”微臣谢过王爷,谢过平儿姑娘!“ 胡子睿点了点头,待李起元将眼泪擦干净后,这才催促他道:”惺原先生,请继续讲吧!“ 李起元“绘声绘影”地道:”生死乃是人生之大关,在饥饿面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甘心这样凄惨的死去,有些人不甘心于吃石而死亡,于是聚集在一起结为盗贼,而一些稍有粮食储存的人民就被他们劫持,抢走了所有的粮食......“ 胡子睿听到这里,不禁心道,如果自己重生到这些人中,自己也是决不会“束手待毙“,一定会站出来反抗的! 李起元擦了擦眼泪,续道:”最可怜的,乃是安塞城西有冀城之处,每日必有被抛弃的婴儿放置于其中。被遗弃的婴儿们,有‘嚎啕大哭’的、有呼喊父母名字的、有傻呼呼地吃地上垃圾的,但是不管怎样,到清晨,被抛弃的婴儿们没有一个能活着的,但第二天,又有被抛弃的婴儿放置于其中。“ 李平儿哭得“梨花带雨”地道:”俗话说得好:‘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如果不是实在是没有方法了,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啊!“ 李平儿哭得太伤心,以至于激烈咳嗽起来,胡子睿脸上带点关心的表情,帮她捶背。 ”更令人惊异的是,儿童和独自行走的人,一出城外便无踪迹。后来看见门外的人,将骨头来当柴烧,煮肉来吃,才知道这些失踪的人到了他的肚子里,而那些人,也免不了几天之后,干燥发热而死。于是死者枕藉,臭气薰天,县城外挖几个坑,每坑可容纳数百人,用以掩盖人的遗骸。我来的当时已满三坑有多,而数里之外不到掩盖的,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李起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侥幸没有死去的百姓,也迫于官府严厉的催税措施,只有逃跑一途了,此处逃之于彼处,彼处复逃之于此处。逃来逃去,最后只能当盗匪了,此盗匪之所以遍布于全陕也。庆阳、延安以北,饥荒已到了将近‘无可收拾’的境界;西安、汉中以下,则已经完全变成了盗匪的地步。“ “当日,臣曾经向皇上请求给陕西百姓赈灾,然而皇上仍不以为然,只是说现在国库没钱,让百姓们再忍一忍。” 李起元强忍着悲痛说完以后,脸上带着期盼的神情,向胡子睿行了个大礼:”王爷,ー草ー木皆有生存之意,百姓岂能甘心活活饿死,百姓生计关乎国家存亡,不可掉以轻心,臣肯请王爷开恢恢天网,扩王道之浩荡,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间啊!“ 胡子睿闻言,连忙上前要搀扶李起元起来。李起元“斩钉截铁”地道:”王爷不答应臣的要求,臣今天就算跪死在这里,也不起来!“ 就在胡子睿为难的时侯,徐光启、李平儿等人也学着李起元的样子,一起跪下道:”请王爷救救天下万民吧!“ 胡子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双目注视着徐光启道:”玄扈先生啊,你可是了解孤的人,怎么今天也来逼孤呢?“ 徐光启此时脸涨得通红,慷慨激昂地道:“王爷,一直以来,臣有一言,一直憋在心里,但迟迟未说出口。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臣不吐不快!我大明之兴亡存废,总在王爷ー念之转移耳!” 胡子睿先走上前,亲手将徐光启、李起元等人一一搀扶起来,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道:“玄扈先生请讲,孤愿意听你的高论.“ 徐光启慨然道:”大明三百年以来,积弊丛生,天下不靖,如同一个人已经得了重病,急需要下猛药来医冶;如今皇上信用魏阉,此人只知一味迎合皇上之意,遮蔽皇上的耳目,私下接受盗匪的贿赂,诬良为盗,赏赐没有功劳的亲戚,长此以往,臣恐怕等待大明王朝的结局,就是像汉末、唐末那样覆灭的结局;到那个时侯,我大明王朝能否像东晋,南宋时那样‘划江而冶’,都未可知啊!“ 胡子睿当然知道面对满清的攻势,南明因为内部不团结,没能形成合力,没有能支撑往;但此时他脸上仍然露出震惊的表情,双目凝视着徐光启道:”玄扈先生,请恕孤直言,你是否将我大明面临的形势说得太严重了呢? 徐光启摇了摇头,侃侃而谈道:“王爷,臣并非‘危言耸听’,依臣看来我大明王朝有三大亡国之兆啊!” 胡子睿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对徐光启说道:“玄扈先生的这个说法,孤倒是第一次听到,请你详细说说!” 徐光启整理了下思路,娓娓道来:“第一大亡国之兆,乃是宗室问题;洪武二十八年{公元一千三百九十五年},太祖皇帝朱元璋下诏更减诸王岁给,以资军国之用。定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主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 ”隆庆五年{公元一千五百七十一年},礼部复河南抚按官栗永禄、杨家相等向皇帝上奏:‘现在天下最重要而难以解决的问题,莫过于宗藩问题,最急迫而不得不处理的,也莫过于宗藩问题;臣等历考汉、唐、宋等代,不曾有坐吃官府的宗室,我朝太祖皇帝重视亲情,对宗室们授予爵禄,恩德极为优厚;然而,如今天下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宗室已经繁盛到了,举全天下之力难以养活的地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救亡图存(求收藏) 徐光启顿了下,续道:“大明王朝建国初期,亲王、郡王、将军等一共才四十九位,今则在宗人府的玉牒内记录者共二万八千九百二十四位,岁支禄粮八百七十万石有奇。郡、县、主、君及仪宾还未计算在内;较之建国初期,数量增加了几百倍啊,全国每年供应京城的粮食只有四百万石,而宗室俸禄粮要拿走一倍,在这种形势下,地方官员只能增加税负;这些只是正常的支出,还有婚丧、建造府弟等临时性开支,未计算在内,具臣初步估算,宗室人数每年会在上一年的基础上增长一倍。” 李起元也附和道:”宗室也引起了土地兼吞的问题,万历皇帝曾经在福王就藩时,一次性赏赐土地四万顷。当地官府没有这么多田地,于是在皇帝面前申辩,福王亦上奏附和,于是减到二万顷。就算这样,河南的土地仍然不足,后来取山东、湖广农田才补上。“ 胡子睿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知道历代封建王朝灭亡的主要原因,就是国库空虚和土地兼吞,他拍案慨然道:”宗室确是大明王朝一大患,孤执政后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徐光启绘色绘影地道:“第二大亡国之兆乃是国库空虚,关于这点,惺原先生说的已经很具体了,我就不再详述了;第三大亡国之兆乃是我大明王朝实际管辖的疆土,一直在减少,这个趋势从成祖皇帝开始,就已经开始;我大明驱逐蒙元后,除蒙古高原以外,尽收蒙元疆土;太祖皇帝朱元璋在北方建立了北平行都司,冶所在大宁卫{今内蒙古宁城县},后来又陆续设置了开平卫{今内蒙古东闪电河}、东胜卫{今内蒙古托克托县},北方边界推进到西辽河上游,往西的方向则在阴山山脉和贺兰山一线,与兀良哈部族接壤,太祖皇帝将兀良哈部族改称为朵颜三卫;” 胡子睿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对徐光启说道:“玄扈先生,说的很好,要是有幅地图就好了。“ 胡子睿拍了拍手,一直在外面待命的王承恩闻声这才进了屋来。胡子睿看道他浑身都湿透了,还在打着寒战,不禁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被雨淋成这样,难道没打伞么?” 王承恩憨笑道:“我怕王爷呼唤,所以一直站在外面......“ 胡子睿原来是准备让他去取幅大明地图来,可是现在看王承恩冻得够呛,他转眼看了看外面,原来外面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徐光启被胡子睿的话提醒,拍了拍头道:”王爷此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那里还有一幅凉庵居士制作的《坤舆万国全图》,我去给王爷取过来。“ 胡子睿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玄扈先生说的凉庵居士,莫非是李之藻!” 徐光启点点头道:”正是!“ 胡子睿看此时夜色已深,雨越风势越来越大,他想起徐光启、李起元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陪自己这个年轻人已经聊了很长时间,再熬下去,恐怕徐光启、李起元二人的身体受不了,再说,他想让卢象升也看看《坤舆万国全图》,于是他吩咐王承恩道:”夜深了,又在下雨,你去备马车,把两位先生送回府里去。“ 王承恩领命就要走,胡子睿叮嘱道:”大伴,多喝点姜汤,多注意保暖!“ 王承恩闻言一征,满脸激动地道:“小的不过是个阉人,实在担不起主人的恩惠啊!“ 胡子睿拍了拍他的臂膀道:“承恩,孤知道你也最近也很累,送完两位先生,你也早点休息,不用转来了。“ 王承恩心里默念道:”多好的主公.......!“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徐光启、李起元道:”两位老先生请吧!“徐光启、李起元也确实很疲惫了,于是他们拜别胡子睿,各自回府去了。 胡子睿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他在脑海中回忆着关于地图的回忆。旁边躺着的李平儿轻轻地推了推他:”喂,你还没睡着么?“ 胡子睿点了点头道:”是的,你也失眠了?“李平儿嗔怪道:”还不是你请来的好先生,给奴家讲那么凄凉伤感的故事,害得奴家睡不着,奴家要你跟我讲个故事。“ 胡子睿抱了抱她,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道:”孤就讲个三国的故事吧!“李平儿点点头,欣然道:“《三国演义》是吧,好啊,奴家喜欢听,你讲吧!” 原来《三国演义》中曾经花了很大的篇幅描写了一件宝物,那就是益州别益张松随身携带的《西蜀地形图》,张松原来准备将此宝献给曹操,不料曹操见张松长得“獐头鼠目“,心生反感,对张松非常冷淡,张松一气之下,数落曹操赤壁败于周瑜、渭水败于马超等几次惨败,曹操大怒,将张松逐出许都。 张松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荆州找到刘备。刘备对张松“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张松于是献上了《西蜀地形图》,刘备以此图为依据,后来果然攻占了西蜀,并以此为他的帝王基业。 胡子睿讲述完毕,却发现一旁的李平儿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原来她已经睡着了,胡子睿轻叹了下:“真是个单纯幸福的小女人!”,胡子睿把散落在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西蜀地形图》有可能是小说家的虚构,但胡子睿知道说起历史上的地图,绕不开一本书,那就是东汉文学家、史学家班固所著的《汉书地理志》,关于自己的创作目的,班固在《地理志第八上》记载道:“汉兴,因秦制度,崇恩德,行简易,以抚海内。至武帝攘却胡、越,开地斥境,南置交趾,北置朔方之州,兼徐、梁、幽、并夏、周之制,改雍曰凉,改梁曰益,凡十三部,置刺史。先王之迹既远,地名又数改易,是以采获旧闻,考迹《诗》、《书》,推表山川,以缀《禹贡》、《周官》、《春秋》,下及战国、秦、汉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虽远必诛(求推荐) 胡子睿知道虽然中国最早的地图乃是载于《尚书》中的《禹贡》,和无名氏所著的《山海经》,但在秦、汉之前,中国并没有大一统的封建工朝,也没有采用郡县制,更不像汉代社会那样经济发达、交通便利、版图辽阔,对地埋知识的需求也没有那么迫切,详尽。 班固生活在东汉王朝建立初期,那时正是东汉王朝国力最鼎盛的时侯,大将军窦宪执牚政堂之时,拜班固为中郎将,共同率军北伐匈奴,在此次终结汉朝与匈奴长达数百年的战役中,班固提笔写下了千古雄文《封燕然山铭》{此篇文章在本作第一百一十七章中有收录,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不再复述}。 所谓的历史,在班固看来,是要将时间、空间联系在一起,不可以将两者单独分裂开来的。所以班固既是文学家,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地理学家,班固在史书中专列地理志,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创举,这种做法也为后来的史学家们所借鉴; 《汉书地理志》先是叙述了汉朝建立前中国的版图,接着以元始二年{公元二年,汉平帝年号,汉平帝是汉宣帝刘病已的后裔,十四岁时被王莽毒死。},全国的疆域为基础,以人文地理为中心,详细讲述了全国各郡国、县的建置、户口、山川、名胜、工矿等情况。 班固的这种以行政区域为地理纲目的做法,不仅被历代史学家所继承,自唐宪宗以后,甚至连地理学家也沿用了这种做法。 魏晋南北朝时,裴秀在制作《禹贡地域图》时,在序中第一次系统提出了“制图六体“的学说,所谓“制图六体“,即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用现代的话来说,即比例、方位、距离、地势、远近等等。裴秀少年成名,又出身于当时的名门望族,很年轻的时侯,就被魏明帝曹睿的托孤大臣之一,大将军曹爽所召用;后来司马懿发动了“高平陵政变”,除掉了曹爽,裴秀因为是曹爽任用之人,也受到“池鱼之秧”,惨遭免职。 裴秀制作《禹贡地域图》后,将此幅当时最精确详细的地图献给晋武帝司马炎,得到司马炎的赏识,重新任免他做官,裴秀后来在西晋王朝官至司空,,晋武帝司马炎也以《禹贡地域图》为指引,“势如破竹”地灭了吴国,结束了长达数十年的三国分裂局面,实现了大一统。 不光是晋武帝司马炎,历朝历代的统冶者们都很重视地图的制作,《隋书·裴矩传》中曾记载裴矩作《西域图记》献给隋炀帝杨广,隋炀帝杨广也根据全国各州、郡上报的地方地理志,编制了历史上第一部官方编辑的全国地理图《区宇图志》。 隋朝灭亡后的贞观元年{公元六百二十七年},唐太宗李世民将全国疆域划分为十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唐太宗李世民还规定每三年{后来改为五年},全国各道必须报送地图到中央,用以编辑全国性的地图《十道图》。 贞观二十年{公元六百四十六年},玄奘法师结束了长达十七年之久的旅行,玄奘法师将自己沿途经过见闻编写成《大唐西域记》,因为玄奘法师的旅行时间长,经过地方多,有很多新奇的见闻,民间也有很多关于此次西游的传说,后世明朝小说家吴承恩编写了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也许是吴承恩编写的《西游记》太有名了,大家都去关注玄奘法师,把同期的王玄策的英勇事迹给冲淡了,其实王玄策本是一位创造出世界外交史上,“独一无二“奇迹的人,王玄策是大唐派往天竺的使者,出使天竺时,遇到内乱,被乱军抢走了本来准备进贡给大唐的礼物,随行的同伴也被抓走了。 王玄策孤身一人逃了出来,他一怒之下,拿出大唐的檄文,征集当地亲近大唐的军队,攻破了叛军据守的城池,整个天竺都被王玄策的军威所慑服,纷纷向王玄策表态愿意臣服于大唐皇帝。贞观二十二年,{公元六百四十八年}王玄策将俘虏的男、女一万多人、牛马二万多人献给唐太宗李世民。 得到这个意外惊喜,唐太宗李世民虽然高兴,但他心中也并没有把天竺当回事,所以也不是很重视王玄策的攻绩,只封了王玄策一个朝散大夫的官职{从五品}。王玄策之所以能独自一人就征服了整个天竺,凭借的就是大唐王朝在西域的声威震慑。 在胡子睿心目中,王玄策的事迹是可以和平定匈奴、西域的陈汤、班超等人并列的,以他们为代表的”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强汉盛唐气象,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仍然令人心向往之。 开元二十一年{公元七百三十三年},唐玄宗李隆基执政后,鉴于十道的行政区域划分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逐渐不再适应中央的管理需要,于是重新划分了十五个道,即京畿、都畿、关内、河南、河东、河北、陇右、山南东、山南西、剑南、淮南、江南东、江南西、黔中、岭南。唐玄宗李隆基这次的划分将长安、洛阳两大都城独立了出来,又将山南、江南划分成两个道,还作了其他一些调整。 天宝十四载{公元七百五十五年},时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的安禄山悍然发动叛乱,史称”安史之乱“!安禄山、史思明手下有“能征惯战”的边军一、二十万人,而内地自贞观之冶后,”承平日久“,百姓们都已经忘了应该如何作战,安、史叛军进展神速,很快攻占了长安、洛阳,大唐皇帝为了早日平定”安史之乱“,于是调集西域的军队参与平叛。 大唐王朝经过八年的平叛战争,终于平定了”安史之乱“,然而因为大唐抽走了西域的军队,吐蕃趋机夺占了唐朝的大部分疆土,行政区域的改变,原有的地图不能用了,唐朝的皇帝一直念念不忘收复西域的失地,在这种大的背景下,唐德宗于是让时任尚书右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贾耽{唐朝制度只有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才是宰相}编制一幅新地图。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缩四极于纤缟(求收藏) 贾耽出身于“名门望族”,自幼饱读诗书,后来于天宝年间考中明经科,从此踏上仕途,他曾经先后担任过汾州刺史、山南东、西道节度使。贾耽从小就对地理学产生了浓厚兴趣,在朝堂中担任鸿胪卿时,利用职务之便,经常从来往大唐王朝的外国使者、唐朝派出的使节等人那里探听地理情况;同时贾耽也注意从古书和地方志里收集信息,他还对搜集的各种信息进行了整理、辩别。 贞元十四年{公元七百九十八年},贾耽向唐德宗进献了一幅《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图》,”臣闻楚左史倚相能读《九邱》,晋司空裴秀创为六体;《九邱》乃成败之古经,六体则为图之新意。臣虽愚昧,夙尝师范,累蒙拔擢,遂忝台司。虽历践职任,诚多旷阙,而率土山川,不忘寤寐。其大图外薄四海,内别九州,必藉精详,乃可摹写,见更缵集,续冀毕功。“ 胡子睿知道左史倚相为楚国史官,《春秋左氏传》作者左丘明的祖父,可见左丘明虽然是个盲人,他也是史官世家出家。 贾耽又饱含深情的写道:“然而陇右一隅,久沦藩寇,职方失其图记,境土难以区分。辄扣课虚微,采掇舆议,画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等图一轴。伏以洮湟旧墟,连接监牧,甘凉右地,控带朔陲。歧路之侦候交通,军镇之备御冲要,莫不匠意就实,依稀像真。如圣恩遣将护边,亲书授律,则灵庆之设险在目,原会之封略可知。其诸州诸军,须论里数人额;诸山诸水,须言首尾源流。图上不可备书,凭据必资记注,谨撰《别录》六卷。又黄河为四渎之宗,西戎乃群羌之帅,臣并研寻史牒,翦弃浮词,罄所闻知,编为四卷。《通录》都成十卷,文义鄙朴,伏增惭悚,谨随表奉进。“ 贾耽在制图这门学问上既继承了裴秀的衣钵,又形成了在地图上用颜色标注地名等一系列自己独创的做法,。唐德宗高度评价了《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图》,同时希望贾耽能“再接再厉”地做出全国性的地图。 经过长达十七年的编辑,贞元十七年{公元八百零一年},在《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图》的基础上,贾耽向唐德宗献上了自己费尽毕生心思和精力的《海内华夷图》,此图”广三丈,纵三丈三尺,率以一寸折成百里。别章甫在衽,奠高山大川;缩四极于纤缟,分百郡于作绘。宇宙虽广,舒之不盈庭;舟车所通,览之咸在目“。 胡子睿知道贾耽制作的这幅《海内华夷图》,论其规模几乎比裴秀的《禹贡地域图》大了十倍,贾耽制作的《别录》、《通录》、《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图》、《海内华夷图》后来都已散失,虽然没有保存下来,但宋代有一幅《华夷图》却保存到了现代,而且图上注明了“唐贾魏公{贾耽被封为魏国公}图所载凡数百余国,今取其著闻者载之。”可见这幅《华夷图》就算不是出自《海内华夷图》,两幅图之间也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四年,在四川自贡荣县文庙,发现了一块《九域守令图碑》,这块碑的发现立刻轰动全国文学、历史、地理界,在全国其他的各省、市,从来没有发现过同样的碑;。图长一百三十厘米,宽一百厘米。 《九域守令图碑》是在北宋宣和三年{公元一千一百二十一年}时绘制而成,有时任荣州刺史的宋昌宗所立。这块《九域守令图碑》以县为基层单位的全国地图,也是现存的最早石制地图。 胡子睿知道在我国传世的所有地图中,最早的是西汉马王堆出土的地形、驻军、城邑图,但当时尚未出现纸张,因此这三幅图是绘在帛上,也是世界上现存的最早地图;其次,就是这幅《九域守令图碑》,但为何这块碑会立在四川自贡荣县文庙,经过一千多年沧海桑田的岁月变迁,碑文早已剥落,已不可考证。 熙宁九年{公元一千零七十六年},著名科学家、文学家沈恬奉宋神宗赵顼之命,编制了《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图》。后来沈恬在《梦溪笔谈》中曾经这样描述: 地理之书,古人有“飞鸟图”,不知何人所为。所谓“飞鸟”者,谓虽有四至里数,皆是循路步之,道路迂直而不常,既列为图,则里步无缘相应,故按图别量径直四至,如空中鸟飞直达,更无山川回屈之差。予尝为《守令图》,虽以二寸折百里为分率,又立准望、牙融,傍验高下、方斜、迂直,七法以取鸟飞之数。图成,得方隅远近之实,始可施此法,分四至八到为二十四至,以十二支、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八干、乾、坤、艮、巽四卦名之。使后世图虽亡,得予此书,按二十四至以布郡邑,立可成图,毫发无差矣。 沈恬所说的四至即东、南、西、北,八到则又加了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守令图》乃是《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图》的别称,十二支全称为地支十二支,包括“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沈恬在《梦溪笔谈》中自信的说道:“后世就算《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图》散失了,只要按‘飞鸟图’,四至、八到、十二支来填列地名,绘制出来的地图和《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图》一模一样,不会出一点差错。” “日月重开大宋天”,洪武皇帝朱元璋驱逐蒙元,建立大明王朝,明太祖朱元璋下旨编制一幅新的行政区域图,洪武二十二年{公元一千三百八十九年}六月,一幅中国历史上前所未见的巨著:《大明混一图》制成! 这幅巨型世界地图长三点八六米,宽四点七五米,以大明王朝为中心,标注了州、郡、县、山川、河流等数千处,还在地图上标注日本、蒙古、爪哇等邻近国家、地区,和欧洲、非洲等大洲。《大明混一图》的出现,表明了古代中国人对辽阔世界的探求!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涉沧溟十万余里(求推荐)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混一图》的原件,后来幸运的躺过了历次战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如今被列为国宝级珍贵文物,现存于中国第一历史博物馆,对社会公众开放。公元二千零二年十一月,“南非国民议会千年项目地图展“在首都开普敦隆重开幕,在来自世界各国”琳琅满目“、”形形sè sè“的地图中,一副来自中国古代大明王朝的地图,引起了当地民众的围观。 原来这幅来自中国,绘制于14世纪的地图,清楚地标注了德雷肯斯山脉、好望角等非洲地理,是最早标明非洲的世界地图,早在六百年前,中国便能制成这样详尽的地图,充分说明了大明王朝的文明程度,中国人在地理学、制图学上的惊人造诣,南非以及世界各大媒体也纷纷隆重地报道了此事。 《大明混一图》能漂洋过海来到南非首都开普敦,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原来,南非国民议会议长金瓦拉女士的来中国访问时,获赠了一本《中国古代地图集》,在这本书明代卷开篇就印着《大明混一图》,金瓦拉在看完全图后,被深深地吸引,于是再三请求,让这幅《大明混一图》参加“南非国民议会千年项目地图展“,中国第一历史博物馆攻克种种难题,终于在不损伤原图的基础上,成功将《大明混一图》全部复制出来,将复印件借给“南非国民议会千年项目地图展“,也算完成了金瓦拉女士的心愿。 《大明混一图》对沿海地形的准确描述,说明了大明王朝在航海上的成就,也为续任者提供了探索的基础;雄才大略的成祖皇帝继位后,充分意识到国际贸易的重要性,为加强与海外的联系,派遣郑和七次下西洋,郑和航队一方面通过巨额的海外贸易,补贴国内的财政缺口;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外国使者进贡祥瑞,充分显示自己的执政合法性。 郑和航海采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指南针和观察日月星辰的“牵星术“测定方位,以航海图作为依据,来保证航海的路线安全。郑和航海的船只规模非常宏大,”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马六甲作为郑和船队的重要中转者,当地人曾经这样记载道:“凡中国宝船到彼,则立排栅,如城垣。设四门更鼓楼,夜则提铃巡警。内又立重栅,如小城,盖造库藏仓廒,一应钱粮,顿在其内。去各国船只,回到此处取齐,打整番货,装载船内,等候南风正顺,于五月中旬开洋回还。”从这段文字描写可以看出,郑和下西洋的船支规模何等宏大,大明的国势是多么强盛! 永乐时期的大明王朝,有如一团在海面上勃勃升起的红日,向外部世界充分展示着自己独特的魅力。郑和自己也在第四次下西洋时满怀豪情地写道:““自永乐三年奉使西洋,迄今七年,所历……三十余国,涉沧溟十万余里。观夫海洋。洪涛接天。巨浪如山。……而我之云帆高涨,昼夜星驰,涉彼狂澜。……” 英国著名汉学家李约瑟所著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是这样描写郑和航海的:”15世纪上半叶,在地球的东方,从波涛万顷的中国海面,直到非洲东岸的辽阔海域,呈现出一幅中国人在海上称雄的图景“;李约瑟更进一步估计,当时中国拥有的般只将近四千艘,当时欧洲的造船业远远落后于中国;对于郑和留下的航海图,李约瑟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些航海图绘制的非常精确。 郑和下西洋抢了文官集团们的走私生意,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一直”耿耿于怀“,又顾忌成祖皇帝的威势,不敢在朝堂公开站出来反对,成祖皇帝死后,文官集团们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阻止郑和再次下西洋,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甚至不惜采用将航海资料隐藏这样的极端手法,来阻止郑和的船队再度出海。 郑和被公认为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航海家之一,郑和的远航比哥伦布要早八十七年,也是“大航海时代”前,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航海,然而由于文官集团整体反对等种种原因,郑和的航海事业最终没能在大明继续下去,中国也遗憾的与“大航海时代”这样一个难得的历史机遇”擦肩而过“。 虽然现在已是天启末年,距离郑和航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二百年之久,郑和当年下西洋时所设置的据点,都已经陆续被欧洲人控制了,但是胡子睿既然重生而来,他一定会弥补这个历史的遗憾。 第二天早上,徐光启带了一付《坤舆万国全图》,展开让胡子睿、卢象升观看。 《坤舆万国全图》是由李之藻、利玛窦合作完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涵盖了五大洲—欧逻巴{即后世所谓的欧洲}、利未亚{非洲}、亚细亚{这个不用解释了,和后世一样}、南北亚墨利加{南、北美洲}、墨瓦腊泥加{南极洲},四大洋—大西洋、大东洋{太平洋}、小西洋{印度洋}、冰海{北冰洋},赤道、南北极的世界地图,内容丰富、资料详实; 利玛窦本是意大利人,他接受了耶稣会的派遣,于万历十一年{公元一千五百八十三年}进入中国,他有感于中国的”地大物博“,感叹道“中国的伟大乃是举世无双的”,“中国不仅是一个王国,中国其实就是一个世界。” 虽然利玛窦辛勤的工作,然而耶稣会的传教在中国并没有取得多大效果,利玛窦是个聪明人,他为了扩大影响,决定在中国改穿汉服,努力学习中国文化,致力于中西方文化交流,曾经与徐光启合作,出版了《几何原本》等著作;同时也翻译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传回意大利出版,从此欧洲揪起了一股中国文化热潮。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地信无垠(求收藏) 万历二十九年{公元一千六百零一年}利玛窦将《坤舆万国全图》献给万历皇帝,得到万历皇帝的称赞,还发给他大明官员的俸碌;内阁首辅叶向高接见了利玛窦,并与他下了一盘围棋,利玛窦在《利玛窦中国札记》中记录此事,这件事也是欧洲人对中国围棋的最早记录。 内阁首辅叶向高赠给利玛窦一首诗,《诗赠西国诸子》:“天地信无垠,小智安足拟。爰有西方人,来自八万里。言暮中华风,深契吾儒里。著书多格言,结交尽贤士。淑诡良不矜,熙攘乃所鄙。圣化被九埏,殊方表同轨。拘儒徒管窥,大观自一视。我亦与之游,冷然待深旨。”叶向高此首诗的手稿后来碾转来到欧洲,现存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后来利玛窦于万历三十八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年}病逝于北京,按照大明制度规定,传教士死后都应该葬于澳门,不能够葬在京城。 接任利玛窦的传教士庞迪我向万历皇帝上奏章,力求让利玛窦葬于北京:“利玛窦以年老患病身故,情实可怜,况臣利玛窦自入圣朝,渐习熙明之化,读书通理,朝夕虔恭,焚香祝天,颂圣一念,犬马报恩忠赤之心,都城士民共知,非敢饰说。生前颇称好学,颇能著述,先在海邦,原系知名之士,及来上国,亦为缙绅所嘉?臣等外国微臣,悲其死无葬地,泣血祈恳天恩,查赐闲地亩余,或废寺闲房数间,俾异域遗骸得以埋瘗,而臣等见在四人,亦得生死相依,恪守教规,既享天朝乐土太平之福,亦毕蝼蚁外臣报效之诚。” 庞迪我在此封奏章中,称中国文明为熙明之化,大明王朝为天朝乐土,又将利玛窦和自己比作犬、马、蝼蚁,言词恭敬地表达了对中国文化及大明皇帝的敬意。万历皇帝念及利玛窦所献之《坤舆万国全图》有功劳,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并批准了庞迪我的要求,将利玛窦葬于北京西郊的藤公栅栏{今存于北京行政学院院内}。 言官曾经对万历皇帝批准利玛窦葬于北京的事,以“从来无此先例”为由,提出反对意见。叶向高慨然道:“自古来华洋人中,其道德学问,有一如利子乎?毋论其它事,即译《几何原本》一书,便宜赐葬地矣。” 利玛窦墓园现仍存有万历三十八年立的墓碑一座,碑文是:“利先生讳玛窦,号西泰,大西洋意大利亚国人。自幼入会真修,明万历壬辛年航海首入中华衍教,万历庚子年来都,万历庚戌年卒。在世五十九年,在会四十二年。”利玛窦也成为中国历史上首位葬于北京的西方传教士。利玛窦的著作不仅影响了中国人,也影响了同属中华文化圈的朝鲜,日本等国,日本作者平川佑弘在其所著《利玛窦传》就对其作了高度评价,称赞他是”世界公民!“、“人类历史上第一位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诸种学艺,和中国四书五经等古典学问于一身的巨人。” 在胡子睿看来,这张《坤舆万国全图》已经非常接近于后世的世界地图了,而这张图本身是中西文化互相交流的产物,比如在这张图上的欧罗巴洲西班牙国,上面有注解文字:“{欧罗巴洲}去中国八万里,自古不通,今相通近七十余载云。“ 利玛窦本身只活了五十九年,为耶稣会工作也只有四十二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相通七十余载?更何况明朝后来一直在万历皇帝死后的隆庆时期才开海,利玛窦在地图上”原封不动“地引了用这段话,足以证明在他编制地图时,参考过不少前人编制的地图,这些图中很可能包括郑和当年下西洋的海图,从郑和下西洋的年代倒推七十余载,应该是蒙元时期,这倒是勉强可以对得上面这段话了。 在关于南美洲的地方还有一段文字也可以证明:“南亚墨利加今分为五邦,一曰孛露,以孛露河为名;二曰金加西蜡,以所产金银之甚多为名;三曰坡巴牙那,以大郡为名;四曰智里,古名;五曰伯西儿,即中国所谓苏木也“,旁边还有一段注文称:“伯西尔此古苏木“。胡子睿知道所谓苏木是明朝人对巴西的简称。 这些证据都有力证明了明朝对于整个世界都有清楚的认识,整体的文化范围是”包容并举“、”积极吸收先进科技知识;直到明朝末年,中国人的地理知识、制图水平并不比西方人落后太多;而到了满清执政时,由于他们狂妄自大的心态,导致对世界的认识出现了极大的倒退。 满清入关后,将《大明混一图》不分鉴别的全部贴上满文标鉴,以满足其并吞四海的虚荣心,直到第一次鸦片战争时,道光还不知道打败了自己的这个英吉利,毕竟在那里,光绪时的众臣徐桐在谈判时连西班牙、葡萄牙都不知道,还说这是英、法国胡编出来的,最后还得从几百年前明朝人的《坤舆万国全图》,找到准确的地理位置和海上航线。 在地球另一端的欧洲,提出日心说的伽利略受到教廷的pò hài,被囚禁在家中;相比之下,明朝上至崇祯皇帝、下至徐光启这样的大臣,对于西方先进的科技文化,是那样“如饥似渴”的吸收、引进,崇祯皇帝在其执政晚期,那种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还命徐光启编辑《崇祯历书》;然而,直到明朝灭亡的时侯,牛顿还没有出生,科技发展的曙光还没有出现...... 几千年来,从秦汉到宋明,中国一向奉行“睁眼看世界“的传统,而满清为了巩固自己的野蛮统冶,大搞én zì yù,自已选择“闭关锁国“、,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殊不知,就在他们“闭上眼睛睡大觉“二百年的时间,正是西方工业化飞速发展,.科技水平日新月异的时期,不得不说,满清的统冶正是近代落后的政冶根缘所在......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远迈汉唐(求推荐) 王承恩把这幅《坤舆万国全图》挂了起来,胡子睿走上前,看着中间的大明,深情地道:“自我大明初封略,东起朝鲜,西据吐番,南包ān nán,北距大碛,东西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一万零九百四里。自成祖弃大宁,徙东胜,宣宗迁开平於独石,世宗时复弃哈密、河套,则东起辽海,西至嘉峪,南至琼、崖,北抵云、朔,东西万余里,南北万里。其声教所讫,岁时纳贽,而非命吏置籍,侯尉羁属者,不在此数。呜呼盛矣!” 徐光启、卢象升都是饱读诗书的人,知道胡子睿所说的大碛乃是大沙漠,而所谓尉羁属者,指的是羁縻从属,所谓羁乃是指军事、政冶上的控制,縻指的是经济上给予物质奖励,这是自秦汉以来,历代封建王朝对少数民族实施的一种笼络手段;这是因为考虑到边远地区的统冶成本太高,因此采取的一种特殊统冶手段,堪称古代版”一国两冶“。 秦惠王吞并巴中,巴氏以蛮夷首领身份待奉其为君长,世代都娶秦国的女子为妻子,巴氏所冶之民,爵位享受不更{秦、汉二十等爵中的一种,可以免除服兵役}的待遇,有罪可以爵位免除。巴氏岁出赋二千一十六钱,三岁一出义赋千八百钱,另出布、鸟的羽毛若干。 秦昭王时,有只白虎到处活动伤害人命,秦昭王为除去它,列下一万户的封邑、一百镒金的赏赐,后来有个巴人除掉了白虎,秦昭王因为他是巴人,不能直接赏赐封邑,便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想让秦王与巴人盟誓,于是秦昭王刻石约盟,“秦犯夷,罚黄龙{黄铜制成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后来汉朝取代秦朝兴起,“高祖有天下,三边外畔……会高祖厌苦军事,亦有萧张之谋,故偃武一休息,羁縻不备”,巴氏仍然按照秦朝待遇待奉汉朝。 秦、汉、魏晋南北朝过后,唐朝代隋朝兴起,武德二年{公元六百一十九年},唐高祖李渊专门下诏曰:“画野分疆,山川限其内外,遐荒绝域,刑政殊于函夏。是以昔王御宇,怀柔远人,义在羁縻,无取臣属,朕祇应宝图,抚临四极,悦近来远,追革前弊,要荒蕃服,宜与和亲。” 胡子睿知道从此“怀柔远人,义在羁縻”的民族政策,在边疆一直实行到了宋、明两朝。 胡子睿指着地图上北方的西辽河说道:”这里本是北平行都司所管辖之地,可惜后来成祖皇帝却划给了朵颜三卫。“ 卢象升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请王爷继续说下去。” 胡子睿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道:“成祖皇帝看中了朵颜三卫,让他们参加讨伐建文皇帝朱允炆的战争,成祖皇帝登基后为了酬谢朵颜三卫,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移治保定府{今河北保定市},将北平行都司的属地给了朵颜三卫,后来,更是连河套地区也丢了,如此一来,我大明的疆界不断收缩,只能退缩到长城以内进行防守了;” 胡子睿最后评价成祖皇帝道:“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即位以后,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 卢象升叹道:”好一个‘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我今日方知王爷学识之深,文才之高不在当世大儒之下!“ 胡子睿没有出声,作了个惭愧的手势。 徐光启摸了摸胡子,叹道:”建斗先生说得极是,只是学生以为王爷最后这句‘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才是‘画龙点晴’矣!” 卢象升知道革除乃是建文年号,胡子睿此句先是指出成祖皇帝在当年的靖难战争、后来处置建文朝臣、迁移三卫的时侯,都做过一些错事。胡子睿认为不管成祖皇帝晚年有没有后悔过,终究是位“七分功,三分过!”的伟人。 胡子睿慨然道:”一味缩在长城内防守,只会越来越被动,我异日必带领铁骑收复我大明旧土!“ “不光是北方边界,南方边界也缩水了,永乐五年{公元一千四百零七年},成祖皇帝在ān nán设置了了交趾布政使司,下辖一十七府、四十七个州、一百五十七个县;为了加强驻军的力量,同时设置都指挥使司,下辖了十四个卫、所;后来由于官员在处置与交趾人的冲突时失误,导致矛盾‘层出不穷’,宣德二年{公元一千四百二十七年年},宣宗皇帝撤销了交趾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 胡子睿又指了指地图的南方一侧,肃然道:“大明洪武、永乐年间,云南承宣布政使司下除了正式府州,还设有南甸、干崖、麓川平缅{后改为陇川宣抚司}三个宣抚司,及木邦、孟养、缅甸、八百大甸、车里、老挝六个宣慰司。这”三宣六司“,大明委任当地首领管理,但要向中国交税,如有战事,其军队也要接受中国调遣。嘉靖十年{公元一千五百三十一年},明吉逾建立于东吁王朝,他逐步统一整个缅甸,随后更向南甸、干崖、陇川、木邦、孟养等三宣六司发动攻击,经过一番攻防后,我大明只保住了三个宣抚司,六个宣慰司基本上都丢给缅甸了。” 胡子睿默然片刻,他想起了前世看到的那些泰拳手,他们一个个凶狠勇悍,‘视死如归’,其难缠之处并不输给建虏,事实上,后来的乾隆举全国之力征缅甸,也堪堪打了个平手。 胡子睿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道:“宣宗皇帝放弃交趾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举动,当时朝野人士如何评价呢?”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卢象升不甘沉默,此时插话道:“交趾当时已被我大明统冶了数十年,受中国教化颇深,当时人称之为小中华,宣宗皇帝此举引起朝野一片惊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之德高明(求收藏) 胡子睿握了握拳地道:”这些祖宗留下的领土,我要全部收回来!“ 徐光启指着黑龙江下游感叹道:“然而,最可惜的还是在辽东的努尔干都司。” 原来奴尔干是女真语,翻译成汉语,大致就是风景如画之意。永乐元年{公元一千四百零三年},成祖皇帝派人招抚女真诸部;次年{永乐二年},成祖皇帝为加强大明王朝对努尔干地区的管理,设置了努尔干等卫,设置了一百多年卫所;永乐七年{公元一千四百零九年},奴尔干头目忽剌冬奴率领六十多个部落头目,“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请求成祖皇帝仿照蒙元建”征东元帅府“之旧例,建立努尔干都司。 成祖皇帝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他知道在汉朝与匈奴争夺西域的时侯,匈奴单于曾经建立过“僮仆都尉”城,后来匈奴势力衰弱,被汉宣帝一朝建立的西域都护府继承,而蒙元之所以在奴尔干建立征东元帅府“,是往从北道海方向进攻日本作准备,常言道:”有备无患“,而且一百多个卫所也确实需要一个更高一级的机构管理,于是成祖皇帝同意了忽剌冬奴的要求。 然而像奴儿干都司如此大的地方,需要有一个让成祖皇帝信得过的人选。成祖皇帝陷入了沉思:”派谁去呢?“ 郑和是成祖皇帝比较信任的人,可是下西洋需要郑和,不能动他;侯显也是个可用之才,不过西藏方面也要用到他;成祖皇帝看出忽剌冬奴等人以女真族为主,这个人最好是个女真人,成祖皇帝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亦失哈,亦失哈是海西女真人,对当地的情况较熟悉,而且他通晓汉文、蒙古文、藏文、女真文,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永乐九年{公元一千四百一十一年},成祖皇帝任免亦失哈为钦差,指挥同知康旺、指挥佥事王肇舟等人率大明官军一千多人,乘坐二十多般巨舰,前往东岸特林,建立奴儿干都司。 永乐十一年秋,亦失哈在当地建永宁寺,并立碑纪念此盛举:敕修奴儿干永宁寺碑记 伏闻:天之德高明,故能覆帱;地之德厚,故能持载;圣人之德神圣,故能悦近而服远,博施而济众。洪惟我朝统一以来,天下太平五十年矣。九夷八蛮,梯山航海,骈肩接踵,稽颡于阙庭之下者,民莫枚举。 胡子睿心里想道,前世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怪论,说中国的疆域是继承自满清,明朝版图很小。他们并不清楚,我大明在洪武、永乐年前,也是名符其实的“日不落帝国”,不能把明朝最衰弱时的版图,和满清最鼎盛的版图相比。 惟东北奴儿干国,道在三译之表,其民曰“吉列迷”及诸种野人杂居焉。皆闻风慕化,未能自至。况其地不生五谷,不产布帛,畜养惟狗。或野人养狗驾舟,运器用诸物。或以捕鱼为业,食肉而衣皮,好弓矢。诸般衣食之艰,不胜为言。是以天使三至其国,招安抚慰,民安矣。 圣心以民安而未善,永乐九年春,持遣内官亦失哈等,率官军一千余人,巨舰二十五艘,复至其国,开设奴儿干都司。昔辽金俦民安故业,皆为尧、舜之风,今日复见而服矣。遂上书朝廷遴选都司,而余人上授以官爵、印信。赐以衣物,赏以布纱,给赉而还。依土立兴卫、所,收集旧部人民,使之自相统属。 十年冬,天子复命中官亦失哈等载至其国♀苦夷诸民,赐男妇以衣服、器用,给以谷米,宴以酒馔,皆踊跃欢忻,无一人梗化不率者。上复以金银等物择地而建寺,柔化斯民,使知敬顺。 胡子睿知道后来满清为了掩示他们的祖先,乃是通古斯野人,深受明朝政府的恩典,故意不记载这些史实。造成世人皆知郑和曾经七次下西洋,却不知道亦失哈也曾经九次去奴尔干都司巡视,宣示中国之主权。如果亦失哈知道建虏后来如此“忘恩负义”、“丧尽天良”,他一定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狠狠地痛打这些不孝子孙! 圣朝以为相趋之瑞。十一年秋,卜奴儿干西,有站满径,站之左,山高而秀丽。先是已建观音堂于其上,今造寺塑佛,形势优雅,粲然可观。国之老幼,远近济济争趋。且天高地厚而长显威灵,永无厉疫而安宁矣。即而曰:“亘古以来,未闻若斯。圣朝天下民之归顺者,上忻下至,吾子子孙孙,世世臣服,永无异意矣。” 以斯观之,万方之外,率土之民,不饥不寒,观忻感戴难矣。尧、舜之治,天率蒸民,不过九州岛之内,今我朝统一天下,天平五十年,蛮夷戎狄,不假兵威,莫不朝贡内属。《中庸》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正谓我圣朝盛德无极,至诚无息,与天同体,斯无尚也,无盛也。故为文以记,庶万年不朽云尔。 胡子睿知道奴尔干都司的管辖范围西至斡难河{也称鄂嫩河,铁木真在此即汗位},东至库页岛,北达外兴安岭,南濒日本海。胡子睿详细品味“自海西抵奴儿干及海外苦夷诸民”这句铭刻在石碑上的话,特别是海外苦夷诸民,自然是包括库页岛的,亦失哈也成为中国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个登上库页岛的中国官员! 亦失哈在永乐年间,后来又数次奉皇帝的命令去奴尔干都司各地巡视,明宣宗即位后,宣德七年{公元一千四百三十二年},奴尔干指挥同知康旺因年老体弱,向皇帝请求退休,皇帝任命其子康福即位,并派亦失哈为钦差,护送康福上任,这次行动的规模超过永乐九年的一倍,出动兵力二千多人,五十艘巨舰。 亦失哈到达东岸特林时,发现永宁寺已经毁损,他虽然很气愤,但没有报复当地人,反而还拿出礼物送给他们。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朝有仁德之君(求推荐) 来年,亦失哈重新主持修建了比以前更为宏大壮丽的永宁寺,并在黑龙江出海口重新建了永宁寺碑,亦失哈饱含深情的写道: 重建永宁寺碑记 惟天之高覆,四时行,万物生焉;地之厚载,二气合,万物有焉:圣人之至德,无常明,万姓归焉。故尧舜仁昭而于我圣朝所化焉,无为而治。后世之闻道者,恭惟我圣朝布德施惠,昭而愈明,天下归服,隆盛久矣,是以蛮夷戎狄,闻风向化而朝,来贡者络绎不绝。 惟努尔干国愿在三译之表,道万余里,人又女真或野人、吉列迷、苦夷。非重译莫晓其言,非威武莫服其心,非乘舟难至其地,非依林难处其居。风俗之异,弗能备举。洪武间,遣使至其国而未通。永乐中,上命内官亦失哈等,以锐驾大航,五至其国,抚谕慰安,设努尔干都司,其官僚抚恤斯民归化,遂捕海青方物朝贡。上嘉其来,赐爵给赏,劳慰还之。朝廷尤虑未善,更命造寺,使柔化之。 胡子睿看到这里,更加确信建虏本是通古斯野人,虽然自成祖皇帝开始,便一直教化他们,他们仍然“野性未驯”,真是一群喂不熟的野狼! 十一年秋,择地满泾之左,创寺塑佛,曰“永宁寺”。国民仰观,忻然皆曰:“我地亘古以来,未曾有此壮举也!”宣德初,复遣太监亦失哈部众再至,以当念圣天子与天同体,明如日月,仁德之大,恩泽之渥,谕抚之而民悦服。且整饬佛寺,大会而还。 七年,上命太监亦失哈同都指挥使康政,率官军二千,巨船五十,再至。民皆如故,独永宁寺破毁,基址存焉。究诘之,其野人吉列迷毁寺者,皆悚惧战慄,忧之以戮。而太监亦失哈等体皇上好生柔远之意,特加宽恕。斯民谒者,仍宴以酒,给以布物,愈加抚恤。 于是人民老少,踊跃欢忻,咸啧啧之曰:“天朝有仁德之君,乃有贤良之佐,我属无患矣!”时众议西郭重建原寺,敢不复治。遂委官重造,命工塑佛,不劳而毕。华丽典雅,优胜于先。国人无远近皆来顿首谢曰:“我等臣服,永无疑矣。” 以斯观之,此我圣朝聪明德博,道高尧舜,存心于天下,家惠于穷民,使八蛮四裔,多士万姓,无一饥寒者。其太监亦失哈、都指挥康政,尤能宽仁厚恕,政治普化,服安蛮夷,懿欤尚矣!伟欤懋哉!正谓圣主布德施惠,非求报于百姓也;郊望禘尝,非求报于鬼神也。山致其高,起焉;水致其深,蛟龙生焉;君子致其德,而福禄归焉。是故有阴德必有阳报,有隐行必有昭名,此之谓也。故为文记,万世不朽云。大明宣德八年癸丑岁季春朔日立 胡子睿知道永宁寺没有挨过岁月的变迁,后来破败消失了,然而这两块石碑却一直屹立在东岸特林,宣示着中国对努尔干地区的主权,承受着当地人一代代的顶礼膜拜。然而,直到公元一千八百零八年,日本人间宫林藏还见过这两块石碑,他在《东鞑纪行》中写道:“众夷至此处时,将携带之米粟、草籽等撒于河中,对石碑遥拜“;仍然感受到当地人对中国的深切思念,与这些纯仆的野人们相比起来,建虏种种“倒行逆施”的行为,更显示其卑劣! 公元一千八百五十六年,美国人佩里·麦克多诺·柯林斯也曾到黑龙江出海口考察,他在《阿穆尔河纪行》写道:“这些土著居民对这个地方{永宁寺碑}及其在古代的用途,怀有一种神圣、持久和强烈的信仰,这种木片制成的花朵无疑是一年一度的献礼,还可能加上一头牲畜作为向这个地方的神抵赎罪的牺牲。“ 沙皇俄国的统冶者,也看到了当地居民们对永宁寺碑的膜拜之情,为了切断他们对中国的思念之情,也为了便于沙皇俄国统冶,他们不顾当地人的强烈反对,出动军警强行将永宁寺碑,转移到了海参崴博物馆。 胡子睿知道,成祖皇帝为了加强奴尔干都司的管理,减少屯军成本,曾经多次派辽东都指挥使--刘清,来吉林建设造船基地,当时吉林的自然资源条件很好,还没有经过开发,到处都是松木,因此刘清选择在此造船,既可以加强大明王朝与奴尔干都司的联系,也可以为大明官兵提供一个中转站,还可以节省运输兵员、粮食成本,实在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刘清虽为武官,却也是个爱好风雅之人,永乐十八年{公元一千四百二十年},他在绝壁上刻字:“甲辰丁卯丑。骠骑将军、辽东都司都指挥使刘。大明永乐拾玖年,岁次辛丑正月吉。“ 宣德七年,刘清因此在此建立龙王庙,他留下一块碑,以作纪念:“钦委造船总兵官、骠骑将军、辽东都司都指挥使刘清,永乐十八年领军至此,洪熙元年{洪熙为明仁宗朱高炽年号,朱高炽是个短命的皇帝,执政不到一年就归天了,所以洪熙年号也只有一年}领军至此,宣德七年领军至此。本处设立龙王庙宇,永乐十八年创立,宣德七年重建。宣德七年二月三十日。“ 此两碑现均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了加强对文物的保护,第一碑处了修建“摩崖阁“,第二碑处修建了“阿什亭“。前世的胡子睿,曾经去过吉林旅游,他于“秋高气爽”之际,登上朱雀山同顶,俯看松花江两岸,“抒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现在想起来确是一件“赏民悦目”的乐事。 胡子睿知道网上有些人甚至把东北说成是满清带来的领土,这可是”大错特错”的糊涂认识,建酋努尔哈赤曾经被明朝册封为龙虎将军,其赖以起家的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都是明朝恩施给他的;建酋努尔哈赤在其“羽翼未丰”之前,对明朝使者那是“恭恭敬敬”的很,绝对不敢有一丝怠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刺杀野猪皮的倭人(求收藏) 万历征倭战争爆发后,努尔哈赤曾经向兵部请求入朝抗倭,兵部令辽东都司移咨有曰:“今据女真建州贡夷马三非等告称,本地与朝鲜界限相连,今朝鲜既被侨奴侵夺,日后必犯建州。努儿哈赤部下原有马兵三四万,步兵四五万,皆精勇惯战。如今进贡回还,对我都督说知,他是忠勇好汉,必然威怒,情愿拣选精兵,待严冬冰合,即便渡江,征杀倭奴,报效皇朝。” 胡子睿知道努儿哈赤在这封信里有真有假,他想进入朝鲜作战,对大明忠诚、震怒、报效皇朝等字样是真话,充分说明努儿哈赤当时对大明是多么谦恭;但是,努儿哈赤那个时侯绝对不可能有七、八万人的大军,在这点上他耍了滑头!当时兵部尚书也有此意,后来因朝鲜人怕努尔哈赤借着抗倭,赖着朝鲜不走,硬是不让努尔哈赤进入朝鲜作战,此事才作罢。 虽然努尔哈赤没能如愿进入朝鲜,他还是利用明朝与倭寇的这场大战,闷声发大财地打响了统一满洲各部的战争,而大明也因为万历三大征打光了国库,只能坐视建虏崛起。 胡子睿充满恶意的想到:如果征倭战争时,努尔哈赤真的入朝抗倭,那就是鞑子对上了倭寇,真是死一个,少一个祸害!虽然在征倭战争时,这两个祸害没有打起来,但是在大明辽东,鞑子还是对上了倭寇,甚至连建酋--野猪皮也差点死在他们手上。 原来,在持续数年的抗倭战争中,大明、朝鲜联军都曾经俘虏过不少倭寇,也有不少倭寇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下主动投降联军,能被丰臣秀吉派出来参加的倭寇,那也是从战国时代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他们战斗经验丰富,而且他们还会使用制造、使用日式火铳--铁炮。 这些倭寇打起仗来相当勇敢,”视死如归“,大明军中曾经把他们分派到宣府、大同、山西一带,对抗过蒙古人的骚扰,而朝鲜人也很重视他们,朝鲜军中有不少倭人。 “萨尔浒之战”爆发前,辽东经略杨镐专门遣使通知朝鲜国,让他们派兵参战。朝鲜派出派都元帅姜弘立、副元帅金景瑞率领一万余人,度过鸭绿江,与明朝合兵。在外人看来,朝鲜这次是够给杨镐面子了。 然而,杨镐却发了脾气,训斥姜弘立等人道:“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当年的事情么,要不是本人,你们朝鲜君臣早就陷于倭寇之手了!” 原来万历二十五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七年}正月,第二次抗倭战争爆发,倭寇一路”势如破竹“,兵锋直指汉城。杨镐率军援朝,调遣麻贵等人前往救援,中、日双方军队在稷山附近遭遇:“丁酉九月六日,天将副总兵解生等,大败贼众于稷山金岛坪,贼众退遁,流下岭南……麻贵领大军启行,至水原下寨,遣兵埋伏于芥川上下,以为后援……” “七日黎明,天兵左协出柳浦,右协发令通,大军直从坦途,锣响三成,喊声四合,连放大炮,万旗齐颤,铁马云腾,枪剑奋飞,驰突乱砍,贼尸遍野,一日,贼逝披麾……翌日平明,贼兵齐放连炮,张鹤翼以进,白刃交挥,杀气连天,奇形异状,惊惑人眼。天兵应炮突起,铁鞭之下,贼不措手,合战未几,贼兵败遁”。 此场此景像不像一幅活生生的《抗倭得胜图》,稷山一战挫败了倭寇速胜的企图,保全了朝鲜的京畿道使第二次抗倭战争转入了对方相持阶段,为中、朝联军将倭寇赶出朝鲜奠定了基础。杨镐后来因为蔚山一战不利,被革职查办。朝鲜君臣不仅夹道相送,还为其建祠,宣祖国王更手书“再造藩邦”匾额以示敬意。 然而,当二十年后,建虏兴起于辽东之时,朝鲜光海君却”忘恩负义“地背叛大明,暗中与建虏勾搭,命姜弘立在战场上“出工不出力”,待机而动;后来在“萨尔浒之战”中,看到明军失利,姜弘立果然马上投降了建虏,当时姜弘立手下中就有一支三百人的倭兵团体,姜弘立”奴颜卑膝“地讨好建酋努尔哈赤,夸奖他们剑术很高,还表态愿意要将倭兵在努尔哈赤面前表演剑术。努尔哈赤等建酋其实对朝鲜、日本情况颇有了解,听闻此事,颇感兴趣。 姜弘立跟倭兵们谈起在努尔哈赤面前表演剑术之事时,倭兵却整体噪动起来,原来这些倭兵都认为是大中华圈的文明人,败给中、朝联军,他们认输,愿意归附;可是建虏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蛮夷之辈,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归降努尔哈赤老贼;倭兵们当场跟姜弘立表态,知道将军是因为大势所迫不得不降,我等愿意去刺杀老贼努尔哈赤,趋着老贼殒命之机,我们一定护着将军回到朝鲜。 姜弘立投降努尔哈赤之时,曾经有很多人表态要屠尽朝鲜军人,当时姜弘立吓得”魂飞魄散“,多亏努尔哈赤保全了他的性命。姜弘立假装同意了倭人的要求,转身就跑到努尔哈赤那里报信,努尔哈赤听闻此事,不敢大意,火速从八旗中挑选了精兵强将三千人,埋伏在大汗府外。 第二天,倭兵来到大汗府外,等侯努尔哈赤的命令。努尔哈赤准备妥当后,命正红旗旗主代善出来传令,让倭人只能派三个剑术最高的人出来,跟着一起去大汗府表演剑术。倭人仍然按照之前的计划,在他们舞剑性起的时侯,出手刺杀努尔哈赤,因为努尔哈赤早有防备,计划自然失败了。三百倭人尽数被诛杀,而建虏自身也损失了数百人。 这批倭人战斗力惊人,如果不是姜弘立向努尔哈赤告密,努尔哈赤难逃这场杀身之祸,他在事后回忆起来,心中也暗叫侥辛;努尔哈赤本是个心机很重的人,有一次在宴会时,努尔哈赤故意把姜弘立灌醉了,来套他的话,朝鲜人会不会也有刺杀努尔哈赤的计划,姜弘立嘻笑着告诉努尔哈赤,朝鲜人没有这个胆量,努尔哈赤这才放下心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泰山压顶之势(求推荐) 胡子睿知道历史是不容假设的,但是他也曾经设想过,如果这批倭人真的能刺杀努尔哈赤,建虏内部一定会大乱,作为连琐反应,大明、朝鲜、建虏三方的形势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秦汉时,东北就一直在我国的管理之中。公元一千九百二十五年出版的《黑龙江通志纲要》中这样记载:”黑龙江省金石文字之可考者,有《得胜陀纪功碑》,出肇州沙土中,为金代金石。又奴儿干《永宁寺碑》及《重建永宁寺碑》,为明代所立,今皆沦失。案《魏书》乌洛侯,其国西北有魏先帝旧墟石室,太武帝遣中书侍郎李敞告祭,刻祝文石室之北而还,实为黑龙江石刻见于史传之始,惜今已无可考。 又康熙初,墨尔根地方掘井得石,文曰莫来耕,系唐年号。此外惟辽金官印及唐宋古钱数物犹存,其馀残灭者何限。乃至康熙二十八年分界碑,亦复为人迁移,可叹甚矣!近闻大赉新出土有辽匡义军印,当考查保存,并为补入志中。黑省东封,古多争战,实为汉唐来兵力所及。 余尝巡边至洮南,过突泉,闻有残石,刻汉隶大将军字样,意必卫青出塞,偏师所及,留此残迹,而汉使徐自为筑城鄣列亭至卢朐,尤为汉时兵力已及黑境之证,纪功勒石,岂遂无人。迨至辽金元,文事武功,后先继盛,遗迹流传,亦多古物。“ 宣宗皇帝一生英明,然而他作为一国之君,除了放弃交趾这个错误之外,在临死前又作了一件错事,原来他立了一道遗诏::“凡奴尔干都司采捕造船运粮等事,悉皆停止,凡带去物件,悉于辽东官库内寄放;其差去内外官员人等俱令回京,官军人等各回卫所着役“。 对于宣宗皇帝以退缩疆土换取生存空间的作法,胡子睿并不能认同,都说明朝的灭亡根源在于万历,然而明宣宗放弃奴尔干都司,也为后来建虏崛起,提供了空间;相比于明宣宗,胡子睿更欣赏汉宣帝zhì fú匈奴、设置西域都护府的历史功绩;当然,站在农耕的角度来说,那里是不太适合耕种,可是胡子睿是要大兴工业的人,那些地方遍布资源,在工业社会都是宝地啊! 徐光启、卢象升等人“慷慨激昂”地道:“我大明形势如此危急,请王爷出手救救我大明吧!” 胡子睿沉吟道:“两位先生如此抬爱孤,可是如今大明王朝是皇兄做主啊,孤只是皇位继承人啊!“ 徐光启、卢象升两人对望一眼道:”王爷智勇双全,难道看着魏阉将我大明大好河山断送么!“ 胡子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两位先生的意思孤明白,请容孤好好思量一番,再作打算......“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道:“孤闻孙兵部{孙承宗}、袁崇焕两人近来因柳河之败,被朝臣攻击。“ 徐光启点点头道:”的确有这件事,微臣还记得这篇奏折!“ 胡子睿颇感举趣的对徐光启道:”玄扈先生能否跟孤说说奏折的内容呢?“ ”从古征战未有陈师境上,数年不进者,亦未有去敌既远,虚设十余万之众。坐食自困者,有之则守戍之众,而非进取之旅也。战守机宜专决于外,臣何敢遥度。但战则有战法,秣马厉兵。简卒剋乘,刻期举事。即有大费,可期永省。” 胡子睿听到这里,脑海里像条件反射似地,联想到中国历史上一次与目前形势相似的战役,当年秦统一天下六国之时,有两个最大的对手,即赵国、楚国,在“秦赵长平之战”后,秦国坑杀了赵国四十万人,基本将赵国的战争潜力全部消灭殆尽;在秦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灭亡韩、赵、魏三国后,最大的对手只剩一个楚国。 自秦穆公以来,楚国在对秦国的战争中屡战屡败,楚国为了躲避秦国的兵锋,还被迫迁都。在秦始皇心目中是瞧不起楚国的,在一次宴会中,秦始皇当着众人问老将王翦,需要多少人灭楚,王翦沉吟一番,慨然答道:“楚国是当世众大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国,项燕{项梁之父,项羽的祖父}更是当世名将,‘能征惯战’,以臣之见,以为需要六十万人才能灭楚!” 当场的朝臣们也发出一阵惊叹声,原来六十万人对于此时的秦国来说,相当于是征发倾国之兵了,秦始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问了一次,王翦仍然坚持已见,不肯妥协;秦始皇又转过头来问,在灭燕战争中表现得非常活跃的将军李信,李信自信满满的说:“臣只要二十万人足以灭楚!”秦始皇于是当着众位朝臣的面,给李信敬酒,并高度评价道:“李将军真是威武雄壮!”,而奚落王翦道:“王将军如此胆小怯弱,看来是时侯该退休让贤,回家抱孙子了!” 此次宴会过后,李信领兵出征,王翦则退休回老家去了;李信中了项燕的诱敌深入之计,大败而归,此次李信的惨败,也是秦国统一战争中,遭遇的最大一次败仗,项燕不仅收复楚国失地,更“得理不饶人”地fǎn gōng秦国,可见秦朝统一六国之战,并不像后人想的那样“摧枯拉朽”,其中暗藏了很多玄机。 秦都咸阳,秦始皇公开征求征伐楚国的主帅人选,朝臣们“面面相觑”、“束手无措”,谁也不敢面对当世名将项燕,以及他率领的气势正盛的楚军。秦始皇只能重新请出王翦,举全国之力凑齐六十万大军,王翦凭借秦国的强大国力,对峙了大半年,趋其不备之时,才以“泰山压顶之势”才最终碾压了楚军。 王翦灭亡楚国之战,在胡子睿看来,颇有借鉴意义。以秦国之强大的国力,充裕的物质供应,仍然需要在短期内“速战速决”,如今大明王朝,面临种种“天灾”,财政收入方面“入不敷出”,那有能力长期在辽东养这么多兵马、修这么大的工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民生惜物力(求收藏) 徐光启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守则有守法,远斥堠,固营垒,高城深池,屯田积谷,以待事会。兵不须众,马不须多,庶堪持久。今以十四万之众,岁费六百万,虽言唯敌是求,其实百事不办。战固未能,守亦羞称,虚糜自弊而不虞其后,臣所为中夜彷徨,当食废著也。“ 在胡子睿看来,一味的修筑防线,靠堆塔来击败对手,这是后世的玩电子游戏的做法,在明朝末年的辽东来说是绝不可取的 卢象升拍掌叫绝道:“好文章啊,确是一语到出孙兵部用兵之弊,如今辽东聚集全国之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这是何故么?” 胡子睿想到后世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法国修建的“马其诺防线”,原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队在主动向德军发起大规模进攻时,往往惨遭失败;而在法队转为防守时,则往往取得战役的成功;凡尔登要塞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队防线的中枢、也是德军进攻巴黎的桥头堡。{是不是有点像明末的山海关}德国人也看到了这点,因此调动了百万大军进攻凡尔塞、法国则围绕着凡尔赛进行防御,围绕着凡尔登进行的这场战役,是一场决定第一次世界大战胜负的战役,法队正是凭借这场典型的阵地防御战的胜利,战胜了德国。 法方在总结第一次世界大战经验教训时,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形式,也是以“野战炮兵掩护要塞”这种积极性的防御来进行;而法国社会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惨重损失后,整个社会也赞同实施消极防御的战术,所以法方花费巨资,修建了马其诺防线,然而德国队用坦克这种高机动的武器,绕过了马其诺防线,原本在世界上军事实力名列前茅的法国,竟然就这样被德国的闪电战而灭亡了。 胡子睿心想,如果法国人也读过中国明朝末年的历史,他们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要塞;同样的道理,胡子睿深深知道大明可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在世界上军事实力“名列前茅”的法国,用来修关宁锦防线的银子,每一分都是大明子民用生命、用鲜血换来的! 唐代大诗人杜甫所著“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中有一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胡子睿知道,自己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银子,落在贪官污吏、辽西将门的私人腰包里! 徐光启点了点头,续道:“枢辅当审时度势,知彼量己。可战则用战法,可守则用守法。为朝廷固疆宇,为民生惜物力,以选练为务,以屯牧为先,必不张恢复之虚声,只在条恢复之实事。夫兵以卫民。今畚锸及于锦、义,而于掫乃在宁前,卒有风声,保无鱼溃鸟散,籍寇赍粮之忧乎。先时外拟以觉华、首山为二眼,今肩背在外,眼反在中,受人暗算,岂计之得。” 胡子睿听到“为朝廷固疆宇,为民生惜物力”这里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段话是说,孙承宗先准备以觉华岛、宁远为倚角,现在又将防线推进到锦州一线,岂不是本来完备的防线,反而变得”漏洞百出“。 徐光启沉思片刻后,将最后一段说道:“以臣愚见,山海既为神京门户,所关棊重,必先增堞浚隍,复其形式,列台置垒,扼其要害,而又广设地网机桥之数,御其冲突。庶人心以定,敌汽斯张。即卒有不利而根本不摇,乃为完全之师耳。若进无可乘之锐,退无可凭之险,徒以耒耜为前矛,以篰屋为坚垒。慕展土之虚名,受饵敌之实祸,则臣之所大恐也。” 胡子睿知道结合后世建虏绕过关宁锦防线,每年花费巨资修的防线,全都没有发挥作用这段历史来看,围绕山海关一带,构筑防御阵地,对于大明王朝来说才是最经济实惠的陆上防御策略。 想到这里,他击掌叹道:”确是一篇好文章啊,这篇奏折是谁写的?“ 徐光启肃然道:”霍维华!“ 胡子睿记性很好,脱口而出道:”是不是上次给皇上表扬我们屯田成果的那个人?“ 徐光启点点头,笑道:”起禀王爷,正是此人。“ 徐光启顿了顿,补弃道:”其实霍维华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之前王在晋也这么说过。“ 胡子睿颇感兴趣的道:”王在晋是何许人也啊?“ 徐光启道:”王在晋字明初,太仓人。万历二十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二年,即抗倭援朝战争爆发的那一年}考取进士。后来被授予中书舍人,后来在江西、山东都做过官,因为长期在沿海备倭有功。在泰昌元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年}升任兵部左待郎。“ 胡子睿双眉注视着徐光启道:“听徐先生这么说,这王在晋岂不是很熟悉海洋事务?“ 徐光启摸了摸胡子,点点头道:”确是如此,王在晋所著《越镌》、《海防纂要》中,对海洋事务颇多精彩论述。“ 胡子睿作为一个穿越客,早有开拓海洋的雄心,在他看来,大明王朝的财政危机,其实还是经济发展不够,对外贸易程度不够,都已经十七世纪了,大明现在的主要的财政收入还是田赋,农民伯伯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种田能赚几个钱,还要被土豪劣绅们层层盘剥!所以,在胡子睿心中,这个熟悉海洋的王在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道:“王在晋又是何时担任辽东经略的呢?” 卢象升此时也插嘴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当年萨尔浒之战说起。” 万历四十六年{公元一千一十八年},“羽翼已丰”的努尔哈赤在做了周密的准备后,发表七拼八凑的所谓“七大恨”,对一起培养、载培他的大明王朝树起了反旗,一路“攻城掠地”,势头十分猖蹶;辽东明军损失很大,望建虏之风胆寒,已经不堪担任攻击建虏的重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胡虏无百年运(求推荐) 已经登基多年,成功打胜了”万历三大征“的皇帝,敏锐地意识到,如果任由建虏这样发展而不加处置,明朝经营多年的辽东防线有崩溃的危险,辽东之地距离京城只有一日的距离,可谓朝发夕至,一旦大明王朝不能保往辽东,则京城也会有危险了! 万历皇帝暗暗下决心要铲除建虏,恰在此时,努尔哈赤率部围攻叶赫女真,叶赫于是向宗主国大明求救,万历皇帝开始筹备进攻建虏的准备。万历皇帝对待建虏也相当重视,经过朝臣群议,选任了曾经参加过抗倭援朝战争的老臣,时任兵部左侍郎的杨镐为辽东经略,主持对建虏的战事,为配合杨镐,万历皇帝钦点的武将杜松、马林、刘綎等俱为当世名将。 万历皇帝不光配备了强将,他先调集宣府、大同等九边精锐的军队,后来又从陕西、甘肃、宁夏、四川等地调兵,硬是拼凑出一支将近十万人的大军,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将十万人、马和装备调到辽东,万历皇帝就花了将近四五百万两银子,这还没有算各地承担的大军补给费用。 当时有人对大军经过的情况作了描述:“忆臣待罪县令时,倏奉一文取豆米几千石、草几千束运至某营交纳矣。倏奉一文买健骡若干头、布袋若干条送至某营交纳矣。倏奉一文制铜锅若干口、买战马若干匹送至某营交纳矣。并不言动支何项钱粮,后日作何销算,惟曰迟误则以军法从事耳。……是以私派多于正赋,民不堪命,怨声四起。” 大明军队本就有神机营等火器部队,在嘉靖后期又引进了佛朗机火器,特别是自戚继光练兵后,逐渐抛弃了冷兵器,走向火器化的道路。就拿此次出征,仿照戚继光编制的车营来说吧,不同于古装影视剧中的极简版来说,明军的装备还是很多的,一共有四大类:首先是各种车辆:包括中军望竿车、将台车、鼓车,座车,大将军车,子药什物车,火箭车、偏厢车;其次是各种火器:包括大将军等重型火炮、佛朗机、鸟铳、三眼铳;再次是各种兵器等,包括刀、枪、箭、弩等;最后是杂项,这是包罗万象,而又必不可少的,金、鼓、旗帜、响器、火兵尖担、锣锅、铁锅、水袋、水桶、火鎌、灯笼、木梆、铁锹、铁䦆、铁镢、镰刀、斧、凿,以及行军必带的粮食、草粮。 尽管花了如此大的代价,萨尔浒一役,大明军队遭受了从未预想过的惨败,十万大军接近全军覆灭,建虏缴获马、驴、骡无数,兵器、甲仗堆积如山;万历皇帝于是将杨镐下狱;建虏本是一群穷疯了的叫花子,如今看到抢大明如此暴利,于是在萨尔浒一役后,更加疯狂起来,为避免辽东局势彻底崩溃,万历皇帝启用了熊廷弼,熊廷弼上任后整军备武,辽东局势有了一定好转。 万历四十八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年}八月,神宗皇帝架崩,熊廷弼被言官dàn hé,黯然离职;于是在这年的九月,第三任辽东经略袁应泰粉墨登场。袁应泰在神灵面前发誓,为了平定辽东,愿意捐出自己的生命,他慷慨激昂地道:“臣愿与辽相终始,更愿文武诸臣无怀二心,与臣相终始。有托故谢事者,罪无赦。” 袁应泰曾经修筑长堤,冶理璋水、沁水,受益的农田多达数万顷;也曾经打造兵器、修筑城墙,是个不可多得的后勤人才,然而说到带兵打仗,决胜于两军阵前,实非袁应泰所擅长的,所以袁应泰虽有一腔热血报国,却没能抵挡得往建虏潮水般的攻势,接连丢失了沈阳、辽阳两大城市,论丢失城池、损失军队的罪过其实并不在杨镐之下,然而袁应泰最后自缢身亡,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以身殉辽事,不应该过多地苛求他。依胡子睿所见,那些推荐和任命袁应泰的人才要负主要责任。 辽阳之战中,辽东巡按张铨苦战力尽,惨被建虏擒获。张铨字宇衡,号见平,山西沁水窦庄{晋城市沁水县}人,万历甲辰年{公元一千六百零四年}进士,初任保定推官,后来又在陕西、江西等地为官。 张铨被捕后,建虏“推推搡搡”地押着他去见老贼努尔哈赤,张铨站得像松树那样笔直,对着努尔哈赤“怒目而视”,旁边的建虏让张铨跪下给努尔哈赤行礼,还yòu huò张铨,如果让努尔哈赤感到高兴了,就会放过张铨一条性命,张铨怒视努尔哈赤道:“你不要高兴太早了,天道好还,胡虏从无百年之运!“ 努尔哈赤知道张铨是个好汉子,于是把张铨押回官署等侯处置,当时城中百姓纷纷向建虏请愿:“张使君是个好汉子,你们不能杀他!” 张铨挥了挥手,笑着对百姓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百姓,你们要好好活下去,等到我大明王师收复辽阳的那一天!”张铨整了整衣冠,续道:”吾死乃本分也,勿劳父老泪!“趋押送他的建虏发楞的那一瞬间,抽出剑zì shā而死!建酋努尔哈赤也为张铨的忠贞所感动,命令将张铨好好安葬。 张铨并不是孤身走上黄泉路,陪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山西老乡,此人就是何廷魁,他是山西大同人,万历辛丑{公元一千六百零一年}进士,初任泾县知县,后来被天启皇帝调到辽东;袁应泰上任之后,一改熊廷弼严厉冶军的做法,在沈阳、辽阳安置了很多蒙古人。 何廷魁曾经提醒袁应泰,要提防主动来投靠的蒙古人作间谍,与建虏“里应外合”偷袭破城;在建虏大军刚刚准备渡过辽河的时侯,何廷魁主动向袁应泰请命,要在半途截击建虏,然而,袁应泰“刚愎自用”,通通不采纳何廷魁的这些正确意见。辽阳陷落后,何廷魁投井zì shā,其妻高氏、妾金氏与何廷魁一起zì shā,连同婢仆一共六人同生共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唇枪舌剑好基友(求收藏) 袁应泰此时也以身殉职,杨镐、熊廷弼、袁应泰连续三任辽东经略,或下狱、或罢免、或zì shā,辽东经略这个位置在大明朝堂上已经成了”烫手山芋“。然而辽东的形势如此危急,仍然需要有人去担当这个重任。 天启皇帝于是召开御前会议,商议辽东经略人选,当时有朝臣上奏曰:”臣入辽时,士民垂泣而道,谓数十万生灵,皆熊廷弼一人所留,其罪何可轻议?独是熊廷弼受知最深,蒲河之役,敌攻沈阳,熊廷弼策马趋救,何其壮也?使熊廷弼在辽,当不至此。庙谟之胜,只在用舍得人。即如熊廷弼守辽一年,奴酋未得大志,不知何故首倡驱除,及下九卿科道会议,又皆畏避不敢异同,而熊廷弼竟去,今遂有沈阳之事,昨辽东按臣张铨遗书长安{长安在汉、唐时一直是首都,明朝人普遍崇尚汉、唐,因此当时读书人习惯性将京城称为长安,并不是真的指西安},谓今日急着,非旧经略熊廷弼不能办此事,则昔时逐之者其误竟何如也!以后凡朝廷大事俱望皇上毅然乾断于上,敕诸臣洗心毕虑于下,一破雷同附和之私,共效忧国奉公之谊。“ 天启皇帝闻言道:“卿忠诚识大体,所奏熊廷弼事,自是公论,亦见卿主持国是定力,朕已知之。”,于是天启皇帝罢免了之前dàn hé熊廷弼的言官,准备重新启用熊廷弼为辽东经略,熊廷弼刚一上任,就为天启皇帝献上了一个三方布置,攻防一体对付建虏的策略:“广宁用马,步军列垒河上,以形势格之,缀敌全力;天津、登、莱各置舟师,乘虚入南卫,动摇其人心,敌必内顾,而辽阳可复。于是登、莱议设巡抚如天津,以朝庭重臣为之;而山海关特设经略,节制三方,统一事权。” 天启皇帝于是封熊廷弼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山海关,经略辽东军务,对于熊廷弼提出的人事任命,天启皇帝也一一同意;在熊廷弼出发前,天启皇帝特赐麒麟服一套,彩币四枚,尚方宝剑一把,又命文武大臣都为熊廷弼送行,并从京营中精选精锐士兵五千人陪着熊廷弼出发,这是大明王朝开国以来,皇帝对大臣极为少见的殊荣。 胡子睿知道袁可立之所以能出任登莱巡抚,也正是因为天启皇帝听取了熊廷弼的策略;熊廷弼是胡子睿心目中能挽救辽东危局的人选,如果天启皇帝能始终如一地相信他的话,辽东局势不会危急到现在这个地步。 就在熊廷弼第二次担任辽东经略,准备前去辽东的时侯,一个出乎熊廷弼预料的人事变动,让他原本光辉的前途蒙上了一层阴影,原来的辽东巡抚薛国用因为染病,辞官而去,接任薛国用巡抚之位的乃是王化贞。 王化贞字肖乾,山东诸城密州街道高乐埠村人,万历四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三年}进士,这年的主考官乃是叶向高,王化贞于是拜叶向高为恩师,叶向高在万历、天启年前曾经两度出任首辅,更在《东林党点将录》中将其列为:天魁星及时雨,被视为东林党党首。叶向高照拂这个自己弟子,让王化贞以户部主事历右参议的身份,守卫广宁{今辽宁北镇}。 当时蒙古炒花诸部对广宁“虎视眈眈”,王化贞镇守广宁整军备武,蒙古诸部皆不敢“轻举妄动”;朝廷遣官员前往广宁调查,也说王化贞颇得蒙古诸部之心。袁应泰丢失沈阳、辽阳之后,士兵逃亡的很多,王化贞招揽liú áng的将士万余人,镇守广宁孤城,为大明王朝在辽东留下了一个立足点,当时朝臣们都认为王化贞是个难得的人才,于是天启皇帝除了封命王化贞作广宁巡抚外,又另外给他加了一个右佥都御史的头衔。 王化贞在广宁驻守多年,在蒙古炒花等部也有威望,朝臣们都很支持他;熊廷弼的才能就更不用多说了,这两个人如果能够配合无间,辽东的形势必然会有所改进。然而,胡子睿知道,明朝末年,从来不缺乏意见相反,甚至闹到“不可开交”的大臣们,这种无休止的内斗,甚至延续到明朝最后灭亡才终结。前面曾经说起的卢象升与杨嗣昌是一对,而此时同在辽东的王化贞与熊廷弼也是一对“唇枪舌剑”的好基友! 在王化贞与熊廷弼的斗争中,王化贞是首先出手的那个人,广宁城在山角下,登山可俯瞰城内,只有三岔河可以为阻碍,但是三岔河的黄泥洼处,水很浅可徒步涉水而过。王化贞部署诸将,沿河设六营,每营置参将一人,守备二人,画地分守;西平{今台安县南}、镇武{今黑山县东}、柳河{今新民县西南}、盘山{今盘山县}诸路要害,各置戍设防。 熊廷弼对王化贞的此番部署不以为然,他给皇帝上疏曰:“河窄难恃,堡小难容,今日但宜固守广宁。若驻兵河上,兵分则力弱,敌轻骑潜渡,直攻一营,力必不支。一营溃,则诸营俱溃,西平诸戍亦不能守。河上止宜置游徼兵,更番出入,示敌不测,不宜屯聚一处,为敌所乘。自河抵广宁,止宜多置烽堠{烽火台};西平诸处止宜稍置戍兵,为传烽哨探之用。而大兵悉聚广宁,相度城外形势,掎角立营,深垒高栅以俟。盖辽阳去广宁三百六十里,非敌骑一日能到,有声息,我必预知。断不宜分兵防河,先为自弱之计也。” 御史方震孺也认为王化贞的部署不妥,附和熊廷弼的意见,于是天启皇帝否决了王化贞的意见。方震孺,字孩未,安徽桐城{今安庆市桐城县,黄梅戏之乡}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他和王化贞是同届参加科举的考生,也是叶向高的学生。沈阳、辽阳落入建虏之手,方震孺一日上了十三道奏疏,请增设巡抚,通海运,调边兵等。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榆关一线锁蓟门(求推荐) 方震孺一日五次敲击内阁大臣的宅门,一边筹画国家大计,一边痛哭流涕;他向天启皇帝自请去辽东犒师。当时,三岔河以西四百里,人烟灭绝,军民尽数逃窜,文武将吏没有一个人敢向东去的。天启皇帝被方震孺的言行感动,发内帑资金二十万,给方震孺前去犒师。 方震孺出关召见将士们,”吊死扶伤“,军民人等都十分喜悦。天启皇帝接着任命方震孺为监管辽东军事的巡按,当时有人提出弃三岔河,退守广宁的建议,方震孺上疏道:“河广不七十步,一苇可航,非有‘惊涛怒浪’之险,不足恃者一。兵来,斩木为排,浮以土,多人推之,如履平地,不足恃者二。河去代子河不远,兵从代子径渡,守河之卒不满二万,能望其半渡而遏之乎?不足恃者三。沿河百六十里,筑城则不能,列栅则无用,不足恃者四。黄泥洼、张叉站冲浅之处,可修守,今地非我有,不足恃者五。转眼冰合,遂成平地,间次置防,犹得五十万人,兵从何来?不足恃者六。“又言:“我以退为守,则守不足;我以进为守,则守有余。专倚三岔作家,万一时事偶非,榆关{山海关}一线遂足锁蓟门{此处指京城}哉?“ 方震孺要求在广宁驻兵镇守。军法不严,请求天启皇帝任命自己做宁前监军,专斩逃军逃将。天启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言。 胡子睿认为熊廷弼确实是个懂军事的人才,自古到今,无数战役表明,处处设防,只会被动挨打,处处被动,面对敌人来势汹汹的攻击,只有“诱敌深入”,待其“孤军深入“之际,予以痛击才是上策。 王化贞著有《普门医品》四十八卷,他以《本草纲目》等蓝本,结合多种医籍中的单方、验方,并分成了中风、伤寒、瘟疫等很多种类,每类列举病例及所开方剂,康熙三十三年{公元一千六百九十四年},御医郎廷模认为《普门医品》有很多古方、良方、奇方,仿照王化贞的风格增补了四卷。 然而,王化贞虽然是个杏林高手,平生医冶病人无数,对自己的偏执症,却不能”照方抓药“;王化贞为人有“朝气勃发“、“慷慨激昂“的一面,但是他性格也有非常偏执的一面,因为有保全广宁的功绩,他被朝廷委以重用,这让王化贞更加“刚愎自用“,对别人的正确意见听不进去,这次,王化贞感觉自己被熊廷弼摆了一道,心里忌恨上了熊廷弼,他索性摆出一付让熊廷弼完全负责军事,自己做“甩手掌柜“的意思。 王化贞既然对熊廷弼不满,于是处处跟熊廷弼唱反调,熊廷弼用的人,王化贞就诋毁他,熊廷弼要用钱,王化贞就克扣;俗话说:”一个巴掌打不起来!“熊廷弼为人亦是”盛气凌人“、”有仇必报“,得罪了朝中不少人,有很多人暗地里厌恶他;久而久之,王化贞、熊廷弼两人经略、巡抚不和的消息传得人人皆知。 王化贞与投降建虏的明朝将领李永芳取得联系,李永芳欺骗王化贞说自己愿意当内应,只要王化贞一发兵,他就响应;李永芳其实是个双面间谍,明帮王化贞,实则李永芳是建虏的人;王化贞上了李永芳的当,又奉人便说插汉虎墩兔汗{即林丹汗}愿意助兵四十万,遂欲以不战取全胜,更给天启皇帝上书言道:“敌人弃辽阳不守,河东失陷将士日夜望官军至,即执敌将以降。而西部虎墩兔、炒花咸愿助兵。敌兵守海州不过二千,河上止辽卒三千,若潜师夜袭,势在必克。敌南防者闻而北归,我据险以击其惰,可尽也。” 兵部尚书张鹤鸣相信了王化贞的妄言,给天启皇帝进言“机不可失“!于是,天启皇帝命令熊廷弼进驻广宁,蓟辽总督王象乾移镇山海。熊廷弼不得已出山海关,在右屯驻守,上奏道:”海州取易守难,不宜轻举“。兵部催促王化贞进师。王化贞不学习军事,轻视像建虏这样的大敌,只想借蒙古人来成功,兵马、粮草、甲仗一切军事事务都放任不管,终于因为插汉虎墩兔汗的军队没有出动而无功而返。 ”臣既任经略,四方援军宜听臣调遣,张鹤鸣径自发戍,不令臣知。七月中,臣咨部问调军之数,置今两月,置不答。臣有经略名,无其实,辽左事惟枢臣{张鹤鸣}与抚臣{王化贞}共为之。” 熊廷弼后来给天启皇帝上奏道:“抚臣恃西部,欲以不战为战计。西部与我,进不同进,彼入北道,我入南道,相距二百余里,敌分兵来应,亦须我自撑拒。臣未敢轻视敌人,谓可不战胜也。臣初议三方布置,必使兵马、器械、舟车、刍茭{干草、牛马的饲料}无一不备,而后克期齐举,进足战,退亦足以守。今临事中乱,虽枢臣主谋于中,抚臣决策于外,卜一举成功,而臣犹有万一不必然之虑也。” 胡子睿知道熊廷弼这道奏章一上,必然遭到张鹤鸣等人的反击;果然,天启皇帝听信了他们的谗言,在一次经筵{为皇帝讲经论史而专设的御前讲课}上,当面置疑熊廷弼推荐的人选,熊廷弼在跟天启皇帝答辨时。态度激烈,言辞中颇有激愤之处。 这年天气寒冷,十月份河流就结冰了,广宁流言四起,人人都说建虏今年必然渡河,纷纷起了逃窜的心思。王化贞见这样不是办法,于是与方震孺合计一番后,分兵守镇武、西平、闾阳、镇宁诸城堡,而以主力大军镇守广宁。 兵部尚书张鹤鸣亦以为广宁的安危,是件让人担心的事情,于是向天启皇帝奏请命熊廷弼出关。熊廷弼上书言道:“枢臣第知经略一出,足镇人心;不知徒手之经略一出,其动摇人心更甚。且臣驻广宁,化贞驻何地?鹤鸣责经、抚协心同力,而枢臣与经臣独不当协心同力乎?为今日计,惟枢部俯同于臣,臣始得为陛下任东方事也。”他这番言语虽然肯切,张鹤鸣心中不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药到病除王神医(求收藏) 熊廷弼于是复出山海关,至右屯,以重兵内护广宁,外扼镇武、闾阳;熊廷弼作了一个三方布置:他命令刘渠以二万人守镇武,祁秉忠以万人守闾阳。又令罗一贯以三千人守西平。 熊廷弼再三申明命令曰:“敌来,越镇武一步者,文武将吏诛无赦。敌至广宁而镇武、闾阳不夹攻,掠右屯饷道而三路不救援者,亦如之。”熊廷弼刚刚部署完毕,王化贞又轻信了李永芳的假情报,突然发兵袭击海州,不久也退去了。 熊廷弼上书给天启皇帝言道:“抚臣之进,及今而五矣。八、九月间屡进屡止,犹未有疏请也。若十月二十五日之役,则拜疏辄行者也,臣疾趋出关,而抚臣归矣。西平之会,相与协心议守,掎角设营,而进兵之书又以晦日至矣。抚臣以十一月二日赴镇武,臣即以次日赴杜家屯,比至中途,而军马又遣还矣。初五日,抚臣又欲以轻兵袭牛庄,夺马圈守之,为明年进兵门户。时马圈无一敌兵,即得牛庄,我不能守,敌何损,我何益?会将吏力持不可,抚臣亦怏怏回矣。兵屡进屡退,敌已窥尽伎俩,而臣之虚名亦以轻出而损。愿陛下明谕抚臣,慎重举止,毋为敌人所笑。” 王化贞听见熊廷弼的上疏不高兴,奏辨曰:“愿请兵六万,一举荡平。臣不敢贪天功,但厚赉从征将士,辽民赐复十年,海内得免加派,臣愿足矣。即有不称,亦必杀伤相当,敌不复振,保不为河西忧。臣又愿与经臣约:无摧战士之气,无灰任事之心……其军前机宜,许臣便宜从事。如以臣言为不可,愿罢臣,或削去今官,仍以道臣管事,专责经臣,一意图贼。” 熊廷弼上疏道:“抚臣欲以六万人进战,一举荡平。恳乞陛下亟如抚臣约,乘冰急渡,免使兵因不战而怨,并亟罢臣,以无摧战士之气,灰任事之心。” 同时他主张辽东人不可重用,蒙古人的援兵不可以为依仗,李永芳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以相信,广宁城里混进了许多间谍,不可以对这件事情采取轻率、“漫不经心”的态度,应该先立足自身,做好防守反击; 王化贞则对熊廷弼的一切主张都要反对,绝口不提防守,在”王神医“心目中,大明军队只要一渡河进攻建虏,则百病全消,建虏冶下的百姓一定会前来迎接王师!建虏弹指可破,”王神医“不仅对自己的策略极度自信,任何军事上的准备都不去做,而且他还直接上书朝堂,最迟在中秋的时侯,朝堂的各位大佬们可”高枕而卧“,听到他的捷报上报。 御史江秉谦看不惯王化贞这种把军国大事当儿戏的作法,直言进谏道:“陛下再起廷弼,委以重寄,曰‘疆场事不从中制’。乃数月以来,廷弼不得措手足,呼号日闻,辨驳踵至。执为词者曰‘经、抚不和,化贞主战,廷弼主守耳,夫廷弼非专言守,谓守定而后可战也。化贞锐意战,即战胜,可无事守乎?万一不胜,又将何以守?此中利害,夫人知之。乃一则无言不从,一则无策不弃。岂真不明于战守之说,但从化贞、廷弼起见耳。” 胡子睿不禁感叹到真理有时侯就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王化贞好端端的一个神医不做,非要来做将军,岂不是误国误已,真是何苦来由!熊廷弼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堪称是个明兵之人,而朝堂中上至天启皇帝,下至诸位大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能看清楚,岂不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江秉谦又道:“陛下既命廷弼节制三方,则三方之进战退守当一一听其指挥。乃化贞欲进,则使廷弼从之进,欲退,则使廷弼随之退。化贞倏进倏退,则使廷弼进不知所以战,退不知所以守。是化贞有节制廷弼之权,而廷弼未尝有节制三方之权也。故今日之事,非经、抚不和,乃好恶经、抚者不和;非战守之议论不合,乃左右经、抚者之议论不合。请专责廷弼,实图战守。” 胡子睿知道江秉谦在末尾这段,讥刺首辅叶向高在这场争议中,“含含糊糊”地作老好人,两边都不得罪,然而这种做法势必让熊廷弼、王化贞两人相互掣肘,辽事又如何能成功。胡子睿认为江秉谦的奏折可谓“一语中的”。 针对王化贞的上奏,除了像江秉谦这样少部分人知兵的人,知道他是在国家、军队开玩笑而不赞同外,其余人等都同意,并且让王化贞不再受熊廷弼节制,张鹤鸣发言道:“王化贞一去,毛文龙必不用命,辽人为兵者必溃,辽东防守必解体,宜赐王化贞尚方剑,专委以广宁,而撤熊廷弼他用。” 熊廷弼此时见朝堂如此一边倒向王化贞,已有萌生去意,他上书道:“臣以东、西、南、北方方面面所欲杀之人,诸臣能为封疆容则容之,不能为门户容则去之,何必内借阁部,外借抚道以相困?经、抚不和,恃有言官;言官交攻,恃有枢部;枢部佐斗,恃有阁臣。臣今无望矣。宜如抚臣约,亟罢臣以鼓士气。” 天启皇帝没有同意张鹤鸣的意见,责令吏、兵二部再奏,熊廷弼、王化贞两人仍任经略、巡抚;就在吏、兵二部的调查,还没有得出结果的时侯,建虏进攻西平堡的战役打响了。 依胡子睿看来,天启皇帝的这番“和稀泥”的作为,实在是处置失当,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纵容王化贞,天启皇帝以及张鹤鸣等人要为广宁之战的失利承担主要责任! 努尔哈赤之所以敢主动进攻王化贞,而不是等着王化贞来扫平他,是因为王化贞最得力的手下--孙得功,已经被他劝降了,努尔哈赤对于劝降汉将这件事,一直是愿意下本钱的,而努尔哈赤给得起的,王化贞可给不起; 努尔哈赤本来对熊廷弼这个能双手放箭的”熊蛮子“,内心颇有几分惧怕,但如今是个人都知道,熊廷弼如今说话不管用,他已经靠边站了,而如今掌控大军的王化贞,身边又有了自己的内应,那还等什么,开打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凛凛然有生气(求推荐) 天启二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二年}元月,努尔哈赤统领六万大军,以神速的进军速度渡过辽河,直攻西平堡。西平堡参将黑云鹤出击,迎战建虏,虽然一度击败建虏先锋,然而毕竟建虏有六万大军,西平堡守军总共只有三千,建虏更无耻地以多欺少,黑云鹤及出战明军全数战死。 眼看着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一个个惨死在建虏的铁蹄下,罗一贯气得满脸通红,他紧握双拳,在心里默默念道:”兄弟们,你们先走一步,哥哥我多杀几个建虏,来日也下来陪你们!“ 罗一贯本是甘州卫{今甘肃张掖市}人,他是标准的西北汉子,生性刚烈、直率、豪爽、洒脱,罗一贯自来到辽东后,平日里经常受到熊廷弼的熏陶,早已经有了以死殉国的觉悟,如今,黑云鹤等一干兄弟们的死,更让罗一贯心中萌发了为国守土杀贼的强烈愿望, 建虏趋势“蚁附”攻城,罗一贯凭借城墙固守,他抽出宝剑,大声喝道:”为兄弟们报仇,杀光建虏!“明军将士受到罗一贯的激励,也纷纷高喝道:“杀光建虏!”罗一贯亲自指挥西平堡的炮手,专门往建虏的人多地方,安装在城头的大炮,向着建虏喷射出一道道复仇的火焰!炸得建虏“人仰马翻”,“哭爹叫娘”! 建虏在建酋努尔哈赤的亲自督战下,不顾伤亡,向西平堡发动了潮水般一"bo bo"的攻击。罗一贯不愧是熊廷弼的爱将,他将滚石檑木、火攻、金汁{烧开的粪水}等十八般守城的技艺全都施展开来,一天之内,就杀伤了数千建虏,令原来“不可一世”的建酋努尔哈赤,在小小的西平堡面前“铩羽而归”!然而,尽管罗一贯为首的西平堡守军皆不惧死,西平堡屯集的huǒ yào在今天的战争中消耗很快,存量已经不多了。罗一贯夜间巡视城防时,不时向南方远眺,心里默默祈祷,期望明天能盼到援军。 王化贞得到西平堡尚未失守的探报,第二天一早,王化贞听信孙得功之言,尽数征发广宁兵马,以孙得功、祖大寿为前锋,前往援助西平堡;熊廷弼虽平日与王化贞不合,然而熊廷弼在得知建虏攻打西平堡的消息时,也知道西平堡不守,广宁必然不可守。 熊廷弼急忙差人将自己手书的“总兵官与将官不上阵者与千把总同斩,千把总不上阵者与军兵同斩,一个不上阵者一队斩,一队不上阵一哨斩”的宪牌给总兵官刘渠、祁秉忠,命他们率兵与王化贞部会合,一起救援西平堡。 孙得功、祖大寿、刘渠、祁秉忠会兵一处,在平阳桥附近,遭遇到了建虏军队,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刘渠领兵与建虏鏖战一处,一时间你来我往,难分胜负;如果孙得功与刘渠等人通力合作,共杀建虏,则此战仍然胜负末知。 可恨那孙得功早已和建虏勾搭成奸,此时他果然依照约定,在阵前叛变,一边逃一边呼叫道:“大军败矣!”,此时孙得功将刘渠、祁秉忠手下兵马一起带动,大军立成溃势,将士们悉数溃散而去。 刘渠本是宣府的将官,熊廷弼将他调到山海关,升任总兵官,此时已萌死志,刘渠将自己的总兵官大印交与亲信家丁,家丁“痛苦流涕”欲与刘渠共同赴死,刘渠抽出马鞭在他的马上,狠狠地抽了一鞭,慨然曰:“能保全朝廷给我的总兵官大印,也是你的功劳,你快走吧!“ 战马吃了一鞭,跑得飞快,家丁伏在马背上,念念不舍地回头望向刘渠,刘渠此时已深陷建虏包围之中,家丁只隐隐听到他最后高喊道:”杀尽建虏!“,孤身一人向建虏的铁骑冲去,陷入重重围困之中,他再望时,却再也看不到刘渠,除了刘渠外,祁秉忠也殒于此阵。 胡子睿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他满面通红地对着卢象升、徐光启,恨恨的发誓道:”孤异日必将孙得功这‘背主求荣’的贼子,‘千刀万剐’以告慰刘总兵英灵!“ 罗一贯在城头望见西北方面硝烟四起,还以为是援兵到了,罗一贯鼓舞手下道:”你们看援军已至,建虏昨日挫败于我军坚城之下,待援军大至,我们杀出堡去,里应外合,杀尽建虏,觅个封侯!“手下将士也齐声高喊道:”杀尽建虏,觅个封侯!“ 可怜罗一贯站在城头,苦苦地期盼援军,好不容易等到烟尘散去,只等到建虏驱赶着明军俘虏,来到西平堡前,罗一贯这才知道原来援军已经溃散。此时,李永芳向努尔哈赤献计道:”昨天攻击此堡,人马伤亡不少,今日既已击溃援军,西平堡已经孤立无援,我与那罗一贯,往日里有些交情,愿意为大汗招降他!“ 努尔哈赤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李永芳来到城墙之下,向罗一贯喊话。李永芳大声喊道:“罗将军,我军已经攻占广宁,你这座小城,‘弹指可破’,何不早早归降,我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罗一贯“横眉怒目”道:”李永芳,你个无耻小人,‘贪生怕死’之辈,我罗一贯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岂能像你一样给建虏当猪狗,你快点滚,我听你说话,都脏了耳朵!“ 李永芳被罗一贯一顿痛骂,骂得他“恼羞成怒”,回归建虏阵营;努尔哈赤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明白像罗一贯这样的忠臣,是不会被自己招降的;努尔哈赤手一挥,建虏继续蚁附攻城,不多时,huǒ yào已经用完,建虏渐渐攻了上来,罗一贯面无惧色,抽出宝剑道:”兄弟们,给我一起杀尽建虏!“ 西平堡之战,明军自罗一贯以下尽皆殉国,无一人投降,他们炮弹打完了用石头砸,石头丢完了用刀剑砍,刀剑折断了,用手掐,用牙齿咬,硬是杀伤了两倍于守军的建虏,西平堡内外建虏“横尸遍野”,连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建酋奴尔哈赤、皇太极等人,也惊叹罗一贯确是个忠诚、勇敢的好汉子,后人评之:”凛凛然有生气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梦似幻王御史(求收藏) 建虏攻破西平堡后,深恨西平堡军民一直抵抗,不肯归降他们,在西平堡惨无人道的屠戮百姓,放火抢掠。 孙得功这个“狼心狗肺”的奸贼,坑害了刘渠总兵还不够,他潜回广宁,试图活捉王化贞,献给奴尔哈赤作见面礼,更到处散布谣言:”建虏大军十万,已经破西平堡,过了沙岭,马上进城了!“ 王化贞本不知兵,他委派参政高邦佐、参将江朝栋两人,主持广宁防务;虽然参政高邦佐、参将江朝栋两人努力想维持城中的秩序,可是如今广宁城军民闻得建虏大军马上就要进城,人人如“惊弓之鸟”般,再加上孙得功这个内应到处放火造谣,人心一乱,又如何能维待? 高邦佐向江朝栋行了一礼,道:”事急矣,请将军保护王巡抚先走!“江朝栋忙问道:”高先生,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么?“高邦佐急道:”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迟则生变,我誓与此城共存亡!“ 江朝栋知道高邦佐已萌死志,他含泪告别高邦佐,来到广宁巡抚公署。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公署里,如今空无一人,参政、幕僚们纷纷逃散;江朝栋直奔王化贞的卧室而来,可叹这位王神医,到这个时侯还在整理文书,看见参将江朝栋闯进来,王化贞还在喝斥他:”你为什么不去守城!“,真是如同活在梦中一般。 江朝栋此时也不跟王化贞客气了,大呼曰:“还守什么城,你的好部下孙得功已经将这座广宁城,献给建虏作见面了,现在事情紧急矣,快走吧!”王化贞平日里待孙得功最好,此时仍不相信孙得功会背叛他,他难以置信的道:”不会吧!“ 江朝栋难得跟王化贞这个糊涂蛋多说,一把把他拉出卧室,江朝栋到处找马的时侯,却一时找不到马,江朝栋眼看孙得功手下乱兵离巡抚公署越来越近,不禁心急如焚,却在这个紧急的时侯,高邦佐部下有位武官名叫卢科,此时他带人送了马、骆驼来,卢科更一边带着手下抵抗孙得功乱兵,一边对江朝栋道:“江将军,事急矣,快走!” 江朝栋高声对卢科说道:”卢将军保重,我带王大人先走了!“王化贞的仆人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奔着城门而来。此时广宁城中的良善百姓,听闻建虏要来,知道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强盗;个个“扶老携幼”、“呼亲唤友”抢出广宁城。 王化贞带着仆人们匆匆赶至城门,看到一些城中“贪生怕死‘,舍不得名利富贵的秀才、地主,跟着孙得功乱兵背后,无耻地去迎接建虏;王化贞指着他们怒道:“你们平日读书,难道不懂得何为大义,如此做出这等行径!”他们不但不听王化贞的话,反而嘲笑王化贞道:“王大人做为朝廷高官,在这危难关头,还不是一走了之!你懂得怜命,我们也懂得怜命!”江朝栋和王化贞原来是在一起走,现在被乱民们一冲,都走散了。 王化贞见了广宁城这般乱象,又想起熊廷弼曾经跟自己说过:辽东人不可重用,蒙古人的援兵不可以为依仗,李永芳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以相信,广宁城里混进了许多间谍,不可以对这件事情采取轻率、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禁“羞愧欲死”,“无地自荣”! 广宁城中另有一般地痞无赖之辈,先自己把头剃了,在这里冒充建虏,肆行抢掠妇女、财物;沿路遇到一伙暴民,拦住城门肆意劫掠百姓,不能行人出城。王化贞一行人就遇到一批乱民,王化贞的仆人看到他们拦往去路,拿出以往的一惯威风吆喝道:“都爷{原来指史官,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曾经记载,“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明朝时是对都察院长官的俗称,王化贞被天启皇帝任命为右佥都御史}来了,赶快给他让路!” 王化贞的仆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时侯,谁还管你什么都爷、首爷的,果然一个乱民听了不但不让路,反而更加兴奋的道:“兄弟们,发财升官的机会来了,拿了王化贞,送去给老汗请功!” 说完,这个乱民就朝着王化贞一棒打来。旁边的家人赶紧来救,没有伤到王化贞,把这个家人打得血流满面。乱民在看到马、骆驼上面载了四个箱子,连忙抢过来道:“这些宝贝都要留下来进贡老汗。” 王化贞见状忙道:“箱子里都是装的书,没有宝贝。”乱民们根本不信,打开一箱,果然是些书,有四书五经、还有《本草纲目》等医书。乱民们大失所望,不肯还给王化贞,就把书来回乱撒、乱丢。 王化贞平日里把这些书都当成宝贝,此时心痛得上前要拿回书,乱民们又不肯放,双方争执得“不可开交”。恰好在这个时侯,江朝栋带了自己的几个部下赶到,见了乱民,二话不说就拔刀出来乱砍乱杀,乱民们见状才散去,江朝栋一路护着王化贞出城。 王化贞一走,广宁明军便“群龙无首”,孙得功没能擒住王化贞,直奔军火库而来,城中有些明军自发想领出huǒ yào,来攻击建虏的,都被孙得功拦往,孙得功更将广宁城中的军火、粮草、甲仗等仓库全都封存了,只等建虏进城,好向努尔哈赤邀功,孙得功手下有家丁,城里也混进了建虏的奸细,谁敢不听他的,他就杀谁。 孙得功向努尔哈赤献上了大量物资,大米四十二万一千一百三十石五斗二升,小米一万五千零二十石七斗一升。黑豆五万四千三百二十石一斗一升,高粱一万三千二百一十石五斗三升,共五十万三千六百八十一石七斗七升;蟒缎、绸缎四千匹,布四千五百六十匹;马,骡,驴等大牲畜也有数万匹之多;huǒ yào、战车、盔甲、火铳、火炮无数。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忠孝不能两全(求推荐) 要知道在大明那种运输全靠人推马拉的情况下,如此巨量的物资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运到辽东,可以说这里的每一粒米,每一匹布上面都有着无数农民的血汗,可是除了罗一贯在西平堡打了一场防御战之上,广宁这座辽东重镇,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几乎就是拱手之间,就将这么庞大的物资储备送与建虏了! 在王化贞、江朝栋两人逃走之时,有一个人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恢复城中的秩序。这个人就是高邦佐。高邦佐,字以道,山西襄陵{临汾市襄汾县临夏线东}人。万历二十三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五年}进士,授寿光知县。高邦佐在任上招抚流、移民,抑制豪门巨富兼并土地;入朝为户部主事,后出守永平,兴修水利、修筑堤防,升副使备兵天津,升陕西参政,曾经征讨当地巨贼、盗匪。 天启元年,沈阳、辽阳落入建虏手中,高邦佐被天启皇帝任命为参政,协助王化贞守广宁。当时,高邦佐的母亲杨氏已经八十余岁了,高邦佐哭得很伤心,不忍离开母亲去广宁,杨氏对他说道:“如今国家有难,你身为朝廷命官,岂可因私废公。”高邦佐仍然不肯去广宁,杨氏发怒道:“你要是还不赖在家里不肯走,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高邦佐看到母亲的态度这么坚决,这才下了决心,动身来广宁。 熊廷弼、王化贞两人意见不和,高邦佐从中协调出力不少,他整天忙于辽事,白发丛生,人也消瘦了不少;就在广宁之战爆发前不久,高邦佐接到亲人的来说,说母亲杨氏得了重病,高邦佐“心急如焚”,他含泪给天启皇帝上了《告养亲疏》,哭诉母亲杨氏年老,无人照料,请求天启皇帝让他辞官回家,照顾老母亲,高邦佐的孝心打动了天启皇帝,于是批准了他的请求。 王化贞弃广宁逃走之后,众人劝高邦佐道:”巡抚大人都跑了,你的奏折既然已得到皇上的批准,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关。按照《大明律》的规定,你不会有事的!“ 高邦佐慨然曰:”吾一日在朝堂上做官,则一日是朝廷的臣子也。如果现在因为‘偷生怕死’而入关,有何面目见天下人?“于是,高邦佐作书与母亲太淑人{淑人是古代妇女的一种封号,用来封赠三品官的夫人,此处因为是指高邦佐的母亲,所以称太淑人}杨氏诀别。令家童持信入关。 高邦佐眼含热泪书写道:”本道奉命分巡广宁,家有九旬之母,绝裾出山,抵任以来,饮食具废,意图肃清迅扫,仰报君父。不意天不厌乱,三坌失守,惟有一死以殉封疆耳。除西向叩阙、南向拜母,自经公署,以明臣节外,所有随任家童二名,遣还原籍报信。诚恐关津阻滞,合给印批。“ 高邦佐身为进士,平日里文才风流,不仅“出口成章”,而且一手小楷写得工整、规范,竟似印刷出来一样,然而今天这封绝命书信非常简短的几句话,他却用了很长时间来斟酌,字迹潦草,纸上也遗留着他的斑斑泪痕,可见人非圣贤,在生死大关面前,高邦佐内心也有过一番挣扎。 高邦佐最终还是决定“忠孝不能两全!”,他整理了下冠带,拜了拜皇帝、母亲,毅然zì shā。高邦佐的二个仆人高永、高厚,不忍主人独自死去,在黄泉处没有人照顾他,两人痛哭流涕相互争着去死,高永将高邦佐的书信给高厚,抱着高邦佐的尸体,哭得”呼天抢地“,最后也自尽而亡。 当时,孙得功将建虏引进广宁城,形势越来越急迫,高厚年仅十九,那里见过这种凄惨的场面,不知道怎么处理,高邦佐部下有位武官名叫卢科,平日里高邦佐对他多有照顾,卢科被高邦佐的壮烈殉国所感动,举起火把将高邦佐、高永的尸体及公署,一把火统统烧掉,随后卢科又毅然抛弃自己的小家,护送高厚入关。卢科在青史上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然而,卢科在危难关头的侠义行为,让胡子睿看到了人性的闪光。 王化贞路上又遇一些沿途抢劫的暴民,王化贞多亏有江朝栋保护,这才能找到熊廷弼。王化贞遇到熊廷弼的时侯,不停地”痛哭流涕“,非常伤心,熊廷弼微笑曰:“你不是说要率六万众一举荡平建虏的呢,现在怎么样了呢?”王化贞惭愧地无话可说,总算“王神医”还有几分急智,他激动地说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请熊经略现在派兵防守宁远及前屯!”。熊廷弼沉吟片刻后曰:“现在已经晚了,最重要的是护送百姓入关。” 胡子睿知道“王神医”本是一介书生,那里懂得什么军事,“王神医”大概还以为能争战的军队,是可以“呼之即来”的;熊廷弼受朝臣们排挤,本来能指挥的部队就不多;熊廷弼之前为了救援西平堡,已经派出以总兵刘渠、祁秉忠为首的主力部队出征,这批兵马随着孙得功的临阵叛反,刘渠、祁秉忠的殉国,“群龙无首”已经溃散了;熊廷弼现在手上只有标营的五千人;在广宁之战失败,各路明军雪崩式的溃败下,能够维持他们不溃散,已经是一件不简单的事了,熊廷弼那里还有兵力去防守宁远及前屯。 建虏攻陷广宁后,又乘势攻略了义州、平阳桥、西兴堡、锦州、铁场、大凌河、锦安、右屯卫、团山、镇宁、镇远、镇安、镇静、镇边、大清堡、大康堡、镇武堡、壮镇堡、闾阳驿、十三山驿、小凌河、松山、杏山、牵马岭、戚家堡、正安、锦昌、中安、镇彝、大静、大宁、大平、大安、大定、大茂、大胜、大镇、大福、大兴、盘山驿、鄂拓堡、白土厂、塔山堡、中安堡、双台堡等40余座城堡。 熊廷弼遂将自己手上最后的五千人马,交给王化贞,他只带了几个亲信殿后,驻在山海关外,他招募溃散的军队,安置逃难的百姓,维持秩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非常人行非常事(求收藏) 天启二年元月,辽东正是处于一年里最冷的时侯,到处都下着大雪,河流也纷纷冰冻。从广宁到山海关的路上,逃难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他们从广宁、锦州等辽东各地,抛弃了自己的家园,一路冒着风雪赶路,一路上不少老人、小孩因为挺不过这样寒冷的天气,纷纷倒在了路上。 这条逃难的路上并不太平,辽东在万历年间,建虏没有兴起之前,本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地方;蒙古人、盗匪们都知道辽东的汉人有钱,想从难民们身上捞取钱财,可怜的难民们刚刚从建虏那里逃了出来,却又生不如死地被这些禽兽们盘剥、掠夺、淫辱..... 从辽东各地的难民们纷纷汇集到了通往山海关的路上,一眼望不到头;难民们都想逃到关内去,然面当他们“千辛万苦”地走到了山海关,却被拦在了城外。原来,此时负责守卫山海关的乃是蓟辽总督王象乾。 王象乾出生于嘉靖二十五年{公元一千五百四十六年},字子廓,号霁宇,桓台新城{今淄博市桓台县新城镇}人,他天资聪明,隆庆四年{公元一千五百七十一年},参加科举考试时,举人、进士皆一次性通过。 这一年发生了件对后世影响极大的事件,大明王朝和蒙古鞑靼部结束了自嘉靖二十九年以来的长期冲突,达成了建立封贡关系的“隆庆和议”,原来,自嘉靖二十九年{公元一千五百五十年}起,蒙古俺答部侵犯大同、蓟镇,入古北口狂掠随途村镇居民,他们一路焚舍烧庐,“无恶不作”。当时,奸相严嵩当政,他凭空臆测俺答仅仅是“抢掠而已,不久将自去”,竟不发兵抵抗,任凭俺答部在京城外肆掠了整整一周,“心满志得”的俺答部才将掠来的男女骡畜金帛财物,捆载在马上扬长而去。嘉靖皇帝颁下重赏,购俺答首级,赐万金,封伯;获赵全首级者三百金,授三品武阶。 俺答部从这次抢劫中获利甚丰,于是从嘉靖三十一年起至隆庆年间,俺答部每岁数犯明边。在隆庆元年{公元一千五百六十七年}九月,俺答屡次进犯山西,大同、井坪、朔州、老营、偏头关等地。针对这种严峻形势,时任内阁大臣的张居正启用了王崇古总督宣大,山西军务,他分析“蓟边五患”道:“虏势强,一也;云中北直虏庭,板升叛逆倚胡为患,二也;士无斗志,惟务贿免,三也;卒惰而玩,将令不行,四也;密迩畿甸畏避情深,小入则大虏势以为解脱之地,小胜则张虚声以邀式遏之功,积习故套牢不可破,五也;夫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公所谓非常之人也。五者之患,庶其有瘳乎。愿熟计而审图焉。” 胡子睿知道所谓“板升“,乃是蒙古语中城的意思,这些汉民中领头的人就是赵全,赵全本是白莲教的头目,按武侠小说的话来说就是魔教教主一类的人物;大明王朝将白莲教列为邪教,严禁打击,赵全在内地被官府缉拿呆不下去了,于是跑到俺答部落,尊奉俺答为主,”心甘情愿“地当起了汉奸,将明朝的防御布置尽数出卖。 赵全等人yòu huò穷苦百姓、军户来俺答部开荒、炼铁、制造攻城武器;俺答对赵全的学问、见识都很钦佩,每次出征明朝时,都要问赵全的意见,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俺答为了报答赵全,允许他们在当地修建府弟,赵全的府弟规格建制竟如大明的王府一般,门前还置了”开化府“几个大字,。 王崇古上任后整顿军务,一方面积极打击入侵的俺答部,另一方面招降蒙古贵族,对归降的贵族贵族都给予妥当的安排。同时开出悬赏令。“凡能献斩俺答,能率男妇五百名口、三百名口来归者,依会题例升赏外,仍赏银若干。如能率二百名口以上者授正千户,仍赏银。率一百五十名口以上者授副千户,仍赏银。率一百名口以上者授实授百户,仍赏银。能率二、三十名以上者授以冠带部旗,仍赏银,俱世袭。如能斩获赵全、周元来献者,授都指挥佥事并赏银。如已杀害而不及献首来归者升赏如前。为能来归又招诱降者亦加升赏。如赵全等能悔罪来降,全免其罪,仍授以指挥佥事并赏银。如能率众来归者,分别授职与赏银,俱世袭。以上赏格也适用于九边各地降人,不问男、女、老、幼,督抚行各原籍动支官银,分别查给为宁家之资,仍复其身。上命如议,行其归正。人果有智勇谙虏情者,令督抚官一体任用。宣布朝廷恩信以广招猍”。 隆庆四年冬,俺答部贵族之间因为争夺女人引发了内乱,给了大明一个难得的结束与俺答部长期对峙的机会。原来,俺答此人颇为好色,他原来将外孙女三娘子许诺嫁给阿尔秃厮{鄂尔多斯},随后在一次偶然遇到的机会见三娘子,发现其容貌甚美,于是悔婚而强行娶了三娘子。 阿尔秃厮身为酋长,平白无故被俺答戏弄,”勃然大怒“下准备出兵攻打俺答,俺答做了亏心事,心中又惭愧又惧怕,于是他派出使者与阿尔秃厮联系,阿尔秃厮知道三娘子已经被俺答强占了,又听属下说兔扯金之女也是个美女,于是向俺答要求娶这个女人。 俺答同意了兔扯金之女和阿尔秃厮的婚事,阿尔秃厮这才满意,可是另外一个人恼了,这个人就是那吉,那吉是俺答第三子铁背台吉之子,铁背台吉很早就死了,那吉被祖母拉扯长大,跟祖母的感情很好;那吉早早下了聘礼给兔扯金之女,定下了这门亲事!现在,俺答为了满足阿尔秃厮夺走那吉的女人,那吉如何不发怒!那吉怒曰:‘汝为禽兽行,夺rén qī,今又夺吾妻邪?我即降南朝,请兵杀此老贼。’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桃松寨奇事(求推荐) 隆庆庚午秋九月,那吉向王崇古投降,张居正作为一个政冶家,敏锐的觉察到那吉的投隆,对大明来说,也许是个难得的机遇,张居正在确认此事的真实后,立即写信给王崇古::“昨有人自云中来言:虏酋有孙率十余骑来降,不知确实否。俺答之子见存者独黄台吉一人耳,其孙岂即黄台吉之子耶?彼何故率尔来降,公何不以闻,果若有此,于边事大有关系,公宜审处之,望即密示,以信所闻。” 张居正又写道:“那吉来降之事关系至重,制虏之机实在于此。往年桃松寨事,庙堂处置失宜,人笑之,至今齿冷。今日之事又非昔比,不宜草草。为防俺答来袭,戒励诸将,并堡坚守,勿轻与战。即彼示弱见短,亦勿乘之。多行间谍以疑其心,或遣精骑出他道捣其巢穴,使之野无所掠。” 胡子睿知道张居正所谓的桃松寨事,是嘉靖三十六年{公元一千五百五十七年}发生的一件奇事,所谓桃松寨并不是地名,而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原来俺答之子辛爱,有一名爱妾名叫桃松寨,这个女人不守妇道,私通辛爱部下,这件事被人向辛爱告密,桃松寨知道辛爱一定会杀了她泄愤,于是便避难逃来大明。 时任大同总督的杨顺以为桃松寨“奇货可居”,于是把她关押起来,送到京城到处展览,辛爱得知桃松寨的情况,于是遣使向杨顺要人,杨顺在使者面前摆足了总督架子,拒绝了辛爱的要求;辛爱向俺答求助,于是,俺答部数万铁骑从杀虎口{右玉县}大举南下,包围右玉城。 杨顺没想到俺答这次是玩真的,他内心惧怕嘉靖皇帝知道真相会怪罪他,于是在嘉靖皇帝面前撤谎,辛爱愿意以赵全来换桃松寨;嘉靖皇帝心中深恨赵全,希望能捉到他,被仇恨蒙弊了双眼的嘉靖皇帝,没经过“深思熟虑”就同意了杨顺的请求。 杨顺于是深夜转移桃松寨,将又暗中将转移路线告诉了辛爱,辛爱抓往了桃松寨后,果然杀死了她;辛爱看出杨顺是个内心软弱的人。不仅不放松对右玉城的围困,反而增兵进犯宣、蓟镇。警报传来,京城大震。 自嘉靖三十六年九月到来年四月,右玉城长期被俺答部围困,虽然打退了俺答部的疯狂进攻,但自身的伤亡也很大,守将王德在一次攻防战中英勇捐躯,就在右玉城面临“群龙无双”的危急形势时,一位叫尚表的退役军人站了出来。他悉力组织防御,城中的食物都吃光了,把屋子折掉当薪火烧,虽然很多人冻、饿而死,士卒仍然保持了高昂的斗志。 尚表“慷慨激昂”地表示,没有吃、穿,我们可以去俺答部夺取!俺答部根本没想到明军会主动进功,尚表组织的奇袭效果很好,不仅抢了很多牛、羊“满载而归”,还顺带捉到了俺答的女婿。 此时,嘉靖皇帝组织了一场是否营救右玉城的讨论,内阁首辅严嵩认为右玉城远离内地。不利于防守,因此主张不救右玉城;而以兵部尚书杨博的大多数朝臣力争救右玉城,他们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议,最后嘉靖皇帝一捶定音,右玉不可弃,着杨博带兵救援! 杨博遣先头部队先进入右玉城,再以大军殿后,更誓言要踏平漠北;俺答部精英尽出,在右玉这座坚城之下,没讨到什么便宜,又担心老家被明军扫荡,于是解除右玉城包围,撒兵而去。右玉城防守战,大明军人浴血奋战挫败了俺答部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增长了明军的信心,当时人评价此战有唐朝的睢阳保卫战风范! 胡子睿知道睢阳{今河南商丘}在唐代,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时人如此评价道:”据江淮之上游,河洛之襟喉,江淮之蔽屏,北临河济,彭城居其左,汴京建于右,形胜联络,是以保障江南,襟喉关陕,为大河南北之要道”。安史叛军占据睢阳,就可以切断大唐的经济动脉。 张巡死守睢阳,此战的胜利意义生大,“既足以挫贼之锋,使不得席卷东下,又即以分贼之势,使不得并力西侵,江淮得保富庶之余力,赡给诸军,贼旋荡覆”。 王崇古写了一道信回复张居正:“把汉来归,非拥众内附者比,宜给官爵,丰馆饩,饬舆马,以示俺答。俺答急,则使缚送板升诸叛人;不听,即胁诛把汉牵沮之;又不然,因而抚纳,如汉置属国居乌桓故事,使招其故部,徙近塞。俺答老且死,黄台吉立,则令把汉还,以其众与台吉抗,我按兵助之。” 胡子睿知道乌桓本是东胡遗部,后来归附匈奴,汉武帝时为了分化匈奴势力,将其迁移到北平、辽东等地驻守,后来,在汉宣帝刘病已执政时,乌桓部果然与匈奴反目成仇,汉朝联合乌桓部等部落,挫败了匈奴的实力,匈奴单于后来向汉宣帝刘病已发誓效忠。 不出张居正所料,俺答之妻--那吉祖母获悉那吉投靠明朝事情的始末后,每日与俺答吵闹,让俺答将那吉还给她,俺答事后深为悔恨,他为了寻回那吉,纠集了长子黄台吉等数万精锐骑兵,于十月初分别挺进平虏、镇城、威远,向明军示威,“重施故技”,希望通过对大明王朝施加压力的方式把那吉要回。 王崇古上奏折道:”俺答不忘那吉,来边索取,则明行晓告,许其生还,谕以祸福,令将板升叛逆贼首赵全等生擒,解送被掠人口,悉放南还,然后优加给赏,以礼送还。一以阴中其老牛舐犊之私,一以潜夺其凶顽啖噬之气。彼虽愚昧,宁不知恩,昔逋獍枭,亦获正法,策之上也。“ 明朝自嘉靖皇帝时早有擒拿赵全之心,因为他一直躺藏在俺答部,明军因为“投鼠忌器”,一直没有捉到赵全,现在王崇古正好借着那吉来投的这个大好机会,向俺答要求将赵全引渡回大明王朝受审。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借威灵镇北方 针对王崇古的上奏,当时兵部的回复中,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把汉那吉以愤激来归,心志未定,其后来降人,情状难测,收牧塞上,则狼子野心终非可驯之物。封疆近地或生意外之虞,非完计也。且俺答兵已临境,合则屯驻索降,散则分攻肆掠所必致……。当时任御史的叶梦熊等人也反对纳降,但隆庆皇帝及张居正极力催成此事。 张居正更来信鼓励王崇古:“中国之法,得虏酋若子孙首者,赏万金,爵通侯。今把汉那吉以慕义而来,应厚赐其衣服饮食,以感动俺答。虏中今岁饥荒,头畜多死,东犯不遂,西抢不成,力疲于奔命,计阻于多歧,众叛亲离,内难将作,那吉数人置之镇城,宜加防范,毋令与外人相通。厚其给赐,毋使复萌归念。续降之人,真虏分配将士,华人各与宁家,亦不宜聚于一处,恐生他虞。“ 俺答的夫子思念那吉,每日里”捶胸顿足“、”痛苦流涕“,俺答被逼急了,只好召来赵全议事,赵全献计道:”把汉既羁南朝,求之何可得?唯将各部兵马调集,多备牛羊,驮载食物进入内地,分吾众为三,更番而战。被兵既久,中国必困,把汉可得矣!“俺答听了以后,颇为赞赏他的意见。 王崇古已作好防御准备,张居正也准备了后援,俺答见明朝防守如”铜墙铁壁“、根本”无懈可击“,于是遣使求和,王崇古命百户鲍崇德往谕,以那吉换赵全。鲍崇德为人机敏,精通蒙语。俺答拿手下把出长刀阵相迎,又命人在外设置大锅一口。 鲍崇德“淡定从容”地走过长刀阵、见了俺答,长揖不拜。赵全附到俺答耳边,小声道:”这个明使好大胆,见了大汗竟不跪拜!“俺答闻言,怒道:”明朝来使见了本汗为何不下跪!“ 鲍崇德肃然道:“我是天朝使者,没有下跪的道理!”鲍崇德顿了下,又指着赵全道:“此是何人?” 俺答道:“这位是我新聘的军师--赵全。”鲍崇德傲然道:“请把这个白莲教的余孽驱逐出去,否则本使这就回去!” 赵全又附在俺答耳边说了几句话,俺答眼珠一转,拍案怒道:“好个明使,如此无礼,来人,给我拿下他,我要把他丢到锅里,煮熟了吃他的肉!”俺答话音刚落,手下抽出弯刀对鲍崇德怒目而视,准备上来拿人。 好个鲍崇德“临危不惧”,反倒哈哈大笑道:“我死不要紧,可惜那吉穿蟒衣载貂帽,好端端的一个指挥使,今天就要把命断送了!” 俺答闻言一惊,他对手下挥了挥手,换上一付笑脸道:“我的孙子那吉果然安好么?”鲍崇德笑道:“ ”朝廷已授把汉那吉为指挥使,阿力哥为正千户,各赏大红紵丝衣一袭“;俺答也不傻,他一面请鲍崇德入座,亲自留他在营中喝酒吃肉,另一方面派出心腹人等前去查验鲍崇德所说是否属实。说来也巧,俺答派遣的一路使者正好在城中遇见那吉,那吉在大明呆久了,在“耳闻目睹”之下,此时的举止、气度竟然颇似天朝达官显贵。使者连忙叫往那吉,与他交谈了几句,那吉在言谈中仍有怨恨祖父的意思,只有当使者提起祖母的时侯,那吉的言谈倒是颇为怀念。 使者将与纳吉会面的情况回报俺答,俺答也看得出明朝皇帝、大臣确有诚意,于是命黄台吉于十月间撒兵,“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有所缓和;赵全不甘被出卖,又在俺答面前挑唆,俺答提出要一个人质,否则就要明朝先放回那吉;守备苑宗儒自愿前往俺答大营做人质。 俺答被苑宗儒的忠义所感,平日里赵全一伙在板升城“作威作福”、“胡作非为”,俺答部有不少人对他们很有意思,三娘子也在一旁劝说俺答道:“天朝皇帝如此仁德,你又何必因为一个叛徒而得罪天朝呢!”,俺答于是下了决心,将赵全等人送回大明。 隆庆庚午年十一月十九日,俺答将赵全等人送到威远城,二十一日上午,王崇古亲自为那吉送行,那吉在大明呆了这么长时间,留恋市井繁华之地,反不愿意回塞北苦寒之地;王崇古劝道:”你与俺答总是祖孙,他现在既然诚心求你回去,你放心回去就是,你是大明王朝任命的指挥使,他如果再敢nuè dài,就是不给我大明面子,我大明天兵绝不饶他!“ 王崇古顿了下,续道:“本督可以告诉你,借着你这件事,你祖父与我大明关系有所缓和,我们双方正在谈和议,和议一旦签定,将来你祖父和你都是我朝的藩属,你以后想来大明,可顺便游玩,何必如此闷闷不乐。” 那吉闻言,不禁“感谢涕零”地道:“大明皇帝、王总督待我之恩如同再造,’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此生此世,誓不与大明为敌,如违此誓,有如此箭!”说完,那吉抓往一把箭,一把折断;见那吉如此知情识趣,王崇古也感到欣慰,专门摆了酒宴为那吉赐行。 那吉回去整顿衣物、行装,与那阿力哥一起回去。在途中,阿力哥半开玩笑,半劝说的那吉道:“三娘子那只肥美羔羊,早被我们老汗熔化了,何必让他强吐出来,以你大汗亲孙加上大明指挥使的身份,‘人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她那颗树下吊死?“ 那吉见了中国一干风流人物,此时原本爱恋三娘子之心渐渐也淡了,此时那吉点了点头,策马扬鞭而往俺答部的方向驰去。俺答单骑来接那吉,阿力哥先行回营,俺答、那吉祖孙两人边走边谈,常言道:”话是开心锁,一语解千愁!“,两人谈了大半天,终于“尽解前嫌”,“重归于好”, 那吉归降事件至此顺利解决,在鲍崇德出使俺答期间,俺答便向他提出过按成祖皇帝封忠顺王例,也封自己为王,并在边境互市的要求:若天子愿意封我为王,借威灵镇北方,诸酋谁敢不听?’誓永守北边,毋敢为患……遂益发使五人与崇德来,乞封。又为黄台吉乞官,求输马与中国铁锅、布帛互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年大计(求推荐) 蒙元时期,蒙古人靠着中原地区源源不断输送的物质,生活过得相当“丰富多彩”,当时一度有塞北之繁华富饶胜江南之说,“日月重开大宋天”,自蒙元覆灭后,大明王朝崛起之后,大明、蒙古陷入长期的战急状态,为限制蒙古的战争潜力,大明对蒙古实施了物质封锁,没有了中原地区,蒙古人的生活质量就极转直下,连铁锅也都要从大明输入,当时人曾经形容蒙古人普通用木制生活器具,家中有一个铁锅的,都把他们当作宝贝,儿子结婚、嫁女儿,各自也要分一半,看上去亦确实可怜。 俺答认识到与大明互市的重要性,从嘉靖十三年{公元一千五百三十四年}到二十九年{一千五百五十年},俺答没有一年不向大明请求贡市,他的诉求是欲罢兵息民,态度也颇为诚恳。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达成和议;更糟糕的是,在一次向大明请求贡市时,俺答派出的使者石天爵,本是明朝的边民,后来投靠俺答,石天爵在嘉靖皇帝面前交涉互市事宜时“出言不逊”,惹怒了嘉靖皇帝将他处斩,这引起了俺答的愤怒,更导致了大明与俺答部长期的战争。 鲍崇德把俺答的要求带给王崇古,王崇古自知兹事体大,向隆庆皇帝请示。隆庆皇帝亲书等:“虏酋既输诚哀恳,且愿执叛来献,具见恭顺。伊孙准遣还,仍赏彩段四、表里布一百疋。其乞封进贡一节,着总督、镇巡官详议停当具奏。” 当时蒙古除俺答外,尚有老把都、吉能、黄台吉和土蛮等部,张居正为彻底解决蒙古入侵问题,于是让俺答约请老把都、吉能、黄台吉和土蛮等一同入贡,不久俺答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原来土蛮是俺答的故主,怎么可能听俺答的话! 虽然土蛮没有参加,俺答与老把都、吉能、永邵卜诸部各遣使18 人,持番文来言:‘诸酋感圣朝旷恩,相戒不犯边,专开贡开市以息。第诸边将士习烧荒,工捣巢,恐妨大信。愿明禁约,以结盟好。“ 兵部援以嘉靖年间仇鸾议开马市,而被嘉靖皇帝拒绝的例子,让王崇古在此事上务必谨慎从事。仇鸾出生于弘冶二年{明孝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八十九年},陕西镇原{今甘肃庆阳市镇原县}人,字伯翔,仇鸾的祖父是正德时期名将仇钺,仇钺能征惯战,曾经在十八天内平息安化王朱寘鐇的叛乱,后来被正德皇帝封为咸宁侯;仇鸾虽然是仇钺的孙子,却没有继承到仇钺带兵打仗的本事,他在担任总兵时,因为筹办军务不利,曾经被总督曾铣弹劾,将其革职察办; 曾铣出生于正德四年{公元一千五百零九年},字子重,出生于浙江台州黄岩县{今黄岩区},他天资聪明,嘉靖八年{公元一千五百二十九年}中进士,他曾经担任山东巡抚,当年山东曲阜孔庙的前厅翻新,请他书写悬匾,曾铣欣然手书“太和元气“,时光已过去将近五百年,“太和元气“的悬匾至今仍悬挂在曲阜孔庙的前厅。 曾铣向嘉靖皇帝上《重论复河套疏》,建议收复河套地区:“中国不患无兵,而患不练兵。复套之费,不过宣{府}大{同}一年之费。敌之所以侵轶无忌者,为其视中原之无人也。“曾铣是个天才火器专家,曾经早在西方几百年,就发明过地雷、手榴弹等军用火器,是个堪比熊廷弼的忠臣;当时天下人都对他有很高的期待,希望曾铣的主张能够得到实现。 曾铣既得嘉靖皇帝的宠爱,又在朝野之中有很高的名望,让奸相严嵩既嫉妒、又害怕,有如“芒刺在背”!严嵩生怕曾铣危胁到自己的位置,一直想找个机会陷害曾铣;说来也巧,陕西澄城发生了一起山体滑坡的事件,再加上仇鸾出狱后,通过严世藩的介绍,投靠了奸相严嵩;严嵩于是勾结仇鸾,让他出面诬告曾铣贪没军饷,嘉靖皇帝被严嵩蒙蔽,将曾铣叛了斩刑。曾铣死前赋税一首:“袁公本为百年计,晁错翻罹七国危“。当时天下人都知道曾铣案是严嵩、仇鸾在陷害忠良,在隆庆年间,此案终于得到洗雪,为纪念曾铣,建了“三边总制坊“和“曾铣节制三陲坊“,在浙江台州黄岩区至今仍有曾铣巷。 俺答于嘉靖二十九年六月围攻大同,当时已升任大同总后的仇鸯本是个无能之辈,他见俺答兵势浩大,不敢接战,竟然出重金贿赂俺答,请他绕过大同,从别处进军;八月,俺答破古北口长城,劫掠怀柔、顺义、通州,兵锋直指京城。 自从当年正统年间发生的“土木堡之变”后,京城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没有发生过警报了,此时,嘉靖皇帝于是紧急布置京城的防守,然而此时一个紧急的问题摆在他面前,大明京营没有可用之兵了,原来此时的京军中少壮者己悉出边关战死,只余下四五万人,而这些人老弱病残又占了一半,为总兵、提督、太监等达官贵人们做役工的又半了一半,可用之兵“寥寥无几”。 嘉靖皇帝于是紧急征调大同﹑保定﹑延绥﹑河间﹑宣府﹑山西﹑辽阳等九边精锐勤王,仇鸾身为大同总兵,自然也在征调范围内。嘉靖皇帝听信严嵩之言,拜仇鸾为平虏大将军,命他结制诸路勤王军队,仇鸾那敢和俺答部交战,坐拥数万勤王大军,而不敢向俺答部发一矢。 俺答部曾经攻入御马监,俘获内监八名,俺答让他们带了封书信给嘉靖皇帝,重申互市之意,接到内监带回的俺答的书信后,嘉靖皇帝召开紧急会议磋商该如何处理此次危机,奸相严嵩无视百姓遭受的苦难,“大言不惭”地在会上说:“俺答不过一抢食小贼耳,不足患。”礼部尚书徐阶见奸相严嵩如此狂妄,当面斥责严嵩道:“俺答在城下杀人放火,岂可言是抢食?现在正是我们做臣子商议对策的时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长驱胡虏三千里(求收藏) 嘉靖皇帝对奸相严嵩的“抢食小贼论“不敢苟同,反倒颇为赞同徐阶的话,并进一步询问徐阶应该如何回答俺答书信。 徐阶沉思片刻后道:“今虏驻兵近郊,而我战守之备一无所有,此事宜权许以款虏,唯恐将来’要求无厌‘耳。”嘉靖皇帝点了点头,当即表态道:“今日之事苟利社稷,皮毛、金银、珠宝、玉石俱为身外物,非朕所爱。” 徐阶向嘉靖皇帝建言道:”春秋大义,不签城下之盟,此刻朝廷无条件应允太失面子,可劝俺答先撤退,再遣使者就双方通贡问题与之周旋。“ 嘉靖二十九年八月十八日俺答见明朝勤王大军云集,他没有便宜可捞,于是为了夺取出塞的通道,派出一路兵马夺白羊口{今北京延庆},一路人马仍留守于京城,以为疑兵之计。白羊口守将凭借险要关口,做好防御工作,俺答见占不到便宜,怕明军在出塞时进行伏击,于是走到中途时突然来了个”回马枪“。 仇鸾见俺答北撤,认为是检便宜的好机会来了,悄悄派兵跟踪在俺答后方,企图袭击几个掉队的蒙古兵在嘉靖皇帝面前邀功;不料俺答竟然杀了个”回马枪”,仇鸾在部下的拼死掩护下,才逃脱被俺答俘虏的命运,明军大溃败,死伤者达到一千多人;嘉靖二十九年八、九月间,俺答至天寿山一带,循潮河而上,仍由古北口长城出塞,京师于是解除了戒严。 庚戌之变结束后,诸州、县上报在此期间,被俺答残害、掠夺人畜近二百万;嘉靖皇帝追究责任,在庚戌之变期间,兵部尚书丁汝夔作为严嵩一党,积极执行严嵩“不抵抗”的政策,事后却被严嵩出卖,当作“替罪羊”而被嘉靖皇帝处斩。 嘉靖皇帝认为乃奇耻大辱,对徐阶说:“外域之臣,敢于我前带信坐观城池,可欤?不一征诛,何以示惩!”指示兵、户二部“先集兵聚粮”,作好出征俺答的准备工作;又设立戎政府,任命仇鸾总督京军和边兵,面谕仇鸾“卿勿怠此戎务,必如皇祖时长驱胡虏三千里乃可!” 俺答部的撤退,主要原因是因为嘉靖皇帝勉强答应了与俺答部通贡互市,仇鸾惧怕俺答,屡次在嘉靖皇帝面前谈起与俺答互市的事,这件事遭到了当时任兵部员外郎杨继盛的极力反对,杨继盛字仲芳,号椒山,直隶容城{今河北容城县}人,正德十一年{公元一千五百一十六年}出生,嘉靖二十六年{一千五百四十七年}中进士,作南京吏部主事,杨继盛曾经跟南京吏部尚书韩邦奇学习音律,杨继盛制作的音律非常优美,流传于朝野之中。杨继盛后来被调到兵部,他听闻朝廷准备与俺答议和时,上了一道著名的谏书,《请罢马市疏》 ”兵部车驾清吏司署员外郎事、主事,臣杨继盛谨奏:为乞赐圣断,罢开马市,以全国威,以绝边患事。臣以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考满到京,升臣今职。荷蒙皇上养育简用之恩,虽‘粉骨碎身’,何以克报。况臣官居兵曹,职专马政,覩此开马市之误,岂敢苟避祸患,随众隐默不言。 窃惟去年胡虏悖逆天道,大肆猖獗,犯我城阙,杀我人民,掳我妻子,焚我庐舍,惊我陵寝,其辱我中国极矣。臣在南都传闻此报,冠髪上指,肝肠寸裂,恨不能身生两翼飞至都下,以剿逆贼,以报国雠。兹者恭遇皇上赫然震怒,选将练兵,克日兴师,声罪致讨,以报百万赤子之雠,以雪城下凌辱之耻,不惟天下臣民共相庆幸,我列祖在天之灵亦相庆幸多矣。“ 胡子睿见此疏,知道当时严嵩、仇鸾颇得圣宠,朝常中的众臣们虽然反对议和,但大都选择”明哲保身“,不敢进言,杨继盛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不得不让胡子睿为之佩服。 杨继盛写道:”及臣至都下,见俺答求开马市之书,大放肆无状。窃意上触圣怒,其征讨之志已决,其问罪之师断不可已。及廷臣会议,题奉钦依,准暂开行,臣不觉仰天大呼,喟然长叹曰:“国事乃至此哉!国事乃至此哉!”夫以汉之武帝,唐之太宗,不过二霸主耳,犹能威震夷狄,气压突厥。以皇上之英武,国家之全盛,英雄豪杰、勇夫壮士之伏于草茅下位者,又不可胜数;其蠢兹胡虏,反不能生擒酋长,剿绝苗裔,而乃为此不得已下策之事哉!臣请以开马市之十不可者,为皇上陈之。“ 胡子睿读到此段,虽然不赞同杨继盛贬低汉武帝,唐太宗的做法,但仿佛看见杨继盛当年“慷慨激昂”大呼曰:”国事乃至此哉!“如此忠臣烈士,确值得浮一大白! 杨继盛继写道:”夫开马市者,和议之别名也。虏素宾服,尚不可言及此。去年入寇,杀掳如此之惨,则神人所共愤,不共戴天之深仇矣。今不惟不能声罪复仇,而反与之为此和议之事,何以上解列祖之怒,下舒百姓之恨乎?此忘天下之大仇,一不可也。 信者,人君之大宝。虽匹夫匹妇,尚不可少失信义,况于天子之尊哉?皇上北伐之命屡下,臣民所共知,四裔所共喻者也。方今各处兵马集矣,粮草器械备矣,天下日夜引领,仰望王师之兴,真若大旱之望**也。乃翻然而有开马市之议,则平日之所以选将练兵者为何?备粮草精器械者为何?不有以孤百姓仰望之心乎?此失天下之信义,二不可也。 人君居中制外,统驭四夷,以其有国威之重,以屈服之也。今以堂堂天朝之尊,而下与俺答为此交易之事,是天壤混淆,冠履同器,将不取笑于天下后世乎?此损国家之重威,三不可也。“ 胡子睿知道杨继盛所说的三不可,主要是为大明王朝的威信所言,马市一开,损害朝廷的威信。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征讨于千里之外(求推荐) 杨继盛又继写道:”天下豪杰闻胡虏杀戮人民之惨,奸掳妇女之辱,其愤恨不平之气,皆欲与逆贼决一死战。虽深山穷谷之隐逸,亦愿出以复天下之仇。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朝廷忘赤子之仇,厌兵甲之用矣,将焉用我哉!”将见在林下者不肯出,在册籍者将谋去矣,异日欲复召号,谁肯兴起?此隳豪杰效用之志,四不可也。 自去岁大变之后,天下颇讲武事,虽童子儒生亦知习兵。此机既动,兵将日强。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中国夷狄已和,天下已无事矣,将焉用武哉?”有边镇之责者,日弛其封守之防;无兵戎之寄者,益惰其偷安之气矣。废弛既久,一旦有急何以整顿?此懈天下修武之心,ǔ bù可也。 宣大人民怀携贰之心久矣,一向虽有交虏之事,犹畏王法之严,而不敢自肆也。今马市一开,则彼之交通者,乃王法所不禁,将来勾引之祸可胜言乎?此开边方通虏之门,六不可也。 天下人民惮于水旱征役之苦,人人有思乱之心,特畏国家之兵威,而不敢变动也。今马市之开,则彼皆以为天下兵威已弱,蠢兹醜虜,尚不能服,群起为盗,又焉能制!则将来腹心之变可胜言乎?此起百姓不靖之渐,七不可也。 去岁胡虏深入,虽未见一兵交战,然犹以为我军仓卒未备,其疑畏之心尚在也。今皇上声罪致讨,调兵半年,及至于今,止为马市之开,则彼得以窥我之虚实矣,目中又奚有乎我哉?此长胡虏轻中国之心,八不可也。“ 以胡子睿看来,杨继盛所写的第四--第八不可,主要的意思是议和会让大明朝野上下放弃武备;此外会让俺答轻视大明,也会给分散在各地”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们看出朝廷的虚弱,更加放心大胆地叛乱朝廷。 杨继盛写道:”俺答之性,变诈无常,谋深计巧,反出我之上,我将欲以此羁縻乎彼,殊不知彼实以此愚弄乎我。或遣重臣载金帛至边,等候开市,彼违约不来交易,未可知也。或因交易而即行猖獗,撞关而入,未可知也。或今日交易而明日入寇,未可知也。或遣众入寇而驾言别部落入寇,未可知也。或以疲马而过索重价,或因市马而过讨重赏,或市马之后而别有分外不堪之求,又未可知也。是我不能以羁縻乎彼,彼反得以愚弄乎我矣。此堕胡虏狡诈之计,九不可也。 胡虏之产马有穷,中国之生财有限。大同之马市一开,宣府延绥等处定不可罢,以马与银数计之,每年市马约数十万匹,四五年间须得马数百万匹,每年约用银数百万两,四五年间须费银数千万两。一旦胡虏之马已尽,中国之财告乏,将安处乎?永久之计将安在乎?此中国之财胡虏之马两难相继,十不可也。“ 胡子睿看出杨继盛最后的二点是对马市的操作提出质野,俗话说:”好心办坏事!“,意思就是即使是好事,也要从技术方面好好操作。 杨继盛既提出了十不可,又提了五谬说:”彼倡为开马市之议,以欺诳皇上者,其谬说不过有五。有曰:外开马市暂以为羁縻之术,内修武备实以为战守之计耳。殊不知马市之开,乃所以羁縻乎我,非所以羁縻乎彼也。虏性无餍,请开马市之后,或别有所请,许之,再有所请,又许之,请之不已,渐至于甚不堪者。一不如意,彼即违约,则彼之入寇为有名,我之不应其所求为失信矣。孰谓俺答无餍之欲,可以市马之小利羁縻之乎?如曰欲修武备以图战守,虽不用此羁縻之术亦可矣。此其说之谬一也。 有曰:方今急缺马用,正欲买马,一开马市,则我马渐多,彼马渐少,岂不两便!然市马非以之耕田驾车也,不过为征虏计耳。如交易果可以无事,则市马又将安用乎?不益重其寄养之扰乎?况虏以马为生,彼安肯以自乘之良马,而市于我乎?不过瘦弱不堪之物,不服水草,将不日俱毙而已。此其说之谬二也。” 胡子睿明白杨继盛前二谬说主要担心俺答除了开马市之外,又提出其他要求,另外他还担心马市所购买的马匹,但他有一点没有搞清楚,马是不能用作耕田,但是用作当马车这种交通工具是很好的。 杨继盛的其余三谬说是这样写的:有曰:初许市马,暂繫乎俺答之心,将来许贡,则可为永久之计。夫谓之进贡者,岂古之所谓“咸宾”、“来王”者哉?不过我贿彼以重利,苟免目前之不来。彼贪我之重利,暂许目前之不入耳。况市马我犹得以少偿其费。许贡,则彼白手来取重利矣。是市马则获小利而无名,开贡则虽有名而费大,市马固不可,许贡亦岂可哉?此其说之谬三也。 有曰:虏虽犬羊最不失信,观其声言某时抢某处,再不愆期,可验彼既许其市后不来,则断保其再不入寇。殊不知虏之种类日繁,加之以掳掠人口日増,其日用之服食器用,俱仰给于中国。市马之利焉足以尽供其所费。彼非尽皆义士,孰肯守小信而甘于冻馁以至于死乎?纵使少有羁縻,不过暂保一二年无事耳。不知二三年之后,将何如处哉!此其说之谬四也。 又有曰:佳兵不祥,不可轻用,与其劳师动众征讨于千里之外,而胜负难必,孰若暂开马市,休兵息民,而急修内治之为上乎?噫!为此说者,是损国家之兵威,养敌寇于日盛。坏天下之大事,必自此言始矣。若曰佳兵不祥,则舜之征苗,文之遏莒,汤之伐葛伯,髙宗之伐鬼方,岂尽皆不祥者哉?盖春生秋杀之迭行,上天生物之道也,恩赏兵刑之并用,王者御世之权也。譬如人身,四肢俱为痈疽,毒日内攻,乃犹专食膏粱,而惮用药石,将不至于伤其元气乎?此其说之谬五也。 杨继盛能看到休兵息民并不是冶理国家上策,这点在胡子睿看来是难能可贵的,近代西方人的崛起,就是靠劫取印地安人等巨额财富,完成最初的积累,才能完成工业革命。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尊中国卑外夷(求收藏) 杨继盛继写道:”夫此十不可五谬之说明白易知,则马市之开不利于我中国明矣,而于虏贼则甚利焉。盖数十年来,虏贼以中国之百姓为佃户,秋后则入而收其租。虽已得计,犹有往来奔走之苦、日夜杀人之劳也。去年入寇,莫敢与敌,虚实既已觇矣。故今请开马市,则可以坐收中国之重利。况马多掳自中国者,春时草枯则市之,秋后马肥则入而再掳之,及至来春又再市之。以轮回之马获青蚨之利,是昔日彼犹为出门讨租之人,今日我则为上门纳租之户。臣言及此,其愤恨可胜言哉! 夫此事利于虏贼而不利于中国,满朝臣工皆知其不可。然有人敢议而行之,无一人敢非而止之者,何哉?彼议而行之者,其意以为征讨之事已难收拾,虏再入寇,皇上刚明,必追究夫谋国者之不忠、专征者之不勇,误事之祸何以能免!况前日交通已有成效,莫若委曲致开马市,犹可二三年苟延,日后时事未知如何,且暂免目前之祸,暂固目前之宠,虏纵背约,再为脱避之计未晩也。 看到杨继盛把中国之百姓写成佃户,俺答写成收纳之户,胡子睿不禁莞尔一笑,这杨继盛确实是个嘉靖朝难得的人才,文章写得清楚明白,生动形象。 杨继盛深情的写道:“然不思皇上所以宠任之专、礼遇之厚、爵位之重、锡予之隆者,盖欲其主张国是,征讨逆贼也,岂徒欲开马市而已哉!其所以不敢非而止之者,其意以为事权既不在我,时势已至鹘突,有欲谢重担于人而无由者,吾何以冒祸担当!使有所言,而马市罢开,弛其防守,而虏再深入,则必归咎于止开马市之人,加之以误国事之罪矣。孰若隐默不言,大家因循之为上乎!然胡虏之寇与不寇,不系于马市之开与不开,前此未尝有议开马市而止之者,去年胡虏何以深入。此时罢开马市,虏或入寇,亦与去年同耳。止开马市之人,夫岂误天下之事者哉! 臣以孤寒进士,初入仕途,父母早丧,妻子无依,非不知隐默足以自保,言事足以取祸也。窃惟皇上初时震怒奋武,其气若此之壮,命将征讨,其志若此之勇,则知今日马市之开乃议者之奸计,断非皇上之本心也。以皇上之英武,而臣下庸软避事,不足以副之。心欲持行,而手足痿痹,良可深恨。此事系国家盛衰之机,臣敢预忧后祸,忍心隐默乎? 伏乞皇上俯察愚臣之罪言,回思欲讨之初志,念俺答之志欲难餍,非市马小利足以系属其心。祖宗之社稷无疆,非二三年苟安无事,可以永保其绪,收回成命,罢开马市,锐意戎兵,决志征讨,务欲擒俺答于阙前,驱丑虏于海外,使虏之畏乎我,亦犹我之防乎彼,则上而祖宗幸甚!下而臣民幸甚!谨奏。“ 嘉靖皇帝看到杨继盛的这封奏章,颇为赞赏,专门召集平虏大将军仇鸾、成国公朱希忠,大学士严嵩、徐阶、吕本,兵部尚书赵锦,兵部侍郎聂豹、张时彻等朝堂重臣讨论《请罢马市疏》;平虏大将军仇鸾素来害怕俺答,力主马市,他切齿痛骂道:”杨继盛不过一白面书生耳,不知道俺答部‘兵强马壮’,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竟敢妄议此等军国大事,应该将他撤职查办!“ 严嵩也附和仇鸾的主张,嘉靖皇帝听信了这两个奸臣的话,把杨继盛连贬四级,让他这位堂堂的兵部员外郎,去狄道{今甘肃临洮县}当一个小小的典史。狄道是个番、汉混居的地方,文化水平相当落后,杨继盛”不以物喜、不为已悲“,在当地兴办学校,又让妻子传授夷人纺织技术,当地人都尊敬的称杨继盛为”杨父“。 马市虽然在仇鸾等人的主张下短暂开启,然而俺答”说的比唱的好听“,仍然袭击边疆,嘉靖皇帝一怒之下,取消了马市,更当众宣布,以后有谁敢再提马市者立斩不饶!嘉靖皇帝从此对俺答“深恶痛绝”,他“苦虏之扰,最厌见‘夷狄’字面……世庙晚年,每写‘夷狄’字必极小,凡诏旨及章疏皆然,盖欲尊中国卑外夷也”。 嘉靖皇帝想起杨继盛的《请罢马市疏》,感叹他有先见之明,于是重新启用他,严嵩这个人一向喜欢逢迎圣意,他于是上疏让杨继盛官复原职,然而出乎严嵩意外之外,仇鸾倒台的速度非常快。 原来仇鸾在参倒杨继盛后,在朝堂中更加“目中无人”,一度凌架于严嵩之上;严嵩那里能容许仇鸾跟自己争宠,于是严嵩跟仇鸾反目成仇,在两人的相互斗争中,嘉靖皇帝更加偏向于严嵩,仇鸾于嘉靖三十一年{公元一千五百五十二年}八月病倒。 俗话说:”趋你病,要你命!“此时,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出手了,他揭破了仇鸾虚报战报、贿赂俺答的事,陆炳曾经救过嘉靖皇帝,嘉靖皇帝很相信他说的话,当时就收了仇鸾的敕印,仇鸾想起被自己害死的曾铣等人,惊惧而死;仇鸾死后,陆炳会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审理仇鸾的案子,最后给仇鸾定了一个“谋反罪”,将他开棺戮尸,咸宁侯爵位也就此革除。 严嵩提拔杨继盛是知道他当年的《请罢马市疏》写得颇得嘉靖皇帝赞誉,准备让他来对付仇鸾,可不知道在杨继盛心中,严嵩比仇鸾更可恶,杨继盛继当年攻击仇鸾后,现在把攻击的目标指向奸相严嵩,写下了《诛贼臣疏》 ?兵部武选清吏司署员外郎事主事臣杨继盛谨奏:”为感激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绝边患事。臣前任兵部车驾司员外郎,谏阻马市,言不及时,本内脱字,罪应下狱,被逆鸾威属问官,将臣手指拶折、胫骨夹出,必欲置之于死。荷蒙皇上圣恩,薄罚降谪。不二年间,复升今职。夫以孤直罪臣,不死逆鸾之手,已为万幸,而又迁转如此之速,则自今已往之年,皆皇上再生之身;自今已往之官,皆皇上钦赐之职也。臣蒙此莫大之恩,则凡事有益于国家,可以仰报万一者,虽死有所不顾,而日夜祇惧思所以舍身图报之道,又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况臣官居兵曹,以讨贼为职,然贼不专于外患,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均谓之贼。“ 胡子睿看到手指拶折、胫骨夹出此处,想到仇鸾当年是如何pò hài杨继盛,不由得浑身寒毛直竖;对于杨继盛在结尾提出的”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都是贼“这一说法,他要大大地点个赞!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下之第一大贼 杨继盛在上一段的基础上,更加明确指出了《诛贼臣疏》指明的对象:”臣观大学士严嵩,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严嵩为最。贼寇者,边境之盗,疮疥之疾也;贼嵩者,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可以除外贼者,故臣请诛贼嵩,当在剿绝贼寇之先。 且嵩之罪恶贯盈,神人共愤,徐学诗、沈炼、王宗茂等常劾之矣,然止皆言嵩贪污之小而未尝发嵩僭窃之罪。嵩之奸佞,又善为抚饰之巧,而足以反诬言者之非;皇上之仁恕,又冀嵩感容留之恩,而图为‘改邪归正’之道。故嵩犹得窃位至今。嵩于此时,日夜感恩,改过可也。岂意惧言者之多,而益密其弥缝之计;因皇上之留,而愈恣其无忌惮之为。众恶俱备,四端已绝,虽离经畔道,取天下后世之唾骂,亦有所不顾矣。“ 杨继盛又进一步指出徐学诗、沈炼、王宗茂等人对严嵩的dàn hé,皆立足于严嵩贪污之小事,而没有从严嵩僭窃之罪这些大的方面着手,更指出嘉靖皇帝不是不知道严嵩的贪污,只是给严嵩“改过自新”的机会,然而严嵩没有体会到嘉靖皇帝的善意,不但不痛加悔改,反而更加“肆意妄为”。 杨继盛更从天一感应的角度指出严嵩之奸,已引起上天的不满,并进一步描写严嵩十大罪责:“幸赖皇上敬天之诚,格于皇天,上天恐奸臣害皇上之治,而屡示灾变以警告。去年春雷久不声,占云,大臣专政。然臣莫大于嵩而专政亦未有过于嵩者。去年冬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夫曰叛者,非谋反之谓也?凡心不在君而背之者皆谓之叛,然则背君之臣又孰有过于嵩乎?如各处地震与夫日月交食之变,其灾皆当应于贼嵩之身者,乃日侍其侧而不觉,上天仁爱警告之心亦恐怠且孤矣。不意皇上聪明刚断,乃甘受嵩欺,人言既不见信,虽上天示警亦不省悟,以至于此也。臣敢以嵩之专政叛君之十大罪,为皇上陈之。 我太祖高皇帝亲见宰相专权之祸,遂诏天下罢中书丞相而立五府〔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九卿〔吏、礼、兵、工、户、刑、督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分理庶政,殿阁之臣惟备顾问、视制草,不得平章国事。故载诸祖训,有曰,以后子孙作皇帝时,臣下有建言设立丞相者,本人凌迟,全家处死。此其为圣子神孙计至深远也。及嵩为辅臣,俨然以丞相自居,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凡府部每事之题覆,其初惟先呈稿而后敢行。及今则先面禀而后敢起稿。 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府部堂司,嵩差人‘络绎不绝’。事无大小,惟嵩主张。一或少违,显祸立见。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虽以前丞相之专恣,未有如斯之甚者。是嵩虽无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相之干系。以故各官之升迁,未及谢恩,先拜谢嵩。盖惟知事权出于嵩,惟知畏惧奉承于嵩而已。此坏祖宗之成法,一大罪也。” 杨继盛指出严嵩虽只是内阁首辅,却时常以丞相自居,却又不肯担当丞相的责任:“权者,人君所以统驭天下之具,不可一日下移。臣下亦不可毫发僭逾。皇上令嵩票本,盖任人图政之诚心也。岂意嵩一有票本之任,遂窃威福之权。且如皇上用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荐之也。及皇上黜一人,嵩又扬言于众曰,此人不亲附于我,故票本罢之。皇上宥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救之也。及皇上罚一人,嵩又扬言于众曰,此人得罪于我,故票本报之。凡少有得罪于嵩者,虽小心躲避,嵩亦寻别本带出旨意报复陷害。是嵩窃皇上之恩以市己之惠,假皇上之罚以彰己之威。所以群臣感嵩之惠甚于感皇上之恩,畏嵩之威甚于畏皇上之罚也。用舍赏罚之权既归于嵩,大小臣工又尽附于嵩,嵩之心胆将不日大且肆乎?臣不意皇上之明断乃假权于贼手如此也!此窃皇上之大权,二大罪也。 善则称君,过则归己,人臣事君之忠也。书曰,尔有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谟斯猷,惟我后之德。盖人臣以己之善而归之于君,使天下皆称颂君之德,不敢彰己之能以与君争功也。嵩于皇上行政之善,每事必令子世蕃传于人曰,皇上初无此意,此事是我议而成之。盖惟恐天下之人不知事权之出于己也。及今则将圣谕及嵩所进揭帖刻板刊行为书十册,名曰嘉靖疏议,使天下后世皆谓皇上以前所行之善尽出彼之拨置主张,皇上若一无所能者。人臣善则称君之忠果若此乎?此掩皇上之治功,三大罪也。“ 杨继盛进一步说明嘉靖皇帝命严嵩拟票,严嵩又让严世蕃代拟,严世蕃又让赵文华等一帮奸党拟票,推来推去,国家大事尽被一干奸党扰乱:“皇上令嵩票本,盖君逸臣劳之意。嵩乃令子世蕃代票,恣父逸子劳之为。世蕃却又约诸干儿子赵文华等群会票,拟结成奸党,乱政滋弊。一票屡更数手,机密岂不漏泄?所以旨意未下,满朝纷然已先知之。及圣旨既下,则与前所讲若合符契。臣初见嵩时,适原任职方司郎中,江冕禀事于嵩曰,昨御史蔡朴参守备许实等失事,本部覆本已具揭帖与东楼,闻东楼已票送入未知如何?东楼者,世蕃之别号也。嵩云,小儿已票罚俸内分两等甚有分晓,皇上定是依拟。臣初甚疑,及后旨下,果如嵩言。即臣所亲见一事,则其余可知矣。又前经历沈炼劾嵩, 皇上将本下大学士李本票拟,本又熟软庸鄙,奔走嵩门下,为嵩心腹,感嵩之恩,又畏嵩之威,怆惶落魄,莫知所措,差人问世蕃如何票,世蕃乃同赵文华拟票停当,赵文华袖入递与李本,李本抄票封进,此人所共知也。即劾嵩之本,世蕃犹得票拟,则其余又可知矣。是嵩既以臣而窃君之权,又以子而并己之权,百官孰敢不服?天下孰敢不畏?故今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又曰,此时父子两阁老,他日一家尽狱囚。盖深恨嵩父子并专quán bǐng故耳。此纵奸子之僭窃,四大罪也。“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英雄豪杰入套中(求收藏) 胡子睿知道堂稿是文书名,是流行于大明王朝各衙门的一种日常办公文书,有事先印刷好的“稿字”,承办官员草拟在稿上加一堂字,经各部长官们签字,即可以抄发,因此,吏、礼、兵、工、户、刑六部长官也称为堂官;杨继盛用武选司昃字十九号堂稿所载明严效忠、严鹄两个小儿,斩首七级的荒唐事件来证明严世藩冒领军功,骗取赏赐到了何等“丧心病狂”的程度。 “边事之废坏,皆原于功罪赏罚之不明。嵩为辅臣,宜明功罪,以励人心可也。乃为垄断之计,先自贪冒军功,将欲令孙冒功于两广,故先布置伊表侄欧阳必进为两广总督,亲家平江伯陈圭为两广总兵,乡亲御史黄如桂为广东巡按,朋奸比党,朦胧凑合,先将长孙严效忠冒两广奏捷功升所镇抚,又冒琼州一人自斩七首级功造册缴部效忠告病,乃令次孙严鹄袭替。鹄又告并前效忠七首级功加升锦衣卫千户,今任职管事。有武选司昃字十九号堂稿可查。 夫效忠与鹄皆世蕃子也,随任豢养,未闻一日离家至军门,乳臭孩童亦岂能一人自斩七首级而假报军功、冒滥锦衣卫官爵?以故欧阳必进得升工部尚书,陈圭告病回京得掌后府印信,黄如桂得骤升太仆寺少卿,是嵩既窃皇上爵赏之权以官其子孙,又以子孙之故升迁其私党,此俑既作,仿效成风。蒋应奎等令子冒功,打死发遣皆嵩有以倡之也。夫均一冒功也,在蒋应奎等贪冒,科道则劾之;在嵩贪冒,人所共知,科道乃不敢劾。嵩积威足以钳天下之口可知矣。此冒朝廷之军功,五大罪也。” 杨继盛进一步揭破仇鸾与严嵩相互勾结的nèi mù,以及严嵩才是造成庚戌之变的幕后黑手,兵部尚书丁汝夔只不过是严嵩的“替罪羊”而已:“逆贼仇鸾总兵甘肃,为事革任。嘉靖二十九年张达等阵亡,正贼寇窃伺之时,使嵩少有为国家之心选一贤将,贼寇闻知,岂敢轻犯京师?世蕃乃受鸾银三千两,威逼兵部荐为大将。及鸾冒哈舟儿军功,世蕃亦得以此升官荫子。嵩父子彼时尝自夸以为有荐鸾之功矣。及鸾权日盛,出嵩之上,反欺侮于嵩,故嵩尝自叹以为引虎遗患。后又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恐其败露连累,始不相合,互相诽谤,以泯初党之迹,以眩皇上之明。然不知始而逆鸾之所以敢肆者,恃有嵩在,终而嵩与逆鸾之所以相反者,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故耳。是勾贼背逆者,鸾也;而受贿引用鸾者,则嵩与世蕃也。使非嵩与世蕃,则鸾安得起用?虽有逆谋,亦安得施乎?进贤受上赏,进不肖受显戮,嵩之罪恶又出鸾之上矣。此引背逆之奸臣,六大罪也。 嘉靖二十九年,贼寇犯京,深入失律,归路已绝,我军奋勇,正好与之血战一大机会也。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于嵩,嵩宜力主剿战以伸中国之威,以纾皇上之忧可也。乃曰,京师与边上不同,边上战败犹可掩饰,此处战败皇上必知。莫若按兵不动,任贼抢足便自退回。以故汝夔传令不战,及皇上拿问,汝夔求救于嵩。嵩又曰,虽是拿问,我具揭帖维持,可保无事。盖恐汝夔招出真情,故将此言啜哄以安其心。汝夔亦恃嵩平日有回天手段,故安心不辩。及汝夔临刑,始知为嵩所误,乃大呼曰:严嵩误我矣!此人所共知也。是汝夔不出战之故,天下皆知为嵩主张,特皇上不知之耳。此误国家之军机,七大罪也。“ 杨继盛指出严嵩不安本份,将黑手指向皇权,肆意mǎi guān mài guān,明确指出政冶上的失利比军事上失利,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黜陟者,人君之大权,非臣下可得专且私也。刑部郎中徐学诗以论劾嵩与世蕃革任为民矣,嵩乃于嘉靖三十年考察京官之时恐吓吏部,将学诗兄中书舍人徐应丰罢黜,荷蒙圣明洞察其奸,将应丰留用。夫应丰乃皇上供事内廷之臣,嵩犹敢肆其报复之私,则在内之臣遭其毒手者又何可胜数耶?户科都给事中厉汝进以论劾嵩与世蕃降为典史矣。嵩于嘉靖二十九年考察外官之时逼吓吏部将汝进罢黜。夫汝进,言官也,纵言不当,皇上既降其官矣,其为典史则无过可指也。嵩乃以私怨罢黜之,则在外之臣被其中伤陷害者又何可胜数耶?夫嵩为小人,故善人君子多与之相反。嵩不惟罢其官,又且加之罪,不惟罚及一身,又且延及子弟,以故善类为之一空。此时计数正人君子能几人哉?是黜陟之权皇上持之以激励天下之人心,贼嵩窃之以中伤天下之善类。此专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 嵩既专权则府部之权皆挠于嵩,而吏兵二部大利所在,尤其所专主者。于文武官之迁升,不论人之贤否,惟论银之多寡。各官之任,亦通不以报效皇上为心,惟日以纳贿贼嵩为事。将官既纳贿于嵩,不得不剥削乎军士,所以军士多至失所而边方为甚。有司既纳贿于嵩,不得不滥取于百姓,所以百姓多至流离而北方之民为甚。一人专权,天下受害,怨恨满道,含冤无伸,人人思乱,皆欲食嵩之肉。皇上虽屡加抚恤之恩,岂足以当嵩残虐之害?若非皇上德泽之深,祖宗立法之善,天下之激变也久矣。军民之心既怨恨思乱如是,臣恐天下之患不在徼外而在域中。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也。 风俗之隆替,系天下之治乱。我朝风俗淳厚近古,自逆瑾用事,始为少变。皇上即位以来,躬行古道,故风俗还古。及嵩为辅臣,谄谀以欺乎上,贪污以率其下。通贿殷勤者虽贪如盗跖而亦荐用,奔竞疏拙者虽廉如夷齐而亦罢黜。一人贪戾,天下成风,守法度者以为固滞,巧弥缝者以为有才,励廉介者以为矫激,善奔走者以为练事。卑污成套,牢不可破,虽英雄豪杰,亦入套中。从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此时者。究其本源,嵩先好利,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贪;嵩先好谀,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谄。源之不洁,流何以清?风俗不正而yù àng天下之治得乎?此坏天下之风俗,十大罪也。“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百万苍生之涂炭(求推荐) 杨继盛在指出严嵩有十大罪过后,又进一步分析了严嵩逢迎圣意的手段:”嵩有十大罪昭人耳目,以皇上之聪明固若不知者何哉?盖因皇上待臣下之心出于至诚,贼嵩事皇上之奸入于至神,以至神之奸而欺至诚之心,无怪其堕于术中而不觉也。臣再以嵩之五奸言之: 知皇上之意向者莫过于左右侍从之臣,嵩欲托之以伺察圣意,故先用宝贿结交情熟于皇上宫中一言一动一起一居,虽嬉笑欷戏之声,游观宴乐之为,无不报嵩知之,每报必酬以重赏。凡圣意所爱憎举错,嵩皆预知,故得以遂逢迎之巧以悦皇上之心。皇上见嵩之所言所为尽合圣意,盖先有人以通之也。是皇上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此其奸一也。“ 杨继盛指出严嵩用亲信、姻亲、门生来掌控通政司、厂卫衙门、科道的手段,让嘉靖皇帝亲信之人皆为自己的心腹:”通政司,纳言之官。嵩欲阻塞天下之言路,故令干儿子赵文华为通政司,凡章奏到文华,必将副本送嵩与世蕃先看,三四日后方才进呈。本内情节嵩皆预知,事少有干于嵩者即先有术以为之弥缝。闻御史王宗茂劾嵩之本,文华停留五日方上,故嵩得以展转摭饰其故。是皇上之纳言乃贼嵩之拦路犬,此其奸二也。 嵩既内外弥缝周密,所畏者厂卫衙门缉访之也。嵩则令子世蕃将厂卫官笼络,强迫结为儿女亲家。夫既与之亲,虽有忠直之士,孰无亲戚之情?于贼嵩之奸恶,又岂忍缉访发露?不然,嵩籍江西,去京四千余里,乃结亲于此,势属不便,欲何为哉?不过假婚姻之好以遂其掩饰之计耳。皇上试问嵩之诸孙所娶者谁氏之女,便可见矣。是皇上之爪牙乃贼嵩之瓜葛,此其奸三也。 厂卫既为之亲,所畏者科道言之也。嵩恐其奏劾,故于科道之初,选非出自门下者不得与中书行人之选,知县推官非通贿门下者不得与行取之列。考选之时,又择熟软圆融、出自门下者方补科道。苟少有忠鲠节义之气者,必置之部属南京,使知其罪而不得言,言之而亦不真。既选之后,或入拜则留其饮酒,或出差则为之饯赆,或心有所爱憎则唆之举劾,为嵩使令。至五六年无所建白,便升京堂方面。夫既受嵩之恩,又附嵩,且有效验,孰肯言彼之过乎?其虽有一二感皇上之恩而欲言者,又畏同类泄露孤立而不敢言。而嵩门下之人每张大嵩之声势,阴阻其敢谏之气,以故科道诸臣宁忍于负皇上而不敢忤于权臣也。是皇上之耳目皆贼嵩之奴仆,此其奸四也。 科道虽笼络停当,而部官有如徐学诗之类者亦可惧也。嵩又令子世蕃将各部官之有才望者俱网罗门下,或援之乡里,或托之亲识,或结为兄弟,或招为门客。凡部中有事欲行者先报世蕃知,故嵩得预为之摆布。各官少有怨望者,亦先报世蕃知,故嵩得早为之斥逐。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合为一党,互相倚附,各部堂司大半皆嵩心腹之人,皇上自思左右心腹之人果为谁乎?此真可为流涕者也!是皇上之臣工多贼嵩之心腹,此其奸五也。“ 杨继盛指出徐阶惧怕严嵩的权势,不敢跟严嵩对抗:”夫嵩之十罪赖此五奸以弥缝之,识破嵩之五奸则其十罪立见。噫!嵩握重权,诸臣顺从固不足怪,而大学士徐阶负天下之重望,荷皇上之知遇,宜深抵力排,为天下除贼可也。乃畏嵩之巧足以肆其谤,惧嵩之毒足以害其身,宁郁怏终日,凡事惟听命于嵩,不敢持正少抗,是虽为嵩积威所劫,然于皇上亦不可谓之不负也!阶为次辅,畏嵩之威,亦不足怪; 以皇上聪明刚断,虽逆鸾隐恶无不悉知,乃一向含容于嵩之显恶,固若不能知,亦若不能去,盖不过欲全大臣之体面,姑优容之以待彼之自坏耳。然不知国之有嵩犹苗之有莠、城之有虎,一日在位则为一日之害,皇上何不忍割爱一贼臣,顾忍百万苍生之涂炭乎?况尔来疑皇上之见猜,已有异离之心志,如再赐优容姑待之恩,恐致已前宰相之祸,天下臣民皆知其万万不可也。“ 杨继盛明白严嵩现在正得圣宠,此疏一上,必然得罪他,以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臣前谏阻马市,谪官边方,往返一万五千余里,道途艰苦,妻子流离,宗族贱恶,家业零落。幸复今职,方才一月,臣虽至愚,非不知与时浮沉可图报于他日,而履危冒险攻难去之臣,徒言取祸难成侥幸万一之功哉!顾皇上既以再生之恩赐臣,臣安忍不舍再生之身以报皇上?况臣狂直之性生于天而不可变,忠义之心痒于中而不可忍,每恨坏天下之事者惟逆鸾与嵩,鸾已殛死,独嵩尚在,嵩之奸恶又倍于鸾,将来为祸更甚。使舍此不言,再无可以报皇上者。臣如不言,又再有谁人敢言乎? 伏望皇上听臣之言,察嵩之奸,群臣于嵩畏威怀恩,固不必问也。皇上或问二王,令其面陈嵩恶;或询诸阁臣,谕以勿畏嵩威。如果属实,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则内贼既去,朝政可清矣。将见贼寇,前既闻逆鸾之死,今又闻贼嵩之诛,必畏皇上之圣断,知中国之有人,将不战而夺其气,闻风而丧其胆。况贼臣既去,豪杰必出,功赏既明,军威自振,如或再寇,用间设伏,决一死战,虽系谙达之颈枭济囊之头,臣敢许其特易易耳! 外贼何忧其不除,贼患何忧其不绝乎!内贼既去,外贼既除,其致天下之太平何有!故臣欲舍死图报而必以讨贼臣为急也,然除外贼者臣等之责而去内贼者则皇上之事,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负,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无地,故不避万死,为此具本亲赍谨奏奉圣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瞬息神游万古间(求收藏) 在杨继盛下定决心以死谏之时,他也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兵部任职时认识的同事王遴{字继津}:“仰读手教,足见兄以天下为已任,敬羡敬羡。宣、大系天下安危,弟岂不知?使弟在部,必为兄之所为者。乃阻抑若此者何?盖以兄处最嫌疑之故耳。况老贼报复害人之巧,入于至神者乎。此弟之所甚虑,而知已溺爱迫切之情,如何能已!此事在他人为之如何?不可。而在兄为之,则甚不可。兄才尚有大展时节,此时且敛锋蓄锐。俟时可为,则轰烈一场,勿徒惟尽其心而不计事之成否。人皆知致身为忠,不知为天下爱其身尤为忠之大者。请兄更思之。——九月廿六日弟继盛拜继津兄赐谒。” 胡子睿看到“老贼报复害人之巧,入于至神者乎”,不得不感叹杨继盛对严嵩了解至为深刻。 在杨继盛心中,还有多年前就认识的好友唐顺之,他专程感到镇江就是要见唐顺之最后一面:“杨子怀人渡扬子,椒山无意会焦山。地灵人杰天然巧,瞬息神游万古间。——杨继盛书。时嘉靖壬子冬,约会唐荆川到此。” 胡子睿知道唐荆川就是唐顺之,唐顺之是位全才,对于军事、文学、音律等都有很深的造诣;胡子睿前世曾经去焦山碑林游玩,焦山碑林建于北宋庆历八年{公元一千四百零八年},当时为宝墨亭。后来规模逐渐扩大,杨继盛手书的“椒山横额”等若干若干手迹碑文,专门放置于“仰止轩”以共瞻仰。 杨继盛的直言进谏惹怒了嘉靖皇帝,将他革职查办,严嵩、严世蕃父子也恨杨继盛入骨,在嘉靖皇帝面前指着或问二王字样,说杨继盛无端将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俱为嘉靖皇帝亲子,裕王即来继位的隆庆皇帝}牵连进来,是挑拔嘉靖皇帝与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的父子之情,杨继盛直言道:“满朝文武中除了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之外,谁不怕严嵩呢?“嘉靖皇帝“勃然大怒”下,下令廷杖一百{前文曾经在文震孟的相关章节中,曾经描写过廷杖之惨烈,这里不再复述,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廷杖一百,简直是足以把人打死的刑罚;杨继盛上书揭露严嵩、严世蕃父子”倒行逆施“之举,得到不少朝野人士的同情;在执行廷杖之前,杨继盛的朋友王西石买通狱卒,送给杨继盛一付蚺蛇胆{蟒蛇的胆},让他服用以止痛,杨继盛笑了笑,纳入袖中;一位与杨继盛素未谋面的锦衣卫,送给他酒一壶,让杨继盛以酒服用蚺蛇胆,这样打起来就不是那么痛了。 杨继盛慷然曰:”笑话,天下岂有怕打的杨椒山者,椒山自有胆,何必蚺蛇哉!“杨继盛毕意也是血肉之躯,一百仗打完,已经被打得“两腿肿粗,相摩若一,不能前后;肿硬若木,不能屈伸。止手扶两人,用力努挣,足不覆地而行入狱。“杨继盛之所以能逃过被当场打死的噩运,也有陆炳授意放水的缘故,当时朝野有很多人为他送药,都被严嵩的党羽中途拦截,为了害死杨继盛,严嵩的党羽更将他转到条件更差的监狱。 杨继盛痛晕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他仿佛回到了八岁的时侯,他在牧牛的时侯,或宿于场园,或宿于瓜铺,当时他和家人不知,就算不见他人,亦不怎么寻找他。当时有位老儒,姓沈名琇不知字号,在村中设发蒙教。 他偷偷前往观看沈琇教学,见诸生揖容之美,闻诸生吟诵之声,心里颇为向往;于是他告诉兄长:“我欲入学读书!”,兄长说:“尔年幼。”欲拒绝他。他曰:“年幼能牧牛,乃不能读书耶?”又告诉父亲,终于入学从师矣。凡沈琇所教书四五遍即能成诵,从学四五日后即能对句。当时有年长而来学习的学生,师父出对联云:“老学生。”众人“面面相觑”不能对。于是师父问道他,他应声云:“小进士。”师父喜出望外云:“此儿将来必‘金榜题名’矣。” 他十九岁时,娶胡村张公讳杲次女为妻。当时,乡人见他在学问上颇有上进,富人们多许妻以女。他曰:“富室之yòu nǚ,岂可处于兄嫂之间耶?”张杲是兄长之叔丈也,家以耕织为业,家里没有什么钱,其行谊为乡里所重。又闻其女,为人颇为贤良,他喜爱张杲女与嫂子既为姊妹,妯娌之间必定和眭,于是娶了她。 他自操井灶之劳,秫杆五根剖开可以熟饭。冬天的时侯,常常自已汲水,手与筒经常冻住,需要呵口气方能化开,开始做饭的时侯,常常缺油,每次因为点不起蜡烛,只能在月光下读书。夜里寒气上升,腿肚常常挨冻,起来绕着房间疾走,身上才有点热量,吃的苦难于用言语表达,妻子跟着他也受了不少困苦。 他三十四岁时,拜南京兵部尚书韩邦奇为师学音律,学了三月尽得他的技术矣,乃告于师曰:“乐学非他学比,不可徒事口说,必自善制器,自善作乐,播之声音,各相和谐,然后为是。”于是他自置斧、锯、刀、钻,构桐竹,易丝漆。先自制其管,管和矣,制其琴;琴和矣,制其瑟;瑟和矣,制其箫、笙、埙、箎之类,无不各和矣。又合诸乐总奏之,如出一律,无不和焉。师甚喜,曰:“我学五十年,止得其数。今赖子制其器,和其音,当代之乐,舍子其谁欤?” 有一天师父跟他谈曰:“吾欲汝制十二律之管,每管各备五音七声,各成一调,何如?”他有难色。师曰:“固知此是难事,古之伶伦无所因而作乐,况今有度数可考乎?子之资性甚高,试精思之,必可能矣。”他苦心思索,“废寝忘食”整整三日。忽然在梦中见到大舜坐于堂上,他连忙上前cān bài。案上设金钟一,舜于是跟他曰:“此黄钟也,子可击之。”他取椎连击三。醒来“恍然大悟”,连忙叫来妻子点灯,取竹与锯钻,制成十二音律。呈于师,师喜曰:“刻志乐之日,九鹤飞舞于庭,其应乃在子乎?”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天地有正气(求推荐) 杨继盛最后看到的是狄道县书院,他眉飞色舞地同府县学生一起坐而论道,一起修建书院一座,前三间为揖见之所,中五间为讲堂。又后高处盖殿三间为道统祠,上九位为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周文王、周武王;前侧左为周公,右为孔子;两壁侧则颜回,曾子,子思,孟子;汉代董仲舒,隋代王通,唐代韩愈,宋代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 杨继盛仿佛听到天空中有一个声音在问:”何为道统!“杨继盛答道:”所谓道统是规则、秩序,由尧舜至于汤,由汤至于文王,由文王至于孔子,各五百有余岁,由孔子而来至于今,已今二千年矣,所谓道统是多难兴邦,是中国几千年经历过无数艰难困苦,仍然越挫越勇、发奋图强的动力!“ 杨继盛续道:”所谓道统是诸生揖容之美、吟诵之雅、坐而论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所谓道统是‘头悬梁、锥刺股’、‘梅花香中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烁出’!所谓道统是九鹤飞舞于庭;所谓道统是作父母官、造福百姓、廉明奉公;所谓道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所谓道统是‘明知山有虎、偏有虎山行’;所谓道统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所谓道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所谓道统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所谓道统是‘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那个声音问道:”杨继盛你答的很好,为了道统,你能像古代的那些圣贤一样,牺牲你的**,甚至你的生命,你能做得到么?“ 杨继盛慷然答道:”自从我学进学堂开始,我就准备好了,将一切献给道统,是它让我从一个穷苦的百姓,变成一个在天下人心中略有薄名的人物,就算这点路再难走,我会为了它战斗到最后一刻!“ 杨继盛此时终于苏醒过来后,已经痛得失去知觉的他,作了一件在大明王朝三百年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杨继盛让狱卒提灯过来,换了一个更亮的灯,然后摔碎了吃饭用的碗,狱卒还以为他要zì shā,可是一件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杨继盛左腿皮未割去,遂溃烂、红肿如小瓮,毒气上攻,口舌生疮,不能饮食,再不医冶,其势危矣。 杨继盛遂先用针线将腿皮穿透提起,再将破碎瓷片刺入约一寸深,周围割一孔如钱大,脓血流出,看到杨继盛“聚精会神”地割着自己的肉,那种神态、表情完全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依胡子睿看来,就像是一个外科医生在做手术一样,然而,外科医生有明亮的灯光照明、有经过消毒的手术刀、有止血的毛巾、有包扎用的纱布,而杨继盛什么都没有,只有手中的一把破碎瓷片,陪伴他的只有苍蝇、蚊子、老鼠;杨继盛硬是剔出了五寸长、三寸阔、一寸五分深的一个坑,手摩至骨。杨继盛的右腿垂筋二条,如簪粗,一头已断,一头尚在腿上,杨继盛亦割了下来。肉流了一地,如稀糊状。 在这个阴森、黑暗的牢房里,听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这个在监狱里呆了多年,见惯了太多生生死死,自谓已经心如铁石的狱卒,目睹杨继盛“镇定自若”地剔着自己的肉,吓得浑身颤抖,整个人都差点晕倒过去,他的手一抖,灯差点掉下,他颤声道:“关公割骨疗毒犹借他人之手,不似老爷自割者,老爷真乃神人!“杨继盛望了他一眼,狱卒看到杨继盛也满脸是汗,杨继盛说道:”你的手不要乱动啊,我看不清楚了!“ 胡子睿看到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关羽是中过箭伤,但是不是真的割骨,已经不可靠,即使是真的,那也是别人动的手术;杨继盛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在人们印象中,属于那种“手无擒鸡之力”的人,他为何会有这样钢铁般的神经,难道真的是所谓道统的力量么?否则又如何能解释狱卒和同在监狱里的犯人看到的这一切! 四个月以后,杨继盛方能下床走动,当他带长板、手扭、脚镣出门,人人围观他,至交通堵塞;时任吏部左侍郎王用宾审判他,问他为何牵连二王,杨继盛慨然道“我原欲舍身图死,固不必办,但坏祖宗律法。且我乃兵部官,不是王府官,何为诈传亲王令旨,本内并无指有二王一句言语在上,况我奏本自下而上,非自上传下,何谓之传?以人命换官做,四端已尽绝矣。”众审官皆被杨继盛此言堵得张目语塞,然而他们畏惧杨嵩之势,判以“比律情真”奏请,题奉钦依着照旧监候处决。 杨继盛知道严嵩会对付自己,事先给儿子作了安排,他在给儿子写的书信中,谈起了做人、交际的道理:“人需要立志。初时立志为君子,后来多有变为小人的。若初时不先立下一个定志,则中无定向,便无所不为,便为天下之小人,众人皆贱恶你。你发愤立志要做个君子,则不拘做官不做官,人人都敬重你,故我要你第一先立起志气来。” 与人相处之道,第一要谦下诚实。同干事则勿避劳苦,同饮食则勿贪甘美,同行走则勿择好路,同睡寝则勿占床席。……人有恩于我则终身不忘;人有怨于我,则即时丢过。见人之善,则对人称扬不已;闻人之过,则绝口不对人言。……人之胜似你,则敬重之,不可有傲忌之心;人之不如你,则谦待之,不可有轻贱之意。” 大明王朝小妾的地位很低,可以像奴仆那样随意被人买卖,然而看似古板的杨继盛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专门给自己的小妾作了安排:”二贞年幼,又无儿女,我死后就着她嫁人,衣服首饰都给她。我在监三年,她发心吃斋诵经,是她报我的恩了,不可着她在家守寡。”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吹枷锁满城香(求收藏) 虽然时光已过去了将近五百年之久,然而杨继盛留给儿子遗书的内容,即使放到现代社会来看仍然没有过时;而杨继盛在临终前对小妾的关怀,更透露出在他身上有一种当时的仕大夫身上难以见到的人性情杯;可见杨继盛在对仇鸾、严嵩等一般奸臣时”铁骨铮铮“、”寸步不让“,对待同事、朋友却也有”柔情似水“的时侯。 杨继盛去南京户部上任时,考功司郎中郑晓,因为性格冷淡,被同事们称为“冰鉴”,一见杨继盛之面而奇之,私下里对诸位同僚曰:“此人心志、气节、事业,将来不可言也。”于是杨继盛、郑晓两人,因为性情相合,经常在一起谈论居官守身之道、古今典故。 后来,杨继盛被贬官到狄道之时,当地的上司、僚友俱以为杨继盛是刚直性情之士,私下里都认为杨继盛不可相处,各怀疑畏之心。然而与杨继盛相处数日后,上司、僚友各自喜而相谓曰:“我辈初以为先生难处,不意竟平易守礼,可亲可爱如此”。杨继盛乃曰:“素位而行,君子之常。居官如戏场,时上时下,吾惟守分而已。”于是上司、僚友与杨继盛相处甚密。 杨继盛因为是谪官,多静坐的时侯,不理会县里的事务。县尹平定州李鱼泉亦很尊重他,亦不忍以琐事相扰。杨继盛主动请命曰:“日食俸,通不管事,我心甚是不安。凡有事可以代劳者,望不吝差委。”于是李鱼泉始交付差事,杨继盛亦尽心任事,凡事俱处停当。各上司看到这种情况,亦纷纷以手头的难事相委任矣。 杨继盛赴朝审之吟曰:“风吹枷锁满城香,簇簇争看员外郎。岂愿同声称义士,可怜长板见君王。圣明德厚如天地,廷尉称平过汉唐。性癖生来归视死,此身原自不随杨。” 当时朝野舆论皆欲救杨继盛,严嵩见状欲向嘉靖皇帝上本救他,他犹豫未定,准备问卜于神。心腹大理少卿胡植、太仆少卿鄢懋卿在旁曰:“此何用卜,杨继盛负海内重望,徐阶得意门生,徐阶一日当国,杨继盛出而佐之,我辈无遗类矣,所谓养虎自遗患也。” 严嵩之子严世蕃、女婿袁应枢率诸孙子复跪而泣曰:“老爷如救杨继盛,某则举家皆为杨继盛鱼肉矣。”严嵩当即变色,当时国子司业王材亦在坐,为杨继盛争辨曰:“继盛之死不足惜也。然关系国家甚大,老先生还当为天下后世虑。”然而严嵩决心已下,不听他人言语,将杨继盛混入处斩名单,嘉靖皇帝只看名单最前面几个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未曾一一细看,便批示:“依律处决。” 杨继盛妻子张氏伏阙上书,言:“臣夫继盛误闻市井之言,尚狃书生之见,遂发狂论。圣明不即加戮,俾从吏议。两经奏谳,俱荷宽恩。今忽阑入张经疏尾,奉旨处决。臣仰惟圣德,昆虫草木皆欲得所,岂惜一回宸顾,下垂覆盆?倘以罪重,必不可赦,愿即斩臣妾首,以代夫诛。夫虽远御魑魅,必能为疆场效死,以报君父。” 严嵩将此张氏的上书压下不上奏,杨继盛遂于嘉靖三十四年十月朔在西市处斩,年四十。临刑赋诗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当时天下人相互泣告杨继盛的绝命诗,张氏在悲愤之下,也自缢随夫君而去,王遴冒着得罪严嵩的危险,毅然为杨继盛收尸,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杨继盛的儿子,后来,王遴果然因为此事被严嵩罢免。 顺冶评杨继盛曰:“观明朝忠谏之臣往往而有,至于不为强御,披膈犯颜,则无如杨继盛。而被祸惨烈,杀身成仁者,亦无如杨继盛。” 大明王朝从来不缺”铁骨铮铮“的硬汉,后来左光斗在行刑前,“置酒为亲寿,数称本朝杨继盛西市事,语慷慨”。周宗建小时侯就听大人讲杨继盛的故事,以他为榜样,后来,周宗建因为dàn hé魏忠贤,果然跟杨继盛一样被奸臣害死。 然而在嘉靖朝,首先站出来支持杨继盛的却不是文官,而是一个锦衣卫,他的名字叫沈炼,沈炼这名字是不是感觉让人感到有点熟悉,没错他和电影《绣春刀》系列里面的主人公同名同姓,《绣春刀》电影虽然是虚构的,但在大明王朝的历史上,确实是有个叫沈炼的锦衣卫,同样是对付的奸党,不过沈炼要对付的人并不是魏忠贤,而是早在五十多年前,嘉靖朝的奸臣严嵩。 沈炼字纯甫,号青霞。会稽{今绍兴市}人。生于正德二年{一千五百零七年}。沈炼小时侯读书有优于常人的姿质,有一次,沈炼陪王伯安{即心学的创始人王阳明,这个不用再多介绍了吧}先生出游。王阳明先生跟沈炼交谈了几次,很欣赏他的才华,说沈炼这孩子以后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嘉靖十七年{公元一五三八年}沈炼考中进士,授溧阳知县,当时他与沈炼与徐渭{徐文长}、萧勉、陈鹤、杨珂、朱公节、钱鞭、柳林、诸大绶、吕光升等人结成越中十子社。越中十子受王阳明心学影响印象很深,王世贞等“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文坛复古浪潮又受到越中十子的影响颇深。 越中十子中沈炼与徐渭关系最好,徐渭虽然有惊世之才,却终生无缘科举,在徐渭最为沮丧的时侯,沈炼鼓励他道:”自某某以后若干年矣,不见此人。关起城门,只有这一个!“徐渭受沈炼激励,后来果然为胡宗宪在东南沿海抗倭“出谋划策”,平定倭患立下“汗马功劳”,而他调救的弟子李如松在抗倭战争也屡立奇功。 沈炼为官清正廉明,他生性刚直敢言,也因此得罪上司而被罢官,后来任锦衣卫经历{从七品};沈炼在京城初露铮嵘的时侯,是在”庚戌之变“中,当时朝堂上正在议论与俺答的战守之策,时任国子监祭酒的赵贞吉{看过《大明王朝1566》的朋友,应该对这个人有印象,这里不再详述}站出来极力反对,朝堂上再没有人发言,就在老狐狸们集体沉默不言的时侯,当天正好轮到沈炼值班,沈炼于是在朝堂上站出来表态支持赵贞吉的意见。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烈妇红颜一旦倾 吏部尚书夏邦谟看到沈炼是个生面孔,再仔细一看,发现沈炼原来只是个从七品的锦衣卫小官,于是夏邦谟起了轻视之心,他故做姿态,带着轻视的口气问道:“汝是何官?”沈炼当然听出夏邦谟这句话,含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他“不卑不亢”地对答道:“锦衣卫经历沈炼也。面对军国大事,大臣们都不言,故小吏言之。”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有点小看了沈炼,被他这一番话说得”面面相觑“。 沈炼不过是个从七品的锦衣卫小官,而夏邦谟是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两人在官员品级上相差非常悬殊,然而在朝堂上,沈炼却能做到“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应对,确是难能可贵。他的言论传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嘉靖皇帝面前的红人陆炳那里,陆炳对他非常器重,于是安排沈炼跟随自己左右。 陆炳与严嵩父子有交情,沈炼亦曾经数次陪着严世蕃饮酒。严世蕃在酒桌上有个坏毛病,老是喜欢以酒虐客,沈炼早就看不惯严嵩父子的贪婪嘴脸,于是沈炼借着酒性,常常主动站出来”抱打不平“,几次跟严世蕃”唱反调“,严世蕃忌惮陆炳的势力,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跟沈炼计较。 沈炼目睹了杨继盛的英勇就义后写下《哭杨椒山》一诗:“郎官抗疏最知名,玉简霜毫海内惊。气作河山今即古,光齐日月死犹生。忠臣白骨千秋劲,烈妇红颜一旦倾。万里只看迁客泪,朔风寒雪共吞声。” 有一日,沈炼从尚宝司〔官署名,明朝初年创立,掌管宝玺、符牌、yìn zhāng等〕丞张逊业饮酒,喝酒喝到一半的时侯,张逊业谈起杨嵩,沈炼“面红耳赤”地“破口大骂”严嵩道:“昨岁俺答犯顺,陛下奋扬神武,欲乘时北伐,此文武群臣所愿戮力者也。然制胜必先庙算,庙算必先为天下除奸邪,然后外寇可平。今大学士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与子世蕃规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廷之恩威,尚忍言哉!” 张逊业知道不敢严嵩一党耳目众多,不敢接话,于是就此散去;沈炼回家后为国事忧伤,“痛苦流涕”地上疏云:“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纳将帅之贿,以启边陲之衅,一也;受诸王馈遗,每事阴为之地,二也;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亦皆货取,致官方大坏,三也;索抚按之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而闾阎之财日削,四也;阴制谏官,俾不敢直言,五也;妒贤嫉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六也;纵子受财,敛怨天下,七也;运财还家,月无虚日,致道途驿骚,八也;久居政府,擅宠害政,九也;不能协谋天讨,上贻君父忧,十也。” 沈炼和杨继盛都dàn hé过严嵩,后世的文学大家张岱曾经这样评价沈炼和杨继盛的文字:“故青霞〔沈炼〕之言,屈〔屈原〕、宋〔宋玉〕也;椒山〔杨继盛〕之言,贾〔贾谊〕、陆〔陆贽〕也!“ 奸相严嵩大怒,这下陆炳再也保不住沈炼了,沈炼被仗四十大板,发配保安府〔涿鹿县〕;在沈炼出发的那天,下着大雪,寒风呜咽,天地似乎也在为忠臣鸣冤,沈炼的顶头上司陆炳专程前来送行,陆炳疑惑的问沈炼道:”你这是为苦来由呢?“沈炼慷慨激昂地道:”能和杨椒山做一样的事,我感到自豪!“说完,沈炼就告辞而去。 陆炳当时任锦衣卫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再加少保,兼太子太傅,然而在沈炼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经历面前,此刻他的灵魂竟显得那么卑微!陆炳望着沈炼在风雪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想起已经英勇就义的杨继盛,陆炳的脸上有一滴眼泪划过,他喃喃地道:”我不如他啊!“至于是不如杨继盛,还是不如沈炼,或者是两个都不如,就只有陆炳知道了,自从这件事后,陆炳身边的人发现他变了,从此后“帝数起大狱,炳多所保全,折节士大夫,未尝构陷一人,以故朝士多称之者“ 沈炼来保安后,未有馆舍居往。当地商人询问知道沈炼是得罪了奸相严嵩,才被发配来此,全家搬家,把馆舍让给陆炳。村里的长老们亦每日送来薪、米,还遣子弟来沈炼处学习。沈炼手书诸葛亮《出师表》,以诸葛亮、岳飞、文天祥、于谦、杨继盛等人的故事,讲述忠义大节,子、弟们听后皆大喜。塞外人素戆直,又深知奸相严嵩的罪恶,争相谩骂奸相严嵩以取乐沈炼。沈炼亦大喜,每日跟着他们一起骂严嵩、严世蕃父子。 后来沈炼又缚了三个草人,分别是李林甫、秦桧及严嵩,喝醉了酒后就聚齐子弟们用弓箭攒射这三个草人;有时沈炼骑着马到居庸关口,站在高处,向着京城的方向,叉着手骂严嵩、严世蕃父子,骂完后痛哭一场才回去。这些话传到京师,严嵩深恨沈炼,找机会报复他。 沈炼在保安时写下一篇《塞上感怀》,以诗言志: 沙塞黄花带雪开,谪臣中酒坐徘徊。 睢阳骂敌心偏壮,上国思君意未灰。 南北风尘常按剑,乾坤气序更含杯。 醉醒数把春秋看,还有程婴救赵来。 许论任宣、大总督时,常杀良民冒功,沈炼曾经写信嘲讽他不敢杀夷,只管残杀百姓;后来奸相严嵩党徒杨顺为宣、大总督。此时,俺答入寇,破应州四十余堡,杨顺惧怕朝庭论罪,欲求功劳为自已开脱,纵使手下士兵杀害路人,死在他手上的人超过许论。沈炼这次嘲讽得更狠,写了一首诗曰:“杀良献首古来无,解道功成万骨枯。白草黄沙风雨狂,冤魂多少觅头颅“,后来沈炼又作文祭典死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求收藏) 杨顺大怒,于是遣手下在严世蕃面前告状:”沈炼自被贬后,私下结交死士、习骑射;沈炼拔剑起舞,剑势有黄布如盖,从空飞来,其‘居心叵测’十分可疑!“严世蕃遂让巡按御史李凤毛负责追查。李凤毛看不惯奸相严嵩“结党营私”的行为,来了个“和稀泥”曰:“经查确有此事,然而沈炼已解散其党羽,建议此事就此作罢。” 严世蕃也不笨,听出李凤毛是在敷衍自己,于是将李凤毛罢官,用属于严嵩一党的路楷来代替李凤毛出任巡抚御史。严世蕃特地命路楷与杨顺共同合计陷害沈炼的事,还特地允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丰厚的报酬。两人于是日夜合谋怎样陷害沈炼。 当时,蔚州〔今蔚县〕妖人阎浩等素来以白莲教惑众,出入漠北,泄边情为患。官军捕获阎浩,阎浩的供词牵连了很多人。杨顺眼珠一转,笑着对路楷曰:“阎浩的这件事,就是我们一直等待的,报答严公子的机会啊!”于是,杨顺与阎浩窜供,将沈炼的名字列在反贼名单中,诬告阎浩等拜沈炼为师,听其指挥,将沈炼关押入狱。杨顺兵分两路,一边派人给严嵩父子报信,一边向兵部上奏请求处斩沈炼。 沈炼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于是他给自己的儿子写了封遗书:《给子襄书》 范仲淹做秀才时,即以天下事自任。况今南北告警,旱魃连年,天变人灾,四方迭见,当此之时,不可为无事矣!汝等不能出一言,道一策,以为朝廷国家;只知寻章摘句,雍容于礼度之间,答谓责任不在于我。因循岁月,时至而不为,事失而胥溺,则汝等平生之所学者,更亦何益!南方风气秀拔,岂无雄俊才杰之士邪!吾愿汝亲之敬之。其阿庸无识之徒,愿汝疏之远之。 天降烈祸,殿廷灰烬,旬日之内,宫殿继烧。此乃贼臣擅权肆恶,以致阴阳失节,而祸固起于朝廷,土木大兴,而害则延于百姓矣。宣大臣僚,与敌通和,私相纳贿,无复人理。吾以中心耿郁,有事必直言于当道,彼等亦稍畏缩,但廊庙之中,欺君之计通行,而鬻官之声大震,不能不动汝父之忧耳。女尊大人不好惹 严嵩父子得信后大喜,之前在宣大作总督的许论,此时执掌兵部,竟同意了杨顺的奏请;嘉靖三十六年九月沈炼被处斩于宣府,沈炼儿子沈襄被发配边关。可怜沈炼本是个文、武全能的难得才俊,竟然被奸党惨害而死,沈炼死前在《青霞集·卷十二》表明心迹曰:“夫庸将熏染成风,其心术大坏,譬如牙胥之不可责,其廉洁倡家之不可导,以死节也。诚能一朝议成着为宪令,举明忠义之道,风于四方,示之以利害。道之以悃诚。“ 徐渭与沈炼感情最深,为了纪念沈炼,徐渭在《与诸士友祭沈君文》中写道:“主仁臣直,父忠子孝,所系纲常,岂直光曜,聚哭倾里,朗诵哀章,将以激懦,匪以悼亡“;后来徐渭为了抒发自己对沈炼思念、敬佩的感情,又亲自编排了《阴骂曹》,将严嵩代入成曹操、刚直敢言的弥衡则象征着沈炼。 后来,严嵩父子奖杨顺一子为锦衣卫千户,路楷也像坐了直升飞机一样,从七品官一下提升到了五品卿寺。面对严嵩父子的”论功行赏“,杨顺仍然很不满意,他对路楷曰:“严公拿这么微薄的赏赐给我,是不是不满意我们的行为啊?看来还要多做点事情才行!”于是,杨顺、路楷对沈炼之子沈衮、沈褒行了毒手,将他们杖杀,更派出移文到边境去逮捕沈襄。也许是天佑忠良,杨顺、路楷因为多行不义之事,犯了别的事情被朝廷免职,沈襄这才保了一条命。 杨顺、路楷等人的落马,昭示了一个迹象,那就是嘉靖皇帝对严嵩的行为越来越看不顺眼,已经着手开始对付他们了。 原来严嵩握权日久,遍引党羽居于朝堂要害之地。嘉靖皇帝渐生厌恶之心,于是渐渐亲近徐阶。徐阶一党的吴时来、张翀、董传策各自上疏dàn hé严嵩,严嵩秘密追究吴时来、张翀、董传策上疏背后的主使者,把他们下到诏狱里拷问,然而这几个人生死不屈,嘉靖皇帝虽然没有追问这件事,以示安慰严嵩之意,然而嘉靖皇帝内心已经有所触动,徐阶也因此事而得罪了严嵩。绿茵大师 当时,吏部尚书之职空缺,严嵩极力引荐欧阳必进出任此职,然而刚刚任职三月,欧阳必进就被嘉靖皇帝斥退;”祸不单行“,继吏部尚书欧阳必进出事之后,严嵩一党中原来任工部尚书的赵文华也出事了,赵文华本是奸险小人,他曾经冤杀总督张经等人,靠虚报功劳上位;赵文华生性贪婪好色,曾经娶了二十七个小妾,每个人送了一个金幕帘,然而,赵文华对官里的太监却是”一毛不拔“,太监们深以为恨,一直想找机会报复赵文华。 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二王结婚要修邸第,工部尚书赵文华居然叫穷,说拿不出木材来,嘉靖皇帝当时心里就很生气;过了没多久,皇宫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损失很严重,嘉靖皇帝于是提出要修缮皇宫,赵文华还是说拿不出木材,两件事情加在一起,让嘉靖皇帝深恨赵文华;说起来,也是该赵文华倒霉,有一天,嘉靖皇帝闲来无事,登高远眺,他望见西长安街新盖一座“高耸入云”、“富丽堂华”的邸第,嘉靖皇帝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问道:”这是那家的邸第啊,盖的居然如此壮丽!“ 太监们早就恨透了赵文华,于是”添油加醋“地说道:”这是赵文华家里的,怪不得他老说没有木材,原来都留给自己家里用了。“于是,嘉靖皇帝“勃然大怒”下旨谴责赵文华,并让他辞去工部尚书一职,严嵩虽然看不起赵文华那付暴发户嘴脸,然而,两人毕竟是一党,此时的严嵩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想方设法”让赵文华继续做工部尚书,然而,嘉靖皇帝这次已经下了决心,严嵩在这件事上亦“无能为力”。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脚踏云梯步步高 赵文华、欧阳必进的相继被罢免,显示严嵩已渐渐失去了嘉靖皇帝的宠信。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严嵩大已有八十多岁,年纪太大了,脑袋不再象年轻时那么清醒了,自己也做错了几件事,狠狠地得罪了嘉靖皇帝。 原来,嘉靖皇帝在没有决定太子之位的情况下,安排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在各自府里进行婚事;这本是皇室的内部事务,严嵩却掺合了进来,他对嘉靖皇帝道:“此虽是昔年旧例,但臣等思得府第浅窄,出府未免与外人易于相接,在亲王则可。今日事体不同,臣等再三计之,实有未安,似俱留在内成婚,亦于保护为便。” 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虽是嘉靖皇帝的骨肉,但嘉靖皇帝平日里很少见他们两人,嘉靖皇帝听到严嵩这么说,心里不禁颇为恼怒,”劈头盖脸“地训斥严嵩道:“出府之不可,是害及二王,是害及朕,卿等明说来。” 严嵩沉思片刻后答道:“储贰名分未正,而又出居于外,虽应得者亦怀危疑。府第连接,仅隔一墙。从人众多,情各为主,易生嫌隙。此在二王不可不虑者也。先朝有太后在上,有中官、东宫,体势增重,主上尊安。今列后不在,至亲惟有二王,却俱出外,此在圣躬不可不虑者也。” 严嵩稍顿后又进言道:“自古帝王莫不以豫建太子为首务。臣叩奏密对,屡以为请,圣衷渊邃,久未施行。中外臣民引颈颙望,谓此大事,置而不讲,臣等何以辞其责!请及开岁之首则告举行。“ 自秦始皇创造皇帝制度以来,历代帝王对立太子一事,一向”讳莫如深“,最忌讳的就是臣子参与到立储的事件上,嘉靖皇帝听到严嵩主动提起立太子的事,心里自然不高兴。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也让嘉靖皇帝对严嵩越来越看不顺眼;原来嘉靖皇帝常年居往在西苑万寿宫,因发生了火灾,受灾的情况很严重,嘉靖皇帝于是暂时居住在玉熙宫,玉熙宫自然不如万寿宫往的舒服;嘉靖皇帝因为休息不好,于是非常烦燥,嘉靖皇帝向严嵩问计,严嵩劝皇上还是回到大内去居住。这个建议可触动了嘉靖帝的忌讳。 原来嘉靖皇帝至今还清楚,嘉靖二十一年〔公元一千五百四十二年〕十月二十一日的晚上,嘉靖皇帝本人在大内宫中熟睡的时侯,差点被宫女们用细料仪仗花绳给勒死,后来参与此事的宫女陈芙蓉中途变卦,向方皇后告密,这才救回嘉靖皇帝的性命。在嘉靖皇帝昏迷的时侯,方皇后借此千载难逢的良机铲除情敌道:”这群逆婢,并曹氏〔端妃〕、王氏〔宁嫔〕合谋弑于卧所,凶恶悖乱,罪及当死,你们既已打问明白,不分首从,都依律凌迟处死。其族属,如参与其中,逐一查出,着锦衣卫拿送法司,依律处决,没收其财产,收入国库。陈芙蓉虽系逆婢,阻拦免究。钦此钦遵。” 嘉靖皇帝后来苏醒了过来,他知道方皇后是在假传圣旨,曹氏〔端妃〕、王氏〔宁嫔〕都是冤枉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于是嘉靖皇帝就此不想呆在大内,只在西苑居住;严嵩这个建议,正触动了嘉靖皇帝心中的伤痛;严嵩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接着又建议嘉靖皇帝居于南苑,严嵩的这个建议让嘉靖帝更愤怒,原来南苑是明英宗回京城后被软禁的地方,那个地方既残破、又荒废,历朝的帝王从来没有人愿意居往。 嘉靖皇帝索性不再找严嵩了。他直接召来为次辅的徐阶让他负责这件事。徐阶出生于弘治十六年〔公元一千五百零三年〕,字子升,号少湖,又号存斋;徐阶乃是松江府华亭县〔今上海市松江区〕人,他于嘉靖二年〔公元一千五百二十三年〕以探花郎的身份中进士,后任翰林院编修;徐阶短小白皙,善容止。性明敏,有权略,而阴重不泄。 徐阶本是前首辅夏言阵营的人,因为他生性乖巧,严嵩才没有对他下手;徐阶还有一手绝话,就是会写“青词”〔原意是指用朱笔在青藤纸上写字〕。原来嘉靖皇帝一生热衷于修道,在举行仪式时需要写一些祭天的文章,这些文章既要文笔好,又要充分表现出嘉靖皇帝求仙问道的诚意,徐阶就擅长写“青词”,嘉靖皇帝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 有一次,嘉靖皇帝私下里询问严嵩对徐阶的看法,严嵩沉思片刻,在嘉靖皇帝面前说了徐阶许多不是:“说他有迎立裕王当太子的意思,还说徐阶的心计太深云云;徐阶听到消息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对严嵩比以前更加恭敬,为嘉靖皇帝写得青词也比以往更精彩。 徐阶闻言,满脸恭敬地表态,历年维修宫殿,留下的木料还有很多;徐阶更表示马上就下令,为嘉靖皇帝营建新的宫殿,几个月内便可以可造成。嘉靖皇帝闻言大悦,立即下诏任命除阶儿子尚宝丞徐墦兼工部主事,主持营建新宫的工作。 事实证明徐阶这次没有吹牛,刚刚三个月,一座“富丽堂唐”的宫殿建成,徐阶“兴冲冲”的请嘉靖皇帝检测,嘉靖皇帝这里摸了摸,那里量一量,显得非常满意;嘉靖皇帝将这座新宫殿仍然称为万寿官,当天就”迫不急待“地搬了进来。经历此事后,嘉靖皇帝对徐阶更加信赖,晋升他为太子少辅,兼支尚书俸禄,徐阶儿子徐墦也被嘉靖皇帝提升为“太常少卿”。 严嵩出生于成化十六年〔明宪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八十年〕,袁州府〔今辖宜春、分宜、萍乡、万载四县〕分宜县人,他出生于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以做蒙学先生为业。严嵩少年时就以机警、敏捷著称,他很小的时侯就能出口成章:“七岁儿童未老先称阁老,三旬叔父无才却作秀才”;“手抱屋柱团团转,脚踏云梯步步高”;当地人视严嵩为神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臣欺君蠹国(求收藏) 严嵩在弘治十八年〔明孝宗年号,公元一千五百零五年〕会试考中进士,以庶吉士的身份授翰林院编修,严嵩熟悉大明官场制度,往往能在事前先行揣测出嘉靖皇帝的意图,这本是他步步高升,能够长期得圣宠的原因之一;然而,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不可能抗拒;嘉靖末年的严嵩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反应渐渐迟钝起来,对嘉靖皇帝的意图再也领悟不出重点,而严党虽然遍布朝野,也只有严世蕃能够顶上严嵩的缺,代他来进行票拟。 此时,严嵩的妻子欧阳氏死了,严世蕃按照大明制度规定,应当回故乡去服丧,严嵩向嘉靖皇帝请求让严世藩留在京城府邸中处理丧事;嘉靖皇帝同意了严嵩的请求,严嵩“权倾朝野”几十年,他的老婆死了,自然有很多人前来吊丧,于是,严世蕃一方面要忙于处理丧事,另一方面严世蕃亦不守规矩,放纵淫乐于家,所以严世蕃不得入宫里代严嵩票拟。 嘉靖皇帝对严嵩提的很多问题,不知道怎么答复,于是严嵩派遣使者去询问严世蕃。严世蕃沉迷于女色,没有时间答复;太监们催促严嵩又很急,严嵩不得已自已作答,往往答非所问,他向嘉靖皇帝所进青词,又多半是假手于他人,质量不怎么样,如此反复几次,嘉靖皇帝对严嵩大失所望,于是更加亲近徐阶,有很多事情不再问严嵩,开始把他当成个摆设了。 严嵩害死了那么多忠臣义士,如今失势,心里面也很恐惧,于是请徐阶饮宴,在宴会上让家人围着徐阶下跪,严嵩自己则举起酒怀敬酒曰:“我上了年经,很快就要死了,我家里的这些人就拜托给你了。”徐阶连道:“晚生不敢!”又上前一个个地将严嵩的家人扶了起来。 严嵩还不放心,命自己潜伏在徐阶家的间谍探听徐阶的动向,间谍“绘色绘影”地回报道:”徐阶在与徐墦的交谈中,好好教训了徐墦一顿,当初是相爷提拔的自己,为人要感恩,对相爷要尊敬。“严嵩这才放心。 徐阶本是夏言的得意门生,当年夏言被严嵩所陷害,徐阶心中就深恨严嵩,然而,为了报复严嵩,徐阶已经等了几十年的时间,而且久经官场的徐阶看出严嵩这是在试探自己,徐阶以成熟的演技骗过了严嵩,让他暂时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之心;接下来,就该徐阶来主动进攻了。 徐阶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让通过太监们将严世蕃在丧母期间不守孝道、肆意淫乐的事情传到嘉靖皇帝耳朵里,嘉靖皇帝闻言,果然“勃然大怒”,徐阶知道嘉靖皇帝是最看重孝道的,当年,嘉靖皇帝刚刚登基之时,为了把自己的父亲朱佑杬尊为皇帝、生母为兴国皇太后,他不惜发动大礼仪事件,罢免了托孤大臣杨廷和,将一百三十四位大臣关押进大牢,廷杖官员一百八十多名。 第二件事,就是向嘉靖皇帝推荐方士蓝道行,蓝道行深得嘉靖皇帝信任,有一次,严嵩在上朝前,徐阶事先跟蓝道行联络,告知了他这件事,蓝道行于是说今天有奸臣奏事,嘉靖皇帝见严嵩果然上朝,心中便信了几份蓝道行的话,蓝道行又趋热打铁地说:“严嵩、严世蕃是奸臣,徐阶是忠臣。” 嘉靖皇帝于是有让严嵩退休的心思,御史邹应龙本是徐阶的学生,他愤恨于严嵩残害忠良,一直想找机会dàn hé严嵩;徐阶知道此时时机已到,告诉邹应龙道:“如今的严嵩、严世番就像没有根基的高楼大厦,一推就可以倒,杨继盛、沈炼的仇我一直没有忘,如今可以报了!“ 嘉靖四十一年邹应龙上《贪横阴臣欺君蠹国疏》曰:“工部侍郎严世蕃凭藉父权,专利无厌。私擅爵赏,广致赂遗。使选法败坏,市道公行。群小竞趋,要价转钜。刑部主事项治元以万三千金转吏部,举人潘鸿业以二千二百金得知州。严年尤桀黠,士大夫无耻者呼为鹤山先生。遇嵩生日,年辄献万金为寿。臧富侈若是,主人当何如?尤可异者,世蕃丧母,陛下以嵩年高,特留侍养。世蕃乃聚狎客,拥艳姬,恒舞酣歌,今天下水旱频仍,南北多警。而世蕃父子方日事掊克,内外百司莫不竭民脂膏,塞彼溪壑。民安得不贫?国安得不病?天人灾变安得不迭至也?臣请斩世蕃首悬之于市,以为人臣凶横不忠之戒。苟臣一言失实,甘伏显戮。” 嘉靖皇帝看了邹应龙的上疏后,以严嵩溺爱严世蕃,有负于首辅职责的罪名,强行命他退休;严嵩跪下为严世蕃请罪,嘉靖皇帝不听他的解释,但嘉靖皇帝念在严嵩多年服待自己有功的情份上,仍命有司岁给米百石;严世蕃被逮捕于大理寺狱中,严嵩知道嘉靖皇帝对自己仍念旧情,于是贿赂太监们,告蓝道行状,蓝道行被关进刑部大牢,严党想让蓝道行供认是徐阶让他这么做的。蓝道行一直到死也不肯承认。 法司最后定了严世蕃确实有贪污受贿的罪名,判处严世蕃及其子锦衣鹄、鸿,客罗龙文,戍边远。嘉靖皇帝看了这个判决后,原则上同意,为表达对严嵩的宽宏大量,特地赦免严鸿为民,让他去服侍严嵩,而将严府的奴仆严年禁锢于牢狱,将邹应龙升为通政司参议。 嘉靖四十一年五月,为祸朝廷多年的严嵩、严世蕃父子终于倒台,听到这个消息,两京十三省的民众“欣喜若狂”,很多人专门买来鞭炮庆祝。 严嵩回到江西老家,嘉靖皇帝追念他平日里和自己谈论修道之事,如今走了,感觉自己有些寂寞,于是跟徐阶说,欲传位给裕王,退居西苑,专祈长生。杨阶闻言”大惊失色“向嘉靖皇帝力极不可,嘉靖皇帝曰:”卿等不欲,必皆奉君命,同辅玄修乃可。严嵩既退,其子世蕃已伏法,敢更言者,并应龙俱斩。“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太阳下的冰山 严嵩回到老家的时侯正值万寿节,命道士蓝田玉建醮铁柱宫。蓝田玉有个特长,他善于召呼鹤,严嵩取了蓝田玉的符箓,写了一篇《祈鹤文》送给嘉靖皇帝;嘉靖皇帝看了以后,认为写的很好,于是下了一道褒奖的诏书;严嵩以为事件有转机,于是”趋热打铁“地给嘉靖皇帝上书道:”臣年八十有四,惟一子世蕃及孙鹄皆远戍,乞移便地就养,终臣余年。“嘉靖皇帝考虑再三,还是没有答应严嵩的请求。 徐阶从这件事上看出严嵩虽然已被罢官回乡,仍然不甘心就此退出政坛;严世蕃还年轻,又是个聪明人,如果让严蒿、严世蕃父子二人聚在一起,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徐阶恐怕严党会“死灰复燃。”于是向嘉靖皇帝请求让御史林润巡察江南,嘉靖皇帝同意了徐阶的要求;林润巡视一番后,发现严世蕃“胆大包天”,根本没有去原来发配的雷州,擅自回了江西老家;罗龙文也从发配地浔州逃回老家,两人勾结在一起,继续作恶。 林润于是上了《再劾严嵩严世蕃疏》:〔严〕世蕃罪恶,积非一日,任彭孔为主谋,罗龙文为羽翼,恶子严鹄、严鸿为爪牙,占会城廒仓,吞宗藩府第,夺平民房舍,又改厘祝之宫以为家祠,凿穿城之池以象西海,直栏横槛,峻宇雕墙,巍然朝堂之规模也。袁城之中,列为五府,南府居鹄,西府居鸿,东府居绍庆,中府居绍庠,而〔严〕嵩与〔严〕世蕃,则居相府,招四方之亡命,为护卫之壮丁,森然分封之仪度也。” 胡子睿知道大明朝对于官员的府弟是有严格制度的,林润这是在说严氏父子僭越制度,按王府规格来建造府弟。 林润沉思片刻,又写道:“总天下之货宝,尽入其家,〔严〕世蕃已逾天府,诸子各冠东南,虽豪仆严年,谋客彭孔,家资亦称亿万,民穷盗起,职此之由,而曰:“朝廷无如我富”。粉黛之女,列屋骈居,衣皆龙凤之文,饰尽珠玉之宝,张象床,围金幄,朝歌夜弦,宣淫无度,而曰:“朝廷无如我乐”。甚者畜养厮徒,招纳叛卒,旦则伐鼓而聚,暮则鸣金而解,明称官舍,出没江广,劫掠士民,其家人严寿二、严银一等,阴养刺客,昏夜杀人,夺人子女,劫人金钱,半岁之间,事发者二十有七。而且包藏祸心,阴结典楧,在朝则为宁贤,居乡则为〔朱〕宸濠。“ 胡子睿知道朱宸濠是正德年间宁王,后来反叛朝廷,被王阳明带兵平定,林润的意思是指严氏父子想造大明朝的反! 林润继写道:”以一人之身,而总**之恶,虽赤其族,犹有余辜。严嵩不顾子未赴伍,朦胧请移近卫,既奉明旨,居然藏匿,以国法为不足遵,以公议为不足恤,〔严〕世蕃稔恶,有司受词数千,尽送父〔严〕嵩。〔严〕嵩阅其词而处分之,尚可诿于不知乎?既知之,又纵之,又曲庇之,此臣谓〔严〕嵩不能无罪也。现请将〔严〕世蕃、龙文等,拿解京师,伏乞皇上尽情惩治,以为将来之罔上行私,藐法谋逆者戒!“ 嘉靖皇帝看了以后大怒,命林润将严世蕃等人逮捕归案,严世蕃被关进牢里,仍然嚣张,他传出话来,将朝堂中的严党将聚众通倭这几个字从罪状中取消,加上诛杨继盛、沈炼的罪名;罗龙文不解地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严世蕃”得意洋洋“地说:“当初诛杨继盛、沈炼,虽然是我父子的意思,可是皇上也同意了,皇上看到罪状,以为这是要翻念杨继盛、沈炼的案;他念及我父子的功劳,会放我们一马,等我们出去后,一定要将徐阶、邹应龙、林润这一帮小人整死。” 严嵩叹曰:“此儿误我太多。圣恩隆厚,我得善归。此儿虽被遣戍,遇赦也可得归。今忽忽大言,惹怒圣上与徐阶,我严氏家族,横尸都门那天,想必不远矣!” 刑部尚书黄光升及大理寺卿张守直没有看破严世蕃的意图,竟将修改后的罪状呈报给徐阶;徐阶看过罪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刑部尚书黄光升及大理寺卿张守直两人,两人被徐阶的目光看着浑身不自在;徐阶这时才发问道:”此状是欲救严世蕃乎?“刑部尚书黄光升及大理寺卿张守直两人”面面相觑“,两人此时“汗流夹背“,忙对徐阶道:“请徐大人明鉴,我等并无此意啊!” 原来严世蕃的言论早被人密报,徐阶此时已起了“斩草除根”之意,他挥了挥手道:“我已写好了一份罪状,直接呈给皇上即可。”徐阶也是狠辣,他在呈给嘉靖皇帝的罪状,不但突出了严世蕃聚众通倭,还加了一条勾结蒙古俺答部的罪状,意在取大明而代之;严世蕃得知此事后,面如土色,自知大限已至。 嘉靖皇帝素以俺答兵临城下为生平”奇耻大辱“,听到严世蕃勾结蒙古俺答部,立刻下旨给法司将严世蕃一干人物处斩,贬黜严嵩及诸孙皆为民,并派锦衣卫查抄严氏家产,当时抄查的严家财产均登记在册。 数百年后,雍正五年〔公元一千七百二十七年〕,当时一位文人周石林得到账册,他在《天水冰山录》中录列了严家的财产。 锭金四百五十四锭,重四千三百三十六两七钱;条金四百六十一条,重六千一百九十七两九钱;还有饼、叶、沙、碎金共重一万三千一百七十一两六钱五分;纯金器皿、金镶珠宝器皿几千件,白银二百余万两,晋、隋、唐、宋名人书法、字画将近四千件,锦缎、绢绫等四万多匹,铜器近三万斤,店铺房屋近七千间,上好良田近三万亩。 严嵩窃政二十年,溺爱严世蕃,任其”为非作歹“,天下人皆指严嵩父子为奸臣。严世蕃处斩的那天,当年沈炼所教授的保安子弟,有一个学生正好在太学上学,他以一帛写着沈炼姓名、官爵于其上,高高举着入市。观完严世蕃断头后,大呼曰:“奸臣授首,沈公可瞑目矣。”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们目暏此情此景,又想起当年被冤杀的杨继盛、沈炼,不禁人人恸哭起来。严嵩被削官还乡,”生不如死“的苟活了两年后死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千金肘后方(祝书友新年快乐) 后世著名文人蔡东藩曾经这样评价严党的倒台:“至若仇鸾之创开马市,取侮敌人,杨继盛抗疏极言,其于利害得失,尤为明畅,世宗几为感动,复因仇鸾密陈,以致中变,盖胸无主宰,性尤好猜,奸幸得乘间而入,而忠臣义士,反屡受贬戮,王之不明,岂足福哉?盖严、仇互攻,严贼之势,虽一时未至动摇,然譬之治病者,已有清理脏腑之机会,杨继盛五奸十大罪之奏,正千金肘后方也,暂不见用,而后来剔除奸蠹,仍用此方剂治之,杨公虽死,亦可瞑目矣。且前谏马市,后劾严嵩,两疏流传,照耀简策,人以杨公之死为不幸,吾谓人孰无死,死而流芳,死何足惜?至若张氏一疏,附骥而传。有是夫并有此妇,明之所以不即亡者,赖有此尔。” 嘉靖皇帝晚年更加挥霍无度,连兔子产崽也被他当成祥瑞来庆祝,他营建斋醮,采木采香,采珠玉、宝石,吏民奔命不暇,用黄白蜡至三十馀万斤。又有召买,有折色,视正数三倍。沈香、降香、海漆诸香至十馀万斤。又分道购龙涎香,十余年未获,使者因请海舶入澳,久乃得之;泽、朝日坛,爵用红黄玉,求不得,购之陕西边境,遣使觅於阿丹,去土鲁番西南二千里;太仓之银,颇取入承运库,办金宝珍珠;於是猫儿睛、祖母碌、石绿、撤孛尼石、红剌石、北河洗石、金刚钻、朱蓝石、紫英石、甘黄玉,无所不购。 嘉靖四十五年闰十月月戊子朔。壬寅初,礼部进献宝玉,嘉靖皇帝不满意,召户部尚书高燿谕之曰:“祖制五宝用料,三块玉皆不堪,全无光泽。须得美料西夷贡玉。以无价赏多则其美者,今若以重价访购其上品,当用得耳。复以大小珠式一函及甘黄玉刁铗一具示燿,令求珠玉如式。” 嘉靖皇帝既然有此爱好,督抚大臣们无不争相收罗各种奇珍异宝,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严嵩、严世蕃父子死后,老百姓刚过了几年好日子,马上又陷入困苦之中。朝堂中的众臣生怕触怒嘉靖皇帝,都不敢站出来劝谏。就在这个危难的时侯,在大明帝国边境的云南省,有位小官准备作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冒死向嘉靖皇帝劝谏,这个人就是海瑞。 海瑞出生于正德九年〔公元一千五百一十四年〕,海瑞是海南省琼山〔今海口市〕人,字汝贤,号刚峰。海瑞的父亲海翰一辈子没中过举,到老也只是廪生,而且他很早就死了,海瑞是母亲带大的。嘉靖二十八年〔公元一千五百四十九年〕,海瑞在乡试考试中,针对海南黎患,写了一篇《冶黎疏》,得到考官的欣赏,中了举人;随后海瑞参加了两次进士考试,都没有考中;海瑞决定放弃科举,正好在此时,海南布政司行文让海瑞到福建省延平府南平县当教谕。 胡子睿知道延平府在mín guó时就已经撤销,明代的延平府管辖范围相当今福建南平市和沙、金两溪中下游,以及尤溪流域的部分区域,而教谕乃是学官名,掌管辖区的祭祀、教育,宋代始设置,明朝沿袭。 当时有种不良风气,每当有御史到县学巡视时,所有的教谕们都跪下通报姓名,只有海瑞行长揖礼,同事们问他为何不跪,海瑞慨然道:“县学是教育学生的地方,不是衙门,我们做教谕的人,应该重视自已的气节!” 海瑞后来被授予淳安知县,海瑞在淳安任知县期间,过着艰苦朴素得似“苦行僧”般的生活;以至于有次海瑞让仆人买了二两肉,浙直总督胡宗宪居然当成新闻,逢人便说;胡宗宪的儿子有一次路过淳安,在驿站休息,因为嫌驿吏招待不周,一怒之下,将他倒悬了起来;浙直总督是嘉靖皇帝为了防范倭患而设,管辖范围包括南直隶、浙江、福建等省,可谓“位高权重”。 面对胡公子的发难,海瑞不卑不亢曰:“hú zǒng督巡察浙江时,曾经专门打过招呼,地方上不要‘铺张浪费’,要节约物力;今日看你穿得如此花哨,又不按hú zǒng督的话为做,看来你一定是假冒的胡公子。”于是,海瑞将胡公子装在口袋里面的数千金全部没收,并上交国库。胡公子“气急败坏”地告知胡宗宪,胡宗宪闻言苦笑道:“真是个痴儿,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海刚峰,他这个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都御史鄢懋卿本是严党一员,他借着巡查浙江盐政的机会,大肆收贿,一些地方上的官员也对他奉承不已,更增长了鄢懋卿的嚣张气氛;海瑞早就看不惯他的嘴脸,决定给他一个软钉子吃;鄢懋卿来到淳安县巡查,供应的饮食很简仆,海瑞更以县衙太小为由,拒绝容纳鄢懋卿的车马仪仗,鄢懋卿只能愤恨得离开,海瑞后来被提升为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 海瑞当年在淳安的时侯,就看到“富豪享三四百亩之产,而户无分厘之税,贫者户无一粒之收,虚出百十亩税差”;而调到云南,发现这里的贫富差距也很严重,他是个“忧国忧民”之人,深感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海瑞决定给嘉靖皇帝上书,他在沐浴之后提笔给嘉靖皇帝写了封奏折:《治安疏》 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臣海瑞谨奏:“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昔之务为容悦,阿谀曲从,致使灾祸隔绝、主上不闻者,无足言矣。 过为计者则又曰:“君子危明主,忧治世。”夫世则治矣,以不治忧之;主则明矣,以不明危之:无乃使之反求眩瞀,莫知趋舍矣乎!非通论也。臣受国厚恩矣,请执有犯无隐之义,美曰美,不一毫虚美;过曰过,不一毫讳过。不为悦谀,不暇过计,谨‘披沥肝胆’为陛下言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万古不传之秘 依胡子睿看来,同是进谏,海瑞同杨继盛、沈炼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他把进谏的对象直接指向了嘉靖皇帝本人,这点是很难能可贵的,在大明王朝,讲的是天、地、君、亲、师;君的地位只有天地之下,一般人只敢仰望,那敢劝谏。 海瑞发笔疾书道:“汉贾谊陈政事于文帝曰:“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夫文帝,汉贤君也,贾谊非苛责备也。文帝性颇仁柔,慈恕恭俭,虽有爱民之美,优游退逊、尚多怠废之政。不究其弊所不免,概以安且治当之,愚也。不究其才所不能,概以政之安且治颂之,谀也。 陛下自视,于汉文帝何如?陛下天资英断,睿识绝人,可为尧、舜,可为禹、汤、文、武,下之如汉宣之厉精,光武之大度,唐太宗之英武无敌,宪宗之志平僭乱,宋仁宗之仁恕,举一节可取者,陛下优为之。即位初年,铲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举其大概:箴敬一以养心,定冠履以定分,除圣贤土木之象,夺宦官内外之权,元世祖毁不与祀,祀孔子推及所生。天下忻忻,以大有作为仰之。识者谓辅相得人,太平指日可期,非虚语也,高汉文帝远甚。然文帝能充其仁恕之性,节用爱人,吕祖谦称其能尽人之才力,诚是也。一时天下虽未可尽以治安予之,然贯朽粟陈,民物康阜,三代后称贤君焉。“ 海瑞虽是进谏嘉靖皇帝,但这篇文章并不是一味否定嘉靖皇帝,海瑞首先树立了一个与嘉靖皇帝比较的对象,那就是汉文帝,”文、景之冶“是中国历史上是很有名的盛世;然而,海瑞认为嘉靖皇帝是可以做尧、舜的皇帝,是超过汉文帝、汉宣帝、汉光武帝、唐太宗、唐宪宗、宋仁宗等一系列中国历史上的明君,接下来又通过嘉靖皇帝即位后的一系列作为,来增强文章的说明力,忽必烈原来也在历代帝王祭祀之列,是嘉靖皇帝把他拿了出来。 海瑞在给了嘉靖皇帝一个甜枣后,接下来就痛斥了他一顿,他饱含脾气的说道:”陛下则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反刚明而错用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驰矣。数行推广事例,名爵滥矣。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宫,人以为薄于夫妇。天下吏贪将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自陛下登极初年亦有这,而未甚也。今赋役增常,万方则效。陛下破产礼佛日甚,室如县罄,十余年来极矣。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号而臆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迩者,严嵩罢相,世蕃极刑,差快人意一时称清时焉。然严嵩罢相之后,犹之严嵩未相之先而已,非大清明世界也。不及汉文帝远甚。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内外臣工之所知也。知之,不可谓愚。《诗》云:“衰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今日所赖以弼棐匡救,格非而归之正,诸臣责也。夫圣人岂绝无过举哉?古者设官,亮采惠畴足矣,不必责之以谏。保氏掌谏王恶,不必设也。木绳金砺,圣贤不必言之也,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天桃天药,相率表贺。建兴宫室,工部极力经营;取香觅宝,户部差求四出。陛下误举,诸臣误顺,无一人为陛下正言焉。都俞吁咈之风,陈善闭邪之义,邈无闻矣;谀之甚也。然愧心馁气,退有后言,以从陛下;昧没本心,以歌颂陛下,欺君之罪何如?“ 胡子睿看到”嘉靖者言家家干净!“,也不禁”拍案叫绝“道:”好一个海刚峰,虽然不像严嵩、徐阶那样会读书,但他确定有一颗赤胆忠心,敢于将朝堂众臣们人人‘心知肚明’,却不敢明言的事情说出来!“ 海瑞沉思片刻后,指出嘉靖皇帝的最大失误,是因为急于修仙,而上了奸人之当,并指出不敢让朝臣们明言过失的危害性:”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顾其家者。内外臣工有官守、有言责,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一意玄修,是陛下心之惑也。过于苛断,是陛下情之伪也。而谓陛下不顾其家,人情乎?诸臣顾身家以保一官,多以欺败,以赃败,不事事败,有不足以当陛下之心者。 其不然者,君心臣心偶不相值也,遂谓陛下为贱薄臣工。诸臣正心之学微,所言或不免己私,或失详审,诚如胡寅扰乱政事之说,有不足以当陛下之心者。其不然者,君意臣意偶不相值也,遂谓陛下为是己拒谏。执陛下一二事不当之形迹,亿陛下千百事之尽然,陷陛下误终不复,诸臣欺君之罪大矣。《记》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今日之谓也。 为身家心与惧心合,臣职不明,臣以一二事形迹既为诸臣解之矣。求长生心与惑心合,有辞于臣,君道不正,臣请再为陛下开之。陛下之误多矣,大端在修醮。修醮所以求长生也。自古圣贤止说修身立命,止说顺受其正。盖天地赋予于人而为性命者,此尽之矣。尧、舜、禹、汤、文、武之君,圣之盛也,未能久世不终。下之,亦未见方外士自汉、唐、宋存至今日。使陛下得以访其术者陶仲文,陛下以师呼之,仲文则既死矣。仲文尚不能长生,而陛下独何求之?“ 海瑞进一步指出河图、洛书、八卦已经是天赐神物,研究这些就足以掌握天地之秘:”至谓天赐仙桃药丸,怪妄尤甚。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因则其文以画八卦。禹治水时,神龟负文而列其背,因而第之,以成必畴。河图洛书实有此瑞物,以泄万古不传之秘。天不爱道而显之圣人,借圣人以开示天下,犹之日、月、星辰之布列,而历数成焉,非虚妄也。”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振作而诸废皆举(求收藏) 海瑞引用宋朝名儒孙奭谏宋真宗的话,和严嵩事事顺着嘉靖皇帝,然而国势日益艰难的事实,来增强自己反对嘉靖皇帝修仙的说服力:“宋真宗获天书于乾佑山,孙奭谏曰:“天何言哉?岂有书也?”桃必采而后得,药由人工捣以成者也。兹无因而至,桃药是有足而行耶?天赐之者,有手执而付之耶?陛下玄修多年矣,一无所得。至今日,左右奸人逆陛下玄修妄念,区区桃药之长生,理之所无,而玄修之无益可知矣。 陛下又将谓悬刑赏以督率臣下,分理有人,天下无不可治,而玄修无害矣乎?夫人幼而学,既无致君zé mín异事之学,壮而行,亦无致君zé mín殊用之心。《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志,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言顺者之未必为道也。即近事观:严嵩有一不顺陛下者乎? 昔为贪窃,今为逆本。梁材守道守官,陛下以为逆者也,历任有声,官户部者以有守称之。虽近日严嵩抄没、百官有惕心焉,无用于积贿求迁,稍自洗涤。然严嵩罢相之后,犹严嵩未相之前而已。诸臣宁为严嵩之顺,不为梁材之执。今甚者贪求,未甚者挨日。见称于人者,亦廊庙山林交战热中,鹘突依违,苟举故事。洁己格物,任天下重,使社稷灵长终必赖之者,未见其人焉。得非有所牵制其心,未能纯然精白使然乎?” 海瑞此处的仪、衍指的是张仪、公孙衍,两人都是战国时的名臣;而皋陶、伊、傅都是辅佐于尧、舜、禹、汤的名臣:“陛下欲诸臣惟予行而莫违也,而责之以效忠;付之以翼为明听也,又欲其顺乎玄修土木之娱:是股肱耳目不为腹心卫也,而自为视听持行之用。有臣如仪、衍焉,可以成“得志与民由之”之业,无是理也。 陛下诚知玄修无益,臣之改行,民之效尤,天下之安与不安、治与不治由之,翻然悟悔,日视正朝,与宰辅、九卿、侍从、言官讲求天下利害,洗数十年君道之误,置其身于尧、舜、禹、汤、文、武之上,使其臣亦得洗数十年阿君之耻,置其身于皋陶、伊、傅之列,相为后先,明良喜起,都俞吁咈。 内之宦官宫妾,外之光禄寺厨役,锦衣卫恩荫,诸衙门带俸,举凡无事而官者亦多矣。上之内仓内库,下之户、工部,光禄寺诸厂,段绢、粮料、珠定、器用、木材诸物,多而积于无用,用之非所宜用,亦多矣。诸臣必有为陛下言者。诸臣言之,陛下行之,此则在陛下一节省间而已。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一节省而国有余用,民有盖藏,不知其几也。而陛下何不为之?” 海瑞在最后指出只要嘉靖皇帝努力振作,就可以实现三代之冶,并提出自己的政冶主张:”官有职掌,先年职守之正、职守之全而未行之。今日职守之废、职守之苟且因循,不认真、不尽法而自以为是。敦本行以端士习,止上纳以清仕途,久任吏将以责成功,练选军士以免召募,驱缁黄游食以归四民,责府、州、县兼举富教使成礼俗,复屯盐本色以裕边储,均田赋丁差以苏困敝,举天下官之侵渔,将之怯懦,吏之为奸,刑之无少姑息焉。必世之仁,博厚高明悠远之业,诸臣必有陛下言者。诸臣言之,陛下行之,此则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一振作而诸废具举,百弊铲绝,唐、虞三代之治粲然复兴矣,而陛下何不行之? 节省之,振作之,又非有所劳于陛下也。九卿总其纲,百职分其任,抚按、科道、纠举肃清之于其间,陛下持大纲、稽治要而责成焉。劳于求贤,逸于任用如天运于上,而四时六气各得其序,恭己无为之道也。天地万物为一体,固有之性也。民物熙洽,熏为太和,而陛下性分中自有真乐矣。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与天地参。道与天通,命由我立,而陛下性分中自有真寿矣。此理之所有者,可旋至而立有效者也。若夫服食不终之药,遥望轻举,理之所无者也。理之所无,而切切然散爵禄,竦精神,玄修求之,悬思凿想,系风捕影,终其身如斯而已矣,求之其可得乎? 夫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于此不言,更复何言?大臣持禄而外为谀,小臣畏罪而面为顺,陛下有不得知而改之行之者,臣每恨焉。是以昧死竭忠,惓惓为陛下言之。一反情易向之间,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决焉,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虽然海瑞认为自己的言论已经有所克制了,可嘉靖皇帝是什么人,包括严嵩、徐阶在内,所有朝臣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指责他,于是嘉靖皇帝看完海瑞的上疏,使劲地抛到地上,“暴跳如雷”地咆哮道:“锦衣卫何在,给朕拿下这个藐视君上的海瑞,不能让他跑了!” 在一旁服待的太监黄锦见状,连忙在旁边劝说道:“陛下请息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海瑞跑不了!”嘉靖皇帝听到这话,才稍微平静了些。黄锦看了看嘉靖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小的有件话不知当说不说?”嘉靖皇帝道:“你讲吧!”黄锦道:“小的听说这个海瑞是个有名的痴汉,听说他在上疏的时侯,自知难逃一死,买了一口棺材,跟妻子诀别,遣散家仆,就等着陛下处斩他。” 嘉靖皇帝闻言,先是一惊,后来长时间保持沉默,过了许久,嘉靖皇帝示意让黄锦从地上把奏折捡了起来,黄锦递给他之后,嘉靖皇帝在无事的时侯,就会拿过来看,有时侯一天要看很多次;嘉靖皇帝把《冶安疏》一直流在宫中,有一次,他观看的时侯感动地道:“这个海瑞是像商朝比干那样的忠贤,朕不是商纣王那样的君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岁星一终天乃定 嘉靖皇帝此时身体已经很差了,他在死前立下遗诏:”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五年。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乃兹弗起,夫复何恨!但念朕远奉列圣之家法,近承皇考之身教,一念惓惓,本惟敬天助民是务,只缘多病,过求长生,遂致奸人乘机诳惑,祷是日举,土木岁兴,郊庙之祀不亲,明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迩者天启朕衷,方图改彻,而据婴仄疾,补过无由,每思惟增愧恨。“ 胡子睿知道这里的奸人指的乃是严嵩、严世藩一党,在这里嘉靖皇帝承认海瑞说的大都是正确的。 嘉靖皇帝遗诏继写道:“盖愆成昊端伏,后贤皇子裕至。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遇毁伤。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擅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可擅去职守,闻丧之日,各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土官俱免进香。郊社等礼及朕祔葬祀享,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 自即位至今,建言得罪诸臣,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方士人等,查照情罪,各正刑章,斋蘸工作采买等项不经劳民之事悉皆停止。于戏!子以继志述事并善为孝,臣以将顺匡救两尽为忠。尚体至怀,用钦未命,诏告天下,咸使闻之。“ 隆庆皇帝继位后,将杨继盛列为抚恤录的头名,给他的评价是“刚方秉性,慷慨致身”,又云:“死者不可复生,百身难赎;枉者不可不直,三命宜颁。遵遗诏以加恩,悯孤忠而锡恤。特赠尔中顺大夫,太常寺少卿,谥忠愍,葬祭,并加录荫。”又赐祠堂于保定,额曰:“旌忠”,两边还有一付对联“铁肩担道义,辣手箸文章”!而京城的百姓也自发将杨继盛的往处,改成城煌庙,将张氏供奉于内。 胡子睿知道旌本是指旌旗,引申为旗帜,也有表扬、表彰之意,而忠就更是褒义词了,正所谓“天下至德,莫大乎忠。“ 杨继盛的沉冤既然已昭雪,于是他的老师,已经升任首辅的徐阶也写了道诗祭典自己的爱徒:”万物禀气以为命,公生其中得厥正。位卑身仆益自奋,君恩必报以死殉。人心为愤地为震,岁星一终天乃定。**澌灭主明圣,易名建祠锡赠廕。制词前后相辉映,嗟公一死重孰并。我铭揭之为世镜。“ 文坛后七子领袖,杨继盛生前的好友王化贞也写了首诗:”呜呼,国家之所以为杨公者,足矣。当公再上疏再得罪以死,天下〔阙〕公之忠,痛公之冤,而不知公之功实在社稷。天下〔阙〕先帝之怒,公至僇其身,而不知再用公之言以格鸾嵩之奸,于后天下知,今上仁圣,数用言官言褒卿公,而不知其阴体,先帝之遗意。呜呼,公可以含笑地下矣。“ 海瑞被嘉靖皇帝关下监狱,一直是待罪之身,有一天,狱卒拿了一顿丰盛的酒菜,海瑞没想到是嘉靖皇帝已经架崩了,自己马上就可以自由了,还以为是处斩自己的上路酒,于是他放开手脚大吃了一顿。那天晚上,嘉靖皇帝架崩的消息传来,海瑞于是“嚎啕大哭”,就像死了爹一样伤心,整个监狱都能听见海瑞的哭声,海瑞一面哭,一面把自己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沈炼被隆庆皇帝追封为光禄少卿,任免沈襄当官,沈襄于是上疏,揭露当年杨顺、路楷、许论几个人窜通严世蕃,陷害沈炼的罪行;于是,法司追查当年的案卷,发现杨顺、路楷、许论犯有杀良冒功、贪脏枉法的罪行,数罪并罚,判处斩刑。正是因为有了隆庆皇帝表彰杨继盛等人的行为,打开了言路,为王崇古的隆庆和议、张居正后来的改革打下了理论基础、良好范围。 王崇古上疏曰:”先帝既诛仇鸾,制复言开市者斩,边臣何敢故违禁旨,自陷重辟。但敌势既异昔强,我兵亦非昔怯,不当援以为例。夫先帝禁开马市,未禁北敌之纳款。今敌求贡市,不过如辽东、开原、广宁之规,商人自以有无贸易,非请复开马市也。俺答父子兄弟横行四五十年,震惊宸严,流毒畿辅,莫收遏刘功者,缘议论太多,文网牵制,使边臣手足无所措耳。“ 胡子睿知道王崇古指出现在的形势已非嘉靖年间可比,更明确指出嘉靖皇帝也不会拒绝俺答投降。 王崇古续奏道:”昨秋,俺答东行,京师戒严,至倡运砖聚灰塞门乘城之计。今纳款求贡,又必责以久要,欲保百年无事,否则治首事之罪。岂惟臣等不能逆料,他时虽俺答亦恐能保其身,不能制诸部于身后也。夫拒敌甚易,执先帝禁旨,一言可决。但敌既不得请,怀愤而去,纵以把汉之故,不扰宣、大,而土蛮三卫岁窥蓟、辽,吉能、宾兔侵扰西鄙,息警无时,财务殚绌,虽智者无以善其后矣。昔也先以克减马价而称兵,忠顺王以元裔而封哈密,小王子由大同二年三贡,此皆前代封贡故事。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故,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荒服之来王,昭圣图之广大,以示东西诸部,传天下万世,诸臣何疑惮而不为耶?” 王崇古用也先、忠顺王、小王子等人的故事,来说服朝臣欲求百年无事的想法。 隆庆皇帝下旨对王崇古的奏章召开廷议,当时众人各执其见,定国公徐文壁、吏部左侍郎张网维为首的二十二名大臣皆以为可议和;英国公张溶、户部尚书张守直为首的十七个名大臣以为不可议和;工部尚书朱衡等五人以为可以封贡,不可以开互市。。。。。。兵部尚书郭乾始终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隆庆皇帝拍板,同意了王崇古的意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代天覆帱万国(求收藏) 隆庆五年〔公元一千五百七十一年〕三月,隆庆皇帝引成祖皇帝封“忠顺王”例,敕曰:“朕惟天地以好生为德,自古圣帝明王代天理物,莫不上体天心,下从民欲,包含遍复,视华夷为一家,恒欲其并生并存于宇内也……迨朕缵承丕绪,于兹五年,钦天宪祖,爱养生灵,胡越一体,并包兼育……朕代天覆帱万国,无分彼此,照临所及,悉我黎元,仁恩惟均,无或尔遗。“ 隆庆皇帝封俺答为“顺义王”,赐红蟒衣一袭,三娘子为“忠顺夫人”,封俺答之弟昆都力哈和长子黄台吉为都督同知,赐红狮子衣一袭,其余子侄和部下六十多人分别封为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官,那吉为昭勇将军,仍为指挥使。 俺答每年向朝廷贡马一次,每次贡马的数量不得超过五百匹,贡使人数不超一百五十人,由朝廷给予马价,另加赏赐;在大同、宣府、山西三个边镇的长城附近开设互市市场。 俺答当年进犯明朝,打的是想让明朝签订城下之盟的想法,可是他用武力没有达到的事情,通过政冶协调解决了,他在大同镇得胜堡举行的封贡大典上,激动地对天起誓道:“中国百万大军,北虏夷人五十万,你们听好了,我们的孩子以后长chéng rén,新生的小马驹以后长成马匹,永远不侵犯中国,如果那家台吉〔蒙古人对部落首领的一种称呼〕不遵此誓言,把他人马都革去,如果有‘为非作歹’者,就将他的老婆、孩子、牛、羊、马、驼给别人..... 河套吉能看到俺答被封,他亦向明朝请命。因为吉能在陕西省,去找总督王之诰商议。王之诰欲让吉能一二年不犯边,方许封贡。崇古复上疏曰:“俺答、吉能亲为叔侄,首尾相应。今收其叔而纵其侄,锢其首而舒其臂,俺答必呼吉能之众就市河东宣、大;商贩不能给,而吉能纠俺答扰陕西,四镇之忧方大矣。” 隆庆皇帝听信了他的言论,亦授吉能都督同知。崇古乃广召商贩,听令贸易。布帛、菽粟、皮革远自江淮、湖广辐辏塞下,因收其税以充犒赏。其大小部长则官给金缯,岁市马各有数。崇古仍岁诣弘赐堡宣谕威德。诸部罗拜,无敢哗者。自是边境休息。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朝廷无此后顾之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师旅无调遣之劳。岁省费什七“。诏进太子太保。重生之极品宅男 后来俺答和三娘子请汉族工匠按元大都的样式,在靠近大青山和黄河的地方建了一座城池,万历皇帝赐此城名为归化城、三娘子城〔今呼和浩特〕,因为此城城墙用青砖所筑,所以人们也把它称为青城。三娘子堪称一个奇女子,明朝与蒙古几十年的仇杀,居然被这样一个美娇娘给化解了,她活了六十二岁,一生都与大明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嫁了三个王爷,主掌兵权,为中国守边保塞,众人皆畏服她。 数百年后,近代启蒙思想家魏源在《圣武记.武事余记》中曾经如此评价隆庆和议:“高拱、张居正、王崇古,张弛驾驭,因势推移,不独明塞息五十年之烽燧,且为本朝开二百年之太平。仁人利溥,民到今受其赐。” ******* 王象乾最初被授予闻喜县令,后来因为在官员考核评比中,功绩卓著调回兵部,万历十七年〔公元一千五百八十九年〕,王象乾以参政身份调往宣府镇,从此王象乾逐步开始了其戍边的生涯。当时人曾经这样评价宣府镇“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分屯建将倍于他镇,是以气势,完固号称易守,然去京师不四百里,锁钥所寄,要害可知。” 万历十九年,王象乾针对以土蛮为首的一些部落时常骚扰的情况,唱了一台大戏。正值开市期,蒙古各部大虏云集,像以住那样大喝、恐吓商人。王象乾穿着冕冠佩着宝剑,坐在市台上,让蒙古诸酋上前面谕:”今皇上有旨切责边疆官吏,毋滋尔横索。我来更定约束,酋如奉命而盟,我则为政。“玉堂缘 蒙古诸酋愤起,咄咄谇:”那颜〔成吉思汗所创称号,意为贵人〕安得是语?穹庐千帐,投鞬〔jiān,马上盛弓箭的器具〕与汉堞平,可使退乎?“王象乾厉声曰:”酋众何可诧也!虏中事我尽知之!今市隧之傍,有镪〔白银或银绽〕如雪,有币如云,听我则皆尔故物,不则我且闭关绝尔,而以此募诸瓯脱〔此处指边境〕杂夷,与尔为难,尔亦安得宴然?何可诧众也?“ 王象乾要给蒙古诸酋定规矩,蒙古诸酋一向横行无忌惯了,自然不愿意受约束,于是出言恐吓,王象乾一方面以白银、铜钱作yòu huò,另一方面表示如果你们不愿意守规矩,我就闭关请杂夷来对你们! 蒙古诸酋闻言,脸色时红时白,知道一味硬抗王象乾不是上策,于是他们呼唤众部属围往王象乾求情……王象乾故示不测。喜则分食啖之,怒则叱咤。王象乾坐久而思动,控弦射悬鹄〔箭靶的中心〕二个,百步外应声命中,蒙古诸酋惊服,以为神射。 开市的地点与王象乾办公的地点很远,王象乾上午照常办公,晚上与二个部下骑马疾驰,第二天清晨又赶到市台。蒙古诸酋嚄唶〔大声交谈〕语曰:”中国殆欲绝我,不则何用如此人典关。而日摩厉以湏为,不亟唯唯,汉物非我有矣。“ 后世著名文学家蒲松龄著《聊斋志异·王大司马》一篇中,也有以下记录:“王象乾常使匠人铸一大杆刀,刀宽一尺余,重百钧。每次王象乾按边巡察,辄使四人扛大杆刀之。王象乾仪仗随从走到那里,就把大杆刀放置地上,故令北人捉之,力撼不可少动。王象乾偷偷地以桐木依样为刀,宽狭大小无异,贴以银箔,时不时于马上舞动假的大杆刀。诸部落酋长望见,无不震悚。”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项上人头作担保 王象乾又于边外埋苇薄为界,横斜十余里,状若藩篱,扬言曰:“此吾长城也。”北兵至,悉拔而火之。司马又置之。接连烧了三次,王象乾遂以huǒ yào、石块埋伏其下,北兵焚薄,点燃引信、huǒ yào、石块尽发,死伤甚众。北兵既遁去,司马设薄如前。北兵遥望皆却走,以故帖服若神。 王象乾借机加固工事,在边外修筑了城墙,王象乾以文、武两手慑服蒙古诸夷,让蒙古诸酋服从管制,保证了边疆安宁; 万历二十二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四年〕,宣大总督萧大亨、巡抚王世扬在奏疏中为王象乾请功:“臣查核口北道布政王象乾极力减载,虏亦勉从,三年间节省钱粮八万四千有奇,使市赏有额而虏酋无哗,非真正边才不能当,破格大用,部请纪录象乾功。” 万历二十九年〔公元一千六百零一年〕,王象乾被任命为兵部左侍郎总督川、湖、贵三省军务。调往南方,主持杨应龙之乱后的西南诸省大政。当时,明朝刚刚平定杨应龙的反叛,仍有很多善后事项需要冶理,王象乾一上任,便遇上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原来,贵州宣慰使安疆臣曾经参与平定杨应龙之乱,万历皇帝给安疆臣”加官进爵“,“疆臣增秩加布政司左参议,授怀远将军阶,封定远侯,赐飞鱼服”;其弟安尧臣”加布政司参议,授威远将军阶,封安远侯‘。 然而,安疆臣并不满足,二十九年二月己亥,诏分播地,以播州为遵义,隶四川。革五司,以其地为平越军民府,隶贵州,以渭河中心为界。安疆臣对贵州巡抚郭子章谎报军情云:“往日杨应龙曾经侵占水西乌江地六百里,事平后,请以还之。” 水西地处川、滇、黔三省之交,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王象乾力主不能将这六百里土地给安疆臣,上疏言:“疆臣征番,歼应龙子惟楝不实,首功可知。至佯败弃阵,送药往来,欺君助逆,迹已昭然。令还侵地,不咎既往,已属国家宽大。若因其挟而予之,彼不为恩,我且示弱。疆臣既无功,不与之地,正所以全抚臣之信。宜留抚臣罢臣,以为重臣无能与蕞尔苗噂沓者之戒。” 郭子章奏言:“侵地始于万铨,而非疆臣。安氏迫取于杨相丧乱之时,非擅取于应龙荡平之日。且臣曾许其裂土,今反夺其故地,臣无面目以谢疆臣,愿罢去。” 当时任兵部尚书的萧大亨:“征播之役,水西不惟假道,且又助兵。矧失之土司,得之土司,播固输粮,水亦纳赋,不宜以土地之故伤字小之仁,地宜归疆臣。” 在胡子睿看来,朝堂诸大佬对安疆臣一味无原则的谦让,使得安疆臣的势力越来越庞大,后来安氏在天启元年果然发动了叛乱,造成了明朝同时对建虏、流贼、奢安三个方向作战的不利局面,当然这是后话了,这里不再详谈。 王象乾本来在万历四十二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四年〕已经退休,沈阳、辽阳陷落后,天启皇帝任命他为蓟辽总督。 王象乾这么做,也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广宁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陷落在建虏的手里,如果山海关再这么一丢,建虏的兵锋可就直面京城了,因此,他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难民们不明白王象乾的苦衷,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地来得山海关,却不能入关,又想到自己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却被建虏逼得不逃难;想到这一路上受到的委屈,不禁大放悲声,“成千上万”个难民们一起哭,回音在山谷中久久回响不去! 难民们见了熊廷弼与方震孺,都纷纷哀求道:”经略大人救救我们吧!“熊廷弼与方震孺于是好言安抚难民,二人找了个僻静处,商议道:“王总督不开山海关城门,固是老成稳重之举动,然而,现在正是寒冷的时侯,如果把百姓们逼急了,反叛大明,去投建虏,那样反倒助长建虏实力,眼下山海关防御薄弱,如果激起民变,不但丢失了一道天险,如果乱兵破关后沿途劫掠,岂不把京城也扰得大乱!” 方震孺沉思片刻,也点头称是。熊廷弼慨然道:“难民们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我不能坐视他们的苦难不管,我这就动身去见王总督,商量个对策出来!“于是,熊廷弼差人自关外投书入关,临行前熊廷弼吩咐难民道:“尔等不许乱动,待我与总督商议放你们进关。”难民们看到熊廷弼如此仕义,自然也是感激不尽。 山海官总督公署内,熊廷弼见到了王象乾,两人寒喧一阵过后。熊廷弼开门见山地道:”学生斗胆请求总督大人开关,以拯救辽东百万难民,为国家消除隐患,如果有奸细试图偷取山海关,学生以项头人上来作担保。“ 王象乾此时摸了措白胡子,双目注视着熊廷弼道:”熊经略勿急,我欲救百姓之心,与你一样急迫,我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事后,皇上要追索责任,把我这把老骨头拿去就是了!“ 熊廷弼闻言,双目中透出感动的神色,激动地道:”王大人,你的意思是同意让百姓们进关了么,我替百姓们感谢你老人家了!“王象乾挥了挥手,续道:”我们本来就是百姓的父母官,这些话你不要再说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须商量出一个妥当的办法,既可以救百姓于危难之中,也可以尽量挽回损失,对皇上也可以有个交待。“ 两人于是商议了几条规则,进关的军民人等,一律不许携带盔甲、器械,俱要抛弃在关外指定的地点,方可以进关。熊廷弼又命兵士们在山海关外另扎一营,以备有变故发生,熊廷弼亲自坐镇弹压。辽东百万难民,本来已是前有雄关,后有追兵,熊廷弼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这下真是”喜出望外“;熊廷弼又排士兵吩咐难民,按顺序排队,不准故意插队、推挤,以免造chéng rén群发生cǎi tà shì件。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好基友变仇敌(求收藏) 军民人等丢下的盔甲、器械,真是堆积得像小山一般,待将进关的军民人等放完之后,熊廷弼又差人一一盘点入库。熊廷弼此举不仅保全了辽东百万难民,又得到了不少盔甲、器械,也增加了山海关的守备力量。 王化贞与辽东各路关员此时也进入山海关中,广宁失陷后,祖大寿为避祸,逃往觉华岛,方震孺向熊廷弼献计道:”我愿意为经略将祖大寿招回来!“熊廷弼大喜,召来总兵张国卿,跟他商谋曰:“我听闻建虏为攻击山海关,四面搜索粮草,听闻祖将军在觉华岛上有米、豆二十余万,将士、百姓十余万人,战舰、器仗、马、牛无数,建虏如果能得到岛上的将士、军需,再用他们来攻打榆关〔山海关的别称〕,榆关如何能保得往呢?” 方震孺、张国卿就此辞别了熊廷弼,出海航行到了觉华岛,他们在觉华岛上找到了祖大寿,祖大寿听完方震孺的讲辞后,面露难色,久久不作声;方震孺、张国卿几次催祖大寿回山海关,他都推说自己还要考虑一番;。 方震孺知道祖大寿尚有疑虑,普通的言辞恐怕很难打动他的心;方震孺心里盘算了一番后,一咬牙下了决心,猛地一下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慷慨对祖大寿说道:“今天,国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将军如果听我的话回到山海关,我保将军‘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如果将军不愿意回山海关,震孺就用自已颈上的血来溅醒将军。” 祖大寿被方震孺的忠义所感动,泣不成声,方震孺亦痛哭流泣,祖大寿于是和方震孺一起回山海关,获得了无数军民辎重。建虏追逐王化贞等人二百余里,因为熊廷弼“坚壁清野”工作作得彻底,他们得不到被给,不得已只能退回。 听到广宁失败的消息,京城人心惶惶,天启二年二月,王化贞被捕,熊廷弼也被阉党dàn hé,免职听侯审判,原来王化贞本是东林党人,东林党人对王化贞相当重视,正在为营求他奔走的时侯,王化贞见朝中阉党当权,立刻改换门庭投靠阉党,阉党于是将祸水引向熊廷弼,反诬陷他是广宁之战失利的责任人。 张鹤鸣怕皇上和朝臣们怪罪他,也在熊廷弼身上倒脏水,不光附和阉党对熊廷弼的攻击,还冤枉熊廷弼贪污受贿:“今天下事岂不皆以贪坏,而辽东尤甚。向来镇、抚、道、将以下,每任满,率人人渔猎官私金钱,多至数万计。”,又说他身边有建虏的奸细佟卜年,更诬蔑他私退建虏。 太仆寺少卿满朝荐仗义直言,为熊廷弼抱曲道:“辽阳之祸,起于袁应泰之纳降,被降夷尽占居民妇女,故辽民发愤,招奴攻城。事发仓卒,未闻有何人献送之说也。广宁之孽,起于王化贞饷金以啖西虏而不给卒伍,偶有声息,驱之城外,捍御谬闻。奴酋过河又不见西虏策应,不觉手脚慌忙,抱头先走,亦事发仓卒,未闻有何人献送之说也。深求奸细,不过为败抚脱卸之地耳。” 阉党却一番操作,硬是把熊廷弼判了死罪。熊廷弼本是个清官,为了保命,他在迫于无奈下,凑了四万两银子给汪文直,没想到这件事被阉党知道了,硬是借着熊廷弼的案件,将杨涟为首的东林六君子全部一网打尽。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熊廷弼本来就不被杨涟等东林党人看好,他们更看好王化贞,魏大中更是附和张鹤鸣等人要冶熊廷弼的死罪,结果阉党给他安排的罪名,竟然是收受熊廷弼的贿赂,故意唱反调。 阉党为了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让天启皇帝尽快处死熊廷弼,又想出一条诡计。阉党的另一个重要成员--冯铨出手了。冯铨生于万历二十四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六年〕,他是顺天府zhuō zhōu〔今zhuō zhōu市〕人。万历四十一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三年〕,冯铨从小就很聪明,他的科举之路也颇为顺畅,十七岁时就考中了进士,后来又以庶吉士的身份,入选翰林院,万历四十四年又被皇帝授以翰林院检讨一职。 冯铨长相俊美,出入时都要照镜子整理仪容,他与父亲冯盛明同朝为官,朝臣们亲切地称其为“小冯”,又因为冯铨年纪轻轻,就中了翰林,又叫他“小冯翰林”。 天启元年,冯铨之父冯盛明在辽东为官,他对建虏异常恐惧,几次三番向朝廷上疏请辞,甚至不等朝廷回复,就擅自脱离前线,返回家乡,沈阳、辽阳失陷后,熊廷弼上疏追究冯盛明擅离职守望之罪。冯铨于是向好友缪昌期求助,缪昌期以其机智、聪慧名列《东林党点将录》中“智多星吴用”一角,冯铨和缪昌期本是一对好基友,然而,冯铨这一次是找错了人,缪昌期只是把他当成玩物,所以他不仅没有帮助他们父子,还当众把冯铨羞辱了一顿,冯铨发誓要报这个奇耻大辱。 冯铨本是zhuō zhōu人,当地有个涿郡娘娘庙,据说颇为灵验,皇宫里有很多人专门跑去上香;有一次,魏忠贤也去上香,冯铨跪在涿郡娘娘庙大门口迎侯,还无耻地说自己是魏忠贤原配夫人的亲戚,魏忠贤此时正欲扳倒东林党,两人于是“狼狈为奸”,很快勾搭在一起。 魏忠贤在天启皇帝面前推荐冯铨人才难得,还以甘罗十二岁就拜相的故事,让冯铨入阁。冯铨入阁后,不仅事无巨细的把朝堂上每天发生的事情报与魏忠贤,还极力丛恿魏忠贤对东林党人发难,后来缪昌期果然被牵入辽案中,死在牢里。 冯铨积极参与辽案,不光害死了缪昌期,更连杨涟、左光斗等人也一起陷害。原来吏部原任尚书**星本是东林党魁首,名列《东林点将录中》“天罡星玉麒麟”,**星深为魏忠贤、崔呈秀所忌惮,他们在天启皇帝面前屡次诋毁**星,终于将他从吏部尚书的位置拉下马来。魏忠贤看中了一个中立派,此人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是阉党。这个人就是崔景荣。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提一剑以戡祸乱 崔景荣本是嘉靖四十四年〔公元一千五百六十五年〕生人,万历十一年〔公元一千五百八十三年〕进士,他曾经在甘肃、湖广、河南等地为官,是个资格很老而且有丰富实务经验的官员。崔景荣担任吏部尚书后,魏忠贤拿出大宅、良田yòu huò他,他俱不为所动;有一次,天启皇帝准备去国子监视查,魏忠贤抢在前一天去见国子监祭酒。 胡子睿知道祭酒本为在祭祀仪式上主持开席的人,儒家十三经典之一的《仪礼·乡射礼》曾经对此有详细的记录:“获者南面坐,左执爵,祭脯醢。执爵兴,取肺坐祭,遂祭酒。”,魏晋南北朝时,晋武帝司马炎始创国子监祭酒一职,令其掌握教育和考试职能,后世一直沿用下来。 原来,魏忠贤此行是想让国子监祭酒在天启皇帝面前提出建议,裁减诸位讲经筵大臣们的赐坐、赐茶礼仪,又让他提出削减考试选员名额,崔景荣阻止了魏忠贤的计划;崔景荣与时任内阁学士魏广徵父亲魏允贞共过事,魏广徵因为受过东林党的嘲讽,也参与了辽案。崔景荣得知这件事之后,力劝魏广徵道:“在朝堂为官,难免会有政冶斗争,对于失败的一方,让他回家种田就行了,有什么必要非要把他们整死呢!” 魏广徵知道魏忠贤的意思就是要把东林党都搞死,迟迟不愿意表态;崔景荣于是手书一封,留给魏广徵:“我知道你怕魏忠贤会怪你,我给你留一封书信,如果异日他要怪罪你,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魏广徵得到了定心丸,这才给天启皇帝上疏道:“今日文书房传旨:‘镇抚司打问过杨涟等赃,著臣等票拟,逐日严行追比,五日一回奏,完日送法司拟罪。’不胜惊愕!臣自办事阁中,并未见有此旨。念杨涟等在今日虽为有罪之人,在前日实为圣明之佐。即赃私事真,转发刑部,臣犹议减免之条。若逐日严刑,就死直须臾耳。”官路红颜 魏广徵是内阁学士,有权给天启皇帝上密奏,魏广徵怕魏忠贤看到,因此上的密奏,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这封信还是落到了魏忠贤手上;魏忠贤又召来冯铨商议,冯铨让魏忠贤以皇帝拟一道旨,吓一吓魏广徵这位”两面派“,魏广徵果然害怕了,他拿出崔景荣的手书,洗白自己,然后辞职回家去了。崔景荣也步魏广徵的后尘,被魏忠贤罢免,杨涟、左光斗等人最后的机会也断送在冯铨手上。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熊廷弼在辽东抵抗建虏,救了这么多百姓,现在无辜受到阉党陷害,民间正义之士于是编写书籍为其申冤,于是编写一部《辽东传》,将熊廷弼的真相大白天下。《辽东传》第四十八回中“冯布政父子奔逃”的一节,就描写了冯铨父子惧建虏如虎,望风奔逃的丑态。 冯铨这个小人内心隐藏多年的丑事,被揭露在广大群众面前,他心中如何不恼恨,于是他趁着讲经筵的机会,拿出一本《辽东传》给天启皇帝看,说此本市面上流行的小说乃是熊廷弼所作,他把自己的成绩说得很伟大,却讽刺朝堂诸位大臣,更诋毁了皇上,实在是其心可诛!天启皇帝闻言,“勃然大怒”下令处斩熊廷弼,将首级传首九边,尸体不容家人收敛。 天启五年八月二十八日五鼓时分,天启皇帝处死熊廷弼的命令送到了牢中。主事张时雍命令狱卒把熊廷弼带出来。熊廷弼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整理了下衣冠,从容不迫地道:“我是大臣,必当拜旨,岂得草草了事!” “皇上拔化贞于监军,起廷弼于田间,可谓非常宠遇矣。夫士为知己者死,两人颇以豪杰自负,宜感恩图报,同心协力,不济则经死继之。不虞其励盛气相加,举河西拱手让人,竟以一逃结局也。化贞全不知兵,图敌而反为敌乘,恃间而反为间用。孙得功辈日侍左右恬然不悟,唯大言自诩渡河决战。及枹鼓一鸣,敌骑在百里之外而弃广宁如蔽屣,哀哉。化贞有爱国之心,无谋国之智,事已至此,安所逃罪,宜伏上刑,以正厥辜。重装补给线 张时雍拿出熊廷弼的审判词大声念道:“若廷弼才识气魄,睥眤一世,往年镇辽而辽存,去辽而辽亡,关系似亦非小。再起经略,廷弼居然以卫霍自许,人亦莫不卫霍也。其初出春明门,即檄有三方控扼之旨,识者已知其无意广宁矣。抵关以后,言我兵不宜浪战,西虏不足尽信,语语左券,料事之智,远过化贞。独刚愎性存,坚不可破。以争乱文龙功罪一事,开衅化贞,水火之形既分,玄黄之战遂力。而秣马厉兵,悉置度外。迨鼙鼓动地而来,错愕不知所出,仓遑飞檄督战,若日胜可以成吾之名也。不知前后矛盾,战守俱失,虽欲引平日不主战之说以求末减,其可得乎?使广宁告急之日,廷弼卷甲疾趋,提一剑以戡祸乱,或固守右屯,收余烬以图恢复,转败为功,死且不朽。计不出此,先奔山海,即有盖世之功,亦不足以赎丧师失地之罪矣。用会鞫之日,廷弼犹刺刺不伏,胡不引从前经略观之也。比之杨镐更多一逃,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若厚诛化贞而少宽廷弼,罪同罚异,非刑也,宜入重典,以儆将来。” “比之杨镐更多一逃,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这真是‘欲加之罪,何缓无辞’!”熊廷弼冷笑道:“束乌获之手足,使力不胜匹雏〔小鸡〕者代之任重,及蹶而偾,则曰“是亦获有同咎”,可乎?” 胡子睿知道乌获是战国时秦国的著名大力士,传说他天生神力,能举一千斤的东西;与乌获这种大力士,相对应的乃是“手无擒鸡之力”的书生;熊廷弼这段话意思是把“手无擒鸡之力”的书生去拿大力士的东西,他一定会跌倒,然后就说大力士和书生的罪过是一样的,这样公平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绝无心肝人(求收藏) 张时雍被熊廷弼有理有据的言辞驳倒,他眼珠一转道:“芝岗兄失陷封疆,应得一死,尚何言?”说完,他见熊廷弼胸前挂一执袋,问是何物?熊廷弼答道:“此谢恩疏也。”张时雍冷笑道:“公不读《李斯传》乎?囚安得上谢恩疏!”熊廷弼怒道:“此赵高语也。” 张时雍面色苍白,再无言以对。熊廷弼就这样被冤杀,传首九边。死前给天启皇帝奏疏的也被毁弃没有报上去。御史梁梦环诬告熊廷弼生前侵盗军资百万两,魏忠贤当即矫旨追抄熊廷弼家产,熊廷弼本是个清官,家里根本没有钱,于是熊廷弼的姻亲、亲戚都被株边。 江夏知县王尔玉为了附和阉党,诬告熊廷弼之子熊兆圭平里时穿貂裘、玩弄奇珍异宝,熊兆圭继承其父的性格,也是个刚烈之人,不堪受王尔玉的凌辱而zì shā,熊廷弼之女熊瑚愤激过度,吐血身亡;熊廷弼夫人喊冤,王尔玉去不收手,王尔玉去掉服待熊廷弼夫人的两个婢女衣服,重重地打了她们四十大板,街坊们看到这幕惨剧,莫不嗟叹、激愤。 当时朝野之中有很多正义之士同情熊廷弼,武官蒋应阳在公众场合为熊廷弼喊冤,被阉党侦知,借口他身上带了辽东地图,立刻以勾结建虏罪诛死;万燝,字暗夫,南昌人,万历四十四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六年〕进士,先在刑部任事,后来负责督造庆陵〔明光宗朱常洛和皇后郭、王、刘氏的陵〕,当时万燝见内监废铜“堆积如山”,于是万燝向内官监发文,请求将铜用来造陵。魏忠贤心道:“废铜也是我家的,凭什么白白给你!“于是,魏忠贤把文扣下就是不发,万燝见要了一次不行,又下文请求,魏忠贤心里更加愤怒。 后来熊廷弼、杨涟等六君子被魏忠贤害死,万燝心中十分悲愤,于是上奏道:”人主有zhèng quán,有利权,不可委臣下,况刑余寺人哉?忠贤性狡而贪,胆粗而大,口衔天宪,手握王爵,所好生羽毛,所恶成疮痏。荫子弟,则一世再世;赉厮养,则千金万金。毒痡士庶,毙百余人;威加搢绅,空十数署。一切生杀予夺之权尽为忠贤所窃,陛下犹不觉悟乎?且忠贤固供事先帝者也,陛下之宠忠贤,亦以忠贤曾供事先帝也。乃于先帝陵工,略不厝念。臣尝屡请铜,靳不肯予。间过香山碧云寺,见忠贤自营坟墓,其规制弘敞,拟于陵寝。前列生祠,又前建佛宇,璇题耀日,珠网悬星,费金钱几百万。为己坟墓则如此,为先帝陵寝则如彼,可胜诛哉!今忠贤已尽窃陛下权,致内廷外朝止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尚可一日留左右耶?”舌尖上的江湖 胡子睿想起以前看到的魏忠贤生祠,知道万燝确实是个忠臣,不过魏阉当道,恐怕没有他的好日子过啊。 果然,魏忠贤深恨朝堂群臣在天启皇帝面前攻击自己,心中愤恨不已,于是让万燝立威,廷杖一百,罢官为民;执政言官知道万燝是冤枉的,想方设fǎ lùn救他,魏忠贤皆不听。可惜万燝被打得“奄奄一息”,魏忠贤还不肯罢休,又派出恶奴们去他家里面肆意踢踏他,硬是把万燝害死了。 万燝有一同年,名叫刘铎,生于万历元年〔公元一千五百七十三年〕,字我以,号侗初,安福县甘洛乡三舍村人,他才华过人,当年在参进加士考试时,因为答卷时挤占了阅卷官题名的位置,失去原本到手的三鼎甲之位,后来授予刑部主事。 刘铎与万燝既是同年,又是情同意合的知已、朋友,刘铎曾写了一道诗送给万燝:“人生不闻至道,如入宝山空手而返。朝闻夕死,学者素愿。足下咫尺梁溪,可失此机会耶?”,后来又写道“读书自有向上路,至于功名科第,其事末矣。汝曹第以文辞为进身计,而不求圣贤至道,纵富贵至将相,亦管晏辈流耳,乌能曳履登孔子堂哉?” 刘铎在刑部期间,遇到魏忠贤手下内监陈正己陷害商人李朝,谋财害命,手段卑劣,魏忠贤明明知道内情,不但不主持公道,惩冶陈正已,还将来告状的李朝家人投入牢狱中,刘铎不但释放了李朝家人,还在天启皇帝面前告发了陈正已,魏忠贤心中忌恨刘铎,将他贬到扬州任知府。毒医狂妃:火爆魔帝,来一战! 刘铎听闻熊廷弼、杨涟等六君子死,他想出一个戏弄魏忠贤的好办法,原来刘铎得到一把工艺精湛、制作精良的宝扇,魏忠贤生性贪婪,对此宝扇一向羡慕到极点,极想据为己有,几次向刘铎索要;于是刘铎在扇子上写了一篇藏头诗,一共四句,取每句的头一个字为“猖狂小人”,以表达对魏忠贤的愤恨之情,然后,他将此宝扇送给魏忠贤。 魏忠贤得到宝扇后,非常欣喜,到处炫耀;不料有一次,他去佛寺进香时,又拿出宝扇炫耀,被佛寺的禅师pò jiě藏头诗意,魏忠贤于是召来刑部待郎沈演,让他对付刘铎。沈演慨然曰:“圣朝不以语言文字罪人,讵宜以将无同之字迹,成莫须有之罪案?” 魏忠贤一计未成,又生一计,刘铎手下的参将方体乾为了奉迎魏忠贤,诬告刘铎请道士方景阳诅咒魏忠贤,事实上方景阳根本就不认识刘铎,为了“屈打成招”,方景阳被拷问至死,刘铎亦未与方景阳对峙,就被送到刑部。魏忠贤直接下令,让薛贞审案。 薛贞是陕西韩城人,万历辛丑进士;他厚颜无耻地拜魏忠贤为义子,才当上的刑部尚书。审刘铎之时,薛贞在堂上端坐,“盛情凌人”地质问刘铎曰:“咄!来的是刘铎么?你是否有目无珠耶?有胸无心耶?朝廷对你的恩情‘如日中天’,若敢如此诽谤耶?” 刘铎笑曰:“你说的没错!我目无公等之珠,胸无公等之心,故不能开公等之口。所以现在成待罪之身。”薛贞仰天而笑,环顾左右曰:“不分世间乃有如此绝无心肝人也!”又叱斥刘铎曰:“你知不知道现在谁的势力最大?谁给你富贵荣华,干预你身家性命耶?”刘铎亦笑应之曰:“一时之富贵有限,千秋之清议难逃。”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载之下公论 薛贞大怒,当场对刘铎行笞刑数十,薛贞的幕僚悄悄地对薛贞曰:“刘铎,妄人耳!然而罪不至死,公杀此人,日后为须眉丈夫笑乎?” 薛贞曰:“世所谓须眉丈夫以直言进仕路,鬼门关耳!诚得魏公欢心,笑亦何损?名与利孰重?你亦拙于计算矣。” 刘铎的妻子来牢中探望,他作诗二首以安慰妻子:“十载抛闲一钓纶,整缨拂剑学为臣。漫悬赤手浣明月,忽碎丹心染暗尘。鹦鹉由来忌作赋,豺狼未去空埋轮。孤魂准绕长安阙,莫遣巫阳下碧旻。” “英雄到此岂趑趄,气作山河血作王。手掷玄黄还宇宙,身遗清白谱庭除。孤忠无绊休同死,断骨宜尘莫上书。知汝百年能不负,铜肝铁胆颇如余。” 随后又安排后事曰:“铎一片血肠,秉正嫉邪,致忤中贵……。罗织文致,不至杀其身不止。然三诣诏狱,数被惨刑,毅然承当,神色未尝少变,是亦忠义之所激也。千载之下公论,未知作何景象。今已矣,不得复见叔兄弟侄矣!惟是数亩薄业,表为义租,以济贫困,且以给吾侪读书之资,成吾初念云尔。” 薛贞这个狗官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以“讪谤罪”将刘铎斩于西市,刘铎临刑前,留遗诗“大限年来五十三,翻身跳出是非关。魂魄先从三岛去,诗书悉付六丁担。无棺任凭鱼腹葬,有骨徒教野狗衔。龙逢比干归泉下,此去相逢面不惭。”刘铎死后,扬州百姓听闻,罢市巷哭了七天七夜,自发地立庙祭祀他。 同时,有一位吴怀贤,字齐仲,休宁人,官至中书舍人。读杨涟劾珰疏,在结尾处奋笔疾书云:“当如任守忠〔宋朝的一个大太监,被逐出宫〕即时安置。”被阉党得知这件事,以杨、左党逮捕拷问,吴公从容言曰:“怀贤得与杨、左齐名,死亦何恨?”后来也被阉党拷掠死在狱中,可见阉党之酷。 后世乾隆对熊廷弼的评价非常高,为他的屈死深感怜惜:“明之晓军事者,当以熊廷弼为巨擘。读其陛辞一疏,几欲落泪。而以此尽忠为国之人,首被刑典。彼其自坏长城、弃祖宗基业而不顾者,尚得谓之有人心、具天良者乎?”还手书了“明兵部尚书辽东经略谥襄愍熊廷弼之墓”,并立石碑一座。爱妻上瘾:凶猛老公吃不消 胡子睿知道武汉市江夏区有熊廷弼公园,位于江夏区纸坊城南青龙水库旁。在胡子睿看来,他认为天启皇帝斩王化贞以谢熊廷弼,犹且不足!大明朝自天启、崇祯年间,辽事之败坏,有如“土崩瓦解”之势,不可遏制,历任辽东经略中,论才能、气魄,熊廷弼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正所谓“人无完人”,熊廷弼是一个统帅,不是政客,但是胡子睿知道东晋有名将温峤,他平日里喜欢对朝臣们唱反调,当时人用“树木多节而粗壮”来形容温峤;然而温峤的这种性格,却能为晋武帝司马睿所用,温峤后来果然也为东晋王朝立下汗马功劳! 胡子睿知道熊廷弼的急脾气也是属于这种,身为上位者应该施展其才,而不应当使书呆子们在旁边鼓噪;在这一点上,万历皇帝就做得很好,他在萨尔浒之战后果断启用熊廷弼,熊廷弼初任辽东经略时,言官也有很多rén dàn劾他,万历皇帝一律留下这些奏章,不加以理会;他对书呆子们很多时侯选择留在宫禁中,即不批示也不交到朝堂上议论,但是对熊廷弼所上的每篇奏章,却很重视,不但必看,但经常做指示,相比之下,天启皇帝的做法就太不高明了! 在胡子睿看来,大明开国三百年以来,以文臣能任边疆之事者,惟曾铣和熊廷弼耳,然而,这俩人都没有好下场,岂能不为英雄一叹也!胡子睿在心中暗暗念道:魏忠贤,就为你冤杀了大明在辽东的擎天之柱--熊廷弼,你就应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广宁失陷后,辽东经略成了一个人人畏惧的位置,皇上任命宣府巡抚解经邦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但解经邦鉴于前车之鉴,连续三次上疏,死活就是不肯去辽东,结果皇上一怒之下,把解经邦‘著革职为民,永不叙用。然而辽东的这个烂摊子总要有人接手才行,就在天启皇帝为辽东经略一职的人选犹豫不绝的时侯,前任兵部尚书张鹤鸣曾经在退休前给皇帝上过一道奏折。贵女医宅 张鹤鸣推荐了一个辽东经略的人选,他就是王在晋:“自辽患以来,经略死难系狱,累累匪一……今日经略,难于前日之经略万备矣。王在晋铁骨赤心,雄才远略,识见如照烛观火,肩重如迎刃理丝,但秉正不阿,人醉独醒,独臣于在晋两人耳……在晋不足惜,如辽事何,此今日酿辽事大祸根也。此臣不顾嫌疑,不顾仇害,为国家大计而吐肝胆于皇上之前也。“ 卢象升此时也插嘴笑道:”看来这位张司马〔古官名,春秋战国时掌管军政军赋。后世用作兵部尚书的别称〕对王在晋是欣赏得很啊!“ 王在晋字明初,号岵云,江苏太仓〔今苏州市太仓县〕人;他于万历二十年〔公元一千五百九十二年〕考中进士,初授中书舍人,后历任江西布政使、山东巡抚等职;他是个实干性的人才,对河道、海防、军务都有研究,因此在隆庆元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年〕被任命为总理户、兵、工三部侍郎。 王在晋所著的《海防纂要》曾论及广般及福船的利弊:“广船视福船尤大,其坚致亦远过之,盖广船乃铁力木所造,福船不过松杉之类而已,二船在海若相冲击,福船即碎,不能当铁力之坚也。倭夷造船,亦用松杉之类,不敢与广船相冲,但广船难调,不如调福船为便易,广船若坏,须用铁力木修理,难乎其继,且其制下窄上宽,状若两翼,在里海则稳,在外洋则动摇。广船造船之费倍于福船,而其耐久亦过之,盖福船俱松杉木,楸虫易食,常要烧洗,过**讯后难堪风涛矣,广船铁力木坚,楸虫纵食之也难坏。”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降者削发而成禽(求收藏) 当时曾有官员向天启皇帝提名内阁的几位大佬,可他们都知道辽东是个难摊子,谁都不愿意去;王在晋也不傻,他也不愿意去坐这个huǒ yào筒,可王在晋作为朝堂中一个技术型人才,论人脉深厚、皇帝恩宠自然比不过内阁的几位大佬,王在晋不是解经邦,他不会直接冒着被解职为民、永不录用的风险,拒绝天启皇帝的任命,所以在经过廷议这个程序后,辽东经略的人选就定王在晋了。 天启二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二年〕三月十八日,天启皇帝任命王在晋为兵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王在晋这个辽东经略管辖的范围除了辽东外,还包括蓟镇、天津、登莱等地。 王在晋去了辽东后没多久,他就给天启皇帝上了一道奏章,内容是这样的:“伏念东事离披,一坏于清抚,再坏于开铁,三坏于辽沈,四坏于广宁。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捐弃全辽,则无局之可布矣。……。试问通国人情,谁肯直任经略?臣若不行,使奴酋奸细闻之,是羞中国也;谓当世真无御侮之士、灭奴之人,是轻当世也。臣不敢为毛遂之自荐,亦不敢效王阳之逡巡,拜命即行,以壮本朝士大夫之气。故知臣者与臣,怜臣者慰臣,而娝臣者思媒孽臣倘逐臣而使之归,臣之所大幸也。不然而阴谋构斗,祸移于国,臣之所不忍闻也。“ 天启皇帝看了王在晋的奏折后,为显示对他的恩宠之情,天启皇帝特地赠给王在晋蟒玉、衣带和尚方宝剑,胡子睿听完后,笑道:“好一个王在晋,真是个滑头,看来他这封奏折里话中有话啊!” 胡子睿是这样分析王在晋的奏折,他所说的“一坏于清抚,再坏于开铁“,指的乃是杨镐当经略时侯的事情,杨镐领着杜松、刘铤这样的天下名将,将近十万百战老兵、各边精锐却惨遭萨尔浒之败,自身也被万历皇帝囚禁; ”三坏于辽沈“,指的是袁应泰这位水利专家、民政天才,此人虽然有报国之志,可怜他不是将才,白白断送了童仲揆、陈策、戚金这批将才,还有戚家军和白杆兵这种天下精锐,自己也失败zì shā;重启末世 ”四坏于广宁“,书生意气的王化贞和能左、右手射箭,精通兵法的熊廷弼也失败了,解经邦这样的名臣,宁可回家种田,也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我王在晋才能不可能超过以上这些人,所以我来任这个辽东经略是赶鸭子上架---吃力不讨好的!皇上你心里要明白,还有那些朝堂上的大佬们,你们可别想像黑熊廷弼那样黑我,我王在晋可是具体经办过钱粮的人,手里可有你们的把抦,把我逼急了,你们也落不到好! 徐光启佩服地点了点头道:“王在晋此人为官三十多年,他本身是办过军务的人,在任辽东经略前又曾经任过户、兵、工三部侍郎,对官场上的种种积弊,可谓一清二楚!” 胡子睿知道王在晋是想及时从辽东这个烂摊子里抽身,但他更关心的是王在晋具体怎么操作,欣然道:”王在晋去辽东后,又做了什么事呢?“ 王在晋出任辽东经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就是主持仪式,祭奠历年来因建虏作乱,亡于辽东的文、武官员,这些人有的是王在晋的相识好友,有的则是素未谋面的人,他们是萨尔浒之战,英勇杀敌,最终亡于阵前的杜松、刘铤、马林;“三元及第历朝有,文武解元自古无”,大明王朝三百年来空前绝后之人,在萨尔浒之战后,强力压制奴尔哈赤,让他不敢冒进,最后却被阉党诬陷冤死的熊廷弼;浑河之战,面对建虏八旗全出的优势兵力,杀得敌人胆寒,战至全军覆没,犹如杀奴的童仲揆、陈策、戚金;沈阳、辽阳失陷后,zì shā殉国、“慷慨捐躯”的袁应泰、张铨、何廷魁.;“赤胆忠心”、广宁之战被孙得功、李永芳这两个狗汉奸坑害的刘渠、祁秉忠、罗一贯;还有誓与广宁城共存亡的高邦佐等等.....tFBoYs我承认我爱你 “惨不忍视!“王在晋看着堆得“层层叠叠“的牌位回味着他们的音容笑貌,也想起”千千万万“惨死起建虏之手的军士、百姓们,再想起天之降割于辽人也,有抛荒之田地而不得耕,有烧残之庐舍而不得处,有破坏之城郭而不得居。降者已削发而成禽,奔者且离乡而为鬼,老羸委身沟壑,少艾转眼从人。 王在晋想起一路经行,见其迁徙无常,流离载道,流至真保、山东、河南等处者,人数甚多,此皆挈有行资,稍能自活者也。惟是贫民无归,不能行路者,群聚蓟永一带,州、县投状投揭于臣,动以数百计,其散居村落者且数倍焉。王在晋不禁“痛苦流涕”道:“呜呼!辽祸之烈,一至是哉!” 胡子睿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同大公无私的熊廷弼相比,王在晋更像是个普通人,他虽然是个“想方设法”保着自己生命,“全身而退”的滑头,然而王在晋毕竟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明人,王在晋深深地爱着大明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 死者已逝,而活者的人仍然要坚强地面对这一切,目睹着辽民们沿待乞讨、葬身沟壑的惨状,从王在晋的话中,胡子睿可以想到一个朝堂官员对辽事的深深无奈和痛苦。 王在晋不愧是个实干派,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毅然为入关辽民求情;王在晋给天启皇帝上疏曰:”“请将入关辽民务在抚恤防闲,沿海间田有可屯种者,即以安插其人,毋令为患;永平之民脚根站定,则蓟镇植其藩而都城藉为障,一切征输不得不缓,岁课不得不宽,逋赋不得不免,仓谷不得不留,抽扣不得不蠲,参罚不得不恕;” 在解决了入关辽民的问题题后,王在晋然后提到防守的具体困难:“马廄空、药局空、车辆空、铳砲空、甲仗之库空;试问什么物质都没有,那什么去守关。我仔细问过永平守抚宁令,结而他却给我大答苦水,说铜铁无、硝黄无、工匠无、刍草无、豆粟无;”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功于尺寸 ) 王在晋还不死心,于是再问之沿途宫府,回答仍是煤坑尽、秫猎尽、钉灰尽、车骡尽,民间槐榆等木因造车造营房,一砍俱尽。“ 王在晋在奏折的最后挥笔疾书道:“伏祈皇上轸念时艰,俯怜民隐,少宽文法,容臣脉脉以运规为严儧供输,俾臣急急以先料理,外有求而必应,内有应而必速,乘外寇之未临,为有事之先备,庶不负朝廷之任使,疆场之臣可收功于尺寸矣。” 第三件事则是清理军队,王在晋将从广宁等地撤到山海关的士兵盘点完后,奏道:“清查兵据将领呈递,兵数共计六万六千五百一名,职知其数之非核也……汇算冒顶姓名及临点不到并老弱者,合之前后陆续删汰,共开除兵九千一百七十一名,实在兵五万七千三百三十名,此山海关之兵数也。臣初议止用兵六万、马万匹,欲清旧辽饷以飬民。“ 王在晋整军备武后,更派出兵马不断骚扰建虏,当时有朝臣担心建虏会“卷土重来”,王在晋信心满满地上奏道:”奴即来,臣亦有所恃以无恐。哨马日往来于前屯、宁远之间,扰其耕牧。出关三百里,田无五谷,贼不得粮,进无可资,退无可食。奴将弃广宁,而画河以守。” 后来建虏果然不堪滋扰,如王在晋所预料的那样,乖乖撤走了,在建虏撤走后,广宁本是一座空城,此时有人提议收复广宁,王在晋道:”“得广宁,不能守也,获罪滋大。不如重关设险,卫山海,以卫京师。臣尝谓必有复全辽之力量,而后可复广宁,必有灭奴之力量,而后可复全辽。不然启无巳之争,遗不了之局,而竭难继之供,不可不虑!国家财力东西支应,万分无措,典兵者不恤司农之苦,司农不得已必不恤百姓之苦,民生向来疾苦,今且加编、加役,邦本日瘁,国势难支,职滋惧焉。。” 从这些话语中,胡子睿可以看出王在晋是个关心民生的人,他说的很对;以胡子睿看来,明朝末年,虽然积弊丛生,然而并没有到非要灭亡的时侯,如果能处理好财政收入和军事行动之间的关系,把小冰河期熬过去,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如果一味贪图收疆虚名,而不顾忌大明的民生情况,那就真的是”饮鸩止渴“了!穿越之大人在上 王在晋给天启皇帝上疏道:“南则海天无际,虏如舍骑登舟,瞬息直达。北则为角山山脉,从居庸、古北、喜峰逶迤千里,各设关隘以障朵颜诸夷,关城枕之,缭垣于山,是为边墙。而峰峦更高于垣,故有欲筑敌楼,先据高山高岭者,恐为贼所乘,则益助其凭高搏击之势。有为再筑边城,从芝麻湾或八里铺起,约长三十余里,北绕山南至海,海、一片石统归总括,角山及欢喜岭悉入包罗,乃可为关门捍蔽。但计费甚钜,又恐虏骑猝来。然外墙毕竟当筑,尚须徐议也。当今为内备之计,惟不在募兵而在训练实在之兵,不在添将而在选择有用之将,庶可救危边之一线手...... 于关外繇八里铺绕角山而东傍三道关起脚,逶迤至海,计长三十七里,画地筑墙、建台结寨、造营房、设公厅,共估九十三万,请发帑金。“ 胡子睿知道王在晋的意思是山海关的地势有些不利于防守,他在心里计算过王在晋的这笔账,三十七里的城墙,算起来是三千九百九十六丈,城墙、营房、公厅加起来确实差不多要九十三万,这个王在晋确是个办实事的! 对于王在晋修八里铺长城的说法,朝堂有部分朝臣反对,首辅叶向高又”不置可否“,然而就在双方争执不休的时侯,有一位朝堂公认的大佬,站了出来质疑王在晋的做法,这个人就是帝师--孙承宗!继卢象升与杨嗣昌、王化贞与熊廷弼之后,第三对政见不合的好基友诞生了! 孙承宗出生于嘉靖四十二年〔公元一千五百六十三年〕,字稚绳,号恺阳,北直隶保定高阳〔今保定市高阳县〕人;孙承宗生有奇相,他的胡须非常坚硬,说话的声音也非常宏大,给人一种奇异不凡的感觉;同冯铨那种二十岁就当翰林的天才比起来,孙承宗的科举之路并不是很顺畅,他没有考中科举前,曾经给时任兵备道的房守士当过家庭教师,房守士后来去大同当巡抚,于是孙承宗又跟着他一起去了大同。残汉逐鹿 大同本是明朝九边重镇之一,原设总兵官镇守;成化七年〔明宪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七十一年〕开始设巡抚;大同镇的东起居庸关,西至黄河南流入山西的交汇处方向的偏关,约有二千多里,南北方向也有一千多里,行政区域划分之大,在九边重镇中是“数一数二”的;从正德八年开始,〔明武宗年号,公元一千五百一十三年〕,大同镇管辖一十三个卫所,近千个堡寨,三百多个烽火台,十四万大军,五万多匹战马。 房守士到大同后整军备战,孙承宗在上课之余,接触到了很多军人,这些人中有百户、老兵,他们普通有着丰富的从军经验,通过和他们的交流,孙承宗萌发了对军事的兴趣,对边关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这段时间的磨炼,对于孙承宗来说是“一举两得”:一是孙承宗谈及兵事起来,“头头是道”,令他在朝堂中赢得了“知兵”的美名,为孙承宗以后出任辽东经验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二是孙承宗后来跟天启皇帝讲科的时侯,不象别的老师那要只讲《四书》、《五经》这些枯燥的理论,还讲些民间的秩闻、趣事,这令孙承宗在天启皇帝的心目中大大地加分。 万历三十二年〔公元一千六百零四年〕,孙承宗以榜眼的身份考中进士,被万历皇帝任命为翰林院编修,后来又将孙承宗任命为中允。〔中允有古代官名,《汉书·百官公卿表》中记载太子有中盾,这就是中允的最初称呼,魏晋南北朝以后,改称中舍人,唐朝在左春坊左庶子之下置“中允“,明朝又将左、右春坊皆称为左、右中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八面受敌之才(求收藏) 万历三十八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年〕,孙承宗在会试中录取了钱谦益、傅宗龙等进士,此后,孙承宗成了他们的座师,这些人后来都陆续成为朝堂上的大佬,这也使孙承宗的势力不断增长。 万历四十三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五年〕,“梃击案”发生,太子只愿意追究行凶的张差,不愿意往上面追查,万历皇帝也同意太子的做法;当时任大学士的吴道南也为如何处理此案苦恼,他听说孙承宗很有见识,于是询问孙承宗的看法。孙承宗摸了措一下胡子道:“事关东宫,不可不问;事连贵妃,不可深问。庞保、刘成而下,不可不问也;庞保、刘成而上,不可深问也。” 庞保、刘成两人当时都是服侍郑贵妃的太监,吴道南向万历皇帝禀报,万历皇帝于是秘密处决了庞保、刘成两人,了结此案。 万历四十五年〔公元一千六百一十七年〕,孙承宗被万历皇帝安排主持应天乡试,恰恰就在这个时侯,孙承宗出了一个小纰漏,原来孙承宗在试题上引用自己的语录,这种行为在当时是一种严重的过失。正好当年又是官员们三年一次的评比考核期,孙承宗于是遭到政敌的功击,幸亏得到了大学士刘一燝的保护,孙承宗才逃过这一劫。后来孙承宗又当过太子洗马〔这里的“洗“不念xǐ,而是念xiǎn音,古代官名。秦始皇时置设,汉朝时侯经常写作“先马“、“前马“。太子府的属官,掌管侍从的职责,太子每次出行时为前导。〕 太子洗马虽然是要职,但因为总让人联想到为马洗澡,再加上《西游记》中孙悟空曾经当个“弼马温”,因此,总有人拿这个取笑,在景泰年间,有一位太子洗马曾留下过一段趣事。 这个人名叫刘定之,字主静,号呆斋,他于永乐七年〔一千四百零九年〕出生于江西永新,他从小就被人视为神童,能过目成诵,但其父禁止他写文章,他私下里写了《祀灶文》和《咏桃浆》;有一次,刘定之病了,父亲发现了他写的文章,叹为“有八面受敌之才,将来必为伟器!”刻之痕 正统元年〔公元一千四百三十六年〕,刘定之夺得会试状元,殿试又取得探花的好成绩,进了翰林当编修;当时人评价他:”刘文安〔文安是刘定之的谥号〕之学,六经子史,下至小说、杂技、释老之书,无所不窥。终身成诵,非他人之仿佛记忆者比。其为文数百千言,援笔立就,雄浑高古,变化莫测,逼真苏氏父子者居多。初年所著经义及策略,业举子者,家传人诵焉。年十七八,已名动郡邑间,比登进士,遂名动天下。求文者日踵门户,公皆曲为应答,不少厌倦。初,北虏〔土木堡〕之变,内外章疏无虑千万,惟公之奏,为人所脍炙。“ 刘定之虽然有才,但为人谦和,公襟怀坦荡,操行谦虚、谨慎,与人语,色温气和,惟恐伤之,人无贵贱大小,一向恭敬自甘居下,若怯懦然,然而居官论事,则根据义理,词锋严峻,虽勇者有弗及。…… 在一次上朝后,时任兵部待郎的王伟跟刘定之开玩笑:”太仆寺的马很多,洗马可要洗干静一些、“ 兵部尚书陈汝言也附和道:“洗马一天能洗几匹马?”刘定之陪笑道:“我不怕马多洗不完、洗不干静,我这个人是连诸司马都能洗干静的,只是不能洗大司马。” 胡子睿知道刘定之的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是暗讽王伟这个小司马也不干静,需要洗干静;二是兵部尚书在当时俗称大司马。 万历四十八年〔公元一千六百二十年〕,五十八岁的万历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不能进食了,他指定了英国公张惟贤、内阁大学士方从哲、六部尚书周嘉谟、李汝华、黄嘉善、张问达、黄克缵、吏部侍郎孙如游七个人为顾命大臣,并要他们尽快准备遗诏等生后事。枭宠狂妃:对门那个暴君 自古皇帝驾崩必须要有遗诏,明朝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始也设遗诏: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勿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勿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勿妨嫁娶。诸王临国中,勿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朱元璋的这篇遗诏相传是他自己所作,简明扼要、通俗易懂而又人性化,的确符合他草根皇帝的身份;几个顾命大臣们知道,这是个不讨好的工作,公推内阁大学士方从哲来写,然而内阁大学士方从哲以嘉靖帝规定:一应制诏诰敕,着翰林撰为由,让孙承宗代为撰写。 孙承宗刚刚写完遗诏,万历皇帝还没来得看就架崩了,内阁大学士方从哲拿着这篇遗诏给皇太子朱常洛看,朱常洛没有改一个字,就按照孙承宗写的照发了。 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四十八载于兹,享国最长,夫复何憾?联嗣服之初,兢兢化理,期无负先帝之托。比缘多病,静摄有年,郊庙勿躬,朝讲希御,封章多滞,僚寀半空。加以矿税繁兴,征调四出,民生日蹙,边衅渐开。夙夜思惟,不胜追悔,方图改辙,嘉与天下维新,而遘疾弥留,殆不可起,益愆补过,允赖后人。 皇太子聪明仁厚,睿德夙成,宜嗣皇帝位。尚期修身勤政,亲贤纳谏,以永鸿图。皇长孙宜及时册立。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各择善地,令早就藩封。大小臣工,务协恭和衷,辅理嗣君,保乂王室,是皆惓惓之至意也。 胡子睿知道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几个都是横死,不是死于建虏手上,就是死在流贼手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沉雄有气略 孙承宗的遗诏写道:“内阁辅臣,亟为简任,卿贰大僚,尽行推补。两次考选并散馆科道,俱令授职。建言废弃及矿税诖误诸臣,酌量起用。一切榷税并新增织造、烧造等项,悉皆停止。各衙门见监人犯,俱送法司查审,应释放者释放。东师缺饷,宜多发内帑以助军需。阵亡将士,速加恤录。丧礼遵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亲王藩屏为重,勿得擅离本国。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许擅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官逆光进香,诏告天下,咸使闻知。“ 皇太子朱常洛即皇帝位,改年号泰昌,泰昌帝即位大赫天下,减免全国受灾区税赋、发内帑给边关将士,更有朝臣禀报黄河水清,这是公认难得一见的吉祥之兆,当时全国臣民们都沉浸在一片兴奋、期待大明中兴的心情中。 胡子睿知道万历执政长达四十八年,创下了所有明朝皇帝中执政时间最长的纪录。然而,泰昌皇帝却在执政不到一个月后就去世了,父亲是执政时间最长的皇帝,儿子却是执政时间最短的皇帝,历史有时侯比小说更夸张! 天启皇帝继位后,孙承宗被推举出来当经筵讲官,孙承宗当了多年的家庭讲师,摸索出一套讲课的办法,天启皇帝讲课时的时侯“声情并茂”、“绘色绘影”,很受天启皇帝的喜爱,天启皇帝每次听完孙承宗的课,也非常高兴;袁可立、徐光启等人也给天启皇帝讲过课,但这么多老师当中,天启皇帝最喜欢点孙承宗这个“大胡子老师”的课,孙承宗因此被升为少詹事。 天启元年,沈阳、辽阳失陷于建虏之手,袁应泰也zì shā而亡,当时京城人心浮动,朝臣们都认为孙承宗懂军事,应该让他出马;御史方震孺更上书天启皇帝,请求罢免当时任兵部尚书的崔景荣,用孙承宗来代替他;天启皇帝喜欢听孙承宗讲经筵课,不舍得放他,方震孺几次上书请求,天启皇帝不得已之下,让孙承宗担任兵部左待郎。春初冬末:高能老公甜蜜爱 天启二年,广宁也失陷,天启皇帝这次再也坐不往了,他决定让张鹤鸣退休,启用孙承宗来应对建虏,于是天启皇帝拜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又过了数日,天启皇帝更任命孙承宗为内阁成员。孙承宗上疏曰:“迩年兵多不练,饷多不核。以将用兵,而以文官招练;以将临阵,而以文官指发;以武略备边,而日增置文官于幕;以边任经、抚,而日问战守于朝;此极弊也。今天下当重将权,择一沉雄有气略者,授之节钺,得自辟置偏裨以下,勿使文吏用小见沾沾陵其上。边疆小胜小败,皆不足问,要使守关无阑入,而徐为恢复计。” 孙承宗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他以兵部尚书兼内阁成员的高姿态,指责辽东经略熊廷弼、辽东巡按方震孺等人没有起到自己的职责;不得不说,孙承宗说的话在天启皇帝心目中还有蛮有分量的,本来熊廷弼在之前,曾经几度提醒过天启皇帝及内阁,可是大家都不听他的,现在孙承宗一发话,熊廷弼果然下狱了,方震孺也被罢官。 当时朝堂中同情熊廷弼的朝臣不少,甚至还有人提出应该重新启用熊廷弼,孙承宗刚刚上任,正是“踌躇满志”的时侯,面临着这些质疑的声间,孙承宗需要拿出政绩来证明自己不光是个教书学生,自己也是懂军事的行家;说来也巧,王在晋这个时侯提出来修八里铺长城,孙承宗本来就看王在晋这个新任辽东经略不太顺眼,于是孙承宗主动提出来要去山海关来个实地考察。 天启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大喜,给自己的这位“大胡子老师”加太子太保,赐蟒玉、银币。孙承宗这次来到山海关,王在晋主动地向他谈起自己的八里铺筑城计划,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场很有意思的对话。 孙承宗后来专门跟天启皇帝上的奏折里谈到了这次对象:“臣时执偏见,谓经臣〔王在晋〕议诚然,独是八里为两城,而旧城之坑、壕、空营当在三里之外,而新城之守卒法当四万.则四万之退步跟将及之,而一不戒,将城下之备尽为我设,北山南水既无旁出,而贼方拥此四万于旧城之下,开关延之不可,闭关谢之不可.将城上之备,又为我设,而城中惊溃无问也。堕仙苏妩 经臣曰:于山建山寨三,以为退守计,而三道关俱可入.孙子兵法云:’置之死地而生‘.经臣言边兵善走也,即杀不能止,况大势散,谁复为杀者.故为两城以固其心,而实置之死以励其必死之气,臣遂无以应.“ 孙承宗一向是个在京城的清贵翰林官,而王在晋则从地方上一层层升起来,两人对于实务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可能一样,所以孙承宗在这封奏折里坦承自己在与王在晋的交谈中处于下锋--臣时执偏见;同时他也坦承自己对辽东军的了解,根本没有王在晋那么深刻,辽兵在阵前善于逃走、即使执法官在阵前杀戮也来不及阻止这些情况,孙承宗都是没有想到的,所以孙承宗坦陈自己臣遂无以应。 孙承宗虽然在跟王在晋的交锋中先折了一阵,然而,孙承宗毕竟是简在帝心的帝师、内阁成员,小小的挫折让孙承宗越挫越勇,很快他就想到了怎样扳回劣势;王在晋在孙承宗没来之前,安置难民、清点兵员、盔甲、器械,忙得团团转;现在孙承宗来了,王在晋也乐得轻松,可是没过几天,他的下属来找他反映,说孙承宗每天关在自己的府衙里,不知道忙什么。 王在晋一听就明白,原来之前他曾经跟孙承宗在兵部短暂供过事,后来自己也说道:“孙公一日入阁,一日于兵部大房决事,左右侍郎力趣之,终日不出堂。凡发一疏更削数次写本,人役甚苦之,部务如丛,日至壅积;予初总理三部及署部,晨入暮归无晷刻之暇,今得越旦进部,旷日悠闲,心热于边声之至急矣。”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虚活之着提精神(求收藏) 要说王在晋可以不管这件事,直接领导孙承宗和他在是否守宁远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上意见不和,以王在晋丰富的官场经验来看,自己在辽东经略这个位置上是呆不得多久了;然而,王在晋毕竟是个长期做实事的人,还是不太放心山海关的事务,于是,王在晋特地来找孙承宗,看看孙承宗整天在忙什么事。 原来孙承宗在准备给皇帝的奏折,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启皇帝和朝堂上的诸位大佬们,他们最看重的并不是什么实务,而是要看你的奏折;孙承宗在翰林院多年,论文字功夫可是完爆王在晋的。 孙承宗给天启皇帝写了一封《守关外筑宁远疏》,在这篇文章里阐述了他对王在晋的看法,以及对辽东防务的想法:“奴未抵镇武,而我zì shāo宁前,此前日经抚之罪也;我弃宁前,奴终不至,而我坚委为西虏往牧之,所不敢出关向东行一步,此今日道将之罪也。道将既匿影关内,而无能转其畏奴之情以畏法,化其谋利之心以谋敌,此臣与经臣之罪也。” 臣欲会诸臣之议而以百万金钱筑八里者筑宁远之要害,更以守八里之四万当宁远之冲,与觉华岛相犄角。奴寇窥城则岛上之兵旁出三岔,烧其浮桥而绕其后以横击之,即无事亦且驱西虏于二百里外,以渐远于关城,更以收二百里疆土于宇下。至修守备,自当在关以内;而提掇全镇之精神,当令无一人无一念不在关以外。更望经臣于虚活之着提掇道将之精神,使其人人在战,事事在战,勿令踞足于十六里之内乃为善守关也。 盖不能战决不能守,而以战失守不可,以守忘战不可也。总之,西虏之幕必不可近关门,杏山之众必不可遗西虏,百万之金钱或当为远大之图,中前之修守竟当作宁远之计。不尽破庸人之论,则主帅之闻见不清,不尽驱逃溃之人,则幕府之是非不正。“ 孙承宗开头即点明了目前辽东的现状,他提出了自己的远景规划,即在王在晋守山海关的防御方案基础上,提出要修宁远与觉华岛,形成犄角之势,更提出要收二百里疆土;宁远再过二百里,就是锦州;孙承宗认为要将防线推升到锦州一线去提升将士们的精神,朝堂上的皇帝、大臣们未必真的了解辽东的形势、国家财政有多么紧张,但喜欢听捷报,喜欢看收复疆土则是人之常情。 胡子睿知道孙承宗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是个名臣,在天启、崇祯年间官场上几经浮沉,最后还是隐居乡里,后来全身老小死在抗清的战争中。胡子睿觉得不管孙承宗本人能力如何,起码在抗清的大节上没有亏欠。但对于孙承宗的这套战法,胡子睿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华而不实,超出大明的国力范围。 大明帝国可不是后世的星条国,由着海量的资源可以拿进去填,立洪武皇帝建国以来,就奉行少收税,藏富于民的财政政策,如果不发生大的战争,这样做还可以勉强支持,照他这套战法,大明帝国不被拖得财政破产才快,前期的天启、崇祯皇帝他们就是信了这帮人的鬼话,向农民加响,农民活不下去,就要起来zào fǎn。胡子睿可不像前世那样被农民起义逼死。 孙承宗这封上疏里面更寄托了自己对王在晋的期待,那就是不能一味向天启皇帝反映实际情况,只讲困难,不讲情杯,不鼓励朝臣、天启皇帝那是不行的。而孙承宗所说的西虏以及前文所说的西部,其实都是指山海关,宁远一线以西的蒙古人。自太祖皇帝推翻元朝的统冶后,蒙古部落就一直在漠北以游牧为生,在建虏没有兴起之前,一直是明朝边军的主要对手;由于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的北伐摧毁了原先稳固的成吉思汗家族统冶,蒙古部落一直处于分离的状态,没能形成一个强有力的统冶中心。 直到明英宗年间,瓦刺部落首领也先统一了东部蒙古各部,然后一方面通过军事征讨、另一方通过封官许愿、结成姻亲等手段,将哈密、沙州、女真、兀良哈三卫等部落,分别置于自己统治之下;至此,也先的势力东达朝鲜,西达中亚塔拉斯河,北至西伯利亚,南边直面大明王朝。 也先借着向明朝进贡的幌子,将明朝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原来此时的朝堂被一个宦官掌控了,他就是王振。王振本是蔚州{今蔚县}人,在入阁前的王振本是教书先生出身,靠逢迎上意,骗取了宣宗皇帝的亲任,任命他服待皇太子。 在英宗皇帝继位后,王振任司礼监太监,当时尚有太皇太后、内阁大臣“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抑制他,他不敢放肆;正统七年{公元一千四百四十二年}太皇太后死后,杨士奇、杨荣、杨溥老的老、退的退,英宗皇帝又非常宠信王振,于是王振勾结朝臣,逐渐把控了朝政,成为大明王朝历史上第一个权阉。 洪武皇帝曾经立下一个铁牌,上书道:“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王振居然偷偷地把这块铁牌取了下来;他大肆mǎi guān mài guān,收受贿赂,当时有不少无耻的大臣拜他为翁父;对于不肯贿赂他的人,即使是朝堂重臣,王振也“想方设法”地罗织罪名来陷害忠良。 也先看到朝堂上的政冶、防务松驰,认为有机可乘,于是在正统十四年{明英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四十八年}七月,也先借口贡马没能得到赏赐,精心策划了四路大军进攻明朝;东路军由脱脱不花与兀良哈部攻辽东,西路派副将进攻甘州{甘肃张掖},这两路军都是用来牵制明朝的边军,使其不能全能支援宣府、大同。 中路才是也先进攻的重点,“老奸巨滑”的也先又摆出阵,一支由阿剌知院所统率进攻宣府镇围赤城,另一支由也先亲率进攻大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御六师远临塞下(求推荐) 也先大军将九边重镇之一的大同团团围困,大同的求援文书传到京城后,年轻的英宗皇帝在宦官王振的怂恿下,毅然决定御驾亲征解救大同之围。当时兵部尚书邝埜和侍郎于谦都曾经向英宗皇帝进言:“天子乃万金之躯,不宜率六师轻出”;吏部尚书王直也力谏“国家备边最为谨严。谋臣猛将,坚甲利兵,随处充满,且耕且守,是以久安。今敌肆猖獗,违天悖理,陛下但宜固封疆,申号令,坚壁清野,蓄锐以待之,可图必胜。不必亲御六师,远临塞下。况秋署未退,旱气未回,青草不丰,水泉犹塞,士马之用未充。兵凶战危,臣等以为不可。” 英宗皇帝任命王振为主帅,王振不过是个宦官,那里懂什么军国之事,他匆匆忙忙地没有作好准备工作,就带着大军出发了。当时京营由班军和在京卫所操练官军等组成。当时仍沿袭宣宗皇帝旧制,调河南、山东、大宁都司、中都留守司、直隶淮阳等卫及宣府军士至京备操,令每岁输班往来。原额春秋两班,官军一十六万员名,令外卫轮班官军京操者,前班三月还,八月到,后班八月还,次年三月到,河南、山东、北直隶强壮官军,皆隶前班,当时在京的班军如果满额,应有八万人…… 正统十四年时五军都督府并锦衣等卫官旗军人等三百二十五万八千一百七十三员名,实有一百六十二万四千五百九员名,事故一百六十三万三千六百六十四员名;五军都督府所属京卫一直到万历年间,一直保留三十九卫的规模,每卫六千六百人,再扣除几个役作军卫,加上锦衣卫合计约有三十万左右。 在一个月前,英宗皇帝诏命太保成国公朱勇选京营四万五千人。令平乡伯陈怀、驷马都尉井源、都督耿义、毛福寿、高礼,太监林富率三万往大同,都督王贵、吴克勤率一万五千往宣府以备虏。在派出成国公朱勇等人的援兵不足一个月后,英宗皇帝带领二十多万大军出征了,由于出征时间仓促,粮草都没有准备好。 此次出征,英宗皇帝除了留下反对出征的兵部待郎于谦、吏部尚书王直外,太师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等人几乎将整个内阁、勋贵都被英宗皇帝带了出来; 然而,王振根本不懂军国大事,却仍然拒绝接受兵部尚书邝埜的正确意见;他不是久经沙场的也先对手,一而三、再而三地延误军机,于是给了也先从容调集骑兵,包围英宗皇帝御驾亲征机的机会,面对“扑天盖地”而来的蒙古铁骑,英宗急忙派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兵断后,他们虽然英勇作战,然而“寡不敌众”,惨遭覆灭。 王振遣成国公朱勇率五万兵迎之,可惜他勇而无谋,冒入鹞儿岭,胡寇于山两翼邀阻夹攻,杀之殆尽,也先遂乘胜至土木堡{今怀来县}。次日巳时,合围大营,亲征大军坚守而不敢行,八月十五日正午,人马一二日不饮水,渴极,掘井至二丈,深无泉。寇见不行,退围。 王振传令台营南行就水,行未三四里,寇复围,四面击之,并大呼“放下兵器者不杀”,大军至此“土崩瓦解”二十余万人中伤者居半,死者达三分之一,太师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等人俱死在乱军之中;胡人得骡、马二十余万,衣甲、兵器尽为胡人所得,满载而还,营中积迭如山。 英宗皇帝的驾前护卫将军樊忠气愤于数十万大军被王振葬送,高举铁锤上前喝道:“王振就是你这奸宦,葬送我大明数十万将士,汝的罪恶滔天,我今天就为天下诛杀你这个贼子!"英宗皇帝本人也于此役被俘虏,这就是明史上有名的“土木堡之变”;当时人评价道:“自古胡人得中国之利未有盛于此举者,胡人亦自谓出于望外,况乘舆{指英宗皇帝}为其所获,其偶然哉?” “土木堡之变”后,也先借口送英宗皇帝回京城,此时京师人心惶惶,朝堂众臣们都不知该如何处置;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在明朝面临生死存危的危难关头,一位以一已之力拯救了整个大明的功臣站了出来,他就是于谦! 于谦出生于洪武三十一年{公元一千三百九十八年},字廷益,号节庵,汉族,杭州府钱塘县{今杭州市上城区}人;于谦的母亲生他时,曾经作过一个怪梦,她梦见文天祥来到他家中,说你家人诚心供奉我,我就投胎在你身上吧,她连忙致谢,为了纪念这个怪梦,于谦的母亲给儿子取名一个谦字,代表致谢之意。 于谦从小也以文天祥为榜样,学习他的气节;当时有个和尚看到他,惊奇地道:”这个孩子以后是救时的丞相啊。“邻里看于谦天真可爱,于是出个对联考核他:”红孩儿,骑黑马游街。”于谦对答曰:“赤帝子,斩白蛇当道。”邻里们都不禁佩服于谦的机智。 永乐十九年{公元一千四百二十一年},于谦考取进士,从此踏上仕途;宣德元年{1426年},汉王朱高煦阴谋叛乱,宣宗皇帝钦点于谦随自己出征,并任命他为御史;见到宣宗皇帝御驾亲征,朱高煦手下都不肯陪着他zào fǎn,朱高煦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向宣宗皇帝投降;宣宗皇帝派于谦出马数落朱高煦的罪过,于谦“声色俱厉”地谴责朱高煦,朱高煦被于谦骂得身体不停发抖,跪在地头口称自己罪该万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诚忧国家非为私(求收藏) 宣宗皇帝看到这种情况,“龙颜大悦“,任命于谦为江西巡抚,他在江西时间,通过明察暗访,平定了不少冤案,当地百姓都称赞于谦的公正廉明,宣宗皇帝又破格任命于谦为兵部右侍郎。 正统六年{公元一千四百四十一年},于谦向英宗皇帝上疏言:“今河南、山西积谷各数百万。请以每岁三月,令府州县报缺食下户,随分支给。先菽秫,次黍麦,次稻。俟秋成偿官,而免其老疾及贫不能偿者。州县吏秩满当迁,预备粮有未足,不听离任。仍令风宪官以时稽察。“英宗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谦深得朝中内阁大臣杨士奇、杨荣、杨溥等人的器重,认为他是朝中未来的顶架柱,有什么国家大事都和他一起商量;王振专权后,因为于谦向来不向他行贿,命人诬陷于谦怨恨自己长期得不到升迁,将他下狱;得知于谦被关押的消息后,山西、河南官吏、民众皆伏阙上书,请求释放于谦者,数以千计,周、晋诸王亦为于谦请命,王振见势头不对,于是将于谦释放,官复原位。 ******* 于谦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又年幼,建议拥郕王朱祁钰为帝,朱祁钰惊惧不肯接受,于谦曰:“臣等诚忧国家,非为私计。“郕王朱祁钰这才受命登基为帝,改元景泰。于谦入对,慷慨泣奏曰:“寇得志,要留大驾,势必轻中国,长驱而南。请饬诸边守臣协力防遏。京营兵械且尽,宜亟分道募民兵,令工部缮器甲。遣都督孙镗、卫颖、张軏、张仪、雷通分兵守九门要地,列营郭外。都御史杨善、给事中王竑参之。徙附郭居民入城。通州积粮,令官军自诣关支,以赢米为之直,毋弃以资敌。文臣如轩輗者,宜用为巡抚。武臣如石亨、杨洪、柳溥者,宜用为将帅。至军旅之事,臣身当之,不效则治臣罪。“景泰帝认为他所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对于这些建议一一采纳。 景泰帝召开廷议,命群臣议战守大计。侍讲徐珵{徐有贞}言星象有变,应当将朝廷迁到南京。于谦厉声曰:“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室南渡事乎!“景泰帝采纳了于谦的建言。 虽然战守之策已定,当时京师劲兵精骑皆在“土木堡之变”陷没,京城只有疲卒不及十万,人心震恐,上下没有固守的意志。于谦请求檄文取南北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江北及北京诸府运粮军,赴京师。经过这一番部署,兵精粮足,于是京城人心稍微安定,景泰帝升迁于谦为兵部尚书。 景泰帝刚则摄政,廷臣向他请求将王振族诛,王振党羽马顺,仍然”作威作福“在朝堂上叱斥言官,于是给事中王竑廷在朝堂上发难道:“你们平日跟着王振‘为非作歹’,事到如今,还不知收敛,竟敢如此放肆!”说完王竑廷上前攻击马顺,众人“义愤填膺”,跟着一起上前殴打马顺,将他打死;一时间朝堂秩序大乱,景泰帝畏惧起身欲回宫,于谦排众上前一边搀扶景泰帝,一边小声跟他耳语几句,于谦站出来传谕道:“马顺本是王振党羽,其罪当死,勿论。“众人这才安定了下来。 朝臣们退出左掖门,吏部尚书王直上前握着于谦的手,他这才发现于谦的袍袖都裂开了,叹息曰“国家正赖公耳。今日虽百王直何能为!“经过这几件事,朝廷上下皆倚重于谦,于谦亦毅然表态要以社稷安危为己任。 先是,京师草束,自永乐以来承平日久,俱在城外堆积,动以千数万计,坝上养大马草束料豆亦置仓场于野外,于谦一闻虏寇临关,急分遣五城兵马司官纵之焚烧,一面奏闻。有人谓如些重要之事,何不待报?于谦曰:“事有经权,今寇在目前,若少缓,待命下,适以资虏。”及京城戒严,人皆服于谦经济远略,设不预为焚烧之计,则在野仓场皆虏囊中之物,借此持久坐困我必矣。 石亨在廷议上”坚壁清野“,以待也先退兵;于谦摆了摆手,慨然曰:“奈何示弱,使敌人益发看轻我。“于谦于是分遣诸将,率师二十二万,列阵九门外:都督陶瑾守安定门,广宁伯刘安东直门,武进伯硃瑛朝阳门,都督刘聚西直门,镇远侯顾兴祖阜成门,都指挥李端正阳门,都督刘得新崇文门,都指挥汤节宣武门。 作为也先进攻主要方向的德胜门,由于谦亲自来把守,他统领石亨、副总兵范广、武兴陈兵于德胜门外,抵挡也先的部队。于谦此次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他将兵部的事务一一托付给侍郎吴宁,关闭诸城门,于谦亲自到场督战。先泣谕三军,誓言:“国恩当报,忠义难得,事机一失,祸患立至,生不如死。”人人感奋,勇气百倍。 于谦于是下令曰:“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于是将士知必死,皆用命。副总兵高礼、毛福寿退敌于彰义门,擒获酋首。景泰帝大喜,令于谦选精兵屯教场随时以便调用。 也先原来视京城可以旦夕而下,见到官军严阵对待,他不禁有点失望;英宗皇帝身边有个叛阉,名叫喜宁,他唆使大臣迎驾,索要的金帛数以万计,还要于谦及王直、胡濙等人出城商议迎驾的事,这两件事景泰帝都不同意。 庚申,也先进逼德胜门。于谦令石亨设伏空舍,遣数骑诱敌。敌人果然上当,”千军万马“前来追赶,副总兵范广在空舍中施发火器,伏击他们。也先弟孛罗、平章卯那孩皆死于德胜门。也先见德胜门难下,转攻西直门,都督孙堂作好了防御工作,石亨亦分兵来援,也先只能退兵。副总兵武兴击寇彰义门,与都督王敬挫其前锋。也先前部本来已退却,而内监数百骑欲争功,跃马竞前。反把阵型搞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言半语不必听(求推荐) 副总兵武兴中了流矢死去,寇逐至土城。居民从屋顶呼号、投掷砖石击寇,哗声动天。王竑及福寿赶来救援,寇才退却。相持五日,也先邀请的援兵既不应,战事又失利,他知道这次终究是得不到京城了,又闻勤王义师齐至,恐断其归路,遂拥英宗皇帝由良乡西去。 于谦调石亨、都督孙堂、王敬等诸将追击也先部,截获骡、马、衣甲、兵器满载而归。景泰帝事后论功行赏,加于谦少保,总督军务。于谦曰:“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耻也,岂敢邀功赏哉!“于是于谦辞职不受,又派兵守真、保、涿、易诸府州,请以大臣镇山西,防寇南侵。 景泰元年{公元一千四百五十年}三月,总兵朱谦上奏也先部二万围攻万全,景泰皇帝任命范广任总兵官抵御。范广防御有方,敌寇见占不到便宜于是撤退,于谦向景泰皇帝请求驻兵居庸关,寇来则出关剿杀,寇退则由京师补充粮草。 大同参将许贵奏,也先部有使者三人来大同,欲让朝廷遣使讲和。于谦曰:“以前遣指挥季铎、岳谦前往讲和,而也先随即入寇;后来又遣通政王复、少卿赵荣,未见太上皇一面而返还,和解无望已经是很清楚的事了。况我与彼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没有可讲和之理;胡人一向‘贪得无厌’,万一讲和时他们提出我们无法满足的要求,答应他们则无异‘坐以待毙’,不从则生变,形势所迫亦不得和。许贵为朝庭重臣,何以如此怯懦,按法当诛。“于是于谦下檄文痛责许贵。自此镇守边关的将领们人人主战守,无敢言讲和者。 北虏犯京之时,军旅方兴,中外交章论事,纷纷不一,议下兵部,于谦皆一一裁之以理,可者奏而行之,否者止之。知无不言,言无不用,卒能坐困也先,匡济王室;若昔江统给晋惠帝上《徙戎论》而卒不见听,宋钦宗时李纲沮和议之非而为群小所谮,遂使刘渊窃号中土,金人入据汴京,臣主俱辱,贻天下后世笑。 也先以喜宁为谋主,利用英宗皇帝多次要挟朝廷;于谦密令大同镇将设计擒住喜宁,朝廷犹豫未决,于谦上章廷劾其罪曰:“喜宁以打话为由,引领强虏入寇,本朝廷之腹心而反为虏之腹心,本胡虏之仇敌而反为朝廷之仇敌,若不明正典刑,是使夷虏有轻视之心,祸乱无可弥之日。”景泰帝从其言,杀了这个“助纣为虐”的汉奸。 天寿山本是祖宗陵寝所在,有卫无城,军民散处,于谦奏请成山伯王通筑城昌平县,军民迁至城中,保护陵寝,居庸关亦相倚为势;临清县漕船往来,商贾辐辏,实乃咽喉之地,有消息称也先将由紫荆关入据临清,于谦遂荐平江侯陈豫镇守其地,筑立城池,设置军卫,防御完固。也先派间谍小田儿去临清打探,于谦又用计诱杀间谍小田儿。 于谦也会用计离间也先部,他向景泰帝请求特释把台家,并封他为忠勇伯,也先看到这种情况,开始萌生归还英宗皇帝的想法,于是遣使求和,京师的紧张形势有所缓解。于谦看到这种情况,于是上书给景泰帝言:“南京重地,抚辑须人。中原多流民,设遇岁荒,啸聚可虞。乞敕内外守备及各巡抚加意整饬。防患未然,召还所遣召募文武官及镇守中官在内地者。“ 景泰元年八月,英宗皇帝“北狩“已有一年矣。也先见中国防御甚严,“无懈可击”,频繁派出使者求和,请求归还英宗皇帝;大臣王直等在廷议中请求遣使迎回英宗皇帝,景泰帝不悦曰:“朕本不欲登大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于谦从容曰:“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耳。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辞矣。“景泰帝看到于谦这么说,这才改口曰:“从汝,从汝。“后来景泰帝先后遣李实、杨善前迎回英宗皇帝。 迎接英宗皇帝的銮舆既还,护送虏使同至,众议先一日于奉天门赐宴,次日就南大内赐宴。商辂曰:“虏人此举实仗大义,若令进南内宴,彼见另居一处,未免退有后言。不若两宴俱就文华殿,示以彼此无间之意,庶可服其心。”太监兴安以闻。景庙大怒,急诏于谦、石亨、商辂等人赴文华殿,面诘曰:“我不曾要做皇帝,众人劝我做,如今又要怎么?”众皆不知,俱不敢言。石亨曰:“有什么说话的,碎碎砍了他。”于谦曰:“大事已定,便有一言半语俱不必听,但要事体得宜便是。” 商辂出生于永乐十二年{公元一千四百一十四年},字弘载,号素庵,浙江淳安{今杭州淳安县}人;商辂是大明王朝建国三百年仅有的两个“三元及第”{同时获得解元、会元、状元}的人;第一个是黄观,黄观也是一个奇才,他在参加县考、府考、院考、乡试、会试、殿试考试时,均获得状元,别人以“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来形容黄观,可惜黄观被卷入“靖难之役”,成祖皇帝废除了他的状元头衔,所以后来学者说商辂是三百年来第一人。 永乐中期以降,蒙古诸部有很多降人安置于京畿者,也先入寇之时,彼辈多为内应;于谦决心将这些人遣散出京畿;大明在西南方向也需要用兵,大军每有出征,于谦便选取精锐,给予优厚的物资奖励,派他们出战,更将他们的妻子也派往西南,内患于是得以平息。 于谦为兵部尚书之时,也先势力强盛;而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留、广东黄萧养各拥众zào fǎn;湖广、贵州、广西、瑶、僮、苗、僚群寇蜂起;朝廷前后征调人马,皆于谦独自一人来运作;当时“戎马倥偬”、形势“瞬息万变”,于谦目视指点,随口而说的文章、奏折,没有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分国忧不问家产(求收藏) 属下官员看到这种情况,“面面相觑”,对于于谦的才智、精力,没有一人不感到惊骇、佩服的;于谦号令严明,即便是勋臣、宿将,如果有不按章办事的情况,于谦会立即向景泰帝请旨指责;只要是于谦的手书,那怕就是在离京城万里之遥,没有人不警惕、佩服的。 英宗皇帝的回归,本是于谦之功,然而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功劳;东宫太子设立后,景泰帝命兼职宫僚者支取二俸碌,诸臣皆接受,只有于谦推辞;于谦在朝堂中有很大的权利,然而他本人却崇尚节俭,所居之处简陋到仅仅只能遮蔽风雨而已。 景泰帝看到于谦生活条件如此艰苦,心里非洲过意不去,于是在西华门赐了一座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府第给于谦,于谦辞曰:“国家正值多难之季,臣子何敢自安。“于谦将景泰帝前后所赐玉带、金、帛、器皿、图书、盔甲、蟒龙服饰,全部封起来,一年只是拿出来看一道而已,从来不在外人面前炫耀。 景泰帝对于谦的所论奏无有不从者;景泰帝曾经遣使往真定、河间采野菜,直沽制干鱼,于谦阻止了他一次后,景泰帝便停止这些行动;景泰帝每用一人,必先秘密问于谦的意见;于谦亦具实以对,无所隐瞒,不避嫌疑、仇怨,诸多不称职者皆怨恨他,而朝堂zhōng gōng劳不如于谦的人,亦往往嫉妒他的才华。 于谦性情刚直,遇有不如意之事,动不动拍胸叹曰:“此一腔热血,意洒何地!“于公谢绝交通,不立党援,一以忠诚,上结主知,分谤任怨。但知有国,不知有身有家,平居未尝言及于私;惟事有关休戚,虽违众行之无所惮。不贷赃吏,不问小过,急于荐贤,惟恐没人之善。凡公所甄拔,后皆一一知名,如巡抚时荐孙原贞、王来以自代,后二人皆官至尚书,令名彰彰,于谦知人之明大率类此。 敌寇刚刚退去,都御史罗通即上书dàn hé于谦上的功劳簿不实,御史顾躭、户部尚书金濂亦上疏,言于谦太专横,六部大事应同内阁一起商议,于谦据祖制予以驳斥,诸御史屡次上长篇大论dàn hé于谦,景泰帝不顾朝臣们的非议,仍然重用于谦。 于谦自“土木堡之变”发生后,誓不与贼寇同生。他长期在办公府衙留宿,不回自己的府弟,因为“积劳成疾”,于谦终于病倒了;景泰帝于是遣太监兴安、舒良前往探望,听说于谦穿的衣服过于单薄,于是诏令为于谦制作衣服,又为他改善伙食;听御医说于谦的病需要竹沥{竹子放在火上烤以后所流出的液汁}来做药引子。由于北方地区的竹林分布少,竹沥不容易取得,景泰帝于是亲临万岁山,亲自为于谦伐竹取沥。有人在景泰帝面前进言,说对于于谦的宠信太过分了,兴安等曰:“彼日夜分国忧,不问家产,即彼去,令朝廷何处更得此人?“ 英宗皇帝的回归,本是于谦之功,然而他对于谦始终不主和议,心里也颇为不满;徐珵因为在“土木堡之变”后议南迁,为于谦所斥。后来改名有贞,对于谦“切齿痛恨”;石亨本是渭南人,袭父职为宽河卫指挥佥事,善骑射。正统间,累官至都督同知,充参将佐朱冕守大同。也先犯境,守军覆没,石亨单骑奔京中报败绩,求救兵,收监入狱,待决秋日于谦知其冤,力保出狱为校尉,募兵勇,封都督,石亨心中敬畏于谦,因为于谦的存在,使石亨不能“为所欲为”,亦是表面尊敬于谦而已。 当年,京师保卫战时,德胜门大捷,石亨功劳没有超过于谦而得到世袭爵位,心中惭愧,于是石亨上疏推荐于谦儿子于冕。景泰帝下诏让赴于冕京师,于谦一再推辞,不肯接受世袭爵位曰:“臣果欲代子求官,自当乞恩于君父,何必假手于石亨?”,又言道:“国家多事,臣子义不得顾私恩。且亨位大将,不闻举一幽隐,拔一行伍微贱,以裨军国,而独荐臣子,于公议得乎?我本书生不知兵,惟圣主忧勤,吾分当死,遂不揣调度军马,区区犬马之劳,决不敢以子滥功。“ 石亨听了以后感觉很羞愧,于谦总督军务渐久,凡各营号令、进退、赏罚皆由于谦而出,平日议论断制,宿将敛伏,石亨等不敢置一辞,石亨素贪,多坏军政,于谦恐误大事,悉裁之以法,日久遂成嫌隙;石亨侄儿石彪作战颇为骁勇,当时有人嫌其与石亨本是一门,又手握京城兵权,于谦于是奏以石彪充游击将军,往大同等处截杀贼寇,本是出于善意,石亨反怀恨于谦,思取而代之。都督张軏因为在征讨苗人的战争中失利,为于谦所dàn hé,心中也深恨于谦,石亨、徐有贞、张軏与内侍曹吉祥等皆想憾动于谦。 景泰皇帝曾经立过朱见济作皇太子,可惜后来他却不幸亡故了;不过景泰皇帝本身还很年轻,皇太子虽然死了,景泰皇帝暂时还没有考虑到立储的问题,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景泰八年正月十二日,景泰皇帝在举行仪式时,忽然呕血不能成礼而还。出居外殿,惟太医董速与宦者二十馀人侍,日则进药,夜则处榻前。群臣前往探望时,太监兴安道:“公等皆朝廷股肱,不能为社稷计,徒日日问安,有何益处?” 这时立储的问题又迫切起来,当时以于谦为首的一批大臣主张立朱见深为太子,让皇位仍由宣宗皇帝一系的子孙来继承;而重病中的景泰皇帝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听于谦的意见,是什么原因让原来合作无间,携手渡过了大明立国以来的最大一次危机的这对君臣,出现了如此大的分歧呢? 这一切还要从当年英宗皇帝“北狩“说起,当时皇长子朱见深尚在襁褓之中,一个没有被立为皇太子的婴儿,没有任何号召能力;面对也先气势如虹的大军,明朝的朝堂一片“愁云惨雾”,西晋、北宋亡国时的惨祸,似乎马上就要降临。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亲亲之义尤当取(求推荐) 当时,朝野有很多朝臣主张拥立颇有贤名的襄王,孙太后、朱祁钰等人也“手足无措”,一度也准备同意这个意见,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在这个紧急关头,于谦“审时度势”提出“立朱祁钰为帝,朱见深为太子!”的主张。 于谦此议可谓一举二得,首先朱祁钰本为宣宗皇帝的血脉,且当时已经二十多岁,和孙太后、英宗皇帝感情也很好;既迎合了当时在危难之际,需要有号召力的成年君王的客观需要;其次,朱见深本是英宗皇帝的儿子,属于宣宗皇帝一脉,襄王却非宣宗皇帝的血脉,于谦此举等于为皇位的传递上了一个”双保险“,也算对得起当年宣宗皇帝对于谦的知遇之恩。 朱祁钰本是个亲王,按照大明制度早就该出外就藩,只是孙太后、英宗皇帝出于感情方面的考虑,才一直将他留在京城,现在被推上帝位,如何不“喜出望外”,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正统十四年秋八月,英宗皇帝”北狩“,孙太后召百官入集阙下,谕曰:“皇帝率六军亲征,已命郕王临百官。然庶务久旷,今特敕郕王总其事,群臣其悉启王听令。”辛未,太后诏立皇长子见深为皇太子,时年二岁,命郕王辅之。 诏天下曰:“迩者寇贼肆虐,毒害生灵。皇帝惧忧宗社,不遑宁处,躬率六师问罪。师徒不戒,被留王庭。神器不可无主,兹于皇庶子三人,选贤与长,立见深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仍命郕王为辅,代总国政,抚安万姓。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二十九日,太后遣太监金英传旨:“皇太子幼冲,郕王宜早正大位,以安国家。”时议者以时方多故,人心危疑,思得长君以弭祸乱。于是文武群臣交章劝进,王再辞让。众请遵太后命,允之,遂择日行礼。癸未,郕王即皇帝位,遥尊英宗皇帝为太上皇,诏赦天下,改第二年为景泰元年。 “京师保卫战”的成功,于谦自然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景泰帝也功不可没,随着景泰帝的帝位渐渐稳固,在以石亨为首的一帮臣子们怂恿之下,景泰帝下决心废除了朱见深这个皇太子,立了自己的亲儿子作皇太子,皇后汪氏又力劝景泰帝这事不可为。 太监王诚、舒良为景泰帝谋划,先赐大学士陈循、高谷百金,侍郎江渊、王一宁、萧镃,学士商辂半之,用以缄其口,然而,众人皆知这是皇室家事,都不愿掺和进来;景泰三年{公元一千四百五十二年}四月,广西土官都指挥使黄矰以私怨戕其弟思明,黄矰惧罪,急遣千户袁洪走京师,于是通过通政司上了一道《永固国本事疏》:”臣窃闻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雷厉中天,豪杰归心,群雄应诏,栉沐风雨,削平僣乱而成帝业者,必期圣天子神孙传之于无穷,今经八十余年,海宇广亿兆之众,三代而下未之有也。“ ”前岁胡寇犯边自古常有,太上皇轻屈万乘、亲御六师、临于寨险,被虏遮留,扈从、文武群臣、天下将士十丧,逆虏乘势长驱逼临市师,四方震惧几乎危殆。赖太祖、太宗列圣之灵,预诞圣功继登大宝,不然zé mín何所归焉?此实上天眷命非当时预画者也。 今踰二年未见易立皇储,臣切国之本不可缓也。古之圣王奄有天下者未有不急乎本,虽今朝廷与顾命大臣已有公见,愚臣何得而知之。切恐踰久议论妄生,况今时俗不古人心易摇,争夺一萌祸乱难息,或朝廷欲循前代逊让之羙,复全天伦之序,臣恐势有不可者。若谓有皇太后之尊及东宫至亲不忍遽易,然天命岂可逆违?固本岂可轻缓?古人有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及又土星逆行太微垣,盖上天有所垂谕也。愿及今留意弗以天命转付与人,早与亲信文武大臣密议以定大计易建chūn gōng,一中外之心绝觊觎之望,天下幸甚。“ 景泰帝见此疏大喜,奏入诏曰:“此天下国家重事,多官其会议以闻。”,且令释黄矰罪,进阶都督;疏下之次日,礼部尚书胡濙,侍郎萨琦、邹干集文武群臣廷议。众人面面相觑,莫敢发言。惟都给事中李侃、林聪,御史朱英以为不可。司礼太监兴安见到情势不对,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厉声曰:“此事不可已,即以为不可者,勿署名,无持两端。“ 胡濙唯唯,吏部尚书王直面有难色,当时任少保兼文渊阁大学士陈循将笔沾墨后,递给王直,王直迫不得已之下,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于是魏国公徐承宗,武清侯石亨以首的一干文武大臣九十一人署名,进言:“陛下膺天明命,中兴邦家,统绪之传宜归圣子,黄矰奏是。“皇太子更换的决议作出后,王直进太子太师衔,赐金币等。王直顿足叹曰:“此是何等大事,乃为一蛮酋所坏,吾辈愧死矣。”景泰帝制曰:“可。礼部具仪,择日以闻。“即日,简置东宫官,公孤詹事僚属悉备。 景泰三年五月{初二日}甲午,景泰帝册立皇妃杭氏为皇后,长子朱见济为皇太子。诏天下曰:“朕以凉薄躬际艰危,赖天地、祖宗眷佑之隆,膺母后臣民付戴之重,嗣临大宝蒙固家邦,方负荷之弗胜,岂授承之敢虑?而皇亲、公侯、驸马、伯及在廷文武群臣乃合辞上请“以为天佑下民作之君实遗安于四海,父有天下传之子斯固本于万年。此三代之圣谟,诚百王之懿范,朕长子序在伦先宜正东宫以明继体事。” 方闻圣母遽见允于舆情,复以皇后之谦冲固逊轩龙于有子,再三陈恳理顺名鸿。肆循慈训之谆,兼遂贤情之切,乃于五月初二日册朕长子见济为皇太子,其母杭氏为皇后。大本既正彝伦亦明,亲亲之义尤所当取。太上皇帝长子特更封为沂王,次子见清为荣王,见淳为许王,同屏国家,卫安宗社。爰推恩于远迩,庸资弼于臣民。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帝病笃萌邪念(求收藏) 于是景泰帝大赦天下,令百官朔望朝太子,赐诸亲王、公主、边镇、文武内外群臣,又加赐陈循、高谷、江渊、王一宁、萧镃、商辂各黄金五十两。四年二月乙未,太子行冠礼。十一月,以御史张鹏言,简东宫师傅讲读官。越四日,太子薨,谥曰怀献,葬西山。 景泰皇帝病重之迹,于谦提议按照当年的约定,立朱见深为太子,可是景泰皇帝却碍于当年是自己下诏废除的朱见深,如今又立他,等于是打了自己的脸,感觉自己面子上过不去,石亨等人也怂恿他立襄王子,景泰皇帝对于谦产生了隔阂。 石亨私下与石彪合计:“凡为将帅,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所求无非得富贵,光宗族,荫妻子。似于谦若此谁堪与共事?我必蹈隙雪其辱!”侍讲徐珵主张南迁,为于谦所斥“声名狼藉”,多为朝野之士所不齿,官运不得升。 徐珵厚着脸皮数次请于谦举荐,谋国子监祭酒职;于谦推荐他,景泰皇帝用鄙视的口气说道:“就是那个建议南迁的徐珵吗?此人心术不正,任国字监祭酒之职岂不败坏了诸生的心术!“坚决不许;徐珵不反思自己,反疑于谦从中作梗,怨恨甚笃,转奉内阁大学士陈循,易名徐有贞。 正统十三年{公元一千四百四十八年},黄河在河面省新乡段决口,当地堤岸在河水冲击下悉数冲毁,当时朝廷曾经派出王永和、洪英等人前往冶理,然而皆为“冶标不冶本”!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这件事成为景泰朝一个棘手的难题。 景泰三年{公元一千四百五十二年}六月至景泰四年五月,黄河决开沙湾运道,冲开沙湾北岸,汇流入海,使得原来行驶于这一带的漕舟尽阻;徐有贞上疏曰:“临清河浅,旧矣,非因决口未塞也。漕臣但知塞决口为急,不知秋冬虽塞,来春必复决,徒劳无益。臣不敢邀近功。”景泰帝从其言。 徐有贞”事必躬亲“督率民众治渠建闸,又起张秋以接河、沁。河流之旁出不顺者,为九堰障之;徐有贞更筑大堰,楗以水门,工程浩大,耗时甚久,景泰帝以漕运为急,工部尚书江渊等请遣中书偕文武大臣督京军五万人往助役,期三月毕工。徐有贞言:“京军一出,日费不赀,遇涨则束手坐视,无所施力。今泄口已合,决堤已坚,但用沿河民夫,自足集事。” 为了打消景泰帝的疑惑,徐有贞在使者面前做了个做了个放水实验,徐有贞拿出了二个壶,一壶上开一大孔,另一壶在开五个小孔,二壶注水量相同,因为五个小孔的面积之和等于大孔的面积,所以开五个小孔的壶先流完。这个水力学上的放水实验,徐有贞早于法国力学家彭赛列{Jean-Victor Poncelet}、美国流体力学家史密斯{hamitton smith}四百年前就做过,并得到了相似的结论。使者回复景泰帝,景泰帝于是否定了江渊此议。 徐有贞费木、铁、竹、石累万数,民夫五万八千有奇,工程历五百五十余日,建其渠曰“广济”,闸曰“通源”。终于将沙湾决口堵住,当地百姓称颂道:“昔也,沙弯如地之狱;今也,沙弯如天之堂。”景泰七年秋{公元一千四百五十六年},山东省发大水,河堤多坏,惟徐有贞所筑如故。徐有贞修旧堤决口,自临清抵济宁,各置减水闸,水患悉平。徐有贞还朝,景泰帝召见,奖劳有加,进左副都御史。 徐有贞每对英宗皇帝言于谦推迟和议,意在陷帝不归也;权阉曹吉祥,早年依王振,颇得英宗赏识。历经“土木堡之变”,凭刁钻得不死。事逢迎得新宠,充内廷侍卫。羡幕于谦所得的恩宠。 景泰帝先是下诏指责于谦在推荐人选上有以公谋私的行为:“已往推荐者不问;今后如假公营私,必罪以祖宗成宪,不宥!”,接下来又重用石亨、曹吉祥这样的小人,景泰皇帝的这些做法对于一向奉公守法的于谦打击多大是可想而知的。 当时于谦与王文、商辂等大臣商议,决定亲自面见景泰皇帝,正月十三日,少保于谦请见,恳帝视事。 十四日,景泰皇帝病情有所好转,但是人还很虚弱,令速诊脉,奏曰:“圣体安矣。”景泰皇帝曰:“明当受朝。” 十六日早起,服汤药,具衣冠。将出,闻夜漏未尽,因和衣假卧以待旦,不觉酣寝,左右莫敢惊。及日以高,遽命放朝,曰:“姑待明日。”得到这个消息,大臣们便商议第二天早上再议立储之事。 当时参与此事的商辂后来回忆道:“拟写二本,伏阙投进,本稿系臣在礼部朝房内写,主事俞钦抄誊。本内有云:陛下为宣宗章皇帝之子,当复立宣宗章皇帝之孙正位东宫,助理庶政等语。姚夔、邹干等皆称善。因写二本,大小官员佥名数多,封进不及。”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相隔了一晚,一场突来其来的”夺门之变“发生了,许多人的命运就从发生了巨变,大明王朝的历史也就此改写。 按照大明制度,每岁正月须举行盛大的仪式祀天地于南郊,景泰皇帝病重的时侯委石亨掌祭祀,约以明日临朝议储位,兼以国事嘱石亨。石亨虑帝病笃萌邪念,约前府右都督张軏,宦官曹吉祥商议曰:“景帝病危矣!且东宫乏继,我等不可不预也。议储文官事,功不及你我。设能佐太上皇复位,你我不世之功也!” 石亨、张軏约太常寺正卿许彬议。许彬道:“这是不世大功,事在速为,可惜我年已老,无能为力,惟意中恰有一人,多谋略,可共事何不往商?”石亨、张軏等rén dà喜,忙问为谁?许彬答道:“便是副都御史徐有贞{元玉}。”石亨、张軏等人等喜谢而出。 徐有贞深知如果让景泰皇帝同意了这个奏折,皇太子朱见深会感激于谦、王文等人的拥立之功,他们也会失去唯一扳倒于谦,把持朝政的机会,于是他借着上元节之机,与石亨等人做好串连,又秘密派人前往南宫,与英宗皇帝联系,取得他的认可。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紫薇有变帝星移(求推荐) 徐有贞夜观天象,对石亨、张軏等人谓“紫薇有变,帝星移位,宜速决!事在今夕,不可失机。”;徐有贞当晚与家人诀别:“事成后功在社稷,共享富贵,否则祸必杀身,除非做鬼回来。”在三鼓时分,禁宫警卫因得到景泰皇帝临朝旨意,开启禁门,徐有贞唯恐于谦察觉他们的阴谋,又怕被石亨等人出卖,“东摇西晃”地径直走进朝房,心事重重的徐有贞临进门时,差点被门坎伴倒在地。 徐有贞“度日如年“的枯坐了半个时辰,石亨、张軏等人带了一干亲信子弟,一拥而入;当时,天色晦冥,星月无光,石亨、张軏等人“左顾右盼”,方寻到徐有贞,这帮人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又见天色昏暗,于是问徐有贞道:”这件事能成么。“徐有贞知道此时他们这伙人已经是上了贼船,只能拼命向前了,于是拼命打气道:”此事必成!“ 于是,石亨、张軏、徐有贞按照事先约定,去南宫接英宗皇帝;南宫城门颇为坚固,众人皆打不开,眼着天色将明,如果不能接到英宗皇帝,石亨、张軏、徐有贞这伙人逃不出谋逆,诛杀九族的大罪;徐有贞也算有几分急智,他取来巨木,悬绳挂于其上,众人一起举木撞门,将城门、院墙俱震垮,石亨、张軏、徐有贞才得以谒见英宗皇帝。 这晚,英宗皇帝心中有事,尚未就寝,秉烛观书,见徐有贞擅入,不觉惊问道:“你等何为?”众人皆俯伏在地,口称万岁。英宗皇帝道:“莫非请我复位么?这事须要审慎。” 石亨、张軏、徐有贞等一行人连道:“人心一致,请陛下速即登舆!”言罢即起,让兵士们抬着英宗皇帝举舆入内。说来也怪,此时天色突然转晴,星月皎然,英宗皇帝一行人须臾即至东华门,司阍{看守大门的待卫}厉声阻止,英宗皇帝大声道:“我是太上皇,有事入宫,何人敢拒?”司阍借着月光看去,果然是英宗皇帝,这才作罢。 于是英宗皇帝一行人直入奉天殿,请英宗皇帝下舆登座,一面鸣钟擂鼓,大启诸门;此时文武官员已至朝房,听到呵斥声、钟鼓时,都在纳闷之时,徐有贞闯了进来,大声喝道:”太上皇复位了,众官何不进谒?”文武官员闻言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但此时“木已成舟“,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景泰帝此时还在作梦,梦中他回到唐朝天宝年间,因为安史之乱,唐玄宗临幸蜀中,唐肃宗即位灵武,尊唐玄宗为太上皇帝。唐肃宗收复两京,迎还太上皇;至咸阳,备法驾望颜楼。太上皇在宫南楼,唐肃宗着紫袍,望楼上,拜舞楼下。太上皇降楼,抚肃宗而泣,辞黄袍,自为肃宗著之。肃宗伏地,顿首固辞。太上皇曰:‘天下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保余龄,汝之孝也。’唐肃宗乃受。 接着时空一阵变幻,他又梦见自己迎回英宗皇帝时的场景,当时他备法驾候安定门外。庚辰,英宗皇帝至唐家岭,遣使回京,诏谕避位,免群臣迎。丙戌,百官迎英宗皇帝于安定门。英宗皇帝自东安门入,他起身迎拜,英宗皇帝答拜,各述授受意,逊让良久。他送英宗皇帝至南宫,群臣一见而退,大赦天下。 随着一阵喧嚣声,景泰帝从梦中惊醒,惊疑的问道:“怎么这样吵,难道是于谦发动政变了么?”内监们都知道景泰帝这是在说胡话,没有人回应他,景泰帝命宦者升高四望,遥见火光自延安宫来,这时才知道是英宗皇帝复辟,景泰帝才放下心来,叹息曰:“好,好,还是大兄做皇帝好,吾是无天禄之人。” 景泰帝虽然平时自认对于谦了解甚深,然而,他还是不能明白于谦,试想如果于谦是王莽、曹操那样谋朝篡位之人,当时于谦手握重兵,他借机扑灭徐、石等辈,再迎立襄王,架空其一段时间后,行废立之事,自己称帝,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不得不说,景泰帝的格局仍然局限于一家一姓之私,没有理解于谦已经超脱于一已之私、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杯。 英宗皇帝于正午时分正式登基,徐有贞因为复辟有功,即刻入阁,宣读谕旨:“朕昔恭膺天命,嗣承大统,十有五年,民物康阜。不虞北虏之变,惟以宗社生民之故,亲率六师御之,而以庶弟郕王监国。不意兵律失御,乘舆被遮。时文武群臣既立皇太子而奉之,岂期监国之人,遽攘当宁之位。既而皇天悔祸,虏酋格心,奉朕南还。既无复辟之诚,反为幽闭之计。旋易皇储而立己子。惟天不佑,未久而亡。杜绝谏诤,愈益执迷,矧失德之良多,致沉疾之难疗,朝政不临,人心斯愤。乃今月十七日,朕为公侯、驸马、伯及文武群臣、六军万姓之所拥戴,遂请命于圣母皇太后,祗告天地、社稷、宗庙,以今年正月十七日复即皇帝位,躬理机务,保固家邦。其改景泰八年为天顺元年,大赦天下,咸与维新。” 英宗皇帝宣谕朝臣完毕,石亨与曹吉祥、徐有贞等人即将于谦与大学士王文下狱,和他们一起被抓的还有华盖殿大学士陈循;谨身殴大学士王文;户部尚书兼太子少师、值阁萧镃;兵部左侍郎兼右春坊大学士、值阁商辂;刑部尚书俞士悦;太子少师兼工部尚书江渊;都督同知范庆;太监王诚、舒良、王勤、张永等人。因为内阁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击”,英宗皇帝除了徐有贞外,又任命了许彬与大理寺卿薛瑄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算是组了个临时内阁。 英宗皇帝又一一对复辟的功臣进行”加官进爵“:石亨被封为”忠国公“、张軏被封为”太平侯“、杨善被封为”兴济伯“、孙镗被封为”怀宁伯“、童兴被封为”海宁伯“、徐有贞被封为”武功伯“,曹吉祥的养子曹钦晋升为都督同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云堆里笑呵呵(求收藏) 景泰帝在英宗皇帝复辟之后,被废为郕王,软禁于西内永安宫。一个多月就死去了;英宗皇帝废其帝号,赐谥号为“戾”,称“郕戾王”,以表达自己对他的羞辱之意,又捣毁了景泰帝的陵墓,只与亲王的礼仪安葬他;又将朱见济降称怀献世子,当年诸位文武大臣建议易储君者皆得罪。 后来的文人曾经这样评价景泰帝:“景帝当倥偬之时,奉命居摄,旋王大位以系人心,事之权而得其正者也。笃任贤能,励精政治,强寇深入而宗社乂安,再造之绩良云伟矣;乃汲汲易储,南内深锢,朝谒不许,恩谊恝然。终于舆疾斋宫,小人乘间窃发,事起仓猝,不克以令名终,惜夫!” 成化年间,朱见深做了皇帝,虽然这位叔叔曾经废除过自己的皇太子之位,但正所谓”旁观者清!“,成化皇帝对景泰帝的政绩还是颇为欣赏,恢复了他的皇帝名份,定谥号为“恭仁康定景皇帝”。 石亨等辈贪天之功掩为己有,假夺门迎复之名,以欺朝廷,诬于谦等大臣迎立外藩之罪,以报私怨。原其奸计,盖谓此罪不重,则彼功不高。不大杀股肱重臣,则威不立。不够成党逆大狱,则权不专,千户白琦又请榜于谦之罪,镂板示天下,一时希旨取宠者,都以攻击于谦为口实。 徐有贞诬告于谦等与黄竑构议立东宫;又与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谋迎立襄王子;王文认为这是诬告,大声辩解:“召亲王须用金牌信符,遣人必有马牌,内府兵部可验也。“商辂也上书申诉说《复储疏》就在礼部存放,白纸黑字,可以为凭证;兴安说:“从前这些人若是创议南迁,不知将置陛下于何地。“英宗皇帝默然以对,然而终天顺一朝,商辂一直未被启用。 于谦笑曰:“此是亨等意耳,辩何益?“于谦此话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对石亨等人的作为有所察觉,当时人曾经回忆道:“夺门之役,徐石密谋,左右悉知,而以报谦。时重兵在握,灭徐、石等辈有‘如摧枯拉朽’耳。……方徐、石夜入南城,于谦悉知之,不为所动,于冕也曾经劝于谦采取行动,扑灭他们;于谦怒道:”你小子懂什么国家大事!自有天命,汝速去!” 以于谦的智慧,当然看得出英宗皇帝一旦复辟,等待自己的将是死亡这条路,那么兵权在握的于谦为何会放任英宗皇帝复辟呢? 原来于谦心中始终以江山社稷的稳定为重,设想一旦于谦如果扑灭徐、石等辈的行动,英宗皇帝及其子朱见深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须知这是“十恶不赫”的造反大罪,宣宗皇帝一系只有英宗皇帝、景泰皇帝两人,如此一来,宣宗皇帝一系就此绝后;大明的皇位只能由襄王子来继承;襄王并非宣宗皇帝的血脉,他能做皇帝,别的亲王自然不会心服口服,这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类似于西晋“十王之乱”那样围绕皇位“腥风血雨”的争夺就在所难免了,大明王朝的“内忧外患”很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于谦心道:”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如果这场围绕着皇位的争夺,必须要有人来做祭品的话,就让我来吧!“ 辞世诗 明于谦 成之与败久相依,岂肯容人辨是非。 奸党只知谗得计,忠臣却视死如归。 先天预定皆由数,突地加来尽是机。 忍过一时三刻苦,芳名包管古今稀。 石亨等人嗾使都御史萧惟祯定下谋逆罪,然而在廷议之时,因为查无实据,众人不肯通过,徐有贞又辨解说:”虽无显迹,实意欲之!“当年南宋之时,奸相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岳飞,而天顺朝,徐有贞以更精炼的”意欲“二字为大明的擎天之柱--于谦定罪,可见,奸臣们的嘴脸有多么无耻下流! 英宗皇帝接到上奏后,犹豫不决地曰:“于谦于国家实有大功。“徐有贞曰:“不杀于谦,此举为无名。“英宗皇帝于是同意处决于谦。天顺丁亥日将于谦处斩,抄家戍边。 于谦最后手书:”村庄居士老多磨,成就人间好事多。天顺已颁新岁月,人臣应谢旧山河。心同吕望扶周室,功过张良散楚歌。愿我今朝旧去也,白云堆里笑呵呵。“于谦死的那天,京城乌云密布,当时京城围观民众个个眼中带泪送别于少保最后一程,就是这位五花大绑的于少保,带领他们打跑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也先;也是这位于少保,力排众议,拒绝南迁之议;还是这位于少保,多年来指挥如定,平定了遍布全国各地的叛乱,还给大明一个朗郎乾坤! 这样一位“分国忧不问家产”的国之栋梁,迎接他的不是鲜花和掌声,如今却要死在奸臣、小人们的手上;于谦以自己毕生的言行,来回答了自己的这一腔热血毕竟洒向了何处;于谦十二岁时写下的诗篇:”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他确实做到了! 当时京城百姓们流传着一句话:”鹭鸶冰上走--何处寻于谦!“;于谦故乡杭州遭遇大旱,西湖水枯竭,泥土干裂,似乎天地都为他蒙冤。 俗话说:”邪不胜正!“曹吉祥的部下有个叫朵儿的指挥,本是蒙古人,他为于谦的忠义所感,一边痛苦流涕,一边将酒洒在于谦被处决的地方表示哀痛,曹吉祥深恨于谦,闻讯后”勃然大怒“,将朵儿呆起来,痛打了一顿。但第二天朵儿伤还没好,又前去祭奠于谦;都督同知陈逵也为于谦的忠义所感动,顶着“歪风邪气”冒险将于谦的遗骸收殡起来,过了一年,将于谦归葬于杭州。皇太后孙氏刚开始并不知道于谦已经死了,后来听说于谦的死讯后,痛哭叹息了很长时间,有一天,英宗皇帝前来慰问,太后语之曰:“于谦曾效劳国家,不用,当放彼归田里,何忍置之于死?”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双手扶明光日月 于谦家被抄的时侯,其家无余资,唯独有一室上了锁,打开看一看,原来是景泰帝所赐的蟒衣、剑器也,这是当年京城保卫战结束后,景泰帝赏赐的,于谦深藏家中,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示。 石亨与曹吉祥、徐有贞等人”丧心病狂“地建议将于谦所荐举诸文武大臣一并诛杀,以斩草除根,然而,于谦虽死,朝堂上毕竟还是有明白人,此议终究未在朝廷能过。 于谦死后,石亨党羽陈汝言代为兵部尚书,未满一年,赃累巨万。英宗皇帝召大臣入视,愀然曰:“于谦被遇景泰朝,死无余资。汝言抑何多也!“石亨俯首不能对。 越数日,英宗皇帝击毬内苑,恭顺侯吴瑾、抚宁伯朱永等数勋旧随侍,石亨、张軏、张輗自外来,未及至御前,英宗皇帝遥见石亨等人,连以毬戳地曰:“好个于谦!”如此者数声。恭顺侯吴瑾、抚宁伯朱永等皆流汗沾背,战慄无所措。恭顺侯吴瑾回家后,对亲人曰:“观上意,亨辈将无所逃矣。” 后来边关屡有蒙古入侵的警报传来,英宗皇帝忧形于色。恭顺侯吴瑾侍,进言曰:“使于谦在,当不令寇至此。“英宗皇帝也无言以对。有人故意质问吴瑾曰:“君先前犯事,为于谦所劾,何顾为于谦美言耶?”吴瑾大声曰:“岂可以私家之怨,而废天下之公议耶? 后来,徐有贞为石亨所攻击,被派去戍守金齿〔今云南保山〕。又过了数年,石亨亦犯罪死在狱中,曹吉祥更意图谋反,试图再来一遍”夺门之变“,幸有恭顺侯吴瑾英勇捐躯,才平定此乱,曹吉祥诛连九族,此天道好还之明验也。 英宗皇帝晚年也知自己杀错了于谦,他与李贤有一场对话,充分说明了所谓”夺门之变“就是一场闹剧。英宗皇帝复问李贤“夺门”事。李贤曰:“‘迎驾’则可,‘夺门’岂可示后?天位乃陛下固有,‘夺’即非顺。且尔时幸而成功,万一事机先露,亨等不足惜,不审置陛下何地!英宗皇帝悟曰:“然。” 李贤曰:“若郕王果不起,群臣表请陛下复位,安用扰攘为?此辈又安所得邀升赏,招权纳贿安自起?老成耆旧依然在职,何至有杀戮降黜之事致干天象?《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正谓此也。”英宗皇帝曰:“然。”于是,他下诏自今章奏勿用“夺门”字,并议革冒功者四千余人。 至成化初年,诸被革者诉请。宪宗皇帝用李贤言,夺太平侯张瑾、兴济伯杨宗爵,此举大快人心。于冕赦归,上疏讼冤,得复官赐祭。诰曰:“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之独恃,为权奸所并嫉。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天下传诵焉。 成化三年,皇帝特旨令天下有司烧毁奸党榜文,尽复榜内被诬者官秩,间有复起而大用者;弘治二年,凤阳府学训导储衍奏公功绩卓著,宜赐赠谥,立庙祭祀,言甚垦切。礼部将上其事,给事中孙孺议奏:“古之节义若诸葛亮在汉、张巡在唐、岳飞、文天祥在宋,今之节义若少保于谦,俱合一体祭祀,表励将来。”蒙朝廷岁赐一祭于乡民所立之祠。 于冕痛念于谦未蒙赠谥,寻复乞恩于上,事下礼部,礼部议得:“古今人臣能为国家建大议,成大功者,生则有旌耀之恩,死则有褒恤之典。若前宋岳飞尽忠报国,死非其罪,其追谥祠祀在宋就已举行。于谦受冤虽同,而功业所就则大过之,宜如其子所请。” 有司春秋祭祀,其文曰:“逢时艰危,安内攘外。社稷之功,世永不忘。”仍赐赠谥诰命,其略曰:“当皇祖北狩之时,正国步艰危之日,乃能殚竭心膂,保障家邦,回銮有期,论功应赏。不幸为权奸所构,乃殒其身,舆论咸冤,恤恩已锡,兹复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与太师、太保俗称三公,正一品,多为死后追封〕,谥肃愍,用昭旌崇之典。”天语丁宁,垂之万世,朝廷始终恩典,虽天地之广大,何足以尽之。 弘治六年,浙江布政使刘大夏莅位之初,即祀公于杭州郡学乡贤祠。弘治十年,巡按御史姚寿为公建忠节坊牌于城隍祠下,以表彰之,盖皆知所重云。万历中,改谥忠肃。杭州、河南、山西皆世奉祀不绝。 于谦祠在东城区西裱褙胡同二十三号,明清鼎革之时曾经被毁,光绪时重建;现为市重点保护文物;自天顺八年〔公元一千四百六十四年〕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时间,于谦祠屡毁屡建,现存的为同冶八年〔公元一千八百六十九年〕时建。 胡子睿前世时曾经在杭州西湖游玩时,去过于谦祠,进门便可看到“丹心托月”牌楼;经过步道后,来到正门,大门门联“两袖清风昭万世,一轮明月耀三台!”,门匾题着黑底金字的“于忠肃公祠”,正门上高悬“百世一人”匾额,门联则有思想家林则徐题写的“公论久而后定;何处更得此人”。 大殿正中有一块石灰模型,让胡子睿不禁联想起于谦的《石灰吟》;他看见殿后门联为“双手扶明光日月;一心救国壮山河”。 胡子睿走出大殿,便进了庭院,正中处置有由生铁制成的“镇河铁犀”,胡子睿目测此物高约二米,宽约三三米,铁犀背上铸有于谦撰写的《镇河铁犀铭》:“百炼玄金,溶为金流,变幻灵犀,雄威赫奕,填御堤防,波涛永息,安若泰山,固若磐石,水怪潜形,冯夷敛迹,城府坚完,民无垫溺,雨顺风调,男耕女织,四时循序,百神效职,亿万闾阎,施之衽席,惟天之俯,惟帝之力,尔亦有庸,传之无极。” 原来这是当年于谦在冶理黄河时铸造的宝物,原型在河南开封铁牛村,后人仿造后置于此,以表达对于谦的纪念之情。庭院中原来有忠泉,是康熙乙亥年中,改建于谦祠时发现,以“公之大忠诚,如水之在地中”而命名。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