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嫡至上:太子,你必须服》 正文 第一章 毁你容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啪。”清脆的耳光声震得谢灵沁半天都没恍过神来,同时,也将那似梦非梦的血色画面打破。 “你们走开,我家小姐是将军府大小姐,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滚开,死贱蹄子,将军府大小姐?哼,到我老婆子手里可没什么小姐。” “呜呜……” 丫鬟低若蚊蝇的哭泣声只又得来老婆子尖刺侮辱的话语。 紧接着,再是一踢。 “哐啷。”然后,阴暗的屋子被人从外面上了锁,风吹着锈旧的气味,脚步声渐渐远去。 阴暗潮湿的屋子一角,被方才一掌打得差点怀疑人生的谢灵沁这才重重咳嗽一声,而后缓缓的抬起头,凌乱的黑发几乎覆盖了半张脸,但是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寒,森凉。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一旁,方才被踢开的小丫鬟见得门关上,也顾不上自己的痛了,立马爬过来扶谢灵沁。 谢灵沁摆了摆手,然后有气无力的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 “小姐,痛不痛,奴婢……”丫鬟四下看着,看着紧闭的门,只够探出头的小窗,然后又丧气绝望的掉着泪。 谢灵沁却突然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指,直接擦干了小丫鬟脸上的泪,出口的话却清晰实质得让丫鬟当场凝住。 “今晚,我会带你逃出去。” 这突然沁凉又无比笃定的语气……小丫鬟眼珠一滞,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姐,你放心,奴婢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的。”好半响,小丫鬟回神了,完全没把谢灵沁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原本金尊玉贵的小姐变成如今这邋遢褴褛的模样,又要哭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听二小姐的带小姐你看什么桃花,害得小姐你被坏人绑了来,奴婢不该,奴婢不……呜呜……” 呜咽声,戛然而止。 小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明虚弱无力得随时会死去,此时却分外有力捏着她肩膀的谢灵沁。 谢灵沁面色如霜,声冷铿锵,“相信我。” “小……”丫鬟看着谢灵沁,眼眶还是通红的,小姐,怎么好像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她们被关在这里已经两日了,此般在哪里还不知道,更不要说着屋子还被人死守着,唯一留出来的小窗户也不能爬得出去。 “真是个傻丫头。”谢灵沁突然抬起脏污的手,将一脸表情莫明的小丫鬟搂了搂,盯着阴暗的房门里那唯一照进来的一点光线,声音,无比凄冷而坚定,“相信我,谁欠我们的,我必当千倍万倍讨回。” 谢灵沁,你放心,我既然两日前附了你的身子承了你的记忆,你的所有绝望痛恨,我,必当为你弑血祭奠。 而从今以后,我,就是谢灵沁。 不过,原主也着实太可怜,五日前才被贤王退婚,成了整个北荣未嫁先弃的笑柄,这又成了笼中鸟。 浑身伤痕,累累。 当然,所有的痛苦又何止这被掳,被打,被辱,被弃,被笑呢。 “小姐,你说,已经两日了,将军到底什么时候会找到我们啊。”丫鬟不哭了,忍着身体的痛,轻着声音发问,显然还是没将谢灵沁方才的话放于心中。 小丫鬟想的是,小姐是太绝望了。 谢灵沁轻当然明白丫鬟的心思,拍拍她的肩,声音突然格外的轻,“很快。” 其实,不会的。 在这个于女子严苛的时代,女子失踪几个时辰已可谓是失节,更何况她已失踪两日,就算是那个宠妾灭妻,爱庶灭嫡的将军爹真的找她,也不会找两日还在找。 也不会找了两日都还未找到。 也不会,两日来,自从关至此,就要每日受这狠心的婆子恶语恶打伺候一通。 这,如果不是有人蓄意为之,不是有人交待如此,如何会这般嚣张。 身为现代排名第一的杀手,就算穿越到这具软弱无力的女子身上,也断不会让欺负她的人好活。 已经两日,而她,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再等等,还有几个时辰,天就黑了。 而受了两日非人的折磨,这具身子也需要补充一点体力。 入夜,本就不算宽敞的屋子更显黑暗了,一缕月光斜下来,莫名地更衬得此处孤寂雪白,森冷,腐朽。 “吱呀。”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馊掉的两个馒头伴着一丝亮光被扔了进来,骨碌碌滚过来,本就不新鲜,又沾满了一层泥,极是糟心。 “咦。”谢灵沁突然指着一角,面色惊恐,“有有有……” “什么?”看守蹙眉,门开大一些,身子近前一些,“别大惊小怪,赶紧吃,不然死了,麻烦……呃。”男人粗喝的话未落,便陡然睁大眼睛,然后,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直接倒了下去,鲜血,顺着脖颈,蜿蜒腥红一地。 汀兰惊呆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已经将男人放倒,同时,正收回手中发簪的谢灵沁,灵魂都快要抽壳。 她方才一定看错,小姐明明还在自己面前的,怎么就一下子……把这个看押他们的这么高大的男人给杀掉了。 对,杀,杀掉了。 “看什么,帮忙,把他拖进去。”谢灵沁来不及给小丫鬟心理辅导,看了看四下静寂的身后,对着汀兰低声沉厉。 汀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谢灵沁失望之际,却又立马惊慌的迈起步子,一言不发的就帮着谢灵沁将男子的身体往屋里拽。 汀兰看着小,力气竟比谢灵沁想像中大。 一气呵成。 谢灵沁深呼吸两口气,稳住体力,拉着正看着自己两手鲜血的汀兰就朝外奔去。 当然,没有忘了那两个馊掉的馒头。 一人一个,酸臭难挡,可是,二人,依然下咽。 两日以来,凭着每日天黑时这男子送餐,她得以看一眼外面,而观察出了此处大体方位。 这也全赖于她前世所学与过目不忘且还能加以快速分析的本领。 这里是明显是一处不算小的宅院,富贵精致,亭台水榭无一不是巧具心思,可见其主人之富贵与口味。 而且,早晚间多能闻到青草香气,所以,可知距离城中较远。又时常安静,更声不至,可见地处偏僻。 此时,风声呼呼在耳边吹。 两人在疯狂中极力压制的跑着。 “小姐咧,你是贵人,怎么来了此地,也不怕污了你的脚。” “不看看,我不放心。” 眼看一路畅通无阻要走出后门,却冷不丁听到前方花绿柳叶间传来温软好听的声音。 谢灵沁脚步一顿,一刹间,目光如刃。 谢灵玉。 她的好妹妹,将军府的庶出之女,毋庸置疑的,顶着各种令人艳羡声名的才女,端婉秀怡,玲珑翘楚。 可是,不是她策划这一切,她都不信。 这般多年,人前人后,她是何嘴脸,她比谁都要清楚。 果然。 “小姐,你放心,下家我都联系好了,明日这女子就会被发卖到江州春花院去,这几日我也按照小姐你的吩咐,打骂侮辱一点没落下。” “做得不错。” 对话再度传来。 暗处,谢灵沁眸光冷寒,心,突然就定下了,看一眼一旁,显然听到这些话后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的汀兰,拍拍她的肩膀,指指前方的后门,“你出去,在外面躲起来,等我。” “小姐你……” “乖,小姐要惩治恶人。”抚了抚发痛的胳膊,谢灵沁温柔而轻的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汀兰呆了呆,还是听着谢灵沁的话,朝那门处走去。 一直看到汀兰出了门,谢灵沁前去将门关上,这才看着前面影影绰绰的走过去的谢灵玉和婆子,唇角,是冷血的杀意。 谢灵玉,原本打算让你活得久一点,待我养好伤再来对付你,如今,倒是你自己送上门。 “回妈妈,那主仆俩人不见了。”远处,突然有一小厮慌里慌张前来禀报。 “什么?”婆子闻言大惊,悄悄看一眼身旁同样色变的谢灵玉,当即提起裙子,就朝着关押谢灵沁的屋子跑去。 谢灵玉面色铁青,手指掐紧,对着身后丫鬟点点头,也快步跟了过去。 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好不容易将谢灵沁弄到这里来,就绝不能让她完好的出现,这般多年,若不是她占着嫡女的位置,若不是她……贤王早就娶她过府了。 她没了好,一了百了,皆大欢喜。 “回小姐,真的不见了,我的人还死了……你放心,绝对跑不远,我立马让人去找。”那婆子此时对着已经跟来的谢灵玉道,面对着谢灵玉突然沉怒的面色,垂着头说完,立马吩咐身后的人,“快,封锁院子,找。” “若有反抗,你们想如何,就如何。”婆子话刚落,谢灵玉竟别有意味的又加了一句。 这一句话,却足以让那些小厮心生激动。 想如何,就如何。 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还是大家小姐,若是让他们快活,那可就…… 这话无疑起了更大的催动作用,所有人顿时散开,瞬间,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四起。 谢灵沁此时正藏于暗处,看着精致脸庞,肤白柔美的谢灵玉,面上的表情还是轻柔得惹人生怜,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阴毒。 素日里的温婉形象,此时,才是面具下的真实。 不过是占了嫡女的位份,长你一头,却受你欺负这般,也只有原主这傻了吧唧的,才知道逆来顺受,以为当真凭着那个什么秘密,就能活得安心苟命。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报。 此时,小厮护卫全下去找人了,谢灵玉身边只余下两名年轻的丫鬟。 谢灵沁眸光冷然,拿起手中方才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颗极其尖锐的石子,对准方位,毫不犹豫的一扔。 “啊……”一声痛呼。 方才还笔直站着,风清佳人的谢灵玉瞬间吃痛抚头。 “小姐,你怎么……啊,流血了……” “谁,是谁?”谢灵玉却抚头看向四周,满声狠厉,“谁伤我?” “喵。”一声猫叫起。 “小姐,没有人,我们先清理……” “啪。”那丫鬟话未落,便被反手一巴掌打得一懵。 “连只猫都看顾不到,还不扶我回房。”打完丫鬟谢灵玉这才喝斥着。 “是。”那丫鬟忍着应声,扶着谢灵玉向一旁客房而去。 谢灵玉可不认为此事是谢灵沁而为,就谢灵沁那胆子,就算是跑出去了,也铁定会被抓回来的,也万不敢动手伤她。 客房里,婆子还在叫人寻人,听闻谢灵玉被猫抓伤了,神色顿时就慌,当即快步跑来。 当然,被谢灵玉阻绝在门外,她最是爱惜自己容颜,如今额头上受了伤,如何会让人看到。 那婆子并不知道谢灵玉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她是位贵人,而且,上面交待下来,好好招待她,万不能得罪,所以,见得谢灵玉没有追究她,心头一松,又继续下去寻人了。 而屋内,却是沉凝的低气压,两名丫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跟在二小姐身边这么久,他们自然知道,小姐此时是最生气的。 “你们先出去,若是贤王爷到了,万不能说我受伤之事。”谢灵玉恶声吩咐。 那两丫鬟忙应声,碎步退了出去。 窗户的花枝浓荫遮挡下,正隐于暗处的谢灵沁心下却是一惊。 ------题外话------ 新坑,请留步~么么哒~O(∩_∩)O 正文 第二章 够狠! 贤王爷? 那个五日前退婚,直言她配不上他,让她沦为整个北荣笑柄的贤王,一会儿竟然要来。 宇文贤。 竟,果真是他。 绑架虐待她之事,是他和谢灵玉一起。 呵! 先记着,眼下得赶紧动手。 谢灵沁很顺利的翻进了屋子。 四目对视,谢灵玉当然不知面前这个人是谢灵沁。 因为,谢灵沁蒙了脸。 黑巾下,面上带着一抹冷笑,眸中寒光凛洌,她得要谢灵玉生不如死。 所以…… “啊……”一声惨中划破夜空,更惊起树叶簌簌,飞鸟尽遁。 这一声太过凄惨惊骇,顿引无数杂沓的脚步声朝此处而来。 趁着所有人闻声往屋子里这边跑时,谢灵沁使劲咬了咬舌尖,顺便又赏了谢灵玉一个耳光后,运起全身的力气跃窗而逃。 虽然身子虚弱,全身是伤,可是以她强大的心志与头脑,硬是无声无息的翻出了院门,不被人发觉。 不过,谢灵沁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寻到汀兰。 方才,她观察过,那婆子并没有让人出来寻找,而且,她也关照过汀兰,走得远些等她,所以…… 但是,铁血冷情,自来独行独往的杀手,谢灵沁忽略了小丫鬟的忠心。 方才是被她那未曾所长见的魄力所震慑,待醒转过来,小丫鬟心头自然是挂着自家小姐的。 只是,她找错了人。 所以,当隐在暗处的谢灵沁看到前方清寂的小道上,数十护卫拥着一辆宽大的马车朝着身后她方才逃出的宅邸而来时,看着汀兰一脸紧张又庆幸又担忧的跟在马车旁时,谢灵沁浑身气息都下意识的揪紧了。 尤其是再看到英俊儒雅的贤王由人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看似对着汀兰微笑,实际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时,谢灵沁的心,更冷了。 忽如寒风在身边呼啸。 贤王身边跟了太多高手,她以前的身体也不一定有胜算,更莫说现在,这浑身是伤的已经快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汀兰,已经跟着贤王就要迈进院子。 “王爷,你可来了,小姐,小姐受伤了……”这时,府内,谢灵玉的丫鬟像看到希望般的对着贤王一跪,“王爷,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玉儿怎么了。”话声落,贤王不顾汀兰了,一撩袍子就快步进了府邸深处。 汀兰此时站在那里,呆如木雕。 二小姐受伤了?那小姐呢? 转身要走的汀兰,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剑。 “不得王爷吩咐,不许离开。”护卫冷冰冰的声音,即使隔得这般远,谢灵沁也听得清楚。 深吸一口气,谢灵沁转身,要走。 不过一个丫鬟,她也只是借了原主的身体而已,也已经帮她报了仇,将谢灵玉的脸给弄花了。 以现在她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些。 报仇不必杀人,让人生不如死就可以了,而对于谢灵玉来说,看着自己受损的容颜,已经是最大的恶梦。 她不好心,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丫鬟而让自己深陷囹圄。 “说,谢灵沁在哪里?”刚走了两步,身后便听到一声冷喝被风吹来,是贤王,同时,院门关上,汀兰被拖了进去。 深呼吸一口气,谢灵沁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若隐若隐的明月,看着围绕着她周围那浸寒的光辉,大步离开。 风声,卷起衣袂,猎猎飞舞。 “呵,没想到,风流儒雅的贤王,这次看来是真的对这将军府二小姐动了心,这般紧张气怒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瞧见。”暗处,一名身着青衣锦袍的年轻男子正微努着嘴,语气漫不经心,话落,又眯了眯眼儿,看向一旁,“喂,我说,你这个闷胡芦能不能说点儿话。” 那人立于月华斜影里,影影绰绰,没有回答他,只一双幽深如墨的眸看着远处,极深极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子倒也无所谓,似习以为常,耸耸肩,又看着谢灵沁消失的地方,“不过,真是没想到,这将军府大小姐倒是个狠角儿,为了活下去,丫鬟也不管了,哎,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空气,沉默。 “轻逸,万事,无绝对。”好久,久到,就在男子放弃和身边人说话时,却听身旁的闷葫芦又开口了。 声音,似霜冬的雪,却又于冰寒中带着点让人猜不透的狷邪。 而顺着男子的方向看过去,被唤作轻逸的男子顿时深眸一怔。 因为,他竟然看到一身霜尘之气的京兆尹骑着马,带着近百名精兵铁骑围了过来。 “这……” 好像,因着前几日京中有人在太子府行刺杀之事,京兆尹正在城内城外的排查。 “快,务必保护好贤王不得受伤。”紧接着还听到京兆尹面色凝重的一声吩咐,随即,让人四散开来,不过一会儿功夫,将方才那处府邸团团围住。 再然后,被唤作轻逸的男子神色一怔,目光微眯着落在京兆尹身旁那名极其清瘦且面色发白的男子身上。 咦,好面熟呢。 “大人,我家王爷说了,此处虽偏远,可是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还请不要声张,小心行事,偷偷入府。”而此时,那清瘦的男子正和京兆尹很小声的交语。 虽轻,虽远,可是余轻逸自然听得清楚,而他身旁那虽不言语却充满着矜贵之气的男子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京兆尹人近中年,微胖,眉阔脸圆,一看就是个会在官场混的,随后,眉宇微锁着立马对着身后轻声交待下去。 “为了贤王安危,小人先从后门混进去,一会子只待大人看到火光,就说明是我家王爷的信号,届时,你们就冲进来。” “是,小护卫请放心,我等务必护得贤王周全。” 谢灵沁点点头,又作男子声腔客气几语,这才退开,走向别院后门处。 而一走至后门,谢灵沁便从怀中拿出一瓶东西。 “油?”余轻逸不觉一惊,拉拉一旁人的袖子,“闷葫芦,快看,这小子可以啊,这是跟宇文贤那小子什么仇什么怨啊,宇文贤最近可是受皇上关爱得紧,这火一烧,京兆尹再往里一冲,不是众所周知了他夜会将军府二小姐吗,将军府的小姐现在可是禁区啊。” 宇文曜不说话,一双凤眸只是盯着那个清瘦的正在往后门处倒油的男子,然后,看着她,伸手入怀,点火,空中,一扔。 所以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眼底更是一片沁入骨血的薄凉。 够狠! ------题外话------ 提前开更,妞们高不高兴,激不激动~O(∩_∩)O 以后,每天早上9:00更新~么么哒 正文 第三章 威胁 火起,点亮黑夜。 得到呼应的京兆尹当即带人破门而入。 “起火了,起火了……” 院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灭火的,打斗的…… 就在此时,趁乱而下,谢灵沁轻巧的翻身入院,拼着全身力气,寻找汀兰。 她不知道汀兰在哪里,可是,如此时刻,以贤王和谢灵玉之心, 为了逼问出她的下落,应该不会舍近求远。 所以,必当在谢灵玉的那间屋子里。 奔去。 果然。 听声,辩位,有汀兰的哭声,屋内显然只有几个不会武功的丫鬟,眼下,贤王和护卫全部听到声音出去了,院了里还有人也正不断奔向火势之处,灭火。 谢灵沁熟练的自窗跃入。 谢灵玉此时正斜躺在床上,面前罩下一层薄纱,看着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汀兰,当然解不了气,可是偏又要在在贤王面前装作贤婉又委屈的模样,这下,贤王一出屋门,她自然凶相毕露,正要下令再打,却见窗户一开,人影一闪,然后,一柄寒凉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放了汀兰。”谢灵沁黑衣蒙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让谢灵玉完全想不到是谢灵沁,顿时花容失色,一脸惊恐,只认得这就是方才毁了她脸的人。 可是剑架在脖子上,她不敢叫,变故突生,屋内一众丫鬟们更是惨白着面色,看着这一切,大气不敢出。 “你你,把她扶起来。”谢灵沁指指已吓得不会动的两个丫鬟,同时,剑尖往下压了下,顿时,一条细细的血痕自谢灵玉那白皙的脖流下。 谢灵玉吓得唇瓣都颤了,立马对着那两名丫头吼,“快,听,听她的……” 那两名丫鬟身体一震,忙扶起地上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汀兰小心走过来。 可是,汀兰已经全然没力气站直了。 谢灵沁瞳仁一缩,刚接过汀兰,看向紧闭的门口,面色又随即一变。 “调虎离山,没那么容易。”关闭的房门突然被踢开,贤王带着人大步迈了进来,看着正挟持着谢灵玉的谢灵沁,一身冷戾,“使得这一出好计谋,倒是聪明,可是,想走,不行。” 谢灵沁眉心一皱,不说话,可是,按着谢灵玉脖子的手,却又是一重。 “啊,王爷,救我……”谢灵玉的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流,加上她面上的薄纱脱落,方才被谢灵沁所划那交叉的伤口就这样血淋淋的呈现在众人眼前,即使楚楚怜弱之势,却显得狰狞无比。 宇文贤眼底露出诧异之色,随即蹙眉,不过,却掩饰得极好。 果然是渣男,谢灵沁如是想。 “王爷,不想让你的心上人死,就放我们俩走。”对方人多势众,谢灵沁只能用好手上的人质。 而此时,汀兰已经软软的靠在一旁,看着谢灵沁,片刻的怔滞后,眼底弥布着生机复燃的惊喜,不过,小丫头看着蒙面的谢灵沁倒是聪明的没有喊出来。 贤王拧眉,看看谢灵玉,又看看谢灵玉,眼底有戾光一闪…… “王爷可不要想着直接拉着将军府二小姐垫背,毕竟,外面,还有京兆尹大人在呢,王爷再权力遮天,收买人心,也难保堵得住悠悠众口,若是让谢将军知道你这才负了他的大女儿,又害了他的二女儿,这不说两府生了嫌隙,这名声,怕是也不好吧。”谢灵沁一字一顿,将声音压得极低,可是,却字字都听得宇文贤蹙眉。 “威胁本王?”宇文贤似看蝼蚁一般的看着蒙着面的谢灵沁,似笑非笑的,紧接着强大的内劲一放,谢灵沁眉心一皱,差点气息不稳,手中长剑也是一松,可是却生生咬牙挺住。 她必须挺住,但凡只松下一口气,那她今夜这一切将功亏一篑不说,还得搭上她和汀兰的命。 可再能坚持,也敌不过对方强大的内劲之势。 正当谢灵沁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却突然发现体内一暖,竟油然生出一股劲气,心下微凝,却也来不及多想,谢灵沁直接顺势反力一放。 “扑。”宇文贤顿时一口鲜血吐出,后退数步。 “王爷。”身旁护卫急呼。 “放她走。”宇文贤横着眉,对着身后一挥手,顿时,所有人散开,大门敞开。 谢灵沁轻巧的架起谢灵兰,朝屋外走去。 勿需吩咐,汀兰努力清醒着头脑,跟在谢灵沁身后。 谢灵玉即使再阴毒,可是不会功夫,又怕死,此时此刻,只能任由着谢灵沁粗鲁的拉着自己。 心下想着,总有一日,叫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走出房门,京兆尹也带着人进了这边院子,见得这一幕,正要动作,却被宇文贤抬手一阻,很是虚伪却让又让谢灵玉感动的话语,“大人稍安勿动,将军府二小姐还受制于人。” “这……” “本王也是收到消息赶至此。”宇文贤再道。 “谢二小姐,你看,枉你对这贤王一片芳心,大半夜跑来和人家私会,可是人家为了不让人误会,都不敢承认呢。”一边架着谢灵玉往外走,谢灵沁道,说话时,还极其鄙夷的朝宇文贤看了一眼。 这人还在她手里,就已经开始混淆视听,撇清关系,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谢灵玉在这里合谋伤天害理么。 想得可真美。 一句话落,京兆尹历经半白,能坐稳京兆尹的位置,又岂是笨人,自然明白的什么,微偏头,当作没听到。 他方才差点杀了贤王的人,本就理亏。 “不过……”谢灵沁突然抬手在谢灵玉脸上狠狠摸上一把,“一直听闻将军府二小姐国色天香,秀美可人,今日一见,虽说容颜受损,却也不能白来的,真如剖壳的鸡蛋般滑嫩。” 大剌剌一摸,却叫众人失色。 谢灵沁此时是男装打扮,又是男子声音,更以黑巾遮面,旁人自当她是男子。 一个陌生的来路不明的男子,在未出阁的女子面上这样一摸,若传出去,这谢二小姐的名声,是要受损了。 “黑啊,黑啊,这小子可真是够黑,不仅制住贤王的痛脚,还生生报复得这谢二小姐无能为力啊。”暗处,余轻逸到是高兴得紧,对着谢灵沁连连称赞,话落,又看向身旁,“不过,你方才为何要助她内力。” “不知道。” “啊?” 宇文曜是真不知道,或许只是为了看这女子能有多大能耐,能活多久,又或者,是今日大发善心?! 而此时,眼看着谢灵沁架着谢灵玉走到了大门口,贤王的眉宇沉得更冷了,可是偏偏京兆尹在此,他不能作何,尤其是,方才,他被这男子的内力反弹,伤得不轻。 可是,他宇文贤,何时受制于人,今日之事着实怪异,一定要灭口。 所以,就在谢灵沁架着谢灵玉迈出大门那一刻,宇文贤对着暗处示意。 正文 第四章 梁子彻底结大了 谢灵沁刚捕足到宇文贤眼底那一丝暗芒,几乎是快如闪电的,剑起,影至,冽光森寒。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谢灵沁眉头紧皱…… “扑。”刀剑入肉的声音,极深,极深。 “王爷……” “王……” 一前一后,是京兆尹和本来怒极如今又吓傻的谢灵玉的声音。 而地上,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谢灵沁犹豫应对之时,突然飞过来替谢灵沁承受住那一剑的,是一旁浑身是伤的汀兰。 汀兰倒了下去,一片血泊中,泪水不自觉往下掉,去只是固执的看着谢灵沁,“……你,你……好好的。”只是话落,便闭上了眼,至死,都未曾叫出谢灵沁的名字。 小姐这般危险之下,还回来救她,于她而言,足矣。 傻!谢灵沁想说,她可以让谢灵玉挡剑的,可是……汀兰这个傻丫头,是怕谢灵玉伤了死了,会牵连她吗? 地上的鲜红,在这一瞬间如山风欲来,刺得心脏抽缩。 谢灵沁不怕鲜血,不怕人死,前世,作为杀手,她的手里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政客,商要,名人,她从来冷情绝性,手起刀落,眉宇不皱,重来一世,她早已在心中发誓,此生更只为自己而活,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一个小丫头的血,五指拧紧,骨节泛白,怒意愤起。 然则,忍住翻涌的内息,谢灵沁无比平静的看着贤王,依然保持着男声,“堂堂贤王,却如此阴损,真是英名涂地,败絮其中。” “大胆,敢辱骂我家王爷。” “还有,我忘了说,这个丫鬟,想必,王爷也该是记得才对,这可是将军府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呢,如今,她死了,将军府大小姐怕是要伤心死吧。”说这句话时,谢灵沁语气很平,可是一字一句,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尤其是一旁的京兆尹,他觉得,他可能听到了令人遐想的东西。 这个丫鬟既然是将军府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可是眼下浑身上下被打得如此惨,还显然是从二小姐的屋里出来…… 再依照方才贤王爷和这将军府二小姐的面色情绪…… 出手这般狠,莫不是,贤王之前退了婚不说,还要赶尽杀绝,还和这将军府二小姐…… 而贤王宇文贤的面色,此时很黑,很阴沉。 谢灵沁冷笑,如地狱里来的幽灵,深如寒谭的眸子此时才看向被吓傻的谢灵玉,指尖刮着她的脸,声音嗜血般的冰冷,“谢二小姐,小心,你会是下一个哟。” “你这个登徒子,我要杀了你……”后知后觉的谢灵玉终于找回声音。 然而谢灵沁冷笑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护卫,随即,突然抬手,又反手在谢灵玉脸上重重一划,趁着血花四溅时,将谢灵玉狠狠一推,人影远去。 只是转身时,再看了一眼汀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尽是冰凉。 “宇文贤,我与你,誓不两立,我若生,你必死,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声音传来,字字催心,竟让宇文贤心头一震,旋即大手一挥,声音沉如高压,“捉活的。” 风声在吹,吹得一切凌乱。 谢灵沁拼命的跑,因为方才体内不知哪里来的真气,她一下子掠出老远,回头时,并未有人追上,可是,她却是跑不动了。 谢灵沁倚在一旁的墙头直喘气,汗水,一颗一颗的自额际掉落。 “你帮了我,若是能再帮我一次,我一定报答你。”下一瞬,谢灵沁明明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却突然对着暗处道。 声音清冷。 她知道,暗处有人。 一定有人在。 不管是谁,既然帮了她,那说明,至少,不是宇文贤的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灵沁晕过去前,只能赌一把。 天旋地转,迷迷糊糊,所有声音瞬间远去。 前世里的血光火影,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最后却是十数把手枪对准她的脑袋…… “青姬,你该死了。” “砰。” 谢灵沁猛然睁开眼,一刹目光寒如冰窖,震得正给她擦着额头的丫鬟手一僵,不过,却并无任何惊慌。 “我晕了多久?”谢灵沁不理会,语气逼人。 “一个时辰。”小丫鬟还没答,那晃动的珠帘掀起,一张含笑的脸便凑了进来。 小丫鬟见得来人,躬身退后。 谢灵沁看着骤然挡住一片亮光的男子身影,眸色几不可微的一沉。 男子一身质地不凡的紫色锦袍,步履轻扬,桃眸微眯,俊逸散漫,眉梢眼角尽皆是灿烂的笑意。 虽然看着人畜无害,可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每一丝都是剖骨见根的打量。 而且,看上去,不是寻常人。 “是你,救的我?”谢灵沁问,这一开口,方才发现,声音很哑,比方才还要哑上几分。 谢灵沁的记性很好,所以,昏迷前的事她自然都记得。 余轻逸几步上前,微笑点头,“一般正常人这时醒来,不是都该问这里是何处,你们是什么人,你却先问你晕了多久。” “那我现在可以走吗?”谢灵沁没有回答问题,却问了一个问题,神色冷漠,不卑不亢。 余轻逸含笑的眼底似掠过一丝诧异,既而轻笑道,“看来,不止将军府二小姐与传言不符合,大小姐也真是与众不同呢。” 谢灵沁不惊讶男子识出她的身份,能被他所救,对方必定是打听清楚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敌意,反而和盘托出,“我已经失踪两日,以我对我父亲的了解,应当还未外传,而一个时辰前,我又伤了谢灵玉,虽然那身装扮她不会怀疑是我,可是,我此时若能出现在将军府,想点说辞,还能安生一些。” 谢灵沁话落,便一瞬不瞬的看着几步开外的男子。 是的,她在赌,凭她的力气,当然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回到将军府。 而眼下,她没有任何筹码,唯一的那个秘密…… 不过,面前男子只是看着她,拖着下巴不说话。 谢灵沁也不着急,任他打量。 随即谢灵沁注意到面前男子眸色动了动,有些诧异,余光似乎还朝窗外看了一眼。 “我会将你悄无声息的送回去。”然后,余轻逸点头,话落,又上上下下扫视了谢灵沁一眼,便转身出了屋。 这般爽快又没有要求……倒让谢灵沁有些微微的方。 ------题外话------ 妞们,喜欢别忘了收藏啊~么么哒~ 正文 第五章 可怜的大小姐 谢灵沁心有计较,一旁丫鬟已上前来,帮谢灵沁更衣。 方才醒来时她就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那身偷来的男子衣裳,也着实别扭。 虽然有些不习惯别人伺候,不过,谢灵沁也没有矫情,反正,她现在很弱。 一下床榻,谢灵沁又发现,比起刚醒时,更身轻体舒了些,明明一个时辰前,她还不堪一击的晕倒了。 撩开袖子,伤口还在,可是大多都已经结疤。 这,好得,也太快…… “谢小姐不用疑惑,是我家主子吩咐奴婢给你上的药。”那丫鬟注意到谢灵沁的动作,忙轻声释疑。 谢灵沁闻听丫鬟之言,星眸瞬暗,她虽疑惑,可是到底没有放松情绪,就连撩袖的动作都轻缓不经意,这丫鬟竟然…… 丫鬟尚且如此,这主子,更不能小觑了。 所谓,给予得越多,收取得也更多。 作为杀手,更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 也不知道,他日,这位“主子”想她做的事,是什么。 “方才那位公子是何人?”谢灵沁抚下袖子,问。 “回谢小姐,那是我家世子。”丫鬟答。 世子? 原主身为将军府嫡女,虽说待于闺中甚少出门,可是这京中王孙贵族,年轻子弟,她纵然没都见过面,也都说得上名号的,这位世子…… 没有一丁点记忆。 不过,谢灵沁也不打算问了,反而看着那丫鬟,眸光清寒,“你口中的主子却并不是方才那位世子。” 丫鬟一怔,眼底诧异之色掩下,既而垂眸不语。 谢灵沁星眸微亮,果然。 …… 夜色深寂。 半个进辰后,谢灵沁当真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将军府原主所住的清风阁。 清风阁,倒是符合这阁的名称,院无贵植,屋无长物,风过都不愿停留。 房间里更简单得跟个普通丫鬟的屋子差不多,不过,衣裳什么的,倒还是上得台面。 这主管整个将军府中馈的二姨娘倒是惯会做人。 二姨娘,将军的妾,也就是谢灵玉的娘,柳眉红唇,若柳纤纤,三十多矣,一举一态都是韵味十足,几乎得将军专宠。 自然的,小三嘛,多是没几个好的。 而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轻吸了一口气,又环顾四周,借着窗外月光清冷的光晕,谢灵沁这才走向门口,轻轻的,拉开了门。 “吱呀。” 门开了,院外里的两名丫鬟看着陡然出现在主屋门口的谢灵沁,当即一震,手里物什一掉,随即像是见鬼似的,慌忙跑开。 谢灵沁没有阻止,唇角反而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之前那名丫鬟已经告诉了她,谢灵玉已经被贤王送了回来,如今,将军府可谓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在此般时,已经失踪的她,却突然又出现了,会是如何局面呢。 果然,没大一会儿,一名身着青色云纹长袍,头戴玉冠,极其硬朗正气的中年男子步履如风的走了来。 浓眉剑目,气度翩翩。 虽行军气质不减,可是如此一身青色常服,看上去,更似温雅风度的文客。 而在他身后,管家和几名护卫婆子紧跟着,也自然包括,方才看着她的那两名丫鬟。 谢将军走进院子,看着站在门口一派秀美静好的谢灵沁,深眉一皱,脚步停了下来,似有惑,似有不解,却极其有力的落在谢灵沁身上,“灵……沁?”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带着这般多人来了?”谢灵沁前世是杀手,演戏…… 不过只是其中一种技艺而已,只要她想,信手拈来。 本就是个清秀佳绝的女子,只是素日里胆小怯弱,偏被谢灵玉盖了风头,为了好过些,谨小慎微,此时抬起头,一幅懵懂不解的模样,任是听了二姨娘的话而前来问罪的谢将军也不觉怔了神色,既而语气柔和几分,“你何时回的府?” “回的府?”谢灵沁一脸不解,“女儿不懂父亲的意思,女儿一直在府里,只是,这一醒来,没看到汀兰呢,唤了老半天,也没动静。” 谢将军闻言,目光微沉。 “你说,你一直在房里?” 谢灵沁无辜的点头,更加不解了。 “一步都未曾离开?”谢将军自然也不是好糊弄的。 可是不好糊弄,你不是也没有证据。 谢灵沁仍然一副糊涂的样子。 谢将军盯着谢灵沁上下的探寻审视,这个女儿是何性子他是知道的,万不敢撒谎,可是,两日前,下人来报谢灵沁带着丫鬟出了门天黑都未回来,他便派人暗中找,这,倒是一直未曾找寻这里,难不成会是下人看花了眼。 而且,贤王也说了,伤玉儿之人,武功高强,连贤王都受了损伤,自不可能是谢灵沁。 可是,一睡,睡两日? 谢灵沁心知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说不通,而且,当日,为了害她,谢灵玉自然不会说是她约她出去的。 她能瞒过面前这位显然也不知道谢灵玉真面目的父亲,可是,谢灵玉自然是清楚明白的,此时的她,最不该安然无恙的在这将军府,还说什么睡了两日。 自然,谢灵玉虽不敢告诉父亲是她约的她出去,但是,关于她的坏话,必定已经说了一箩筐。 而谢灵沁眼下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因为,越是说不通的东西,才好从中作乱。 所以,她也不解释,反正死咬自己在屋,声名不损了,也保全自己,至于汀兰…… “你,可见着汀兰了。”谢灵沁见着谢将军半响不说话,又对着院了里一个杂使丫鬟抬手一指,柔声询问。 那丫鬟看看谢灵沁又看看谢将军,垂下了头。 二小姐和汀兰的尸体一并由贤王送了回来,全府上下都是知道的事…… 这大小姐…… 一时间,丫鬟倒对这一直不受宠的二小姐有些同情。 自己贴身的丫头死了,都还不知道呢。 “你这一睡,睡了两日,府中发生了一些事,你二妹妹被歹人伤了,而,汀兰,不幸,护主殒命。”好久,谢将军开口,话一落,目光却一直落在谢灵沁的脸上。 可是,谢灵沁的脸上除了不信,震惊,压抑,到最后伤痛,别无其他。 “父亲,二妹妹没事吧,还有汀兰,她,她……在哪里?” “你放心吧,此事我已经交由管家打理了,回头,你可以去看看,毕竟是我们将军府的家生子,自不会亏待她,不过,怕有歹人伤你,以防万一,父亲让他们去你房间看看。” 谢灵沁此时俨然一幅失了魂魄的样子,近乎机械的点点头,“好好好。”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拔凉,真若是担心女儿,又岂是忙着搜屋,还带着这般多人来。 还好,能将汀兰好好下葬,也不枉她忠心一场。 “回将军,大小姐的屋内没有异常。”稍久,一位嬷嬷出来回禀,话落,又走近谢将军些,似乎,低声说了什么。 谢将军皱了皱眉,看一眼谢灵沁,随即对着那嬷嬷摆手,“退下吧。” ------题外话------ 有人看文没啊,回应一下啊~ 正文 第六章 其人如玉 皓月千里,秋意深深。 “父亲,你方才说二妹妹伤了,女儿这就去看看。”稍倾,谢灵沁似才从伤痛中回神过来,轻柔的开口。 这般模样,更是打消了谢将军眼底还仅存的一丝疑虑,点点头,叹着气,“灵玉是脸上受了伤,你还是晚些去吧。” “……呃,好,女儿听父亲的。” 谢将军又四下看一眼,这才带着人离开,走至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谢灵沁。 这一眼,在暗润的月色下晦暗又复杂。 一瞬风吹来,似乎整个硬正的面部轮廓都柔和几分。 谢灵沁眼角余光瞟着谢将军的情绪,眉宇间的冷意淡了几分。 方才,她在开门前,故意将那些好衣裳全部给剪烂了放在柜子里,她知道,谢将军如果来,自然是会让人进去搜的。 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将自己的衣裳给撕坏的。 所以…… 这个父亲眼下,心里怕是起起伏伏了吧,虽然不会对谢灵玉和二姨娘造成什么影响,至少,她谢灵沁,是绝对无辜的。 送走谢将军,谢灵沁倒是乐得轻松,她还一身痛,从穿越到现在,连顿饱饭都没有吃上,自然要休息。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养精蓄锐,方才有精力对付敌人。 “哎呀,大小姐啊,你这面色怎么这么的白啊?”谢灵沁正欲转身进屋,便听得院子外,一道关忧紧张的声音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 再然后,便见得一位身着妃色缎衫不过三十多岁的女子移着莲步走了进来,身后也只带了一个丫鬟。 谢灵沁的目光毫不在意的落在她身上。 婉姨娘,她父亲的第八还是第十位小妾,凭着媚人唱曲的功夫,据说,还是得了个姨娘位的。 “哎哟,我说大小姐,你这样看着奴婢做什么。”那姨娘也不理会院子里那几个无用的丫鬟,径直走过来,“听说,大小姐你睡了两日?” 谢灵沁点头。 “哎呀,那汀兰死得真是好冤啊。”婉姨娘突然一叹,说话间,还拿着帕子就捂着眼睛,看似悲伤,眼角余光却拼命的往谢灵沁脸上瞧。 这个时候,谢灵沁自然是该上去问问的。 “婉姨娘,父亲不是说我家汀兰是护主而死吗,为何就冤了呢?” 见谢灵沁上勾,婉姨娘面色更是晦暗,随即警告了院子里的丫鬟几句,当即扶着谢灵沁进屋。 门一关。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啊,汀兰啊,可是被二姨娘给害死的。” “你说什么?”谢灵沁激动的拉着婉姨娘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据说啊……”婉姨娘声音蓦然低了低,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据说,是汀兰发现了贤王和二小姐幽会的秘密……” “啊!”谢灵沁无比惊讶。 “嘘。”婉姨娘忙示意谢灵沁小声些,这才有些无奈的字字述来,“奴婢啊,也是打听来的,本来想着,不告诉大小姐你,不过想一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看着谢灵沁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婉姨娘眼底喜色一勾,又继续道,“汀兰那丫鬟也着实冤啊,奴婢也不好多说,毕竟,在这府里也上不得大台面……奴手也不打扰你了,为免被人嚼舌根,我先走了。” 婉姨娘娘来得快,走得也快。 好像门一关,就没了影儿。 而方才还失魂落魄好像被突然而来的消息打击到的谢灵沁,面色顿时冷肃。 这个婉姨娘,为了争宠,素日里就喜欢见缝插针的挑拨人心。 不过,方才,婉姨娘扶她时,她不经意摸到了婉姨娘的脉搏。 这位婉姨娘,有孕了。 …… 北荣都城,东街尽头,异常肃穆的太子府邸。 余轻逸一个翻转,便轻无声息的进了书房。 “真想不通你,最不会吃亏的人啊,竟然叫我就这样无条件的送那将军府小姐回府,呵呵,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余轻逸看向窗边。 书房内梨香淡雅,风过无痕,靠窗的红木桌案边,男子白袍松散,若天间玉色一抹而立,只一个侧颜便似收了春秋风月,绘了万物山峦。 浑身七分冰寒三分邪魅,融合得如此巧妙。 而此时,男子广袖微拢,修长干净的手中执着笔正画着什么,半响,执笔的动作方才顿了顿,淡然出声,“没打算。” “啊?”余轻逸手指点着眉头,只一瞬,一双上挑的桃花眸里带着几分趣意,“她身上可是中了毒的,若不解,便活不了多久了,也不与她说?” “为什么要说。”语气清淡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你你……”余轻逸几步走至桌案边有些不可置信,“那你无端帮她做什么?将军府虽然可用,但因着那谢灵沁手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多少人不敢去踩将军府的雷区,这些年,皇上虽没有明说,可是,心里到底是在意的,若不然,依贤王的虚伪做人与攻于心计,会当众给将军府大小姐一个未婚先休?除了他与将军府二小姐的私情,只怕,是在向皇上表决心而已。” 余轻逸顿了顿又道,“表明,他对那个秘密毫不在意的决心。” 宇文曜这下终于放下笔,不过,面色仍旧平静,只一双漆黑幽深的瞳仁里流转淡淡狷邪之色,“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轻逸一怔,须臾,笑着耸肩,“皇上将皇位传于贤王,也没有关系?” 空气突然安静。 宇文曜看着余轻逸,既而又看向窗外,眸中幽深如海,“庆王府闭门早,你快回吧。” 哼! 余轻逸笑着轻哼一声,“小时候就这样,一言不合就赶人。” 如果一切当真没有关系,那为什么要在救了那将军府大小姐的命后,再帮她回府? 可是,又不帮她解毒,也没有告诉对方,她中了毒。 “随手一救而已,是死是活,更与我们无关。”似乎知道余轻逸在想什么,看着他逸眉紧锁,苦思不解,宇文曜终于大发善心的给了个解释。 语气,声音依然淡漠至斯,不过,余轻逸却很可惜。 “若真就这般死了,倒是有几分遗憾呐,不算太笨,而且,长得是真不错。” …… 将军府。 既然将军父亲都发话了,谢灵沁自当遵从,所以,当真依照谢将军的话,晚了些,直到翌日一大早,方才精神饱满的朝谢灵玉的院子而去。 当然,说是精神饱满,到底,之前身上的伤还是在的。 “滚开。”进去禀报的丫鬟刚一声“大小姐来了”便自屋子里传来谢灵玉几近歇斯底里的声音。 正文 第七章 谢灵玉失态 果然不仅兔子急了要咬人,这恶人急起来,还咬得更凶,凶得一点温婉形象都不顾了。 “二小姐身子虚,请大小姐先回去吧。”紧跟着,屋内一阵语声传来,是谢灵玉的母亲,二姨娘的声音。 按理说,名份在那里担着,谢灵玉不能唤她一声娘,不过,这二姨娘不仅得将军之宠,又管得将军府整个府内中馈井井有条,久而久之,虽是姨娘的名头,享受的却是正位的用度,还能直接担一声“二姨娘”,以示其地位。 至于将军府原配,谢灵沁的亲娘,当年差不多也是被这姨娘给活生生气死的。 堂堂一代名门之后,手握重兵,芳华绝世的女子,却偏就看上了这个爹,世人当言是倾世良缘,天作之合,结果怀她弟弟没多久,二姨娘就进了府,还带着只比她小半岁的谢灵玉……然后,她娘就生了病,难产,挨了一年便撒手人寰了,再后来众人眼中的好夫君,好父亲,似乎觉得女人太少不够乐呵,遂就开始纳妾,一个一个又一个…… 不过,眼下,她既然来了,还忍着一身伤来了,不好好弄出一场戏,又怎么能对得起谢灵沁的心头之恨呢。 “二姨娘,二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啊?”谢灵沁站在院子外,敛下眸中冷意,语气很是关切。 而谢灵沁话刚落,便又自屋内传来谢灵玉愤斥之声,“我不要看到她,来人,将那贱人赶走,让她滚,我不要看到她。” 谢灵沁可不会滚。 “二妹妹,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般胡言乱语,我们同是父亲之女,你说这话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你才是笑话,你给我滚,滚滚滚。”屋内,谢灵玉早已形象全无,面上火辣辣的痛,以及大夫说的可能会留疤的话,再有贤王送她回来后,离开时那一眼被她恰巧见得的失望与嫌弃,已经足够摧毁她素日里的所有伪装,当下,又是砸杯子又是砸花瓶的。 只恨不能把谢灵沁碎尸万段。 她该死的,该被发卖的,为什么却安然的在将军府里冒出来。 屋里,砰里磅啷,丫鬟声声劝阻与惊呼。 听得人心里抽紧。 谢灵沁听着却分外悦耳。 “妹妹,你别伤心了。”谢灵沁真的是“好担忧”,当下叹口气后便提着裙子,欲朝内屋行去,丫鬟想阻止都来不及。 不想看到我吗,我就偏要让你看到,要让你寝室难安,如鲠在喉。 “你进来做什么。”而此时正拉着谢灵玉的二姨娘一转身便见着正站在门口要冲进来的谢灵沁,语气顿时不太好。 尤其是看到谢灵沁好模好样的,面色更显难看。 谢灵沁恍若不觉,很是担忧的小声着,“姨娘,妹妹怎的如此生气,大家小姐,脾性不佳,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于妹妹的名声不利啊。” 这话…… 二姨娘和谢灵玉听着,呼吸都要停止了。 二姨娘气得心血堵塞,却也只能不落人口实,强忍着脾气,不悦的轻恼一句,“无事,大小姐先下去休息吧。” “呀,妹妹这脸……”谢灵沁却像是才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瞬间捂着嘴,一脸惊悚的后退。 “啊……” 很好,这表情轻易的刺激到了刚被二姨娘拉着平下气息的谢灵玉,顿时,一声嘶喊几乎要穿透这屋子。 院内屋内所有人,皆惊若寒蝉。 偏谢灵沁好像不晓事,也不迈步进去了,叹口气,颇为心伤,“二妹妹……你也别伤心了,我的丫鬟汀兰也死了呐,虽然……我知道贤王好像是喜欢你的……” 贤王? 这两个字,此时于谢灵玉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顿时双目都变得赤红了,若不是一旁二姨娘突然一声冷喝阻止,只怕谢灵玉就要冲出来了。 “大小姐,灵玉受了伤,心里自是不悦的,你先回院子吧。”紧紧的拽着谢灵玉,二姨娘站在那里,看着谢灵沁,敛下心里恼意,极其礼态的发声。 很好。 她就知道,有这个二姨娘在,谢灵玉暂时毁不了。 谢灵沁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极其“忧切”的走了。 而暗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谢灵沁,再听着屋子里还不断飘着的谢灵玉那与素日里完全违和的俗粗语言,眼底,明显失望。 “老爷,方才小的去京兆尹处问了,据说,当时那伤二小姐脸的人是名男子,身手利落,看不出何门何派,且是单独行动,并未有同伙,所以,和大小姐,并无关系。”身旁,一名护卫突然无声落地轻声禀告。 谢将军闻言,这才动了动身子,拂了拂袖子,“贤王府有何动静。” “回老爷,贤王爷自昨夜回到了王府,便一直未出过门……” “哼,这是出了事,想推脱责任呢。”谢将军冷斥一声,又看看谢灵玉的院子方向,更加不悦的皱起了眉,随即一拂袖子,转身离开。 不过多远入,一处茂密的花径里,谢灵沁看着走远的谢将军,这才理了理裙摆,缓缓的走出来,看向谢灵玉院子的方向,眼底有着满意之色。 谢灵玉还在发疯。 不过,谢灵沁满意之余,又有些疑惑。 谢灵玉素日里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虽性子阴毒,手段狠辣却深得二姨娘真传,装得十二分的良善,即使再如何不喜也都能将自己掩饰得极好,今次,却这般失态……倒不像她这个聪明人该有的行为。 方才听其短短几句话,似乎,她气息有些乱,而且,恍然一瞟时,她观谢灵玉的眼睛,有些不对,整个人也很是焦躁。 此中怕是…… 莫非,是那位“主子”动了手脚? 谢灵沁又摇摇头,如今,天下看似一片祥和,小国恭顺,大国盛世,其实内里局势动荡,以这北荣都城为中心的明争暗斗早就蔓延而开,而贤王又与将军府交好,那位“主子”如果若她所猜料的身份,今夜能帮着她,可以说,既是顺道对付了贤王,同时因着谢灵沁受伤,贤王无论如何心里有些受堵,怕是对她不会若以往之好了,若不然也不会送来,人都不停一下,就告辞了。 是以,从另一层面来说,那位“主子”此招也可谓是挑拨了将军府和贤王的关系,算是功德圆满,所以,无论如何,也解释不出,对方让谢灵玉如此发疯的目的。 帮她? 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不再去想,谢灵沁目光幽凉,转身,却是朝着将军府后面的杂役院子而去。 只是,谢灵沁刚走了一步,眉宇一皱,随即痛苦的抚住了小腹。 该死的。 好疼。 她得尽快想法子将体内这般多年长期积聚而成的毒给解掉,否则,她就真的又要殒命了。 四周,群狼环伺,步步紧逼,体内,又深中剧毒。 谢灵沁这命,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当然,原主,也不是一般的蠢笨,这毒药发作间隔时间很久,发作起来持续时间短,她便以为没什么,加之又不得宠,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整个将军府硬是没人知道。 好久,谢灵沁缓过这个劲儿,这才擦干额头上的汗,向后院而去。 秋风沁寒,也比不得她心冰凉。 那里,汀兰的遗体还放在那里。 ------题外话------ 求收求收~ 正文 第八章 汀兰下葬 谢灵沁不会让汀兰白死,更不会让她的遗体得不到安息。 只不过,谢灵沁到得后院时,却没有如愿见到汀兰的遗体。 “汀兰呢?”谢灵沁对着一旁的护卫发问。 那护卫冷不丁被谢灵泌这生冷的言语一惊,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恭敬道,“回大小姐,之前二姨娘吩咐说,汀兰与外人勾结,害了二小姐,说什么她护住殒命,不过是不想丢了将军府的面子而已。”那护卫说着话,明明大白天的,只觉得周身寒凉,尤其是对面的谢灵沁,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却似冰刃般锋冷的风。 “我说,汀兰的遗体呢?”谢灵沁又继续问,眉眼发沉。 那护卫不敢怠慢,回道,“二姨娘说,她的遗体不能留在后院里,方才已经派人来抬走要送出府。” 谢灵沁眸色一沉,“送去哪里了?” “回大小姐,刚送走,说是要送去……乱葬岗。”那护卫似也对汀兰有几分同情,声音不免落得低了些。 谢灵沁面色目光一缩,转身离去。 乱葬岗,她是知道的,在城外,可是此时,她身上有伤,虽说昨晚被救时,对方给她用了不少好药,可是伤毕竟还是在的,加之原主这身子骨本就弱,她若是紧跟着出城,不说会引起谢将军的怀疑,自己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命,也会完蛋。 有什么法子,既能把汀兰的遗体留下,又不让人怀疑到她,还能让人对她生之同情…… 脚步一顿,谢灵沁突然看向东边那处院子,眼底一亮。 没过多久,原本还算安静的将军府突然被一声声尖叫与呼救声惊动。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快来人啊。” “是……是大小姐的院子。” “快,去禀报老爷。” “好端端这大白天的怎么就起了火……” 声声议论夹着杂踏的脚步声响起,火光几乎烧着了半边院子。 谢将军带着管家赶到时,谢灵沁整个人正虚软无力的被丫鬟扶着从里屋走出来,火光虽然被下人及时扑灭了,可是一地残景,空气中火烬的味道,更衬得此时面色发白的谢灵沁极其可怜。 “怎么回事?”谢将军看向一身被烟火熏息的谢灵沁,声音由高转低,到底是温和几分。 谢灵沁一听谢将军这话,眼眶微红,“回父亲,女儿也不知,女儿本想去看看汀兰的遗体,到底,她是我的丫鬟,可是却听到下人说,她被送走了,这心下难过,便就想着早点回来休息,可是刚没睡多久,便闻到异味,这一起来,便发现,屋子里四处都是火……” 谢灵沁说到此处,便不说了,明明委屈得紧,却是生生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这隐忍又识大体的样子看在谢将军眼里,倒是有了几分欣慰。 经过谢灵玉一场,谢将军的心绪本就不佳,再又是她这里失火,看着这一团糟糕,若此时她再哭哭啼啼,那无疑是火上添油,自掘坟墓,谢灵沁深谙这心思,所以,故意做得这般模样,不过,她这看似在陈述事实,很快,谢将军的面色就不对了。 谢灵沁才去看过谢灵玉,谢灵玉那般失态……再又是如灵沁所说,她去看汀兰的遗体,没看到,一回来,没睡下多时,就失火了…… 谢将军越想,这面色便越发的黑了。 “父亲,汀兰到底也是女儿我的丫鬟,如今人死了,我倒是也想着见一见的。”打铁趁热,谢灵沁余光扫到谢将军的表情,轻轻开口。 表情,语调,掌握得分毫不差,再配之此时可怜无助的脸……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再加上,谢灵沁敢肯定,将汀兰的遗体弄走这事,二姨娘并未请示过谢将军。 果然。 “把汀兰的遗体交给大小姐,你们帮衬着处理。”谢将军对着身后管家吩咐。 管家闻言,立马点头,对着身后吩咐下去。 “院子已经烧得不像话,你就先暂住明香阁吧。”随后谢将军摆了摆手叹口气。 谢灵沁点点头,“多谢父亲。” 一句话里,尽是感激,还有更多的激动,倒让谢将军心里一滞,生出些愧疚的心思,不过也只是一瞬,便似过眼云烟。 对她这个女儿,看来,是真心不喜呢。 之前的事且不说,就说眼下,这般大的火呢,也不说说一定会查出起火的真相,给她一个公道? 虽说,这火是谢灵沁自己放的,可是,这个父亲的态度,还是不免让谢灵沁为原主不值,所幸,你不是被烧死的。 管家的行事效率还是很高,没过多久,便派人来告诉她,汀兰的遗体放在后院里,并极其深意的告诉她,此事不要多声张。 谢灵沁当然知道不要声张,是谢将军不想声张。 毕竟,自己的女儿与贤王私会不说,还伤了脸,而且,大女儿的丫鬟还死了,此中传出去,于他的官声,还是将军府的名声,都是大大不利的。 可是,昨晚京兆尹带了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个打虐她的老婆子,虽说如今不知是何下场了,可这想一点风声都不露,也太难了些。 未免夜长梦多,当夜,谢灵沁便在管家的帮衬下将汀兰下葬了,虽然匆忙了些,可是谢灵沁前世身为杀手,所学所触也颇多颇杂,对于下葬时辰,天支,地理的也多少了解。 所以,汀兰这一葬,并不敷衍。 “汀兰,你放心,小姐会给你报仇的,待到报仇那一日,一定会给你再寻一个风水更好的坟冢。”这句话,谢灵沁没有说出来,只在给汀兰烧了最后一把纸钱后,转身离开。 随同的管家瞧着谢灵沁,面皮上细纹抖动,生出同情。 谢灵沁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夕阳西下。 不过,仍未能平静,听说汀兰的尸体被谢灵沁好好的给埋了,二姨娘自当来兴师问罪了。 二姨娘一身玫色烟笼纱,虽韵味媚态却也拾得端庄优雅,抬眸看着谢灵沁,虽是极不喜谢灵沁,可面上还是一幅无可挑剔的柔善之色。 “二姨娘,这天色已晚,你可是有什么急事?”谢灵沁宽裹着袍子,明显心绪不高。 二姨娘也随着叹口气,“倒也无事,只是觉得,大小姐运气可真好,睡一觉,就睡了两日,连丫鬟死了都不晓得,这其中,怕是有蹊跷的。” 二姨娘倒是不对谢灵沁为何知道贤王与灵玉有情产生疑惑,反正,这事,就算她知道也断不会往外说。 可是,这些事太奇怪,她自不会就这么的算了。 谢灵沁闻言,对上二姨娘那分明打量的目光,也一副疑惑的样子,“二姨娘这样说起来,是好像有些蹊跷的,明明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一醒来,父亲就说我睡了两日,而且汀兰……汀兰还……” ------题外话------ 收藏,追文,么么哒~ 正文 第九章 太子,我穷! 二姨娘看着谢灵沁这一幅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眉头发暗,早上,谢灵沁来看灵玉时,她就发觉谢灵沁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为防万一,她才要过来看一看,可是,这贱妮子,真是看不出什么。 这让她的确没有出手教训谢灵沁的理由。 “不过,二姨娘,你身为姨娘,前来关心我,我很感动的,但是,你看,这天色快黑了,你还是去照顾着父亲吧,这几日府中不太平,父亲也是极忧心的。”谢灵沁此时又温声开口。 这一句话一出,正好就似一盆盐洒在了二姨娘受伤的心口上。 因为,自来对她极是爱宠的将军,上午竟派人来说,近几日要留宿书房,而且还让她把女儿给教育好。 这话是管家传达的,可是看管家那面色,也可想到将军说这话时,并没什么好语气。 这太突然了,分明对她有着失望之意。 “大小姐说得对,既然大小姐如此累了,那我便回了。”半响,稳定心绪,二姨娘这才轻描淡写的一拂袖子,仪态端庄,语气温柔。 身后,丫鬟婆子忙跟上。 “啊呀。”正值此时,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在院子里响起。 “这是怎么了?”紧接着,是关心的,好像又特意拔高的声调——来自二姨娘。 “姨娘,怎么了?”谢灵沁敛收情绪,上前询问。 “怎么了?”二姨娘好像突然生了气,看着身旁老嬷不知因何而扭伤的脚,对着谢灵沁颇有几分质问的语气,“大小姐,这院子里,如何会有尖锐石头。” “夫人,老奴没事,没事,你不用怪大小姐。”那似被石头硌得扭伤脚的嬷嬷忍着痛似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姨娘心疼的看着她,“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怎么能让你为我受这等委屈,我虽然是个姨娘,可是,也不能护不住自己的奴才。” “夫人……”嬷嬷瞬间老泪纵横。 谢灵沁看着。 恶心得反胃。 演戏? 上演主仆情深,以此构陷她不能容人,恶意布置石子? 这二姨娘是被谢将军一时冷落就脑子进水了,搞这么低级的手段? “二姨娘,我才搬到这明香阁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对这明香阁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不需要来硬的,摆正自己位置就好了。 二姨娘看着谢灵沁,看她也是真不知的样子,顿时掩下面上怒意,摆摆手,“算了,大小姐好好休息吧。”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养好玉儿的脸,拉好贤王这颗大树。 皇上最是宠爱贤王,到时她还不母凭女贵。 当然,她还得把将军的心给拉回来。 看着二姨娘走远,谢灵沁眸中寒芒闪烁,总觉得,扭伤脚这个梗有些古怪,可是,细细看了下那颗半拳大的石头,确实不是人故意摆放。 而方才二姨娘的表情看起来,也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倒是…… 二姨娘似乎并不知婉姨娘有孕的事,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心思来对付她。 抚了抚又有些发疼的小腹,看了眼四周,谢灵沁收起心绪,关门进屋。 随后,天色刚黑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快的出了将军府。 自然是谢灵沁。 她得先找点药,控制下体内的毒。 她虽不是医,可是身为杀手,没有点看家本领,怎么混。 所幸,穿过几条街,就找到了一家药材铺。 倒没曾想,前世的手段,今世还得用上。 偷。 她实在没钱。 “哎,要说这将军府大小姐啊,倒也是个可怜人啊,早些年前,将军府圣宠正浓,将军夫人一代巾帼,生下的女儿该是万千宠爱,众星捧月,可是……” “是这位大小姐自个儿没福气啊,听说,无能得紧,说个话都怕声大了吓到谁,一点无将军与将军夫人的英气。” “所以,贤王这才退了婚吧。” “这婚一退,以后这大小姐怕是……” 远远的听到一家未关门的酒肆里一阵酒语轻议,谢灵沁不禁驻足闻听。 “贤王素来贤名,人中俊杰,皇上盛宠,娶妻,自要娶那贤德之女……” “是啊,也确实,要寻得良配。” “这京里暗流汹涌的,岂是你等这些可以看透的,尽是些肤浅之辞。”谢灵沁听着这些话,正要走,却冷不丁的听到一声不满的轻喝,顿时回转身,见是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身儒色长袍,束着发,颇有些学子的味道。 “又是你这烂书生,你这是落榜几回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走走走。” 那男子也不生气,打了酒,昂着头,冷哼一声。 “肤浅,肤浅。”留下四个字,扬长而去。 明明长袍上补丁再补丁,几乎与乞丐无两样,却端得一身正气凛然,清风高远。 谢灵沁看着,倒觉此人有几分意思,不过,想法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溜进了一旁的的药材铺。 三两下,就拿到几昧止痛的药,钻进了偏巷,服下。 月华如水,秋风料峭,而此时,一抹影子,突然在身旁投下,逼人的危机自身后袭来。 谢灵沁周身一寒,没转身,反而眸光锐利的看向前方。 因为,身后只是小菜,前方,月光斜照,墙影斑错的岔口,似有衣袍摩擦之声。 “偷者,行径为耻。”与此同时,前方,传来声音。 是男子的声音,极其好听,似清风拉开远山般,醇厚,磁性,薄冷,邪魅,却——极度鄙视。 “偷?阁下怎知,我没有给对方留下银子。”谢灵沁语气如常,倒也不慌。 她当然没留银子,可是,她留下了一对耳珠,一对普通的,绝对不会追查到她身份的耳珠。 “呵!”前方似有冷笑,被风拉得有些飘渺,随即,衣袂轻响,那人自暗中近前一步,蓦然的,更笼了一层银辉月华。 仍然看不清面貌,却可以看得清大概身形轮廓。 优雅,挺拔,修长,贵气——很妖孽!很压迫! 一句话,敌友难分。 “只一对耳珠。”陈述的语气,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谢灵沁面色一紧,这人竟知得这般仔细,看来是一直在跟着她,而她,竟然没有半丝察觉。 “对于救命恩人,最好实诚些,方才能活得,更久一些。”男子嗓音再起,分明醇厚得好听,却又冰寒彻骨。 谢灵沁微怔,随即面色一松,原来是那位“主子”。 好吧,谢灵沁硬着头皮,抬手一拱,“我穷。” 字正腔圆,语调清凉,说得无辜可怜,倒让前方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步履往前,精致绝伦的五官在夜色下闪着魅惑幽然的光。 风,忽的轻动,男子袍角鼓荡,云纹如带,腰间玉佩更晃着如水月华,而那在明明灭灭光束下只露出的一半容颜,却足以让世间一切窒息。 谢灵沁呼吸一滞,即使她生来冷情冷性,阅人无数,却也必须承认,这个男子,真是生得极好,太好。 面若美玉,眉似长柳,眸如墨潭,重要的是,气质卓绝魅化风河日丽,一拂一动分明凉薄却能赛尽天下万物。 那个贤王也生得不错,可是在他面前,也只能说是逊色了。 不说容貌,只是气质,就输了。 当然,这男子,确切的说,凭着他腰间所持的玉佩,以及精致袍角上以上等丝线绣织的祥云图纹,这身份…… 呼之欲出。 当朝太子。 ------题外话------ 有木有亲感觉到这本文滴文风和上两本都不太一样啊~ 正文 第十章 被无视,找靠山 所以,和之前她猜想一样,救她之人,就是太子。 原主以前虽然没见过太子,可是从记忆里剖析,当朝太子不是在生了病,已经几月不上朝,不出府,因着此,京中已有不少异论了,再又是前几日太子府有刺客闯入,太子又病得更重了。 可是,此时看上去,这位太子不仅没病,身体反而好得很。 装病?有阴谋?和救她有关吗? 太子和贤王素来好像没什么不和的传闻,对谢灵玉也没什么特殊情感。 所以,情敌这一条可以抛开。 谢灵沁就是这样,遇事便会开始权衡各方利益,来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所以,她肯定,面前这位,至少,现在,对她没有敌意。 唯一有的,不过是轻视。 说难听一点,就是无视。 所以,和身后那人影无声无息的就这样走了。 好像来此一趟,只是来笑话她的“偷”。 谢灵沁面无波澜,可是心里,竟由然的生了一分挫败感。 很讨厌这种无视感。 无视感? 电光火石的,脑中有什么倏然一闪,却很快被抓住。 谢灵沁豁然明白什么,当下朝着将军府而去,几下功夫,溜进了下人们所住的后院…… 夜色渐深。 翌日。 天刚亮,谢灵沁便起身了。 便宜爹对她没父女感情,所以无法挽救了,她只能去攀附好这将军府唯一的一棵还在的大树。 祖母,谢将军的娘,皇室的公主,当今皇上异母的妹妹。 虽说这个祖母与皇上感情疏远,可是,不管如何,在将军府,她算得上有份量之人。 而这个公主,自从丈夫死后,一心只理佛法,不出门来。但是,极其讲究面子。 如今,她在这将军府步履艰难不说,在外更是群狼环伺,她得先在这将军府站稳脚跟,方才能叹真正的报仇。 老夫人身边的近身婆子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这天才亮,一开门,便见着院子中央,一声风寒湿露的谢灵沁站在那里。 瘦纤的身子,面色都白了,偏就倔强的站着。 “大小姐这是……” “桂嬷嬷好。”谢灵沁一声问好,身子便是一软,虚虚的倒向一旁,一旁,桂嬷嬷忙上前,“大小姐,你这是……” “桂嬷嬷,我无事,只是,想见祖母,嬷嬷可否通传。”谢灵沁摆摆手,本来是想演戏,装几分柔弱,不过,方才是真晕。 这身子,也着实太虚了。 这位桂嬷嬷谢灵沁是了解的,素来跟在这位祖母身边,当年,一直跟着从宫里陪嫁而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她厉害,却不在背后搅破坏。 说直接点,也就是有人撑腰,有钱有地位,根本用不着去使什么坏心眼。 而且,这两日间发生这么多的事,这位祖母想必早就知道了的。 果然,桂嬷嬷上上下下看一眼谢灵沁,然后,眼神里淌过一丝心疼,“大小姐,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告诉老夫人。” “好的。”谢灵沁规规矩矩一礼。 这礼,桂嬷嬷也受了。 不过,谢灵沁还是有几分意外,她这一等,竟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她前世的身体,别说一个时辰,站那里不动不动,一天一夜她都行,可是这身子不行,而且,这些年吃得太差,身子骨太弱,营养也跟不上。 真是…… 空架子。 回头一定须得好好补补。 所幸,在谢灵沁被升起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时,桂嬷嬷走了过来。 “大小姐,让你久等了,老夫人这才醒来,她觉浅,我们这些奴婢也不好特意叫醒她。” “我懂的。”谢灵沁摆摆手,明明额上都出了细细的汗,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她有的是耐心。 桂嬷嬷看在眼里,微敛目光,没说什么,在前面引路。 这位祖母成日礼佛,随着桂嬷嬷一走进主屋,浓郁的檀香味便萦绕在身周。 谢灵沁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好半响,老夫人才被丫鬟自里间扶着走出来。 一身宝蓝色福缘衫,慈眉善目,头发虽发白,但那轮廓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韶华姿态。 “找我何事?”老夫人看着谢灵沁,眼神烔烔,倒是直接。 谢灵沁垂头,声音温细,“孙女儿斗胆想请祖母给我作个主。”谢灵沁上前一步,头垂得极低。 老夫人瞧着谢灵沁好半响,这才缓缓开口,一派老态,“前院一应之事,自有你父亲定夺,后院之事,有那些个姨娘在,如何要惊动我。” “我……”谢灵沁眼眶顿时红了红,眸光闪烁,“祖母,这事,孙女儿,只能来找你。” “哦?”老夫人饮口茶复又看着谢灵沁,“你且说来。” 谢灵沁闻言,这才开口,将她之前被人约出去,绑起来,又回府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当然,没说是谁约她出去,也略过了她杀人,略过了太子相助,更掠过了太子派人送她回府。 “然后,孙女儿一觉醒来,就在将军府了,可是我,我怕父亲责怪我,我不敢说,就说我一直在房间里待着的。”谢灵沁话落,忙跪下,“孙女儿虽是这将军府的嫡女,可是这些年的地位,待遇……人微言轻,也不指望什么,只是想,保得这一命,还请祖母成全。” 老夫人看着谢灵沁,又似乎,在借着她,看另外一个人,许久,这才一派宝相庄严的开口,“你抬起头来。” 谢灵沁这才抬起来,小脸上,脸上是恰如其分的沉静。 而老夫人的目光就这样看着谢灵沁,那视线,看似柔和,却如钢针般的扎来。 若不是谢灵沁稳得住,只怕,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就要和盘托出了。 这个老夫人,果然,是好厉害的。 “其实,我当年,是真不喜欢你母亲的。”老夫人锐利的眼神一收,突然道。 谢灵沁没有应声,面色也没有波澜,这事儿,她知道的,不说她,全将军府都知道的。 “身为女子,太过厉害,刚烈,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老夫人又道,说着轻轻儿的话,可是每一个字,都让谢灵沁明白。 这是,在警醒她。 正文 第十一章 又要作妖 谢灵沁定定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好像没听明白的样子。 良久,老夫人一摆袖子,没什么表情,“你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 “……是。”谢灵沁缓缓起身,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然后退下。 看着谢灵沁离开走远了,桂嬷嬷上前扶起老夫人。 老夫人已布满褶子的脸上一双老眸里思绪幽转,看着她,“你看这个大小姐,如何?” 桂嬷嬷想了想,很认真道,“几分聪明,不过,不知是大聪明,还是小聪明。” 老夫人闻言,微微一笑,发白的头发都跟着微微颤动。 “你啊,最是精明。” “瞧老夫人说的,我哪有你老人家聪明,火眼金睛,一眼看出这大小姐是想着拿您当靠山呐。” 老夫人眼角细纹一缕缕浮动,叹口气,“终归,她是将军府的嫡女。” …… 谢灵沁双耳一动,听着不远处屋子里的老夫人和桂嬷嬷的谈话,紧抿的唇角,悄然放松。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老夫人是真聪明,还好,她赌对了,幸好,没有一昧的来诉苦求助。 不过,这个老夫人并不好相与,显然也不能指望以后她能帮多大忙,顶多,是看在她是这府里的嫡女份上,让她好过些。 回到明香阁时,已经有人来禀报,说是清风阁收拾出来了。 谢灵沁有些讶异于这速度,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定然是那位将军父亲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命人加快速度收整。 毕竟,虽不大,到底也是一场火,皇上那里,怕是都要问上一问的。 收拾妥当到了清风阁时,一切果真收整完齐,该替换的也一并替换了,倒是有些焕然一新。 院子里的丫鬟见到谢灵沁却是爱搭不理的。 谢灵沁也不以为意,只是,倒想到了死去的汀兰。 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眼下,这个时候,她又伤未好,还是要找个贴心的人的。 不过,谢灵沁真不用愁,早有人把这事给她想好了。 她简陋的早膳刚用完,二姨娘身边的嬷嬷就眉眼带笑的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丫头,体态轻盈,有腰有条的。 “嬷嬷,这是?”谢灵沁起身,很是疑惑。 “大小姐啊,你身边那汀兰不是没了吗,二姨娘啊,担心你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伺候着,所以啊,这不,赶紧的就令我给你寻来这几个丫头,你挑几个贴身的,可喜的。” “姨娘真是想得周到。”谢灵沁上前一步,面上微微含笑,看不出真实情绪。 “大小姐是这将军府嫡女,怎能怠慢。”那嬷嬷道。 谢灵沁识得,这嬷嬷是二姨娘身边另一位贴身嬷嬷,姓刘,看似对她尊敬有加,实际眼底却是不耐之色,此时,又对着身后一众丫鬟一喝,“你们,站好,如果有幸留在这青风阁了,可要好生听大小姐的话,帮衬着大小姐。” “是。” “嬷嬷,这些都是家生子吗?”谢灵沁围着这些丫鬟走了一圈儿便问道。 “哦,这五个是,这两个不是。”刘嬷嬷随后一指,落在最旁边两位长相略为清秀的丫头身上。 “哎,汀兰也是家生子啊,只可惜父母早逝……”谢灵沁突然叹一句,然后,就指着那边上两名丫鬟,“就,好她们两个吧。” “就两个吗?”刘嬷嬷敛着眼色儿“好心”的问。 谢灵沁垂眸,反问,“嗯,嬷嬷觉得不可吗?” 这语气如常轻柔,可是这眼神却似乎一瞬间冷得如寒冰砸下,砸得刘嬷嬷心底一颤,“如何不可,大小姐是主子,自是主子说了算。”刘嬷嬷紧了紧手,讪笑着退后。 “等下。”谢灵沁却又叫住刘嬷嬷。 刘嬷嬷转身,语气比之方才是真的恭顺了些,“大小姐,你还有何吩咐?” 谢灵沁摇摇头,带着恬淡的笑意,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无事,我只是,方才好像听嬷嬷自称‘我’?” 嬷嬷闻言顿时一惊,面色一变之时对上谢灵沁的目光,见其笑盈盈的,并无指责之意,忙佯装着自打了下嘴巴,“哦,大小姐,你一定是听错了,老奴怎可以在主子面前自称我。”刘嬷嬷话落,带着几名丫鬟快速退下。 谢灵沁也没过多较真,笑着看嬷嬷出了院子,这才转身看着两名垂着头,毕恭毕敬的丫鬟。 “嗯,你随我进屋,你,留在院子。”谢灵沁随意一指,便进了屋。 那名被指名的丫鬟忙跟了进去,不过,刚一进门,便被冷不丁寒风扑面而来,对视过去,竟是谢灵沁正目光沁寒的看着她。 “说吧,谁派你来的?” “你……”长相清秀端庄的丫鬟一怔,随即微笑,“小姐真是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那嬷嬷带来的那些充门面的丫鬟,狗眼看人低,就你还太平,而且,你的气息和他们不同,显然是练武之人。” “小姐睿智。” “你是谁的人?” “奴婢是太子的人。”丫鬟点头,微微一礼,让人挑不出半丝错处。 这份沉稳内敛。 谢灵沁拧了拧眉,“太子派你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太子说,让奴婢好生跟着保护小姐,下次再有个什么火灾的,取人命的,还有……偷东西的事,奴婢也可以为小姐你,挡上一挡。” 谢灵沁听着这话,蹙眉。 这太子话,说谁呢。 还知道之前那火是她故意放的?来调趣她? 不过,太子派人来她身边,那她以后,不就被监视着吗? “太子还说了,一仆不侍二主,奴婢既然来到了小姐身边,那以后,定然是小姐的人,自不能背叛主子。” 谢灵沁嘴角有些抽,这太子,倒是把她的心思给算得精准。 果然,不好相与。 可是这丫鬟,这低眉顺眼,又知情通礼的,倒合她意,况且,没了汀兰,她又初到这将军府,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心再谨慎也总保不准有所疏忽……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紫河。” “好,我收下你了,赶紧去炖锅鸡汤来,我需要大补。” 紫河倒也适应得快,“好。” 谢灵沁对这丫鬟更满意几分,轻重得体,内敛本分,情不露于表,可谓不动声色。 …… 二姨娘这边,看着回话的刘嬷嬷,面色几分凝滞,“她就收了两个外来的丫鬟?” “回夫人话,是的。” 刘嬷嬷回着话,到底是没将方才被谢灵沁眼神震住的事说出来。 因为,她觉得,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二姨娘此时半侧着身子卧在醉妃榻上,挑着挑那保养得极好的指甲,眼底闪过些什么,须臾,摆手,“两个就两个吧。” 虽然没有如愿留下人在清风阁里监视,不过,说不定,很快,也用不着了。 …… 清风阁。 一碗鸡汤刚下肚,便闻得院子外面闹轰轰的。 谢灵沁抬眸,起身时,门已经打开。 紫河走了进来。 “发生何事?” “是二姨娘,说是找到了汀兰与人私通的证据。” 正文 第十二章 斗! “汀兰?”谢灵沁面色一冷,“她们可真是不嫌累,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紫河倒是沉稳徐徐,颇有叹意,“做主子的想要对会付另一个主子,拿捏不住,就只能拿下人开刀。” 谢灵沁看她一眼,“你倒是对这些挺清楚。” “看得多了。”紫河眉眼沉静,询问,“那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做?” “汀兰已经死了,我自不会让她灵魂不得安息。”谢灵沁很平静,一字一句之后,顿了下,又道,“不过,她们既然没叫人来请我,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紫河略为圆润的瓜了脸上,细长的眸子一动,须臾,明白过来,“是的,那小姐,你先睡会,奴婢有事再叫你。” 谢灵沁对这个紫河越来满意了,着实通透伶俐。 不过,谢灵沁这下却是睡不着的。 虽然她和汀兰这个丫鬟没相处几日,可是她既然占了这原主的身体,对于这般忠心护主的丫鬟,断不会让人毁她名声。 二姨娘既然如此不遗余力的不消停…… 谢灵沁又叫来紫河,在她耳边低声私语了几句什么。 紫河显然有些惊讶。 “怎么,没胆子做?还是嫌脏?”谢灵沁这是在激她。 须臾,紫河敛眉应道,“紫河既是小姐的人,一切旦听小姐吩咐。”话落,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二姨娘自然派人来请她了。 谢灵沁带着紫河一脸急色的走了去。 前院里,二姨娘坐着,下方,护卫,丫鬟围着,而正中央,一名年轻小厮正跪在地上,耷拉着头,浑身上下都写着亏心两字。 谢灵沁走过去,看着二姨娘,柔声开口,“二姨娘,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你来得正好,不是我说你啊,你身边的丫鬟真应该好好管教,汀兰平时看着规规矩矩的,谁曾想,不止伙同外人伤害灵玉,你看,竟然还早和这下人有了私情,我这不查还好,这一查,真是……”二姨娘一幅憎厌无奈,“丢死人了。” 这一句话,对着谢灵沁的面说出来,明意上是说丫鬟丢人,可实际上,每一字一句都是在说着谢灵沁的教导无方,都在往她脸上泼脏水。 谢灵沁一点不慌,眸子清澈,轻轻摇头,“二姨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汀兰那般老实的一个丫头如何会和人私通,再者,她日日在我跟前,如何会有机会和人私通,这事,一定是弄错了吧。” “弄错?”二姨娘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然后,叹口气,近乎无奈的一指地上那些散落的书信,又指指那跪着的那小厮,“大小姐你若是不信,你便问他吧。” 可是,这话,谢灵沁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哪里好问。 当然,所有丫鬟下人也认为,谢灵沁不敢上前问。 但是,谢灵沁上前了,她没有问“你是不是和汀兰私通,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张写满字的纸,询问,“这,确实是你和汀兰来往的书信吗?” “回大小姐,是的。”小厮点头,俨然被人撞破私事,心如死灰。 谢灵沁闻言,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看向二姨娘,“二姨娘,且不说小厮嘴里是假话,可是汀兰跟在我身边那般久,识多少字,写多少字,我都是识得的,这……可分明不太像她的字迹。” 二姨娘闻言,面色不变,倒是几分叹意,“大小姐,事到如今,汀兰已死,你又何必包庇她。” “包庇?”谢灵沁似乎很是诧异,摇摇头,须臾,似猛然想到什么法子般,从袖中悄悄拿出一张纸,让紫河递向那名小厮,“你再看看,这是汀兰写给你的。” 一旁,二姨娘见此面色微变,看着紫河手中的那张纸,暗觉不对,正要上前阻止,却见那小厮看了看,又点头,“是的,是的。” “呵呵。”谢灵沁突然释然一笑,然后回头看向二姨娘,“二姨娘,你怕是被这小厮蒙骗了,他连字都不识,还说和汀兰写信互诉私情。” 那小厮闻言,忙抬起头,急切的道,“奴才识字,识字的。” “你识字吗?”谢灵沁低下头,示意紫河将方才那张纸递去小厮面前,“那,你把这几行字念给我听听。” “吾……安……”小厮支支吾吾念了两个字后,一脸紧张的沉默下来。 而一旁,二姨娘顿时面色挂不住,没想到,不放于心上的谢灵沁竟然来这一招。 虽心有甘,恨不得其早点死,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作何。 “二姨娘,这人如此胡说八道,背后,说不定有人指使,依我看,你还是赶紧禀报父亲,让他细查才是,别是什么坏人跑到我们将军府,趁机作妖,那事情就大了。”谢灵沁越说,面色越严肃,“我前几日才听说,近几日京中多了很多不明人士,你也要小心才是。” 二姨娘面色尴尬,紧紧按着椅子扶手,勉强的笑着,“大小姐,你说得太严重了吧,这人胡乱语言,我自会处置,不过,这汀兰就这样死了,她和灵玉受伤的事可是脱不了干系的。”最后这句话,可是暗含深意。 意指,是不是和谢灵沁也脱不了干系。 “此事确实奇怪得紧……”谢灵沁不上当,一脸疑惑,须臾,面色一紧,声调微高,“二姨娘,该不会是妹妹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罢,才如此划伤她脸,还毁她名声。” “不可能,不要乱说。”二姨娘语气一紧,声调微冷,不过,面上还是一幅柔善之色,“大小姐,你不要被外边那些传言给蒙骗了。” 传言蒙骗么? 如今外面虽说没有大肆议论,可是若想细听,关于将军府二小姐的传言还是有很多版本的。 “不过了,幸有贤王在,定能将事情查得清楚。”二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忙转移了话题。 谢灵沁看着二姨娘虽然掩饰得极好,却分明情绪外露的样子,心底直冷笑。 倒也不是她聪明,更不是二姨娘计策太嫩。 而是,这将军府里,小厮家丁的,能习得字的多是近身护卫,或者是得将军看重之人。 如今时间仓促,二姨娘怕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只能选中面前这小厮,只是,没曾想,被她一下子就识破了而已。 “你胡言乱语,这就把你打发出将军府,永不得再入。”二姨娘一挥手,厉声浅言中,好似就想把这事给打发了。 “且慢。”谢灵沁却突然抬手阻止。 ------题外话------ 么么哒,求收 正文 第十三章 唇舌巧辩 二姨娘顿时看向她,眉宇间隐隐不喜,“大小姐,可是还有事要问?” 谢灵沁轻轻摇头,唇瓣轻启,“不是,只是,我觉得此中要事,还是该让父亲知晓才好。” “这……”二姨娘看着她,几分犹豫。 “发生何事了,如此劳师动众。”而这时,谢将军已经带着近卫和管家走了过来,浓眉紧蹙,面色严肃。 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的老者。 谢灵沁触到谢将军的目光,这才缓缓上前,“回父亲,是这小厮,不知何来的胆子,竟敢侮我丫鬟汀兰名声,不过,幸好,二姨娘英明,被识破了。” “哦?”谢将军点头,复又看向二姨娘。 二姨娘被谢将军那眼神一瞧,暗暗看了谢灵沁一眼,将此中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谢将军听。 “求将军饶命啊,求将军饶命,小的一时愚笨。”那小厮被将军的眼神看得发怵,立马磕头求饶。 “愚笨?”谢将军抬起一脚就将小厮给踢得老远。 小厮一口鲜血吐出来,面色煞白,怕是差点就要了命。 谢灵沁眸底却一片紧肃。 愚笨? 到得这时了,这小厮都不说是自己无中生有,反而说自己愚笨? “五十大板,赶出去。”谢将军显然懒得废话,挥手厉喝。 “啊!”听到谢将军定声吩咐,那小厮面色顿时更加死白一片,下一刻,立马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看着那小厮,心底一沉,暗觉不好。 “大小姐,大小姐,你救救小的啊,你不是说,将军最多将小的赶出去,可是现在怎么要打五十大板,会要我命的啊。” 果然,小厮接下来求饶的话,顿时让整个南山院都是一静。 丫鬟婆子们像是听到了什么秘密,立即垂下头。 而谢将军那迫人的目光更是直接落在谢灵沁头顶。 “谢灵沁,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声震喝在全然没有听谢灵沁解释的情况下怒斥而来。 震得那些丫鬟婆子下人都是浑身一抖,更加大气都不敢喘。 “大小姐,你这是……”一旁二姨娘也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样子,捂着唇,柳眉微拧的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倒也不见慌,反而比他们更加疑惑,“父亲,女儿惶恐,并不知这小厮在说什么呀。”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你出的计,还故意让小的露馅,让二姨娘查到小的,把将军引来,这样小的就可以顺势推舟,好让将军认为之前是二小姐害的你,你还许诺说,事后绝对护我周全的。”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的磕着头,看上去真是着急辩解的样子。 “大小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得救我啊……” 谢灵沁看着那小厮,这番说话得可真是滴水不漏,既拉她下水,还能让她得个利用死去丫鬟的坏名声。 可真是,不遗余力的完美之策。 今日这事若是真如了对方的意,只怕以后,她在这将军府,是真的芨芨可危了。 “没曾想,大小姐你的心竟然这般,这些年,我兢兢业业,嘘寒问暖,可没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老爷……”二姨娘此时已然激动的起身,看一眼谢灵沁,最后又看着谢将军,“将军,你可要为灵玉作主啊,她如今还受伤,躺在床榻上整日以泪洗面,竟没想还被人算计着……”话至此,二姨娘以帕掩面,似哭了起来。 装无辜是吧。 我比你更会。 “父亲,我无从辩驳,但是,这小厮口中之事,确实是子虚乌有。”谢灵沁也适时的露出焦急之色,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里尽是希冀的看着谢将军。 谢将军看看谢灵沁,又看看那小厮,绝然的沉默下来。 “父亲,不如,报官吧。”少倾,谢灵沁又激动的开口,她话落,谢将军当即看向她,“报官?” 谢灵沁微微点头,沉沉静静的样子,语气却颇为急切,“是非公直,女儿认为报官最能还以公道,而且……”谢灵顿了顿,又担忧的看向谢将军,“而且,想到之前,女儿一睡睡了两日的事,还有二妹妹受伤之事,都太奇怪了,所以,女儿其实并不担心这小厮为何如此冤枉我,反倒是担心这小厮是不是受了谁的指派,而做出危害将军府的事,那,才是大事。” 谢灵沁言辞真切,声音不轻不重,不见任何的锋厉,一字一句中是对这整个将军府的担忧。 而这一点,恰好入了谢将军的心。 前几日谢灵玉发生的事,他才好不容易掩饰下来,然而却还是有风言风语,如今再出这事,这要是报官,将军府脸面何在? 一个小厮而已。 一旁二姨娘注意到谢将军的面色,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正要上前说两句,却见下一瞬,谢将军竟又是一脚向那小厮踢去。 “为了脱罪,竟胡言乱语想构陷大小姐,只怕,一会儿不知还要再说些个什么出来。” 那一脚,极重,几乎是雷霆之势。 那小厮几乎只转了下眼珠便断了气。 谢灵沁眼底余光扫到二姨娘那跟着一颤的身影,心底泛起冷笑。 真相有时候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真正那个作主的人心有顾忌,那,即使是真相,也可以被掩盖。 而相较于谢将军而言,什么感情,亲情,他更注重的,是将军府的面子,将军府的名声。 就像是,他明明是有些怀疑二姨娘的。 因为和她比起来,二姨娘更有能力唆使小厮,更莫说,有了之前她的铺垫,将军对二姨娘和谢灵玉早就心有梗堵。 只是,这个二姨娘和谢将军同床共枕这般多年,到底,是没看透到他心里根处去。 且眼下还有贤王这棵大树,这个父亲,又怎会报官,从而牵扯出更多的流言蜚语毁了谢灵玉的名声呢。 而这时,在谢将军的命令下,护卫上前,三两下就把小厮给拖下去了。 “今日之事,全都给我闭紧了嘴巴,谁若是敢多说半字,我定不饶。”谢将军对着院内院外一声令下,那些丫鬟婆子们立马垂头应声“是”。 谢灵沁倒是无所谓任何人的看法,她都未嫁先休了,名声于她,如浮云,倒是看到二姨娘的计谋落空,她心甚慰。 “不好了,不好了……”院子里刚尘埃落定,一名嬷嬷自院子外快步进来。 “放肆,将军在此,你在这里慌张乱喝些什么?”二姨娘看得来人,忙轻声呵斥。 那嬷嬷是二姨娘身边近身之人,也是早些时让谢灵沁选择丫鬟那位,此时听得二姨娘一斥,忙弯身,只是,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明显的不对劲。 谢将军面色一沉,看着那嬷嬷,“说,何事。” “……回将军的话,杨嬷嬷,杨嬷嬷死了。” 正文 第十四章 证据确凿 哗! 嬷嬷这句话似平地的惊雷。 谢将军面色微变,二姨娘更是瞬间忧容,立即上前,“你说什么,说清楚?” “回夫人,今日杨嬷嬷许久未出现,老奴寻思着,她不是个会偷懒之人,就去她房里找她,却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 “带我去看看。”谢将军睨一眼二姨娘,又看一眼谢灵沁,当即大步向前。 一众下人也立即退下。 谢灵沁就这样看着瞬间空寂的院子,随即,很是淡定的对着一旁的紫河摆摆手,“走吧,父亲既然没叫我去,便先回院子吧。” “是小姐。”紫河上前,于无人的角度却低了声音,“小姐,此事,会不会牵扯到你?” 谢灵沁水眸微抬,凉凉一笑,看着紫河,一瞬如地狱花开,“我未杀人,如何能牵扯到我。” 紫河闻言,又看一眼早已经走得没影的谢将军和二姨娘,当即,敛了心神。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不过刚走至半路上,便被前来的嬷嬷给快步拦住。 正是方才前来禀报说死人的嬷嬷。 “大小姐,将军和二姨娘请你前去南山院。” 南山院,即是府里的下人们分三六九等所住的院子。 谢灵沁看着面前这位二姨娘身边得力的刘嬷嬷,“好。” 只是一个字,谢灵沁不急不慌的转身。 这么坦然又淡定的动作与神色倒让那位嬷嬷面露诧异。 这个大小姐,竟如此干脆? 再细细观察,这位大小姐,一脸冷色,与以前那张没什么特别表情的脸,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嬷嬷旋即收起心思,在前边带路。 约莫走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不远处,红墙里头,谢灵沁便能听见呜呜的哭泣声,伴随的还有二姨娘无奈又悲叹的声音。 谢灵沁眼睫都没有颤一下,带着紫河直朝前走去。 “小姐。”刚走一步,谢灵沁的袖子被身后的紫河轻轻扯住。 “怎么了?”谢灵沁侧眸,那一瞬,面色极淡,不过眼底陡然的寒冷却让紫河的心不禁颤了颤,不过,很快稳下心神,道,“小心为上。” “嗯。”谢灵沁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继续朝前走去。 “娘啊,你死得好惨啊,到底是谁毒死了你啊。”一阵嚎叫在谢灵沁走进来时,顿时呼天抹地。 而地上,杨嬷嬷早已气绝,一脸乌青,明显是中毒症状,一旁,之前跟在谢将军身后的那位老者正收回手,叹着气。 而另一边,蹲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正是她,哭天抹泪,好不伤心。 谢灵沁甫一走近,见此场面,面色一慌,随即轻捂了捂嘴,当下看向谢将军,“父亲,这是……” “方才,董大夫已经诊治了,杨嬷嬷是中毒而亡。”谢将军看着谢灵沁,锐利的目光,没有任何遮掩。 谢灵沁闻言,似乎害怕的后退一步,随即,眼睫轻颤的又朝地上的尸体看一眼,“中毒?那,要报官来查吗?” 谢将军却依然看着谢灵沁,声音有力的响起,“方才,大夫查过了,毒药是自杨嬷嬷的脚踝处蔓延的,而这一众下人都说,昨日,杨嬷嬷在明香阁被石子硌了脚,回来没多久,脚踝便肿了。” 这话,意思就再明确不过了。 是怀疑谢灵沁。 所以,才叫她来。 谢灵沁恍似不觉这意有所指,而是一脸惊色的指着自己,“那,父亲,是不是明香阁有问题,我是不是也需要检查下,有没有中毒。” 这脑回路…… 一直坐在一旁,好像暗自神伤叹气的二姨娘眼底余光看向谢灵沁。 她是装傻还是假傻,这话说得哪此明显,意指是她下毒,她却在这里担心自己中毒? “老爷,我娘这般多年,一直在府里伺候着姨娘和老爷,忠心耿耿,向来以主子为上,今天却突然横死了,还请老爷一定要给她作主啊。”这时顿在杨嬷嬷尸体旁的小丫鬟又哭着对着谢将军不停磕头。 这名小丫鬟,是在厨房里帮衬的,也是这位毒死的杨嬷嬷的女儿。 “妙俏,你过来吧,你放心,是非如何,老爷一定会为你作主的。”一旁,二姨娘对着小丫鬟一脸关切的招手。 一句话,既没有一定说是谢灵沁下的毒,又必定让谢将军对此事追根究底。 不说如此,就算二姨娘一句话不说,只怕,谢将军也不会善罢甘休。 方才才处死一名小厮,眼下又来这一幕,而似乎,所有的事,都和谢灵沁有关。 一件不足以起疑,那,两件,三件呢,且眼下这一件,直接指向她。 为了将军府名声着想,谢将军可以将小厮之事掩盖下去,可若是有人存心投毒,那便细思恐极了。 “灵沁?杨嬷的死,是否与你有关?”谢将军不再沉默,直接发问。 谢灵沁迎着谢将军的目光,心都凉了大半截。 这是,已经放弃她了,当着这般多下人的面,一点情面都不留予她。 谢灵沁心绪起伏,面上是极其震撼的样子,“父亲,杨嬷嬷的死,怎会与我有关?” 南山院此时静悄悄的,一院子的护卫丫鬟嬷嬷皆大气都不敢出。 那些闻听到风声在院子外观望的姨娘妾室们,也只能各怀心思的远远站着,不敢近前。 谢将军的那一身气势,毕竟不是寻常人所能承受。 “那她中毒何以解释?我方才已经问过,这杨嬷嬷自去了明香阁便没再去过别处。” “父亲,你竟然真的是怀疑女儿做出这害人之事?”谢灵沁蓦的张大了眼睛,声音激动,“女儿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如何能做这般阴毒之事。” “是啊,将军,小姐心地善良,断断不会下毒的,况且,小姐与杨嬷嬷又仇无怨的,如何要毒死她。”一旁,紫河也紧跟着出声维护。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这般模样,紧皱的眉心,更紧了。 “大小姐,老爷想来也不是怀疑你,实在是,这一切也来得太巧合的了些,偏就是在昨日你住在明香阁时,杨嬷嬷扭伤了脚,而那石子也来得奇怪。”一旁,二姨娘见此,立马见缝插针。 谢灵沁看着二姨娘,竟是感激之态,“二姨娘能这般相信我,我也放心不少。” 这言语诚诚的。 我哪里有相信你。 这是二姨娘恨不能脱口而出的心声。 “启禀将军,这是在大小姐院子里墙角处发现的毒药。”这时,一名护卫快步自院外走进来,将手中一个小瓶呈上。 谢灵沁面色微变。 所以,这个父亲,在方才她和紫河来到这里时,竟暗中派了人去搜查她的院子。 余光一瞥,谢灵沁正好捕捉到了二姨娘眼底那一瞬的得意之色。 ------题外话------ 肿么办肿么办,小沁儿该怎么自救呢~ 正文 第十五章 化险为夷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然而,谢灵沁只是心里起伏一瞬后,看着谢将军,唇瓣都在颤抖。 那一脸的懵然无知,全然不似作假。 “在大小姐院子里搜到的毒药?”二姨娘此时掩着唇更加诧异了,复又看向谢灵沁,极其痛心的语气,“大小姐,你这是何苦如此……” “父亲,女儿当真不知这什么毒药为何会在我的院子里。”谢灵沁面上只有急切的辩解之色,当真无任何被窥破什么的惊慌。 谢将军看她一眼又扫了这满当当的院子一眼。 所有人被那眼神一看都垂下了头,唯只谢灵沁迎着谢将军的目光。 眼神里清楚的表达着,请相信她。 “大小姐,大小姐,你为何要害我娘啊……”一旁,杨嬷嬷的女儿,妙俏此时突然跪着爬了过来,紧紧的拉着谢灵沁的衣袖,“呜呜……大小姐,我娘到底哪里做错了啊你要这般对她……” “小姐没有下毒。”紫河眼见此,也紧跟着噗通一声跪下,不停的求情,“将军,你要明查啊。” “事到如此,还查什么。”谢将军看着谢灵沁终于,目冷言厉,“你自来也算听话,我也不予你多加管束,没曾想多年的纵容却叫你做下这下毒之事,你母亲……”说到这,谢将军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顿下。 那一瞬,谢灵沁却在谢将军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一丝——怨恨。 对,怨恨。 竟对她的母亲,怨恨? 不过,什么叫做多年的纵容,说得真好听,分明是多年的不管不问好吧。 “噗通。”谢灵沁眼睫微动,敛下冷意,也突然跪下,声声切切,“女儿是清白的。” “证据确凿,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先打二十大……” “等下。”谢将军正冷冷的挥手吩咐,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道年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谢将军顿时回头,看向院外正缓步走来的人。 “母亲你怎么来了。” “这都毒死人了,我还能不来。”老夫人叹口气,对着身后跟着的嬷嬷摆手,这才近前,面色不好。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二姨娘平时再作威作福,可是在老夫人面前也不能逾了规矩的,立即上前请礼。 老夫人看她一眼,拂了拂手,这才看向谢将军,“怎么,你是真的想将谢灵沁给打杀了。” “母亲,处心积虑下毒,这可是非同小可。”谢将军走近老夫人,神色肃冷,声音虽小,可是院子里,该听到的,还是能听到。 一旁,二姨娘紧了紧手,似乎有些想不通老夫人怎么突然来了,她以前可是什么也不管的,眼下,竟是来帮谢灵沁吗。 不过,证据确凿,铁板钉钉,根本不容狡辩。 再者,明显的,将军也并不站在谢灵心这边。 “祖母,孙女儿并未下毒谋害杨嬷嬷,也不知这毒药为何会在孙女的院子里寻出。”谢灵沁看向老夫人,说得都快要哭了。 老夫人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复又看向谢将军,语重心长,“不可能是她下的毒。” 谢将军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露疑惑,“母亲何以如此肯定?” “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我虽不过问,可是不代表我不清楚,之前灵沁来看我时,便说到了杨嬷嬷在明香阁摔倒之事,自觉有些奇怪,如果真是她下毒,她断然不会与我说此事。” 老夫人一言,谢将军面色顿时复杂起来。 一旁,二姨娘意外之余更是心慌。 谢灵沁竟暗中去找过老夫人,还说过杨嬷嬷在明香阁摔倒之事…… 谢灵沁微垂的眼睫之下,如湖水般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是的,她确实就此事找过老夫人。 杜绝后患嘛。 “所以,这事,你且好好再查一查,可别胡乱的冤枉了谢灵沁……”老夫人这时又道,说着话,看着谢将军,颇有神彩的目光里含着深意,“谢灵沁可是将军府的嫡女,她外祖想来也很是疼这个孙女的。” 谢将军自然明了老夫人的话。 谢灵沁是嫡女,她娘虽然死了,可是,她那个虽日渐衰落却仍是名门望族的外祖家还在呢。 真若是他调查不清而让谢灵沁蒙冤,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二姨娘看到谢将军犹豫的面色,暗觉不好,难不成,今日之事,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就这样放过谢灵沁了。 可是老夫人在这里,她又不敢再说什么。 而谢将军凝眉思绪良久,对着身后护卫道,“今日之事……” “将军,且等一下。”谢将军话刚到一半,一直在一旁而久未出声的董大夫却突然出声。 谢将军显然极敬重他,当即看向他,“董老,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董老手里不知何时竟拿着方才那护卫手里的毒药,看着谢将军,面色凝重的摇头,“谢将军,这小瓶里面的,并不是毒药。” “什么?”谢将军面色一凝,目光落在董老手上,“董老说这里面的不是毒药。” “对。”董老点了点头,“这里面只是女子一惯使用的香粉,不过,味道太浓,所以,许是哪个小丫头随意埋在那里的。” “怎么可能?”二姨娘此时面色大变,忍了好久,这才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这里面装的明明是毒药的。 怎么会变成了香粉。 二姨娘当即暗暗看向一旁的刘嬷嬷。 刘嬷嬷显然也很紧张,表示她也不知道,便慌忙垂下了头。 主仆二人的动作虽然有些明显,可是太有默契,所以除了谢灵沁,几乎无人得见。 老夫人此时却是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来,就更不是灵沁了,不过,重冥。”老夫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的看着谢将军,“这将军府里,事情如此多,我看你真是该要好好好查一查了。” “……母亲说的是。” “既如此,那我先走了。”老夫人手搭上一旁桂嬷嬷的手,便又缓步向外走去。 只是,桂嬷嬷转身间,余光朝谢灵扫了一眼。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而此时,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比之方才说在谢灵沁院子里找到毒药还要让人觉得呼吸压迫。 “只要证明女儿是清白的就好了。”谢灵沁这才幽幽开口,话落,似想到什么般,又看向二姨娘,“二姨娘,会不会是杨嬷嬷平日里行事,与哪位结了仇,她在你院子里,你可清楚?” 二姨娘看着谢灵沁那张无辜的脸,心里怒苗腾腾要燃烧,可是,她不能,面上反而浮起略带愁容的笑意,“杨嬷嬷素日里处事极其周整,倒是未见得她与谁结怨。” “搜。”谢将军这时突然一声令下,“将整个南山院里里外外都给我搜一遍。” ------题外话------ 么么,今天上传晚了,之前本来已经上传了,可是新枝觉得不太满意,就又将这章给重写了 ╮(╯▽╰)╭ 正文 第十六章 你做初一,我做初二 谢将军一声令下,身后,管家当即带着人下去搜查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噤若寒蝉。 风过,花枝都不禁颤了颤。 二姨娘也很快平静下来,面上并不见丝毫慌色。 虽说,事情有些偏离了预料,可是,这搜查南山院,却是与计划无错。 “夫人,那瓶子就是之前那个无疑。”这时,一旁,刘嬷嬷小声道。 二姨娘看一眼刘嬷嬷,她和已死的杨嬷嬷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自不会出卖她的。 “没关系,一计不成,不是还有二计,总归,今日我就要将军府嫡女彻底失了身份,以除后患。”轻声低语间,二姨娘又朝谢灵沁看去,见谢灵沁仍然站在那里,眉眼低垂,恬静清淡。 仔细想想,是她提前知道了今日董大夫会过府,所以才挑准这个时间,好机缘巧合的让董大夫来诊出杨嬷嬷中毒,再牵连到谢灵沁身上,这一切合乎情理,绝不可能被人窥破。 似乎接收到二姨娘的眼神,谢灵沁忽的也看着她,眉眼微弯,面上露出淡淡安慰的笑意,“二姨娘不必忧心,父亲这般大力彻查,定能寻出毒死杨嬷嬷的凶手。” 二姨娘唇角一抽,却是极其和善,“嗯,大小姐也放心,一切自有将军作主,定能查清真相。” 谢灵沁面带微笑,心含冷意。 二姨娘能提前知道今日这位已退御医之位的董大夫来府,她自然也有法子知道。 所以,二姨娘能借着董大夫的手诊治出杨嬷嬷毒起脚踝,她也能让董大夫诊出,在她院子里搜出的,并非毒药。 你做初一,我不过是紧接着做初二罢了。 接下来的,才更精彩。 而约莫一个时辰后,管家在谢将军面前站定,回禀,“回将军,没有什么收获,眼下,只差这杨嬷嬷的屋子没有搜了。” “继续。”谢将军面不改色。 “老爷,这杨嬷嬷的屋子会有什么好搜的?”一旁,二姨娘很是疑惑的样子,走过来,“难不成,毒害杨嬷的人,还会把毒药放在杨嬷嬷的房……” “将军,找到了。”二姨娘话未落,却突然听到杨嬷嬷房里,响起一名家丁的声音。 谢将军沉着面色,立即大步向屋内走去。 二姨娘也装作一幅诧异的样子,紧提起裙摆,快步向杨嬷嬷的屋内走去,“老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灵沁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此时也向那屋子里“分外焦急”的张望着。 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不过,却并不是如二姨娘所想的发现了什么。 不多久,二姨娘和谢将军已一同自杨嬷嬷的屋内走了出来。 前者面色惨白,一脸丧气之色,后者,面似染霜,摄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谢将军的手上,紧紧的拽着一封信和一瓶毒药。 “这是……”谢灵沁上前一步,似想询问,却见谢将军只是摆了摆手,看着她,那一眼,倒颇有些怜惜之意。 谢将军不说话,满院子里也无人敢先支声。 “董老,今日之事,叫你看笑话了,不过是一介贱奴心比天高,自己做下的勾当,害了自己性命而已。”许久,谢将军这才出声。 董老闻言,也心知自己再待下去不太妥,忙摆摆手,“府内之事繁多,将军忙着政务,哪里管得过来,既然无大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谢将军点点头,目送着董老离开。 不过,谢灵沁没想到,董老转身时,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明亮,有神,且分外锐利,好像在怀疑着什么。 谢灵沁思绪微转,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而谢将军冷沉的目光骤然落在二姨娘身上,厉声一出,“你的人,你都管不好。” “妾身……” “好了,她既是自杀,与人无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将军,自杀,怎么我娘是……”这时,那位叫妙俏的小丫鬟扬着一张泪痕斑驳的脸,殷切的询问。 “将军,杨嬷不管犯了什么错,错不在女儿,你放心,妾身以后,一定好好管教。”感觉到谢将军眼底那一瞬的杀意,二姨娘立马为妙俏求情。 到底今日已经死了两个人,谢将军沉着面色,叹了口气,这才大步迈出南山院。 谢将军一番说话虽简短,一众人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杨嬷嬷自作自受,自杀呗。 刘嬷嬷忙上前扶着二姨娘,脸下的褶子都在打颤,“夫人,这到底……” 二姨娘此时掩在袖中那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甲都快被气得拧断了。 怎么会…… 明明是将一封杨嬷嬷偷听到谢灵沁怨恨老爷的话后被发现,担心谢灵沁对她不放心,便把此信放在屋子里,可是搜出来的信,却是…… 杨嬷嬷觊觎老爷,日中暗思,到了不可自抑,近乎扭曲的地步,所以,为了引起主子的注意,才自己下毒陷害给大小姐…… 至于从谢灵沁院子里搜索出的毒药,可能是杨嬷嬷拿错了。 和将军同榻这般多年,她多少知道将军多疑的性子,加上这几日发生太多让人匪夷所思之事,就算是在谢灵沁的屋子里搜索出毒药,也未必真的能将谢灵沁打杀,以防万一,她才布了这一出,之前说小厮与汀兰私情一事,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做铺垫而已,能成最好,不成,还有这里等着她,到时,她再去好好缓慰将军的心,可…… 煞费收思,竟是这般结局。 将军虽然对外说杨嬷嬷是自杀,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分明也有几分嫌恶,而因着此事,反而让将军对谢灵活沁多了顾惜。 “夫人,我娘……”这时一旁妙俏又哭起来。 二姨娘看着妙俏,心里着实烦闷,方才为这丫头求情,也不过是想让将军觉她善良仁厚而已,不过,眼下看来,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大用处,是以,温声开口,“妙俏,让你娘好生安歇吧。” “没曾想杨嬷嬷竟是这般……”而谢灵沁也走过来,叹着气。 二姨娘的视线也落在谢灵沁身上,她绝对不相信,这是谢灵沁能出的事。 她是承认,谢灵沁自从所谓的一睡睡了两日后,有些不一样,可是若说,今日这事是她策划的,还是在窥破她的计谋后策划的,她不信。 她没那胆,没那能耐。 谢灵沁对上二姨娘久久凝视的目光,表示,她很懵,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大小姐如今好好的。”半响,二姨娘忍住心头的疑惑与气愤平和道。 谢灵沁看了眼地上杨嬷嬷的尸体,又看了眼她的女儿,妙俏,又上前一步,取下头上一只碧玉花簪,放下,“我素日来东西不多,拿去吧。”话落,叹口气,转身离开。 妙俏看着放在杨嬷嬷身上那只簪子,眼底却尽是愤恨的光芒。 …… 幽深且长的青石小道上,紫河犹豫了几瞬,终还是开口,“小姐,奴婢始终不太明白,今日之事,你既然早有预料,让奴婢把那毒药放在二姨娘的屋子里不是更好。” 谢灵沁倒是很平静,明亮若湖水的眸底冷意泛起,“你不了解我父亲,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才会真的怀疑是我而为了。” 紫河不明所已,“奴婢不懂。” “这繁华天下,有形形色色之人,在处事时大多数人都会将某一点奉为圭臬。”谢灵沁说着,回头看她一眼。 少女清竹般秀挺的身致,衣袂轻动,唇角如星笑意却几多冽冷,“那便是,就某一件事,谁是最大受益者,谁便有可能是那个催动之人。” 紫河闻言,微微震憾,这番言论,她虽然也理解些,并且行事时会去做,可是当真这般说出来,就叫人顿悟之感。 “那,今日所为,不是白做,叫二姨娘安生了。” “白做?”谢灵沁冷笑,“堤已毁了一丝,要溃千里,也是指日可待的。” 她若真要杀人,倒是轻而易举。 可是,杀了之后呢,她还得在这里生活,许将军也不是个蠢蛋,所以,一切,都要不动声色。 这些人,她怎么可能放过。 最好的报复,是生不如死, “不过,奴婢看小姐你还是要小心些,二姨娘今日被迷惑了一回,必有后招,还有那位叫妙俏的,定是认为是小姐你毒死了她娘,看小姐你的眼神,没有一点善意。” 谢灵沁唇角笑意凉凉,“没有善意就对了。” 她等着。 正文 第十七章 露陷? 将军府,韵亭院,清静庄严,老夫人住处。 檀香缭绕,被屋风的秋风吹得淡了些。 桂嬷嬷上前一步,扶起念完经的老夫人,“老夫人,方才的事,前院已经有了结果。” 老夫人放下手中佛珠,轻轻颔首,“说来我听听。” “将军对外说是那嬷嬷自杀,不过,老奴悄悄派人打听过,说是对着将军有着见不得台面的心思,心里扭曲了,自个儿毒死自己的。”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一头夹着白发的银发随着起身的动作动了动,满是褶子的脸上也带起几抹和蔼的笑意,“你觉得,是这样吗?” 桂嬷嬷也浮起几分犹豫,“这的确是真真的事儿,莫不是老夫人你怀疑大小姐……” 老夫人却摇摇头,摆手,“谢灵沁是有点聪明,那嬷嬷摔倒之事,想着来告诉我一声,可若是说真有这脑子,将今日这一切预料到这般精准,那我可是着实不信,不说其他,我可没一定说过,要去前院帮她澄清,我若是不去,她不是就百口难辩,说不定重冥动作快些,还哪里有董大夫的事儿。” 桂嬷嬷闻言,也跟着附和的道,“老夫人说得对,且老奴离开时瞧着大小姐那脸色儿,也没看出什么。” “嗯,好了,前院的事莫再管,那个二姨娘,今日之事,与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桂嬷嬷点点头,扶着老夫人走进内室,眼底,却还是有些若有所思,如果真是看得这般通透,那这份心智可了不得。 …… 谢灵沁带着紫河还没有走到清风阁,便被人给阻了路。 “大小姐。” 是婉姨娘。 身着一袭湖蓝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明明三十岁,却端得水色嫩气,只是,比起二姨娘来,到底少了一份大家的风范,小家子气了些。 此时,婉姨娘狭长的眸子轻轻挑着,柳眉又微微拧着,语气不轻不重的,“大小姐,方才南山院发生的事,奴婢也知道了。” “嗯。”谢灵沁点点头,面色恬淡,“幸好,证了我的清白。” “是吗?”婉姨娘那涂着淡妆的瓜子脸上突然浮起一丝满含深意的笑意,“可是,大小姐,今日个,奴婢去后花园散步时,无意中在草丛堆里捡到了一封被撕碎的信……”婉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瞧着谢灵沁,不将她的表情有丝毫错漏,似乎想看出什么,可是,末了也什么看不出来。 谢灵沁那张脸上的淡淡的笑意由始至终都沉静得让人挑不出半丝错处。 婉姨娘笑意不退,继续道,“奴婢啊,也是好奇,就索性,把这信给粘了起来,你猜,这里面是什么内容。”婉姨娘说着话,走近一步,面上的神色也异样起来。 谢灵沁的目光这才幽幽然的落在婉姨娘身上,语气沉了沉,“是什么?” “那上面写的,可是杨嬷嬷发现你背后诅咒老爷而被你发现的事。”婉姨娘话落,看着谢灵沁瞬间似心虚而垂下的眼睫,胸膛不禁都挺了起来,方才还谨着的笑意,也自眉梢眼角放大。 而这时,谢灵沁侧眸看向身后的紫河,低声呵斥,“这就是你办的事。” 紫河磁时紧张的垂着头,“请小姐恕罪,许是奴婢当时太急了。” 婉姨娘看着谢灵沁,面上的笑意越加深浓。 “所以,你想如何?”半响,谢灵沁这才看着婉姨娘,声音比之方才,好像也收了几分。 明显感觉到谢灵沁那心虚的态度,婉姨娘理了理袖子,眼角挑着笑意,“我呢,也很简单,只要大小姐以后凡事听我的,我们一起对付二姨娘,到得她倒下时,你与将军说,扶我上位作正妻,那,作为一条船上的人,这信之事……”婉姨娘笑了笑,拂了拂鬓发,声音蓦然的轻了轻,“自然的嘛,也就不存在了。” 谢灵沁眸光暗下,如青竹般秀挺的身姿立在那里,须臾,在婉姨娘以为她会妥协或者咆哮时,却见谢灵沁竟轻轻笑起来。 虽美,却绝对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婉姨娘,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正文 第十八章 反露陷 轻飘飘的语气,可是加上那陡然凛冽的气势,婉姨娘面色一变,目光闪烁半响,面色一狠,也不掩饰什么了,“大小姐这是何意,莫不是,大小姐想此事让将军知晓?你在这府里可是一直不得宠,若是将军知道,再将今日之事重查,那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以为,杨嬷嬷是我毒死的?” 婉姨娘眸色抖了抖,“不管是谁,可是这信只要出去,那你可是逃不了。” 谢灵沁闻言,竟微微的笑了,而后看了眼四下,才又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婉姨娘身后,“今日个,婉姨娘你连丫鬟都没带一个出来么。” 婉姨娘倒是也不见慌,反而好笑得很,“难不成,大小姐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谢灵沁轻轻摇头,星眸微弯,很心平气和的样子,“不。” 说着话,谢灵沁上前几步,一步步靠近婉姨娘,直到婉姨娘忍不住被那清寒的气息带得后退一步,谢灵沁这才朝前微倾了倾身子,低声道,“婉姨娘如此算计,也不知道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么。” 声轻,字冷,不管是这话,还是这语气,顿似毒液沁进人的心骨,让人从头到脚都似被冰覆盖。 婉姨娘身子一颤,嘴唇都白了几分,哪里还有一丝笑容,退后好几步,“你……你……” 谢灵沁这才站直身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说,以你目前在将军府的地位,若是让二姨娘知道你有了身孕,会如何?” 几乎是下意识的,婉姨娘白着面色摇摇头,一只手还小心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所以……”谢灵沁又近前一步,脸上明明装着微微如三月天的笑意,语气却是深冬般的凌冽。 那陡然一身的危险感,逼得二姨娘再次后退,面色也煞白一片,“你……你想做什么……” “信拿来。”谢灵沁慢悠悠摊开手。 婉姨娘看着谢灵沁,此时此刻,就像是从不认识她似的,好半响,咬了咬牙,自袖中拿出那封信递过去,“大小姐……” “看在你给信如此畅快的份上,你放心,今日,我就当你没出现在我面前,而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谢灵沁冷冷一笑,话落,对着紫河招招手,朝清风阁走去。 只余身后,一身冷汗涔涔的婉姨娘站在秋风中萧瑟。 紫河走远没几步回头看一眼婉姨娘,眼底颇有些同情。 只小姐一个眼神就吓成这样,也难怪叫小姐失望了。 “不用看了,就婉姨娘这份胆色,除非她寻到新的依靠能保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相安无事,否则,不敢造次。”虽没有回头,却就像是知道紫河所想似的,谢灵沁的声音轻轻传来。 紫河似有所懂,“先前,小姐让奴婢故意把那信丢在那里,让婉姨娘发现,是想试试她,没曾想……” “原以为她会把信给我,与我同舟共济,这样,以后,但凡有事,我也能保她孩子一命,只是,她恰恰选择了威胁我。”谢灵沁语气讥讽。 紫河点头,却又有隐忧,“可是小姐,万一婉姨娘孤注一掷就去找了将军,你不怕……”紫河话未落,却见谢灵沁停下脚步,轻轻转身,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幽深。 还让人有些发怵。 “小姐这……” “果然是年轻啊,再如何内敛,城府还缺点。”谢灵沁好像在叹气。 这是这话…… 小姐,明明也就比她大半岁多而已吧。 “还请小姐示下。”须臾,紫河福身,垂头请示。 “如果说,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父亲的呢……”谢灵活沁道,看着紫河抬起头时,那蓦然睁大的眸子,轻轻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切,活久见。 只是,那个二姨娘,比她想像中,要更狠一些。 昨日她也是因为遇到太子,突然想到,所以特的去杨嬷嬷的房间查过,而那时,杨嬷嬷便已中了毒。 紫河紧跟在谢灵沁身后,只这一瞬,她陡然间觉得,前面这个女子,看似单薄清冷,却如一汪幽海般的,让人看不清楚。 竟几分像…… 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子一般。 ------题外话------ 这几天很忧伤,被连续的红色炸弹炸得外焦里嫩,精神虚弱,软绵无力,求安慰~ 正文 第十九章 姨娘的毒心 因为南山院的事,二姨娘一回到院子,整张面色便倏然沉下。 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让人想不通。 “刘嬷嬷。”二姨娘看着她,“你确定,那信是放在杨嬷嬷的屋子里的?” “回夫人,老奴无比确定的。”刘嬷嬷颤巍着回答。 “哎!”二姨娘绞着眼色叹口气,“今次之事,就让谢灵沁这贱妮子躲过去了,她可真好运。” “大小姐明明做出了下毒之事,夫人你才想出这一计,没想到,竟让大小姐逃脱了。”刘嬷嬷言辞间对谢灵沁也是切齿痛恨。 到底,和杨嬷嬷跟在二姨娘身边几十年,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二姨娘瞧着刘嬷嬷的面色,安慰着,“放心吧,她一定会有报应的,对了,灵玉那边如何了?” “夫人放心,找到了一名好大夫,来给小姐诊治后,说是有望恢复到最初的容颜,如今在准备着药。”刘嬷嬷忙道。 二姨娘闻言,面色这才好了几分,“那便好,总算有让人舒心之事。” “那,夫人若没有吩咐,老奴就先下去了,顺道,再帮衬着妙俏将杨嬷嬷葬了。” “去吧去吧,一定要好生厚葬,到底,她跟着我这般多年了。”二姨娘摆摆手,直到房门被刘嬷嬷关上,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藏在温婉外表下的狰狞。 这些粗卑的下人,果然是愚笨,不过稍作手段,就被她玩得团团转。 入将军府这般多年,她早就知道,真正能“做好人”的手段,并不是只背后做手脚,而是,让自己身边贴身的人认为,自己是如此的宽厚,如此的逼不得已,方才能得到她们的死心塌地。 就像刘嬷嬷,跟了她这般多年,都不知道,杨嬷嬷其实是她,亲自毒死的呢。 只是,她如此周心计算,偏偏,灵玉虽然是她的希望为她撑了多少门面,却始终还差了些火候。 还有那信,到底是谁做的,是谁在帮着谢灵沁? …… 当然了,谢灵玉请了个好大夫,很快能治好脸伤的消息也很快在府里传遍了。 但同时的,关于谢灵玉容颜受损,且还招男子摸脸之事竟不知为何又在京中翻起波澜,虽无明言,却有暗议。 不知从何起,反正就是将谢将军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阻止。 而杨嬷嬷一事,也很快,就随风散去了。 更至于,前几日,关于谢灵沁被贤王休弃一事,也淡了声。 清风阁。 刚用过午膳之后,谢将军竟直接派掌家送来了几套质地上好的衣裳,还有几件浓淡两相宜的手饰头饰。 一应,倒是都让谢灵沁满意。 虽没有特珠交待,可是,暗中克扣的伙食似乎也瞬间改善。 这无形中的照顾,无须人多说什么,就能让人知道,谢将军对这位嫡小姐,到底不是轻视的。 是以,那些本来想找事,又因着谢灵沁曾经那位厉害的母亲而不敢找事的人此时更要观望几分了。 紫河看着院子里从身到心似乎都开始有些紧张的丫鬟们,素净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线淡淡的笑意。 “小姐,你真是厉害。” 谢灵沁自然懂紫河的话外之意,今日一出,堂堂嫡女被冤枉成这般,又是老夫人出面,所以她无须多说什么,至少,以后在明面上,她只要不出错,将军便不能亏待了她去。 而此时,谢灵沁正在书案上作画。 当然,紫河远远的看不清楚,只是,谢灵沁这一身端然提笔的作派,当真不是传言中那般无能之态。 而谢灵沁此时的内心,其实是郁闷的。 她虽然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可是,那些个琴棋书画,绣绣缝补的玩意儿可没有传承,再有,这字迹…… 虽是模仿出来了,可是,如果是个心思通透的,定能看出不妥。 是以。 每写几个字,谢灵沁就拿起宣纸,毁成碎片儿。 切不能让人寻到半丝错处。 紫河看着,愣了愣神。 没多久,谢灵沁写得累了,她这身子还得大紧着补起来,没一会儿就腰酸手虚的,完全没劲儿。 “大小姐,公子来了。”谢灵沁正自桌案后走出来,便听得门外有丫鬟禀报。 公子? 谢灵沁蹙眉。 谢聃聆? 对,她娘亲生的,和她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亲弟弟,如今在书院里学习,并未进仕,没有习得谢将军的一点英气,看着像个软脚虾,不过这个弟弟…… “砰。”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题外话------ 嗯,谢灵沁的弟弟出现了~ 正文 第二十章 这样的姐弟! 意欲开门的紫河,手僵在空气中,旋即退后几步。 门槛处,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双手负后,一脸傲然的站在那里。 是个美少年,有些偏瘦,乳白色的冠玉,蓝色的锦袍,肤白人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虽还没太长开,却也可知几年后会如何的祸害。 而且,这张脸,和谢灵沁的,还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这天不见黑就关着门,是在做什么没出息的事。”少年此时抬着下巴,看着谢灵沁,尽是鄙夷嫌弃之色。 “依你之言,什么叫做没出息的事。”谢灵沁眸光轻敛,语气不轻不重,却明显的透出不喜。 当然,谢聃聆也不会生疑,因为,这两姐弟,自来关系就是不好的。 不仅如此,这个弟弟还和谢灵玉关系极好,素日里,俨然他们才是亲姐弟似的。 “你成天没出息,做什么自然都没出息。”少年拔高声调,往屋内淡瞧了一眼,目光又斜斜的落在谢灵沁身上,“听说你之前差点被火烧死了,我才特地来看看,果然,人作怪,活得好好的。” “谢聃聆。”谢灵沁突然冷声一喝。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好像很生气,“你竟然叫我名字。” 谢灵沁闻言,忽而淡笑,语气却冽,“我是你姐姐,为何不能直呼你名?” 谢聃聆昂着头,似乎对此辩驳不得甚是抑郁,须臾,目光恨瞪一眼,“听说,你手下的丫鬟伙同外人将二姐姐的脸给伤了。”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而且……我的丫鬟死了。”谢灵沁目中幽华,语气清冷。 谢聃聆小小的年纪,闻人之生死,面色竟无半丝波动,反而冷声一哼,“这些奴才生来命贱,本来就该死,如今伤了二姐姐的脸,更是死有余辜。” “如果你找我没别的事,请走,不送。”谢灵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赶人。 她又不是原主,没理由对一个已经如此冷心冷血的少年进行拔乱反正。 而且,这个亲弟弟对原主,也不可谓不冷血,不知帮衬,只知道一味的嫌弃,小小年纪就如此冷漠,人云亦云,以后的出息,也仅止于此。 当然,谢灵沁以前虽对这个弟弟不太亲和,可是也少有这么严厉赶人之时,如此一言,倒让谢聃聆那张稚嫩的脸一怔,好看的眉目也紧皱成一团,嫣红的唇恨恨的抿着,“哼,早晚一把火把你也给烧死掉,你简直就是丧星。”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这一幕,看得一旁紫河不免心惊,看向谢灵沁。 “不用那么奇怪,虽是一母生,可是,母亲死得早,她多受二姨娘和谢灵玉的影响,所以,才会如此无法无天。”谢灵沁语气凉薄,却并无半丝情绪。 紫河点点头,“可是,奴婢听闻,小公子一直是在黄山书院学习的,看那样,也是刚回府,这刚回府就来这里,只怕……” “只怕是二姨娘想借他手来让我添堵。”谢灵沁接下紫河的话,随即眼尾轻微一挑,字语铮铮,“无所谓,我百毒不侵。” 紫河一时无言以对。 只觉得,这个小姐,也着实是个怪人。 “不过,院子里那些个不干净的丫鬟也该撤了,不然,以后也不知会在院子里埋些个什么让你去挖。”谢灵沁此时的目光已经眺向窗上,语气轻幽得没有一丝感情,可听在紫河耳里,却蓦然觉出几分别样的温柔出来。 看透一切的温柔! “紫河,我要喝鸡汤。”少倾,谢灵沁又道,紫河应声,立马下去了。 天近黑时,清风阁又发生了一事,据说有两名丫鬟眼皮子太浅,竟想对将军才让人送来的几套手饰打主意,幸好被谢灵沁发现及时,于是,这两名丫鬟只能遣送出清风阁了。 至于后续何去何留,谢灵沁表示,不关心。 随后,谢灵又将屋内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了一遍,然后,有些丧气。 果然,这屋子里并无任何与她体内之毒有关的东西。 这时,紫河将鸡汤端了上来。 ------题外话------ 存稿多多啊多多多,喜欢文滴妞们放心入坑~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的鞋值一百两 月光如水,似笼轻纱。 将军府。 清风阁的主屋里,谢灵沁正在喝鸡汤。 “小姐,这鸡汤里的用料比起昨日来可谓是更加丰富了。”紫河站在一旁,看着谢灵沁将一碗鸡汤喝得见底,轻声道。 谢灵沁看她一眼,似乎有些怨,“那你怎么不多放点好药材。” 紫河…… “这个,太过量,奴婢也怕小姐你的身子受不住。” “不会,如果不够补,我才受不住。”谢灵沁说话间,摸了摸自己的脸。 标准的瓜子小脸,樱唇琼鼻,星眸如水,一片黑色浓睫似一片水墨般的山河,覆住一池秀丽极致的春水。 是真真清丽好颜色。 可是,太瘦了,肌肤看着如羊脂白玉似的,一触,却有些干燥。 缺营养缺的。 尤其是这对胸,哎! 她虽色冷情冷性,可是,对身材还是有几分讲究的,毕竟,她虽然奉承实力至上,可是有时候,美色也能提高效率。 当然,眼下她得尽快将身上这些七七八八的伤治好,再将这身子好好锻炼,不然,光凭着脑袋,在这将军府是能活下去,可是,出了将军府呢。 她只要一日拽着那个秘密,只要高高上的一国之君一日不表示清楚想法,她都别想安生。 夜色人静,谢灵沁又做梦了。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然后,剑起,满地鲜血,触目惊心,影影幢幢,看不清说话的人,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是一地的让人从心冷到骨子里的鲜红顺着手,顺着脚,顺着台阶,噬骨缠心,蜿蜒三千尺…… 谢灵沁蓦然惊醒,抬手一抚,额间尽全是冷汗。 她有多久没做过梦了,前世里,手起刀落,那么多的人命,都从未做过梦,可是自从穿越来,这才几日,这一幕却梦到好几次。 到底,什么鬼! 她可以明确的肯定,这些不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因为,原主也没经历过这些,可是,却偏又那么真实得如身临其境。 抬手抚着胸口,她的心,竟也狂跳不停。 “小姐,可是有吩咐?”门外,突然传来紫河的声音。 谢灵沁顿时看向门上面映衬的身形,她方才虽然惊醒,但是动作却不大,紫河却感觉到了,可见,其内力不错。 “无事,如谢聃聆所说,做了没出息的梦。”谢灵沁话落,起身走向桌边,提起水壶,将还温凉的茶水一口饮尽。 任何时候,她都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所以…… 嗖—— 一声轻响,谢灵沁一提腿,脚上的鞋对着屋顶挥去。 然而,鞋去,悄无声息,一切,静静。 屋内光线昏暗,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姐。”门被轻轻推开,紫河脚步轻快无声的走了进来。 “我都听到暗处有声响,以你的身手不可能没有听到?”谢灵沁却冷冷的看着她。 闻言,紫河当即单膝跪下,“请小姐恕罪,奴婢没有感觉到此人对小姐有恶意,许是对你感兴趣。” “对我感兴趣……”谢灵沁顾自拉过一张凳子坐下,面冷言讽,“梁上君子,我看,是对我的鞋履感兴趣。”言罢,谢灵沁还将自己那光着的一只玉足提起来,在空气中晃荡着。 这…… 少女眉目乌黑,秀足玉白,指头圆润,指甲光泽而干净,加之此时只着一袭白色中衣,宽袍广袖,青丝披散,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几分朦胧绰约。 紫河一名女子看得都不免微微红了脸,劝着,“小姐,虽不是深秋,不过,夜里凉。” “所以……”谢灵沁看着紫河,忽而轻浅微笑,“我那只鞋子值一百两,叫对方准备吧,不然,明日我就大声公告,有贼人偷了我的鞋子。” “这……” 纵是紫河再内敛沉稳的一个人,也不免被谢灵沁这句话给震得外焦里嫩的。 这哪里能是一个大家闺秀做出来的事情。 这分明,就是讹人。 “小姐,您的脸面……”紫河试图想说什么。 “嗯,银子面前,我可以不要脸的。”谢灵沁打断紫河的话,然后又收回玉足,缓缓起身,“再者,在这北荣都城,还没嫁就给休了,我哪里还有脸。”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谁是梁上君子? 紫河听着谢灵沁的话,再看着她当真是满不在乎,实在无言以对,只能说,小姐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而后,默默朝暗处看一眼,收回了心神。 她,尽力了。 实在爱莫能助。 谢灵沁这才心安理得的趿着另一只鞋子走向床榻,安然就寝。 紫河也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月光淡淡洒落,帘幕层层,女子安然入睡。 而暗处,一方月光斜照的飞檐上…… 余轻逸面色难看,捏着手里面的那只银丝玉珠绣鞋,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一双好看的桃眸里的都布满了青红之色。 “这,这是女人吗,竟然如此的不要脸。”余轻逸憋了半天,也只冒出这一句。 而余轻逸话刚落,身旁,无声无息的,落下一道身影,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顿时变得潋滟而冷冽,一抹玉色,赛过世间万千。 “闷……闷葫芦……”来不及收起那只绣鞋,余轻逸只能干干的挥手招呼,挥了一半,又见手里挥着的绣鞋,顿时无地自容。 “没曾想到,你还有收集女子绣鞋的爱好。”宇文曜眼神淡淡,声音清冷。 余轻逸却更加要暴走。 “我才没,我……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你当初为什么要救她,我只是听说了白日里将军府的好戏,过来看看这大小姐是个什么厉害的鬼,可她竟然讹我银子,这天下,竟然还有人敢讹我的银子,还开口就是一百两。” 宇文曜如墨一般的眸子里映着幽幽月光,朝将军府方向看了一眼,须臾,收回,眼底冰寒糅着邪魅,没有一点同情之色,反而淡淡道,“那你打算给她一百两吗?” “当然不给,我看她敢。”余轻逸一脸铿锵,誓死要守住这张脸。 宇文曜斜视他一眼,既而微微颔首,“有志气。” “当然,我……” “但是,我确定她一定不要脸,说到做到。”宇文曜接下来的话让余轻逸声音一顿,然后,面色抽搐,当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那矜贵优雅,其实只有他知道,非常不好惹的好友,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余轻逸后知后觉,他方才明明藏得很好啊,虽说,没有刻意掩藏气息,可是也不该如此简单就被发现才对。 是谢灵沁太让人刮目相看,还是…… 余轻逸看向宇文曜消失的方向,觉得,他想多了。 其实,他真没想多。 床榻上,谢灵沁看似睡得安慰,其实,也奇怪,方才,明明她只是凭着天生的直觉觉得暗处有人,但是,并不能确定,可是,好像,突然之间,那么一瞬,有风在耳中一动,帮助她听到暗处的动静…… 所以,到底,谁是梁上君子? 算了,懒得想。 翌日,一百两银票安静的躺在谢灵沁的桌案上。 紫河取过来递给谢灵沁时,心都是虚的。 “嗯,这梁上君子,倒是挺有格调。”谢灵沁心安理得的将银票收进袖中。 看似平心静气,心里到底是几分愉悦。 有银子傍身的感觉,不错。 “小姐你就不好奇对方的身份吗?” 紫河面上充满了疑惑。 谢灵沁看着她,星眸如水,言语清冷,“知道对方的身份会再给我一百两吗?” “这……”紫河垂下眼皮,顿了顿,还是道,“是庆王府逸世子。” “哦。”谢灵沁反应很平淡。 紫河倒有些郁悒了。 “大小姐,我家二小姐请你过去一趟。”刚用完早膳,院子外就有一丫鬟来禀。 谢灵玉的脸治好了,有心情来请她前去? 就她那个伤口,想要修复得与之前无异,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她完全不担心,如今府内传言的谢灵玉寻到一个好大夫,能治好她脸之事。 谢灵沁瞅着院子外那看似来“请”,实际傲着一张脸的丫鬟,唇角冷意一勾,转身。 门啪一声关上。 那院子外的小丫鬟没曾想谢灵沁竟然将门关上了,面色错愕,这大小姐怎么…… “大小姐,我家二小姐请你过去有事相商。”小丫鬟软了一丝口气,又道。 大小姐必须去,这几日,因为二小姐的脸伤了,脾气比以前更坏了,稍有差错,她这个近身丫鬟便遭受责骂,这若是不把大小姐请去,二小姐的所有怒意又会撒在她们身上。 紧了紧才被烫伤的胳膊,丫鬟小步走进院子,姿态无比恭敬,“大小姐……” “走吧。”谢灵沁却开门走了出来,而且,打扮得…… 丫鬟眼睛都直了。 ------题外话------ 这几天更得有点少哈~新枝也木办法啊,配合推荐,不能更太多~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刺激死你 这个大小姐平日不打扮,也穿得素雅,虽说天生丽质却也谈不上出众,今日怎的突然打扮起来。 虽然,也不过是头上插了一只银质簪子,面上,涂了淡淡胭脂,衣裳水蓝一色,青竹纹穿插,并不灼艳,却就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光泽,欺霜赛雪般的美。 “怎么,带路啊?”谢灵沁眸光一凛,那丫鬟顿时回神。 紫河在后面跟着,突然有些同情这个丫鬟。 因着昨日加昨夜,紫河有些摸清这个小姐的套路了,可以比谁都狠,更可以,比谁都腹黑。 这一身穿去,不分明就是刺激二小姐吗。 谢灵沁表示,她都没放大招。 谢灵玉虽是庶出,可是因着二姨娘受宠,她又自来乖巧,模样生得美,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且都属翘楚,对内对外秉性不差,是以,深得将军之喜,又有着谢聃聆这个嫡子的帮衬,一应待遇相较于二房三房的庶子庶女来说,算是顶好的。 所居住的桃榭阁,比她的清水阁还更加的嫡女范儿。 谢灵沁由丫鬟一路引着曲幽通径,这才走向主屋。 屋子内,谢灵玉戴着面纱,正坐在桌子一边,听着丫鬟通禀后,便觉着眼前有光一亮,再抬眸时,隔着纱巾便看到惯是素简的谢灵沁今日着一袭金丝勾边,青竹绣致的水蓝色新衣掌亭亭玉玉的站在那里。 淡着妆粉,微微含笑,神彩奕奕,如此的轻盈脱俗,水墨如画。 此番一对比,就衬得坐在软榻上,虚弱的她,黯然失色。 呼吸一滞,谢灵玉心里翻江倒海的,竟一时间没了言语。 “妹妹是不是也觉得我这身衣裳好看,是父亲昨日让人送来的,我今日也是第一次穿。”谢灵沁看谢灵玉半响不出声,还摆了摆袖子,再次展示她身上的新衣裳,以及她的好心情。 谢灵玉却气得嗓子眼疼。 昨日的事她自然听说了,母亲那般厉害的一个人,如此周密算计,竟都功亏一篑。 虽然,母亲说不可能是谢灵沁,她没这脑子。可是,她觉得,一定和谢灵沁逃不了干系,之前,谢灵沁明明被关在那里的,她虽之前没有去确认过,可是不可能出错。 但是,虐打了她两天,她出现时,脸上脖子上又明显没有一点伤痕。 左思又想都解释不通。 而且,眼下,她还得有求于她。 好不容易,谢灵玉咽下心头一口浊气,这才柔着声调,“大姐姐请坐。” “不知妹妹寻我有何事?”谢灵沁不坐,却问。 “哦,这事……”谢灵玉突然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哟! 谢灵沁也上道,顺势也唤一声,“二妹妹。” 一声二妹妹叫得分外亲热。 可是这亲热,却无端叫谢灵玉心肝一冰儿。 “其实,那日,我本来是约你出去赏花的,只是,没赶到时间,后来,你在房里安好,我也是挺安心的。”谢灵玉试探性的开口。 谢灵玉闻言,顿时眉宇紧锁,“说起来……” “怎么了?”谢灵玉神色激动。 谢灵沁又摆手一笑,很大度的样子,“这事过去了,反正我现在好好的,你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谢灵玉顿时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原以为她反应快,顺着她的话,就能明白一些关键,结果,对方又不说了。 “哦,那妹妹寻我来除了向我道歉还有何事?”谢灵沁视线又落在谢灵玉身上,很是认真的样子。 谢灵玉心里一窒,谁给你道歉。 不过,谢灵玉忍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这才极忧心的开口,“是这样的,母亲帮我找了一名大夫,为我治脸,可是需要一块上佳暖玉,而我知大姐姐手里……” “这事我听说了,真是恭喜妹妹了。”谢灵沁却突然打断谢灵玉的话,随即起身,“那,我走了。”说走了,就真的转身,毫不停留的走了。 裙摆在地上转出一圈涟漪,流光溢彩。 谢灵玉却僵在那里,眼看着谢灵沁就要走出屋子,终于,声音一冷,“谢灵沁你给我站住。” 谢灵沁站住了,转身,眼神一退方才的笑意,眉目也隐见发沉,“二妹妹,还是这番语气像你。” “你……”谢灵玉看着谢灵玉这敛色端正的样子,面色狐疑。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想借,没门 “二妹妹不用奇怪,汀兰到底是因你而死,而那日,确实是你约我出去才发生我一睡睡两日的事情,我对你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顺意的,还有,昨日杨嬷嬷之事,也太奇怪了,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这些年你欺负我的光景,总是午夜梦回,有些难受。” 谢灵沁一字一语,语气柔和,看着谢灵玉微变的脸色,又道,“不过,我心善,也着实无用,这些事也过去了,我便不再记了。” 谢灵玉听着这话,紧了紧手,也不装了,“我需要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块暖玉,那暖玉有助人体内生温,对我的脸有好处。” 谢灵玉很直接,也很高傲。 谢灵沁看着她,犹如在看一个白痴,却也耐着性子并不翻脸,垂询,“所以妹妹是想?” “所以,你把玉借给我,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以后自会对你好些。” “可那是我母亲送予我的,是我唯一的念想。”谢灵沁道,说着,还叹口气,表示,一万个舍不得。 “谢灵沁,父亲在意我,他其实早就知道贤王心仪于我,对我的脸尤其是看重,你说,如果我告诉父亲,你不把玉借给我,还咒我,你觉得,父亲会如……呃……” 谢灵玉话未落,眸色一变。 因为,她看到谢灵沁突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若不是她的丫鬟扶得快,只怕就要跌到地上去。 这是…… “二小姐,我家小姐最近身子不太好,你万不可拿话激她啊,小姐的娘亲虽然去逝了,可是还有将军在呢。”紫河一边担忧道,一边扶着谢灵沁往外走去。 谢灵玉看着,郁卒!心里的气,不能发。 明明是她该占上风的,可是…… 而院子里的丫鬟自然不敢出声,谁都不想这个时候去找麻烦。 一直扶着谢灵沁走出老远,谢灵沁这才从紫河的肩膀上抬起了头。 “很上道。”谢灵沁对紫河不吝赞美。 紫河唇角抽抽,她多想什么也不知道。 不费吹费之力就能让二小姐着急上火,小姐是真本事。 谢灵沁却无所谓的拍拍袖子,明明眉间冷寒,却偏让人觉得云淡风清。 “可是,二小姐一时被小姐你糊弄了,想过头来,必定不会罢休,将军……” “如果,我也需要这块暖玉来照顾身子呢?”谢灵沁话锋却是一转。 紫河唇瓣一抿,“小姐你想……” 谢灵沁微微含笑,点头,“对。” 这些年,如果不是身上这块暖玉,怕是体内的毒,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她岂能拱手让人。 主仆两人正走着,便见不远处,两名丫鬟自谢灵玉的院子里急步走来。 “小姐说了,过几日的每月问脉先推迟。” “小姐身子不好,不是更应该及早请脉吗?” “主子这样吩咐,你还在这里乱嚼什么。” “是是是,婢子立马下去知会。” 谢灵沁看着两名两丫鬟一前一后分开而行,自一旁走出来,面色有些疑惑。 是啊,方才那小丫鬟说得不止对,以她对这谢灵玉的了解,眼下怕不是乐不得赶紧治好自己的脸,又为何不让医者来请脉检查。 这医者请脉检查乃是高门府邸里必须的,不说谢灵玉,说她谢灵沁也是要一并请脉的。 不过,说到请脉,为她请脉的这个大夫…… 她终会让对方,不得好死。 说起来,这几天,也差不多,要进府请脉了吧。 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谢灵沁眼波流转,转身,回院子。 天近黑时,果然,谢将军带着哭得眼睛通红的二姨娘过来造访了。 当然,谢灵沁病了。 风寒,面色惨白惨白的,推测是前夜里清风阁着火时受了寒,之前没发作,眼下发作了。 眼下这情况,就是大夫不说,谢将军也知要保暖为要。 看着床榻上可怜兮兮的谢灵沁,谢将军那句“把暖玉借来给你二妹妹用用”的话还是没出口。 二姨娘愤恨死了,却也无法。 于是,这一夜上半夜,谢灵沁睡得极其香沉。 自然的,二姨娘和谢灵玉就睡得不好了。 当然,谢灵玉如何会坐以待毙,据说,后半夜,生生的给哭醒了。 又据说啊,这哭声不知怎么的就让住在北院的公子,谢聃聆知道了,于是乎,天还没亮,秋寒薄露的,一身黑衣的谢聃聆悄悄的溜进了谢灵沁的屋子。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这个小偷很单纯 层层帘幕落下,床榻上人儿盈盈弱弱,安然沉睡。 黄山书院有武师傅,谢聃聆近些日子身手也好了许多,所以,溜进来还算顺利,就着屋内点点光亮看了眼四周,直接就向着床榻而去。 顺势一撩…… “咳咳……”一声咳嗽,惊得谢聃聆刚触着床榻的手一顿,大气都不敢出,僵在空气中,看着床榻上一下子翻身过来的那张脸,面色雪白,好像随时能没命的样子。 见对方只是轻儿咳嗽一声,并未见醒时,这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不过,昨天白日个不是还精气十足吗,这下子就病了? 谢聃聆翻了个白眼,轻哼了声,手又悄无声息的向床上摸索起来。 “咳咳。”沉睡中的谢灵沁又不禁咳嗽起来。 行偷本就是不耻之事,这下子把谢聃聆惊得可以,死死的盯着谢灵沁。 这一看,才发现,谢灵沁是真的很瘦,小脸上一点儿的肉也没有。 此时,小小的,瘦瘦的躺在被子里,床榻那么大,被褥那么宽,她的存在,竟如此的渺小。 二姐姐比起她来,都好太多。 好像,听下人说,她染了风寒。 身子不好,也需要暖玉。 如果,他把暖玉拿走了,她会不会没命,那他不就成了杀人犯,他虽然讨厌嫌弃这个一无是处的姐姐,可是也并不是想要她的命啊。 而且,这暖玉,据说,是他那个没什么印象的亲娘留下的。 谢聃聆蹲在床榻边上,挠了挠头。 可是二姐姐的脸…… 谢聃聆拧着好看的眉毛,面色皱成一块儿,脑海里在天人交战。 脸和身体比起来,应该是身体比较重要吧。 不知犹豫思忖了多久,谢聃聆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谢灵沁,还是沮丧的走了。 晨曦自窗外一点一点洒来,微微的暗,淡淡的白。 原本虚弱的又沉睡着的谢灵沁轻轻叹口气。 哎,又蠢又傲,还单纯,难怪能被谢灵玉如此完美的利用。 她只是咳嗽两声,就这样犹豫得下不了手了。 看来,似乎,还有点救。 不过,和她无关。 …… 第二日。 上午时分,谢聃聆出现在谢灵玉的屋子里。 “二姐姐,你再等等,等她的风寒好,我一定把暖玉给你拿来。”信誓旦旦一脸关切的样子。 谢灵玉面上感动的说着,“没关系。”可是心里却是怨恨死了。 原以为利用谢聃聆就可以,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几日,她可是一时都等不了了,大夫说了,这是个偏方,如果没有那暖玉,她的脸也可以恢复,只是,不能绝对保证,不留疤。 她当然得杜防这个万一。 而且,贤王这几日,也未来看过她。 谢灵沁自一睡两日醒来后,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看着没什么威胁感,可是,就是无端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没事,你有这心就好了,这次待不久又要回书院了吧。”半响,谢灵玉放下手中的茶杯,又整了整面上罩着的纱巾。 谢聃聆当也松口气,笑容扬起,“是的,二姐姐你真是温柔又善解人意,没拿到暖玉还怕你生气呢。” 谢灵玉当然生气,但是,又不能表露,顿了下,笑道,“这才几日不见,聃聆你又长高了不少,这些日子,母亲是不是有安排丫鬟在你身边近身侍候啊?”谢灵玉问这话时,抿着唇,有些淡淡的揶揄。 谢聃聆一听这话顿时羞得红了眼,“二姐姐你快别打趣我,姨娘,姨娘,也太上心了。” 谢灵玉闻言,以帕掩唇轻笑起来。 笑声欢快又温柔,顿时让谢聃聆耳根子都发烫了。 “你呀,过了今年也十三了,母亲自然是要安排的,这事,我多少也猜到了。”说到此,谢灵玉自己也羞红了脸似的,微微垂下头。 这些高门大邸的公子,一般满十二岁就会开始安排近侍,说简单一点,就是教公子通晓人事的通房。 “呀,公子在这里。”二人正说话功夫,只见二姨娘被一群丫鬟拥着走了进来。 “公子,昨日给你安排的两名丫鬟你都不满意,老爷也说了我,这不,我又带来一个,这下,你可不能再拂了我意啊,不然,老爷该是要怪罪我了。”二姨娘说着这话,对着身后一名丫鬟点头示意。 那身形苗条,模样俊俏的丫鬟忙走上前两步,“奴婢妙俏见过公子。” ------题外话------ 求收啊,收了要看啊~么么~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非常不爽! 谢聃聆看着面前的丫鬟,玉似的脸上顿是更羞了,甩了甩袖子,几分轻怪,“姨娘……” “公子,你别急着拒绝啊,这妙俏,这前日……府里的事你也听说了,跟在我身边的杨嬷嬷无端就死了,就留下这般一个女儿,才十五岁,孤苦伶丁的怪可怜,平日里也细心呐。” 谢聃聆偏开头忙摆手,“姨娘,我不要,我……” “噗通。”谢聃聆一句话还没完,妙俏就对着谢聃聆一跪,“还请公子垂怜,你若是不收了奴婢,那奴婢……也活不下去了。” “哎,这丫头也着实可怜,好弟弟,你就收了她吧,给她点希望。”一旁,谢灵沁看着谢聃聆那面红耳赤又尴尬得无所适从的样,轻轻柔柔的开口。 谢聃聆明显很听谢灵玉的话,闻言,又看看跪着的妙俏,犹豫半天,终是点头,“行吧,那你就去翰林院待着吧。” 翰林院是谢聃聆的院子。 “奴婢谢谢公子。”妙俏感激涕零的起身,忙退后一旁,同时,迎上二姨娘的眼神,微微点头。 二姨露眼底都是笑意。 这两日,她一直想着法子的讨将军欢心,可是都不如意,这才想到了谢聃聆的身上,给他安排个近身丫鬟,一来,可以更好的控制谢聃聆,二来,又能让将军明白,她对谢聃聆如何的尽心尽意。 …… 这边谢灵玉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谢灵沁很快就知道了。 紫河汇报完后,便自动退向一边,瞧着谢灵沁。 谢灵沁却一脸高深的看着她,那澄澈如湖水的星眸定定的瞧着她,“我如何会觉得,你好像,还挺期待我会如何处理这事儿。” 紫河被看破,心神一抖,“小姐,难道,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倒是会四两拔千斤,不过,谢聃聆收了个丫头,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是二姨娘和二小姐促使的,还是那个才死的杨嬷嬷的女儿,想想这里面就有问题。” “哦,那个女子长得还可以,很符合谢聃聆肤浅的口味。”谢灵沁很没良心的轻吐一句话。 紫河觉得,她再一次刷新对谢灵沁的看法。 似乎,她的想法,总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寻,总是,如此的出奇不意。 眼下这种时候,不说拉笼好这个亲弟弟,也该是防患于未然吧,可是小姐,又好像啥也不管了。 “我要出趟门,你帮我打个掩护。”谢灵沁好像真对此事不作于心,走向衣柜,一边挑着衣服,一边对着紫河吩咐。 紫河有些担心,不过还是恭顺点头,“小姐放心,这点事,奴婢一定能做好。” “我相信你。” 紫河听着这话,总得这话里有颇多讽刺的意味。 “对了,顺便说一句,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可以出卖我,因为……”谢灵沁自柜子里拿出一套衣裳回转身看着正听得有些愣神的紫河,“因为,我一定不会救你。” 我不会救任何人。 重新来这一世,她,只活她自己。 这话,是真心的,真心的冷心冷血。 紫河眼睫一颤,旋即垂头,“奴婢谨听小姐吩咐,不过,不管发生何事,奴婢断不会背叛主子。” 谢灵沁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她不相信这世间的忠诚。 与其相信这些,不如让她相信,太子什么时候来要她报恩,以让她摆脱这个无形中的枷锁。 她不想别人欠她的,当然,她也并不想欠别人的,尤其是这个人,是她自觉拿捏不住,且时刻能让她觉得危险的人。 那夜,虽然没有清楚的看清太子全颜,可是,那种浑身的压迫感,让她不爽。 非常不爽!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世子很欠抽 北荣三百二十八年,秋。 都城繁华富庶,各地安居乐业,盗寇少有之,君王仁厚,皇子孝顺,兄友弟恭,藩王谦逊…… 说书的人是这样形容的。 谢灵沁打扮成丫鬟,揣着一百两讹来的巨款正轻挑着眼皮子闲逛着。 这异世的盛世繁华,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前世里忙碌于生死杀伐间,倒少有如此心致。 而眼下——同样没有。 穿过几条街,谢灵沁步入一间药铺,药铺生意相当的好。 “哎,你说这怪不怪……” “哎,你就别怪了,人家拿了药还能给你留下一对耳珠,也是有心之人了。” “倒也是……” 刚走进药铺前堂,便闻后堂里便传来对话声。 不是很大声,不过,谢灵沁的的耳力很好,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这明显是在说她。 “掌柜的,捡点药。”经过特珠处理的谢灵沁,此时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面色又有些蜡黄的小丫鬟。 掌柜看她一眼,自是一派圆滑的嘴脸,“姑娘要哪几昧药?” “烦请你照这个单子给我抓吧。”谢灵沁递过去一张药方。 掌柜的接过,看一眼,微微蹙眉。 别蹙眉了。 谢灵沁抿唇,这里的字和现代的简体字不一样,不止如此,不像秦国字也不像赵国字,总之就是……很麻烦。 她这几日加紧学习,也才能勉强写出这个药方。 丑是丑了些,只要能看懂就行。 那掌柜的没一会儿就给谢灵沁抓来药,不过,面有歉意,“姑娘,很是抱歉啊,这其中一昧番木鳖的草药暂时没有。” “那请问何时会有?”注意到掌柜说话时眼底那一丝心虚,谢灵沁从善入流装作并不是太在意。 那掌柜是个中年的胖子,一双眯眯眼暗暗打量了一下谢灵沁,摇头道,“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因为这昧药有毒性,寻常已经较少用之,所以本店便少有进货,姑娘若要,我这就派人送来,不过,最早也要后日才能到。” “那好,我后日来拿,烦请你到时一定帮我留下。” “好的好的,姑娘请放心。” …… 从药铺里出来,谢灵沁接着又找了一家药铺,竟都说缺货,说是要过几日才能调配。 谢灵沁面色骤然沉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给她使绊子吗,为了不让她解毒,把这一昧药都给管制下来了。 不过,幸好,她也只是投石问路而已。 不过…… 谢灵沁眼底清冽一闪,然后…… “呃……” 方才还站在巷子中间的谢灵沁已经出现在墙角处,直接掐住了一人的脖颈。 “你听谁之令?”谢灵沁问,冷气咄咄。 来人是名男子,相貌普通,一袭暗色衣裳,一看就是惯于跟踪之流,看着面前掌控着她生死的谢灵沁,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明明极是小心,为何就被发现了。 “我不喜欢话说二遍。”谢灵沁再道,同时指尖的力道紧了紧,一双星眸里凌厉削骨,浑身散发的更是阵让人心头发颤的寒意。 “我……”呃,男子似要说话,却又戛然而止。 然后,谢灵沁蹙眉,随即,如看一个废物似的,将手收回。 “竟然,齿间含毒。”谢灵沁眉眼冷粹,随即,眼尾里勾起淡淡冷笑,“可是……”然后,谢灵沁蹲下了身。 纵然人死了,尸体,却仍然能说话。 拔衣,褪裤…… 动作利落得一气呵成。 “我说,这位姑娘,你这样会不会太不人道了些。”暗处,有人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 谢灵沁只是朝声音来源处瞧了一眼,便没有任何感情的收回。 然后,继续。 然后,在尸体的后腰处,发现一处极小的刺青。 一只黑色的,指头大小的苍狼刺青。 “阎王殿。”谢灵沁还没有出声,暗处的声音却明显有些诧异。 “阎王殿?”谢灵沁这下好像终于感兴趣了,看向暗处,“是个什么鬼?” 余轻逸终于现身,在距离谢灵沁几步开外站定,头微扬,手环胸,含笑又张扬。 “想知道?” 谢灵沁看着这个庆王府世子,突然有些无语。 这么张扬不可一世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人管。 “想。”不过,谢灵沁确实是想知道的。 原主以前所活动的范围太少了,对于阎王殿这个名头,她都还是在这几日的庞杂苦学中收集到的。 不过,也只是只字片语,只知道是个类似机构组织,手段残忍,可是,具体从事些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对于不太清楚,而眼下,分明看来和她会有些关系的事情,她自然要打听清楚。 不过,这个余轻逸分明很欠抽。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悬崖惊心 是真的欠抽。 “想知道啊,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讹了本世子的银子,别以为打扮成个丫鬟我就认不出你了,谢——灵——沁。” 被人如此认出身份,谢灵沁也不慌,反而从容平静,“嗯,夺了我的绣鞋,别以为藏头露尾,我就能忘了这事儿,逸——世——子。” 余轻逸俊脸一抽,“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灵沁冷笑,“还是说,逸世子爱好如此,还想要我的绣鞋?” “你,不知羞耻的女人,女子之鞋不可轻易离脚,连六岁女童都知,你竟然……” “我又不是六岁女童。” “……” 余轻逸有种被气得无力的感觉,眼皮子跳得厉害,时时染着笑意的桃花眼一斜,两道剑眉都在抽着筋儿,须臾,想到什么,看着谢灵沁,又神彩张扬的一撩墨发,“你不是想知道阎王殿吗,去问太子吧。” 问太子? 谢灵沁只是淡定的将手在一旁墙壁上擦了擦,方才徐徐开口,“那算了。”音落,转身,没一点留恋。 余轻轻逸看着谢灵沁的背影,郁闷了。 这个女人就走了? 怎么这样! 这样无趣! 谢灵沁眉峰间却尽是冷意,笑话! 去问太子宇文曜,那个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身体每一个细胞不爽的男人,她谢灵沁是脑子有病吗。 不过,谢灵沁并没有回府。 既然方才去药铺找药是投石问路,那自然还有良策。 没错,她前世虽是杀手,可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总会有个伤有个疼。 寂寞孤单时,便会打点事打发。 于是,她就顺便研究了下毒药,所以,对于解毒这一事,倒是知道得不少。 那味能解毒的草药也可用其他草药代替的,只不过,有些不太容易而已。 …… 一个时辰后,谢灵沁出现在城外一处悬崖顶上。 重峦叠嶂,霞举云飞,站在崖边往下一看,只见阳光透过远山斜照过来,深不见底,陡峭心惊。 而那云雾缭绕的嶙峋崖边,一株绿色的如同水草的东西斜斜的自一处石缝处伸出来,在阳光下迎风招展,潋滟华华。 “有些难。”谢灵沁有些头疼的抚着额。 她手脚倒是好,可是却没有古人那腾空挪移的轻功,加上这身体之前亏空得太厉害,虽这几日好吃好养,却并没有恢复得极好。 当然,现代那些攀岩锁什么的……眼下也只能想想。 “真特么落后。”谢灵沁巡视半圈,再清冷的人也爆了粗。 沉静的脸上眉宇紧蹙,是现在拼一把,万一掉崖死,还是随时毒发,死于非命。 谢灵沁还是选择了前者。 找来结实的树藤,一边紧捆着崖边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树桩,一边缠住自己的腰身,谢灵沁这才开始下崖。 她手脚利落,小心翼翼,约莫半柱香时间,还算顺利的到了那株石斛面前。 唇角一勾,谢灵沁微笑,“幸好,天不亡我……啊!” 细石碎落…… 打在她的脸上。 谢灵沁抬眸看向悬崖边,顿时色变。 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崖边,此时两只足有半人高的黑熊正走过来,奋力的啃噬着她缠下来的树藤,似乎察觉到她,朝她嘶吼一声。 目光黑幽如深洞,雪白的牙齿在日光下散发着侵略的光芒。 谢灵沁顿时有些牙疼,她倒还真没想到这地方还有熊,还一来来两只。 而且,这熊还这么的喜欢吃树藤。 难道不是她比较可口。 关键是,她现在就是用力爬上去,又如何凭双手对付两头壮熊。 气力有些不够,额间有汗浸出。 难不成,真要来一场恶斗?恶斗后回到将军府身上有伤怎么解释? “如果……”正当谢灵沁恼火时,崖边上,却传来一道声音。 冷如骨髓,却莫名邪肆,完全让人听一次就绝对能记住的好嗓音。 太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灵沁一双清眸抬上,面色顿时复杂无比。 崖边,身若玉树的男子正抬着手,轻轻的拍着那两只熊的头。 方才还散发着阵阵恶意的熊顿时竟乖巧的耷拉着头。 这一幕,着实太诡异。 太子长身玉立,俊美高华的五官逆着光,面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隔着雾雾绕绕,那双凛冽邪寒的目光却让人无法忽视,尤其是,谢灵沁还能感觉到那自眉目间的每一个纹理散发出来的嘲笑。 “如果什么?”谢灵沁蓦然不爽,咬着牙问。 “如果,你说你为什么知道自己中了毒,本宫或许可以考虑,救你上来。”宇文曜缓缓开口,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与气势,是命令,不是商量。 谢灵沁微生诧异。 他还以为,这个虚伪的太子会趁此让她说出,关于那个让她保命至今的秘密,没曾想,他竟是好奇这个…… 宇文曜此时也正打量着吊在崖边的女子。 明明五官端倪,却偏就涂得干粗又不起眼,只余一双极黑极亮的眸子与众不同,而此时这抓着树藤的动作,也极其熟练,并非一时心血来潮。 且,这动作,竟比得行军打仗里的攀岩还要来得技巧纯熟。 “或者……”太子的脚,这时又踢了踢那树藤。 本来就已磨损的树藤顿时晃了下,谢灵沁都看得心惊。 只一瞬,谢灵沁面色突然一松,抬手将墙缝里那株草药一把摘下,好好的放进怀里,这才看向崖边那风疏朗举又绝对卑鄙无耻的太子,“不一定。” “不一定?”宇文曜俊美如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好像有抹冷笑。 谢灵沁也笑,同时,抬起食指,指指他身后,“你回头看看。” 然后,谢灵沁清冷的脸上,有一抹鲜有的狡黠,语气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我死不打紧,不过,能有太子相陪,也算死有荣焉了。” 宇文曜此时面色仍不见大波澜,不过,也不见得好,因为,他的身后,数十只黑熊正无声无息的走了来。 ------题外话------ 把男主放出来遛一遛~见证下作死程度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太子,你这样很无耻 谢灵沁唇含冷意。 “你能驯服一两只,可是却不能同时驯服这么多只,而在你和它们打斗时,我却绝对有把握上来,当然,我不是见死不救之人,若是太子可以拉我一把,我定然会记着之前的相救之恩和你一起对付这些熊。”谢灵沁大言不惭又十分坦荡。 然而,却不见宇文曜有半丝动作,金丝云纹的袍角在迎风飞舞,他眼神幽深凛冽,看不清楚想什么,却让谢灵沁直觉,一定不怀好意。 她不认为太子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 除非他不怕死。 又或者,真有法子能在短时间内驯服这么多头熊? 那这个太子就真是厉害了。 谢灵沁心里思绪纷飞时,猛觉眼前黑影一闪,然后,自己拉着的树藤明显往下一坠。 谢灵沁眸光一抬,整张面色都不好看了。 太子竟然也跳到树藤上来了,此时居于她上面,睥睨俯视之态。 “这样,本宫在上,你在下,看看谁先死。” 谢灵沁紧咬银牙,“太子,你这样很无耻。” “如果你想在上面来,便好好想想本宫方才的提议。” 谢灵沁“……” 不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再观太子,太子面色冷淡,可是眼底分明一丝邪气横流,眉梢眼角都在告诉谢灵沁,能奈他何。 太缺德了! 这树藤本来就已经受损,如果剩下的熊也爱吃树藤,那现在凭白无辜的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只能是加速了下坠的力度。 “这样,纵算掉下去,也是你垫背。”太子又淡淡开口,云淡风情,目光看下来,深邃清幽,似悲天怜人的——毒仙。 谢灵沁轻咬了咬牙。 她当然不会认为太子是脑子瓦塌了,真的想和她一起死。 照方才他那卓绝的轻功来说,飞檐走壁,离开这里,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她也是故意激他,让他走,身为杀手,什么场面没见过,她自有法子,可是他却偏如此整她。 为什么? 宇文曜也不动,轻松的抓着树藤,高轩疏朗,衣袂在风中翻飞,从下往上看去,只见云绕朦胧中他目下无尘,浓睫如墨,轮廓立体得宛如一脉江山蜿蜒。 而——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悬崖边,如谢灵沁所料,这些熊可真是够爱吃树藤的…… “太子,有什么话就说。”谢灵沁终于认输。 命都不保了,还要什么气节。 “下次,不要和本宫谈条件。”宇文曜声音低沉傲然,目无波澜,话落,终于轻轻一滑,下一瞬,一把抓起谢灵沁,轻轻松松就上了崖边,直接掠过那些虎视眈眈的黑熊,掠飞出老远,这才放下她。 当然,是很不客气的丢下。 幸好,谢灵沁手脚灵活,眼见要掉下去,就地一个翻滚,才免于自己被摔得狗吃屎的惨状。 这太子,绝对有病…… 内心腹诽还没完,谢灵沁便错愕的看着太子。 太子扔下她后自怀中抽出一块帕子,在擦手。 擦那只方才拧过她衣袖的手。 呵! 她方才怎么不在肩膀上放点毒呢,毒死他个妖怪的。 “多谢太子相救,臣女感激不敬。”识时务者为俊杰,心里百般腹诽,出口的话,却极是恭顺。 恭顺得明显让宇文曜擦手的动作一顿。 “嗯,把这个洗干净送到太子府。”宇文曜却道,然后,转身,夕阳如红,他身修玉树,背影如画。 还真是,丢一丝帕,不带走一片云彩。 至于谢灵沁。 缓缓的,慢慢的,冒着青筋的从头上拿下那张“得太子吩咐,要她洗了送去太子府”的手帕。 太子,你怎么不去上天。 谢灵沁面色沉暗一片,有种被践踏的感觉。 不,她肯定,这个太子就是在践踏她,他根本不想知晓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中毒,否则不会就这样走了。 谢灵沁越想面色越难看,又看了眼那丝帕一眼,顺手揣进袖子里。 看来,实力是一切。 这帐,且等日后慢慢来算。 …… ------题外话------ 新枝:太子,你这样是挺无耻的。 谢灵沁:让他作吧,使劲儿作,现在的作是为了以后的还。 新枝点头:有道理,不愧是我的女主。 谢灵沁冷眼一扫:呵呵,你家以后不用买刀片了。 新枝(好奇软萌脸):为什么? 哈哈哈哈~传文时顺便写个小剧场~╮(╯▽╰)╭ 正文 第三十章 用力,用力,很用力 回到相府时,天色都黑了,一轮弯月在云层里翻弄烟华。 紫河将晚膳摆上桌后,偷偷观望一下谢灵沁,虽然小姐一贯的心绪不露于表,可是她觉得,小姐自从出去一趟后,周身气息更阴沉了。 “这个……”吃了没几口,谢灵沁才将今日抓来的药和那株石斛递给紫河,“三碗水煎一碗水,就当是治风寒的药,你不要煎,交给那日和你一起留下的叫砗磲的丫鬟煎,你在暗处好生看着。” 紫河目色拧起,“小姐,你是怀疑砗磲?” 谢灵沁摇摇头,“不是,我想看看谁想暗害我。” 紫河瞬间懂了,接过药退下去。 谢灵沁无声叹口气,体内的毒日积月累,也不是三两日能解的,更何况,被太子那样一激之后,她脑中灵光一闪,发现,她似乎还缺了一昧药引。 用过晚膳后不多久,紫河将药端了上来,谢灵沁眼都不眨的一口饮尽,然后,才出声问,“没有异常?” 紫河点头,面色沉敛,“不过,奴婢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个砗磲在清风阁这般几日一直少言寡语,奴婢看着只觉她是个老实胆小的,没曾想力气还挺大,煎药时,也是真的尽心尽力,有人进厨房她都小心谨慎的。” 谢灵沁闻言,挑了挑眉梢,不作多言,须臾,想到什么,谢灵沁从袖中将那块质地极好的手帕取出递给紫河,“拿去洗了。” “呃……”紫河明显一怔,眼底惊色一闪,抬手接过,“小姐,这是……” 谢灵沁看着她,语气有些冷,“眼熟吗?” “这……”紫河一怔,眼睫微敛,“回小姐,不是眼熟,这是南齐进宫的天香锦,宫里总共才三匹,而这三匹,都在太子府。”紫河说到最后,头微低下,可是分明眼角余光都藏着疑惑。 谢灵沁倒是坦然,清眸平静得如一泓清水,“嗯,如你所想,是你家前主子之物。” “那……” 谢灵沁那如清水一般澄澈的眸子微微一抬。 蓦然有寒气来袭。 紫河当下垂下头,恭身退下,“是,奴婢知道了。” 而紫河刚退下,谢灵沁就拿起手中的竹筷子,直接插入面前那道清炒百合。 用力,用力,很用力。 这么丢节的事,她自不会说。 她还要立威呢。 什么主子和丫鬟打成一片,她没这觉悟。 行于世间,无牵无挂才是最好。 “碎。”一声碎响,忽的在院子外响起。 谢灵沁眉宇一皱,借着半开的窗子看向外面,下一瞬,将头发抓了抓,然后不太高兴的拿起一旁软榻上的薄毯披在身上——她还风寒呢。 “你这个丫鬟怎么搞的,行事如此粗鄙,伤了二小姐如何是好。” 随后,院子里传来斥责的声音。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低若蚊蝇又战战兢兢的声音紧随着响起。 “果然粗使丫头些没礼教。” “香怡,算了,许是大姐姐身子不好,这些丫鬟担心着呢。”谢灵玉温温柔柔的声音。 与昨日的咄咄气势简直是判若两人。 那小丫鬟见此,惶恐余悸的看着二小姐,随后退至一旁。 屋内,谢灵沁看了那可怜的丫鬟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后,目光落在院门口那茶壶碎片上。 “小姐,二小姐来看你了。”一旁,紫河许是将手帕处理了,走至门口传禀。 谢灵沁看她一眼,摆摆手,“请吧。” 紫河被那一眼看得几分胆颤。 是啊,身为谢灵沁身边贴身大丫鬟她方才是可以出面的,可是她却躲在一旁。 谢灵玉此时走了进来,看似关切的问候,可是猛一进来,一双眼睛就隔着遮面的纱巾在屋子里四处飘啊转啊。 “香怡,把我给大姐姐送来的这些点心放下吧。”谢灵玉又对着身旁的丫鬟唤。 “是,小姐。”香怡眼神一转,直接看向跟进来的紫河。“喏,这可都是聚福楼的点心,二小姐特地让人去买来的呢。” 这颐指气使,又居高自傲的样子,哪里像个奴才,分明像个主子。 紫河也不言语,轻轻接过。 “姐姐,你可好些了?”谢灵玉这才上前来。 这温柔亲切的,好像她们当真是姐妹情深似的。 谢灵沁眸光轻睨着谢灵玉,脸破都撕破得差不多了,还装是吧,行,配合你。 所以,接下来,谢灵沁出口的话让谢灵玉一怔。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我不爽,就想让别人不爽 所以,接下来,谢灵沁出口的话让谢灵玉一怔。 “二妹妹,方才那个摔碎的茶壶值十两银子。” “啊?”谢灵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喏。”谢灵沁目光看向门口,然后落在院门口,那里,方才冲撞谢灵玉的丫鬟正在收拾。 “这,大姐姐……” “左右也用了一些日子了,你一会子就赔八两吧,哎,你我姐妹一场,也不能这么较真,算你五两便罢。” 谢灵玉面色很惊悚,面纱下,一双美眸都拧弯了,“大姐姐你在说什么?” “如果说二妹妹觉得不好意思,五两少了,多一点,姐姐我也不会介意。” “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茶壶。”谢灵玉觉得谢灵沁是真的要疯了,竟然,让她赔钱么? “哎……”谢灵沁裹着薄毯突然缓缓起身来,轻轻咳嗽一声,又目露惆怅,“这茶壶虽说是普通,可却是我娘留下的,二妹妹不想这事……闹大吧?” “可那不是你那丫鬟打碎的吗?”谢灵沁有种被人勒着脖子,思绪错乱的感觉。 看着谢灵沁,如看到了鬼。 昨日一接触,她觉得谢灵沁是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不是很不一样,而这种感觉不由的让她生出危机感,不过,也因祸得福,因为她不借暖玉,父亲倒是对她格分疼惜了,为她的脸,想法设法,而今日,她一来,不过是试探一下谢灵沁,来确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谢灵沁…… 当真是哪里有半点将军府嫡女的自尊。 赔钱? 这两个字,得亏她说得出来。 “大姐姐,你缺银子缺疯掉了吧。”谢灵玉耐着性子,不过,话语明显嘲讽的意味。 “嗯,没疯,那二妹妹,你赔吗?还是,你比我更穷?”谢灵沁好像对于这个事,特别的执着。 谢灵玉突然气得不想说话。 “香怡,我们走吧,我看大姐姐需要静修。” “是。” “看来,二妹妹比我还穷疯了,打碎了我母亲留下的东西,还不想赔,不如,我们找父亲评评理吧……” 谢灵玉脚步顿住,看着她,“你……真是……”真是什么,谢灵玉没有说出来,她可不想为这点小事,闹到父亲面前丢脸,谢灵沁不要脸,她还要脸呢,对着香怡一点头,几分不耐烦,“给她。” “……是。” 五两银子到手,谢灵沁还对着谢灵玉的背影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不送。” 而门口,紫河…… “小姐,眼下将军对你到底怜惜了,你每个月还有月例,你也真不是那么的穷。”紫河终于小声的提醒着。 “我不在乎五两银子。”谢灵沁看她一眼。 “那……” “我心里不爽。” “……” “我心里不爽,就想让别人不爽。” 紫河一怔,照她这两日看下来,这小姐可不是个心里不爽就随意报复的人,不过,紫河明显也没勇气再问是谁让小姐不爽,正要退下去,谢灵沁却突然把那把五两银子丢了过来,“分下去,赏给院子里的丫鬟,尤其是方才打碎茶壶的丫鬟,受了惊,多分一些。” 紫河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退下去了。 谢灵玉,想打她院子里丫鬟的主意,收买人心么。 不自量力。 不过,谢灵沁竟然没有再提让她借暖玉之事,倒是让她,几分意外。 至于谢灵玉,这事开始没想过来,估计反应过来,肠子都毁青了。 确实。 谢灵玉走出清风阁时,心里还是有些痛快的,因为,谢灵沁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她是有些变了,可是却变得俗不可耐,五两银子值得她如此费力去挣。可是,当真想清楚,然后又派人去打听后,谢灵玉顿时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之前那两个丫鬟因着眼皮子浅被谢灵沁赶走了,她就想着在谢灵沁院里再找个顺当听话的丫鬟监视着谢灵沁,眼下看来,行不通。 “啪。”推倒一壶水,谢灵玉一双盈盈剪瞳里都是说不清不明的怒意。 “又是谁惹着你,能让你如此失态?”二姨娘挑着帘子走了过来,语气,明显有些斥怪。 “娘,是那个谢灵沁,着实让我生气。” 二姨娘颇为不喜的摇摇头,提醒着,“你现在先不要去和她置气,先管好自己,把脸治好,拉住贤王的心才是重要的,已经两日了,自那日后,贤王一直没有半句话过来。” 谢灵沁听到这里,当即收整心情,面上含笑,语气轻松,“娘,放心吧,我也想清楚了,这几日,外面传言太多,贤王是怕于我名声受损,才不来将军府的。” “你何以如此肯定?” 闻言,谢灵玉面上爬起几抹羞涩,“是几个时辰前,贤王派人传来的信,而且,还说,明日会过府来看我。” “当真。”二姨娘顿时喜上眉梢,当下嘱咐,“那你可得好好打扮。” “只是我这脸,我还愁着。” 二姨娘听着这话,终于上前,“乖女儿,我来找你就正是要与你说这事,你的脸,为娘已经想好了法子,你只管放心。” 谢灵玉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面上却是展颜愉悦,“谢谢娘。” …… 谢灵沁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睡不着。 好久,叹了口气。 果然,没了那昧重要的药引,她今天喝下去的药,也就类似延缓毒发的效用。 无钱无势无健康,她要如何真正的立足! 不想被人踩,那就必须立于人之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柳云洲啊柳云洲 翌日,刚用完早膳,管家便带着大夫来请平安脉了。 这是将军府的惯例了,每月都会请脉一次。 此时,以帕搭在谢灵沁手腕上,看上去一派仁医之风的老大夫将手指搭在谢灵沁的脉上,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 没多久,大夫在管家还有一众丫鬟的注视下,一边颔首一边收回手,如是轻松,“放心吧,大小姐脉相渐于平和,风寒已退,无大碍。” “有劳姜大夫了。”谢灵沁语气清和。 那姜大夫正挽着药箱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谢灵沁。 “姜大夫,可是我还有什么问题?”谢灵沁佯装好奇的问。 姜大夫当即道,“哦,大小姐多虑了,只是以往大小姐倒是不曾这般客气。” 谢灵沁笑笑,是啊,以往的谢灵沁最是讨厌看脉切诊之事,也少言少语,最多颔首微笑,说一声送客,而今天,她确实是,客气了些。 “姜大夫这般多年为我问诊,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谢灵沁又道。 “大小姐客气,能为将军府做事,是我的福份。”姜大夫话落,敛去眸中一抹暗意,对着谢灵沁告退,这才跟着管家向外走去。 “小姐,这姜大夫有问题?” 紫河认为,小姐不是个多话的人,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一个大夫说这般的客套话。 谢灵沁看向紫河,“你倒是敏感,等着看吧,这个姜大夫可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慈济为怀。” “难道,他以前对小姐不友好?” 谢灵沁面上浮起冷意,星眸里也尽是碎雪般的凌厉,“不是不友好,是比这更加恶劣。” “这……” 谢灵沁却不再说。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似乎闹起来了。 看着紫河好奇的样子,谢灵沁冷然一笑,一拂袖子,“走,带你去看戏。”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巡着声音去到一位妾室的院子外。 而那位妾室的院子里此下相当的热闹,谢将军和二姨娘以及其余妾室也都在。 “这般多年,我将军府并不曾亏待于你,没曾相,你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真是白华苍颜,老而毁德。”谢将军此时正对着那跪在地上的一名大夫厉斥,话落,直接从一旁护卫身旁取剑,架在那大夫的身上,“今日便要了你狗命。”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地上跪着的正是方才帮谢灵沁诊脉的那姜大夫,此时哪里还有方才那医仁之风,老态慈善的样子,面色惊慌,一张褶子的脸上抖动着,吓得瞳孔都紧在一块儿。 “饶命?姜大夫,不是我说你,竟有这等癖好,还好到我将军府来了,你可真是……够晚节不保的。”一旁二姨娘上前几步,也颇是愤懑。 “他哪里还有什么晚节,我看就是一直憋着坏呢,只是我们不知而已。”又有一位妾室在一旁应和,“今日若不是奴婢发现得早,那可真是……” 地上姜大夫脸都快愁烂了,“不,将军,不是,小人真不知那女子小衣如何就在我的袖子里,小人……”那姜大夫突然想到什么,又惶恐的抬起头,看着谢将军,“将军,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小人。” “陷害你,谁会陷害你。”谢将军冷言厉讽。 谢灵沁在边上看着,心底冷意泛滥,是啊,就是陷害你又如何,如果己身极正,她又何来的机会。 今日,注定就要你这披着人皮的伪大夫,声名狼藉,晚节不保。 谢将军是爱面子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断不会让这姜大夫好过。 “我今日便……” “禀将军,柳府柳大公子来了。”正在这时,院子外一名小厮来报。 谢将军闻言,顿时住声,看着来人,“可有说有何事?” 那小厮忙看一眼一旁的谢灵沁,“回将军,柳大公子带了好些药材,说是来看望大小姐。” 顿时,所有注意力都落在谢灵沁身上。 二姨娘的嫉恨。 谢将军的复杂。 以及其余人的饱含各种情绪的目光。 而谢灵沁…… 紧了紧手,这一瞬,心情很不好。 这个柳大公子,都城首富的公子,都城有名的大才子,说起来,柳家不是什么大世家,但是,很光耀门楣的是,当今最受皇上宠爱的淑妃,是这柳家柳大少爷的表姐,淑妃是何人暂时不说,就说柳大公子为人,倒真是…… 谢灵沁蹙眉,是当真不喜。 一旁紫河不明白这其中内情,不敢多言。 “请柳大公子去前厅吧,我一会儿就去。”谢将军话刚落,那小厮立马要退,刚走几步,面色一跨,转回头来看着谢将军,“将军,那柳大公子已经来了,许是方才在门口听到这里的动静……” “谢将军,晚生有礼。”那小厮话还未落,便闻一道男子疏礼温和的声音。 然后,便见一名身着水蓝色长袍的男子正缓步走来。 正儿八经的书生子弟,仪表堂堂,眉宇正气。 只是这人…… “小姐,我看这柳公子眼神和善,目光纯粹,不是坏人。”一旁,紫河见着谢灵沁似乎不悦的样子,上前小声安慰。 谁知,谢灵沁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 难道,她说错了? 她看个人也还是不差的。 “柳公子,你看,这院子里正在处理这些污糟事,让你见到,倒是……” “谢将军哪里话,左右我也无事,既然到得此地,若是能帮上忙,倒也是荣幸之至,不知这里……”柳云洲此时看了眼四下便微声询问。 谢将军明显对这柳公子极其礼待,立马将此事大意说了。 柳云洲一听,那清朗的面上,当即气愤,“竟有如此之事,真是有辱斯文。” “谁说不是。”谢将军再看向地上跪着的姜大夫时,目色又复厉冽。 那姜大夫却一下子像看到了救星,立马转而对着柳云洲磕头,“柳大公子,小人知你一向处事公正,识才懂礼,你可要帮小人说情啊,小人是冤枉的,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在将军府行这般不耻之事啊。” 柳云洲闻言,顿时蹙眉思忖,“说起来,姜大夫素日里为人行事倒是周正的。” 一旁,谢灵沁一听这话,面色便不太好。 果然,这个柳云洲啊柳云洲…… ------题外话------ 猜猜这柳云洲何方人物啊~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成事不足一根筋 柳云洲一本正经的思忖半响,复又正色的征询谢灵沁,“灵沁小姐,你觉得,这姜大夫是不是无辜的?” 谢灵沁眉头一抽,她当然希望姜大夫生不如死。 可是,此时此刻,随着柳云洲看过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倒不是对她多信服,而是,连柳大公子都问她,那她不管说什么,都会成为重点。 可她谢灵沁要如何说呢,如果斩钉截铁说是姜大夫所为,那谢将军不蠢,加上二姨娘恨不能她死,稍一揪着错处,反而能把自己给折进去。 唯望这个柳云洲今日脑子开些窍了。 所以,只一瞬,谢灵沁谨礼颔首,面色温和,“姜大夫为我们把脉切诊自来尽心尽力,其他我也未具体了解,不过,人心之善,之叵测的,谁也想不到。” “所以,灵沁小姐你也觉得这姜大夫许是被人陷害的?” 谢灵沁…… 他是哪只耳朵听出了这个意思?她分明把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好吗,还特意停顿了好吗。 “这小衣又岂是能随便到一个人身上的,这事儿,确实很奇怪,可说陷害,谁又会陷害姜大夫呢。” 谢灵沁只得耐着性子,轻声道。 其实是希望这一句话可以粉饰太平的挑动谢将军的疑心。 不过…… 柳云洲这个迂腐的大公子却再一次拆台,竟极赞同的道,“确实,以小看大,还是当细查。” 谢灵沁…… 如果不是她知道这柳云州是真书生,真迂腐,真正直,真缺根筋,她一定立马劈了他。 心里轻呼一口气,谢灵沁唯看向谢装军,希望这个自私讲面子的父亲,不要在意柳云洲的话,直接让姜大夫生不如死最好。 谢将军此时却看向柳云洲。 这柳云洲是这都城里远近闻名的大才子,知书识礼,一表人才,家中虽无人作官,却也是大世家,再加之有淑妃娘娘那样的后台,他得罪不起。 左右一个大夫而已,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这样,还能得柳大公子一个好。 谢将军这心中所想,又岂能逃出谢灵沁的切切关注,当下心沉谷底。 再一看柳云洲,竟然还一派风清玉朗的看着她,轻轻微笑,“灵姐小姐见解独到,我就知道,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柳云洲一语,原本正思忖的谢将军复又看向谢灵沁。 陡然一瞬,那眸光锐利明亮,明显心生疑惑。 谢灵沁无语至极! 眼角余光扫向柳云洲…… 柳云洲竟再次对她微笑示意。 那眼里的意思就好像在说,“灵沁小姐,我在帮你得到将军大人的重视,你不必谢我。” 谢你,我谢你个大佬。 不一掌拍死他,都是因为她谢灵沁此时人微力薄。 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柳云洲是最好的证明。 她现在是万万不能让谢将军对她生疑的。 敛起心思,谢灵沁只能做着那幅恬静的样子,直到感觉到谢将军没有异样的移开目光,这才松下一口气。 然后,谢灵沁便听到谢将军的声音响起,“柳大公子所说也不无道理,如此说了,今日,我就先且放过你,直接把你交官去查,若是背后当真干净,也能还你清白。” “这……”姜大夫愣着一张脸,须臾,又知道这已是对他的极大宽容,立即磕头应是。 “不是我,你该谢柳大公子为你求情。” “是是是。”姜大夫又转头对着柳大公子磕起头来,“谢柳大公子说情,谢柳大公子英明。” 英明个死人! 谢灵沁一双眸子平平静静,五脏六脏却都有火。 谢将军那原本指着姜大夫的剑,此时也回收入鞘。 姜大夫这才吞了吞口水,只是…… 空气中,突然一股尿躁味传来。 随即,众人捂住口鼻。 竟是这姜大夫,吓得……尿了裤子,这都放过他,还吓成这样? 这下,可真是晚节不保。 谢将军身旁的护卫立马上前将姜大夫给拖了下去。 “将这里打扫一遍。”谢将军又沉声吩咐之后,这才温和的看向柳云洲,“柳大公子,既然过府来,不如去前厅一叙。” “也好,本来也是来看灵沁小姐,见她无碍,我也放下心来。”柳云洲说着话,对着谢灵沁拱了拱手,“那,灵沁小姐,多保重。” 呵呵! “劳柳大公子惦记,灵沁甚为感激。” “是该感激,不过,大小姐啊,这人都走远了,你也就别看了。”刚将二人送走,谢灵沁便听到二姨娘略微尖酸的声音。 余光一瞟二姨娘,看着谢将军的背影,紧扣的手指在发紧。 “是啊,父亲已经走远了,二姨娘快别看了。”谢灵沁好似不觉得二姨娘这话里深意似的,轻声道。 二姨娘顿时蹙眉,突然之间,好像觉得这谢灵沁凌厉不少,再一看,分明就是那般与往常无二的样子。 也算是这个谢灵沁好运了,不知哪辈子烧了好香,让这都城里有名的大才子都来看她。 不过,也只是来看看而已。 倒是将军…… 这几日对她还是有些隔阂,若是以住,任何府里的事,他都会过问下她的意见的,可是方才姜大夫之事将军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询过她。 唯今看来,她只能等到今日贤王来府时,找机会让谢将军对她上心起来。 “行了,行了,别看了,各自回去再检查下,还有没有小衣丢失,此次既然交给官府处置,必能治那姜大夫的罪。”再如何不满与嫉恨,二姨娘将主母的角度扮演得极好。 “大小姐啊,这事儿如此腌臜,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别在这里待久了,赶紧回院吧,你这风寒刚退的,还是紧养身子为好。”一转头,二姨娘关忧的声音传了来。 二姨娘在外人面前,惯是会做面子的。 谢灵沁早就领教过了,还领教了这般么多年,是以,也不多说,微微颔首,让紫河扶着下去了。 目光流转间,正好看到院外不远处正要离去的婉姨娘,看样子,明显是松了口气。 是因为姜大夫还没来得及给她把脉么。 而婉姨娘此时也恰好对上谢灵沁的眼神,只觉得那眼神格外的清凉,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忙的就垂下眉睫,移开目光。 这个大小姐,太不简单,今日之事说不定就是她…… ------题外话------ 柳云洲是个人物~╮(╯▽╰)╭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所以,你想要赏钱? 谢灵沁一点不担心婉姨娘看出什么,想到什么。 她肚子里不知和谁有的孩子,可是包不住的。 而一直跟着谢灵沁走到无人的小径处,紫河方才小心开口,“小姐,这柳大公子……”紫河面色颇有些复杂,“好像……” “缺根筋是吧。” 紫河闻言,立马一怂,“这话是小姐说的,奴婢没说。” 谢灵沁瞧她一眼,“你可不止这点出息,怕什么,那柳云洲本来就是个蠢货,迂腐,无知,偏还自以为自己处事公正,能情理两全……” “呃,小姐,奴婢倒是觉得,这柳公子对小姐你倒是分外客气。” “是吗。”谢灵沁突然阴阳怪气的轻笑一声。 这笑意无端得让紫河有些毛骨悚然。 “他是看在我娘亲的面子上。” “将军夫人?” “柳云洲深读四书五经,才子之名不是浪得虚名,他热爱一切忠君义国之士,好武功高强,义薄云天,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他天生不能习武,所以我那个曾凭一己之力护城不倒退敌十万的娘,恰好就成了他崇拜的对象。”谢灵沁看似在陈述事实,可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其讽刺。 若不然,依柳云洲对她的客气,她爹怕是早就打坏主意了。 毕竟,柳云洲可是还未娶亲,又几乎是今年秋试早就公认的三甲之首。 除了淑妃这个后台,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不过,说到秋试,倒是想起那日那穷酸直白的秀才了,不知道……死了没。 紫河这下明白过来,也替谢灵沁不甘,“那小姐你今儿计划的一切,就叫这柳大公子的好心给毁了。” “也不算全毁……”谢灵沁星眸冷然,随即让紫河挨近一些,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紫河听完,眼里闪过亮光,当下毫不犹豫的应声“是”便离开了。 谢灵沁站在那里,阳光蜿蜒过飞檐红墙,落在她身上好似熠熠生泽,然而,秋风萧瑟,永照不尽心底。 姜大夫。 仁者医心,呵,明明早就知道她体内中了毒,可是却从未说过,而且,这般些年,多数时候,她的身体是营养不良的,可是他每次来都是一句,无事,很好。 为了自己的命,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说出来,谢灵沁能理解,可是,曾经那么一次,她在诊脉时就肚腹隐痛,这姜大夫却说,是吃坏了肚子,还生生的给她开了几副止痛的药。 那药,若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可是于本就长年积毒的她来说,那可谓是催命符。 谢灵沁能活到她的到来,倒真算是上天赏命了。 而她来了,又如何会让这个老禽兽好过。 她今日其实也是想着逼一逼那姜大夫,到得生死之际,是否会当众说出她中毒之事,结果…… 不过,从方才那一幕看来,这个姜大夫和二姨娘间并不是像有交易的样子。 再者,那暗中在她身上下毒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会有大夫为她诊脉,所以…… 回到清风阁,谢灵沁便进了屋子,没过多久,紫河也回来了。 “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 谢灵沁点点头。 “没想到,这个姜大夫可真是够道貌岸然的,背地里做了这般多伤天害理之事。”紫河言辞颇愤。 “人性,而已。”谢灵沁面露讥讽,随即,拿过一旁昨日那洗净的丝帕递给紫河,“想法子把它送去太子府吧。” 紫河怔了怔,接过,面上倒也没什么意外。 谢灵沁也没心思关注紫河的想法了。 反正这丝帕确实是太子的,这是事实。 待紫河离开后,谢灵沁“病怏怏”的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露了面,随即谎称累了,让那名叫砗磲的丫鬟守着门外,不要让人打扰,便进了屋。 不过,实际是乔装成丫鬟模样后出了门。 她太穷了。 身上如今就几十两银子了,她得找个谋生的活计赚点银子才行。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她现在无权无银,可谓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权,太难,银子,却要容易一些。 所以,当务之急,赚钱。 不过,在此之前,谢灵沁进入一家茶馆,从窗户边上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对面一家药铺的一切来往动静。 正是那日,她去买药,后来被跟踪的那家。 她一直对那阎王殿有些感兴趣,她要弄明白,这个阎王殿是不是和她身上下毒之人有关系。 不过,一连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那药铺有可疑之人进出。 当然,谢灵沁也知,不会有这么幸运的事,让她一瞧就能窥破。 “在这里看什么呢。”冷不丁的,身后传来声音。 谢灵沁几乎是本能的将手中茶杯给丢了出去。 余轻逸漂亮的闪身避过,同时接住那杯茶水,看着谢灵沁,“这可是滚动的茶水,你这女子心可真狠。” “比不得逸世子可耻。”谢灵沁收回动作,面上情绪不太好。 余轻逸不乐意了,一撩袍角,几步走过来,“本世子哪里可耻了?” 和太子亲近的都可耻。 不过,这是心里话。 “你跟踪我这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不可耻?”谢灵沁一句话登时堵得余轻逸哑口无言。 “你是代替太子来看着我的吧。”谢灵沁又一句话戳穿事实。 “谢灵沁,像你这种一开口就能把天聊死的人,果然面目可憎。” 谢灵沁不以为意,一双星眸清澈凌人,“那世子慢走不送。” 余轻逸俊美一挑,“不识好歹,好歹本世子可是资助了你一百两。” “世子,那是赔偿。” “上次你灭的那杀手,可是本世子帮你收的摊子。” 谢灵沁闻言,视线这才正式的落在余轻逸的身上,“所以,你想向我讨赏钱?” 余轻逸…… “果然不会聊天,走了。” 谢灵沁对此人无感,见余轻逸走了,反而内心轻松。 她清楚,想要查阎王殿,以余轻逸的身份和能力,说不定是条近路,可是…… 他身后是太子! 又观望了那对面药铺一阵,谢灵沁这才结了帐离开茶楼,在街上闲逛着。 前世她虽是杀手,可是不代表她经商不行。 她不信,她能被银子给憋死。 所幸,她这身丫鬟装不招人,所以,闲走在街上也无人理会她。 不过,姜大夫的门前…… ------题外话------ n(*≧▽≦*)n 新枝也想要赏钱~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小姐的蜜汁微笑 谢灵沁隐在暗处观望。 姜大夫门前,那些曾经被他诊错脉的,多收银子的,还有冤死人命的全都冒了出来围在外面,民声愤愤。 谢灵沁勾唇,紫河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 这么多年,并不是姜大夫真的医术好,而不过是民斗不过富与官而已。 穷人家不懂医,又或者无钱,哭诉无门,因为,姜大夫是将军府的常用大夫,这于寻常百姓来说,是个多长脸的事。 姜大夫只要把这名头一说出来,多少人就忘而止步了。 所以,眼下,他一朝跌落,消息一散出去,自然有人风风火火前来诉说冤屈。 一把年纪,先是牢狱之灾,再是名声毁尽,虽说被柳云洲插手一把,没要他半条命,不过,以后差不多也是生不如死了。 但是,有一点,谢灵沁还需要亲自确认。 所以,谢灵沁悄悄摸进了姜大夫家。 两进的院子,倒也如同寻常,只是…… 走近了,里屋竟传出极其通俗易懂的暧昧声,伴随着床板摇晃的声音…… 还,挺激烈。 可是,外面不是还围了那么多人? 这纵情的两人,心可真大。 谢灵沁倒是知道的,这个姜大夫娶了一位比他小十多岁的寡妇,这下看来,这姜大夫可真是缺德自有天报应,他在牢里坐,妻在家中做。 接下来谢灵沁又在姜大夫家轻手轻脚寻了一圈,这才彻底死心。 看来,暗中对她下毒之人并没有来这里,也没有任何与她中毒有关的东西。 谢灵沁正要翻身出院时,却听那屋内“战斗”也结束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响后,一名二十七八的男子打开门,捂着脸四下看一眼,分外餍足的离开了。 还是老母牛吃嫩公草儿? 这男子身影,记忆里,似乎几分熟悉呢。 呵! 冷笑一声,谢灵沁无声无息出了院,随后在繁华主街逛了一圈后,买了一大包东西回将军府。 远远的便看到将军府门口,停着贤王府标志的马车,马车旁还有护卫整装划一的守着。 过了几日,贤王终于踏足将军府了?还是如此光明正大的? 贤王此人看着儒雅君子,实则不过也是处心积虑的人,如此时候,可不像会是要昭告和谢灵玉关系的人,所以,她又要成为别人的利用品? 关于贤王与谢灵玉之事,显然贤王做了手段,并无人提起,谢灵沁倒是有法子将这传言传出去,不过,眼下,她可斗不过贤王。 星眸里冷华闪动,谢灵沁拧着东西悄悄进府,溜回了清风阁。 砗磲已经没有守在门口,紫河此时正开了门进去,见得谢灵沁从窗户处进来,手里还拧一大堆吃的,有些惊讶。 “别看了,拿去吃吧。” “真的,全部给奴婢?” “我倒是想分点给别人,可是这些东西的来源无法解释。” 总不能说她一个风寒刚好的人偷溜出去吧。 紫河疑惑的接过。 她觉得,小姐该是嗜钱如命的,断不会这般大方。 “吃完记得告诉我哪个好吃。”谢灵沁这时又补充一句。 “……是。” 紫河可不是吃货,僵僵的吞下一颗甜枣,这才道,“小姐,贤王来了,说是前几日,那般决绝的退婚,没有顾及小姐你的心情,今日特地来赔罪,还带了好些东西,将军也发了话,让你晚间一起去前厅用膳。” 谢灵沁闻言,冷笑,“意料之中。” “贤王素来有着贤士之名,可是背后如何,谁能知道,说是看看小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这般情况下,我就应该庆幸,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也不太亏。” 紫河神色微紧,沉吟半响,这才道,“小姐,奴婢先前在太子府里就听说过,这些年,大将军虽有将军之名,可是,随着江山平定,久无战事,手中权利早就尽放了,将军府荣宠也一日日不如从前,多少人因着小姐你的娘,对将军府虎视眈眈又有所忌惮,所以,都离将军府远远的,贤王亲近二小姐之事,不管如何,贤王自是不能外说的,所以,这如何说,都是小姐你委屈。” 相处几日下来,紫河的话倒是多了。 而且,看得很透彻。 不过,谢灵沁听着,光洁如玉的脸上只着淡若无尘的笑意,“不委屈,你方才不是说,贤王带了许多礼品,里面应该能有可以卖钱的吧。” 紫河…… 再看了看铺及在红木桌上的一大堆吃食,尴尬的抬起头,“小姐,我吃了这些,你不会让我赔钱吧。” “哦,不会,顶多,就是扣你点例银而已。” 紫河…… 微笑。 她可以不吃吗? 谢灵沁看着她,一脸的蜜汁微笑。 这眉眼微弯的样子,竟让紫河不禁一呆。 因为在太子府邸,她行事稳妥,知本分,所以得以在内院伺候,所以,多数得见太子。 见惯了太子那似天颜般的脸,自以为这世间已无人超越,或者与之媲美。 可是此时看向谢灵沁一笑,不是倾国倾城得千山风雪,却清秀佳绝为这世间难得的风景。 尤其是那双眸子,似乎也撇去了些平常的清冷,似黎明而起时清澈温柔的湖水,凝碎着世间万物。 沉静,秀致如傲立的青竹,清冷,却处处都是好颜色。 “小姐,你很好看。”紫河由衷赞。 谢灵沁正换衣的动作一顿,看着面前的那方棱形琉璃镜。 镜里人儿眉眼隽致,眸若寒星,乌黑的发丝垂在耳边,更加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吹弹可破滑嫩如玉。 “这么一张脸,如果不好生利用真是可惜了,这模样,去花楼里唱一曲,会赚多少。” “咳咳……”紫河被谢灵沁这句话给呛到了,当即起身,“小姐,那地方……” “别激动。”谢灵沁抬手示意她坐下,“我倒是真想,不过,我没那份心致。” 再者,她不想多生事端,眼下这个时候,暗处那些她没注意到的眼睛,不知有多少在看着她。 入夜,换好衣裳,梳妆完比的谢灵沁将脸涂得煞白煞白的这才披着墨色披风病怏怏的向前厅而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贤王此次登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题外话------ 渣男来啦~ 1、砍死他 2、快跑 3、自行脑补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饭桌上的心机 于谢灵沁而言,如今这时候,让贤王和谢灵玉好生亲近亲近,才是对她有好处的事。 到底,之前绑架虐她之事是贤王与谢灵玉合谋,贤王可比谢灵玉难对付,她得小心行事。 紫河扶着谢灵沁到得前厅时,桌上丰富的菜肴美酒早已经备好。 正上位坐着贤王,温雅风流,王侯贵气,一旁是谢将军,其下二姨娘,而谢聃聆位于贤王下首,其一旁是谢灵玉。 目光落在谢灵玉身上,谢灵沁的眸底微光划过。 谢灵玉今日没有以轻纱遮面,而露出来的那一张脸,竟完好无损,无半点毁损痕迹。 掩下心里诧异,见得贤王和谢将军都面色平静,谢灵沁也聪明的先不问。 “贤王,父亲。”谢灵沁虚虚的一礼。 “大小姐来了,快,一起入桌吧。” 谢灵沁紧挨着谢灵玉坐下。 照理说,她是该坐在前的,不过…… 她的父亲似乎没这个自觉。 谢聃聆看谢灵沁一眼也很快的收回了眼神,极是嫌弃的模样。 “那一日,本王后来想一想,对灵沁你确实有些过分了,今日特地来登门请罪。”甫一坐下,贤王便笑看着谢灵沁开口。 谢灵沁闻言,当即垂下眉眼,柔声道,“贤王不必如此,此事既已过去,也不来请罪一说的。” 宇文贤细细扫量着谢灵沁,须臾,微笑,“大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倒叫本王有些难堪了。” “王爷哪里话,此事既然已经揭过,便不必再提,且你今日还特地带着礼物前来,已是给小女薄面了。”一旁谢将军忙打着圆场,一派和气。 “是啊,贤王大贺光临,可是叫将军府蓬荜生辉呢。”二姨娘喜笑颜开。 谢灵沁看着她。 二姨娘今日穿了一声玫红的衣裳,看上去的格外光鲜,层层叠叠,端丽贵雅的,竟堪比正室风彩。 可是这样浓重的衣裳可不是该穿在一个姨娘身上的。 而且,照理说,以贤王这般的地位,一个姨娘是不能上得台面同桌的,可是,谢将军准许她坐在那里,贤王也没有说什么,可见…… 他们心中对某事已达成了默契。 再看一旁的谢灵玉,微微低着头,浓香淡抹,相较于她这一张发白的小脸来说,也是明艳动人,臻首娥眉之间,那婉约的风情,别说贤王,是个男人都会驻目留恋。 也对,原主以前无能,懦弱,也不太会打扮,而且,素日里也是清淡着一张小脸,空有美貌也无人观赏。 收回余光,谢灵沁跟着众人起筷用膳。 “妹妹今日气色可真好,那日我看着妹妹的伤那般重,还在为妹妹担忧,很是心不安。”谢灵沁咽下口菜,这才状似关切道。 闻言,谢灵玉正夹菜的动作轻微一顿,看似淡定,可是眼底那极快闪过的一抹慌色还是被谢灵沁捕捉到。 果然么。 此中有异。 谢灵玉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好像两人之间什么不合也没发生过般,掩唇,浅浅一笑,“劳姐姐挂心,是母亲寻到一位良医,不过,治表极快,内里还是需要多多调养。” “哦,这样挺好。” “灵玉来,多吃点。”谢灵沁刚垂眸说完话,却见一旁贤王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谢灵玉的碗里。 面容温柔,眼底尽是宠意。 谢灵沁暗暗打量着贤王,既然当初是他和谢灵沁绑架虐待她,那贤王不可能不知谢灵玉是不喜她的,怨恨她的,可是此时表现得这般姐妹情深的,贤王却不说什么。 所以,谢灵沁更加肯定了。 当日绑架虐待她之事,应是贤王为首,谢灵玉还只是从犯。 所以,这个宇文贤竟厌她到要让她死。 不过,这帐她都会好好算的。 而此时,方才因为谢灵沁一问而心色有些慌的谢灵玉看着碗里那块鲜嫩的鱼肉,顿时羞涩,“谢谢王爷。”同时,还不忘朝谢灵沁看一眼。 那一眼,很温婉。 可是,更像是挑衅。 谢灵沁表示,你开心就好。 而一桌子上,随着贤王给谢灵玉夹菜的动作,整个气氛好像都松快融融。 谢灵沁眼角余光扫量着极其满意的父亲,以及一旁眉档眼角都浮着喜意的二姨娘,心底嘲讽十足。 也对,他们是该高兴与满意的。 堂堂王爷,给一名庶女夹菜。 无须多么动情的告白与温言软语,便已经代表了这女子在他心里的份量。 “灵沁,你风寒才好,多喝点汤吧。”一旁,谢将军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谢灵沁身上,状似慈父般的忧心。 谢灵沁微微抬眸,抿唇颔首,“多谢父亲。” 在关心她么,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吧,在看到贤王如此对待谢玉的情况下,她是否会不甘,是否会动怒。 不过,谢灵沁四稳八平的,当真好像一点不上心,只是吃着饭菜,尽量缩小她的存在感。 谢灵沁就有这样的本事,若是真心不想让人注意到她,可以完全的毫不起波澜。 一顿饭用完,反正,谢灵沁是吃饱了的,不仅如此,还毫不知皮厚的看向谢将军,“父亲,贤王此次送的那些礼物,还请一会子让人直接送予我的院子吧,左右这些个奴婢有些怠懒了,倒不如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谢将军自是无所谓,反而觉得这个女儿终于是有些主见了。一旁的二姨娘脸色却瞬间难看,那些礼物她看过,皆是上品,所以,她就想入库为她支配了。 没想到个谢灵沁这个时候还挂着这些。 “自然。”谢将军颔首一言,二姨娘心里更是憋了一口气,可是,好不容易趁着贤王来让将军对她开始好颜起来,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咳咳。”谢灵沁突然掩唇轻声咳嗽几声,这才微微一礼,“那女儿先退下了。”走了几步,谢灵沁似想到什么般,转身看向贤王,“王爷,还有一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这个谢灵沁有些不对劲儿 谢灵沁微微一礼,容色浅浅,“王爷如此关心妹妹,那之前伤妹妹脸又毁她名声的的人,还请王爷早些抓到,替妹妹出气。” “什么毁了名声,大小姐还请慎言。”谢灵沁话刚落,二姨娘立马出声制止。 谢灵沁恍似不觉,眉眼一跳,疑惑又无辜,“可是外面的传言……” “那些传言都不可信,灵沁,你不要放在心上。”谢将军一声出,谢灵沁顿时点头止声,告退离开。 只是,转眸之时,对上谢灵玉看过来目光,露出几分深意。 谢灵玉身子一颤。 她就知道这个谢灵沁不是什么好心,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将这些她本来拼命想要忘了的事给说出来。 对,那个毁她脸,摸她脸的人,她一定要找出来,让对方生不如死。 眼底一抹狠戾的光芒闪过,谢灵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再看向贤王时,又复那幅端庄秀气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大小姐之前染风寒,说不定与本王还有责任,本王去送送大小姐罢。”贤王突然温声开口。 谢将军显然没想到贤王今次如此会处事,当下是满意的,这几日,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女儿,当下微微一拱手,“让贤王记挂了。” “谢将军客气了,我与灵玉心意相通,也不想他姐妹二人为着本王而生了嫌隙。” 贤王话落,大步走了出去。 而一旁,从一开始用膳到最后都未发一言的谢聃聆却有些不乐意,小声咕哝着,“她不就是染了个风寒吗,不是已经好了吗,还要让贤王去看她。” “聃聆你不可这般说话,那也是你姐姐。”谢灵玉忙出声劝言。 温声细语,如黄莺出谷般的好听。 谢聘聆被谢灵玉这般一看,立马有些受用,道,“就二姐姐你大度。” “灵玉是识大体,你啊……”谢将军无奈的看了眼谢聃聆,“听书院的先生说,你近些日子功课不是太用心。” “父亲放心吧,我晓得的。”谢聘聆对此似乎有些不耐烦。 谢将军见此蹙眉,“聃聆,你是我将军府嫡子,以后这将军府还需要你来担当……” “好了将军,公子自是晓得的,你就莫要说他了。”一旁,二姨娘也忙着打圆场,看似处处帮着谢聃聆,实际有她的打算。 谢聃聆若是真聪明了,厉害了,万一以后对她离了心,那她不是自找苦吃,倒不如就现在这样,碌碌无为,不知长进的好。 “你就知偏袒他。”谢将军似乎有些动怒。 二姨娘顿时有些委屈起来,“公子虽不是我亲生,可是,自小也是看顾着长大的,我仔仔细细,也是想他好,何来就偏袒了……” 看着二姨娘梨花楚楚的模样,又想到这些日子,确实是冷待了她,说起来,下人之事,她要主持着整个府内中馈也难免会有疏漏之时。 灵玉那日许是伤了脸,才那么失态。 这般一想,谢将军语气到底软了几分,“好了,也没有说你。”谢将军说着,又叹一口气,看着谢聃聆,“明白你就回书院吧。”话落拂袖退下了。 谢聃聆坐了会儿,又和二姨娘谢灵玉说了会儿话也离了席面。 前厅里一时间便只剩下谢灵玉和二姨娘。 “娘,谢灵沁不太对劲。”谢灵玉小声道。 二姨娘点点头,眼底几分阴冷,“确实是与之前不大一样了,虽然没说几句话,可是那分神态却比以往多了几许自信。” “那你说,贤王爷去送她……”谢灵玉突然有些担心。 “你觉得贤王能看上病怏怏的她?”二姨娘毫不担心的拍拍谢灵玉的肩膀,“放心,放眼整个北荣京城,若是为了前途着想,都不会要娶谢灵沁的。” 谢灵玉眸光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女儿知道了。” …… 月色清冷,暗香盈袖。 贤王走在谢灵沁的身侧,一派儒雅君子之态,剑眉星目,身姿潋华。 难怪,得京中少女一眼就能怀尽满腔春色。 不过,幸而,原主对这个贤王也没多大的情感,没有狗血的被对方迷得三魂颠倒,伤心欲绝。 那日被退婚,也只是极其诧异,尴尬难堪而已。 “灵沁,那日你一睡两日后,可有什么特别?”宇文贤终于问出心中最想的问题。 她要确定这个女子到底是在装,还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谢灵沁早料到贤王会问,也做好了准备,不过,叫得这般亲近…… 谢灵沁遂装作一幅震惊之后又颇为疑惑的样子,“王爷,不瞒你说,我那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有伤,还被人关在黑暗的屋子里,可是再醒来时就出现在自己的房里,我也怕多事,所以就隐瞒了,连父亲也不敢告诉。” 宇文贤看着谢灵沁,剑眉一挑,明显很是意外,似乎没有想到谢灵沁会当真告诉他,而且谢灵沁紧张的手指还揪在一起,并不是说谎的样子。 那,当日那伤谢灵沁脸,还重伤他的,到底是何人? 因为那一掌,他可是受伤不轻。 “那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少倾,宇文贤温和的安慰着。 当然不用提了,因为,已经将那痛,那恨记在心里了。 “其实,王爷不必送我,你喜欢妹妹,我知道的,王爷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谢灵沁看着前方近在不远处的清风阁,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好的惶恐。 贤王看着谢灵沁煞白的小脸,眼底转过一抹深意,便停下脚步,“那本王送你到此处吧。” “谢谢王爷。”谢灵沁福身一礼,这才转身朝走去。 脚步刚抬,却觉脚下有异,下意识要闪躲,可是想到身后的贤王,谢灵沁目光一凝,当下只能顺着那异物,惊呼一声,朝前跌落而去。 不过,并没有的摔倒在地,反而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扶着。 是宇文贤。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欲擒故纵的戏码 “谢……谢谢王爷。”谢灵沁侧眸对上那双温和的眸子时,面上是掩饰得极好的后怕之色。 说着话,身子还惶恐的后退。 “小姐你没事吧。”身后,紫河敛着心思立马上前来扶。 “小心些。”宇文贤这才漫不经意的收回手,语气温和如春,面上更带着能撩动人心弦的微笑。 可惜了,谢灵沁的心是冷的,尤其是对渣男。 贤王直到目送着谢灵沁进了院了,转身,皱眉,眼里尽是嫌弃之色。 “王爷,看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身侧,一名护卫出声。 “不过一名女子而已,无能无才,只要本王想,如何时能逃过本王的手掌心。” “若是这大小姐对王爷深深倾心,那她手中之物,也就轻而易得了。” 贤王笑,抬手轻轻掸了掸袍子,“如此,也不枉本王方才特意扶她一把了。” “王爷英明。” 脚步声渐渐远去。 清风阁。 “方才若不是看到小姐以手示意,奴婢只怕要上前来扶着你了。”此时,紫河换了热茶走了进来。 “幸而你聪明,不然,贤王定会对你生疑。”谢灵沁看着紫河,极是满意。 “不过,这个贤王故意将石子放在小姐你眼前,又来扶你,这是为哪般。” “呵!”谢灵沁看一眼紫河,倒也不遮掩,“他想让我对她一片情深。” “什么?”紫河明显惊悚,“当日可是贤王主动退婚的,听说,那日,说话还一点不留情面的。” 谢灵沁接过紫河递过来的茶,星眸掩在蹿起的热气里,声音有些虚无飘渺的冷,“他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你虽行事稳妥,不动于色,不过,对于这方面,还有些嫩。”谢灵沁又从茶中抬眸看她一眼,“你帮我准备热水吧,方才被渣男碰了,脏。” “……是。”紫河立即退下。 谢灵沁却坐在那里半响没有动,看着茶里浮起的几片茶叶,眼底利刃般的阴冷。 真有意思。 她的父亲,是想借着这晚膳清楚明了让她知晓,她和贤王不合适,贤王心仪的是她的好妹妹谢灵玉。 而这个贤王呢,饭桌上表现得多么温柔,对着谢灵玉多么的有心,眼下是做什么,竟是想脚踩两船,夺得她心,利用于她? 欲擒故纵玩得真是好。 这贤王是脑子坏了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 原以为他就是和谢灵玉合谋绑架她,虐待她,还要将她发卖到花楼去,眼下看来,贤王想必当时就有后招,若是原主未死,等着她的就中贤王的温柔陷井,然后诱使她说出手中的秘密,届时,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砰。”手中茶杯突然碎裂,温热的茶水顺着谢灵沁的手背流至地上。 而碎片却紧紧握在她的手心,既没有扎破皮肤,更没有掉出来。 “看来,我挺生气的。”谢灵沁抿抿唇,将碎片往桌子上一放,那我就陪你好好玩一玩。 “小姐,可是需要奴婢。”这时,门外,砗磲站在那里。 谢灵沁看着她,眸光微敛,“嗯,这个杯子许是时日久了,碎了,扔了吧。” “是。”砗磲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将碎片收拾好便退下,随即小小声道,“小姐,方才管家已将贤王赠的礼物全部送过来了,你可要去查点一下?” 对,还有这关乎她以后是过着穷人命还是富人命的要命东西呢。 颇有深意的看一眼砗磲,谢灵沁收回眼神,摆了摆手,“算了,明日吧。” “是。” 不一会儿,紫河将热水打了进来,“小姐,你信任那个砗磲?” “不知道。”谢灵沁微笑,语有深意。 因为,她不认为这世间上有谁可以信任。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信任何人。 紫河这下已经提着水进了内室,给谢灵沁放好水,这才轻声开口,“小姐,今日奴婢送丝帕去太子府邸时,太子有话要奴婢转达。” 正脱衣的谢灵沁双手一顿,莫来由的眉睫一颤,“什么话。” “咳……”紫河似乎颇有些尴尬。 “说。” “太子说,让小姐不要记挂他。” 紫河话落,便没了声,偷偷瞄一眼谢灵沁又快速的低下头。 谢灵沁顿了下,须臾,声音平静,“嗯,你下次看到太子可以叫他放心,我,一定不会记挂他。” 感情是个闷骚货,还记挂他,记挂他死么。 这分明就是来提点她,那日悬崖边,他对她的践踏。 平下一口气,谢灵沁心绪也收得快,直接进了浴桶。 “官府里可有传来关于那姜大夫的消息?” “回小姐,没有,那姜大夫在牢狱里没有传来自杀或者他杀的消息。” “是吗……”谢灵沁倒是有些失望,看来,再一次确定,姜大夫背后是真的无黑手,也并没有与那位暗中给她下毒之人有任何联系。 可正因此方才细思恐极。 没有与姜大夫有任何交易联系,却能将姜大夫不会将此事说出来的心态了如指掌,可见背后之人,心之深谋。 让谢灵沁可气的是,她将素日里一应吃穿用度,屋内的床榻旮旯角,梳妆台,包括院子时的花枝草木都悄悄检查了,也没有查到她之前中毒来源。 …… 太子府邸。 书房里,灯光通明,窗边榻上,美男斜躺翻着书卷,墨发倾泻,凤眸微垂,是一众词汇难描的江山春色。 突然身影无声无息一闪,而后轻轻落下,隔着数步恭敬垂首,“启禀太子。” “何事?” “如太子所料,贤王去了将军府,果真暗中接触了谢大小姐。” 太子此时依然看着手中的书卷,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轻声道,“如何接触的?” 听风闻言,当即将之前在将军府里看到宇文贤故意让谢灵沁差点摔倒又被他扶起的一幕一景都说得详尽细致,话落,见太子半响没言语,垂着头,也不去打量主子是何心绪,反正,他也看不出来。 “看来,贤王也比较爱于美色。” 听风垂眸,“依属下看,是想利用谢小姐。” “那你说……”太子将书卷轻轻合上,挑眸看着听风,“那你觉得,她会被贤王的美色诱惑吗?”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入虎穴,求真相 “那你说……”太子将书卷轻轻合上,挑眸看着听风,“那你觉得,她会被贤王的美色诱惑吗?” “这个……”听风摇摇头,想到了今日所查那姜大夫一事,顿时心有戚戚,“属下觉得,贤王不一定能讨到好,这个谢大小姐,着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么……”太子凤眸微挑,“聪明了。”话落,太子修长的手指又轻轻打开手中书卷,继续面无情绪的翻阅。 只是,那双深邃得仿佛能看清世界一切的凤眸里,似有一丝琢磨不透的光色隐隐闪过,风卷黑云,很快,一闪即逝。 而听风站在那里,有些愣。 太子是夸他聪明了还是夸谢大小姐呢? …… 翌日,一大早,天没亮,谢灵沁就起来清点家当了。 叫上紫河和砗磲,很快将贤王送来的那些礼品分类。 然后,有些失望。 东西是值钱,能当的却不多。 没办法,这些东西一摆出去就能查到出处。 谁能相信贤王府会穷到典当,拿起一旁能典当的一些无从追查的几只碧玉簪子,谢灵沁心情不太好。 不过,再不好,除了上好布料留下外,其他全部打赏给了院子里的丫鬟。 登时满院子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这个大小姐自从那日醒来后虽然性子冷些,可是也不太训斥人,眼下又对他们这般大方。 轻而易举的,谢灵沁就不知不觉的收买了人心。 当然不止是钱财,这只是一个诱因,而是通过这些,让他们反思到,这几日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行事,其实,无比轻松。 因为,大小姐从不对以她们太多要求,更不会随时就找他们发火。 这种无形中的,她们从没体会到的尊重,谢灵沁给了。 “小姐,其实,你没必要这么……”一旁紫河看着谢灵沁那收簪敛袖的动作,叹口气,轻声道,“再过几日,就发银子了。” 意思就是马上有钱了,没必要拿这些去典当。 “穷。”谢灵沁只吐了一个字。 “那,奴婢把这个月的例银都给小姐你吧。” “哦。”谢灵沁忽的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不好意思,说一声,你这月的例银,包括这近半年的银子都不是你的了。” “这?” “昨天那些糕点……”谢灵沁帮紫河找回记忆。 紫河登时张大嘴,有苦难言。 “那……好吧。” “放心,以后必定会加倍还你的。”谢灵沁又作了保证。 紫河相信,又不太相信。 当然,谢灵沁将贤王所送之物大肆发放给院子里下人之事,瞬间便被风吹进了二姨娘的耳里。 二姨娘肉疼啊,隔应得厉害,暗咒谢灵沁是个蠢货,怕是为了拉拢人心,才这般釜底抽薪的。 而谢聃聆遵父命,今日是要回书院的,走至门口时,也听到这个风声,秀挺的眉宇顿时紧紧的蹙在一起。 “没脑子,无可救药。”暗暗唾弃一声,面上都尽是嫌弃。 “公子你说什么?”一旁,妙俏疑惑询问。 谢聃聆看她一眼,摇头,“无事,我此去书院,月中才回,你打点好院子吧。” 妙俏福身一礼,轻声应道,“公子放心。” 此时的谢灵沁又以风寒才好,更要休息为由,看着闭门不出,其实早就暗中出了府,原本是直接就要顺着街道拐弯走的,却冷不丁看着谢聃聆在府门口,便多驻足看了下。 自然也看到听到他对她的嫌弃与唾弃,还有那欲语还羞,看似本分,实际对主子极想亲近的妙俏。 那位死去刘嬷嬷的女儿。 直到谢聃聆上了马车,大门关上,谢灵沁这才转身。 毫不起眼的丫鬟打扮,又从街头逛到街尾,心下计较时,还顺便听到一些消息。 过几日,安平侯府的九小姐满十岁,要大祝一番。 安平侯府百年世家,深受皇恩,代代世袭,加之安平侯夫人会生,一女两子,嫡长女在宫为妃,受宠正浓,两位公子也是人才姣姣,品貌非凡…… 听说,前不久,大公子又才在兵部入了侍郎位,更可谓是锦上添花。 也可算是满都城最值得攀附的对象。 说起来,这安平侯府二公子…… 谢灵沁蹙眉,转身去爆竹店买了点东西后,便向前日那家药材铺走去。 说好今日来拿那味草药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姑娘你来了。”甫一进去,前日那掌柜便招呼她,热情温和,看上去倒是并无异样。 谢灵沁走上前去,“掌柜的,我来拿药的。” “姑娘随我去后堂,药才到,还没分理出来呢。”掌柜笑说着,从柜台子里面走出来,引着谢灵沁过了帘子往后堂走去。 谢灵沁面色无虞,点点头跟着走。 刚进入后堂,一柄寒意凉凉的匕首便架在谢灵沁的脖子上,而方才还笑意温和的掌柜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满脸阴冷杀意,“姑娘,说吧,是谁派你来取这味药的?那日我们派去跟踪你的人呢?” 谢灵沁纹丝不动,很是平静的看着掌柜,“掌柜,难道,你妈没教过你,问问题,最好一个一个问吗。” 那掌柜一懵,而就这瞬间,不知谢灵沁如何动作,掌柜手中的匕首竟移了主。 情势对换,谢灵沁拿着那把匕首直抵在胖掌柜的腰眼处,“说,是谁在管制这药?” 胖掌柜似没想到谢灵沁身手这般好,面上闪过意外之色时,倒也不怕,反而阴辣之意尽显。 “哼,来到这里,你还想逃?” “嚯——” 下一瞬,剑风阵阵,十数人横空出现,将谢灵沁团团围住。 正文 第四十章 美人儿,你好滑 “姑娘,我若是你,就放下手中的匕首。”胖掌柜睨着谢灵沁,声音里透着几分自鸣得意。 只可惜。 谢灵沁看一眼四周,只是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唇间薄凉,“我再问一遍,是谁在管制番木鳖这味草药?” 胖掌柜被谢灵沁这突然的肃冷之气摄得眉目紧皱,可是看一眼四周,到底是他人多,遂冷笑一声,“姑娘,不要自作聪明。” “很好。”谢灵沁笑,字音刚落,却忽的手起刀落,一抹血色在胖掌柜怒瞪中,直接从他的脖颈间飞过。 “我最讨厌威胁。”谢灵沁冷声一句,抬脚一踢。 那胖掌柜当即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气息骤断。 动作太快,快得四周那些黑衣人刚反应过来时,谢灵沁已经冷眸一眯,自袖中拿出一物扔了出去。 顿时噼里啪啦,烦雾腾起,好不热闹。 正是方才谢灵沁来此前去买的鞭炮。 而在那些黑衣人反应过来时,谢灵沁已经灵活的挑破其中几人的衣服。 黑色的苍狼刺青映在后腰处,别样的清晰狰狞。 果然,这些人也是阎王殿的人。 药材铺后堂里突发异变,一时间伙计,护卫乱轰轰的都向着后堂拥来。 而这时,谢灵沁却已经混水摸鱼,暗中捞了好些药材。 谢灵沁表示,既然没问到什么,好歹不能无功而返,总要有些精神赔偿。 “前面发生何事了?” 谢灵沁拿着药材刚要跃出药材铺一面白墙,却忽听不远处,一间房里传来声音。 那声音很沉,沉得,就像一道大石压在人的心底,让人无端恐慌。 谢灵沁下意识敛收气息,停住了脚步,靠向了后窗户边。 “上峰不必担心,想必是那胖掌柜又在生什么事非,属下这就去看看。”随着话落声,门被推开,一黑衣人走了出来,戒备的看了眼四下,便径直出了院子。 而,四周,只一瞬,静得好像风声都开始消寂。 这种感觉…… 不好! 谢灵沁正欲戳破窗户纸想一窥里面之人的动作一顿。 “唰。”一声隔空轻响,对着她而来。 力量悬殊,看着那自她头上削断的几缕发丝在空中飞扬,谢灵沁面色凛冷。 这上峰…… 高手。 危机当前,生命为重。 谢灵沁毫不停留的跃墙而出,而一跃出墙,等着她的正是在药材后堂四下查找的人。 “捉活的……” 情势危急,谢灵沁动作比大脑更快,一踢一扫一确,痛声哀呼之时,直接跃墙而出,奔向前方闹市。 “快,她跑出去了,抓住她……” “咦,人呢?” 而此时,前方正转进闹市的一辆宽大马车里。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贤王今日进宫了。” 谢灵玉看着一旁的丫鬟,着实心烦,之前打听好了贤王的行踪,她今日才想着出来,没曾想,贤王竟然又进宫了。 “行了,你出去待着。”不耐烦的让丫鬟退出马车外,谢灵玉这才目露狠辣。 昨夜虽没探听到贤王送谢灵沁时发生过什么,母亲也那么说了,可是,她后来想想这心里还是不痛快。 一想到谢灵沁这三个字,就如挖她心似的,想立马将谢灵沁给挫骨扬灰。 她怎么,就不死呢。 “谢灵沁,我总会让你在我面前匍匐求……呃。” 切齿咬牙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灵玉一双美眸里染满了惊惧之色,这一刻,全身好像血液都滞住了。 “怎么,这才多久,小美人儿就不记得我了。”谢灵沁扮着男子声音,冷得如冰。 而谢灵玉僵如木雕,好半天才寻到声音,“你你你……我要杀了你。” “哦?”谢灵沁居于谢灵玉身后,动了动架在谢灵玉脖子上的匕首,“可是,现在你的命,好像在我的手里呢。” “你你你……” “停车。”谢灵玉颤抖着身子还没说出个所以然,马车外便响起几道声音。 “你们是何人,这可是将军府的马车。”外面,谢灵玉的丫鬟倒是也会摆架子。 谢灵沁紧了紧眉心,这些人倒是追得够快。 “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叫了。”听着外面的声音,谢灵玉目光闪烁,顿时来了底气。 谢灵沁冷哼一声,直接抬起指尖在谢灵玉那白皙的脸上暧昧无比的一勾,“好啊,那便让他们进来看一看,将军府二小姐如何与男子在马车内私会。” 谢灵玉闻言,呼吸一窒。 对,不能,不能让人知道她的马车里有男子。 “小姐……” “我是将军府二小姐,你们要做什么?”不待外面丫鬟话完,谢灵玉已经出声。 谢灵沁对谢灵玉的表现很满意,抬手又在她的脸下一勾,“乖。” “你……”谢灵玉气得满脸通红,身子颤抖,一双美眸怒得要喷火,可是,偏生怕死。 “谢二小姐,我们是在追一名罪奴,多有得罪。”这时,外面传来对方的声音。 “我这马车里没有逃奴,我还要紧赶着回将军府。”谢灵玉稳着气息又道。 谢灵沁都不禁多看了一眼谢灵玉,打起马虎眼,倒是挺镇定。 “这是将军府的小姐,不要多生事端。” “……是。” 马车外沉默了一瞬之后响起对话声。 “那,就让那人跑了?” “撤吧。” “多有得罪,还请谢二小姐见谅。” 人一退下,谢灵玉比谢灵沁还要松口气,“你……可以走了吧。” 谢灵沁嫣然一笑,“自然可……” “等一下。” 谢灵沁话未落,马车外,突然又响起一道男子喝声。 刚欲前行的马车又停下。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杂踏的脚步声起之时,整辆马车被团团住。 此处闹市,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引来不少人注目。 “逸……逸世子,这是怎么了?”马车外,车夫和丫鬟已经爬下马车。 马车内,谢灵沁蹙眉。 余轻逸。 他是在做什么,派了这么多的人? 抓她? “里面的人快出来吧,这可是将军府二小姐的马车,你再不出来,莫得毁了谢二小姐的清誉。” 是透着张扬不羁的冷声嗤讽。 ------题外话------ 逸世子也来搅事啦啦啦~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难道,太子喜欢我? 这语气,分明就很有敌意。 “逸,逸世子,马车里就我家小姐一人。”一旁丫鬟忙小声道。 “一个人?” 余轻逸此时高踞马上,勾眉一笑后,打马上前,“我说,阁下难不成真要当缩头乌龟?据我所知,阎王殿的上峰可不是这般胆小之辈。” 马车内,谢灵沁瞬间了然。 原来余轻逸是以为那个“上峰”此时躲在这马车里。 难怪方才那所谓的“上峰”没有追上来,竟是因为余轻逸在抓他。 谢灵沁神色不定。 谢灵玉却是羞怒又矛盾,事情突变,她既想外面的逸世子进来把身后这个拿着匕首威胁她的登徒子给抓到,千刀万剐,又不能。 她知道这个逸世子张扬不羁,性情捉摸不透,看着对谁都好相处,可实际却难缠得很。 尤其是,此时大庭广众的,他方才那般的言行不忌。 这若是一会儿真让人知道她车里有个男子,那她真是百口莫辩了,别说贤王妃,这以后就是一个普通正妻怕都难了。 谢灵玉的情绪毫不掩饰的体现在脸上,加之那颤抖的身体,谢灵沁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她更郁闷。 她和余轻逸谈不上什么好交情,更不能断定他会放过自己,若是真的让她发现是她在这马车里面,再脑残的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将她暴露,那…… 最惨的不是谢灵玉,反而是她。 光谢将军就能让她不好过。 压了压匕首,谢灵沁敛眉,终于小声开口,“二小姐,我想,你不想死的吧。” “我……我,知道。” 除了妥协,谢灵玉别无选择。 马车外面,余轻逸此时已经打马走近马车,作势就要撩起帘幕。 “世子,逸……世子。”谢灵玉急得忙出声,“我这马车里,就我一个人,请你不要和灵玉开玩笑。” 前面一句话说得有些磕巴,后面一句话是在谢灵沁那冰寒气势下,吓得就捋直了。 “二小姐表现得真好。”谢灵沁还凑近她的耳边,不吝夸赞。 谢灵玉顿时浑身汗毛倒竖。 谢灵沁却冷笑布满眼底。 若有一日,谢灵玉知晓,轻薄她的,威胁她的不仅不是男子,还是她谢灵沁,会气成何样呢。 她倒是挺期待。 不过,眼下…… 马车外,余轻逸正要撩帘子的动作也是一顿。 并不是因为谢灵玉的话,而是因为一辆正靠近的马车。 那马车通体黑色,无任何多余的缀饰,散发着望而生畏之感。 而整个北荣都城,马车通体黑色的。 除了太子,不会再有第二人。 “太子,你今日出府了?”余轻逸一出声,周围的人立马跪下。 谢灵沁也禀足呼吸。 太子怎么也来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然而…… “世子,你要追的人不在谢二小姐的马车里。”突然,声音缓缓自那辆黑色的马车里传出来。 低沉醇厚,寒凉邪魅,没有一丝感情。 可是,却又好听得赛过这世间一切声音。 余轻逸闻言,俊脸上闪过难得的疑惑之色。 闷葫芦会管这等闲事么? 目光闪烁,再一看谢灵玉的马车,余轻逸眼底忽的就多了一丝深意,须臾,抬后一挥,“既然太子如此说了,那,撤吧。” 一时间,方才那些围住马车的人快速退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吧,回府。” 而太子的声音,伴随着马车远去,轻轻淡淡的响起。 谢灵沁不仅没松口气,反而蹙眉深深。 太子是知道她在这马车里吗? 还是说,她对谢灵玉……真有想法? 此时的谢灵玉惊慌之余,面上也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喜色。 太子一向深居简出,虽说生得天姿神貌,却万事不落眼底,方才…… 是在帮她? 难不成,太子,对她有意? “二小姐,听说,太子手段是从未有见过的难测残忍,他若真喜欢你,你敢……吗?” 倏然的,耳边一盆冰水浇下。 谢灵沁那沁人骨髓的语气顿时让谢灵玉回过神来,当下柔着语气,“这位,我方才……可是救了你,不如,你以后为我作事,之前一切,我便不作追究。” 呵…… “谢二小姐,你颤抖的身体,可是代表了你心里的怨毒呢。”谢灵沁话落,又冷声一笑,“午夜梦回,要记得想我哟——”声音渐渐远去,却如魔音般搅得谢灵玉恐惧惊骇。 直到好久,谢灵玉这才厉声一喝,“停车。” “小姐怎,怎么了?”丫鬟听这声不对,立马撩起帘子…… “啪。”丫鬟还没看清谢灵玉的表情,便被一巴掌打得一懵。 “饭桶,废物。”谢灵玉抬起手,似不解气,又反手一掌,直打得丫鬟两眼发酸,不知做错了什么,可是,对上谢灵玉那此时狰狞的表情,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谢灵沁此时却已寻了处僻静之地,换了衣裳,再出来时已是一眉目隽致的男子。 不算风华潋滟,却独有气质。 只是,抬起手,看了看,眸中若有所思,方才,她距离谢灵玉太近,感觉…… “押大……” “押小,押小……” “啊,豹子豹子……” 前方,突然传来足以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 谢灵沁眉宇一挑,看过去。 赌坊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谢灵沁唇瓣一抿,当下,抬脚而入。 人声嘈杂,群情激涌。 这大白天的,人可不少。 谢灵沁找了个位置,正打算趁机押几把,可是,目光冷不丁的被一只暗中的手吸引了。 那只手短小,灵巧,快速,在人群中穿梭没几次,便似与这亢奋的环境融为一体似的。 谢灵沁饶有兴致的看着。 这可是京中最大的赌坊,敢在这里作这般行偷手段的,够胆儿。 而那只手这会儿显然是偷够了,自人群里装模作样的走出来。 竟是一白面小生,五官不算出众,浑身还带着点儿市侩痞气,关键是,一双眉毛好像还会跳舞,正扬着手轻步散漫的向赌坊门口走去。 路过谢灵沁身旁时,还低语警告,“小子,见你一双慧眼,别乱说话,别乱叫,一会儿出去,我分你些。” 这语气虽然不讨喜,很让人嫌,可是这后面一句话,戳中谢灵沁的意,点头,“好,不过……”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这是什么鬼! “不过什么?” 谢灵沁抬手尬笑的指着他后面。 白面小生顿时回头……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去后面谈一谈。”身后,两个魁梧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堵在白面小生的面前。 哎,她就说,这里不好偷。 谢灵沁摇摇头,当下转身,想要混进人群。 “哎,他,他和我是一起的。”然而,谢灵沁脚步刚一动,那白面小生竟是个没节操的,拉她下水。 谢灵沁唇角微抽,还没有所动作,便又有两个魁梧男子上来拦住她。 “这位公子,请一起。” 谢灵沁眯眼笑,什么叫做无妄之灾。 这就是! 此处人多嘴杂,她要想跑是绝对可以的,可是,她不想树敌太多。 眼下势单力薄,如履薄冰,万不可随性。 福悦赌坊背后的庄主可不是寻常人。 所以,谢灵沁耐着性子,一摆袖子,男子扮像毫无瑕疵,“二位,我与这位公子并不相识。” “公子,请。”两名男子高大魁梧,语色严肃,根本不听她解释。 谢灵沁谨了面色,又看了眼四周,须臾,冷冷的挖了一眼那白面小生,这才跟着一起向后堂走去。 不若前面那般喧哗吵闹上,后堂好似另一片天地。 安静,雅致,奇花异石的,眼神一亮之感。 “哇!”身侧,那白面小生不禁发出感叹。 谢灵沁倒是相对沉默,她是发现了,这院子里看着安静无人,可是实际处处陷阱,她还是小心为上吧。 “诶,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交个朋友。”白面小生倒真是乐观,眉毛跳舞,看着谢灵沁笑得还露出八颗大白牙。 谢灵沁淡淡嗯一声,不语。 “诶,我说,你嗯是个什么意思,你放心啦呀,听说这赌坊的主人是个是非曲直的主儿,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安啦安啦。” “呵呵!”谢灵沁冷笑。 “诶,我说,你这人可真没意思,真心笑一下会死啊。” “你能对一个把你拖进水里的人笑出来吗?”谢灵沁冷冷一句反问。 白面小生顿时不言语了,撇撇嘴,摆手,晃头,“心胸狭窄。” “你宽,一会儿请让我这个无辜被你牵连的人全身而退。”谢灵沁语声讥讽。 白面小生顿时理亏失语。 而从头到尾,跟在他们身后的四个魁梧男子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一直走过一处极长的长廊,方才在一处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 “小姐,在大堂里偷银子的人已经带到了。” 其中一名男子轻扣一下大门,高声禀报。 “带进来吧。” 随着一声慵懒儿的女调儿一出,房门无声打开,屋内缭缭绕绕浓郁馥郁香气顿萦绕鼻间。 往深一看,若隐若隐的红纱轻轻飘动,似姿容摇曳的美人在跳舞。 这地方…… 有些怪。 谢灵沁如是想着,身后,那四名护卫已经直接将她和白面小生大力一推,“进去吧。” 身后,门悄然关上。 “你们不会温柔点啊。”白面小生对着门外叫嚣。 “看前面。”谢灵沁提醒他。 那白面小生这才转过头来。 数步之遥的内室里,红色的的纱幕正被一只白得如玉般的手轻轻欣起,然后,一张美人脸露出来。 当真是似一柄浑然天成的美人蕉骤然闯进人的眼帘。 不算绝美的容颜儿,却更胜在那一抹独特的无人可以习得的妩媚风情。 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乌发盘髻酥胸半露,轻纱薄掩身段妖娆,丰满,又恰到好处。 女子赤足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正款款走来,那勾魂摄魄的眼波儿自白面小生和谢灵沁身上浏览而过时,都似羽毛在心尖上一拔。 一阵香风扑来,女子裙摆浮动,玉白大腿春光若现。 这是,尤物啊。 天生的尤物。 而此时,那女子已经坐在屋内上首,那最大的雕花红木椅上。 “那个,我……”白面小生声音都虚的,显然有些精虫上脑,不过还有些理智,上前一步,倒是自觉,伸手入袖,“我把银子还给你。” “不必。”钱袋还没拿出来,那女子却拂袖一摆,媚声一笑,“你留着吧。” 声若慵懒缱绻的狐猫儿。 谢灵沁直蹙眉。 这么好说话? “这,怎么好意思?”白面小生还真是够手欠的,说着不好意思,可是却很好意思的将银子收进了袖中。 “如何不好意思呢,今日正好闲得无聊,不如两位留下陪吃个饭吧。”女子说着,眼眸里含情脉脉。 谢灵漏不自觉的敛了敛眼神儿,吃饭?再三观察一下这女子没有杀意,这才拱手,“这位美姐姐,在下还有事,而且,与这位公子也并不相识,不知可否先行离开。” “哦,你要走?”女子挑着眉梢好整以暇的看着谢灵沁,须臾,眸光一闪,竟然咯咯的笑了,“原来……你上前来。” 这眼神看着温柔解意的,可绝对不好相与。 而且,福如心至的,谢灵沁认为,她是看穿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灵沁顿时小步上前。 “这位公子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的,请不要为难他。”谢灵沁刚走一步,却听身后那白面小生竟开口,似在帮她。 良心发现了? 对上上首那女子的目光,谢灵沁下意识回眸,这一回眸,却猛的见一柄寒刃朝她直直挥来。 方才还站在那里的白面小生一脸冷色,眉目含愤…… “拿命来。” 谢灵沁正要抬脚反踢,却见那柄离匕首在即将靠近自己时骤然一偏,力之快速,竟是对着她身后女子而去。 寒刃太快,又如此猝不及防。 谢灵沁侧眸之时都不禁为这个女子捏了一把汗。 “砰。”然而,那把寒刃却直接被打飞落在地上。 谢灵沁回头,见那女子功夫了得,长腿一勾,身姿婀娜游动已然和白面小生打在了一起。 长腿双拳,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相反,谢灵沁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你是何人,敢行刺于我。”女子分明动了怒,不过即使是动怒,声音也是媚然自成。 “你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白面小生也一退方才嬉闹轻松之色,语声厉厉。 所以说,这是来寻仇的? 如此杀气,得多大愁怨。 “砰。” 白面小生以失败告终,被女子以剑指脖,“为何杀我?” 白面小生躺在地上,悲愤交加,咬牙切齿,“你这个薄情寡幸的女人,要杀就杀。” ------题外话------ 啊啊,这两人物都很重要,所以,给他们描述多些~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你夺了我的初次—— “薄情寡性?”女子分明不解,又看向谢灵沁,“他什么意思?” “我与他并不相识。”谢灵沁更加懵。 “果然,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你还夸我笑得好看,你还……”白面小生气得脸都红了,羞怒至极,“你……你夺了我的初次,你竟然……”白面小生越说越恼。 空气,突然沉默。 须臾。 “大爷的,老娘吃了这么多男人,竟然还吃了个稚儿?”女子哐啷将手中软剑一扔。 媚眼含怒。 好像,很……丢人。 一旁,谢灵沁眉峰抽搐,星眸光耀。 真是,哔了狗的奇人异事。 …… 一个时辰后。 谢灵沁和那白面小生被人请出了赌坊,不算客气,也不算太咄咄逼人。 “承你贵气,那姐姐说,看在吃了你的份上,今日这事不作追究。”谢灵沁受了无妄之灾,所幸,也没有损失,只是免费听了一个八卦,所以,一抬手,作势要走。 “等下。”白面小生叫住她。 不似之前那般嬉皮笑脸,一脸死沉。 谢灵沁停下,刚一转身,便一把银票齐向她飞来。 “给你吧。”白面小生说。 谢灵沁看着面前的银票,思忖一瞬,倒是不推脱。 脏物嘛,不要白不要。 “我叫白玉,住在南街头,你有事可以来找我。”白面小生说完这一句话便甩手走了。 似乎,伤情绝望。 姐弟恋。 还明显,是男方暗恋女方。 谢灵沁掂了掂手里的银票,又看了赌坊一眼,想着这女老板果然是个人才。 “哎,我们大小姐就是厉害,人家都找上门了,还生生把人家赶走。” “哎哎哎,别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庄主不喜欢小姐这样……而且,最近庄主身体不太好,更不要让他听到。” 一阵言语自赌坊内飘来,谢灵沁不以为意,去当铺里将宇文贤送的那些簪子给当了,然后将白玉给的银票一起放进了商行。 逛了一圈后,要回将军府了,这才取得之前在那药材铺顺的药。 回到将军府时,恰至午时。 看着谢灵沁又带回来一大包吃的,这次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时,紫河越发奇怪了,“小姐,你不是很缺银子吗?为何还这般大手大脚的花?” “你以后就知道了。”谢灵沁如此说,倒也不给紫河解释。 反正自己未来半年的例银都被典当了,紫河也坦然的吃着谢灵沁买回来的东西,还将自己觉得入味极佳的告诉谢灵沁。 刚用过午膳,管家便来了,传达着将军的意思,说是过几日就是安平侯府的小姐十岁生辰,宴请了他们将军府,到时她要一同前往。 谢灵沁摆摆手知道了,这才看向紫河,“闹市上的事,听说了?” “回小姐,听说了。” “谢灵玉回府后有什么动静没?” 紫河闻言,看了眼屋外,这才上前小声低语,“回小姐,二小姐先你回府,听说面色极是难看。” “哦,见她不好,我就放心了。”谢灵沁喝口茶,却见紫河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 “说。” “回小姐,只是,奴婢有听到风声,是二小姐身边丫鬟传出来的,说是,太子从不理于世俗,今日却于大庭广众相帮……对二小姐,很看重?” 紫河都不信。 谢灵沁忽的抬眸,眼里星光烁烁,“嗯,谢灵玉和太子,倒是相当的配啊,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紫河觉得这话不对,眉收皱着,下意识便道,“太子不会喜欢二小姐这样的人。” “你对你前主子倒是了解得深。”谢灵沁起身,倒是难得好心情,示意紫河凑近一些。 紫河不明所已,倾着身子靠近。 谢灵沁附于她耳边,“你应该说,你那前主子压根就不喜欢人。” 紫河唇角抽,耳朵懵。 再看向谢灵沁时,虽然她清淡着神色,可是,紫河总觉得,小姐有种幸灾乐祸又咬牙切齿的情绪在跳动。 再者。 太子那样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怎么在小姐的眼里是如此形象…… …… 谢灵玉躺在那铺着金丝软被的榻上小憩,面色忽阴忽晴。 阴的是今日那登徒子。 晴的是今日太子相帮。 太子若是真的对她有意,那贤王怎么办? 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貌若神祉,天纵之才,可是并不受宠,这太子之位能否保得住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贤王的母妃兰妃娘娘如今最受宠宠,在后宫可谓是占了半边天…… 谢灵玉越想越兴奋。 本来她还没想这般多,可是,回来后想到这事儿又细细问了丫鬟,这般多年,太子可不曾相帮过哪家小姐。 就说自己的妹妹,公主些,也不得他那般大的面儿。 睡不着。 谢灵玉干脆穿衣起身,开门向外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找母亲。”谢灵玉说这话时,眉梢眼角都带着愉悦之色色。 那近身丫鬟当下明白了谢灵玉之意。 忙应声跟上。 …… 清风阁。 今日天气极好,谢灵沁让砗磲将那些她顺回来的补药熬好喝掉后,便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紫河这时从院子外面快步走来。 “小姐,那个姜大夫在牢里和人打架,被打死了。”紫河弯着身,小声道。 谢灵沁半阖的眸子倏然睁开。 被打死了? 紫河小声回道,“奴婢打探过姜大夫的死没有异样,只是,那姜大夫死之前,曾经见过……谢将军。” 谢灵沁眼睫一颤。 须臾,谢灵沁没说什么,只是,指尖轻揉着眉心,又道,“那,谢灵玉呢?” “回小姐,奴婢方才暗中去看了,诚如你所说,二小姐果真是激动又兴奋,还真当太子对她……眼下,许是去寻二姨娘合计去了。” 紫河平平稳稳的说着,语气里讥讽十足。 真是,异想天开。 “让她自作聪明去吧,自寻死路,也懒得我费心思。” 而且,给太子添堵的事儿,她好像,还挺乐见的。 这一夜,谢灵沁倒是睡得踏实。 第二日,天光刚微亮,柳云洲便来了将军府,说是寻谢灵沁有要事相商。 谢将军虽然诧异,不过,见着柳大公子难得微显急色,立马让人去唤谢灵沁。 谢灵沁一听到柳云洲这个名字就不喜,更何况,这天还未大亮就来寻她有事? 紫河也颇觉奇怪,帮谢灵沁洗漱之时,也颇为隐忧的提醒她小心为上。 谢灵沁倒是淡定。 带着紫河走至前厅时,便见柳云洲眉目间忧色明显,甫一见到她,又有几分躲闪。 这躲闪竟像是…… 害怕她靠近。 “灵沁小姐,我不能娶你。” 还不待谢灵沁走近,却见柳云洲已然起身,一脸决绝。 这…… 什么鬼! ------题外话------ 评论区太安静,你们是不怕新枝孤独寂寞冷么~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子虚乌有 柳云洲一言出,不止谢灵沁,本坐于上首的谢将军显然也是一怔,豁然起身,看看谢灵沁,最后视线复杂的落在柳云洲身上。 “柳大公子,你此话何意?” “我……”柳云洲吞吞吐吐半响,这才一定眉,对着谢将军微微拱手,“谢将军,此处也无外人,我就直说了,我虽对灵沁小姐颇为欣赏,却也只是因为欣赏将军夫人的风彩而爱屋及乌,并非对灵沁小姐有些别的什么心思,所以还请谢小姐,收回你的芳心。” 最后这话,柳云洲是对着谢灵沁说的。 那斩钉截铁又避闪的样子…… 谢灵沁心底发沉。 柳云洲所说不像是子虚乌有,那…… “谢灵沁!” 谢将军自是怒了,声音骤沉,目光咄咄,“你就是这般丢人的。” 识时务的谢灵沁知道,她此时羽翼未丰,不能与谢将军顶嘴,所以,她缓缓抬起头,惶恐疑惑,“柳大公子,你是名门才子,更该知道说话做事,可是要负责任的。” 柳云洲一张俊脸上染着几分绯红,考量了一瞬,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递给她。 “灵沁小姐,你……自己看吧。” 谢灵沁正要接过,那信却被谢将军一把夺过,取出一看,面色立马阴云密布。 “啪。” 抬手一巴掌,打得谢灵沁始料不及,耳朵发懵。 “小姐。”紫河一声惊呼,立马上前扶住谢灵沁,怒,却不敢言。 “将军,请息怒。” 柳云洲显然也意外谢将军如此动作,当下上前,挡在谢灵沁之前,对着谢将军拱手,“谢将军,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断不会说出去,这就告辞。” 柳云洲话落,便着急的要往外走。 像是身后有人追似的。 “等一下。” 谢灵沁却突然出声阻止。 柳云洲眉宇一皱,转过身上看着谢灵沁,摇头,“灵沁小姐,男儿志在四方,我柳云洲,眼下并不想这儿女情长之事,你……对我就不要念想了。” 呵…… 谢灵沁抚了抚痛得发麻的脸,这才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方才谢将军扔在地上的信。 一目了然。 全是她对柳云洲的思念爱慕之情。 字字句句,还当真是原主的字迹。 可是…… “这不是我写的。” 谢灵沁声音肯定,她话声一落,已面色黑沉的谢将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谢灵沁,你给我闭嘴,你……” 谢灵沁乖顺的退后一步,看着紫河,“紫河你和父亲说。” 紫河闻言,这才上前,垂着眉眼谦卑道,“将军,这,真不是小姐所写,您看,这信上字迹,当是最近才写,可是,将军你许是不知道,早在两日前,小姐作画时不小心碰伤了手,写几个字都困难,更何论这一篇……”紫河说着,扶了扶谢灵沁,“这事儿,奴婢本来劝说小姐与将军说,可是小姐说,这不过是小事,将军事务繁忙,不必打扰。” 紫河话落,谢将军顿时拧眉,也不顾忌柳云洲在场,直接就一把扯过谢灵沁的手腕,撩起袖子一看。 锐眸里光束闪动,随即释然。 那雪白纤细的胳膊上,的确有着淤青痕迹,而此时他这样一拽,谢灵沁分明疼得快掉泪。 “这……” 柳云洲迂腐却也不笨,当下也目露疑惑,“那,不就是说,有人冒充灵沁小姐,写信于我?” 谢灵沁懒得理她,而是看向谢将军。 既然有人如此害她,那她今日也不想小事化了。 “父亲,如此污陷我的声名,这背后这人实则太心思叵测,还请父亲,为女儿作主。” 谢将军瞧着谢灵沁那委屈模样,再看向她那已然红肿起来的脸,倒底有些愧疚,这才看向柳云洲,语气严肃,“柳公子,这信,是如何到得你手中?” “是一名小厮送给府卫,府卫交予我的,这……”柳云洲抚了额头,一脸惭愧,“我当时一看这信,一股脑儿就觉着不能受灵沁小姐这份情,倒是没想过这事儿……” 你当然没想过。 就你这颗猪脑袋,除了四书五经,就没别的了。 谢灵沁敛下心头怒绪。 这个柳云洲,她以后远离就好,不需要把他教聪明。 “此事,我回府必定细查,那,这就告辞。”柳云洲此下也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后知后觉自己今次是多么的冲动与失礼,耷拉着头,对着谢灵沁分外歉意的拱拱手,离开。 见柳云洲离开,谢将军的视线这才落在谢灵沁身上,问,“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父亲,女儿一直待在府里,一步不出,哪里能去得罪什么人呢?” 谢灵沁温温轻轻一句回应,倒是让谢将军一时无言。 是啊,谢灵沁根本没有出过府,这风寒才好,更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背后陷害之人,极大可能是将军府里的人…… 是谁,就让谢将军自己去想好了。 “父亲是在意女儿方才那般生气,女儿醒得的,那便,先退下了。” 以防和谢将军生下嫌隙,话落,谢灵沁这才带着紫河离开。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那清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一直走回到清风阁。 谢灵沁与紫河复杂的对视了一眼,这才径直走进主屋。 房门轻轻关上。 屋内,一男子于窗边而立。 身若玉树,墨袍流云。 一个背影都能叫天地失色,夺去这世间一切潋滟光华。 “多谢太子相助。”谢灵沁虽不甘愿,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谢。 确实,若不是临出门前,太子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拧了她的手腕,那此时,纵然她心计了得,也确实不能全身而退。 只是,谢将军这一巴掌,是真疼。 好半会儿,宇文曜方才缓缓转身,妖冶俊美的脸上,视线冰寒的落在谢灵沁的脸上,“这一巴掌,就算是……你对本宫不敬的代价。” 声线薄凉得没有一丝感情。 谢灵沁神色微怔,手指紧拽。 “不服?” “……不敢。”谢灵沁顿时手松开,这个太子,太观察入微。 “本宫喜欢听话的人。” 谢灵沁…… 再抬眸时,眼前早已无了宇文曜的踪迹。 窗外阳光仍在,却有些冷。 这个太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一边帮她,一边又不遗余力的践踏她。 不敬? 分明就是指昨夜她所说他和谢灵玉之言。 喜欢听话的人? 真当她好欺负吗。 “紫河,进来帮我上药。”良久,谢灵沁眯了眯眼眸,对着门外唤。 紫河走进来,头垂得极低,“小姐,奴婢并没有往外透过什么。” “我知道。”谢灵沁抬起头,即使痛得她快窒息了,却也能不动声色。 “太子远不如外表看的那般简单,他想知道的事,瞒不了。” “谢小姐信任。”紫河颇为感激,话落上前,拿出给上前,“那小姐,你忍着点儿。” “不痛。”谢灵沁道,“我应该感谢太子才是。” 总有一日,她会让别人痛。 她还正愁她不会写字这个梗以后如何隐瞒,眼下,倒是解决了不是吗。 不过,这一巴掌…… 今日一出是二姨娘出的计策是吧,那她便要她百倍千倍还之。 ------题外话------ ~追文啊,已经小肥了,不要养文了哟~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有仇必报 二姨娘此时愉悦的喜色几乎溢满眼底。 虽说没曾想谢灵沁竟然伤了手,逃过这一出,可是,将军一巴掌,也够她受了。 “娘,只是一巴掌,到底是太便宜她了。” 谢灵玉上前,“照我说,我们当时就该随着信再配上谢灵沁随身之物,那也多少会让父亲对她失望透顶,彻底放弃她,一个如此不视名节的女子,也会让人耻笑。” 二姨娘倒不这么认为,抚了抚发髻,摆手,“灵玉啊,此话差矣,之前将军对我和你虽没说什么,可是明显有些微词,也是近些日来,因着贤王的关系,才对我们好颜悦色起来,这若是一下子把谢灵沁给毁了,事太快,必定起疑。” “母亲说得有理,可是,就这样放过她,真是不甘。” “有何不甘,如今,太子帮你,贤王喜欢你,只待为娘能扶正,那,还愁什么。” 谢灵玉闻言,娇颜灿烂,顿时上前一步,“母亲说这话是不是已有了主意?”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娘的,现在先要紧紧抓住你父亲的心。” “母亲此话……” “你等着看吧。” …… 母女二人聊得投入,却不曾想,屋顶上,一黑影瞬间飘远了去。 清风阁。 谢灵沁甫一落地,便揉了揉脸。 到底谢将军那巴掌太重。 不过,二姨娘和谢灵玉竟然如此开心,那便,让她们多多开心下好了。 入夜。 将军府一片寂静。 可是,却有一道男子身影,悄悄的闯进了一片小院,直溜进了那间亮着灯的主屋。 再远一些,一丛茂密花簇下,一人见此,立马跑开。 不过一个多时辰矣,二姨娘便带着人端着羹汤,进了那片小院。 “婉妹妹啊,那日看你面色不太好,我今日特意熬了红枣当归汤给你送来。” 二姨娘驻足在院子里对着主屋轻喊道。 一旁,当即有丫鬟上得前来,“二姨娘,让奴婢来吧。” “不用,正好,今日精神极好,我也陪婉妹妹说话儿话。” “可是……回二姨娘,婉姨娘,睡下了。”那小丫鬟抬起头,眼神明显有些虚。 这一虚,更让二姨娘笃定了。 她也是前些日才发现,这个婉姨娘似乎有猫腻,所以,这几夜她都叫人守着,今夜,果然见一名男子偷偷潜进她的房间。 将这婉姨娘给折了,其他的妾室也不成气候,将军的心思便只放于她一人身上了。 撤底拢回将军的心,扶得正位,到时一个区区谢灵沁算什么。 原本指着谢聃聆,可是,这小子到底不常回府,暂时帮不得忙。 所以,喝鸡汤? 只怕今晚一过,以后,婉姨娘水都别想在将军府喝一口。 拢了拢袖子,二姨娘倒也不急,“睡下了?这么早,你这丫鬟怎么这般神色不定,不会是婉姨娘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什么事。”小丫鬟是个胆儿小的,见得二姨娘这浩浩荡荡的气势,头摇得如波浪鼓似的,“二姨娘,婉姨娘她真的睡下了。” “看你这神色张慌的,我要进去看看。”二姨娘说着话,便向那紧闭的门扉走去。 一旁丫鬟想拦都拦不住。 看似担忧的样子,可实际上,心底早就乐至极致。 捉奸在床,这出戏,倒是难得。 “谢谢姐姐特地送来鸡汤。”二姨娘的手刚要触到门把,门便从里面打开。 婉姨娘裹着披风,散着头发站在那里。 弱柳扶风,媚娇横流,倒真是迷人。 此时虽然看似镇定,可是,眉目间行了某些事后才有的春意却瞒不过二姨娘。 “既然妹妹醒了,那姐姐我就进去坐坐和你唠唠。”二姨娘顺势让身后的人将鸡汤端上来,就要迈进门槛。 “二姨娘,我……我身子有些乏。” “乏?”二姨娘鼻子在屋内一嗅,更加肯定了,视线一点一点在婉姨娘面上扫过,“妹妹,我看你精神好得很,这般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这屋里藏了人?” “姐姐慎言。”婉姨娘当即接话,身子却分明一颤。 二姨娘见此,眼底浮起冷笑,“妹妹,你这屋里,气味不对啊,这……将军之前传话来,他在书房,你这莫不是真的藏了别的男人……” 二姨娘好像猛然想明白似的,当下推开婉姨娘就往屋内冲。 婉姨娘身娇体盈的,还没转过身子,便见二姨娘已经朝内室行去。 你个婉贱人,虽说平日里威胁不大,可是,能分到将军一点恩宠,也是迟早不能留的,今日,哼…… “站住。” 内室内,陡然一声厉喝,叫二姨娘所有思绪顿住,面色变,身子僵。 这声音…… 不是将军吗? 将军,怎么会在这? “出去。”再是一声厉喝之时,一道凝沉的掌风袭来,直将二姨娘带得踉跄晃出门槛,重力不稳,摔倒在地。 “二姨娘。”一旁嬷嬷和丫鬟忙上前来扶。 “姐姐……”婉姨娘手伸了伸,又缩回去,看上去也是极其无奈。 “你……将军怎么会在你这?”二姨娘顾不上自己,一起身便怒目而视。 婉姨娘很诧异,面色一抹羞,“姐姐,将军来我这里,何时来,我也做不得主啊,我……” “你住嘴。”二姨娘抬手就是一巴掌对着婉姨娘挥去。 只是,那巴掌挥在半空没有挥下。 陡然一巴掌却打得二姨娘头眼发懵。 待反应时,便见谢将军正一脸怒色的站在她面前瞪着她。 “好一个妒妇,我以前知你大度周正,今次方知,你原也如此狭隘,为了争宠,竟如此口出胡言,今夜若不是我正好来此,你又要闹出些什么。” “不,将军,我,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二姨娘是个聪明人,心知方才是自己太着急,失态了。 再一看婉姨娘一脸无辜的样了了,不管如何,眼下一出,是她败了。 她没有证据,只有多说多错。 “分明是什么,还要说出什么词,啊。” “我……”再一看谢将军眼底情欲之色未退,以及明显衣衫才穿上的样子,二姨娘这心是越发的揪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最近是太放纵你了,才让你这般有恃无宠。”谢将军怒声一喝之后,当即甩袖大步离开。 二姨娘站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再一看站在屋门口,一脸无奈与惶恐的婉姨娘,当下再好的虚伪,此时也难忍,抬手将那鸡汤一推,带着人便浩荡离开。 好久,婉姨娘吩咐下人退下,这才将房门关上。 转身,看向自内室走出来的女子。 “多,多谢大小姐。” “不必谢我,只是白日里二姨娘让我挨了一巴掌,我心里不爽,必要还回来才是,当然,也是天时,地利,人和。” 谢灵沁面无波澜,冷若冰霜。 婉姨娘闻言,眸里光束闪烁,抚着小腹,“今夜之事,将军必然会对二姨娘生了嫌隙,可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二姨娘这般多年,不会一下就倒下的。” “我知道。”谢灵沁看一眼婉姨娘的肚子,没再说什么,转身,自窗户处离开。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灵堂相斗(PK 求收) 紫河见得谢灵沁回来,面色一松。 静默一瞬,紫河还是不免好奇,“小姐,你说,婉姨娘肚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反正不是我的。” 紫河…… “那小姐,你今日帮了婉姨娘,你说,她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吧。” “能生出心思,倒是好事。” …… 二姨娘现在是尝到后果了,可是,任她想破脑子,也不会知道,昨夜之事是谢灵沁所为。 而且,眼下当务之急,是琢磨着如何能挽回谢将军的心。 谢灵玉更要护着自己的脸。 所以,接下来两日,谢灵沁方才真正的过上安静日子。 当然,谢灵沁依然会三不五时的出门,每次一回来,就带回来许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连荷包都有,末了紫河都快收不下了。 …… 夜色深深。 太子府邸。 窗边榻上,宇文曜支肘斜卧,墨衣矜贵,袖拢月华。 一人自门口悄然飘进,落下。 宇文曜未抬头,声线微懒,“近日很闲?” “比起外面,京里一切太过局限,无我大伸拳脚的机会,而且……”余轻逸叹口气,“你那好母后啊,和我父亲好像是串谋好的,在给我物色未来媳妇了,不过两日间,我看了不下五十张画。” “嗯,挺好的。”宇文曜轻挑眉宇,是真心的。 余轻逸却登一下,睁大眼睛,“挺好,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可是为你才回京的,结果你……诶,算了,那个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这两日消停不,那日你阻我搜查谢灵玉的马车,不是因为她在里面么,你到底什么目的啊?” 闻言,宇文曜幽谭的眼底隐有光束一闪,再看向余轻逸时,已平绪无波,眸光浅许,“没目的。” “没目的?”余轻逸摇头,“这话之前我信,可是你出手相帮她几次了诶?”余轻逸落,见宇文耀不太搭理他的样子,对着暗处一招手,“听风,你小子出来。” 空中,听风现身,“世子,有何吩咐?” 余轻逸随意往旁一坐,抬手,“那个,那个谢家大小姐没动静?” “回世子,这个谢大小姐似乎深谙躲避之道,明明没什么内力傍身,可是却时时能让我们的人跟丢,而后,太子也没让我们跟着了。” “这么厉害?不过,你不是拔了个丫鬟在她身边吗,直接让她通报就行了。” 听风垂头,见太子没有阻他说话,这才又道,“太子吩咐了,出了太子府,紫河便已不再是太子府的人。” 余轻逸顿时无语,想起什么,摆了摆手,倒也无所谓,“对了,给你说一声啊,福悦赌坊的当家人死了,以后啊,可真的就是她女儿聂醉儿掌家了,他那个女儿……咳咳……” “说起来……”宇文曜瞧着余轻逸,眼底掬一束洞彻人心的幽光,看得人心发慌。 “什么?”余轻逸后退一步,预感不太好。 “说起来,那福悦赌坊家的女儿对你颇为有心。” “别别别!”一边说了三个别字,余轻逸脑门上都不觉的沁出一层汗,当下转身,“突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走了。” “过几日,安平侯府的嫡小姐过十岁生辰。”宇文曜的声音娓娓传出。 “太子殿下,这事都过去好几年了,没曾想到逸世子还如此怕。”一旁听风疑惑。 宇文曜看他一眼,“不是怕……” “不是怕是什么?” “是愧疚。”太子说了三个字,眼色微凛,却并无不快之。 夜色醉下。 “那太子,福悦赌坊的庄主明日下葬,属下等可否要做些什么?” “不必。”太子摆手,“明日,我亲自去。” …… 聂家的福悦赌坊,是北荣都城最大的赌坊,也是老赌坊,自前朝便一直存在,盘根错节,钱权相交。这也正是那日,谢灵沁为何会去那赌坊一探的真正原因。 如今,赌坊的当家人死了,那她的女儿,也就那日所见,人称十里香风媚风情的聂醉儿,自然就会是整个福悦赌坊的主心骨。 一个女子将要撑起一片天。 不谈她的私生活如何,鬼使神差的,谢灵沁路过看到福悦赌坊那一片素稿之色时,还是想着进去看看。 灵堂两边站满了人,聂醉儿正蹲在地上烧纸钱。 与那日的风情露骨不同,聂醉儿今日一袭素色白衣,头发只是随意的束在后面,退去一切浓妆,面色微白,眼睛红肿。 看上去,就是一普通女子。 只是,眉宇间锋厉凌冽,眼底杀机随时能起。 谢灵沁跟着祭奠的人甫一进去,便明察觉气氛不对。 秋风轻浮进厅堂,无端的让人有些冷。 “唰”的一声,刀剑齐鸣,灵堂里所有人执剑露杀气,皆看着聂醉儿。 谢灵沁当即悄无声息往后面一避。 “怎么?”而聂醉儿丢下几张纸钱后,这才慢吞吞的起身,扫了眼整个灵堂,面上还着一抹媚骨的笑意,“我爹还没下葬呢,你们,就忍不住了。” “侄女儿,你一个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这赌坊之事,内里复杂,岂是你一女子能掌控的,不如交出来让叔叔们帮你打理。”当先一名面相凶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其身旁,还有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而很明显,在他二人身后,一众人唯他们马首示瞻。 高下立分。 聂醉儿只有身后几名护卫,处于绝对的劣势。 谢灵沁暗暗看向聂醉儿。 聂醉儿将头上的白布取下,放在一旁,看着那中年男人,冷笑,“二叔……”顿了顿,又看向其身旁的另一名中年男子,“三叔,恃强凌弱,你们不觉得很无耻?”谴责的语调,不过,配着聂醉那天生自带的媚音说出来,少了厉气,却多了讽刺。 “侄女儿,福悦赌坊传承下来多少年了,你父亲当年靠着双手才拼搏至今,你说,若是毁于你手,可如何对得你死去的父亲,叔叔们也是为你着想。” 那被叫做二叔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看着真心实意,实际满脸算计。 “为我着想,所以,我父亲尸骨未寒,尚未下葬,你们就揣着刀来欺负我。”聂醉儿话声落,猛的一抬手,只听“砰”的一声,罡风一动,面前的地板砸了个大洞。 ------题外话------ PK啊,PK,妞们可以出来冒泡啦,没收藏的赶紧收藏啊。 沁儿和太子能否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儿,就全靠你们啦~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太子好这口?(PK求收) “明抢,还如此冠冕堂皇。”聂醉儿收回手,缓步上前,锐气尽露。 聂二叔和聂三叔见此,话不多说,退后一步,对着身后一抬手,“既然侄女儿如此说,叔叔们也不好解释了,那……” “太子殿下驾到。” 堂外忽听一声高喊,聂二叔声音一顿。 隐于角落的谢灵沁足尖儿都是一颤。 太子来这里做什么? 福悦赌坊是江糊势力,是个权贵都只敢暗里结交,更惶论如今虽没有人议论,却大多数人心知肚明的,并不受皇上荣宠的太子。 此时,灵堂里所有的人立马收剑回销,望向了门口。 那只带着一名护卫从容而来的男子。 似一捧雪,透着寒,秋风揽月,却不可亵渎。 白玉发冠,黑色素袍,加一双冷沉的凤眸,气势无声中凌冽。 那是居于高位的王者天生而带的贵气,是太过俊美绝伦而让人折服的本事。 “见过太子殿下。” 所以齐齐跪礼。 聂醉儿低眉垂首,“没曾想太子殿下驾到,民女荣幸,家父得福。” “人死,为空,愿安歇。”宇文曜走过来,并不叫人起身行礼,而是缓步上前,拿过一旁的纸钱,轻轻的放于火盆里。 每一个动作,都叫人提起了心,大气不敢出。 “今日家父下葬,让太子上心了。”半响,聂醉儿率先起得身来,轻声道,“我想,我这些叔叔伯伯们,也自是感激的。” 这话,意有所指,宇文曜扫她一眼,凤眸里光束淡淡,“哦?既然如此,为什么,看起来,这里不太平静。” “太……太子,小民等,正在处理家事。”那聂二叔此时紧着声抬起头回道。 “家事?”太子不看他,而是拈着手指,语气深沉莫明,“不管是家事,还是私事,这是北荣都城,是灵堂,当该死者为大。” 聂二叔心一沉,脸上忙搭着讪笑,“太子殿下说得是,小民万不敢在此造次。” “知道就好。” 太子这才理了理袖子,眸光又往灵堂某处一扫。 谢灵沁顿时一惊。 太子发现她了? 不会把她给拧出来吧,这厮没人性的,小心眼的,狭隘的…… “心胸要放宽。”谢灵沁正思着,便听太子道。 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话落,便直出了灵堂。 可是,谢灵沁就觉得,那话是对她说的。 当然,太子走了,灵堂里气氛却比方才还要紧张,谁也不敢动手,聂二叔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而他身旁,一脸肥肉的聂三叔,以及一帮手下也不敢有所动作。 聂醉儿看他们一眼,恍若他们不存在似的,这才看向身后,“安排下葬吧。” “是,大小姐。” 仪队出发,棺木居中。 聂醉儿跟在棺木之后,出了灵堂。 身后,聂二叔和聂三叔尽皆带人跟上。 看着一脸悲伤,实际各怀心思。 送棺木就要出城吧。 这一出城,可就不用顾忌任何人了。 聂醉儿就这点儿人,还能活着? 谢灵沁一身男装跟在人群后头,心里思绪转着,却觉身旁有异,偏头一看,不远处,竟是熟人。 白玉。 那个白面小生。 此时也跟着一些百姓在队伍后头。 这是,要救心上人还是杀夺了自己初夜的? 而殡仪队刚出了城进入一处山林。 厮杀,起。 聂醉儿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看来是早有埋伏,自身武功也不弱,可是很明显,聂二爷和聂三爷也早有准备。 本阴云蔽日的山林里,瞬间被血染红。 不知何时谢灵沁与白玉凑在了一起,隐一棵大树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玉问。 谢灵沁睨他一眼,“看有没有商机。” “商机?” “嗯。”谢灵沁也懒得解释,轻抬下巴,示意白玉看向下面。 此时,两方显然已经打成平手。 聂二叔,聂三叔武功高强,聂醉儿也不弱。 这一场,不管谁赢,以后的福悦赌坊都是大伤元气,只怕,这才是有些人想要看到的。 而太子今日一出…… 谢灵沁倏然明白了,太子的确是露了一面,可是正因为他露那一面,让聂二爷等人不敢在灵堂动手,而改在这城外。 看似是不要污浊了都城,实际上是给了聂醉儿逃命的机会。 一路出城,聂醉儿如果要逃,有千百条路。 看来,这太子和福悦赌坊有机缘啊。 又或者,这个太子,也好聂醉儿这一口? 又或者…… 也被聂醉儿吃过? 不知为何谢灵沁浑身鸡皮疙瘩起,目光又倏然看向白玉。 那眼神太不怀好意,太阴暗,以至于白玉挑着眉毛看着她,“看什么,没看过美男。” “美男,那你不打算去帮帮你的心上人。” “什么心上人,不要乱说。” “哦,你看,聂醉儿中了一剑,流了好多血,伤在勒骨位置,应该,很痛吧……腹部……这可是伤在要害……” “你住嘴。”白玉倏然看向谢灵沁,“不许乱说,她才不会死。” “死与不死也不是我能说得算的。” “砰。”地面上,随着一道掌风四起,除了谢灵沁和白玉所处的那棵大树,四面几棵粗壮的大树尽皆轰然倒地,可见双方斗得多么凶悍。 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 相较于嘴上说着没什么面上却一脸紧张的白玉,谢灵沁是真淡定。 无非就是黑帮内讧而已,而朝廷看来是早就忌惮于此了,乐得清闲,一会儿,只等来收尸就行了。 还能白得福悦赌坊那么大的基业,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坐收渔翁之利。 而此时,双方败倒,聂醉儿青丝散下,双目血红,靠在一截树杆上,一身是伤,而对面,聂二叔和聂三叔看着聂醉儿,明显也是站不起来了。 “侄女儿,你这是何若,若是我们伤了不能动了,不是把福悦赌坊便宜了别人。”聂二叔提着一口气还试图在说服聂醉儿。 聂醉儿此时抬手抚一把唇边的血,笑得风情又冷酷,“就是便宜了别人,我也不想便宜你们。” “你,真是不识好歹。”聂二叔拿起一旁的剑,试图想站起来,不过又无力颓然的坐了下去。 而这时,白玉终于自树上跳了下去。 捡起地上的剑,直指她的眉心,“你也有今天。” ------题外话------ 新枝在死命的吆喝啊,你们听到呼唤没有啊~嘻嘻嘻,下午14:00有二更哟~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先是偷,再是讹(二更求收) 那聂二叔见此,当下露出喜色。 “这位公子,这位少侠,快,杀了她,杀了这个放荡的女人,你若是杀了她,我聂二必当感激不尽。” “呵!”聂醉儿嗤笑,抬手碰了碰那剑尖,“哟,这不是那日说我占了你的公子吗,怎么,又想杀我,报你的初次之仇。” “你……” 聂醉儿勾着眸子冷笑,“我说……咳……你白家曾经好歹也是名门,别这么没出息。” 白玉面上顿时红了,“你竟然说我没出息?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行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一点杀气都没有,还报仇呢。”谢灵沁终于看不下去了,现身落地。 恰好的,站在聂二叔和聂醉儿中间。 “很明显。”谢灵沁看着聂二叔和聂三叔,星眸明亮,“眼下,我才是裁判者,所以……” 聂二叔看着谢灵沁,抚着胸口顿时笑得别有深意,“公子放心,若是你帮我杀了那个女人,他日,荣华富贵,我一定相助。” 谢灵沁捡起地上的剑,看着聂醉儿,“喂,打个商量。” “你不是那……呵呵……”聂醉儿笑,“你想做什么?” “我帮你除了这两人,这两个老大死了,那些个小弟就算想造反,也是群龙无首,而你还可以趁此敛收一大批势力,同时还能让朝廷对你减少敌意,当然,你也不用沾上任何鲜血,一举多得。”谢灵沁字字清晰。 聂醉儿看着谢灵沁,她自然知道面前这个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可是看她十指纤纤,细嫩聪白,却竟有这等心思与心机。 那日,她倒是小瞧了她。 而且,就这般清清静静的站着,看似清冷的秀致,却无端的生着让人靠近不得的寒意。 “你想要什么?”咳一口血,聂醉儿依然在笑。 “一万两?你得借我一万两银了,不用还的那种。”谢灵沁直言不讳,“对你这个福悦赌坊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怎么说,都是你占便宜。” “好。” “你说什么,一万两,我也可以……呃。”聂二叔的话卡在喉咙,鲜红的血直接喷洒在他的脸上,然后,是面色错愕还没有反好过来的聂三叔。 方才还叫嚣的两人,就在这么瞬息的功夫,皆断了脖子。 “你们,不配。”谢灵沁扔下带血的剑,再看向聂醉儿时,温煦,含笑。 而聂醉儿和白玉眼底带着惊色。 如此利落狠辣的杀人手段,与面前这人可真是格格不入。 “白玉赶紧带着你的心上人走,再不走,就谁也走不掉。”谢灵沁冲白玉喊。 白玉回神,下一瞬,上前一把抱起聂醉儿就向前狂奔去。 走至谢灵沁面前,一张白玉似的脸又浮上红晕,颇为不甘的看向怀里已然要晕过去的聂醉儿,又看着谢灵心,“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救她。” 谢灵沁不理会他,随意敷衍着,“天晓得。” “大人,就在前面。” 身后,树林外面传来声音,同时,杂沓的脚步声也密集的响起。 “分开跑,别死了,我的一万两。”快速又沉稳的落下一句话后,谢灵沁便跑向一边。 白玉抱着俨然就要晕死过去的聂醉儿,复杂的对着谢灵沁的方向看一眼,这才足尖一点,轻功卓绝,掠出老远。 树林里,一时间一地狼藉,血色残骸。 暗处,见得白玉和聂醉儿走远了,谢灵沁又走了回来,看一眼四周,径直走向聂二爷。 聂二爷脖劲间的血正在汩汩的流着,眼眼睁得大大的,却好像还没有断气。 “阎王殿最大的主子是谁,告诉我,我就救你。”谢灵沁蹲下,字字锋厉。 闻言,聂二爷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里明显染了一抹震色,张着嘴,“你你你,是是是……” “说,是谁?”谢灵沁听着不远越来越近的脚步,再问。 她必须问到,只在问到谁是阎王殿的主子,才能追寻到对她下毒的那个人,才能解她体内之毒。 好巧不巧,方才在打斗时,聂二爷的衣裳被聂醉儿的剑气刮破了,正好露出腰上那个独属于阎王殿的苍狼刺青。 聂二爷也是这北荣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着福悦赌坊依仗,本身实力不俗,万不会是能作走狗之类,所以,如果他也是阎王殿的人,位份必定不低,一定会知道些什么的。 不过,聂二爷嗫嚅了半天,谢灵沁也没有听清,微微急切的皱眉,靠近,“你说什么?” “哗。”陡然寒光一闪,迫在眉睫。 谢灵沁心下一凉,这太近了,躲避不过…… “击。”而那么锋利的匕首下一瞬,却落在地上,而眼前,聂二爷看着地上的匕首,只能不甘的睁着眼。 “活该你早死。”谢灵沁抬手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击。 确信聂二爷没了气,谢灵沁这才看向身侧,方才出手救她的人。 太子! 欣长如玉的身姿,已换了一袭白衣,没有穿出圣洁的味道,却偏生几分邪魅之气。 “还不走,想入狱?”宇文曜开口就没那么客气,话落,转身。 谢灵沁皱眉起身,几步跟上。 没走多久,身后,似乎是官兵到了,顿时又是闹哄哄的一片。 谢灵沁亦步亦趋的跟着,有些尴尬。 这个太子,浑身冒着冷气,不动声色,又不说话的,让人不爽。 “杀人倒是手起刀落,很麻溜。”终于,太子停下脚步。 始料不及的谢灵沁反应快,当下后退几步,“嗯,为了生存,没法子。” “嗯,还寻了个好商机?讹了一万两银子。”宇文曜转身看着她,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似墨谭的目光堪堪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是第一次,谢灵沁和太子如此近距离的正面对视。 不,是太子看她,她并不是那么的想和太子对视。 看着清风朗月,实际寒气沉沉,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邪魅之意更像是在挑战人的灵魂。 “先是偷,再是讹。”太子突然动了动唇角,眼底有几分趣意,又有几分,不怀好意。 谢灵沁后退。 ------题外话------ 啦啦啦啦,我是勤奋滴小蜜蜂~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你,可以试试(PK求收) 太子步步靠近。 谢灵沁步步后退。 “太子,这荒郊野外的……”谢灵沁好心提醒。 宇文曜却倏然抬手,在谢灵沁全神戒备时,直接落在她的头顶,修长如玉的手指夹着一片枯叶漫不经心的递给她,“希望你不像这枯叶,寿命如此短暂。” 这般短短一瞬,谢灵沁犹如在死亡边缘荡了一圈儿,看着太子。 她当然,活得久。 “太子。”暗处,听风突然现身,看一眼谢灵沁,便对着太子垂下了头,“禀太子,那小子带着聂醉儿成功进了城,此次福悦赌坊大失元气,皇上……”听风看一眼谢灵沁,欲言又止。 当然,谢灵沁很识趣,当即后退,“嗯,这里杀气重,我先走了。” 杀气重? 这借口! “过来。”太子抬手,两个字,轻,却不容抵抗。 谢灵沁轻呼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太子有何吩咐。” “把手伸出来。” 伸手? 谢灵沁再呼一口气,抬起左手,手掌摊开,咬着牙,“太子,我没有偷你东西。” “嗯,服下。”一颗触肤即暖的白色药丸却突然落在谢灵沁那雪白的掌心上。 谢灵沁疑惑的抬眸,恰好对上太子那双凝沉如谭水的眸子。 那眸子里,映着一个疑惑不解的她。 被这样一个帅哥看着,不心跳下真是不正常。 谢灵沁心当然跳了。 不跳的是死人。 “这……有毒吗?”谢灵沁面色不太好。 反正这太子也算是见识过她的真面目了,也没必要矫情再装。 一旁听风都被谢灵沁的大胆惊到了,目色微怔。 不过,太子却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谢灵沁,“你,可以试试。” “我说,闷葫芦,这可是天香雪玉丸,你干嘛对一个干巴巴的小子这么好。”空中,突然身影落下。 余轻逸。 双手抱拳,将谢灵沁上上下下一扫,看着太子,很是疑惑。 闷葫芦? 谢灵沁看着太子。 太子还有外号? “干巴巴的小子?”太子却对这句话上心了,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目光在谢灵沁身上一扫,声线低沉醇厚如山间清风敲击着清泉,“确实。” 她还小,当然发育不完全。 谢灵沁不是不恼的,抬手二话不说就将药丸喂进了嘴里。 天香雪玉丸,可是好药,对她的身体百利无一害,不吃白不吃。 “那,太子,告退。”谢灵沁吃完就想走。 “我送你。”余轻逸闪着眸子,满脸笑意。 谢灵沁看他一眼,倒是落落大方,恢复女声,“逸世子,我是谢灵沁,不劳相送。”说完就走。 余轻逸站在那里很是凌乱,懵圈儿好一会儿,立马跟了上去。 而身后,太子看着谢灵沁和余轻逸离开的身影,几不可微的蹙了下眉,须臾,复又看向听风,“继续。” “皇上传来话,让太子你进宫,那公公传话时,说,皇上是高兴的。” 宇文曜没什么表情的挑了挑眉梢,“不费吹灰这力就打击了福悦赌坊百年凝聚之力,他当然是该高兴的。” “太子你之前不是说要韬光养晦吗,今日你到底是去了福悦大赌坊,这一来,不止贤王,皇上怕是也要盯上你了。” 宇文曜倒不为所动,“可以韬光养晦,但是,不代表坐以待毙,若是真让人遗忘了,便不再有价值。” “属下懂了。” 天边夕阳如火,远山如黛,秋风徐来,一抹薄光洒在男子身上,晕着碎光般的边儿,更衬得其人远如浩澜之巅。 …… 谢灵心觉得身旁这人简直是烦不甚烦。 “我说,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本世子在送你啊,你能不能懂点礼貌。” “那请世子别送了,我自己知道回去。” 见这个世子还跟着,谢灵沁眉眼一冷,停下脚步。 乌黑的眉宇间澄澄湛湛的似也散发着迫人光芒。 竟让余轻逸不禁吞了口口水,“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你的杀父仇人。” “真若是,我还得谢谢你。” 余轻逸被这话怼得没了脾气,抬手拖着下巴,“什么意……啊,苍天在上,谢灵沁,你这是大逆不道哟。” “我可是听说,逸世子五岁时就烧了庆王爷的胡子呢,和你相比,到底是谁大逆不道些。” “你……你……”余轻逸剑眉一紧,被激到了,“这鬼德形怎么跟那个闷葫芦一样。” “什么?” “哼,我说,本世子的心情都因为你变得不好了。” 谢灵沁也跟着轻笑一声,“拉不出屎怪茅坑。” 余轻逸倒抽一口气,抬起拳头,“你……”又带起阴阴的笑,“你是茅坑?” “那你是屎吗?” 好吧,余轻逸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男装,从头到尾眉眼轻淡,却能句句把他给怼死的小女子,不说话了。 “好吧,你赢了。” 谢灵沁不理他,反而蹙眉。 这人贼烦,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世子身份,如果不是他和太子很熟悉,如果不是她得罪不起太子,她一定立马送他去见西天佛祖。 转身,面无表情,继续朝前走。 余轻逸当然没有离开,反而跟了上去,只是,这下闭嘴。 到得福悦赌坊时,四周很是安静。 余轻逸拉住谢灵沁,桃花眼里满是讥笑,“你不会以为聂醉儿在这里吧。” 谢灵沁没有回答,反而面色沉下,目光落在余轻逸拉着她衣袖的手上,“你再不挪开,我会把它给剁了。”一字一句,是认真的。 余轻逸手顿时一放,“冷血。”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谢灵沁拍拍袖子,却是当先走进去。 开门进去,往日里热闹的大堂此时空无一人,只几名护卫在大堂里守着,一见得谢灵沁和余轻逸走进来,当下以剑相迎。 “住手。”一道声音自二楼传来,是面色苍白的聂醉儿,显然已经处理了伤口,看向谢灵沁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在看到一旁的余轻逸时,面色骤沉,那双风情惑骨的眸里明显带着夺夺冷光。 “呃……碰巧,顺路来看看。”余轻逸抓抓后脑勺,有些尴尬。 ------题外话------ 收藏,收藏,PKPK很重要,关乎到一本文的生死存亡啊~ 正文 第五十章 一万两的欠据 谢灵沁看着向余轻逸。 这个逸世子接触几次,虽说嘴皮子欠点,可是到底是世子,不是寻常人能比,看似行事不羁很是随意,可那自小养成的优越感与不凡的气质断不会轻易服人,可眼下他看着聂醉儿,分明,带着讨好的意味。 可是,这讨好里,又好像,心怀愧疚。 再看聂醉儿,看着余轻逸那怨恨又怨念的目光…… 莫非,这两人…… 聂醉儿比余轻逸也大上几岁啊。 “我这里庙小,怕污了世子您的脚。”聂醉儿终于开口,一改那媚人语气,字字生冷。 余轻逸登时尴尬,须臾,抬手指着谢灵沁,“哦,我陪她来看看。” 聂醉儿的目光倏的就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从容摆手,“我和他不熟。” “那好,就不留世子了。” 这明显的驱逐之意…… 谢灵沁没有同情,她也觉得这个逸世子烦,既而掉转头看着聂醉儿,“聂……庄主,我来拿你答应我的东西。” 聂醉儿一怔,随即轻笑一声,“小哥哥,一万两啊,虽不是什么大数,可我也需要调动的,况且,你看这里乱成这样……” “我明白。”谢灵沁上前一步,“这……世间之事,朝令夕改,变数颇多,我又是无名无份的人,我虽然相信聂庄主,可是却怕这其中的万一,所以,只要聂庄主给我打张欠据就行。” “打欠据?”聂醉儿魅眸里水光流转,在琢磨。 “放心吧,她不会赖账的。”一旁余轻逸突然开口,与此同时,又悄悄的远离谢灵沁几步,好像跟她近了,都有些丢人。 “不是赖账的问题,是我不信任的问题,说起来,我这一万两也算是来之不正。”谢灵沁看看着楼上的的聂醉儿,“聂庄主,我只想要让你打个欠据,我不信人,只信物,可以吗?” 聂醉儿看着谢灵沁主,那双似黎明湖水旖旎的眸子,那般澈澈明亮,却又见不到底。 不信任么。 “好。”聂醉儿倒是性情中人,也真是爽快,话落,对着一旁的护卫点头。 那护卫不一会儿就送上来纸和笔墨。 聂醉儿提笔,转瞬将一张欠据写好,还加盖了手印递给谢灵沁。 谢灵沁收进怀里,面色恬淡,“此般发生这般多的事,想必聂庄主还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慢走。” 谢灵沁正欲转身,想了想,又看着聂醉儿,“对了,白玉呢?聂庄信不会把他给……” “我在这里。”白玉自二楼拐角处走出来,身上还带着血,那会跳舞的眉毛此时也耷拉着,一双极深的单眼皮里更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看着谢灵沁,“我和你一起走吧。” 谢灵沁没有反对。 余轻逸自然更无所谓。 “行了,逸世子,借着这个晃子,人也看了,是不是该表示下。”走出赌坊老远,谢灵沁这才看向余轻逸。 余轻逸蹙眉,“你到是聪明,不过,表示?” “我喜欢钱,世子如果银子多,可以支持我些。” “呵,那你方才可以多讹一点。” 谢灵沁慢条私理的理了理袖子,“我倒是想,可是,我怕要得太多了,聂醉儿真跟我拼命,那就得不偿失了,再者,我也不是那般脸厚之人。” 一旁,听到这句话,白玉那真如白玉般吹弹强破的肌肤在颤抖,看妖怪似的看着谢灵沁,“没曾想,你竟然还会在乎脸皮的厚度。” 谢灵沁倏然看着他。 白玉撇撇嘴,“这是事实,还不让人说,行了……”白玉说着,抬手,突然一下子拍在谢灵沁的肩膀上,“放心吧,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兄弟一场了,以后,就真的是相识了。” 兄弟? 所以,聂醉儿没有把她的女子身份透露给白玉听。 兄弟? 余轻逸耸耸肩,这年头,有些人真好骗。 然后,一左一右,余轻逸和白玉互看一挑,一个张扬不羁,一个白净开朗。 都走了。 谢灵沁莫明奇妙的拍拍衣裳,看看天边被夕阳染红的天,打算回府,在外面逗留久了,将军府里难免没人整幺蛾子。 走了没几条街,便见前方一处别院里的门开了,出来一名中年妇人,探头探脑的朝外看了看,这才对着身后不知说了什么。 然后,谢灵沁便见着一名戴着兜帽,且身材婀娜的女子走了出来。 谢灵沁隐于暗处。 而那戴着兜帽的似乎看着四周无人,这才快步离开。 这身影,很熟悉。 谢灵沁跟了上去,没转几条街,便见那人取下兜帽。 竟是,谢灵玉。 她如此神神秘秘做什么,谢灵沁又回头看一眼方才那处宅院,进去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洗衣房,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方才那开门的妇人,行至后门处,发现这处宅子两边都有门,是互通的。 所以,有可能,这里只是一个点而已。 谢灵沁收起思,干脆又买了些东西才回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里,已是戌时,天黑朦胧。 紫河显然并不知道谢灵沁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谢灵沁带回来的东西,唇角抽抽,有些郁郁。 “不用发愁,这些你都收好,以后会用得着。” 紫河看着面前的折扇,胭脂,银簪,香囊,更还有一些小孩子的一些小玩意儿,实在想不出,这个能派上什么用场,就算是小姐要用,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当然,任紫河想破头,谢灵沁亦然没给她就解释,反而在用晚膳时,问了下谢灵玉的情况。 当然是问她的脸。 “关于这事奴婢心知小姐要问,已经打听过了,说是二小姐用了一种什么奇特的面具,小小一块,刚好抚在伤口上,效果很好,但是,奴婢总觉得不寻常。” 谢灵沁点头,那方才所见,莫不是与谢灵玉的脸有关,如果这样说的话,那谢灵玉倒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她就说,她那日刺得那般狠,除非现代的整容技术和这世间难得的续容膏,否则,不可能治得完好无损。 “对了,京中所传的福悦赌坊之事,你可知?”谢灵沁又问。 紫河点点头,“听说了。” “那你的前主子和那个聂醉儿什么关系?” ------题外话------ 沁儿一定不是吃醋~哼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我喜欢让你生不如死 “没关系吧。”紫河很奇怪谢灵沁这么问。 见紫河是当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谢灵沁这才收了话头,敛收情绪,“算了,早些睡吧。” 紫河正要退,突然又一顿,一脸诧异的看着谢灵沁,“小姐,你服了天香雪玉丸?” 谢灵沁睨她一眼,“你鼻子倒是灵敏。” “回小姐,倒不是奴婢灵敏,而是这药,是太子亲自所炼……在太子府里久了,多少熟悉些。” 紫河越说越迷惑。 这药多么珍贵,又多么宝贝,可是如今,小姐服用了。 必定不是小姐偷的,那便是,太子给的? “嗯,你家前主子求我吃的,我推脱不过,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谢灵沁一本正经。 紫河嘴角抽搐。 她,不太信。 “那小姐,奴婢先告退。” 紫河刚走至门口,谢灵沁叫住她,“砗磲近日有无什么特别?” “回小姐,没有,除了不太爱说话,性子沉闷呆板,做事都是尽心尽意,每次让也煎药她都小心翼翼的,奴婢觉着,倒比奴婢还上心些。” 谢灵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须臾,又道,“再两日就是安平侯府九小姐生辰,到时必定十分热闹,这样的场合,我若是去了,你说会不会抢了谢灵玉的风头。”谢灵沁话落视线清凌透人的落在紫河身上。 紫河瞬间明白,福身一礼,“奴婢明白了,小姐是怕二姨娘和二小姐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幺蛾子,放心,奴婢一定小心为上。” “嗯,二姨娘一时不能尽数拉回父亲的心意,保不定就会想别的招。” “是。”紫河恭身退下,关上房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谢灵沁一觉天明。 在屋内锻炼了一把筋骨,谢灵沁这才拉开门,看着外面阳光正好的天,让紫河端来早膳。 不过,却正巧看到砗磲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 这么早,去哪里? 眸光微敛,谢灵沁装作不知。 倒是紫河端来早膳后,禀道,“小姐,今日个儿一早,二姨娘的妹妹户部侍郎夫人带着儿子过府了。” 谢灵沁闻言,捏着筷子的手微紧,“看来,二姨娘还是沉不住气了。” 紫河将粥盛好放于谢灵沁面前,“一个侍郎夫人,儿子也名不见经转,能生出什么事来?” 谢灵沁正要喝粥的动作一顿,侧眸,看着紫河,面上一抹讥讽,“她儿子想占我便宜。” 谢灵沁一字一句,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紫河心惊,“小姐,你以前再如何不得宠,那也是将军府嫡女呀,一个区区侍郎公子,怎可如此无礼。” “所以,对方每次才只是逞口舌之快而未做出实际动作,有一次,我记得……”谢灵沁用勺子搅着面前的银耳小粥,眼底浮染一池冷意。 “他欺凌我不成,还将我给推进了湖里,寒冬腊月,谢灵玉走过来,硬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还说我给将军府丢人,那一次落湖,我在床上生生躺了半个多月,无人问津,二姨娘又克扣药材,院里的丫鬟也不尽心,那时,汀兰虽然忠心,也是无能为力……” 谢灵沁说着,将一口粥喂进嘴里,在紫河那揪着的面色中,平平静静,轻轻咀嚼,直待咽下方才道,“能活下来,当真是,实属不易啊。” 那时,她记得,若不是她外公来看她,只怕……原主也不知能不能等到她来。 紫河有些心疼,在这样的倾辄欺凌下,要活下来,是多么的不易。 而,小姐此时却如此的淡定。 这得多么强大的心! “小姐你受了这般多的苦,老夫人竟然也这样眼看着么,好歹,将军夫人也曾是叱诧风云的女子呢,如何……”紫河为谢灵沁不甘。 谢灵沁抬眸看她一眼,清冷的眸,凉的唇,“那时我才十三呢,人人都巴不得我死呢,巴不得我有一日受不住了,保不准就交待出我母亲留下的那个秘密了,祖母……” “不过,今日,秦起既然来了,不是他不放过我,而是我,不放过他。”谢灵沁起身,一身冷寒蔓延。 紫河垂头,“小姐,奴婢帮你。” “小姐,二姨娘派人传来话,说是今日天气好,府里又来了客,邀请你一同去前面花园赏景。” 紫河话刚落,门口便传来砗磲的声音。 紫河看一眼窗外,果然,二姨娘身边的刘嬷嬷正站在院子里往主屋这边张望着呢,顿时皱眉,看向谢灵沁,“小姐,此中有诈。” 谢灵沁已经用好早膳,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唇,“我就等着这一诈呢。”言罢,起身,对着门口的砗磲吩咐,“告诉刘嬷嬷,我收整下,一会子就去。” 砗磲垂着头,应一声是,便去办了。 借着窗户看着刘嬷嬷走了,谢灵沁眼底划过冷意,这才看着紫河,“走吧。” 紫河微愣,“小姐你方才不是说要一会儿再去?” 谢灵沁羽睫一动,星眸里尽是紫河看不清的寒意。 “过一会儿就来不及了,将桌上的玉米糕拿食盒装着带上。”谢灵沁说着话,便迈出了门,只是余光看了一眼砗磲,没说什么。 紫河拿起桌上的玉米糕放进一旁食盒,便紧步跟上。 将军府的花院靠着南院,从清风阁走过去,脚程也就两柱香时间,且,只有一条路。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二姨娘要生诡的话,也就会在半路上了。 几乎就和谢灵沁预料的那样,才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便被人拦了路。 假山旁,一名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轻佻的走来,“灵沁妹妹,好久不见啊。”语气极其狎昵。 看得让人倒胃口。 “秦起,不想死就让开。” “哟,这才多久没见,脾气见长啊。”秦起不让,反而摸着下巴上前,目光不怀好意的从上到下扫量着谢灵沁。 紫河一下子上前一步,横在二人中前,“秦公子,男女授受不……” “哪里不懂事的丫鬟,滚开。”秦起顿时生怒,一拂手就要推开紫河,不过,却被谢灵沁先一步把紫河拉开了,迎着秦起那色眯眯的眼神,轻声提醒,“秦起,我是这将军府的大小姐。” 秦起闻言顿时乐了,眯着眸子看一下四周,“我知道啊,可是,你不得宠啊,你放心,你现在不是被贤王给休了吗,到时我和我母亲说说,娶你做个正室,保管比你在这将军府日子过得舒坦。”说着,秦起喉结一动,抬起就想要对谢灵沁动手动脚。 “呵!”谢灵沁猛的抓住了秦起的胳膊。 秦起一愣,随即乐坏了,“原来,灵沁妹妹也这般喜欢我……” “是啊,我好喜欢你。”谢灵沁一字一句,冷笑森然,“我喜欢,让你生不如死……”说话间,谢灵沁拽着秦起胳膊的那只手微一用力。 “咔——”只听清脆一声。 ------题外话------ 这个秦起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过,有点用~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好狠! 秦起看着那只被捏断的胳膊,痛得刚要喊便被紫河抬手一点,顿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秦起眼底色欲一退,惊恐了,惊骇了,如看怪物似的看着谢灵沁,哎哎呀呀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谢灵沁看着他,毫不惊慌的直接抬脚一勾,秦起便挺挺的倒在了石头地上。 “这样的程度,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呀。”谢灵沁声音柔软,面上却似地狱里来的修罗,邪戾得没有一点温度,紧接着,手又是一抬,直接就卸了秦起的下巴。 “啊啊……” 再是秦起的腿。 左腿,右腿…… 秦起想喊,眼泪痛得唰唰流下来,哪里还有方才的淫邪之色,盯着谢灵沁,可谓是目呲欲裂,恨意交加。 “嗯,这眼珠子瞪这么大,看来,秦哥哥不太喜欢这样,不如……换种方式。” 下一刻谢灵沁抬起了脚,直接对着秦起的腿间…… “你说,这一脚下去,你会如何呢?”谢灵沁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一双眸子冷得如冰。 秦起如看魔鬼似的看着谢灵沁,咦咦啊啊的拼命的摆动着身子,拼命的动着眼珠子。 “哎呀,心里还在骂我啊……”谢灵沁脚下一用力。 “啊!”秦起根本叫不出来,只是,眼角那骤然涌起的恨意与泪水让人看了生厌。 “这不过是报你之前欺凌我的仇而已。”谢灵沁又缓缓蹲下身子,使劲的拍了拍秦起的脸,“我的秦哥哥,再好好享受下这秋水深凉,刺痛入骨的滋味儿。”说着,谢灵沁没有半丝怜悯的对着一旁紫河点头。 紫河领命,拖着秦起,便一旁荷花池一扔。 “走吧,估计马上要来人了,被人看见了可不好。”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袖子,谢灵沁对着紫河轻微颔首。 紫河当即带上谢灵沁,运起轻功,向着老夫人院子而去。 而暗处,一方屋檐阴影处。 两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余轻逸不禁垂目,看向自己的腿间…… 咽了咽口水。 “好狠!” 半响,余轻逸偏头,看着身旁那位由始至终面无波澜的男子,砸舌,“闷葫芦,你说呢。” “还好。”宇文曜轻睨他一眼,唇角凉魅,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还好? 余轻逸却在风中唇颤。 他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好。 …… 谢灵沁在老夫人屋子里坐下刚喝完两杯茶,外边就闹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的这般吵闹?”老夫人对着外边询问,严了眉目,明显不悦。 谢灵沁也作一脸疑惑的样子。 桂嬷嬷走了进来,看一眼老夫人和谢灵沁,这才道,“回老夫人,说是今日里侍郎夫人带着公子来将军府作客,结果这会子发现,侍郎家的公子落了池不说,还全身是伤,骨头都断了,那……要命的部位好像也……” 老夫人闻言,老眉一皱,“竟有这等事儿?” 桂嬷嬷点头,“将军也回来了,还正巧带着董大夫,正在救治呢。” “有将军在,便不需我们过问。”老夫人叹口气,看着面前的玉米糕,这才又看向谢灵沁,“灵沁丫头,看来,你这下倒是不用去急着赏花了。” 谢灵沁垂下头颅,“祖母说得正是,没曾想出了这般事儿,说起来,侍郎家的公子,名声不太好,孙女本也是不想去,才跑祖母这里来躲上一躲。” “侍郎家的小子名声自是不好的,行吧,我要休息了,你也先回吧。” “是……” “回禀老夫人,管家来了。”谢灵沁一个字还没说完整,便见门口一小丫鬟来禀。 老夫人顿时不喜,“不是说不要来打扰我吗。” “老夫人……”那小丫鬟说着话,又复杂的看一眼谢灵沁,“管家说,他们是来寻大小姐的。” “寻大小姐作什么?”老夫人虽不太喜谢灵沁,可是,眼下这种时候,人在她这里,管家又在这里来寻,她自是要过问清楚的。 “让管家进来。”老夫人点头示意。 不一会儿,管家就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后,这才道,“老奴也不敢来打扰老夫人,只是,前边院子里发生些事,将军说,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什么事,非要大小姐前去?” “这……”管家犹豫着,终还是讪着声,“是那侍郎家的公子被人伤了,还推下了池,眼下董大夫将他救醒来,他却说,却说是大小姐打得他,是以……” “什么?”谢灵沁闻言,很是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怎么可以胡说。” 管家讪讪,弯着腰,“大小姐,这……老奴也作不了主。” “哼!”老夫人突然莫名的笑了,“一名七尺男儿,说是谢灵沁打了她?真是滑稽。”语毕,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谢灵沁身上,“不用怕,我同你一起去,我倒是也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分身去将一名七尺男子打伤的。”话落,老夫人招呼着桂嬷嬷,让管家带路前行。 谢灵沁带着紫河,跟着走出去。 正是方才谢灵沁教训秦起的地方,围了许多人,二姨娘与谢灵玉自然也在。 此时,秦起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上已经盖了被子,而一旁,侍郎夫人守着秦起,哭得肝肠寸断,泪眼婆娑。 谢将军和那日那名眉态温和的董老大夫在一旁站着,皆是一脸凝重之色。 见得谢灵沁跟着老夫人走来,谢将军和董老还未和老夫人招呼,那秦起便颤着眼睫,眼珠凝在谢灵沁身上,愤怒如火烧,结结巴巴的,“她她,谢灵沁,伤的我……” “大小姐啊,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伤他,你还毁了他的,他的……” 侍郎夫人悲悲切切,说不下去了。 毁了他的根吗? 谢灵沁知道,她就是要毁了他的根,叫他欺凌女子,得意忘形,也要叫他自食恶果。 对待这种人,她还能让他的根挂在身上,都是客气仁慈了。 自然,这个侍郎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二姨娘一丘之貉,做的坏事也是罄竹难书。 微垂眼睫,敛收情绪,谢灵沁惊讶,疑惑,“夫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今日现在才见到秦起,如何伤他?再者,我,能伤他?” ------题外话------ 所以,不要得罪女人啊~尤其是沁儿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牺牲美色 谢灵沁话落,其身后紫河也上前解释,“将军,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之前自院里出来,本来是听二姨娘身边刘嬷嬷的话去赏花,可是小姐说时间还早,我们就提了玉米糕去看老夫人,根本就没看到过秦公子啊。” 侍郎夫人可不管,直接怒瞪着谢灵沁,“就是你,我儿说是你,就是你……” “这……” 谢灵沁无辜极了。 她知道,其实不用她多说,谢将军也不会相信是她做的。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将这一个七尺男儿伤成这般呢。 叫她来,不过也是给这侍郎夫人一个交待罢了。 “董老,你,可看出什么了?”一旁老夫人暗着面色,询问董老。 谢灵沁知道,老夫人是不会帮着侍郎夫人的。 老夫人好面子,尊卑分得极清楚,本就对二姨娘的娘家看不起,对侍郎夫人自也没什么好感。 董老看一眼老夫人,抚了把胡须,缓缓道,“回老夫人,秦公子四脚筋脉皆断,命根……也有损,不过,还有望恢复,当然,造成这伤的……” 董大夫这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情绪给勾起来了。 一旁,二姨娘,还有一直没说话的谢灵玉都看着董老,期望他嘴里能说出一句,指证是谢灵沁的话。 虽说,她们也不相信是谢灵沁做的。 她哪里有那本事。 当然,不止她们。 谢灵沁此时也看着董老。 敏感的她,从上一次二姨娘身边杨嬷的死,就觉察出这个董老不太一般,那双虽老却极其有力的眸子,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眼下,她担心,他会不会说出一星半点能将她带下坑的话。 很巧的是,董老眼角余光也正瞟向她。 视线碰撞。 谢灵沁的心不禁一跳。 有种蓄藏着温和的锋芒针般扎来。 却又瞬间移开,消失不见,恍若错觉。 “回将军,老夫人,侍郎夫人,造成这伤的,别的不敢说,但若说,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为,这……”董老摇头,“确实办不到,更惶论这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了。” 谢灵沁暗暗松下一口气。 “是……是……”秦起听董大夫这一说,当下又要看向谢灵沁,只是,被谢灵沁那一晃而过的冷光一瞥,瞬间一个激灵,冷颤,竟晕了过去。 今日这般惨,估计有心理阴影了。 “儿啊,儿啊,你醒醒啊,你放心,谢将军处事公正,自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侍郎夫人顿时痛哭,一言一语,都叫谢将军不能将这事化了。 谢将军头痛得紧,当下吩咐身后护卫,此事一定要彻查,一定要给侍郎夫人一个交待。 “夫人,今日赏花不成……哎,你也莫忧心了。”谢灵沁恍若不觉侍郎夫人的敌视,上前劝慰。 “你走开。”侍郎夫人怒喝。 谢灵沁忙停下脚步,无辜的看着侍郎夫人,“也是我的错,我若是早一些去赏花,说不定,还能救秦起……” “赏花?!”侍郎夫人突然恼恨的咬牙,怒从中来,“我今日,就不该来赏花。” 二姨娘一听这话就不好,上前想解释,可是此时人多也不好解释。 毕竟,今日,是她主动叫他们过府的,还说好,只要秦起成功,她就会帮衬着,救娶谢灵沁,这下子…… 倒真是得不偿失。 再看谢灵沁,老夫人似乎也颇为偏帮她。 “好了,此事我已着人去查,自会给你一个交待。”谢将军面色严肃,情绪不好。 董大夫此时抚了一把胡须,突然看着谢灵沁,“大小姐不必心忧,此事,谢将军自会细查,万不可能怪到你身上。” 谢灵沁闻言,心里微动。 别人只当是董老随意说的一句话,她却从这话里真的听出了洞彻一切的意思。 这董大夫…… 谢灵沁又不好问。 回到清风阁不多久,谢灵沁就听说,谢将军找到了一人顶罪,只不过,是一名护卫,说是那秦起欺负他,他才不得已动的手。 碍于两家身份。 一时间,倒是有尴尬起来。 侍郎夫人心里到底不甘的,可到底担心秦起,于是急急回府了。 …… 一条小径上。 谢灵玉面色阴沉,一旁,平日里再会装的二姨娘也情绪不好。 “娘,你说,会不会是谢灵沁那个贱人和外人勾结打伤了表哥?” 二姨娘闻言,顿时四下一看,然后视线才落在谢灵玉身上,“隔墙有耳,你忘了?” 谢灵玉顿时敛了情绪,“母亲提醒得是,只是,表哥怎么会无故伤成如此,我总觉得……” “不要你觉得,你得有证据。”二姨娘说着话,声音突然压低,“又或者,你有能置谢灵沁于死地的靠山。” 谢灵玉一怔,看着二姨娘,“母亲的意思是……” “你之前不是说太子帮过你。” 谢灵玉点头,面上带着羞色,“是当如此,只是……” “回禀二姨娘,奴婢打听到了,太子今日未时还是会去法华寺静座。” 谢灵玉话未落,一旁一名丫鬟走来,对二姨娘禀报。 谢灵玉一听,再抬头对上二姨娘的目光时,眼神一亮,顿时明白过来。 “对,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若是太子不喜欢你,也没什么,若是太子真对你有心,也能激发贤王的危机感,那到时还要你去寻贤王?一切,还不是手到擒来,当然了,谢灵沁若能做你的跳板,那也是她的福分,你好了,母亲也就能更好。” 谢灵玉闻言,顿时一退之前的阴霾,亲昵的拉着二姨娘的胳膊,“还是母亲英明。” 太子喜欢谢灵玉?这女人是有多痴心妄想啊! 暗处,本来看完秦起一出戏,就要离开的余轻逸将方才一幕尽数看在眼里,笑得眉心有些抽。 须臾,余轻逸桃眸闪亮,摸着下巴似在盘算。 ……正好,近日里太闷,不如,就拿这个将军府二小姐来练练手。 嗯,这事…… 余轻逸说话间,目光又瞟向了清风阁方向。 怎么说,他也是在帮她吧。 到时谢灵沁对他还不得感恩戴德?鞍前马后?也能知道闷葫芦…… 嘿嘿…… 只是,要牺牲下闷葫芦的美色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灵沁发誓。 如果知道余轻逸的人强拉她来看的是这种戏码,她一定一口回绝。 事实是,她必然是回绝的,奈何,武力值太低。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一边旖旎红绯。 谢灵沁被人点了穴扔在一间屋顶上,屋顶还被人好心的揭开一片瓦,似乎是为了方便让她看清下方屋内一切。 而屋内,一袭层叠紫色水雲纱的谢灵玉正恭敬的跪在地上,轻咬红唇,呼吸急促,左扭右摆,那双剪水的眸子,此时满含媚意的看着上首,那墨袍锦带,微微曲膝慵懒而坐的男子。 宇文曜。 当然,谢灵沁严重怀疑,如此凤眼斜勾,一脸含笑,张扬妖冶的人并非宇文曜。 宇文曜该是那种即使真的笑了,也能让人冰冷寒骨,邪魅瘆人的。 谢灵沁突然嫌恶的吞了一口口水。 或者,太子……是个变态! 谢灵玉她倒是知道,之前紫河打听到,说是带着丫鬟去了法华寺,再看这客房里面的摆设,虽然一件件精致不俗,却布置简单清素,加之不远处有诵经声传来,当是法华寺无疑。 但这谢灵玉不是心仪贤王吗?就算想攀附太子,可是脸伤未好,贤王又未对外承认她,她断不该是这般蠢的就跑佛门圣地,太子跟前来献身。 可也不像是被人下了药…… 当然,这些和她都没关系。 如果让太子知道她看到这一切,为了面子着想,难免不会灭口。 可,她现在逃不了,被点了穴。 这个余轻逸也不知道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过来吧……” 而这时,下方的太子突然抬手,修长的手指一勾。 谢灵玉顿时火急火燎就要起身扑过去。 可是,太子就像是故意捉弄她似的,抿唇一笑,指着一旁,“喏,先给本宫倒杯水来。” 谢灵玉顿时老实听话的一转身,走向另一边,斟茶倒水。 不过,左扭右晃,纤腰婀娜,风情楚楚的让谢灵沁看了都眼花。 谢灵沁正想着,却见屋内上首那曲膝懒坐的太子突然抬眸,对着她的方向,抛了个极其魅人又打趣十足的媚眼。 这—— 不是余轻逸吗? 感情是他自己扮成太子? 容不得谢灵沁多想,她现在跟条咸鱼似的趴在那里动也不能动,可是眼神能说话。 余轻逸,你闹什么疯? 余轻逸蹙眉,一个眼神瞧过去,“蠢,本世子在帮你。” “神经病,你快放开我。” “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有心才鬼了。”谢灵沁眼神一冷,毫不妥协,“莫不是,你喜欢谢灵玉,思而不得,故以太子的名义……” 谢灵沁这话顿时叫余轻逸郁闷,“你……”一个字刚落,手指直接指向谢灵玉,“你,本宫先离开下,一会儿你主动的,好好伺候本宫,听到了吗?” “臣女听到了,太子放心。”谢灵玉近乎木偶般的一礼后,余轻逸当下身形一转,下一瞬,便上了屋顶,站在谢灵沁身旁。 谢灵沁趴着,余轻逸笑看她一眼,也轻轻蹲下,眉宇飞扬。 “别用太子那张笑脸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咒你祖宗十八代。” 谢灵沁毫不掩饰的蹙眉。 余轻逸唇角抽,“我可是庆王府世子,你嘴怎么这么毒。” “你把我穴解了。” “还没看戏呢。” “不想看。” “哎,我说……” “吱呀——” 随着下方一声开门声响,余轻逸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然后,二人同时看向屋内。 夕阳余辉之下,男子倾世而立,逆光而来,一举一动都俊美得让人窒息。 是太子。 真正的宇文曜。 那强大魅邪寒凉之气扑面而来。 “臣女,给太子请安。” 谢灵玉曲膝福礼,声音软媚轻哝。 顿时—— 寒气,似乎,更寒了些。 “哈哈,好戏要开始了。”余轻逸愉悦的身体都在发抖。 谢灵沁瞧他一眼。 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她大概猜到余轻逸想做什么了。 但是,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灵沁,你放心,太子最讨厌女人倒贴,其手段远比我还要残忍,一定会让谢灵玉生不如死。”余轻逸传音入秘,语气轻快得就像在邀功。 谢灵沁的面色却一点不好看。 忽,一阵风突然直扫眉心,快得让人措不及防。 “糟糕,发现了。”余轻逸面色一垮,身子灵巧一闪,顿时如免子般蹿走,只留下谢灵沁趴在原地,被那风震得头晕眼花。 而,好巧不巧的是。 “嘭——” 一声响。 余轻逸慌不择路,脚下重了重。 房顶破了! 原本奋力往一旁挪的谢灵沁直接砸了下去。 还完美的砸在了谢灵玉身上,太子跟前。 直接与太子的鞋来了个零点零一厘米的接触。 还…… 挺香。 “余轻逸说,这里有好戏看,就是看你?” 声音从上空低压搬的传来,薄凉性感,让人脊背生凉。 谢灵沁轻痛得咬牙,仰头,“不是,是我身下这个。” “对镜?你还有这嗜好。” “我……” 她才不是同性恋。 “不管太子信不信,我被逸世子点了穴,我不能动……” 谢灵沁话未落,突然打住。 因为,她突然,就能动了。 “这招,倒是不错。”太子微微倾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谢灵沁。 这招? 谢灵沁恍然大悟,真心郁卒,“太子,我对你,真没什么意思。” ------题外话------ 这是新枝在医院修滴稿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说说为什么不行 二人互相看着,一阵沉默。 “觊觎本宫的女子一般都死了,你要试试?” 威胁的语气如高山般压来。 谢灵沁星眸骤拧,“太子,自恋过头就是自负。” 宇文曜凤眸轻眯,“不用这样说自己,起来,你躺着也没几块肉。” 谢灵沁足足反应了半天才把这句话里表明的深层意思弄懂。 “……是。”这个字谢灵沁是咬出来的。 这个太子还很不要脸。 她没肉?除了胸小一点,其他地方……也还好。 没眼光。 “太子,臣女……想……” 谢灵沁正要站起来,忽的,身下一阵媚声伟来。 与此同时,两只细胳膊抱紧了谢灵沁的腰。 温香软玉在后,酥软还在亲近的磨蹭…… 谢灵沁眉心一紧,郁闷至极。 抬眸一看,宇文曜正极其复杂的看着她。 “和我没关系,爱信不信。”谢灵沁抬手重重一拍,谢灵玉顿时吃痛的松开。 只是很快,身子又如水蛇般紧紧的缠过来。 直接就想去抱住谢灵沁的脚,口里还呢喃媚语,“太子,太子……臣女喜欢……” 一句话还没说完,太子袖子一挥,谢灵玉顿时与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过,有些奇怪。 谢灵沁侧眸一旁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太子。 因为,太子方才这一挥太温柔了些,只是叫谢灵沁撞了下背,并无痛到极致。 以她对这太子短暂的了解,断不会这般客气。 难道,太子对这谢灵玉当真心存…… “呀呀,我说,你怎么这么温柔,你应该狠狠一脚给她踢飞出去的呀?” 关键时刻,余轻逸出现了,咋咋呼呼的样子,问出了谢灵沁心中的疑惑。 好吧,谢灵沁对余轻逸的怨恼少了一分。 宇文曜依如高山厚雪,凤眸紧一片幽光,淡睨一眼余轻逸,声凉微寒,“听说你扮成我。” “……还好。”余轻逸拍着脑袋笑得异样灿烂。 “不好,他利用你的脸对谢灵玉百般温柔。”谢灵沁突然出声。 “谢灵沁,我是在帮你耶。” 谢灵沁垂眸,“我不懂逸世子在说些什么,明明方才就是你将我点了穴丢在屋顶上的。”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谢灵沁可不会被套路,这个余轻逸分明就是想将她给拉进坑里和他一起承担责任。 她又不傻,小脸微扬,“难道不是逸世子将我点了穴?” “得,本世子俊帅又大方,不和你计较这些……”余轻逸倒是大度,哼了声摆摆手,扫一眼地上又想要爬过来的谢灵玉,既而才看着太子,“我说,你为什么对她这般客气,不管我有没有动手脚,她可真的是为你而来的,很不怀好意哟。” 宇文曜不说话,反而转身看向谢灵沁,“那,杀了?” 谢灵沁眉宇一缩,“太子自己决定就好。” “是么?” 宇文曜高大的身子突然往前倾了倾,那如墨谭般的眸子就这样直逼谢灵沁的眼窝。 二人近得当真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 似乎,只要呼吸稍大一下就能碰到对方。 谢灵沁心跳如鼓,却不动如山。 太子的眼神叫他不说话已让人遍体生寒。 这个时候,她要稳住,绝对不能暴露她的真实目的。 不能。 余轻逸却彻底傻了。 闷葫芦要对谢灵沁做什么? 他当真春心萌动了? 还萌动得如此直接,就在这里,就要做些什么…… 这个谢灵沁…… 嗯,瘦了瘦了些,可是,脸还是不错的,性子,也是蛮特别的。 那,他…… 余轻逸突然很识趣的一个后腿,“你们慢慢聊。”说着话一把拧起已经越来越恍惚的谢灵玉,“我这就把碍事的人带走,放心,保管让她生不如死,死去活……”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 原本四目对视的两个人骤然分开。 当然是谢灵沁先退,而太子分毫不动,虽然说了话,可是面上,依然没有任何波澜。 谢灵沁心头有什么一紧,暗叫糟。 太子却已经似笑非笑的掀起袍子在一旁坦然坐下,“好,说说,为什么不行。” “对啊,为什么不行?” 余轻逸嫌恶的将手里的谢灵玉丢在地上,几步走过来,看看太子,又好奇的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知道,她被太子套路了。 “我要让她嫁给贤王,贤王也必须娶她。”谢灵沁只能说实话。 没错,这是她的目的,要杀了谢灵玉有千百种机会,可是,没有什么比让她嫁给贤王更合适了。 尤其是方才,她更加确定了一些事。 一旁余轻逸却很是诧异,“不是吧,这个女人和贤王一起合伙对你那么不好,你还要成全他们,谢灵沁,你确定你脑子没被驴踢吗?” 谢灵沁也有了几分火气,鄙视的看了眼余轻逸,再看向太子,“难道太子不是这样想的吗?我只是说出了太子的心声而已。” 太子睨一眼谢灵沁,“继续。” 那一眼,谢灵沁有种被看透的感觉,想了想,道,“皇上喜欢贤王,又一直对将军府心存疑虑,如果贤王娶了将军府的二小姐,自会让皇上心存芥蒂,对太子来说应该是好事,太子之前救我一命,我是在为太子着想。” 谢灵沁一字一句,不轻不重,说得冠冕堂皇。 太子听完,突然冷笑一声,“你没有说实话……” 谢灵沁眸色一沉,手心都紧出了汗。 “不过,足够了。” 谢灵沁身子一震。 “诶,我说,那这谢灵玉怎么办?”余轻逸看着太子,“看你的意思,不想弄死她,那,我把她丢花楼去?” “你觉得宇文贤会娶一个失节的女子?”太子一句反问,余轻逸顿时无语了,“那就这样送她回去?我给她施的媚术一时半会儿可解不了。” 媚术? 谢灵沁有些吃惊。 她知道,在这北荣,甚至天下,会媚术的人,可没有几个。 余轻逸,既然会。 不过,谢灵沁也很好奇,太子会怎么处置谢灵玉。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天寡之星 不能再刮花谢灵玉的脸,因为,她自有报应。 不能毁她名节,因为,她将来必须要妥妥的嫁给贤王。 更不能杀了她。 谢灵沁看着太子。 余轻逸也瞧着太子,“闷葫芦,这谢灵玉怎么处理,就这样送回去,我可不甘心,我可是借用了你的美色……” 太子墨眸一挑,余轻逸顿时捂嘴,一脸谄谄,“那个,哈我……” “让她做梦。”太子双手负后,声若冬雪。 “做梦?”余轻逸一愣,须臾,眼睛一亮,一脸的笑,“这个可以有。” 谢灵沁唇角微抽。 媚术听上去只是能控制人本身使之心体媚行,可是她这些日也不是无用功,在一本杂史上了解到一些,方知魅术的之强。 只不过,让人做梦,这难度,倒是大了些,还是做——恶梦。 不得不说,太子真是高瞻远瞩,恶趣味十足。 让人精神饱受折磨,的确比痛鞭肉体来得让人解恨。 还能不破坏自己的目的。 这太子…… 她真得离他远一些。 “那,既然太子没有别的吩咐,臣女这就告退了。” “进来吧。” 谢灵沁假模假样的福身一礼后刚要转身,却传来宇文曜的话。 谢灵沁纳闷这话什么意思时,眼前的门竟已经轻轻推开。 一个光头和尚走了进来。 这光头和尚不过二十多岁,素衣僧袍,眉目清秀。 太子的话自然是对这和尚说的。 “我昨夜观星象就说法华寺今日必有异相,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光头和尚上下扫一眼谢灵沁,笑着打了个佛偈。 笑意看上去虽几分轻浮,可他身上那种圣洁的气质让人心底平静。 不过,这话里有话。 异相,指她? “施主命格,实属罕见。”光头和尚看着她。 谢灵沁一怔,既而微笑,并不追问。 简而言之。 她不信命。 “天寡之星,克人克己。”年轻和尚又道,神色认真。 “天寡之星?僧云你没说错吧。”余轻逸几步跳过来,指着谢灵沁,“我看她瘦是瘦了些,可是天庭饱满,不像是……” “听他说。”宇文曜一句话,余轻逸顿时住口,见太子此时也微露严肃之色,咋了咂舌,安静下来。 “不过,姑娘身边最近有贵人相助,请好好珍惜。” 僧云话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才对着太子恭敬的一礼,“许久不见,太子安好。” “你来了,我便不太好。”太子眉心微蹙,说这话后,轻拂袖子,“我送她回府。” 谢灵沁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太子拧着,腾风穿叶,掠出老远,再一看,身后,矗立于微微高山上的法华寺已经越来越远。 一直进了城,太子才将谢灵沁放下。 “太子,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谢灵沁被拧得头晕,一落地尽力保持清醒。 宇文曜轻扫她一眼,淡雅梨香气息被风吹至谢灵沁鼻翼边。 “本宫不会让谢灵玉好过。” 嗯! 哦! 突然说这样一句话,还挺人性的。 到底,太子救了她,帮过她。 方才,余轻逸扮作太子时,那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褪去冰寒邪魅,绽开笑颜时,还真是,能让人窒息。 “其实,太子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话一出口,谢灵沁一阵发懵。 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再看太子,面色如霜降,豁然转身。 “本宫不会救无用之人,你若想活,便收起觊觎本宫的心。” 声音传来。 谢灵沁的眸子足足睁了半响,这才忍着怒意,平心静气,“太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克死你。” 眼睛长天上吗,哪只眼睛看到她觊觎他。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渐黑。 紫河见得谢灵沁回来,眉开眼笑的。 “小姐,逸世子是带你见太子了吗?” 谢灵沁语气不太好,“别提太子。” 紫河微怔。 “太子已经对我爱慕成狂。”谢灵沁说着话,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紫河不明所以,可是见谢灵沁面色不好,当下住了嘴。 “秦起之事有何异常没?”谢灵沁问。 “回小姐,听说谢将军带着二姨娘亲自去了一趟侍郎府邸,具体情形如何,便不得而知。” “父亲回来可有说什么?” 紫河摇头,“没有。” 谢灵沁捏了捏眉心,“行,我知道了。” 谢灵沁又让紫河点了熏香,这才想着之前那僧云所说的话。 僧云,世人推崇的圣僧,佛面善心。 不管他善不善,至少,他说的话不会空穴来风。 天寡之星她不在乎,可是,他口里所说的贵人,会是谁? 谢灵沁看着茶壶思绪飞扬。 砗磲中途进来帮谢灵沁换一壶茶,又出去了,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 谢灵沁也不问,只是,对砗磲也多了一分心思。 “小姐,你早些睡吧。老爷之前来话了,明日早起在府门口集合前去安平侯府。” 洗漱完毕,紫色轻声提醒。 谢灵沁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安平侯府。 说起来,还有段不解的宿怨呢。 不过,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太子的手段远超谢灵沁的想象。 “忽。”一声急促且低厚的声音自窗边传来。 谢灵沁豁然起身,眼前却一闪。 “不许动。”伴随着男子一声低喝,凌厉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她的脖子。 这声音,很熟悉。 上次药铺出现的那位阎王殿的“上峰”。 ------题外话------ 虽然有存稿,可是新枝在医院。 宝贝开始好转了,谢谢妞们滴关心。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一切都是套路 这声音如此沉,就像一道大石压在人的心底,让人无端恐慌。 虽然只听过一次,可是谢灵沁不会忘。 说起来,那次若不是她钻进谢灵玉的马车,遇到余轻逸,得太子相帮,那她现在…… 谢灵沁目光一凛,那次,她可是普通丫鬟装,还经过特殊处理,所以…… “大侠饶命,饶命。” 一切思绪法不过转瞬的功夫,谢灵沁当即抱头发抖,装弱。 果然,见得面前女子吓得惊慌无措,唇瓣抖动的样子,那男子压紧的匕首忽的松了一分,不过,声音比这方才更加厉沉,“不许叫。” “呜呜……不叫,不叫……” “这里是哪里?”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男子受了伤,还挺重。 谢灵沁虽然背对着那男子,但是,敢肯定。 “……这……这是,将军府……” 谢灵沁几乎是带着哭腔,“我不受宠的,你放过我啊……” “将军府?北荣的谢将军府?”男子神色凝重。 谢灵沁眉眼一跳? 这人不是北荣人士。 “是是是……”谢灵沁抱着头,拼命的点头。 那男子也相当谨慎,突然一伸手就抓过谢灵心的手腕,见其当真没有内力,这才松下心,一双如鹰隼般的黑眸紧紧拧起,收起了匕首,“去,给我找点止血药。” 男子压抑着痛在命令。 谢灵沁这才抖抖索索的起身,侧身间,这才看清男子,男子身材魁梧,一身黑衣,除了一双眼睛,其余都被包裹,看不清真容。 不过,现在,却是反抗的最好时机。 谢灵沁手掌一翻,匕首一出,匕首之下还有银针…… 这叫,双管齐下,出奇至胜。 只是…… 所有蓄势待发的动作被打断。 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 …… 谢灵玉自法华寺回到将军府,就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原本今日是去见太子,殷勤一番,可是不知怎么的,好像迷迷糊糊的就回来了。 这还没想通,父亲又传来话,明日要早些出门去安平侯府,谢灵玉自当不会放过这般一个出彩的重要场合,洗漱完必便早早上榻睡了。 只是这一睡…… 恶梦连连,春语呓呓,嗤笑怒骂…… 守夜的丫鬟听着,都是一水的懵,互相看看,上前拍门,“小姐,可是有事……” 一声唤,骤然惊醒,谢灵玉拍着额头,对着门外一喝,“不要无事生事。” 话落,又睡了。 这一睡,又是春语呓呓,恶声怒笑。 可是,门外的丫鬟互相看一眼,却再不敢询问,只得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 谢灵沁看着门口的人,面色不太好。 太子。 一袭墨袍,清冷如玉,就那样堂而皇之的站在那里,好像天下皆在他手的睥睨。 而就在他出现时,黑衣人的那把匕首已经又严实的驾在了谢灵心的脖子上。 谢灵沁…… 无语得要死。 “很会跑。”宇文曜目光一飘,看着那黑衣男子。 “大侠你快跑,我替你挡住太子。”说时迟那时快,太子话刚落,谢灵沁突然大义凛然的铿锵一语,将黑衣人护在身后。 这情势转得太快。 别说那黑衣人,就是太子宇文曜都不禁面起波澜,微生疑惑。 “你还不跑,想等死?”谢灵沁又快速一语。 有时候,当人面对生死时,大脑总是会当机那么一瞬。 黑衣人就是,当下足尖一掠,就跳出了窗。 宇文曜没有追,反而深沉的看着谢灵沁,“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怕死啊。”谢灵沁乖顺的眨了眨眼睛,说得童叟无欺。 既然有太子在,还有她什么事,安心睡觉。 “呵!” 身后,宇文曜怎么会相信谢灵沁的话,一声冷呵,谢灵沁只觉得后颈一凉,便被宇文曜拎着,追出去。 “嗯……啊……有鬼……可怕……喜欢……嗯……” 二人刚穿过几处院子,忽听前边屋内传来不断呓语声…… 这…… 谢灵玉的声音。 “砰。” 谢灵沁还没思忖出个明白,便被强硬的扔在了地上。 扔在了谢灵玉的屋子里。 而谢灵玉的床榻边,方才那黑衣人竟站在那里,看着床榻上暧昧翻滚的谢灵玉目光翻涌。 “媚术。”黑衣男子似入了魔怔般轻喃,声音少了几分沉,多了几分痴。 “说出来吧。”这时,余轻逸突然自暗处欢快的走了出来。 “是……” 黑衣男子只说了一个字,便面色痛苦的咬紧了牙,额间汗水如豆般滴落,似在自我挣扎。 谢灵沁此时也从地上爬起,看了看一旁万事帷幄的太子,又看着鲜少如此认真的余轻逸。 忽然,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套路。 白日里惩治谢灵玉,夜晚,又顺便让谢灵玉作饵,落入太子与余轻逸的局,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可真是环环相扣的算计。 而她方才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坑了太子一下。 好挫败。 好压抑。 可是,她也有她的目的。 “阎王殿老大是谁?”谢灵沁也不管了,大家一起问好了。 余轻逸轻瞪一眼谢灵沁,“你安静些。” 谢灵沁回瞪过去,“各问各的。” “太子,你管管。”余轻逸直接指望太子。 “我管?”宇文曜双手负手,若远山的眉宇轻微一蹙,“她和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好。”谢灵沁面色却陡然一沉,骤然向着床榻边冲了过去。 因为,那黑衣男子竟不想被媚术所迷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想掐死谢灵玉从而让自己清醒。 千均一发之际,谢灵沁方才没用上的匕首银针全派上用场。 黑衣男子倾刻倒下。 “我去,白搭功夫了。”余轻逸懊恼的一拍额。 谢灵沁瞥他一眼,将那把精巧的匕首擦干净后,这才缓缓收回手,语气无比清灵淡定,“不百搭,这不是上次出手削落我发的那位上峰。”谢灵沁眸光微眯,好心提醒,“顶多,是他的一个替身,而已。” 余轻逸微怔,“何以见得?” “直觉。” 其实是,这男子的声音虽然初听与之前“上峰”一样,可是再细听,便能发现声调,厚度,都差了些。 “他的确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一旁,太子突然挥手,显然早就料到般。 谢灵沁闻言,更不懂太子了,既然他早知道,为何还要弄这一场呢? 有何意义? “将军,奴才方才就是听着二小姐的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而这时,屋外,传来将军府家丁的声音。 谢灵沁看一眼已经从床上滚至地上,冷汗连连的谢灵玉,正要走过去,可是余轻逸已经先她一步,竟然…… 余轻逸竟然抬脚,将恶梦呓语的谢灵玉一脚踹了出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一直是被挫败践踏的那个 门开,谢灵玉就如一团垃圾似的飞掠出去。 谢灵沁看得眼皮子轻抽。 余轻逸那一脚不算重,可是,皮外伤是一定的。 不过,并没有如料的听到谢灵玉落地的声音,很明显,是被人给接住了。 “呜呜……喜欢……真好……嗯嗯……我不敢了……还要……” 而后,院子里,又传来谢灵玉胡乱的梦语。 一语一转,当真是娇然动听。 “全部转过身去。” 谢将军在厉喝。 借着微开的窗户,看着院子外尴尬无比的谢将军,再一看只着中衣,迷糊迷乱的谢灵玉,谢灵沁都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画面,确实有些美。 “还愣着做什么,进屋搜。” 谢灵玉不会自己奔飞出去,谢将军自然要生疑,当即对着身旁的管家和近卫命令。 顿时,杂沓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谢灵沁蹙眉转身。 肩膀却突然被大力禁固。 谢灵沁侧眸,盯着太子,“太子殿下,拿我一个小女子当垫脚石,不人道。” 宇文曜闻言,那张精致得不见半丝波澜的脸上,眸色轻微一沉,“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话落,只觉脚下一空,谢灵沁便被太子一把给拧了出去。 余轻逸自然跟上。 所以,在那房门被彻底推开之时,屋内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 “回将军,屋内并没有异常。” 管家和近卫互看一眼同时回身禀报。 谢将军也早放下谢灵玉,大步走了进来,四下一扫,随即又转身看向谢灵玉,须臾,面色青暗的对着四下吩咐,“二小姐受恶梦所困而已。” “……是。” 谢将军既如此说了,一众人自是晓得,此事不得多嘴。 …… 谢灵沁以为,太子既然能拉着她一起走,定然会将她送回清风阁。 可是…… 谢灵沁看了眼空荡荡的大街,感受着来自秋冬的凉意。 来自正前方,太子身上那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寒意。 “太子殿下,你方才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我……” “本宫没说本宫是君子,你也不用对号入座为小人。” 宇文曜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直能噎死个人。 谢灵沁轻呼吸,垂头。 你是太子,我惹不起,忍得起。 “那,现在送她回去?”一旁,余轻逸眉开眼笑的插上了嘴。 宇文曜侧眸,墨眸拧沉,“你很闲?” “我……” 宇文曜负手转身,墨袍流光,身姿越渐越远。 余轻逸看一眼谢灵沁,表示,爱莫能助,自求多福。 谢灵沁…… 两个神经病! …… 回个府而已,虽然没有内力轻功,可是谢灵沁手脚灵活,飞檐走壁,翻墙掠院,小事一桩。 回到清风阁时,屋内没有点灯,可是紫河却站在窗户边,一脸忧色,见得谢灵沁回来时,面色明显一松。 “放心,你那前主子比较变态,没折磨死我。”谢灵沁没好气的从窗户处跳进来,理了理袖子,倒是云淡风清。 到底,太子不是又帮了忙,恶整了谢灵玉么。 她也不亏。 只是,今夜这一切,若说是因为她,试探她?她一万个不信。 她不觉得自己在太子面前有这么大的脸。 她一直是被挫败践踏的那个。 …… 夜,终于过去。 整个将军府一片寂静,显然,谢将军将此事给压下去了。 不过,到底,谢将军对谢灵玉无形中已生了几分隔阂,那对女儿的美好期盼,到底是空落些。 当天边的光亮照亮大地时,谢灵沁吩咐砗磲好生守着院子后,便带着紫河向府门口行去。 一路所过,晨露如珠,花香萦鼻。 谢灵沁今日着一袭粉白色流仙裙,再挽着白色轻纱,梳了一个飞月髻,横插一只碧色桃花簪子,将巴掌脸大的小脸衬得秀美绝伦,低眉颔首前,一双略带冷华的眸子又将那明艳恰恰的收住几分,甫一眼看去,无端让人觉着几分亲切。 清秀如竹,恰好端倪矜贵。 此时行走于青石铺就的小道上,罩着淡淡晨光,远远一看,就似画一般的美丽。 “大姐姐。”走出一条岔路,前方,一袭牡丹色广袖及地裙的谢灵玉正带着丫鬟走了来,着了妆粉,头上珠钗并摇,璎珞溢彩。 一眼看去就是一个精致端庄的美人花,丝丝入扣的打扮挑不出半点儿错处。 对于这方面,谢灵玉深得二姨娘真传,从未出错过。 看这神色,昨夜的事,谢灵玉自己不可能一点没记忆,不过,会装嘛。 不过,昨夜余轻轻逸那一脚…… 谢灵沁挺好奇,谢灵玉的屁股上是何痕迹。 眼角余光又自谢灵玉裙摆间那大朵腾飞的蝴蝶上飞掠过,谢灵沁唇角微弧。 看来,有些事,谢灵玉没做到位。 “姐姐,今日去安平侯府,你这装扮,大气又端庄倒是极好,只是,未免太过简单了些。”谢灵玉假言假语的似在好心提醒。 一旁紫河瞧着谢灵玉这身打扮,却暗暗摇头,一般出入这种宴会,又或是有中心人物的场合,暗说二小姐这身打扮是没问题的,可是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如小姐这样,即使任何情况下,也不会忤逆了谁的意,夺了谁的彩。 如今,二人的脸皮也扯破得差不多了,谢灵沁也不想再作姐妹情深。 “比不得妹妹。”谢灵沁清冷一声,便对着紫河颔首示意,“走吧。” 谢灵玉如今恨死了谢灵沁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今日安平侯府人可不少,安平侯爷老来得女,宝贝得很,加上又皇恩宠浓,这宴席,自然不可小觑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贤王今日也会去。 今日,她定要让谢灵沁好看。 抚了抚脸,谢灵玉又下意识的抚了下屁股,这才带着丫鬟朝前走去。 谢灵沁和谢灵玉一前一后到达大门口时,谢将军和二姨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二姨娘的装扮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二姨娘虽出生商户之家,可是这些处,仪态什么的,倒是越发的炉火纯青未见丢人过。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一身较为素简的装扮,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分别上了马车。 谢灵沁看了看后面那辆马车,这才放下窗帷,“倒是小看了谢灵玉。” “说起二小姐,奴婢总觉得怪怪的,她的脸……” ------题外话------ 太子是有用意的,妞们慢慢看~ 目前都没有介绍太子的家庭关系哈,提前透露下,这次,男主的娘是个好人滴说~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药里三分毒 “说起二小姐,奴婢总觉得怪怪的,她的脸……” 紫河一脸凝重之色,却又作不了一个准确的定论。 “是不是,不止她脸上的的伤疤抚整不见一点痕迹,连皮肤都比以前更加柔嫩光滑,恨不得上去掐几下。”谢灵沁说得有些直白,不过紫河显然已经习惯谢灵沁的说话方式,点头,“是这个理儿,小姐你可看出什么了?” “是看了出来,之前你所说,我还只是有所怀疑,今日一瞧,应该不会有错,她用在脸上的确实是好东西,不过,药里三分毒。” 当然是好东西,昨夜那般折腾,都没见脸上那掩饰疤痕的掉下来。 紫河闻此,颇为不齿,“那二小姐对自己可真是够残忍的。” “残忍么?”谢灵沁冷笑一声,“残忍二字,都形容不了她对我所做的十分之一。” 紫河看着谢灵沁,她静静的靠着车壁,浑身淡如清华,可是眼底,分明闪着森寒的冷意。 “对了,小姐,太子今日应当也会去安平侯府。” 谢灵沁闻言,眸色隐隐一动,须臾,看着紫河,情绪极淡,“太子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奴婢只是觉得,是该告诉你一声。” “告诉我也无用,我已经把他给得罪了……” “啊?” 谢灵沁又面无表情道,“或者说,太子天生憎厌我,反正,没什么好语气。” 紫河听着谢灵沁的话自觉的住了嘴。 小姐之前不是说,太子对她爱慕成狂么? 虽然,她也不太信。 谢灵沁却不想再作解释,轻捏了下眉心,干脆阖下眼眸,开始休息。 太子这个人…… 复杂,多疑,奇怪,凉薄,邪——魅。 马车缓慢的走着,相较于身后和前面的马车,就谢灵沁这马车安静得如同没人在里面似的。 紫河性子内敛,倒是无所谓,不过,时间长了,也有些为谢灵沁不值。 “小姐,二姨娘的马车外围了差不多十几个丫鬟婆子,我们这边,就一个驾马车的车夫。” 谢灵沁闻言,眉睫都没动一下,“安静些挺好。” “公子对你也……” “谢聃聆这几日没回来倒是挺好,省得还要时间应对他。”谢灵沁漫不经心的不以为意。 说起来,将军府子嗣倒是不算厚荫,只得了谢聃聆这一个儿子,妾室中倒是有一人生了一个儿子,不过,据说脑子有些问题,早些时候,谢灵沁还小时,那妾室自己受不了,带着孩子跳了湖。 记得,当时谢将军吩咐下去,谁敢说此事,就提头来见,是以,府中,京中也无人再谈及此事。 当然,谢聃聆也无出彩本事,是以,整个将军府真的能上得台面的,也就是谢灵玉,而在以前,谢灵沁不过是因着嫡女这个身份,多数时候,什么重要场合,即使她去了,也是静在一边,没什作用,直接被人忽视。 谢将军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邺城经商,几乎没什么往来,一个身在吏部为尚书,二人倒是有些来往,不过,这些年头,有外人看着,也不算亲络。 此时,马车已经走进了闹市。 “如今福悦赌坊由聂大小姐说了算,之前聂二叔和聂三叔留下的人都被收归到了她的手下,听说,那聂大小姐的手段厉害啊,完全无人造次。” “我也听说了……” “不过,这聂大小姐的名声……” “你管他呢,我们去赌钱,又不是要娶她。” “倒也是倒也是……不过那么一个美人儿啊……我也消瘦不起……” “是啊,小心把你榨干。” “我是怕我家那母老虎……” “小姐,这些腌臜话你别听。”外面的声音太过于大,紫河当即抬手去堵窗帷。 谢灵沁却忽的抬眸定定的瞧着她,那清冷的视线看得紫河有些发怵。 “你说,方才那些话是腌臜话?” 紫河不明所已的点头。 “可是,说话的人,不过是在以自己自以为是的标准来议语别人,他们无知,不代表我们听的人,也全是无知,就像之前我被贤王未嫁先休一样,不是吗?”谢灵沁看着紫河怔忡的神色,又笑笑,不再说了。 紫河神色涌动。 是啊,这,倒是没想到,以前只知人云亦云,谁又真的关心过事实呢。 可,于这纷繁世界,谁能保持一颗纯粹初心。 紫河不禁看向谢灵沁,淡淡的晖光自轻微晃动的窗帷里照进来,洒在少女瘦削的肩头,如瀑的黑发掩映着尖细的下巴,浓秘的羽睫静静的垂着,恰好遮挡住那一眼的清水春华。 让人看得清,看不清。 眼前的女子,不仅与传言里的无知无德不一样,反而智多沉稳,冷性冷情。 马车朝前走去,那些高谈阔论的声音也渐渐的远了。 突然福如心至的想到什么,谢灵沁又挑开窗帷,看向前方茶坊之处,果然见着那日见解独到的穷秀才穿梭其中。 呵,这人还没被打死,真是个奇迹。 “今年秋试要快了吧?”谢灵沁突然问。 紫河愣了一瞬点头,“是小姐,说是八月初九开始,今日八月初一,也没几日了。” 谢灵沁放下窗帷,微微颔首。 这坊间已无人谈说聂醉儿父亲一事,看来,是已经处理好了。 她也得加把紧,早日将这一万两用出去。 马车走得缓慢,差不多巳时至半了,方才到达安平侯府。 庄厚富然的安门侯府外,打着各府标志的马车,已经齐齐整整的晃得人眼花。 家丁小厮站在一旁。 主子们不论男女个个衣裳鲜丽,面上含笑。 倒是,真挺热闹。 快赶上一年一度的宫宴了。 “灵玉妹妹,许久未见得你了。” “劳两位郡主挂记,倒让灵玉有些受宠若惊了。” “哪里。” 谢灵沁刚由紫河扶着下了车,便见身后不远处,谢灵玉被两名长相七八分相似,面容俏丽的女子拉着亲热的说话。 紧接着,三三两两也有女子围上去。 一眼看去倒是美色云集。 看着挺和谐的。 不过……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不是被蒙蔽,就是有着同样的爱好了。 而再看前面,谢将军带着二姨娘在和权贵们寒暄太极,左右逢迎的本事也真是不小。 反观谢灵沁这边,倒是真的人缘不佳,甚为冷清。 “小姐,欣赏你的,自然会和你亲近。”一旁紫河见谢灵沁半响不说话,轻声宽慰。 这话,分明是在开导谢灵沁了。 谢灵沁淡睨她一眼,不以为意。 有一点她和原主倒是挺像的,原主不擅长交际,她是不喜欢交际,与其人多多的聚在一起,倒不如一个人坐在那里,静享静谧时光。 虽然那样的围在一起日子她也有过,不过…… “灵沁姐姐。”谢灵沁正思忖着,便见前方不远处,一名粉嫩秀丽的少女带着丫鬟走出来。 ------题外话------ 新枝急需各种支持的能量来打跑内心的各种小恶魔~╮(╯▽╰)╭ 推文 荷子《庄爷掳妻蜜爱》正pk,多多收藏哦。 简介:女人脸色驼红从包间冲出来撞到男人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救我。” 庄惟仁低头睨向突然扑到怀里的女人,身上不正常的体温显示她被人下了药。 “想让我睡你?”男人清凉的气息喷在女人身上,很舒服。 女人眼色迷离的看着眼前这个半生不熟的男人,与其找一个不熟的男人睡,不如找个半熟的。 小脑袋点了点。 男人淡淡的扯唇,“做我的床伴。”一副不答应随时走人的架势。 女人头越来越晕,最终歪在了男人怀里…… 正文 第六十章 安平侯府 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目佳秀,步履微快,虽然少了几分端庄,可是绝不让人不喜,更难得是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映着远处光色,像是一块干净无垢的璞玉。 谢灵沁看着来人,素来清冷的面上,露出一分难得的笑意,轻启唇瓣,“尚宁。” 安平侯府庶四小姐,安尚宁。 是安平侯爷与一位没什么地位的妾室所生。 她娘生她时还难产,照理说该是不受人待见的命,可偏偏她出生后,久病的安平侯夫人大病即愈,便多少得了那位本来就负有贤德之名的安平侯夫人之喜,收在名下管教,再加上安尚宁自来乖巧懂事,所以,在这安平侯府倒是过得不错。 原主也是之前来安平侯府时被人刁难,得安尚宁出手相助,之后,二人就熟识了。 而后,也多多少少有见过几次面。 此事,别人当然不知晓。 “我就知道今天会看到你,所以特地出来瞧着。”安尚宁走过来,直接熟络的拉着谢灵沁的手。 谢灵沁没有推开,反而含着淡笑,“你倒是不怕冲撞了谁,这么大声唤我。” 安尚宁闻言,当下四处一看,随即眉眼一弯,嘻嘻一笑,“许久不见,灵沁姐姐倒是会拿我开心了。” 谢灵沁颔首,笑而不语。 “走,这里人多,我先带你进去。”安尚宁说着话,拉着谢灵沁就朝内走去。 谢灵沁让紫河与谢将军说一声,这才跟着走。 远远的,正与各府小姐们寒暄聊天的谢灵玉本来看谢灵沁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那里分外得意,说着话,有意显摆她是多么受欢迎,结果,没曾想…… 她竟不知,她何时与这个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如此之好了。 还直接亲热的拉着她就进去了。 要知道,她们这些小姐,包括郡主,跟谁来的,还是要守着规矩,不能胡乱闯的。 安平侯府,虽说只是侯府,比起王府来还要差一等,可是百年世族,底蕴深厚,加上,安平侯府嫡长女入宫为妃,大公子又才任兵部侍郎,从六品。 这日后,只会更好。 当然,再不甘,再嫉恨,谢灵玉也只能忍着,看了眼四下,倒是都没有看到贤王的马车。 不知是已经进去了,还是未到。 已经这般多日,贤王虽对她好,可是却并未有着公之于众的打算,这让她有些没底,所以今日,她一定要揪住一切的时机。 太子那边到底是遥不可及,贤王才是她真正期盼。 …… 谢灵沁被安尚宁拉着,直接进了为安平侯府为女眷们准备的休息厅。 院里百花常开,柳青长绿,阳光明媚,恍似春日,厅里,茶香缭饶,一应布置都格外精致,还特地放了一些能唤起童心的小玩意儿。 想来,是配合着那个今天满十岁的九小姐吧。 说起来,那九小姐倒是个…… “喂,那边的,两个过来陪我玩。” 刺头! 谢灵无声落下两字,与安尚宁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回转身,看着不远处正趾高气昂走来的女孩——今日的寿星主人公。 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安尚羽。 “喂,你们没听到吗,四姐,还有那个谁谁谁,快点儿。” “没想到这么不凑巧。”安尚宁眼神微暗,有些发苦。 谢灵沁拍拍她的肩膀,直接走上前,言语温切,“尚羽小姐,我们是遵照着安平侯夫人之令在这里看看还缺些个什么,帮衬一把,若是陪你玩的话……” “这样啊,那算了,你们就听我母亲的吧。”安尚羽不满的撅着嘴,又看了眼安尚宁,几分不快,“四姐你总是惯会勤快。”话落,摆着小手,当真转身走了。 一旁安尚宁微微怔愣,看着谢灵沁,“灵沁姐姐你真有办法。” 谢灵沁倒是面色平静,“这府里能治住她的也就是安平侯夫人了。” “可是,若是母亲查起来,知道我们假冒她之名……” “你无须担心,不说你这九妹妹一定会去找安平侯府夫人问,就算真去问了,今日这般这么多人,安平侯夫人招呼都招呼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心思管这小事。” “灵沁姐姐你真聪明。”安尚宁无比崇拜的看着谢灵沁,言至此,眉眼又一暗,“你和……贤王的事,我也听说了。” “所以,我就必须有所改变了。”谢灵沁直接将自己与以往不太一样这个事实说出来。 果然,安尚宁一点不生疑,又拉着她去一旁说话了,面色娇羞,“对了,我悄悄给你说件事哟,母亲说,要给我行婚配了?” “哪一家?”相较于关心安尚宁的情绪,谢灵沁更关心于她的夫家好不好。 “是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我见过他一面,谦逊温和,翩翩识礼。”安尚宁说到此处,明眸闪亮,耳根都红了。 “都羞成这样了,莫不是你怕不只见了人家一面吧。”谢灵沁也难得的好心情,有些打趣的意思。 安尚宁此时却是更加羞了,压低声音,“灵沁姐姐你眼真利儿,不过,我和你说,此事是兵部尚书来府上时,主动提出的。” 兵部尚书主动提出娶安平侯府的庶小姐? 安尚宁虽然得安平侯夫人之喜,可是没有后台,到底是庶,能让兵部尚书如此在意? 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 名声似乎极好,印象里好像见过,又好像没什么印象。 这事儿也不是她能操心的,安平侯爷可不是一般的人,与安平侯夫人恩爱几许,眼光不差,定不会断送安尚宁的幸福。 以后,寻个时机,她再查查便好。 “不过,这般久了,竟然没有看到你父亲还有安平侯夫人,倒是奇怪了。”谢灵沁不纠结于此,转移了话题。 “哦,我今早起来无意中看到父亲和管家账房他们不知在商量着什么事,一直没有从书房里出来。”安尚宁随意答道,话落,指着那边,“那些个小姐千金过来了,我们去一旁说话,免得招了倒霉事。” 安尚宁自小生在安平侯爷府,纵然本性纯良,可是高门府邸,后院倾轧这事,她不可能当真什么都不知。 她口中的倒霉事,自然互踩高低。 “去那边,那里安静,远离是非。”安尚宁带着谢灵沁穿进一间小厅。 远离是非么? 谢灵沁看着前方,眸光不经意一挑。 花枝被挑开,那里正站着一个,一定会挑起是非的人。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紫若非《重生之军妻凌人》 她是佣兵界大名在外的女王,一不留神,招了小人的背叛,重生在了废材大小姐的身上,从此在军营混的风生水起,灭渣男,虐渣女,勾男人,简直成了人生赢家。 洛静姝,京都洛家大小姐,十八岁生日前,她是京都女混混,十八岁生日后,她却成了身穿绿军装的新兵,外人都说洛静姝摔坏了脑子! 厉靖云,京都厉家大少,喜怒无常,手段毒辣,狡猾腹黑,这是外人眼里的厉大少,流氓,禽兽,无赖,这是洛静姝给他的定义。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小孩心性 “哟,将军府大小姐呐。”男子十五六岁,锦袍加身,走路眼睛几首长天上,直接走过来拦住了二人的路。 “尚宁见过哥哥。”安尚宁当即福身见礼,拉拉一旁的谢灵沁,声音有些发虚。 倒是谢灵沁从容镇定,不惧不慌。 安平侯府的二公子,年纪和她相仿,曾经有那么一日,原主不小心踩了这公子的鞋,以至于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自那以后,每每看到她,都是横眉冷对,百般嘲讽,用尽一切手段要让她不能好过。 不过,相较于别些人而言,这公子,也就是傲娇些,并无当真的阴恶之意。 也算是宿怨了。 “二公子好。”谢灵沁终于轻声开口。 今日这场合,她不想找事生事,忍着点好。 “哼,好,我不好,一看到你我就不好,还敢来,也不怕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丢去溏子里喂鱼。”安二公子走过来,眉毛上挑,语气像小孩。 “灵沁觉得,二公子如此品貌非凡,定然心胸宽广,过去的事,当是早如过眼云烟,忘了才是。” “哟。”安尚逸闻言,下巴一抬,“这是被贤王休弃后还长了脑子了,会说人话了。” 呵! 谢灵沁不生气。 比起太子来,这,只是小菜。 小菜而已! “哥哥,这里是女眷休息场所。”眼见气氛不好,一旁安尚宁小声提醒。 二公子横她一眼,“你不要说话。”然后一双剑目瞅着谢灵沁,下一刻,竟一把朝谢灵沁推去。 谢灵沁就这样直直的坐倒在地,当然,落地时,她以手微微撑了下,所以看着狼狈,实际并无真正的伤损。 安尚宁和一旁的紫河立马去扶。 “二哥,你是男子,就不能大度一些。”安尚宁显然几分怨念。 安尚逸横她一眼,“我是你哥她是你哥,你帮她?你不知道那次我出了多大丑。” “我……”安尚小声咕哝,“可是,你前前后后也苛待灵沁姐姐好些次了。” 安尚逸理理耳朵,鼻孔朝天,“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安尚宁明显被憋到了,到底不是个会吵架的人,噎了半天,才道,“二哥,你是男子,理当大度。” “我对谁大度,也偏不对她大度,云洲,你说是不是。”安尚逸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身后说的。 然后,不远处,花枝一动,柳云洲几分尴尬的走了来,“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柳公子……” 安尚宁呐呐出声打招呼。 谢灵沁已经被紫河扶了起来,看着走近的柳云洲,一点不吃惊,她方才就感觉到那花枝后面还有人,只是没曾想,竟是柳云洲。 “咳咳。”柳云洲是知书识礼的才子,掩唇尴尬的咳嗽几声,“说起来,谢小姐也没什么错,尚逸,你能大度就大度些,也无可厚非。” “柳云洲,你脑子坏了吧,这个女人前些日可是还开始觊觎你,都给你写情书了。” “什么情书。”柳云洲面色一红,看了眼四下,声音沉了下,“小心隔墙有耳,那只是别人有心陷害,我至今还没查到呢。” 谢灵沁心头微怔,没查到? 柳家这么没本事? 她可不信。 八成是查到了是二姨娘所为,不想声张自寻麻烦而已。 安尚逸却是义愤填膺,“查什么查,你别她骗了,越是楚楚可怜的弱鸡,指不定越是凶猛。” 谢灵沁唇角微抽。 你才弱鸡。 你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由表及里全都是鸡。 柳云洲说不过安尚逸,看他一眼,又递给谢灵沁一个同情的眼神后,干脆无奈的不说了。 谢灵沁知道,若是以往,柳云洲自是会帮她说几句,可是出了前几日那所谓的情书事件,虽说不是她所为,可是,以柳云洲这迂腐板正的性子,怕是巴不得远离她些。 而且,简直是坑人没商量,他这无奈劲儿,更加助长了安尚逸的气焰。 安尚逸挑着眉,俊脸微扬,如高高在上的神般,“谢灵沁,说吧,你打的什么主意。” 主意你祖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无话可说。” 和一个存心想找你刺的人解释,无疑就是给自己添堵,没那必要。 认个怂而已,不是真怂就行。 果然,安尚逸有些郁气不得发,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哼了一声,好半天才迸出一句。“算你识相。” 话落,便拉着柳云洲往前走。 路过时,还顺带在谢灵沁的脚上踩了下,若不是一旁紫河反应快,只怕那脚今天就要废了。 安尚逸顿时停下脚步,瞪一眼紫河,最后视线又倨傲的落在谢灵沁身上,“呵,倒是挺伶俐。” 话落,扬长而去。 柳云洲抱歉又复杂的看一眼谢灵沁,跟了上去。 “哎……”安尚宁见安尚逸走远了,舒口气有些无奈,“每次见着你哥哥都要寻麻烦,踩你也是必定要做的事,灵沁姐姐你也是,不晓得躲一躲,” “得亏没躲,不然,哪是是推一下和踩一下就能了事的。”谢灵沁拍拍身上灰尘,倒是真无所谓。 这个安尚逸,说起来,在她面前,就是小孩子玩意儿。 安尚宁见着谢灵沁当生不生气,须臾,微微笑了,“灵沁姐姐,你是有些变了,若是以前,你怕是早就红了眼眶生怕谁看见你丢丑。” 谢灵沁到是不慌,慢条斯理的自嘲,“你要是被人休过,被那么多人当笑话过,也得学聪明点儿。” 安尚宁闻言,思忖了半会儿,重重点头,“倒也是,所幸,这个哥哥还是懂分寸,知道你是女子,向来不会真的大力,也就是心里不平衡,总归寻你出个气罢了。” 一旁紫河看着,耳观鼻鼻观心。 方才谢灵沁的动作她其实是全看在眼里,还拍什么灰,压根就没沾过地,也就这四小姐和那二公子好骗。 ------题外话------ 推新枝完结文《妃你不可之璃王妃》腹黑搂妻没商量 《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娘子,怀里来 《王爷,夫人求狠宠》你上我下,还是我上你下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搬石头砸脚 临近中午,那些夫人小姐们也紧挨着络绎不绝的走了进来,院子里这下是真的热闹起来。 衣香鬓影,珠钗勾射,温声笑语。 加上今日安平侯府精心装扮过,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而此时,谢灵玉正和方才府门外那两名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站在一起。 “灵玉妹妹,今日你打扮得可真好,这衣裳真是好看,可见啊你父亲是真疼你。” 这话里的意思,谢灵玉自然是明白的。 她身为庶女,却能有如此几同于嫡女的待遇,可不是受宠么。 “就是,漂亮得跟那牡丹花似的,气质天成呢。” “说到这气质天成,我是没有,可是我那姐姐倒是的,今儿个,我母亲都夸说着姐姐呢。” “姐姐?你哪个姐姐。” 谢灵玉闻言,一怔,随即一笑,看着问她话的高一些的女子,“青阳郡主,你真是会开玩笑,灵玉的姐姐,自然是我将军府嫡女,谢灵沁啊。”这一幅你竟不知的模样,当作是拿捏得分寸合宜。 暗处看着的谢灵沁都想为谢灵玉的演技点个赞。 “谢灵沁啊,不说我都忘了,未嫁先休嘛……啧啧啧……” “呀,青阳郡主竟还记得。” “哼,记是记得,人人都说她母亲是奇女子,当年一人就能退十万兵马,可偏她一点赶不上母亲的半点风彩,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怎能与贤王为配,上次……还是多久了,看到我们还低着头,揪着衣衫,真是给将军府丢脸,我听说,在你们将军府,也很是不受待见。” “青阳郡主这……”谢灵玉对这个问题似很为难,随即,很快转移话题,“青阳郡主,不如,我们去那边看花吧。” 看似在为谢灵沁掩住面子转移话题,实际如此欲言又止神伤模样。 果然…… “等下,我瞧着你这面色不对呢,可是有事啊。” 闻言,谢灵玉微微垂头,“也不是,只是,不知为何,姐姐最近,脾性大变,性子古怪冷淡不说,还多出恶言,常常一句话就能憋死人,真是让灵玉,好生不懂。” “哦?竟还有这等事。”一旁,古阳郡主倒是咯咯笑起来,一双柳眉笑得跟一对月牙似的,樱唇几分嘲意,“难不成,是前些日子被贤王休弃,受了打击……” “这,我倒是不知的。”谢灵玉摇摇头。 “所幸眼下还未开席,我方才见着我父亲他们也不知去哪里了,不如我们就去见见你那姐姐,也好打发个乐子。”古阳郡主勾着笑提议。 一旁青阳郡主也颇有些兴奋的应和,“走,去看看。” 谢灵玉,似极无奈的,只得上前带路。 暗处,谢灵沁唇角勾起一抹冷意,下一刻,消失在原处。 祸水东引啊。 谢灵玉倒是真会作妖。 这青阳郡主和古阳郡主,是郡王府的双胞胎妹,可是出了名的刁钻会整人。 不似别的小姐那般多会把骄纵跋扈放在脸上,反而是绵里藏针,看着笑得温柔,实际能整得你生不如死。 谢灵沁刚落座,谢灵玉便带着两位郡主,还有几位小姐来了。 “大姐姐。”谢灵玉规规的作一礼,同时,眼角余光看一眼谢灵沁,见她一袭水蓝色裙裾,真是素简。 “二妹妹来了。”谢灵沁微笑起身,温和又大方,说话间看向她身后…… “这二位,一位貌美如花,一位俏丽可人,一定是青阳郡主和古阳郡主,好久不见越发好看了。”不待谢灵玉有何反应,谢灵沁再开口。 这热情嘴甜的样子…… 与之前对谢灵玉那冷淡之态,完全是大反差。 这…… “你是谢灵沁?”那古阳郡主上前一步,对上谢灵沁那纯然无垢的目光,颇为疑惑。 和以前比,倒是真没那么小家子气了,复又朝谢灵玉看了一眼。 也不冷淡古怪啊? 青阳郡主也不经看向谢灵玉,疑惑得紧。 谢灵沁心底冷笑。 这……*裸的打脸啊。 谢灵玉面色发青,心里郁卒得可以,这个谢灵沁,今日怎么如此的……热情殷勤嘴又甜了。 在将军府可不是这样,该死的。 触到谢灵沁那微微带笑又挑衅的目光,谢灵玉瞬间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二妹妹,你要进来坐吗?”谢灵沁又问。 “不……我……” “二妹妹可是不好意思?”谢灵沁看着谢灵沁推脱的样子,忽的轻轻开口。 谢灵玉一怔,不好意思,抬眸,含笑,“姐姐,这话可从何说起?” “妹妹。”谢灵沁却突然抬手,意欲将手落在谢灵玉的手上。 不过,谢灵玉看着谢灵沁的动作,竟猛的后退,同时,面色一厉,“你做什么?”话一出口,惊觉自己失态,看着一旁的青阳郡主和古阳郡主投来的奇怪眼神,顿时心中打鼓。 方才那么一瞬,竟让她想到那夜,那日轻薄伤她的蒙面黑衣人…… 那划脸的动作,早已似梦魇刻进了心里,好几次让她深夜被扰醒。 所以,她才那般大的反应。 可是,眼下,这情形,万不能让人对她生疑,眸光一转,谢灵玉立马先声夺人,面色一沉,语气不悦,“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谢灵沁很无辜,近乎尴尬的收回手。 她当然知道,方才的动作引起敢谢灵玉心里的心魔。 也是幸运。 因为余轻逸的媚术,更让她无意中听到丫鬟谈论说是谢灵玉早在前些日就常做恶梦,还说着什么,别划她脸的话。 是以,她就在想,八成是那夜她女扮男装划伤谢灵沁脸之事,已经成了谢灵玉心里梦魇。 这般想着,谢灵沁一双眸子里也闪过疑惑,“妹妹,我只是想着拍拍你的手,示意我已然和贤王没了婚约,对于你和贤王情意之通之事,并不介意,你怎的这样……”谢灵沁收手入袖。 带着几分忧伤的又无奈的叹意,却顿时一让一旁的青阳郡主面色一变,当即看向谢灵玉,“灵玉妹妹,你和贤王……” “你和贤王怎么会情意互通?”一旁古阳郡主明显有些激动,那眼底竟瞬间起了恼怒之色。 “我……”谢灵玉悔死了,没想到谢灵沁今日这般开窍。 她可以很好的解释说她没有和贤王情意互通,可是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贤王当众承认于她,如果此时说谢灵沁口中之言子虚乌有,那,之后打的是谁的脸。 “灵玉妹妹?”俏丽可人的古阳郡主又上前一步,几分迫切的盯着她。 这份急切,谢灵玉当然知道,这个古阳郡主心仪贤王,以前偶有人说,可是她也没有承认,如今看来,是真的。 ------题外话------ 这个冬天有点冷~呜呜呜,快把你们的大胸脯凑过来,让枝枝靠一靠~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我不喜欢人渣 谢灵玉心思起伏,没有应对之法,谢灵沁却又开口。 “妹妹,你放心吧,你在我面前无须不好意思,如今,我和贤王已经没有了婚约,你我姐妹,我也必不会责怪于你。”谢灵沁口口声声,一字一句的表现着自己的大度。 可是这话,却再次将谢灵玉推上了风口浪尖,更是拉她进了风暴。 “好啊,我明白了,谢灵玉你是想借着我们的手来奚落谢灵沁来给你出气,表示你的厉害吧。”古阳郡主不愧是整人的高手最先反应过来。 谢灵玉顿时面露慌色,“不是的……” “那你说,你和贤王之间没有情意互通,说。”青阳郡主声调拔高,自然帮衬着自家姐姐。 谢灵玉面对着两位郡主的拔高问责,真是百感交集,她根本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侧眸去看谢灵沁时,却见对方只是那般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明静清澈,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谢灵沁绝对是故意的,她可以肯定。 “谢灵玉,你可真是好样的。”古阳郡主和青阳郡主见此,气怒的一拂袖子,一前一后的走开,两位郡主走了,其余几位小姐自然也悻悻的走了,只留下谢灵玉站在好里,即使咬碎了银牙,也不知如何办。 “妹妹,看来,那古阳郡主好像对贤王也有心思,那你更要加把劲,可不能叫别人将贤王给抢去呢。”谢灵沁纯良无害的笑了笑,在谢灵玉气闷郁滞的表情中,拉起一旁的安尚宁,“尚宁妹妹,我们去那边吧。” 安尚宁憋住心里的笑,快速的点点头,“好。” 看着两人的背影,谢灵玉更加的怒火中烧。 谢灵沁承受着那怨毒的光芒,唇角几不可微的浮起一丝笑意。 装可怜,扮柔弱嘛,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想当初,谢灵玉用这招,让原主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痛苦,这,不过是小小的开始,惊喜的,还在后头呢。 “灵沁姐姐,我今儿个真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呢。”一直走远了,安尚宁这才悄悄看了眼四周后,轻笑出声。 谢灵沁倒是不以为意,“以前受了太多苦,如今脑子算是清楚了。” “这样,我就真放心了,对这些人啊,就不能一昧的忍让。” “嗯。”谢灵沁若有深意的点头,随即眸光一怔,拉着安尚宁往旁边一处假山后一躲。 “灵……” “嘘。” “今日个是九小姐的生辰,侯爷不是已经忙着去前面招呼客人了吗,怎么的现在又叫我们去书房。” “不知道,侯爷方才好像和几位账房就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后面我还见着贤王低调的从书房里出来。” “难不成,今日皇上也要降临?” “别去猜了,快些走吧,一会客人多起来,还不知要忙成什么样,我们快去吧。” 一直到交谈的几人走远了,谢灵沁和安尚宁这才自假山后走了出来。 “那三人我认识,是我父亲的跟随。”安尚宁自假山后走出来,拍了拍袖子漫不经心的道。 谢灵沁闻言,又朝前方看了看,这才看着她,“近些日子安平侯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 “大事?”安尚宁拧眉思索片刻后摇头,“没有啊,要说大事,也就是今日,九妹妹生辰。” “是吗。”谢灵沁收回目光,当下也不作于心。 安尚宁这时却拉着她的袖子,“幸好,你方才拉住我,若是父亲发现我们走到这里,估计我们今天都不好过,不过,没想到,贤王早就来到了,我看……”安尚宁说到此,又悄悄扫量谢灵沁一眼,“灵沁姐姐,你对那贤王……” “那就是个人渣,我不喜欢人渣。”谢灵沁珍倒是真干脆,全然没理会一旁紫河微微抽搐的嘴角。 好歹,贤王人中俊杰,风流谦润,可是这京中多少小姐趋之若鹜的对象,那晚还想着欲擒故纵,若是知道被小姐这般的嫌弃,怕是要郁闷死。 安尚宁是真的关心谢灵沁,见她当真不放于心上,这才点点头,“嗯,那就好。” 二人又一路说着话,没走多远,便见一名丫鬟急匆匆的行来。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全都去接驾了,夫人让你也快去。” 安尚宁看着那丫鬟,点头,“我知道了。”话落双看向谢灵沁,却不曾想谢灵沁直接摆手,“别,反正我在与不在也无人在意,倒不如乐得自由甭闲。” “……也好,那灵沁姐姐等等我,我一会儿来寻你。”安尚宁说完,便带着丫鬟朝前院子里去了。 “小姐,太子驾到,你不去,真的好吗?”身后,紫河这才小声道。 谢灵沁摆摆手,“放心,指不定,太子也不并不想看到我。” 紫河唇角扯了扯,无言以对。 “走吧,这安平侯府大得很,我带你去逛一逛。”谢灵沁是真轻松。 他可不想去看太子那张冷脸。 “灵沁。”二人刚穿进一处开阔的庭院,便听不远处传来男子声音。 谢灵沁脚步顿下,回头一看,只见那姹紫嫣红的幢幢枝影间,宇文贤正缓步走来。 头戴紫玉冠,一袭紫色暗纹锦袍,眉目含笑,温润谦谦。 只是,眼底,流转的,是*裸的虚伪。 “灵沁见过贤王爷。”谢灵沁福身微微一礼。 “见到我,也不必如此客气。”贤王走上前来,作势要扶,不过,谢灵沁已经不着痕迹的起了身,看着贤王,眉色恬静,“不知王爷唤我有何事?” 贤王打量着谢灵沁,方才只是不经意,此是走近一瞧,眼底不免多了一丝丝惊艳。 以前没觉得,今日细看下这谢灵沁相貌却并不在谢灵玉之下,不仅如此,这一身恬淡的气质,沉静的眉眼,还有那一双似噙着黎明时纯澈清水的星眸,竟叫人,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少倾,贤王爷收回心思,这才温声道,“不如,我们去前方凉里一坐。” 这,男女授受不亲不说,他们俩这尴尬的关系,还邀请她去凉亭坐一坐? 上次是扶,这次又来温柔脉脉? 这贤王,可真是个诱骗纯情少女的高手啊。 只可惜,她不是。 ------题外话------ 新枝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 (明天题外话说答案)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最恰如分的暧昧 “这……”谢灵沁有些为难,“王爷,孤男寡女,为免惹人非议,还是不用了,你若寻灵沁有事,不如现在就说吧。”谢灵沁半垂着眼敛,伋然是如往常般的声调,可是语气里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十二万分清楚。 宇文贤面色不经意一暗,恍然间想起。 以前二人有婚约在时,也并没有多少深厚的情谊,至今二十多年,他也就见过谢灵沁几次,且几次,不是人提醒,他都没有关注过她。 可是,眼下,是她在拒绝他。 这感觉,突然让宇文贤心里有些不太爽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流逝一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贤王换上肃然的表情,“灵沁你不必多想,本王是想与你说说灵玉之事。” “灵玉?莫不是王爷你对妹妹不喜了?”谢灵沁当即抬起头,颇为疑惑。 宇文贤闻言,一笑,竟顺势轻问,“那灵沁你是想让我喜欢吗?” 轻柔的语调,恰到好处的暧昧。 一切都如此的道貌岸然。 这宇文贤,说是渣男,都要侮辱了这两个字。 “王爷的心,岂是灵沁能左右的,灵沁先告退了。”恍眼一瞥不远处那如针尖般的光芒,谢灵沁福身一礼便离开。 宇文贤也没有拦,只是眉宇微皱,须臾,看向身后不远处,似有些不悦,“何人在那里?” “……是我。”花枝晃动,只见谢灵玉带着丫鬟站在那里。 明艳动人,玲珑翘翘,此时羞红着脸,倒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方才,我过来寻王爷,见得王爷在和姐姐说话,一时退也不得,进也不得,便只能在这里了。”谢灵玉走过来,声音温婉如黄莺出谷,无端便能让人心情舒适。 加之此时女子脸庞两抹霞飞,让宇文贤面上有了笑意,出口的声音也极其温柔,“无事,我只是对你姐姐有着一丝愧疚。” “王爷如此善解人意,想必姐姐自是懂的。”谢灵玉浓秘的眼睫微微颤动着,面上含着羞涩的笑意,可是手指却早已经紧紧的拽在了一起。 为什么王爷要对谢灵沁那般温柔,他可知道,她方才是如何对她的。 青阳郡主和古阳郡主本就不是善荐,她早就知道。 素日里结交也是一昧的巴结讨好着她们,总弄些新鲜物什给她们说,才得她们相看,可是今日一出,之前所付全部尽弃,不止如此,这两位郡主也真是不省油的灯,转头就将她说得极度难看。 既然已经得罪了青阳郡主和古阳郡主,那眼下,背水一战,无论如何也要抓牢贤王,要让众人知道,贤王已经心意她,在意她,以后,她就是铁打不动的贤王妃。 而她,也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前院里席面快要开了,你随我一同吧。”宇文贤看着谢灵玉,伸出手,面色眼底,都俱是柔情。 谢灵玉温婉垂头,袅袅亭亭的走过来。 “听说,这安平侯府的清湖别有景致,如果路过,倒是想看看。”谢灵玉又轻声开口,嫣然一笑,语气里明显几分期待。 宇文贤瞧着眼前含羞如花的少女,喉头明显轻微一动,目光深亮,“难得来一些,我带你去可好。” “好……谢谢王爷。”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宇文贤说着,伸手去帮谢灵玉搂了搂自耳后落下的一缕发丝。 少女肌肤如玉,脸上的伤疤不仅好了,竟似比之前还要容光焕发皙嫩迷人。 “你真美。”收回指尖,漫不经意的自谢灵玉耳际划过,宇文贤语的眼神变得几分迷离。 谢灵玉握了握手,眼底暗暗的扫了眼四下,终于,一咬唇,原本走得好好的一双玉足,猛然间一崴,失重的身体作势便向贤王倒去。 美人幽香袭来,姿态优美,宇文贤自当扶住。 “灵玉,没事吧。” “没,没事……”谢灵玉抚了抚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抬头。 这一抬头,淡晖光辉映照,额际自下巴,恰好美丽的弧度,四目相对,呼吸缠绕。 谢灵玉微张着一双樱唇,羞得没了动作言语。 最美的诱惑是不经意,最恰如其分的暧昧是无声胜有声。 贤王看着如此迷人的一张脸,原本落在谢灵玉腋下的手也不经意的抬起,忽的落在谢灵玉的下巴之上。 温热的触感,顿时让谢灵玉身子微微一颤,面上,也越发的烫热起来。 直到,看到面前那张俊颜放大,谢灵玉方才紧张羞涩的闭上了眼。 一直以来,她和贤王互通情意,可是,二人之前除了衣衫相触 时而牵手,倒是没有如现在这般的亲近过。 贤王几次想要无意识的亲近,都被她暗暗躲过。 毕竟,女子名声犹未重要,她听她娘的,深谙男女之间得不到便是最好的真谛。 可是今日,她必须……嗯。 谢灵玉的所有思绪突然在那唇靠近之时打断,那异样又让她紧张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的就攀附住了贤王的腰身。 欲拒还迎。 吻,渐斩投入。 少女潭口沁香,身娇体软,倒让贤王眼底突生一把火热,当下,竟一把打横抱起谢灵玉就朝一旁的凉亭而去,然而,脚步还未迈开。 “贤王……” 突然一声诧异,让宇文贤的脚步一顿。 而惊慌的谢灵玉顿时缩头躲进了贤王的怀里。 “哟,贤王这是抱着哪家小姐,如此光天化日的,表达情思啊。”又是一道颇为戏谑的声音响起。 贤王眼底闪过一抹郁色。 方才一时被美色所迷,竟失态的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当先几名朝中大人携着家眷,而旁,一名年轻男子似笑非笑。 正是庆王府世子,余轻逸。 此时,除了余轻逸轻浪不羁之风彩,一群人凝在那里,面色复杂。 倒是其中一位大人看着宇文贤,干干开口,“王爷,这……” “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宇文贤倒是会收整心绪,只是,暗中却令谢灵玉千万不要抬起头来。 这是,不让她暴露身份么。 不暴露身份,她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题外话------ 嗷嗷嗷~停电太可怕,新枝好辛苦找了点电~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太子阴魂不散(2P求收) “哟,那这到底是谁家小姐啊?”余轻逸上前一步,摆明不死心的打量着。 谢灵玉正紧张焦急得无以复加,便闻听逸世子嬉笑着开口。 虽然语气轻视,可是,她也只能忍着。 只望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逸世子,女子娇羞,你就留点口德吧。”贤王好似无奈,实际看向余轻逸的眼底分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余轻逸却恍若不觉,耸耸肩,“哟,那我不说了,只是,贤王爷,在安平侯府的后花园行这事,可真是,够新鲜的。” 宇文贤面色一暗,却将情绪敛得极好,对着众人一笑,“本王先行一步。”说着话便要抱着谢灵玉转身要走。 “咦,我知道呀,那是谢家的二小姐……” “住嘴。”这时,后面不知谁家不识时务的小孩说了一句,不过当即得到大人的制止。 那小孩不过六七岁,反而据理力争,看向身旁的人,“父亲,我没说错啊,今日只有谢府二小姐的衣裳上有好多蝴蝶的,我可喜欢了,所以我就记下了。” 贤王眉心一暗,而他怀里,谢灵玉却是几分紧张。 既是高兴,有人认出她来,又是紧张贤王此时那周身突然散发的寒意。 确实,因为那小孩一句话,此时四周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谢府二小姐,自然就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前些日,贤王才与将军府大小姐退了婚,这会子又和二小姐如此的……情意绵绵。 这明面上,说是私情相授,可从别的方面来说,将军府如今明眼人都是知道的,可是禁区。 谁都想靠近,谁又都不敢靠近,生怕触了圣上的楣头,当他们是觊觎那秘密。 偏这贤王,眼下正受圣宠,看着好不容易和将军府撇清些关系,如今又和将军府二小姐这般亲近,倒真是…… “咳咳。”还是余轻逸掩唇咳嗽一声,似乎不觉得这气氛压抑似的,反而大声道,“不怪王爷这般藏着掖着,原来怀里的是将军府二小姐啊,所以说,贤王你之前和将军府大小姐退婚,竟是,早就心仪了将军府二小姐么,可真够情深的。” “余轻逸。”别人都不说话,偏他在这里说得畅快,当下让贤王面色有些挂不住,出口的声音都沉了几分。 然而余轻逸可不以为意,反而撇嘴笑得欢乐,“我说,贤王,既然都这样对谢家二小姐了,你还不把人家给放下来,你再这样抱下去,可是真要置人家名声不要了。” 宇文贤…… 紧了紧手,低声对着谢灵玉交待让她不要乱说话,这才放下她来。 的确,再抱下去,就真显得他不坦荡了。 谢灵玉将将的站在地上,却听对面逸世子的轻声戏笑,“果然明艳动人呐,是比那将军府大小姐美得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听说,也很得将军之宠。” 这宠不宠,无须余轻逸说话,这些人便能看出来了。 毕竟,光这一身衣着,那岂是庶女该有的待遇。 所以,从另一人方面来说,贤王对这二小姐亲近,会不会有别的心思呢? 无从得知。 可在朝为官的谁比谁笨。 自己掂量咯。 “确实怕扰了谢二小姐的名声,我想,方才之事,诸位也不会多说吧。”贤王倒是很无耻,理了理衣襟,看了眼四下,笑着温声开口。 不就是以他王爷的身份要这些人保密。 宇文贤放心来,又看了眼余轻逸,“数年才回京,逸世子这嘴皮子功夫可真是有增无减。” “多谢夸奖。” 宇文贤眸间闪过冷意,继而带着谢灵玉一起离开。 只是,脚步有些急,谢灵心提快速度方才能更上。 看来,贤王是生气了。 不过,谢灵玉心里多少是窃喜,好歹,让众人知道她和贤王情意互通了,也算是变相的众所周知了。 二人一路走到无人处,贤王这才和谢灵玉分开。 谢灵玉看似担忧贤五,一转身时,面上瞬间就染了笑意,招来自己的丫鬟,吩咐几句,便朝着前方女眷休息的地方去。 没过多久,不知为何,贤王与谢灵玉在安平侯府幽会这事便传得人尽皆知了。 虽不高声语,呆是浅音之词,仍然能听到。 宇文贤听到时面色都青了,不是让他们不说吗? 可是,他又不好去质问谁,当下让人下去查,到底是谁将此消息散步出来的。 若真说是余轻逸,他倒是不相信,余轻逸身为庆王府世子,虽自小和太子交好,其余谁都看不过眼,可是也不会是这般没品之人。 所以,若是有心人为之,那,便是他的仇敌。 而此时,浓枝间处,看着前方热闹的场影,谢灵沁的目光束在贤王的脸上。 看到他这般不好,她就放心了。 “怎么,我帮了你,你要如何感谢我。”蓦的身旁一暗,声音传来。 谢灵沁偏头,微微蹙眉,“我不懂世子在说什么。” “不懂?”余轻逸四下看一眼,笑得极其灿烂,“若不是我那三寸不烂之舌,贤王真抱着谢灵沁走了,你能如意?” 谢灵沁瞬间了然,感情,方才,余轻逸是故意而为。 的确,她猜到了谢灵玉今日势必要让人知道她和贤王的关系,可是如何恰好其分的拿捏住分寸,让众人恰好出现,谢灵玉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也有她在推波助澜。 不过是让一名丫鬟跌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晚了几步,便能正好看到那二人情意初动的模样。 “那又如何,世子帮的也是谢灵玉,可不是我。”谢灵沁声音清冷不起波澜。 余轻逸闻言倒是一怔,没想到谢灵沁会这般说,桃花眼一眯,“那,如果我说,是太子让我如此做的呢。” “太子?”谢灵沁心儿一颤,看向余轻逸的目光瞬间都寒了。 如果说是太子让他这么做,那也就是说,她的所做所为,太子也知道,这么阴魂不散…… 这感觉…… 倍倍不爽。 “哦。”随即只是淡淡应了声,谢灵沁转身离开。 连福身退礼她都不做了。 “哼,倒是有脾气,帮谢灵玉?牙尖嘴利,分明是将谢灵玉拉下地狱。”余轻逸轻笑一声,往另一边而去。 不过,有个事儿…… 要不要提醒一下谢灵沁呢? ------题外话------ 今天2p啊,妞们,表要养文呢,收藏啊,收藏 哎哎哎,新枝不会说,家里还停电呢,停电两天啦~今天继续借电去,涨得好,新枝加更也是可以哒~啦啦啦 咳咳,关于重大的决定呢,就是——新枝以后每天都要题外话,还会在评论中挑一两条奖励,么么哒……~嘻嘻嘻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自食恶果 “啊——” 安平侯府内,当众人轻声笑语,互诉议论之时,一声刺耳尖叫声却突然划过众人的耳膜。 声源来自不远处。 顿时有人好奇的围了过去。 此时正和紫河会和的谢灵沁闻言,面上浮过冷笑。 紫河不解,“小姐,这是……” “与你方才趁势布消息无关,是有人自食恶果。”谢灵沁语气淡淡,却也难得几分愉悦。 “那,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谢灵沁看着紫河难得如此激进好奇的样子,微微颔首,“自然。” 主仆二人跟着人群到得那处传来声音的小道时,正见得谢灵玉倒在地上,而原本那身华丽的衣服微微凌乱,之前那引得众人赞羡绣满蝴蝶的裙摆此时被撕了大半,都露出了里衬。 总之,很破败。 而在谢灵玉的对面,安平侯府的小寿星年仅十岁的安尚羽正愤怒的撩着袖子,瞪着面前的谢灵玉,“你绣这么多的蝴蝶残忍不说,还如此无礼,顶撞我……” 谢灵玉紧咬贝齿,面色青红交加。 然而围观的人却并没有去拦。 男者,自不好劝拉,女者…… 看向谢灵玉的眼神,尽大多有些幸灾乐祸,尤其是一旁站着的青阳郡主和古阳郡主。 因为,她们都听到了谢灵玉不止是和贤王有情,方才,竟还是在二人情动亲近时被人瞧见,这如何不叫她们生气。 而其余些女子呢,原本以为贤王弃了将军府大小姐,自己许是有机会能做贤王妃,没曾想到,竟叫这将军府庶二小姐给抢了去。 平日里是多数与她交好,可是心里还是打眼瞧不上。 一个庶女而已,凭什么。 所以,尽皆冷眼旁观,心思各异。 二姨娘倒是来得快,见着眼下情景,立即快步走去,扶起地上的谢灵玉。 “母亲……”谢灵玉忙扑进二姨娘的怀里。 “安小姐,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二姨娘犹豫几分,直接怼声出口。 安尚羽看着二姨娘,双手插腰,“你是谁啊?我欺负人?也不看看你女儿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二姨娘当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这里动静,走过一看,竟是自己的女儿这般狼狈的坐倒在地上,一看,就是谢灵玉吃了亏,如今又被不过才十岁的女孩子插腰问住,当下一噎,看向谢灵玉。 “我……什么也没做,是这安小姐跑过来,说我这裙子不能穿,非要我脱下来,我不允,她便动手,还让身边的丫鬟嬷嬷推我打我。”谢灵玉越说越是委屈。 谢灵沁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眼底浮起嘲弄。 绝对不可能这般简单,安尚羽自小对蝴蝶有偏好,她早就知道,可是她再傲娇任性,要教训谢灵玉,也不会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想必在这过程中,这谢灵玉也说了不好听的话。 “你是哪家小姐,倒是真会装无辜,你明明没有识出我的身份,我只是说了一句,你如此残忍,将蝴蝶绣于身上,你竟想让你身边的丫鬟打我,如今却这般倒打一耙?”安尚羽虽说只有十岁,可是本来也是嚣张骄纵的,断不是好欺负之辈,伶牙俐齿,小嘴搭巴搭巴便是铁板钉钉。 “娘……”谢灵玉不说话,心知自己眼下狼狈,只得看向二姨娘,一幅委屈不能诉的模样。 “倒是真能装,哼,看我今天真要好好教训……” “怎么回事?”安尚羽话未落,人群散开,谢将军与安平侯夫妻二人走了过来。 “母亲。”安尚羽顿时也委屈得紧,不过可不像谢灵玉那般立马投进安平侯夫人怀里,而是指着地上的谢灵玉,“不知谁家的小姐,竟想叫丫鬟打骂我,我不过还了手,这下子她竟装起了可怜,真虚伪恶心。” 安平侯夫人看一眼谢将军,顿时拉着安尚羽的手面露尴尬。 谢将军面色顿时不好,面生怒意。 “将军……”二姨娘看着脸含怒意的谢将军,当下噤了声,竟是一扯身后的谢灵玉,“灵玉,今日到底是是安平侯府九小姐的生辰,你又长她几岁,快,给她道个歉。” “娘……”谢灵玉自是不愿,可是触到二姨娘那警醒的眼神,当下明白过来,看一眼一旁的谢将军,这才缓缓上前,看着安尚宁,“安小姐,一切都是灵玉的错,还望你,海涵。” 声音温柔,加之此时裙摆已坏,看上去虽然很是落魄,可是倒也是楚楚可怜之势。 再有这话…… 怎么着听上去,都有些委屈求全的味道。 这安尚羽倒也不是个善茬,见谢灵玉这模样,可不干了,小脸上神色一冷,“你……” “好了。”安尚羽的话未落,一旁,看上去一脸温的安平侯爷沉声开口。 安尚羽当即看着自己的父亲,小脸上一阵委屈,“父亲,分明是她……” “好了。”安平侯似乎也觉得方才语气重了些,抬手拍着安尚羽的头,“父亲知道,这是谢将军府的二小姐,你看,她方才也给你道歉了,而且,是你把她的裙子撕坏了。” “我……” 一旁,安平侯夫人已经笑着走过来,“尚羽,你真是小孩子心性,亏得谢将军不计较。” “就是,今天你是寿星公,可是要好好待客的。”安平侯爷又无比慈爱的拍着安尚宁的肩头,说话间,又看向一脸复杂的谢将军,“谢老弟……” 虽说,安平侯爷明显是帮着自己的女儿,可是于这般多人前,也是给足了谢将军的面子,看一眼二姨娘和谢灵玉。 方才,她们也极是识大体。 虽说是他将军府的人,可是今日的主角可是这位侯府小姐,若一昧的闹下去,不得让人说他心胸狭窄没有分寸。 眼下,就坡下路,谢将军也笑着摆手,“侯爷严重了,小儿女间吵闹,再所难免。” 谢灵玉心里纵有千百个不甘,此时也只能忍着,只道今日她真是出门不利。 只是,她怎么从不知道这个九小姐如此偏好蝴蝶。 谢灵沁! 豁然的,谢灵玉抬眸看向人群中站在那里的谢灵沁,眼神瞬间狠毒到诛心。 她一定是知道的,出府前她好像多看了身她的衣裳。 “谢灵沁,一定是谢灵沁计划的。” 谢灵玉脑中怒气一涌,竟突然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声音不轻不重,却叫众人的目光顿时凝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比谢灵玉还要无辜千百倍。 实话说,她真是无辜的。 ------题外话------ 新枝31号pk,更改了时间,么么哒,希望到时妞们能砸的,能收的,能留言的,尽所能吧~么么哒,pk很重要~ 想看沁儿和太子滚床单吗,那就追文吧。 想看反击虐渣盛世爱宠吗,那就收藏吧。 ^_^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以防万一 比起外人来,谢将军那幽深质疑的眼神是最先落在谢灵沁身上的。 “妹妹,事既然已出了,就不要再丢人了,父亲也没有怪你。” 谢灵沁叹口气,却比谁都大度顾大局。 一句话就谢灵玉接下来想说的任何说辞给堵死了。 还真正的无形中就展示了一番何谓嫡女风范。 谢将军松口气,不觉多看一眼谢灵沁,这个女儿,倒是也不太失礼。 二姨娘见此差点失态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自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无的放矢,可是眼下…… “灵玉,你是不是被吓着了。”二姨娘只能吞下这口气示意谢灵玉不要节外生枝自找麻烦。这里是安平侯府,可不是将军府。 谢灵玉气闷得指甲都快把掌心给掐破了,也只能在众人那复杂的眼神中身子微晃,应声,“许,是的。” 安平侯夫人趁此,还安慰着二姨娘,“你也不要放于心上。” “夫人哪里的话,贱妾不敢。”到安平侯夫人面前,二姨娘纵然在将军府里再得宠,那,也只是个……姨娘。 而这,也生生的让她认识到身份的差距。 安平侯夫人看着亲和,可是只这一礼,便已是上风。 人群中,谢灵沁不禁多看一眼这个安平侯夫人,的确是,手段了得。 只怕现在二姨娘面上是没什么,心里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倒是一旁的安尚羽到底是年纪小,无甚心机,被安平侯夫人拉着与二姨娘和谢灵沁擦肩而过时,冷哼一声,不甘心。 安平侯和谢将军以及其他几位跟过来的大人当下也摆手无奈笑,将这当作一场小女儿间的小闹剧。 人群也渐渐散开。 “妹妹,你的脸……”谢灵沁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一步上前,极是诧异。 谢灵玉闻言,正要气怒开口,却觉脸上有异,当下去抚自己的脸,这一抚,面色都白了,立马拉着二姨娘快步离开。 “妹妹这是怎么了……”谢灵沁在身后还状似不解的疑惑出声。 “谢灵沁你别假好心。”谢灵玉丢下句话和二姨娘匆匆离开。 谢灵沁理理袖子,面上浮起冷笑。 失态吗,冤屈么,只怕,这还不是谢灵玉今日最惨的呢…… “小姐,你是早就知道的吗?”身后,紫河看着二姨娘和谢灵玉可谓几分仓皇的背影,轻声询问。 谢灵沁只淡淡一笑,“自然。” “可是,奴婢在这京中许多年,各家各府的消息也是知晓一些,倒是从未听说这侯府九小姐如此偏好蝴蝶。” 谢灵沁清冷着眉眼,不语。 说起来,也是曾经来安平侯府是无意中看到安尚羽在教训一个丫鬟,说是丫鬟硬将那般漂亮的蝴蝶绣在鞋子上,还如此招摇。 原主当时自然不会在意,而她来了,自然将这细节捕捉到了。 不过,方才谢灵玉必定也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安尚羽骄纵却并不狠毒。 还有…… 谢灵沁的目光看向方才安平侯离开的方向,目光微拧。 “你有没有发现,方才的安平侯爷有些奇怪?”谢灵沁轻声道。 紫河微愣,“小姐是指哪里奇怪。” “安平侯不像我父亲,自私而在意名声,相反,这人宽厚大度,处事周到,极少动怒。”至少,在她所见所闻里,没有动过怒,更莫说,在自己如此疼爱的女儿面前,可是,方才,她最先吼尚羽时,是动怒的,而那一瞬间,那怒意,似乎,又不是对着安尚羽,也是不谢灵玉,更不是谢将军。 那一瞬而过的情绪太复杂,她没有捕捉到。 只是,到底是觉得怪怪的。 …… 而此时,一处僻静的凉亭里,护卫轻身落下,对着面前那风雅温谦的男人拱手,“王爷,查到了,散布消息出去的是谢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宇文贤此时正看着前方平静的池面,闻言,眉心轻动,轻稔着手指,“竟是谢灵玉么?为了得到本王的承认?呵!” 身后,护卫也颇有些不满,“这谢二小姐好不晓事,眼下这情况,皇上本来就对将军府心有芥蒂,若知王爷虽说与大小姐退了婚,却又暗中与二小姐在一起,那不是会对王爷……” 宇文贤突然抬手打断护卫的话,转身看着他,面上虽然带着沉意,却又好像有些高兴,“至少,说明这个谢灵玉还是有些脑子的。” “王爷……” “不过……”宇文贤语气又是一冷,“本王可不喜算计本王的女子。” “还有,方才前方还闹出谢二小姐与安平侯府九小姐争执之事……” 宇文贤淡笑不语,“安平侯九小姐,呵……”一声冷讽后,宇文贤看向护卫,“关于本王与谢灵玉的消息,可还能掩盖?” 青翼闻言,摇头,“回王爷,人多嘴杂,皇上那里,怕是要好一番交待。” “只要太子不在此时生事,本王便能应付。”宇文贤抚了抚唇角,脑中蓦然想到方才谢灵玉那娇香软玉。 身子,倒是不错…… 奇怪,怎么就想到了谢灵沁?! …… 谢灵沁此时正和安尚宁走在一块儿,自是对方才谢灵玉之事好生愉悦一番。 “四小姐,我家公子邀你前去,有事相商。” 此时,小径上一书童模样的男子走出来对着安尚宁见礼。 安尚宁显然是认得面前书童,耳根明显红了几分,声音愉悦,“你家公子可有说是何事吗?” “公子没说,就叫小的来请四小姐。” 安尚宁当下拉了拉谢灵沁的手,“灵沁姐姐,是兵部尚书家大公子寻我,我去去就来。” 哦! 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先前听安尚宁说过的。 谢灵沁目送着安尚宁和那书童走远了,一双清冷无垢的眸子方才缓缓紧起,“走,去看看。” “小姐,这两情相悦的事……” “呵!”谢灵沁冷笑一声,“怕不是两情相悦这般简单。” 她就觉得今日哪哪儿都有些奇怪,可是又寻不到那紧要的思绪。 以防万一。 ------题外话------ 评论奖励已发放: ninamama18币币 各自珍重便一了百了10币币 奖励最终解释权归新枝所有~啦啦啦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太子,有屁请放(2P求收) 谢灵沁和紫河刚走没几步,便被人拦了路。 “奴婢见过太子。” 紫河见礼。 谢灵沁却梗着脖子不动分毫。 “不要自找麻烦。” 冷邪薄魅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字字都透着某种与生自来的威摄力。 谢灵沁轻敛眉眼,“臣女不懂太子的意思。” “少在本宫面前装蒜,字字臣女,本宫可未见你当真谦卑。” 太子一句话便将谢灵沁虚伪的脸面给撕破。 谢灵沁脸皮抽了抽,声音依然清灵娓娓,“行吧,太子,有话请说,有屁请放。” 太子面色分明没动,可是就是觉得,好像四周的景物都颤得发抖。 一旁紫河面色也是一变…… 小姐啊,这可是太子呐。 “是太子让我说的。”谢灵沁轻抬小脸,恰如其分的无辜。 反正她打不过,斗不过,一直被挫败践踏。 嘴皮子讨点利息,不为过。 “嘴皮子倒是厉害,除了偷,讹,也就这点本事了。”太子薄言讥讽。 谢灵沁…… “那,就不打扰太子在此赏花了。”谢灵沁压着脾气,错过太子就往前走。 紫河虽然小步跟上,却暗暗扯了扯谢灵沁的袖子轻声提醒。 “小姐,太子说此去是自找麻烦,你……” “本小姐就是喜欢自找麻烦。” 谢灵沁不卑不亢,径直向前方走去。 紫河认命的跟上。 至于太子宇文曜,凉风卷起衣袂,他长眉轻拧,目色清冷。 “太子,要不要属下这就去将谢大小姐给弄晕?”空中一白白胖胖的年轻男子突然笑嘻嘻的现身。 “弄晕?”太子睨他一眼,“该直接弄死。” “啊!那属下……” 听风一把将其拧回来,“长点脑子。” “噢!” …… 谢灵沁和紫河并没走多久,看到的,竟已是争执的场面。 水上凉亭里,安尚宁正很不客气的拧着一位眉目清俊,仪表堂堂男子的衣襟,面上明显愠怒,而一旁,丫鬟和方才的书童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俊儒你混蛋。” “四小姐还请慎言,对我求而不得,还想如此暴力,莫不是真想丢了侯府的脸面。” “你怎么不去死,竟然说我为了暗恋你,思爱你,暗中偷了你什么祖传玉佩。” 安尚宁明显气到极致了,一张小脸阴沉。 不远处,紫河蹙眉看向谢灵沁,“小姐,这……” “这是怎么了?” 谢灵沁却已悠然走过去,轻声询问。 一见谢灵沁出现,安尚宁竟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似的,“灵沁姐,这李俊儒可真是道貌岸然,竟诬说我暗恋他,对他不得,还偷他玉佩,以睹物思人,说再不交出来,就要叫人去搜。” 安尚宁越说越气愤,“他是当我安尚宁嫁不出去吗?” 谢灵沁敛眉思忖着走上前,语气清冷又温和,“尚宁,你先放开李公子吧,你看,后面就是湖,万一不小心摔下去,就……” “咦,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男声打断谢灵沁的话。 谢灵沁唇角微抽,心情不好。 柳云洲。 李俊儒倒是镇定,趁此退后,还一派正经的理了理衣襟,看着谢灵沁,明显思虑几分,视线这才落在走近的柳云洲身上,“柳兄你来得正好,四小姐拿了我的玉佩不给我,你评评理。” “我们走吧。”谢灵沁趁此拉着安尚宁的手就要走。 “且慢。” 李俊儒手一拦,挡在了二人面前,男子身长七尺,当即给谢灵沁和安尚宁罩上了一层阴影。 安尚宁气得上前理论,谢灵沁快速的拉住她。 柳云洲一听,看看安尚宁,看看谢灵沁,犹豫半会儿,道,“这,女子名誉要紧,不如安小姐你回屋去找找?” 谨慎小心又温和的语气。 可是没一个字儿让人听着舒坦。 迂腐,古板。 不说谢灵心这个现代人,就是安尚这个古人都瞬间火至头顶,瞪着柳云洲,“你你……” 只是你了半天,气得无语。 “柳公子你是眼瞎吗,你做梦看到安尚宁觊觎李公子了?你又凭什么认为李公子有这样的姿容让人觊觎?”谢灵沁一字一句,不急不躁的反问。 每一字都端正有礼,可是,每一字都把两人给说得一无事处,低若尘埃。 柳云洲…… 李俊儒…… 这个将军府大小姐,这般能说会道? 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李俊儒瞥了眼暗处,似乎有些急色,当下上前,“安尚宁……” “啊,你要做什么,你竟然想行轻薄之事?” 谢灵沁却突然激动的轻叫起来,当下抬手想拉。 一旁紫河自当上前。 柳云洲见此,也上前劝。 很好。 暗中,谢灵沁对着紫河轻微示意。 然后…… “噗通。”一声。 李俊儒华丽丽的掉了水。 柳云洲面色大变,一旁书童紧张的跑上来。 “柳公子你也太不小心了,这……” 谢灵沁一脸责怪又无奈的表情,旋即一拉安尚宁,“不怕,我们这就去叫人。” 安尚宁此时都呆住了,只能机械似的听着谢灵沁的话跟着走。 一直走出老远,安尚宁这才回过神来,“灵沁姐姐,不是说,叫人吗?” “叫个屁。”谢灵沁不禁沉眉爆出口,“你偷了李俊儒的玉?” “当然没有。”安尚宁一口反驳。 “所以让他落水尝点苦头没毛病。” “可,万一……” 谢灵沁知道安尚宁担心什么,面色镇定,“万一什么,又不是我们推他下去的,是柳云洲柳公子。”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虽然一本正经,可实际面上就是明显写着“让柳云洲劝架啊,活该啊,担个责怕什么”的表情,唇角有些抽。 这…… 这样对柳公子真的好吗。 “走吧,前面席面就要开了,我们两介弱女子,吓得体虚脚软的,叫不来人去救,也正常。” 谢灵沁说得心安理得。 安尚宁觉得,她要再次对灵沁姐姐刮目相看。 一旁紫河却是吞了吞口水。 无比幸庆,她对小姐是忠肝义胆,绝不背叛。 “不过,这事不小,待今日席面结束,我得去禀报父亲与母亲。”安尚宁也不是个笨茬。 谢灵沁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若有所思。 李俊儒方才那样子明显是想将事情闹大。 当真是为了那什么祖传的玉? 太子之前又叫她不要自寻麻烦。 这个麻烦,到底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方才安尚宁和李俊儒的争执。 她不认为,这二人有这般大的面子,能让太子出面。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题外话------ 说真滴,真滴真滴真滴表养文啦,今天新枝pk啦,赶在这跨年的节骨眼上,妞们想砸啥都行,来吧~新枝接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危机,乱(2P求收) 午时近至。 安平侯府的席面终于摆了下来,喧声笑语,珍馐美酒,溢香入胃。 粗粗一数,怕是几十桌。 不过,安平侯那位在宫中为妃的嫡长女倒是没有来,只是让人送来了套分外漂亮的衣裳给九小姐安尚羽。 不是说,这位进宫为妃的嫡长女深得宠,平日里少不得常回娘家,今日个,亲妹生辰,竟不来? 谢灵沁见其余人都没有对此疑问,一旁安尚宁也不作他想,当下收了心绪。 倒是很快的,紫河打听到,李俊儒已经捞了上来,不过,想来也是为了顾全面子,和柳云洲二人都未将此事声张。 “咦,太子之前来了吗,我方才不在,都没见着太子容颜。”这时,邻桌的几位小姐开始小声碎论。 “莫不是,你竟心仪太子……” “少打趣我,太子那样的人,谁不想多看一看。” “我倒是觉得太子森人得紧,虽然风姿无双,比之贤王还胜,可是……太危险了,上次我随父进宫,偶然得见太子一眼,太吓人了。” 对,是挺吓人的。 谢灵沁喝口茶,表示赞同。 而且,还极度自傲,更有那么点儿隐藏在正经后的闷骚。“我看这些人啊,分明是又爱又恨。”安尚宁此时和谢灵心坐在一起,显然也听到了邻桌的话,当下以手掩唇在谢灵沁耳边小声道。 谢灵沁看着她,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何以见得?” “太子那目下无尘的人,我可不觉得,能看尽任何女子。”安尚宁小声道,说话间,神色竟是一脸崇拜与仰慕。 谢灵沁毫不感冒。 太子那样的人,除了长得好看点,有权有势外,有什么好仰慕的, 而且,似乎,他并不得皇上宠,这京中,提起太子,有什么政绩? 提起贤王,倒是名声可佳。 还有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得住,估计还是个大问题。 这么一想,太子还是挺可怜的。 “小姐,夫人寻你有事,让你前去。”安尚宁看着谢灵沁不为所动的样子,似乎想再多几句,这时一名小丫鬟上前来,安尚宁当下打住话头,与谢灵沁打了招呼后便退离了座位。 谢灵沁这才偏头看向一旁的紫河,“你方才听到了什么了?”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 “嗯,真乖。” 紫河……唇角微抽。 为什么每次听得小姐这般温柔的说话,好生不习惯。 就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似的。 谢灵沁可不理会紫河此时内心的想法,倒是沉静的喝茶。 她不想太累,太烦,所以特地找了个安静点的座位,而这一桌围着席面而坐的人,家世背景都在她之下,那些小姐即使认识她,也断然不会说她半个不好。 毕竟,再如何,她可是将军府嫡女。 “请问,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吗?”谢灵沁正漫不经意搁下杯子,便听得一旁一女子小声在唤着她。 谢灵沁偏头一看,点头,“正是。” “我是兵部尚书家的,排行六,我叫李青茹。” 兵部尚书家的? 女子瓜子脸,生得眉清目秀,小家碧玉,立于这满堂绫罗间,是寻常了些。 再看衣着与其身后的丫鬟,可看出在家里应当不是个受宠的,不过,今次能来这里,可真是奇怪了。 照理说,尚书大人家来嫡女不为过,来庶女,就有些奇怪了。 “谢大小姐请莫见笑,我家大姐姐今次本来要来的,不过,正要出门时,却被母亲叫住,说是今日让我前来,我虽然意外,可是,也不好不来,想着,许是我素日里孝顺听话,嫡娘想让我寻门好亲。”那女子说着,羞涩一笑,手还局促的绞着手里的丝帕,可看出来,是既想和谢灵沁套近乎又紧张得怕说错话。 谢灵沁看着她,兵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她是知道的,与李俊儒是亲兄妹。 生得倾国倾城不说,琴棋书画,贤良淑德,而且,还深得皇后之喜,但是,人家不仅没有恃宠而娇,反而佛陀慈心,常行善事,加之腹有诗华,更是深得众人推崇,可谓是这京中女子的楷模,皇室公主见到她都要礼让几分。 曾经,还有言说,要将其许给太子,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便没再听到有人提及之事。 而今次,安平侯府九小姐生辰,这京中大多数上得台面的都携带家眷子女前来,说是参加生辰,也可谓是结交一些年轻男女,为之后的子女婚配作打算。 这样的场合,那位李大小姐却没有来,还是临出门前…… 脑中突然有根线啪嚓一声击出火花,谢灵沁目光一缩,视线在整个宴席上不经意一扫。 须臾,对着紫河悄声吩咐。 紫河闻言,当下退了下去。 谢灵沁又和那小姐随意聊了几句后,紫河这才走过来,附声于谢灵沁耳边,小声道,“小姐,你所料得不错,奴婢方才巡了一圈,只余一些不太得宠的庶子庶女还在席面上,而九小姐和二公子还有四小姐都不见了踪影。” 谢灵沁眸光微紧,又看向前方,最上首的大厅里。 那里,安平侯和安平侯夫人还有安平侯府大公子,以及贤王,各位大人正对酒寒暄,好不热闹。 却独不见太子。 太子明明来了安平侯府,此时却并没有入席,说明他中途离开了。 方才,安尚宁被丫鬟叫去许久,也未过来。 谢灵沁突然深吸一口气,难道…… 谢灵沁谎说自己出去透透气,作势就要起身。 袖子却被紫河暗暗的扯住了。 “小姐,此中有异,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紫河小声道,神色紧张。 紫河也是聪慧的女子,谢灵沁如此明显,她自然多少猜到些什么,她并不想小姐去冒险,如此时候,坐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谢灵沁淡淡的看着她,轻轻的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拉开袖子。 “紫河。” 只是一声唤,紫河便自觉松开了手。 主仆二人离开席面,走向后院,刚走没多久,便听到脚步声,示意紫河噤声后,谢灵沁拉着她一闪,隐进了一旁茂密的花枝里。 “前院里如今席面已开,侯爷吩咐,让我们小心着些。” “放心,我已将二公子他们安排好了。” 直到两名护卫打扮的人走得没影儿,谢灵沁方才和紫河悄悄的走出来。 “安平侯府今日只怕是有事……小姐,我们回席吧。”紫河面色凝重,就差上前将谢灵沁打晕了。 谢灵沁却不为所动。 只怕,不止是有事这般简单。 按照方才那护卫的对话,再想到之前进安平侯府时,听到那两位管家的话,贤王在书房里与安平侯似乎聊了许久。 是威胁? 是没谈妥? 而安平侯和安平侯夫人此时能安然的坐在席面上谈笑风声,显然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小姐,你听,有动静。”紫河突然面色一紧。 谢灵沁点头,目色微沉,“我听到了,是大批铁骑逼近的声音,很快,很迅速。” “那我们……” 紫河话刚至一半,便收住了声。 因为,与此同时,前院里,方才还能听到的不间断的高声笑语,似乎,霎时间,就没了。 如一片喧闹的海,瞬间归为宁静,静得,风中都能听到沉重的味道。 事异,必有妖。 然后,一声经过内力远远传开的尖细嗓音由远及近的响起。 “奉皇上旨意,安平侯与境外蛮夷勾结,意图谋我北荣,证据确凿,特下旨,立刻捉拿安平侯府全府上下二百零三口,下狱侯审,钦此。” 声,停下,四下,似乎更静了。 仿佛间,天边那束粲然的光也瞬间变得暗沉。 谢灵沁不动,紫河亦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谢灵沁,她沉静如石雕,又仿佛早已跃出千万里。 青丝被风撩起,却掩不尽她秀挺的眉目。 “小姐,我们必须去前院,否则怕是有麻烦。”紫河语气凝重。 而此时,前方,在安静了那么一瞬之后,传来刀剑交击的声音。 “紫河。”谢灵沁看着她,“不是捉拿,应该,是全灭。” “什么?”紫河明显也是一惊。 “今日,安平侯的嫡长女没有来。”谢灵沁说,视线一点一点的落在紫河身上,“都说安平侯爷与蛮夷勾结谋反了,你说,那位在宫里的嫡长女,如今的静妃,是何下场。” 紫河面色骇然,“死……死了!” “而且,我们的麻烦已经早就开始。” 紫河神色微紧,“小姐此话何意?” “是有人一步一步将我们引过来的。” 紫河惊。 “九妹,你回来。”突然,一道人影自后方不远处掠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灵沁拦住了正要从自己前面蹿过去的人。 ------题外话------ 2018年的第一天,新枝祝美妞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身体安康~ 感谢妞们支持,这章是肥更哟~ 今天凡是留言滴妞们,都有奖励,么么哒~ 正文 第七十章 如芒在背(2P求收) 是安尚羽,安平侯年仅十岁的九小姐,今日的寿星。 “你是谁,放开我。”安尚羽还没拂开谢灵沁的手,身后,一男一女紧跟着追了出来。 衣衫拂动,两人面色大急,看到是谢灵沁抓着安尚羽时,一时面色复杂。 “灵沁姐姐。”安尚宁上前几步,头发微乱,额间还挂着汗。 “唰。”一柄泛着森寒冷光的长剑这时却突然的架在了谢灵沁的脖子上。 “你想做什么?”紫河同时的指尖一抬,直击在那剑身上。 “铿。”一声,猝不及防的,那剑被弹开一些,不过,并没有被完全弹开。 安尚逸,安平侯府的二公子,看一眼紫河,显然心惊,再看向谢灵沁时,除了之前的愤恨不喜,此时更多了复杂的冷意,“你是谁派来的?” “有人要害我,把我引到这里来,你们信吗?” 谢灵沁却反问。 安尚宁面色微变,看向安尚逸,“二哥……” “我只是出来透气,便听前方圣旨说要捉拿安平侯府所有人,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查到这里,我若是你,不是在这里拿剑指着我,质问我,而是赶紧带着四小姐和九小姐一起离开,晚了,便是死。”谢灵沁又道,一字一句,快,且不急,掷地有声。 安尚逸眉宇一拧,提剑的动作一僵,看着谢灵沁的目光意外得明显,“你……” “二哥,灵沁姐姐不会害我们的。”一旁,安尚宁此时也紧张的上前来劝。 “你,你放开我。”而被谢灵沁揪着的安尚羽却在拼命挣扎。 “你们现在立刻走,我什么也没看到。”随即,谢灵沁松开手,将安尚宁往安尚逸的方向一推。 方才还极度挣扎的安尚羽这下却突然的安静了,看看安尚宁,又看看安尚逸,最后近乎发怵的盯着谢灵沁,小小的眉眼里竟是惶恐。 安尚逸咬着牙,紧盯着谢灵沁,“你……我凭什么……” “二公子,以前过往已然过去,而今我们都长大了,安平侯和夫人想必是早就知道今日逃不过,才把你们三人集在一起,为的是保住安平侯府的血脉。”谢灵沁心知安尚逸要说什么,直接冷声打断。 一字话,说得冷而无情,却字字戳中要害。 安尚逸好看的眉目揪着,好半响,“如今,人人都在前院,你在这里,你不怕让人生疑?” “我是被人算计的,不过,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什么?”谢灵沁并不慌。 手无缚鸡之力? 安尚逸眉心紧蹙,方才那份剑指眉心的淡然,还有抓住安尚羽的巧劲儿,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谢灵沁,你们快走吧。”谢灵沁平静的催促。 一旁,紫河却严着面色。 如果,小姐把二公子,四小姐,还有九小姐交出去的话…… 紫河的手紧了紧,就要有所动作,可是,谢灵沁侧眸间一个冷然的眼神,登时叫她敛了动作,只能暗暗叹气。 安尚逸没有注意到紫河和动作,只是看着谢灵沁,星目里闪过惊奇诧异。 只一瞬,一句话也没说,而是转头看向安尚宁,“你带着九妹走,按照方才我所说的离开。” “二哥,你呢?”此时情况紧急,安尚宁也无时间再去问谢灵沁,而是紧张的看着安尚逸。 安尚逸缓缓的收起剑,“我要去救父亲和母亲。” “前面已经被包围,光听动静就可知有多少人,你眼下和她们一起逃,说不定还得及,想救人,没有一点希望。”谢灵沁分析。 语气平静,可是凝碎雪般的冷。 “太子殿下吩咐了,定不能让安平侯府的人跑了,快搜。” 远处,语声,脚步声渐近。 “快走。”安尚逸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冲了出去。 幸而谢灵沁和紫河手脚快速的,一人拉了一个。 “尚宁。”谢灵沁拍拍她的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灵沁姐姐,我父亲母亲世代效忠北荣,断不会与蛮夷勾结的。”安尚宁拼命的摇头,眼眶红肿。 谢灵沁的手落在她的脸上,目光坚韧,“不管有没有,你能搞得过皇命吗?而且,你要记得,北荣建国时,安平侯府可是效忠前一代君主的。” 这句话砸下来,顿时让安尚宁如梦方醒,她是闺阁女子,可不是死板的闺阁女子,此刻看着谢灵沁,目光惊然,“灵沁姐姐……” “走吧。”谢灵沁推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父亲母亲。”一旁,被紫河拉住的安尚羽却一点不安份。 谢灵沁蹙眉,正要抬手,却被空气中突然落下的一个黑衣蒙面人拦住。 谢灵沁下意识一退,那人却看着安尚宁,“我是来救你们的,跟我走。”来人声音严肃,也不待安尚宁说话,直接一手拉着一个,看一眼谢灵沁,那一瞬,眼底明显有着杀意。 “你别伤害灵沁姐姐,她是好人。”安尚宁拉着那黑衣人袖子,在求情。 谢灵沁对上那黑衣人满含杀意的目光,神色沉静,“你快带他们走,我待会儿会烧一把火,让他们不好辨认尸体。” 那黑衣人一双乌黑的眸子闪烁半响,终是拉着安尚宁和安尚羽掠墙而走。 “小姐……” 谢灵沁抬手阻止紫河想要说的话,而是看着前方,“烧一把火,你能做到吧。” “小姐,你这是在和太子殿下作对。”紫河提醒。 如前方传言,是太子带着圣旨和人来的,而今,小姐放了安平侯府的小姐,那自是…… 谢灵沁却只是清冷的看着她,“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是,小姐你在这里等着,奴婢这就去办。” 紫河终还是迈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见不远处火光冲了起来,与此同时,杂沓的脚步声,也近了。 “小姐,方才我去烧那间方时,发现那里里外外的丫鬟都已死了,就顺手找了两个体形和安四小姐和安九小姐差不多的丫鬟让她们手拉手,以假乱真。” 听着紫河的话,谢灵沁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无意外之色。 这倒让紫河有些纳闷,须臾,又瞬间明白过来。 许是,小姐早就猜到,那屋子里的丫鬟都已经死了,而至于她的行为…… 小姐,竟也猜到了么。 下一瞬,紫河浑身一震。 因为,她看到谢灵沁不知哪里拿来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用力一刺。 “别叫,扶我回前院。” 谢灵沁扔掉匕首,冷声吩咐。 紫河当然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自证清白。 不过,有用么。 前院里,席面早已狼藉一片,桌倒椅碎,血酒混乱,一大片空地上,尸体一排排,而安平侯和安平夫人以及整个安平侯的小姐公子们正坐在地上,被御林军拿剑指着。 除了安平侯爷和安平侯夫人,其余人都在瑟瑟发抖。 而安平侯夫人正抱着一具尸体。 赫然正是安平侯侯府的大公子,俨然没了气息。 没见方才之幕,也可知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差不多两百来人,占了极大一片面积,而最外围,个个一脸惶色的,便是今日前来参加这安九小姐生辰的大人夫人小姐们。 此时,明明几百号人在这前院里挤着,却偏偏安静得出奇。 而在院子的一角,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立在那里,烈日光晕下,面冷如血,精致却又如地狱而来的妖魔。 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垢的妖魔。 太子,宇文曜。 似乎感觉到谢灵沁的目光,眼底好似凝着的寒芒向她扫来。 如芒在背。 谢灵沁一怔,正想就近蹲下时,却不料,正躲在二姨娘身后的谢灵玉带着怨戾目光的一声咋呼,顿时将她推上了众矢之地。 “啊,大姐姐。” 只四个字,却足够让所有人注意力转移到谢灵沁身上。 包括此时站在御林军身后的宇文贤,也不禁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和安平侯府四小姐关系颇好,之前在安平侯府,可是许多双眼睛看着的。 谢灵玉此时这一唤,眼底无端的浮起冷意。 可真是苍天有眼,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今日一衰再衰,也必不会让谢灵沁好过。 抚了抚脸,谢灵玉知道,无须她再出声,自有人出声。 果然。 “谢大小姐可有看到安平侯爷四小姐?”一旁,兵部尚书沉声开口。 这一问,那些落在谢灵沁身上的目光顿时纷繁复杂。 谢灵沁不慌,却轻轻抬眸,看向了那人群之中,极力缩小存在感的兵部尚书府六小姐。 李青茹。 她之前所言,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李青茹没曾想一抬眼就对上了谢灵沁那几乎没温度的眼,当即又垂下头,眼底并不见任何慌张与心虚。 谢灵沁终于不着痕迹的收回眼神,委屈又无奈,声音轻轻的,“她伤了我,向东边跑去了。” 谢灵沁说着,无意识的抬了抬已经简单包扎过的手腕,“我没想到……” “这伤,分明是你自己弄的吧。”不待谢灵沁话落,一道男子声音响起。 ------题外话------ 自今天开始,每一天章节字数增加,差不多是两更合一更~啦啦啦,高兴吗快活吗~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忍者,功成名就(大章) 来人锦袍缓带。 正是兵部尚书之子李俊儒,一步一步走近,看向谢灵沁的眼神满是怀疑。 “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紫河自然要为谢灵沁抱不平。 “李公子,方才是你自己缠着四小姐的,也是柳公子推你落湖的,你可不能因为此事,心存怨念,怪罪于我。” 谢灵沁的微扬眉宇,恰好的不卑不亢。 人群之中,闻听这话的柳云洲张着嘴,喝着风,好凌乱。 他明明……不是故意的。 可这话…… 兵部尚书自外面走过来,扫一眼李俊儒后,面色沉肃,“谢大小姐,你切不可乱说话。” “尚书大人这话……明明是李公子冤枉我的……” “是不是冤枉你,看你胳膊上的伤口就知道了。”李俊儒不理其他,话落,看一眼坐在那里显然并不将这一幕放在眼里的太子,这才又看向贤王,“臣恳请王爷让人检查谢大小姐的伤口。” “这……”贤王双手负后,面色似乎有些为难,当即又看向一直站在那里却不曾开口的谢将军,“谢将军,这……” 谢将军上前。 女子怎可当众褪袖。 可是,谢灵沁的嫌隙实在太大。 先前所有人都在这里,偏她带着丫鬟离开。 谢灵沁是他将军府的嫡女,多少也代表着将军府的脸面,若是当众检查,那…… 谢将军也暗暗看向人群之后那道杏黄身影。 可是,太子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天边外,情绪莫测,幽深且远。 明明今次他是主,却好像叫贤王管了事去。 “王爷,请你不要为难我父亲。”谢灵沁却突然抬起头,一张小脸淡定而平静,然后,在谢将军那凝怔的眼神中,直接将那已染血的袖子挽起,将先前包扎的丝帕解开。 顿时,那纤细白皙的胳膊上,一道模糊而狰狞的口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来不及惊异,这自来默默无闻的将军府大小姐如此勇气,便已经先去研究那伤口了。 “刀口始深末浅,是侧方作刀,这……” “不可能是自己所为。” 有人率先出声。 一旁紫河立马担忧的上前帮谢灵沁把伤口包扎好。 李俊儒看着,还是不太信,又看向谢灵沁身侧的丫鬟。 “王爷,一个小丫鬟,做不出来这事儿。” 谢将军看着李俊儒的眼神,面有不喜,可是也不能表露出来,当即对着贤王拱手。 “既然如此,那是我唐突了,将军不要怪。” 李俊儒倒是能屈能伸,一拱手,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是,只有谢灵沁看到了,李俊儒那暗暗看向她时的不屑眼神。 他是,故意的。 想惹怒她,让她失态吗? 呵…… 谢灵沁这下也终于知道,方才李俊儒与安尚宁的争执。 只怕是以“玉”为饵,想搜安平侯府,只是,被她打断。 也难怪这李俊儒对她心存不满。 毕竟,她可能破坏了李俊儒立功。 “李公子言重了。”谢灵沁微微一礼,端得比他还要大度宽容。 这份胸襟与坦然。 在场之中莫说女子,就是男子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比。 那些落在谢灵沁身上的视线悄悄的有些变了。 “启禀太子殿下,东边院子起的火已被卑职等灭了,没有找到安四小姐和安九小姐的踪迹,但是,发现其中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极像二人。” 这时一队护卫快速来报。 是直接穿过贤王和兵部尚书对着太子恭敬禀报。 “可是,还有一个人。”太子还没有发声,一旁,贤王倒是先开口,说话间目光这才落在坐在那里,一脸颓败的安平侯,“侯爷,你这大公子已死,可是,二公子却没有看到半点踪迹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侯并未与蛮夷勾结,只请皇上明窕。”安平侯看一眼贤王,没有自怜自哀,而是傲然仰头,看着太子的方向,在自辩清白。 “无辜?”宇文贤双手负手,似笑非笑的喃着这两字,然后转身,也看向太子方向,语气轻嘲,“殿下,侯爷说他是无辜的。” 宇文曜面无波澜,那冰寒糅着邪魅的目光倏然的就落在宇文贤身上。 宇文贤被这眼神看得眉宇心神一震。 这个太子,虽说和他是兄弟,可是他的心思,自小到大,他从没有看透过。 在他以为,他会不遗余力算无遗策时,他栽了,被父皇不喜,避门禁过,在他出了太子府,终于在所有人面前扬了名声时,他以为,他要大展拳脚,可是,他又病了。 他几次派人试探,是真病。 所以,到底是上天待他如此,还是他深有算计? “本宫手中拿的是父皇所给的圣旨,贤王觉得呢?”宇文曜缓步走过来,沉声开口。 这句话的意思已很确。 宇文贤,越俎代庖了。 太子自一旁御林军身后走了出来。 他的每一步都那么轻,可是,每一步却都像是踩在人尖儿上。 而那目光,近乎锐利的落在谢灵沁身上挖了一眼便快转移开。 谢灵沁被那沁入寒骨的眼神一瞧,竟像是有什么被人看穿般,却依然微垂着头,站在那里。 “好样的。” 三个字,措不及防的闯入耳中。 谢灵沁心头一滞,却稳得面无波澜,低眉顺眼的让太子心头有些堵。 远远的人群中,谢灵玉瞧着谢灵沁那模样,心里直冷笑。 没想到,那个九小姐竟然死了,哈哈,死了好,四小姐也死了,死了也好,死无对证,注定要将谢灵沁牵扯进去。 可是,谢灵玉太开心,开心的得脑子都短路了。 谢灵沁是将军府嫡女,又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再莫说将军府眼下这个尴尬的情势,谢将军能让她死了? 要死也不能是此时。 “灵沁,你仔细想想,方才出去透气时,可有见到过二公子的身影?”贤王思忖半响,近前一步,却更像是以引诱着谢灵沁开口。 一旁,安平侯也不禁注目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恍若不觉,心中虽将贤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面上却认真思忖着,良久,摇摇头,“回王爷,灵沁没有见过二公子。” “那,你可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贤王又问。 谢灵沁想了想,再摇摇头,“回王爷,没有。” “贤王爷,你要杀就杀吧,既然皇上不听我解释就下了这道旨意,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将我抓走就是,还在这里问一个小姑娘,莫不是,还指望从她口里得出点能陷害我的证据?她是将军府的小姐,贤王。”一旁的安平后侯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了,大义凛然。 “启禀太子殿下,方才卑职在安平侯府里发现了这些。”突然一名御林军自一旁而来,对着宇文曜恭恭敬敬的递出去一些书信。 宇文曜只一看,随即抬手。 “啪。”一声,所有信件砸在安平侯爷身上,“侯爷,好好看看吧。” 轻缓而好像拂人耳尖的邪魅语调,然而,安平侯触到太子那森寒的目光,心里明显一颤。 这个太子,虽然年轻,并不太得皇上宠,在朝中,似乎也并无事事尽心如意,可是,偏每次在太子面前,安平侯又都觉得,他比谁都做得多。 他好像没有任何政绩,可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让人生不出半分置疑的心思来。 而此时,那些与蛮夷勾结的书信,就这样公然的裸露在人前。 真的是证据确凿,无从辩驳。 安平侯瞳仁一缩,一瞬间,身子微颤着,好像浑身力气都不再,“怎么会……怎么会……”豁然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仰望苍天在喊,“枉我忠心,却抵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大胆,安平侯你胡说什么?”贤王震怒。 “贤王,太子还没发话,你是不是太喧宾夺主了。”安平侯冷啸,“原来,你之前来书房说与我谈事,却是趁机做这些污陷的勾当。” 贤王摇头,笑,“安平侯,事到如此,你又何必还想着拉本王下水,本王,可是父皇的儿子。” “呵呵!”安平侯冷笑着,咳出一口血。 “侯爷……”安平侯夫人想上前去扶安平侯,可是,谁也没曾想到,浑身颤抖的安平侯竟突然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直接对着自己的心脏,一刺。 速度太快,猝不及防。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任何人无关。”而后,安平侯仰着头,高声的喊了一句后,倒地。 “侯爷……” “父亲……” 一声一声急呼伴随着无尽的哭泣蔓延开来。 血,比方才还要刺目。 安平侯倒下了,和他的大儿子一起。 稳重端庄的安平侯夫人只是颤抖的看着安平侯的尸体,泪,绝堤。 “太子……”一旁,御林军统领看着向太子,询问眼下如何处理。 “宇文贤,拿命来。”突然,一掠白影翻飞而来,一声厉喝时,长剑一扫。 宇文贤抬手想挡,可是来热太猛。 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谢灵沁,那本来想挡的手,顿时一抓。 “小心——” 口里喊的是小心,却明显是拿谢灵沁当挡箭牌,还抓到一半,作势抓不到,将谢灵沁给推了出去。 动作谨慎,语言真切,除了当事人和精明人还真是看不出来。 谢灵沁冷眸一扫,真想就此趁机结束了宇文贤,可是,她没有。 忍者,功成名就。 所以,那把横空刺来的剑,就这样巧与不巧的架了谢灵沁脖子上。 谢灵沁身子微怔,却并不慌。 “你放心,你没有说出我她们逃离的事实,我不会伤害你的,今日之事,你免不得会被怀疑,只有我以你作人质,才能彻底洗脱你的嫌疑。”与此同时,脑中响起安尚逸的声音。 谢灵沁顺着那把剑,看向安尚逸。 这个惯于富贵的公子哥儿,此时此刻出现,说什么不伤害她,他不是找死么。 “放肆,来人,拿下。”宇文贤倒是不管谢灵沁,而是对着身后一挥手。 当下那些御林军齐齐上前将安尚逸围了上来。 谢将军也围了过来,“安二公子小心剑。” 看着被挟作人质的谢灵沁,谢将军面沉,却并没有说放开谢灵沁的话。 “宇文贤,贤王,我父亲的书房里并没有这些书信,为何偏今你去了一趟书房就有了,难道与你无关吗?”安尚逸双目赤红,扫一眼地上自己父亲和大哥的尸体,怒视,“你陷害我安平侯府,良心何安?” 宇文贤淡定得很,眉眼间还不假辞色的正然,“二公子,这书信上的笔迹,难不成,是本王所写?” “呵呵,这信,不该在这里的,而我父亲,对北劳一片赤子忠心。”安尚逸一阵苦笑,神色落寞,然而,只下瞬,落在谢灵沁脖劲上的剑又压了压,“放了我娘,我妹妹们,不然,她,会死。” “这……”宇文贤似乎颇为不忍,而后看向谢将军。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紧了紧手,复又看向一旁的太子宇文曜,双手一拱,“太子殿下,臣……旦听太子吩咐。” 我操! 纵然谢灵沁内心里早知道到案,可是在看到谢将军真置她生死不顾时也不免想骂人。 这真是生他的爹啊。 也是,方才被怀疑是连累着将军府的脸面,现在这下子如果死了,还有点算是重于泰山了。 所以…… 谢灵沁暗暗看向那抹高大的杏黄身影。 她的生死,就在太子一念之间了么。 谢灵沁没有任何表情,在旁人眼里,倒是有几分可能已经吓傻了而不知言语的模样。 而只有谢灵沁知道,她根本不慌而已。 死吧,死吧,一剑割断谢灵沁的脖子吧,哈哈…… 谢灵玉差点就要激动的跳起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天助我也啊。 ------题外话------ 怕你们嫌慢,所以多更点,情节走快点儿~ —— 向大家推荐一篇好基友的文 【古穿今之国民妖精】/海棠花未醒 《周史》中记载的淑怡皇贵妃林氏的一生堪称辉煌——生而高贵,千娇万宠。十三岁入宫,十五岁封妃,二十岁晋贵妃,享双字封号,位同副后,虽无子嗣却得盛宠十二载,二十五岁殁,破例葬入帝陵。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生其实堪称炮灰。 当林贵妃重新睁开那双凤眸,不知已是千年后。她只知道自己面前躺了一个浑身*、活色生香的男人,大怒:“哪个贱人让你爬本宫的床!” 真正被爬床的岑大导演:“……” 卷土重来大魔王vs微服私访皇太女? 林贵妃:“本宫并没有针对谁,只是论起颠倒众生、祸国殃民,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苏苏苏,爽爽爽,甜宠无虐,1v1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这境界,真高 众人的目光都暗暗瞧向那巍巍似高山的太子。 更有人心里已经为谢灵沁掬了一把同情泪。 太子啊,自来心思莫测,行事不按常理出牌。 这一声令下,那…… “你要不要求我。” 而此时,谢灵沁的耳中却传来太子的声音,轻轻沉沉,宛如一道风,但一定夹着刃。 饶是谢灵沁再镇定一个人也不禁心头一颤。 这特么的,妥妥的威胁。 不过。 谢灵沁可不是吃素的,她哀怨又凛然的抬起那双黑亮的眸子,诚切的看向太子,“太子,臣女能死于重山,也是心甘情愿的。” 轰! 这境界。 真是高。 正挟持着她的安尚逸都怔了怔,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谢灵沁是装的。 还装得如此的,逼真。 “放心,太子不会杀我的,我死了,他亏本。” 同时,谢灵沁还不忘和安尚逸打招呼。 安尚逸…… “我儿,你快逃,不用管我们。”可是,谁也没想到,一直看着安平侯爷遗体的安平侯夫人此时却突然起身,在众人始料不及中,直接抽出方才安平侯捅进自己心脏的那把匕首,再顺势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半点犹豫。 倒下时,血色残阳,面色安详。 看着安尚逸,唇间无声两字,“快走。” “娘……” 人死如灯灭,一幕幕,足以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胆子小的小姐夫人们有的已经晕了过去。 谢灵沁心里有些发紧,其实明明可以…… “哥哥,公子,快逃……”而就在这么一瞬间,方才被围在中间的那些安平侯府的人竟纷纷起来反抗。 螳臂当车。 剑起刀落,血光晃影。 安尚逸执着剑的手在颤抖,“娘——”对空嘶吼,顺手架起谢灵沁便往后退。 清楚的感觉到安尚逸的愤怒,以及那搁在她脖子上的剑似有失控之势,谢灵沁眉心一跳。 剑的迫压击得她心头发凉。 她自是不想死的,可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反击,那后果…… 再看紫河,身为她的丫鬟,一出手,同样,一损俱损…… “安……” “扑。” 谢灵沁只轻声出口一个字,剩下的所有字尽数咽进肚里,纵是阅尽无数生死血腥的场面,此时也不禁怔住。 天旋地转,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时,眼前黄影流光一闪,广袖微拂,淡香盈氲,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捉,脱离了安尚逸的的桎梏。 但也就在这么一瞬,另一边,紫影一闪。 剑光凌厉。 直直跃过她的头顶,插进了安尚逸的眉心。 安尚逸执剑的动作一顿,睁着一双大眼,倒下,衣袍染血。 旋转间,谢灵沁回头,匆忙一瞥,只来得及收到安尚逸一个好似一切走至尽头,虽有不甘却也无奈的眼神,还有那一纵即逝的笑意。 谢灵沁明白。 安尚逸,是故意的,临死前看她那一眼,是请她,一定要守口如瓶。 所以,他并没有真的被气得失控,是故意的,故意作出要杀她的姿势,一心,求死。 而,倒时的安尚逸唇瓣似乎又动了下,有声音传进谢灵沁脑中…… 谢灵沁失重的脚终于落地。 然而,几乎不等等谢灵沁站稳,那以金丝丝织的云纹广袖一拂,将谢灵沁毫不怜惜的一推。 若不是一旁紫河扶得快,谢灵沁只怕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受到牵连,而是要摔个够本。 “愚蠢。”仿佛间,耳边似乎还响起太子鄙视的两个字。 “小姐,你没事吧?”紫河一脸关切。 谢灵沁不敢公然恨瞪着太子,可是眼角余光如装了数千把利刃的扫射。 你厉害个神经病。 “太子殿下,如今安二公子已死,这其余的人……”收起那带血的长剑,贤王看向宇文曜。 宇文视线落在贤王身上,语气冷魅凉讽,“贤王出手可真是快狠准。” “倒是谢了太子夸奖。”贤王分像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 而安尚逸一死,那些方才还拼命反抗的人仿佛一下子失了主心赊,也很快被制住。 反抗激烈的,曾为安平侯府出生入死的忠心之人,也早在方才争斗之时被一刀割喉。 即使谢灵沁对安平侯府并无感情,可是此时,看着这满地的尸首,满时的鲜血也不免心凉。 一道圣旨,一句叛逆,方才还富贵喜庆的安平侯府,转瞬间就成了阎罗炼狱,血流成河。 方才还众人齐贺,喜寿言开,眼下却是奋力后退,生怕自己的脚尖沾了那鲜红的血。 皇命。 皇权。 这就似一道沉重的枷锁突然砸下,瞬间醍醐灌顶,让谢灵沁清醒过来。 一个她虽知道,却不如此时重视的事情。 是啊,这是以皇命为天的地方,波云诡谲,从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在皇权面前,人命,不过蝼蚁而已。 安平侯府尚且如此,更何论一个小小的她。 谢灵沁目光微微上偏,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站在血堆中,依旧面不改色,好似诛天神祉的太子。 方才那般一瞬,她好像看到,他厌贤王,厌这世间一切,好似,他早已超脱于一切,又好像,天下,更像他手里的一盘棋。 生死,不过沙场点将。 他的手上,又有多少条人命呢。 看着这些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是不是很畅快。 那一身的冰寒邪魅之气,是不是以这些人命换得? 今日这一出,是九幽高台上那位帝君早早部署,又或是皇子太子,王爷的暗中交手? 谁知道! 但谢灵沁知道,安尚逸的阴差阳错,其实,也是救了她。 是有人故意引她出去,好生陷害她之事,只是,明显是因为安尚逸的出现,全部打乱了。 她得以真正的全身而退。 “大小姐,你没事吧。”这个时候,二姨娘方才假心假意的过来了,拉着谢灵沁的衣袖,急切的关慰着。 谢灵沁看着二姨娘,好半响,嘴角方才绽开一丝无奈的笑意,“二姨娘,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怵到谢灵沁的眼神,分明没什么波澜,可是,二姨娘却被这份平静给惊到了。 而一旁,谢将军此时根本没有顾及过谢灵沁,而是上前几步,竟主动向太子请缨,料理残局。 “既然谢将军与贤王如此有心,我想父皇也定当高兴,那本宫,这就回宫复命了。”宇文曜的声音极具分辨力,明明声调不高,却能顺利的落进每个人的耳中。 然后,谢灵沁便见着太子当真坦然离去。 路过谢灵沁身边时,那一身的寒冰邪魅之气,似乎,更浓了些。 谢灵沁也不慌,她做得如此隐蔽,只要紫河不说,太子就不会知道,就算是真知道,那又如何,他方才救了她,就说明,如她所料,不会让她死。 只是,如此大的功劳,为皇上平了乱,却将最后的胜利果实留给贤王,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呵,以为太子救了她,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呢,也不照照镜子,太子从头到可分明没瞧过她一眼。” “就是……” “你看,她还盯着太子的背影看呢……” 尖酸冷语突然传来,不绝于耳。 谢灵沁当作没听到,突然重重松了一口气,好像才众惊吓中回过神一般,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大姐姐,没事了,不用担心。”谢灵玉趁此走过来,一脸关切。 “妹妹心里巴不得我死呢,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笑脸相迎。” 谢灵沁轻言细语,字字讥讽。 谢灵玉面部一僵,随即看了眼四下,也不遮掩自己的狠毒,“是啊,你怎么这么好命,总是死不成。” “可能是妹妹福星高照,我沾光,毕竟,方才可是贤王出手,真正的制服了安二公子,我才得救。” “你……”谢灵玉顿面色露狰狞,恨声道,“那你最好祈求自己多点福荫。” “妹妹是想说你就快要成贤王妃了吗,可是,我看贤王对你,好像并不是那么的……” “你住嘴。” “那我先回府了。”谢灵沁倒真是好教养,好礼貌。 只是,侧身时,却正好对上贤王看过来的那宽慰的眼神。 呵,都什么时候了,这贤王还有留情的好雅兴。 谢灵沁略为尴尬的回应一笑,这才收回眼神,眸光一瞥,正好看到了李青茹。 少女秀气的面庞上,一双剪瞳正看着自己的父亲,兵部尚书。 手指,不经意的捏起。 这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失望与绝望吧。 就如同,她对谢将军一样。 明明早就收到了消息,今日安平侯府发生大事,所以,把自己最爱的大女儿留在了府中,而让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前来充个门面。 这世间,人情冷暖,亲情安在? 而那女子此时仿佛也感觉到了谢灵沁的眼这是,眸光一转,恰恰与谢灵沁的眼睛对上。 李青茹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谨礼的笑笑,这才带着丫鬟上了随着人流往前走。 不过,明显故意落后几步,最后与谢灵沁同行。 “说吧,是谁让你接近我,对我说那番话的。”谢灵沁压着声音,开门见山。 李青茹一怔,面色犹豫几分,“是,是太子。” 太子?! 如果是太子,那不就是太子将她陷入方才那般绝境? ------题外话------ 谢灵沁郁悒了,搞半天,就是太子~ 谢灵沁一脸冷如霜,“我不管,作者君,不想晚上被打成包子,就给我问清楚。” 新枝狗腿脸,转身问,“太子,你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剑眉一勾,气场强大,“温火,慢慢煮。” 新枝,“……不怕煮熟过……了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夕阳西下时,谢将军方才回了府。 门口,二姨娘当即一脸忧心的迎了上去,“将军,辛苦了。” 对上二姨娘那温柔似水的脸,谢将军却明显没有多少好脸色。 “今日之事,你倒是没什么长进?”一改往日柔情,明显低斥的语气,顿时让二姨娘面色难看起来。 入将军府这般多年,将军还从未如此怒斥过她。 她知道,今日在安平侯府谢灵玉丢人这事,谢将军不会全然忘了。 都是这个谢灵沁。 “老爷……”二姨娘没有辩驳反而将头垂得更低了,如此的诚惶诚恐,腰身楚楚,秀发风情,惹人生怜。 “将军,妾身知道,都是妾身人微言轻,才叫人这般看不上,今日那时,给将军丢了脸。”二姨娘说着话,泪水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谢将军看见,目光变换半响,到底生起怜惜,怒意退下,抬了抬手,“算了,反正,安平侯一府也……”谢将军又摆了摆手,似不想再提。 “是……”清楚感觉到谢将军软下来的语气,二姨娘顿时也安下心来。 而更加让她高兴的是,谢将军分明已在考量,她的地位问题。 虽说今日事事不如意,可是如果能让将军将这事给重视起来,那也是极好的。 她若扶了正,岂是能被轻易看低欺负了的。 只是,灵玉那脸…… “老爷,妾身总觉得……总觉得……” 谢将军一双锐眸顿时将她凝住。 “算了,老爷如今对妾身有气,怨妾身,必然也是听不进妾身的话。”二姨娘顿时摇摇头。 明显的以退为进。 入将军府十多年,她对这个将军是了解的。 将军看着二姨娘这样子,终归是叹了口气,“好了,也不全是你的错,倒是贤王……你有事就说事。” “妾身是想说,老爷,有没有觉得,大小姐似乎有些奇怪。” “灵沁?” 二姨娘点点头,“对,以往大小姐不喜热闹,不多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不敢大声语,如今的大小姐也是这样,但是妾身总觉得,大小姐身上总是透着股子冷气,而且,前几日,妾身还问过一些下人,说大小姐有时候看人的眼神怪冷的。” 谢将军目光一动,看一眼二姨娘,“接着说。” 二姨娘闻言,心底一松,她就知道,将军多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向来是他的行事标准,当下声音轻轻的,“再说今日,安平侯府死……那么多的人,我看别家小姐都怕得不敢睁眼,急着离开,偏就大小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虽说是被携作人质,吓傻了,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那怼李公子的话,说开了是大度,说深了,可真是,挺有手段……” 当然,二姨娘没说的是,谢将军今日分明是放弃了谢灵沁的,她心里焉能没有想法? 这人的心啊,会不记仇?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而是要将军自己去揣测。 谢将军自然晓得,目光自二姨娘身上收回,闭了闭眼睛。 确实,谢灵沁今日如果不是吓傻了,那就是,太过镇定了些。 镇定得,就像是当年,她的母亲,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 “好了,到底之前她一睡睡了两日才醒来,又染了风寒,性子改了些也是对的。” “是。”二姨娘知道将军心里已经有疑虑,当下,还是不作微词的点头。 …… 清风阁。 即使已经几个时辰过去,而方才安平侯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还在眼前回荡。 李青茹确实不知是因为她那一番话,将她点醒,她才离席的,还只道是太子开恩,让她在侯府不习惯,就来寻她。 谢灵沁此时正坐窗边喝着茶。 一双清凌凌的目光看着眼前那飘浮在上面的茶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方才在安平侯府时,安尚逸最后倒下时说的话始终盈于耳边。 “我一直喜欢你,对不起。” 他说。 很轻,很无奈,很绝望,很不甘。 这是谢灵沁没有料到的。 原主若是知道,在这个世间,还是有人爱着她,想必,也多少欣慰。 想着,谢灵沁将手中的茶杯一倾,就着窗外的花,一洒。 这俨然是在祭奠死人。 窗外,紫河和砗磲见着这动作,二人竟心有灵犀的同时四下看一眼,见无人看来,这才安下心。 安下心后,紫河又满含深意的看一眼砗磲,“你倒是挺谨慎。” 砗磲当下紧张的垂下了头,“奴婢是小姐的人。” 紫河也不追问,而是偏头,看着谢灵沁如一株秀竹般静静的矗立在窗前,想了想,还是颇为担忧的进了屋子,“小姐,之前,在安平侯府发生那般多事,之后,你表现太过淡定,若是二姨娘对此大作文章,只怕……” 不待紫河话落,谢灵沁一直看向窗外的目光豁然收回来,清冰而淡然的目光轻轻落紫河身上。 “我知道。”谢灵沁说。 语气淡定而从容。 紫河遂放下心来。 “所以,我必须得加快脚步。”谢灵沁轻声呢喃。 紫河没有听清,不过,见谢灵沁那般处变不惊的样子,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 似乎,不知何时起,她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小姐都能扛下来。 可她,明明那般清瘦纤弱。 …… 刚入黑,谢灵沁换成男子打扮翻出了将军府。 月明星稀,银华如水,可是街上,竟人影少少。 即使酒肆店铺里传来说话声,也似乎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也对,白里到底是死了那般多人。 二百零三口,一夕之间,命殒黄泉,辉及一时的安平侯府,就这样在北荣的历史上划下了句号,永无缘于朝堂。 狡兔死走狗烹。 与蛮夷勾结,意图蹿位吗? 呵! 谢灵沁冷笑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虽说已被人打扫了,从外面看去没什么,安平侯府依然大气富华。 可是,带着血腥的风还是在鼻翼边萦绕。 谢灵沁正欲要走,目光却微微一缩。 前方,一个人影自安侯府蹿了出来,轻功卓然,极快,若不是她眼力过人,只怕也瞧不见。 而且,那身影,挺熟悉。 谢灵沁敛眉收绪,几个翻跃,跟了下去。 ------题外话------ 一场血雨风暴还有延续~ 愿你们一路相随~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被发现? 一直走到一处死巷,谢灵沁方才停下,拍拍衣袖,抬眼一挑,“出来吧。” “跟着我做什么?”白玉自墙头落下来,心绪不好的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还是那幅男子装扮,当然,白玉也一直不知道她是女子,此时一双眉毛没跳舞,面色难看得厉害。 “你本长得不够帅,笑起来还能为你增色不少,如今这样拉长着脸,让人看了很没胃口。”谢灵沁的嘴也挺毒。 白玉双手抱着胸,看着她,“今日没心情开玩笑。” “你和安平侯府是什么关系?”谢灵沁倒也直接。 闻言,白玉那极白的面上,墨玉般的眼珠子里迸射出一道冷芒,沉沉暗暗的看了谢灵沁半天,这才一抚鼻子,“之前你不是听聂醉儿说了吗,我家也曾是名门望族,只是没落了。” “明白了。”谢灵沁倒是简白,“所以和安平侯府有些交情?想着拜祭?” “嗯。”白玉似也不愿多说,话落,又拍了拍额头看着谢灵沁,“对了,你这小子要去哪儿?” “找你。” “找我?”白玉瞬间拧起眉,“你找我干嘛,我可没银子给你。” 那突然防贼一样的表情,让谢灵沁无端的有些尴尬。 “我是找你有正事。”谢灵沁说。 “只要不谈钱……” “让你挣大钱的事。”谢灵沁陡然一瞬觉得,形象有时候很有必要,几步走过去,“你过来,我和你说。” “你快说,我还有事呢。”白玉摆出一幅傲娇脸。 有事么? 谢灵沁眸底光芒一闪,恍若不觉,在他的耳边飞快的低声说着。 良久。 “啊?哦……你确定……可以一试……不许赖……好……一言为定。”白玉从最初的提防到疑惑到不可置信,到最后的确定,然后面带笑容,一拍大腿,一锤定音。 “行吧,那你先忙。”谢灵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与白玉告别。 巷子静静,只一片枯叶落下,悄无声息。 白玉落在一处小院子里,眉目肃严。 “你来了。”是一名老者的声音,月色下,一脸褐色的褶子皮看着白玉时一派慈和,说着话时,双手递过去一套衣裳,“我已经说了,今日我身体不适,让我的侄子帮我送泔水,你且小心些。” “玉哥哥。”此时,一旁简陋的瓦房里,一大一小走了出来,二人早退下了白日里那一身绫罗裙带,都作了男子装扮。 “我们去哪里?”小的那名少女扯着大一些女子的衣袖,期期的问,“父亲和母亲呢。” “尚羽,父亲母亲已经死了,我们现在要逃命,要出城。”高一些的少女拍着安尚羽的头。 安尚羽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骤然黑暗,声音微高,“安尚宁,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 “安尚羽。”安尚宁抬手便捂住她的嘴,忍着泪,猛的一把掐住安尚羽小小的肩膀,“我们,现在要保住命,你懂吗,你懂吗?” “我……”安尚羽看着安尚宁,看着这个素日里她并不太亲近的四姐,眼泪刷的就掉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二哥哥是不是也……我知道……呜呜……” 这个素日里骄傲的掌中宝,已经十岁了,并不是当真一物不知,一日里,翻天覆地的变故,让她也知些朝堂风云。 一旁,白玉看着姐妹二人,对着那老者点了点头,抱着衣裳去了一旁的屋子里。 “别哭,放心,以后我会护着你的,整个安平侯府就只剩下我们了,我们,要好好的。”安尚宁抬起袖子帮安尚宁擦着泪,而自己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只是拼命忍住,清透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子坚定。 白玉已经换了一身极普通的暗色衣裳,还带着毡帽,刻意的乔装了一番,这才看向安尚宁和安尚羽,“一会儿你们就躲在这泔水桶里,如果城门处有人检查,你们就沉下身,憋会儿气,可能做到?”语气认真且严厉。 安尚羽点点头,躲在安尚宁身后。 安尚宁却是紧咬贝齿,“白玉公子,谢谢你。” “等顺利把你们送出城再来言谢吧。”白玉紧着面色,又看了看天色,“希望一切顺利,他们不会那么的仔细。” 安尚宁闻言,愣了一瞬后,面色微变,看着白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会连累到灵沁姐姐?” “灵沁姐姐?” “就是你带我们走时,那个帮我们打掩护的女子,她……” “放心,没听说谁受了牵连。而且,应该是她找了两具尸体替你们,但是,若是查仔细了,知道并不是你们……”白玉打住话头,大手一挥,“走吧。” 谢灵沁没受牵连,这让安尚宁放下心来。 随后,安尚羽被安尚宁拉着,极其不情愿的钻进了泔水桶里。 而没多久,方才还冷情一片的北荣京城的街上,竟突然自长街一处穿出来一队御林军巡查。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安平侯府还有漏网之鱼,务必抓到。” “是……” 谢灵沁隐于暗处,听着御林军间相互之间下达的命令,眸目冷寒。 看来,他们是查了那两具体烧焦的尸体,起了疑心。 所以,白玉如果当真是认为今夜速战速决,是送她们出城的最好时机,那就大错特错了。 可是,若是不趁今夜,之后,全城大力搜铺,也是危矣。 白玉心里想来也是权衡过的。 谢灵沁又在暗处站了会儿,瞬间飘身离开。 没错,白玉正是今日安平侯府救走安尚宁和安尚羽的黑衣人,她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 一阵阵散发着臭味的的泔水车正行至城门口。 看着还如往日一般的城门口,白玉扶了扶毡帽,目光收紧,垂着头,缓缓的将泔水车拉过去。 “停下,检查。”一名官兵抬手拦住。 “官爷,这是咋了,我这个泔水车也检查。”白玉搓着手,讪笑着。 那名官兵显然也有些个不乐意,语气不太好,“抓人……行了,不是你该问的,去吧。” “诶,谢谢官爷。”白玉心下松了半口气,当下拉起泔水车朝城外走去。 突然,震得地面作响的马骑突然冲至近前,马首一人,直接看着城门口的官兵,“奉贤王之令,有要犯逃脱,立即关闭城门。” “这……”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之人厉声一喝,旋即,又看向正要出城的白玉,“那个,听到没,现在不能出城。” ------题外话------ 白玉抓耳撩腮啊,苍天啊,大地啊,肿么办~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劫马车劫到太子 白玉眉宇皱紧。 “啊,官爷,小的这运的是泔水啊,晚上不运出城,那小的明日可怎么办?”白玉垂着头,恳求着,“官爷,你看小的又不是逃犯,要不,让小的先把这些运出去吧。” 那马上之人扫一眼白玉,又看了看那泔水车,随即掩鼻蹙眉,然后抬手,“快点走。” “是是是。”白玉松口气,当下拉着车,加快了脚步。 “等等。”一道温和低沉的声音却由远及近的传来。 “……王爷。”那马上之人看着正走来的贤王,当即一礼,“王爷,你怎么亲自前了,人还没有抓到。” “不是说了谁也不能出城。”宇文贤面色一沉,看向那个泔水车,然后又转身,只是,刚转了一瞬,目光倏的又落在那泔水桶上。 “这是泔水桶。”贤王突然走过去。 那守城的的官兵当下走上前来,“王爷,污脏之物,可别污了你的眼。” 贤王看他一眼,却又落在那拉泔水的车上,“只是一桶泔水,这车轮痕迹这般重?” 一声问。 白玉心滞。 这个贤王还真是…… 他都如此小心了,驾车时特意以内力减轻车轮与地面的摩擦…… “回回……回王爷,这车旧了吧……小人也不知……” 白玉垂着头,一幅见得贵人贤张的磕巴样子。 “是么?”宇文贤剑眉拧起,面上浮起温润而鄙弃的笑意,“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最能藏人,你们说……”贤王看向身后的近卫开口,“青翼,你说,安平侯府的两位小姐会不会在这桶里。” 叫青翼的护卫闻言,顿时警觉起来,当下对着白玉一喝,“你,过来,打开桶。” 白玉面色不好,可是仍然垂着头,快步走上前来,“小,小人这就打开,这就打开。”白玉说着,手指已经掩袖,准备好了近距离出手。 …… 月银如勾,伴随着一丝冷风,原本正凭立于一处枝头的谢灵沁翻身一跃,直跃上了那正自街头行出来的马车上。 掀帘,闯入,无声无息,动作迅速,袖中锋寒匕首一闪。 “不想死就老实点……”谢灵沁出口的声音在看清马车里的人进,顿时没了音儿。 手里的匕首都好像变得没了力气。 一种绝望自脚底蔓延至心底。 太……太子。 劫持谁不好,这偏是太子在这里面坐着。 太子不是有专属马车么。 “还不过来,等着被踢出去。”然而,一声话出,谢灵沁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把大力给拽了进来。 然后…… 谢灵沁直接一个五体投地,抬眼时,只见得一双紫金玉靴在面前晃着灼眼的光。 “喜欢本宫的鞋?” “不是。”谢灵沁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身来,只是,碍于太子强大的气场,不敢挪动。 “要出城?”太子问。 谢灵沁清冷的眼波流转,近乎机械的点头,“嗯。” “那便老实点。” “……好。” 前方就是城门口。 所以说,太子是愿意带她出城? 这样解释没错吧。 那这太子是何心思。 这马车分明只是一般庶富之家,驾马车的也是寻常小厮,怎么里面就坐了太子这么一大佛。 若是知道她是要…… …… “站住。” 于是,白玉手中匕首还没有拔出来,前方,贤王爷的护卫便拦下了太子的马车。 白玉瞬间敛下动作。 贤王转身,看向那辆在月色下,极其平常的马车。 “马车里何人,城门已闭,不能出城。” 马车内,谢灵沁面色如霜,手指微扣,不在意外边,只是余光瞄向太子,她其实也很好奇,太子现在出城做什么。 太子自来深居简出。 不过,太子却好像感应到她的目光,竟微微侧眸格外开恩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先回外面的话。 谢灵沁被这幽冷惑人的视线看得不太自然,更拿捏不准这个太子的心思,只能稳住气息,不能叫外面的人有丁点怀疑。同时也做好了准备,稍不对,立马跳车,她可不想救人不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 “回官老爷,我家主子夜晚出城祭祀,所以,还请谅解。”这时,马车外,车夫道。 “这么晚了出城祭祀什么?”不再是护卫开口,而分明是贤王的声音。 马车外小厮得贤王问话,不见丁点慌张,而是颇为有礼道,“回贤王,我家主子说,是祭祀今天所死之人。” “哦?”马车外,贤王面色一变。 马车内,谢灵沁同样面色一变。 今日白日所死之人,那不就是安平侯府? 如此明显。 如此的,公然作对?! 可是,却并不没有如谢灵沁所料的那般,当下有人拦下马车,或者杀机立现,反而是,一片沉默。 极其的沉默。 然后,太子适时的掩唇,竟轻轻咳嗽一声。 明明看上去面色红润的,却咳嗽得像个久重的病人。 “太子。”马车外,此时终于传来贤王的声音,一声唤。 谢灵沁身子微颤,而反观一旁,太子稳若泰山,面无波澜,好像并不意外贤王识出他的身份。 “太子,何必呢,一府屠尽,你亲眼所出,也并未有所阻拦,如今,这道貌岸然的,倒是叫人,看不清楚呢。”贤王微微冷讽的声音自马车外传进来。 不过,谢灵沁听出来,语气里多少有几分忌惮。 宇文曜微微一拂袖子,“皇命不可违,本宫只是祭祀而已,贤王,你说笑了。”醇厚低沉的嗓音似高山流水,不带感情,却流雪般的圣洁。 贤王眼底隐隐光闪过,既而笑起来,“太子,难不成,你这是不满于皇上的决定吗?” “贤王可将今夜之事禀于父皇,反正,本宫自来一意孤行惯了。”太子从善入流,姿态矜贵。 一旁谢灵沁瞧着,却眼底发凉,说起来,太子和贤王可是兄弟啊,虽然,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贵妃产下,可是,到底都是皇室血脉。 竟如此的冷情吗。 皇室倾轧无亲情,倒是不假。 “那,不知太子这马车里,还有无别的人?” 宇文贤声音说着话,上前一步。 ------题外话------ 好吧,为了配合推荐,这几天保持正常更新字数~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妖孽身,冷冽心 马车内,谢灵沁眼神一紧,抬眸看向太子。 太子也正看着她。 四目对视,在那一线洒进的月辉下。 谢灵沁不得不承认,这个宇文曜,真的是长得…… 很好看! 好看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如果真要挑的话,那就是,那俊美近乎妖魅的人所散发的气息是如此的冷冽霸道。 “看够了?” 声音蓦然响起,冷得谢灵沁思绪一断,回神,眼底光束微闪,“太子,我是女子。” 太子闻言,唇瓣一勾,“你是男是女,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真是连标点符号都踩人。 而马车外,宇文贤分明已经距离很近。 看了眼帘幕,谢灵沁不慌不忙,“若是太子想将我交出去的话,我可以大喊是太子觊觎我的美色将我挟持于此,而且,为了不怕别人怀疑,还将我扮作男子。” 谢灵沁每一个字都很轻,生怕露出一点声响,让外面的宇文贤听到。 不过,听着她这话,宇文曜难得的怔了瞬,随即,唇瓣的弧度似乎越加大了些。 “觊觎你的美色……” “当,当然。” 谢灵沁到底是有些心虚。 “美色你有?” 谢灵沁…… “贤王若是怀疑,大可以来马车里看一下。” 太子已经对着马车外道,轻描淡写的姿态,实际声冷字沉。 虽然被打击了,不过,谢灵沁瞬间放心了。 宇文贤就是再得皇上宠,能敢当众搜太子的马车? 那,就是公然想要翻天了。 “呵……” 果然。 马车外,贤王轻笑一声,“不过是开个玩笑,太子何必认真,其实,太子既然来了,不若和我一起寻找安平侯府的余孽。” 宇文曜静了一瞬,语气没有任何情绪,“父皇既然已将此事交于了你,本宫自然就乐得清闲,何来还让自己累着。” 月色下,马车外,这话没什么情绪,像是恭维,却叫贤王生不出半丝愉悦。 因为,他看不透太子。 “天色已晚,本宫还要早些回府,就不与贤王多聊,放行吧。”随着太子一声淡淡的话,却更似命令的声音,青翼看一眼贤王。 宇文贤冷笑着敛了敛眉,摆手,“放行。” 然后,其余人退至一边。 马车,缓缓启动。 不过,前方,有泔水车相阻。 “太子,前面有车相阻。” “让他让开。” “是泔水车。” “让他先行。” “且慢。”贤王走了过来,“太子,实在抱歉得很,这车我还未检查。” “呵!”太子倏然的传来一声似轻似重的冷笑,“贤王果然是忠心义胆,安平侯爷府跑掉的是两名小姐,这才几个时辰,从小养尊处优的,还能躲这里去,虽说,最不起眼的地方,最安全,但是……贤王,你是立功心切,还是杯弓蛇影了。” 宇文贤面色顿时一沉,手指打结,面含怒色。 而宇文曜显然不等他,而是对着车外淡淡吩咐,“绕一边走吧。” “是。” 而白玉从始至终都站在泔水桶旁,垂着头。 直到太子的马车出了城,贤王这才看向那泔水桶,沉暗着脸一摆手,“走吧。” “是是是,谢谢王爷。”白玉卑躬屈膝,这才缓缓拉起泔水车朝城外行去。 “王爷,方才为何……”那护卫显然也没注意那泔水桶,而是低声,“为何不搜查下太子的马车,说不定……” 贤王却一抬手,打断他的话,“青翼,那是太子的马车,而且,他可不是你们所见的那么仁慈,救人么?”贤王冷笑一声,摇摇头,“他只会杀人。” 太子若是个善茬,这么多年,早就该死了。 而且,万事能将自己撇清的人,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城?不怕他真向父皇告状? 不过,方才,太子可是一名护卫都没带。 如此天赐良机…… …… 城外。 马车和泔水桶一前一后出了城。 夜色如化不开的墨。 宽阔的大道上,风吹来,草叶拂动。 马车里。 谢灵沁犹豫许久方才轻声开口,“太子,你如此,就不怕贤王向皇上告状,到时……” 皇上对太子本就心存微词。 而贤王的母亲,兰妃,更深得皇上宠爱,太子的地位,其实可以说是芨芨可危,如此时候,他还这样行事,不是自掘坟墓么。 宇文曜坐在那里,一只腿随意的曲着,一只手轻轻的搁着,随处一个动作,优雅得让人赏心悦目,只是那双好看的凤眸里,看向谢灵沁时,是冰冷又凉薄的。 “你还不走。” 这无情而突然的话,登时让谢灵沁脑子一懵,她是有病吧,担心这些做什么,当下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好,今日多谢太子。” “谢本宫什么?” “呃……”谢灵沁怔然。 “本宫似乎也没帮过你什么,“那泔水桶里,也应当是没人的吧。” 太子一语出,谢灵沁瞳仁一缩,豁然紧锁太子。 “借着本宫之力,牵绊住贤王人马,嗯?”太子又道。 谢灵沁闻言,眼底杀机起,太子竟猜到那泔水桶里根本没人,猜到还如此配合。 谢灵沁的手已经开始入袖…… “呃……”下一刻,谢灵沁胳膊骤然一痛,那本来刚抓住的匕首瞬间掉落出来,同时,她咬着牙往后一倒。 “喂……”马车外,此时一声急呼传来。 正是白玉。 不过,很明显,白玉被牵制了,外面有打斗声。 是和出现的听风打在了一起。 马车内,谢灵沁双手被制,当下一脚起,直接踢向太子的小腹,不过,太子那只本来曲着的腿只轻然一动,就将她的左腿压得死死的。 如此近的距离,剩下的一只腿也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谢灵沁胸腔起伏,挫败至极,死死的看着太子。 “手脚不错。”太子还夸她。 微眯着眸很轻蔑的在夸她。 谢灵沁咬牙,这距离太近了,近得她能闻到太子身上那淡淡梨香之息。 好闻,却莫名撩人。 “想灭我口?”太子的身子还往前倾了倾,呼吸近乎喷薄在谢灵沁的脸上。 “是的。” 索幸这样了,谢灵沁干脆承认了。 “倒是爽快,不过……”太子凤眸眯起,浓睫晃着一片潋滟光泽,竟似有几不可微的笑意自嘴角闪过,“不过,你,还太嫩。” “那你为何帮我?”谢灵沁眉心蹙在一起。 “本宫是要告诉你,你的任何花招,在本宫的眼里,都无所遁形。” 话落,太子一抬袖。 马车帘幕一起。 “砰。” 谢灵沁就这样被扔下了马车,伙同她的匕首,落在地上,吃了一地灰。 ------题外话------ 可能有妞觉得男女主感情慢了些,可是,前面要铺垫嘛,光是谈情说爱滴,多粗暴,是不啦~ 推荐一篇文 《军少霸爱:顽劣小妻stop》/小当家 热血暖宠文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我暗恋她 谢灵沁咳嗽着,郁悒,憋闷。 这个宇文曜,你怎么不上天。 “喂,你小子。”一旁,白玉见此,当即停手跃了过来,正要去扶谢灵沁,便听马车内传来声音。 “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语气虽淡,却是那般的碾压万物。 然后,听风一闪不见,方才那名小厮,又驾起马车,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待白玉再要去扶谢灵沁时,谢灵沁已经站起了身,呲着牙,拍着身上的泥土。 “那个,你小子没事吧。” “我叫言射,不叫那小子。”谢灵沁当然有事,她的屁股很痛。 她一点不感恩于这个太子。 去你妈的死太子。 “照方才太子的意思,看来,他是不与我们相对了,不过,今日明明是他拿着圣旨血洗了安平侯府,为何现在要帮我们。” 白玉看着太了离开的方向道,须臾,不待谢灵沁回答,又看着她,精神一个抖擞,“哇,天,那马车里竟然坐的是太子,你竟然劫持的是他,哦不,你竟然还活着,啊……” 一声痛呼。 白玉突然吃痛的拍着脑袋,“你干嘛。” “话多,目目可憎,反应慢,更是该打。”谢灵沁冷冷道,蹙着眉。 看着谢灵沁真的很痛的样子,白玉顿时也收起情绪,极是认真的一拱手,“谢谢你帮忙。” “她们走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帮忙。”白玉不答,而是定定看着谢灵沁。 之前,泔水桶正要出院门时,她却站在那里,将他给拦住。 他警惕之时瞬间想动手,却听她道,“此行,并不安全。”然后就说出这可谓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是,没想到,她竟劫了太子的马车。 这小子,胆儿肥。 “我和谢家大小姐相识,是她委托我帮忙。”半响,谢灵沁正色道。 “谢家大小姐?”白玉点着头,“哦,知道,就是白日那个帮我们打眼风的人,安家小姐之前还提到过他,让我打听下,别连累到了她,不是说她是这京里的笑话,还有朋友?”白玉竟好奇道。 谢灵沁直接又给他一拳。 这一拳直接砸在了白玉那秀挺的鼻梁上。 “我靠,你这小子……”白玉顿时暴跳如雷,看着谢灵沁,须臾,明白过来,“行了,懂了,暗恋她是吧。” 谢灵沁…… 有些无语。 “嗯,和你暗恋聂醉儿一样的暗恋。”谢灵沁转身就走。 “你帮了我,也不问问她们去了哪里?”白玉在身后追问。 谢灵沁头也不回,“你要说,自会说。” “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告诉你吧,她们已经按照你说的路线顺利自另一边出城,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她们不会有事。” “和我无关。” “无关?不过,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知道另一条出城路线,虽然,要钻洞,可是……” “你到底走不走,我还指望着以你的轻功,将我无声无息弄进城,两个人不行,我一个总行吧。” 白玉有种被鄙视的感觉,当下颇为恼怒,“一个,三个我也行,只是今夜情况特殊,才不敢那般冒然行事。” 谢灵沁才懒得理他的说辞。 她现在心里有些不爽。 是,她是救了安尚宁和安尚羽将她俩顺利弄出城去了,可是这一切竟又都被太子看穿了。 还威胁她,摔她。 二人正走着,突然同时停下脚步。 因为,前方,有打斗声。 拔开一旁的草丛往前看去,赫然正是方才太子那辆马车停在那里。 而太子正姿态懒然的靠坐在马车上,周围,数十黑衣人杀意凛冽,然而,与他们交手的,却只一个人。 正是方才牵制住白玉的听风。 “有人要刺杀太子。”白玉肯定道。 “应该是贤王的人。”谢灵沁小声道。 白玉看着她,“不说这天下,就说这京中,觊觎太子之位的也不少,何以见得一定是贤王,听说贤王现在正受皇上宠呢。” 言下之意就是,没必要。 谢灵沁淡淡看他一眼,“你都想不到他,那便是他了。” “……”白玉一张玉似的脸上,浮起疑色。 这话,什么意思?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呗。 谢灵沁懒得说,一扯白玉的袖子,“走吧,我看那太子能一个人在那里看风景,只叫一个属下去打架,死不了。” 死了也不关她事。 死了最好。 白玉也是心大,明显不想上前帮忙,竟也附和的点头,“我也觉得。” 于是,二人心安理得的走了。 暗处。 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这谢大小姐,可真是够没良心的,我家太子是又帮她又救她啊。”几分怨念的女子声音。 “听小小啊,这你就不懂了,这叫酷啊。”又是一道嬉笑的声音。 话落,白白胖胖的男子一下子加入了战斗圈。 而他们的主子。 太子宇文曜,依然看着前方,人如玉,发如墨,似在欣赏月色,又似有思忖。 身后刀光剑影,他不为所动。 更无人知他在想些什么。 …… 白玉却还很八卦。 “我说,言射,你既然认识谢家大小姐,那贤王休弃她的事,你清楚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灵沁面无波澜,淡淡的,“清楚一些。” “那她既然有你这样的朋友,就没想过不甘要报仇?”白玉拖着腮。 他怎么也不觉得这个言射是个善茬。 谢灵沁看着他。 她当然不甘,很不甘,宇文贤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可是,凭她一人之力斗得过贤王? 而且,报仇这种事,有时候是要靠脑子的。 距离成功,似乎也没多远了。 不过,对上白玉那询问的目光,谢灵沁言笑宴晏,“你这么好奇,要不你亲自去问?” 白玉还真是当作好话听了,立马摆手,“那多不好啊,到底是你暗恋的女子,这般好的机会,自然要留给你。” “呵!”谢灵沁装作男声时,声音还是挺有磁性的,笑了声,“真是多谢你操心。” ------题外话------ 谁暗恋谁啊~!~好忧伤~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太子不是个鸡婆的人 一身男装的谢灵沁和白玉一路进了城。 城门静悄悄的,按理说,该是防卫比方才还要严谨,眼下看来,竟是已放松的样子。 谢灵沁和白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中看到了疑惑,随即,目光骤沉。 二话不说,白玉足尖一点便腾飞出去。 谢灵沁虽不会轻功,可是手脚也快,倒是没落后几步。 “哎,没曾想这么容易就抓着了,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 “贤王出马,自然事半功倍。” “说起来……这事,我看,怕是太子促成……” 听着几名守将的话,谢灵沁和白玉面色更是一变。 而与此同时,前方,一名板车正朝着前方走行去,还发来阵阵焦味。 “可惜,最后还是死在火里。”有守将遗憾的轻言出声。 “该死,太子……” “等下。”眼见白玉恨恼出声,谢灵沁突然抬手指着那板车之上,盖着白布却烧焦的尸体,“不是她们。” “你怎知?” “安尚宁的体形纤瘦,这尸体也瘦,可是,手指明显要粗胖一些,一般人看不出。” “那你怎么看出来。” “我……也暗恋安尚宁。”谢灵沁无从解释,她总不能说,她和安尚宁很熟悉,所以知道吧。 那少不得让白玉怀疑她了。 她不想让白玉知道她是女子,还是那个他口中好像看不起的谢灵沁。 “走吧,是不是,你下面的人也会给你肖息。”谢灵沁又道。 白玉显然也不是冲动之人,当下,腾空一掠,飘了出去。 暗处…… 余轻逸看着那两个走远的身影,这才打了个哈欠,转身,“哎,这下可以睡觉了。”走了几步,又看向东街尽头,肃穆在夜色下极谨严的太子府邸,眼底浮起丝丝笑意。 “找两个死尸嘛,找相似相近的不算难,可是,为何还要找出一定能从某些特征看出不一样,还不能让仵作和贤王看来的,原来是让这两人不要冲动么……果然……” 果然,一切都能被他妙算于心。 到底这世间,有什么事是那个闷葫芦算不到的? 余轻逸突然很好奇。 又打了个哈欠,下一瞬,余轻逸消失在原处。 谢灵沁跟着白玉到得先前那处小院时,便见那老者等着那里,见得白玉归来,忙上前道,“她们已经安然出城。” 白玉暗暗松口气。 “行了,我也回家了。”谢灵沁见此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白玉,“我和你说的事,请务必放于心。” “这是自然,不过,我说,言射,那个太子……离他远点。我在这京中太久,太子,并不是好相与的。” 谢灵沁闻言,眸波流动,须臾,微笑颔首,“吾愿与汝相同。” 这个太子,她比谁都想离他远一点,不,远得永远不见面最好。 …… 第二日。 整个北荣都城并无人敢高谈安平侯府一事,整个都城气氛比之往日沉肃不少。 不止如此,此时,将军府里也是如此。 据说,昨夜,谢将军的书房,一晚都点着灯,可见其忧心。 是该忧心的。 好好的安平侯府一夕丧尽,跑掉的两个人也在短时间内抓到还烧成了黑焦。 这在朝为官的,不说有那么一些心思的,就算没有了,也是如当头棒喝,更加要谨言慎行。更何况,一直处于这个中心点的将军府呢,虽说昨日他帮着处理,可是,也不过是在向皇上表忠心罢了。 什么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年,谢将军娶她娘时,不说真心假意,就说一名风华女将,配号令三军的男将,可是羡煞天下之人。 可是当时的谢将军许是没想过,正因为她娘那巾帼之名,以及她死后,那只听她号令的五万兵马的消失,让他这个谢将军处于了风头浪尖。 是的,五万神兵骁骑。 据说,当年,她母亲一人出关,敌对蛮夷,在众人只道她疯魔之时,她竟一声号令,五万兵将似从天而降,夺得胜利,也是自那时起,蛮夷不敢再犯北荣边境。 据说,那五万兵马,以一敌百,骁勇善战,功法另类,极其出众。 只是,那五万兵马在那一战后,便不再出现,直到她娘嫁人,死,也未出现过。 之后便越传越悬,此事也好像披上了神话般的色彩。 而这也就犹如一颗定时炸单,不知某一天会爆炸。 而这个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落在了谢灵沁的身上,天下间,只有她知道那些兵马的下落。 所以,这也算是她不得谢将军宠爱的原因之一吧。 至于谢聃聆,那小子太无用太无心计,又是嫡子,待遇自然就与她不一样。 至于谢灵玉…… 她那张脸,留着,也好。 如今,她与贤王已经生了嫌隙,倒是不用费心把她如何,毕竟,在安平侯爷府里,她那般不遗余力的利用了贤王一把。 这个渣男,就算暂时不会撕破脸皮,可是,那心啊…… “紫河。”想到什么,谢灵沁收起正翻着书,招手让她过来。 “小姐,有何吩咐?” “昨日,谢灵玉身边的丫鬟散播她和贤王有情的消息时,你紧跟着散播的他们二人暧昧的那些言论,确定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小姐放心,这点事,奴婢绝对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那就好。”谢灵沁松下心。 不过,理了理头紊,正要绕出桌案,却见紫河好像欲言又止。 “说。”谢灵沁从不多余的废话。 紫河略为尴尬的笑了笑,“但是,小姐,你说,是太子引你出去的,太子会不会……” “不会。”谢灵沁一口道。 “呃,小姐为何如此肯定?” 谢灵沁理理衣袖,煞有介事的样子,“因为,看面相,太子不像个鸡婆的人。” 鸡……鸡婆? “走吧,我们去祠堂。” “小姐,这天黑的都亥时了,也不是夫人的祭日,你此时去,难保不让谢将军多想。”紫河小声提醒。 “嗯,我去召魂护佑我。”谢灵沁说。 ------题外话------ 咳咳,那些个养文滴美妞啊,赶紧快速追文哟,现在是免费滴哟,~ 正文 第八十章 尴尬的月事布( 大更,求首订) 谢灵沁刚将床榻上所有帘幕放下,聂醉儿已经扭着纤腰走了进来。 “哟,这是……”看着内室里晃动的床榻,聂醉儿拘了拘身上的薄纱,很是好奇。 “呃,那个,聂庄主啊,我遇上些难处。” 床榻上,若隐若现的帘幕后,谢灵沁放开太子,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传来。 “得了,别装,说吧……咦,这屋里怎么会有血腥味儿?” “哦,我来葵水了。” 谢灵沁那叫一个淡定,全然不理会一旁面色发黑的太子。 看她做什么,是他自己说不能让人知道她在这里的,她情急之下才抱着他滚进来的。 当她愿意啊。 吃亏的是她,好吗。 “来葵水了,你这小妮子,等着,我让人送月事布来。”聂醉儿嗔笑着,倒是不疑有他。 谢灵沁微松口气,还好,太子功夫在那,能将自己的呼吸隐得像个死人。 “小妮子,你是第一次来葵水?”对着外面吩咐一声,聂醉儿却突然似唠起了家常。 那酥酥的语调…… 还有这事儿,谈起来不尴尬吗。 谢灵沁想了半天。 貌似,这具身体的主人葵水压根就还没来。 “嗯,第一次。” 随便掰吧。 “哟,这得好生保护,可不能下水着凉的,不然啊……咯咯咯……”聂醉儿捂唇笑得柳枝轻摆,好不风情,“不然啊,以后怕是娃娃都难生的。” 谢灵沁…… 一头黑线。 再看一旁太子。 面色好像更黑了。 你瞪我做什么,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 你的高高在上现在顶屁用。 谢灵沁偏头,对着帘幕外面清冷回应,“聂庄主如此说,那我听你的,必然好生护着。” 而这时,门外,终于有人送来了月事布。 聂醉儿抬手一挥,那东西就飞进了床榻里。 长长肥肥一块,还好巧不巧的砸在太子那黑色金丝缎面的靴子上,这画面…… 有些美。 看着…… 真的挺尴尬。 再抬眸看太子的眼神。 黑,无边的漆黑。 漆黑得让谢灵沁可以怀疑人生。 “我比你更郁闷。”谢灵沁面色也不好。 太子…… 这个过分的女人。 “那个,聂庄主啊,你要不,先出去下,我一会儿换上就来寻你说事儿。” 聂醉儿今日个心情好像很好,摆摆手,美眸里盈光流转,“没事,你换上吧,若是不会的话,我正好可以教教你。” 什么? 谢灵沁一怔,再看向那月事布时,不仅仅是尴尬了。 耳根子都不自觉的红了。 咦…… 太子的耳朵,似乎,也有些红啊。 “谢灵沁!”冷冷三个字,直震耳膜,谢灵沁豁然回神,这才发现,他竟已经距离太子如此的近。 这脸,可真好看。 “嗯。”谢灵沁后退,极其严肃,“太子,还请自重。” 太子…… 这个女人! 当然,更过分的是。 谢灵沁把月事布往太子身上一扔,然后,几步下床,走至外室,拉着聂醉儿,“聂庄主,我们出去说事吧。” 聂醉儿无所谓,反而看着谢灵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精明的狐狸。 人走,门关。 屋内,顿时一片静谧。 宇文曜这才自床榻上走下来。 而那个月事布,顺着他雪白的衣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太子,终于找到你……” 窗外风声一动,听风刚垂头将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地上那只大大肥肥的东西。 “这是……”听风好好奇。 太子却已经一抬手。 顿时,那物化成粉末。 “没什么。”太子的声音,很沉。 听风怔怔,又不疑有他,“太子,你炼的药成功了,僧云大师说,下次,还是要小心为上。” “无碍,先离开。” 多一秒钟,他都不想待。 谢灵沁,你给本宫好好记着。 已经跟着聂醉儿进了她房间的谢灵沁蓦然的打了个喷嚏。 聂醉儿的房间不得不说是旖旎明艳,又好奢享贵。 不过,还是有些变化,不像初次见面那样的浓妆艳抹,奢靡艳丽。 她本来生得好看,这样淡妆相宜,柳眉大眼,玉鼻红唇的,却比以往更加风情迷人。 聂醉儿此时往上首一坐,眼波微转,“说吧。” “嗯,来拿银子。”谢灵沁微笑着,倒是直接得很。 “呵,可真是不怕没命花。”聂醉儿掩唇笑着,手指一翻,“这是一万两,放心,全部大额小额分好了,上面也没有私人戳记,不管你用在哪里,都不会给你招来麻烦。” 谢灵沁眼里露出一丝意外,接过银票,看着聂醉儿,“和聪明一人打交道,确实省心很多。” 谢灵沁将银票一张一张数了又数,这才放进怀里。 一旁,聂醉儿笑得有些醉意,“敢在我面前如此质疑我的人,你可是第一。” “没办法,我穷,谨慎点总是好的。”谢灵沁表现得极其财迷。 聂醉儿倒也不见生气的模样。 “不过……”谢灵沁却好像并不打算走人,看着聂醉儿,“若是福悦赌坊能当我的依仗,会更好。” 聂醉儿那迷人的眸底里光波流转,“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倚仗。” “就凭这一万两呢,他日所赚来银子,绝对不低于你这赌坊。”谢灵沁言辞定定,一派沉静,语气不急不途,却偏就有魔力的让人能听得下去。 聂醉儿突然一乐,一举一动都俱是天生风情,“说大话的很多,敢在我面前说大话的……”聂醉儿徐徐笑开,“都死了。” 谢灵沁面冷无波,“我会是你见过的例外。” “哦?”聂醉儿看她一眼,倏的起身,“可以,不过,我要收你这一万两的一半回报,当然,是一直,持续不断的回报。” 这可谓是狮子大开口了。 也就是说,以后,这一万两不管谢灵沁拿来做什么,所得到的回报必须要分一半给聂醉儿。 然而,谢灵沁眸光都没有动一下,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如葱白一般的指尖点在桌子上,“好。” 一声好,倒是让聂醉儿分明一怔。 方才那般见钱眼开,如此财迷的人,此时竟如此的爽快,还毫无意外之色? 聂醉儿豁然想通什么,那艳魅的唇角突然绽开笑容,“果然是小灵精。” 当然是小灵精,你说的是一万两的回报嘛,只是“一万两”持续的回报嘛。 “还有,我有一个要求。”聂醉儿又道。 “聂庄主请说。” 聂醉儿收起笑意,字字清晰,“不管你是做生意,还是倒腾杀人,谁的生意都可以接,唯独庆王府世子,余轻逸,不可以。” 谢灵沁眼尾一挑,这内里,果然有故事。 不过。 “好。”谢灵沁答。 那个逸世子着实恬躁,她也不喜。 “果然是个讨喜的丫头。”聂醉儿上下看一眼谢灵沁,挑了挑指尖,“你虽一身男装,打扮平凡,看着见钱眼开,可是一身气质风度,一颦一动,却都颇具大家风范,可是……”聂醉儿轻笑,“你却为一万两铤而走险……” 谢灵沁笑笑,没有回答。 “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谢将军府上的。”谢灵沁道,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谢将军府上的?”聂醉儿似在思索。 谢灵沁却已经一拱手,“那,以后,一切,就仰仗着聂庄主了,聂庄主才收复聂二爷和聂三爷的人,想必事也多,若是帮忙,也可告白玉,白玉会通知我,那,这就告辞,另外,谢谢聂庄主的月事布了。” 不知道,太子现在…… 当然,真话不多话,假话她不说。 她要做的事,区区一万两自然不可能够的,所以,今日聂醉儿一出,也是她早有所料。 所以以后,以依仗的,可不止是势力,还有银子。 这,是无底洞。 出了福悦赌坊,谢灵沁四下看一眼,就要向白玉住处而去。 之前,据他说,他家在南街头…… 思绪突然打住,看着前方巷子里那道修长身影,谢灵沁郁悒。 半响,快步走过去。 “太子,你伤包扎好了?” 问得没什么感情。 宇文曜睨她一眼,眼含愠怒,“还好,没死。” “这……太子,不管你伤了痛了病了,又不是我伤的是吧,你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没什么意思的。” “划一刀。” 宇文曜分明懒怠理她,之前那把精巧的匕首又递了过来。 谢灵沁咬牙,夜风吹来,袖子在风中微微声响。 “我若是不呢?” 我不要面子的吗,没脾气的吗。 宇文曜闻言,精致的唇角似乎起了一个威胁的弧度,“划一刀。”声冷凉薄,不容违逆。 谢灵沁…… 真是哔了狗了。 看看天色,她还有急事呢。 “只一刀?”谢灵沁眉眼清冷,所有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 宇文耀淡扫她一眼,“你以为你血很多。” 说这话时,那目光明显从她的胸前扫过,还那样矜贵超然,面不改色,理所应当。 关键,谢灵沁自己都开始怀疑惑自己身材不够好,营养不良,所以,血太少。 忍! 谢灵沁快速接过那匕首,撩起胳膊就是一划。 顿时,那雪白的细胳膊上,鲜血飞出来。 谢灵沁本想用那匕首挑起血珠递给太子,却没曾想,太子已经上前一步,飞快的捉住了她流血的胳膊,头俯下…… “宇文曜你想做……”谢灵沁怒眉,声音又在太子侧眸看向她时,顿住。 “太子,你若想要女人,你要血,我用容器给你,不需要吸。” 太子拧眉,“吸?” “不然?” “血太浓,不行。”宇文曜缓缓抬头,嫌弃的语气,毫不客气的甩开了谢灵沁的胳膊。 谢灵沁…… 捂着流血的胳膊,想咒死太子祖宗八十代。 神经病。 而空中听风突然现身,复杂又略带同情的看一眼谢灵沁后,跟着宇文曜转身离去。 谢灵沁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真的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真当她的命不是命吗。 然后,一阵风吹来,谢灵沁僵冷着一张脸,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扔了? 怪可惜的,做工是真精致,用料是真上品。 不扔? 难道留着过年? 算了,管钱就行。 于是,谢灵沁扯下中衣的一截袖子,擦干净匕首后很快将伤口包好,止住血。 得,这下均衡了,两边胳膊都一刀。 不过,甩手间,谢灵沁的指尖轻微一缩。 方才,接匕首时,好像碰到了太子的手……指。 那样冰凉,如玉,寒彻骨。 …… 长街上,月华如水。 “太子,那把匕首是僧云大师所赠,说是极难得,你就……不要了?” 听风犹豫斟酌后小声询问。 宇文曜步履微顿,“你看到我扔了?” “啊?那个……可是,你没有收回来啊。” “暂放。” 宇文曜丢下两个字,轻拈了拈手指,眼底掠过冷而魅人的华光,朝前而去。 听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暂放? 太子府邸那么大,还放不下一把匕首? 还有…… 算了,还是不说了,太子心,海底针。 …… 谢灵沁此时站在南街里一老宅子面前。 朱红色的油漆有些破损的痕迹,门上的青铜大锁,也有了锈迹。 夜色下,看着,更有种古仆失修的味道。 抬手轻敲了敲门。 开门竟是一名甜美可人的小姑娘。 也不算是小姑娘,和她差不多大,一袭素色衣衫,眉眼乌黑明亮。 少女看一眼面前的俊秀男子,面色红了红,“公子,请问你找谁。” “我找,白玉。” “你找我哥哥。” 哥哥? “对。”谢灵沁微微颔首。 “那你先进来,我哥在屋里呢。”姑娘引着谢灵沁边往里走,国朝里面喊道,“哥哥,你快来,有客人。” 话不落,便见白玉正自另边的小道上走来。 边走还边打哈欠,看到是谢灵沁,招手,“你可来得真早。” “迫在眉睫,必须的。”谢灵沁说着话,看了眼四下,明显很嫌弃,“这么大一座名邸,竟被你这般糟蹋,四下无长物,草木也不打理……”谢灵沁摇头,“可真是暴殄天物。” “反正又住不过来。”白玉倒也不客气,示意谢灵沁跟他走。 “哥哥……”方才那姑娘跟在身后,眼神期切的看向白玉。 “哦,这是我妹妹,白灵,这个……叫言射,不算好人,你离他远一点。”说话,白玉就向前方走去。 只留下白灵在那里呆站着,看着谢灵沁的背影,面色好像更加红了。 哥哥骗人,明明是很有教养的公子呢。 “我还以为你家没了人呢,没曾想,你还有个妹妹。”穿过一长廊,谢灵沁道。 没曾想,白玉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猴赤白脸的,“我说,你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谢灵沁嘴角微抽,真是和这个白玉多相处一刻,都能叫她想打人。 她可没有同癖之好。 不过,白玉不知是她女的。 跟着白玉一直进了一间书房,白玉就递给她几页纸,自信满满的,“喏,照你说的,甄选了下,就这几处地段是最好的,上面多少价位,优势劣势我也标明了,你只需好好选一选就可以落实了。” 谢灵沁接过白玉递过来的纸,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白玉在这京中混得很熟悉,这些个地段,她之前闲逛时,也已经纳入了择选范围。 不止如此,他还将这些地段的优势劣势都点明了。 “不过,我说……”白玉双手抱胸,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不是我不看好你啊,听说过吧,南齐的繁盛,西夏的霸道,蛮夷的凶悍,却都抵不过北荣的富,这北荣都城,卖什么的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冒菜玩意儿,真的可以。” “你信就可。”谢灵沁微笑点头。 没错,她要在这北荣京城里开一家冒菜店。 不,是冒菜酒店,以后还要连锁至全天下。 她要先富再权。 “就这处吧,先找个底子干净的人去找对方谈,记住,一定要要诚意。”谢灵沁手指最终落在一处。 “呵呵。”白玉看一眼谢灵沁手里指的地方,“你可真心大,那里位置确实好,很繁荣,可是,他的对面就开了一家全都城最繁华的酒楼。” “对啊,所以要借力。” 白玉摆手,并不赞同,“你小子别想得这般简单,不说,你这什么我听都没有听过的冒菜店生意好不好,若是真的好起来,那对面的酒楼,会眼看着自己被抢生意?” “那我问你,如果我的冒菜店也能为他招来客人,他还会担心被我抢生意?” 要知道冒菜和酒楼,从来不打架。 只要处理得好,便会是双赢的局面。 白玉似没想明白,不过,倒是点了点头,干笑,“行,我去处理,不过,这处地段的的主人是个怪人,看他能不能出手。” “我知道,据说,只要有谁能陪他下三天三夜的棋,他再看心情,实际上就是不想租不想卖是吧。” “你知道?”白玉微笑,“你该不会是想……” “对,派人先打头阵,最后我们再上。” “小子。”白玉突然抬手落在谢灵沁的肩膀上,又是语重心长的语气,“你别小看这三天三夜,曾经很多人试过,据说,光是被那人的毒舌就吓得跑了,不可能的。” “放心,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谢灵沁说着话,伸手入怀,将才才从聂醉儿那里取来的一万两尽数交给了白玉,“喏,装修店面和之后采购的票子都在这里,给你了。” “这……”白玉接过银票,面色略微暗了暗,倒是不针对银票,而是道,“你去了福悦赌坊了。” “嗯。” “那,那个女人,她……” “放心吧,好得很。” “我又不关心她。”白玉偏头轻嗤一声,然后,装作不在意的把银票塞进怀里,转身,“既然早定了这处在段,何必还让我去甄选。” “不然我哪里能看出,你有没有做商的天赋。” “呵,承蒙你看得起,诶,我说,你小子,这不是空手套白儿狼吗。” “我穷。” 谢灵沁话落便告辞离开。 她得速战速决了。 三天三夜,她这个身子骨养了这般时日,倒是受得了,不过,却要确保在这三天中,没人来清水阁找她麻烦,不让人发现她的行踪。 这是个问题。 回到清水阁时,整个将军府都一片寂静。 不过,紫河显然还没睡,见着谢灵沁屋内有动静,立马敲门走了进来。 谢灵沁一边换衣裳一边看着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紫河点头,“不算大事,不过,防着点好,今日奴婢去大厨房给拿吃食时,无意间听说二姨娘正在向将军建议,要给小姐找个师傅,重新好好学学礼仪。” 谢灵沁动作不停,“这个二姨娘可真不消停,无事,你下去休息吧。” “还有,小姐,有一事,奴婢不太肯定。”半响,紫河想到什么,轻声开口。 谢灵沁看着她,眸色如常,“何事?” “奴婢今日在前院观察时,看到杨嬷嬷和管家打招呼后离开了。” 谢灵沁转眸,清凉的看着她,“打招呼不是很正常。” “不是……”紫河竟有些词穷,“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灵沁闻言,正色起来,“哦,那你可看到杨嬷嬷面露羞红,或者看到管家目流情波。” “这……没有。”紫河摇头。 “呵呵……”谢灵沁突然抚抚衣袖,有些愉悦,“管家家里可是有一只母老虎呢,杨嬷嬷跟在二姨娘身边,一众嬷嬷中,倒确实算得上是闭月羞花之貌。” “噗。”紫河一贯内敛沉静的模样,此时也不禁笑出声。 就刘嬷嬷那尖酸刻薄的样子,还闭月羞花? 小姐这形容词用得真是美妙。 紫河眼眸突然一定,“咦,小姐,你这胳膊上的伤……” 谢灵沁看着自己两边胳膊,想到之前发生的事,面色顿时就不好了,“话说,你那前主子,确定精神是正常的吗?” “小姐是说,太子?” “不然你还有几个前主子。” 紫河一噎,“太子,正常吧。”不正常的是…… “是么。”谢灵沁轻哼了声,不予置评。 紫河有种无能为力。 谢灵沁又喝了会茶,这才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刚躺下,肚腹竟隐隐的有些轻疼。 看来,那天香雪玉丸这般好的药,也压制不了多久了。 还真是,天不宽待我。 翌日,谢灵沁把伤口处理好后,又悄悄出了府和白玉汇合,将开冒菜店的事,又细细的计划布置了一番。 有些累,谢灵沁想着回就睡会儿,没曾想,她回到将军府时,还没溜进清风阁,便见谢将军带着护卫正站在院子里,而他面前,紫河正恭着身子,“将军,小姐起来不多时,觉得困,便又睡下了。” “这都快晌午了,你去把她唤醒,我有要事和她说。” 紫河当下点点头,“是。”然后,转身,朝主屋而去。 谢将军看着丫鬟去叫人了,这才看向身后跟着的位年近三十岁,仪态极其端庄的女子,“等等吧。” “奴婢等着便是。” 谢灵沁看向那女子,只是一瞬,似乎有些明了谢将军的用意。然后,趁着主屋旁大树的遮挡自后窗翻进了屋。 紫河见是谢灵沁,面上一松,立马手脚麻利的上来帮谢灵沁换穿好衣裳。 “父亲,可是有要事?”谢灵沁开门,盈步走出。 “是有事。”谢将军上上下下看一眼谢灵沁,眸光聚拢,须臾,这才对着身后招手,“香笼,你上来。” 名叫香笼的女子这才上前一步,盈盈一礼,“奴婢香笼,见过大小姐。” 谢灵沁回她微微一笑。 这不就是父亲书房里专司笔墨伺候的香笼吗,而且,和二姨姨的交情,可是匪浅得很呐。 “灵沁啊,你母亲去逝得早,父亲呢,整日忙于政事,你姨娘呢管理一府事宜,可能也顾及不过来,你琴书画学得不好,绣艺手工更是……香笼虽是奴婢,可却是出自书香世家,你以后,就跟着她好好学学。” 冠冕堂话的话说完,还加上一幅慈父的面孔看着她。 谢灵沁心里却是一沉,分明看到谢将军掩藏在慈爱后面的一抹别样深意。 果然,二姨娘的耳边风吹得很到位,这个父亲,确实没什么药救了。 无非就是……监视她么。 当然,还有一点。 琴棋书画这个……之前说过手受伤,写字不若以前,倒是可以搪塞。 可这这绣艺手工…… 真是要她命。 心绪飞转不过几瞬间,谢灵沁面上带着恰如其分的淡淡笑意,微微点头,“父亲放心,女儿醒得,一定不辜负父亲的良苦用心。” 谢将军看着她,转而又侧眸对着香笼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人离开。 “香笼姐姐,那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有劳你了。”谢灵沁看着香笼,分外客气。 香笼柳眉长脸,颧骨微高,不过,所幸五官长得标致,倒也算不上丑。 说起来,这香笼初进将军府时也只是个小丫鬟,后来,凭着自己努力就进了书房伺候笔墨。 倒也真算得上是是升职奋斗史了。 自然的,如果是极美的女子,有二姨娘把持着,也不可能让她在谢将军跟前留至现在。 香笼显然没想到谢灵沁这般客气,忙受不得的福身,“大姐小姐这话太客气,奴婢再说也只是奴婢,何来当大小姐称呼一声姐姐。” “香笼姐姐这话就见怪了,你是父亲身边专司笔墨的,且父亲一直看重于你,说不定以后呢……”谢灵沁注意到香笼眼底升起的浓期盼,话头又立马一转,“这啊,如何就担不得一声姐姐,往日的日子,还需要香笼姐姐多多照拂。”谢灵沁说着,就自腕间取下一只玉镯子推戴在香笼的手腕上。 香笼眼底明显闪过喜色,虽嘴里说着,大小姐客气,可是,却没有半点推脱之意。 一旁,紫河看着,没什么表情。 在她认为,嗜钱如命的小姐是不会无故这般大方的,所以,这个叫香笼的,八成是要倒大霉的。 “啊,这位是大小姐身边的近侍丫鬟,紫河是吧。”紫河正安静的站着,便见那叫香笼的已经指着自己。 紫河征询的看了眼谢灵沁,立马微笑招呼,“回香笼姑娘,是的。” 这一声宛如把她当作主子似的“姑娘”可一下子把香笼给乐坏了,眉梢眼角那掠起的喜意毫不掩饰,抬手一捂唇,“大小姐,这紫河真会说话的。” “嗯,这丫头,别的不好,就是说话特实在。”谢灵沁道,说话间,眼角余光和紫河一对,心领神会。 紫河真上道,一声姑娘,便叫这香笼心花怒放了。 放眼这整个将军府,不想做主子的不是好奴婢,谁还没个人生理想。 若是知晓自己本分的倒还好,可是偏就是这种不上不下,比奴婢高了一头,却又比主子差上一截的,再是心里有那么点小期盼的,别人这么抬举她,自是乐不思蜀。 “嗯,那烦请紫河去整一套齐整的绣活来,奴婢明日先教大小姐绣红。”香笼对着紫河吩咐。 不得不说,这个香笼能在谢将军身边这般久,还没有出过错,自是有一定本事的,虽说喜不自胜,可还是自称为奴婢。 不过,这么快,就命令上紫河了? “紫河手不算巧,这准备绣活的事我让旁的丫鬟去吧。”谢灵沁道,转而又笑,“我让紫河去给香笼姐姐铺床。” “这……”香笼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触到谢灵沁那温柔如水的眼眸,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 心里其实也是诧异的。 听二姨娘把这大小姐说得那么不堪又凶恶的。 可是,眼下待她如此客气…… 再细瞧来,这大小姐是真生得好,似乎比二小姐还生得好呢。 眉若山黛,唇似樱花,面若玉盘,更是那双眼睛,清冷烟波,美得不似人烟火所染…… 香笼很快收起心思,紧跟着紫河下去了。 谢灵沁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收起,这才走进主屋。 这三天三夜的梗还没有解决,又来了麻烦,还明日开始就要学手工。 可真是上赶着的不消停。 没过多久,紫河一人进了屋来,隔着帘幕看向内室,“小姐,已经将香笼安置好了。” “嗯。”谢灵沁自内室走出来,一双如黎明春水的眸子看着她。 里面,澄澈一片,却又似一片幽河,直叫任何人在她跟前,都不能无所遁形。 然后,谢灵沁声音突然提高对着门外方向道,“香笼姐姐是父亲身边的,知书识理,以后,紫河你可要和她好生想处,她若有需要,你便叫人帮衬着,万不能委屈了她。” 当然理解谢灵沁的故意,紫河立马声量微高的应下,“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 而院子外的丫鬟们一听着这话,顿时也对香笼投去几分羡慕。 屋子里,香笼听着这话,一瞬间,感觉胸腔间好像都蔓延上一种无上的底气。 是啊,她出身书香世家,和这些个贱婢子可不是同一位的,这么多年在将军书房伺候着,若不是被二姨娘的阻着,说不定早就上了姨娘之位,扶正也说不准呢。 而且,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够单纯的,真当她是来帮她的吗?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为自己谋划一下呢。 主屋内。 谢灵沁说完话,这才拧着眉心。 一旁紫河见此,走过来执起茶壶给谢灵沁到了杯茶,递过去,“小姐是否还有忧心?” “不是忧心,是堵。”谢灵沁眼睫微抬,瞧着紫河,眸光一暗,“我不会绣工那玩意儿。” 啊? 紫河明显一惊。 以前虽听闻将军府大小姐除了有个厉害至今不让人忘了名字的母亲,还有着与贤王的婚约,便不于提名。 可是,她这些日跟在小姐身边,见识了小姐许多的与众不同,正因为如此…… 这绣艺手工的怎么就不会了呢。 “蹙眉作什么,是真的。”谢灵沁看着紫河那沉沉思索的表情,倒是没打算隐瞒。 “呃,不会,也挺好啊。”紫河微垂着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灵沁喝口茶复又看向紫河,“你会吗?” “奴婢……”紫河显然也有些无奈,“奴婢就会舞刀弄剑,做做饭菜。” “好吧。”谢灵沁摆了摆手,“其实我对你也没抱什么希望。” 紫河…… 她是被小姐给嫌弃了吗? “那,小姐,明日就要开始授教了,你这一点不会的……” 谢灵沁呵呵了。 她担心的可不是紫河心中所思的一点不会,她担心的是,原主是真会这些的,只是以前被谢灵玉盖了风头,又胆小怕事,怕招麻烦,所以,故意藏着掖着,但是,就这样,那绣活还是能见得人的。 所以,明日,她绝对不能,一点不会。 抬手点了点眉心,谢灵沁盯着窗外已经收整好屋子正走出来的香笼,啧啧出声,“这香笼有腰有条的,若不是脸差了点,还真可谓是个美人儿啊。” 紫河顺着谢灵沁的目光看出去。 只见院中常绿粉花间,香笼一身石榴红的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此时正抚了抚发朝主屋方向而来。 当然,紫河并不觉得谢灵沁是在真心夸香笼,而是觉得,小姐这话,应当是什么陷井。 所以,在看着香笼走进来时,紫河很配合的上前一步,“香笼姑娘这般快就收拾好了。” 香笼淡笑点头,复又看向谢灵沁,“大小姐……” 话刚出口,便见谢灵沁对着香笼轻柔摆摆手,“今儿个,你就下去好好休息吧,想要出去逛逛也是可以的。” “小姐……”香笼明显有些诧异,诧异之后,眼底又藏着淡淡的欣喜。 这将军府的丫鬟,哪里能随时出去逛街玩的。 不过,谢灵沁摆了摆手,掩了掩唇,一幅极困的样子,“嗯,我睡会儿,再者,你初来清水阁,也可以熟悉下。” 阖上眼眸前,谢灵沁还对着紫河暗暗使了个眼色。 紫河自然心领神会,自不再打扰谢灵沁,与香笼一起退下。 “紫河,小姐看起来,倒是极好相处的样子。”香笼与紫河一起走出来,试乎妄图想从紫河这里寻到什么突破。 紫河面含微笑,轻轻点头,“是的,大小姐对奴婢们都是不错的,前些天,还将贤王送来的一些礼物,一并赏给我们了呢。” 香笼闻此,抬起手,状似亲近的拍拍紫河的肩,“那,我现在回我屋子里拿些绣花样来,以备明日用。” “香笼姑娘慢去。”紫河忙客气的送人。 香笼便快步出了院子。 而紫河看着看似钻进了一旁自己的屋子,实际上,早就暗中寻了路跟了上去。 …… 谢灵沁这一睡,还是真的睡着了现,再醒来时,夕阳已将天际染红。 如谢灵沁所料,香笼果然一出清水阁就去向二姨娘回话了。 紫河回来禀报时,面上都带着丝愤意,末了,甚是心疼谢灵沁,“小姐,你以前在这将军府真是如何过的。” 谢灵沁看她一眼,眼底隐隐有光流过,“怎么过的,也就这样过的……” 只不过,是过死了而已。 “那二姨娘可有吩咐香笼做些什么?”谢灵沁又问。 紫河一听这话,更气愤了,“二姨娘竟然让香笼,对你下药。” “呵。”谢灵沁倒是不意外,冷笑一声,“这么卑鄙的手段,也只有二姨娘会想出来。” “不过,小姐……”紫河神色不太好,“那香笼真不是个好东西,在回清水阁时,竟把那药给替换了,奴婢还当她是良心发现呢,结果……” 谢灵沁轻扫眉宇,面色沉静,“结果,她换成了毒药么。” “小姐,你料到了?” “呵,这个香笼倒是不简单,想黑吃黑,上位呐。” 怎么那么多人,都想让她死呐。 …… 光如白昼的屋子里,香烟缭缭。 谢灵玉面上难掩兴奋。 而正前方,二姨娘坐在那里,正无比悠闲的吃着点心。 “母亲,你可真是高明。”半响,谢灵玉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出声道。 二姨娘修饰得极好看的眼眸扫她一眼,“枉你还是我所生,就这么沉不住气。” “哎呀,好母亲,女儿自是比不过你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香笼去动手,既能彻底毁了谢灵沁,还能灭了香笼,让她以后再不得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可真是一石二鸟呐。” “呵呵,你倒是会哄我,不过啊,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经历了安平侯一府,虽然你和贤王的事,在众人眼中是铁板钉钉,但是,贤王并未上门提亲,你父亲也未有所动作,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惹得你父亲不高兴,知道吗。” 谢灵玉水灵灵的美眸里装着笑意,“母亲放心,女儿知道了,那女儿这就退下,明日,哦,不,后日只等看戏了。” 二姨娘笑着挥手,“下去吧,照顾好自己的脸就行。” “……母亲放心。” …… 清水阁。 紫河悄悄回到了清水阁,进了主屋。 “小姐,如今那两人就等后日看好戏了呢。” 谢灵沁正窝在软榻上看书,缓缓抬眸,“二姨娘倒是心计了得,知道香笼刚到我清水阁,若是隔天就出事不太好,还刻意再延后一天。” “那小姐,你打算如何做?” “还没想到。” “啊?” 紫河有些吃惊。 她以为…… “对了,之前谢灵玉将请脉的事给推迟了,近些日可有叫大夫进府请脉?”谢灵沁又问。 “这事之前小姐叫我奴婢放在心上,奴婢便关注了,二小姐并没再叫人请脉,许是,因着她的脸伤之事,也已经诊过脉吧。” 谢灵沁摇摇头,“不对,谢灵玉可不是这么不看重自己的人。” 而且,她也觉得这事里面有些蹊跷。 想到之前在大街上看到她神神秘秘自那洗衣房里出来……始终觉得有问题。 难不成,她早和贤王行了苟且有孕在身? 也不是,她那日仔细看过谢灵玉的面相,并不像已经历过情事的女子。 而且,如贤王这般会算计的人,就算是真的管不住自己的下身,也不会做有损自己的事。 而且,之前在安平侯爷府,他被谢灵玉算计,到底是生了嫌隙的。 “小姐,那香笼这事儿……”谢灵沁不急,一旁向来沉稳内敛的紫河却有些急了,看了眼四下,压低声音,“小姐,以防万一,不如让奴婢……”紫河说着,直接在脖子上划了下。 她们这黑吃黑的,可最终倒霉是谢灵沁啊。 谢灵沁没有回应,却只是瞅着紫河,眼神胶着得很认真,看得紫河都有些发怵。 “小姐,奴婢,说得不对?” “你怎么这么残忍。” “啊?”紫河意识一懵,有些欲哭无泪的的着谢灵沁,“小姐……”我真不残忍,比起你来,一点儿都不残忍。 当然,紫河没把这话给说出来,倒是见着谢灵沁抬起那纤纤食指闭着眸子点着额头,“除掉香笼的方法有一百种,可是,香笼这才到我清风阁,就死了,你觉得,谢将军是蠢猪么?” “这……”紫河有些丧气,“是奴婢想得简单了。” “也不是你想得简单,是人心太复杂,不过,想算计我,我们就将计就计好了。” 紫河闻言,面上一亮,“是。” “小姐,奴婢有事禀报。”正值此时,房门外,竟响起那砗磲丫鬟的声音。 谢灵沁敛眉,对着门外吩咐,“进来吧。” 砗磲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不过看上去了也是个清秀的姑娘,眉,眼,鼻子,都是天然去雕饰的自然。 此时福着身子,碎步走进来,垂着头颅。 谢灵沁看她一眼,拂袖,“说吧。” “回大小姐,奴婢想说,奴婢会绣工,而且,技艺不差。” 闻言,谢灵沁目光轻微一缩,看了眼紫河。 紫河当即将门关上。 谢灵沁盯着砗磲,“什么意思?” 砗磲不抬头,声音细细小小的,好像极怕谢灵沁,这下说话都磕巴了,“奴……奴婢是说,奴……” “我是说,你此时说这话是何意?” “奴婢……可……可以帮小姐。”砗磲好像很费力的说出这句话,额间还沁出了汗,面色也是白白的,倒像是被谢灵沁这一身冷气给怵的。 倒让向来清冷无波的谢灵沁有些失笑了,颇有些自嘲,“我有这么可怕。” “不,不是。”砗磲这才缓缓抬起头,“奴婢是认小姐为主子的,既然进了清水阁,就不会出卖小姐,只是那日见小姐把贤王送予的那些礼物包括绣囊都送了奴婢们,便想着,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这些,所以……所以……” 谢灵沁拧着眉,这话,倒是天衣无缝,可是却依然有问题。 这个砗磲……说实话,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好,那明日你就躲在我屋里帮我做绣活。”谢灵沁一语拍板。 砗磲一听,立马重重点头,脸上都盛着与有荣焉的光芒,“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叫你失望。” “那你先下去吧。” “是……不过,小姐,奴婢还有一事。” “说。” 砗磲这下似乎见谢灵沁面上有了一分淡淡笑意,也不紧张了,声音也不磕巴了,唇角还反而有了一丝笑意,“奴婢,奴婢不止绣活可以,还能学别人的绣活,学谁像谁。” “哦?”谢灵沁眉梢一挑,瞧着砗磲,好半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砗磲退下了,紫河却郁闷了,老半天,这才瞧着谢灵沁,“小姐,奴婢怎么有种……” “是不是觉得,砗磲看着我,就像是小儿看到娘的感觉。”谢灵沁接下紫河的话。 紫河尬尴的笑了笑,却是认真的点头,“对,以前,奴婢觉得这丫头奇怪,一直提防着她,可是越是观察,越是发现,她对小姐是真的忠心。” 谢灵沁看着门外,若有所思。 这个砗磲的确奇怪,会经常偷偷出去,又偷偷回来,看她的眼神绝对没有任何敌意,甚至于,好像,很怕她,非常怕她。 抬手摸摸脸,她这面相…… 不差啊,还挺旺夫的。 翌日。 一大早,谢灵沁刚用了早膳,香笼便笑着进来了。 谢灵沁强撑着眼皮子在那里听香笼叨叨叨了半上午,这才费心思的将她打发掉,而后,将一应针线丢给砗磲,自己倒是乐得轻松自在,躺床上休息了。 夕阳落山时,砗磲就完工了。 看着那虽然在她的要求说,不用太过于表现,却仍然是针脚细致,美轮美唤的绣图,谢灵沁都不禁多看两眼。 让紫河交给香笼时,也明显看出她眼底一抹诧异之色闪过,不过,却很快退了下去。 自然的,没一会儿,紫河便上来回禀。 果然,还是个双面间谍,先去见了二姨娘,再又去向谢将军回了话。 后来,又偷摸着去了小厨房下毒。 谢灵沁听着紫河的话,星眸凝起,所以光辉却在看着院外那株正随风摇曳的树苗。 紫河琢磨不透谢灵沁在想什么,却知,小姐心里,必定早已有了盘算。 “管家,不忙吧。”谢灵沁突然转头看着紫河。 “……是。”紫河脑子画转,瞬间明白过来,面上诧异,“小姐难道你是想……” …… 夜黑,整个将军府都沉寂在秋夜的一片薄雾中,更加显得夜深寂静,枯黄的落叶与新出的花蕊交相着芬芳。 而偏院的一处假山后,此时此刻,却微有异响传来。 虽然极低,可若是走近,却听得清楚。 “嗯……你轻点儿……” “嘿嘿嘿……那不是想你了……每月就那么三天,我想着……快点……亲一个,这个脱掉……” “你家里那位你不亲……” “哎,那头母老虎,哪里比得上你……” 暧昧暖浓的声音就着风声微微传来,还夹杂着此起彼伏让人脸红心跳的交响曲。 许久,随着一声满足的舒叹,四周,声音蓦然的静了下来。 而这时,那处假山后面,花绿丛间,两具如胶似漆,光滑*的身体,却并没有想到一双脚,正轻落无声的向他们走来。 步履从容,却无一丝声音,裙摆与草径摩擦而过,被风,吹散,裙裾流逸。 然后,那双脚的主人,手中灯笼蓦然一亮,递上前,轻声开口了。 “两位,爽吗。” 声音温柔得好似天籁,却足以吓得那还紧紧抱在一起索取缠绵的两人立马分开,只是分开一瞬,可能反应过来,两个都是未着寸缕,又忙慌乱的紧紧将对方抱住。 “大大大大……大小姐……”颤抖的声音自刘嬷嬷的嘴合法的传出来,看着一身白衣站在那里的谢灵沁,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而紧抱着他的,一身白肉虽在月光洒落的光线下分外清楚,可是那一声略为松驰的皮肉还是让谢灵沁不禁蹙眉,“管家这身材可真烂。” 男人面上沁着汗,正是将军府的管家,此是哪里还有素日里周全处事的模样,一双眸子里都是惊悚。 “我说,二人还真是深情蜜意,都这会儿儿还抱得如此紧。”谢灵沁将手中的小小灯笼递给身后紧跟来的紫河,不轻不重的又道。 身后,紫河其实面色都有些发红了,眼前那白花花一幕,如此伤眼,她都不忍心见,可是却见自家小姐那叫一个坦然镇定。 二人原本想去拿衣服穿上,可是在谢灵沁那清冷的眼神下,愣是不敢有所动作。 “大小姐饶命。” “大小姐,我们俩一时湖涂,还请大小姐饶命啊。” 刘嬷嬷和管家终于后知后觉的磕头求饶。 谢灵沁移开眼睛,“我直接一些,你们帮我办件事,方才这事,我便可当作没有看到。” 谢灵沁话落,刘嬷嬷和管家当即面面相觑。 面上皆是惊慌之色。 尤其是刘嬷嬷,之前她听二姨娘和二小姐谈话,就说这大小姐且近些日子来不太一样了。 这气势,真的好吓人。 管前平日里也是个周整圆滑之人,此时哆嗦了半天,显然也稳定些情绪,期期切切的,“还,还请,还请大小姐示下。” 谢灵沁扫了二人一眼,“嗯,这样……” 谢灵沁压低声音将事情说完,这才直起身子,“怎么样?” “做,我们做。”刘嬷嬷和管家几乎不带一点儿犹豫的同时磕着头。 “好的,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夜里凉,穿上衣服吧,当然,如果你们若还有兴致,也可以再来一次。”谢灵沁话落,还微微一笑。 那笑容却瘆得人心里发慌。 而一旁的紫河却整个脸皮都在抽。 小姐真是……人才! 被这般一吓,一威胁的,这二人哪里还能有什么兴致啊。 刘嬷嬷和管家互相看一眼,当下手忙脚颤的穿上衣裳裤子,出了假山。 而暗处,看着二人离开,谢灵沁对着身旁的紫河点点头。 紫河当即尾随跟上刘嬷嬷。 而谢灵沁则跟上了管家。 一柱香后,谢灵沁这才回到了清风阁,刚进了屋,便觉得,屋子里怪怪的,似乎,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幽香淡雪,彻骨逼人。 “是太子光临吗?”谢灵沁轻轻开口。 不过,暗处没有声音回应,而只这一瞬,谢灵沁发觉,那味道,又没了。 而且,细细闻闻。 似乎,又不太像太子的味道。 太子身上当是一股子淡淡的梨香,郁,却清冽。 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屋子里,之前一定有过人。 谢灵沁思忖之时,紫河已经回来,面色不太好看,“小姐,如你所料,那刘嬷嬷果然奸滑,和管家离开后便反了悔,还对二姨娘说,小姐你想给银子贿赂她,让她背叛二姨娘,当然,她还将自己说得大义凛然的,如此颠倒黑白,她倒是真的不怕。”紫河一幅义愤填膺。 谢灵沁扫她一眼,倒是不以为意,“有二姨娘撑腰,这老东西当然不怕。” 紫河却有些不明白了,“小姐,你分明就料到这个刘嬷嬷会反水,为什么还要给她机会呢。” 谢灵沁轻笑,“你很快便会知道了,先按照计划行事吧。” 紫河倒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又道,“对了,小姐,还有一事,奴婢觉得很奇怪。” 见紫河面色凝重,谢灵沁示意她说。 “是这样的,奴婢跟着刘嬷嬷去二姨娘院子里出来时,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自二小姐院子方向而来,开始我没注意,现在想来,那小厮,眼生得很,而且,行路也有些慌张。” 谢灵沁眉睫微敛,“从谢灵玉院子方向而来,那不是寻谢灵玉就是寻婉姨娘……” 婉姨娘的院子也要路过谢灵玉那边。 “婉姨娘这几日可有异?” “没有。”紫河摇头,“婉姨娘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有可能是来找婉姨娘的,我们也无须着急,肚子大了,婉姨娘若是自个儿想不了法子,会来寻我的,先办眼前事吧。” “是。” 翌日,一大早,谢灵沁便早早起来了,还吩咐院子里的下人要好好招呼着香笼,她是来教她的,可不能叫人家吃了委屈。 一众下人忙点头应着是。 不过,一直吃过早膳,香笼都未来请安。 谢灵沁面带隐忧,便让紫河去请。 可是,紫河竟来报,说是屋子里并不见香笼的身影。 而与此同时。 前院里却是热闹起来,声音传透进来,还夹着吼骂声。 谢灵沁与紫河对一眼,这才佯装不知向着后院而去。 还不到后院,远远的便见一位体壮肥硕的中年妇女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插着腰,肥肉横抖,怒目而视……视地上那蹲坐在那里,衣衫不整满身红痕的管家。 周围,护卫下人杵在那里,显然尴尬得紧。 而在门槛处一角,只见香笼捂着衣衫梨花带泪的坐在那里,面上映着鲜红的巴掌印,已然红肿。 哪里还有昨日那个精神愉悦的劲头。 至于二姨娘,作为将军府掌管中馈的,正站在那里,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人。 “香笼竟和管家……这可真是……”一旁,议论的声音传来。 “夫人,你饶过我吧,我是被人陷害的,我……” 而那肥硕的中年妇女正是那管家的凶悍老婆,此时打了管家不出气,又倒回来去打香笼,“还敢说,你这个小贱人,狐妖媚子,勾引我丈夫,你不要脸……” “好了。”一旁的二姨娘看不下去了,面色铁青的喝斥。 那管前老婆五大三粗的,闻言,心有不甘,可是到底是碍于二姨娘的架子,当即丢了扫帚,朝着二姨娘就呼天抢地的跪下了,“二姨娘啊,你要给我作主啊,你可不能放过这个小狐妹子……” 二姨娘没想到竟发生这事,这和她所想的完会不一样,今天该出现在眼前的本该是谢灵沁衣衫不整,面色酡红,搔首弄姿的姿态,她再叫来将军,然后,假意为她说情,实际是引导将军去查,就会查到是香笼为了陷害自己所为,然后,她就坐收渔翁之利,可是,眼下…… 为何就成了这幅情形。 “母亲……”一旁,谢灵玉紧拽着二姨娘的袖子。 二姨娘掩在衣袖里的手轻扣着,“先别说话。” 随即,二姨娘四下一看,便见谢灵沁正带着丫鬟,站在一旁,也是一幅疑惑不知的样子。 她当真不知吗,怎么可能。 而一旁的刘嬷嬷此时都懵了,僵在那里,面色难看得不行,下意识的竟朝谢灵沁看去,竟见谢灵沁正对着她笑。 那一笑,顿时吓得她不自觉往旁一退。 “你要死了。”却竟踩到了二姨娘的脚,当下被正在气头上的二姨娘一吼。 “老奴……老奴……” 二姨娘已经一拂袖子,“行了行了,所有人先退下。”当下之急,是先把这事儿给盖过去,不叫香笼出卖她。 香笼接收到二姨娘的眼神,也只能紧咬着唇不甘心的住口。 看来,心比天高,这胆儿,却比老鼠还小呢。 谢灵沁将香笼与二姨娘的眼神官司收在眼里,轻吐了口气。 可惜,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题外话------ 哇卡卡,从今天起,新枝将走上万更滴不归路啊不归路啊~码字不易,支持正版哟~ 顺便补充下昨天的上架活动。 粉丝榜第一名也有奖哟~(如果正巧同一位美妞,两个奖都中了,那奖品……一定值得期待o(n_n)o)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相信香笼姐姐是被陷害的。”谢灵沁突然自人后走了进来,高声道。 院子里人不多,却也不少,闻言,尽皆看着谢灵沁。 尤其是坐在那里可谓是心如死灰的香笼,眸子里亮起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 “大小姐,是奴婢亲眼将这不要脸的两个人拽出来的,真的,奴婢今早醒得早,一摸被窝旁凉的,不见这老东西的人,便出来找,找到这里的,你,你不能因为香笼是老爷书房伺候的就帮她说话啊。” 管家那粗汉子老婆,前面一句话还挺拔高声调的,可是,再粗糙,也知道谢灵沁是这将军府的大小姐,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僭越的,是以声音也越来越低了些。 谢灵沁却并不见生气的样子,面上带着恰如其分的慎重,“管家夫人你想啊,香笼姐姐是父亲书房里伺候的,深受父亲看重,自前夜起,还指派到了了我清水阁教我绣活,琴棋书画,而管家,人至中年,又娶了你这样一位贤惠顾家的妻子,香笼姐姐长得也不差,再如何,也不会……” 谢灵沁恰如其分的收了话。 可是,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确。 人家香笼还是黄花大闺女,深受重用,前途好着呢,干嘛要找你一个半糟老头儿,还就在客房这般如此人多的地方行事呢。 那管家老婆一听,面色变化,好像有些道理。 “大小姐啊,你一定要为老奴说句公道话啊,天地良心啊,老奴,老奴,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背叛贱内的事,更不会在这将军府行这污糟,老奴一定是被陷害的啊。” 一旁管家见此,也立马跪着爬过来,人近中年,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谢灵沁想吐。 还天地良心,对天发誓。 昨夜,和刘嬷嬷可欢好得不亦乐乎呢。 现在来指望她解救他了? 呵。 “要不,你们二人再细想一想,昨夜,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谢灵沁掩下心里的鄙夷,当真很上心的询问起来。 闻言,管家和香笼竟然都开始细细思忖起来。 “大小姐。” 二姨娘终于看不下去了,声音几乎是压着怒火而出的。 “二姨娘,你也觉得香笼姐姐不会如此做是吧。” 谢灵沁却顺着二姨娘那声不悦的一唤,四两拔千斤。 二姨娘一进失了言。 虽然事实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料上演,可是,能把香笼毁了,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她也乐见其成。 眼下,她让这般相信香笼,万一香笼这丫头不甘心,不就是要逼着她立即彻查吗,若是闹到了将军耳里,查起来,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这个该死的谢灵沁,这不止嘴皮子比以前厉害些了,这脑子好像也聪明了一些。 难不成,还是想借此拉笼香笼吗。 半响,二姨娘颇有些顾虑的开口,“大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是非如何,让我来处理吧。” 谢灵沁好像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看来,二姨娘也觉得,香笼姐姐和管家是被陷害的。” 二姨娘目色一沉。 “大姐姐,你不好这么说话的吧,到底这事儿发生了,我母亲如何说,在没有证据前,说什么也无用啊。” 一旁,深知这可能是个坑,谢灵玉细弱轻轻的开口,帮二姨娘解了麻烦。 谢灵沁却是眼神一定,“是啊,所以,得查,又或者……”谢灵沁又走过去的,弯着腰看着香笼,“香笼姐姐,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 谢灵沁这话一出,一旁二姨娘面色微变,当即觉得不好。 她和香笼的关系本来就是她仗着将军宠爱,以姨娘身份威胁加警告而已,一切的交好,不过是装的。 若是香笼这个脑子不清楚的,认为是她来的这一手,再指认是她,那就真的毁大了。 说是迟那是快,二姨娘立马对着身旁嬷嬷吩咐,“这天气凉的,刘嬷嬷你去把香笼姑娘扶着,先回房。” “……是是。” 刘嬷嬷的神智还在外太空飘游,垂着,近乎机械似的点头。 二姨娘倒是没在意。 可是,就在刘嬷嬷走近香笼时,横空似有一阵风,将她往地上一推,直接就栽倒在香笼面前。 抬眸一瞬时,那样惊慌的神色,恰恰的落进了香笼的眼里。 撞击得如此明显。 如一缕光,与香笼的眼神陡然一个交错。 “大小姐,是二姨娘陷害我的。” 没有任何预兆的,香笼高声开口,信誓旦旦。 谢灵沁于无人处,眼底,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什么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就是。 香笼并不是无脑之人,清白尽失,名誉受损,这往后的日子可以想像该是多么悲惨,只是,一时间经历这般多变故,她自己脑子都没整太明白,没想到主意,加上本来她本来又暗中对自己投毒,心里发虚,便不自觉的相信二姨娘能帮她。 可是,就在方才刘嬷嬷倒下去那一瞬间,那惊恐的眼神,直击她的心脏,让她对自己的处境顿时来了个透彻。 整个将军府里,最想害她,让她死的,不就是二姨娘吗。 昨夜她明显是中了药,而那药,之前,不正是二姨娘本来让她给大小姐下的吗。 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这些事。 所以,她现在只有指证二姨娘,说不定以后仰着大小姐,还有好日过。 而整个客院里,听得香笼这一句,一阵唏嘘声,却都垂下头,不敢再朝这里张望。 早已经闻风敢来的姨娘妾室们,此是也看热闹的站在那里。 周围花枝扶木在风中摇摆,气氛,却死一般的沉静。 “香笼你胡言乱说什么。”二姨娘那张从来端得分寸皆握,滴水不漏的脸色终于一变。 “我说什么,二姨娘不是很清楚吗。”香笼也不妥协。 她现在就像是有了莫大的勇气。 二姨娘蹙眉,眼底一抹戾气划过,看一眼谢灵沁,又看一眼四下,几步上前,就是一抬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那般轻脆地落在香笼脸上。 “自己秽乱就罢了,我是估念你在将军府这般多年,才没立即处理你,你倒好,竟然诬陷起我来了。” 香笼擦一口嘴角瞬间流出的血,愤恨的瞪着二姨娘,“二姨娘,你敢说不是你叫我下毒害死大小姐?”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里诡异的安静。 “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撕了你嘴。” 二姨娘气得面部都扭曲了,作势就要上前,却被谢灵沁“费力”的拦住,“二姨娘,有话好好说,香笼姐姐只是指证你,是非曲直,我们叫父亲好好查下不就行了。” “查?谢灵沁,你给我走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谢灵沁于是乎被二姨娘这么一推,就那么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 “啊,小姐,你怎么了。”紫河立马紧张的上前去扶。 谢灵沁“痛得倒抽了口气”却不作于心的摆摆手,“无事,无碍。” “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看你还口无遮拦。”二姨娘却全然不理会谢灵沁,而是对着香笼就上下其手。 谢灵沁立即叫着院子里的护卫丫头,“快,快拉开二姨娘,来人啊,去通知父亲。” “……是是是。” 那些个丫头愣了好一会儿,立马就要去禀,却陡然被二姨娘呵斥住。 “站住。”狠狠一声,二姨娘这才怒视着谢灵沁,“谢灵沁你再让香笼胡说,小心你的命。” “够了。” 一声怒喝。 谢将军已经带着护卫大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四下,最后,目光直接落在二姨良身上,“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杀她。” 她,当然是指谢灵沁。 二姨娘的心慌身抖,不明白方才自己怎么会这般冲动,却当即上前,委屈极了,“将军,将军你来了,你别听这个香笼胡说,她,她一定是和大小姐串通好,来陷害我的,真的。” “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谢将军拂袖,退后一步。 “将军,你终于来了,是她,是二姨娘,是她说的,她已经成功让将军听她话,把我弄去大小姐身边,监视她,如此好的时机,便给了我毒药,让我去下毒,二姨娘还说,只要大小姐死了,她就可以扶正了,二小姐就是嫡女了,不过,我倒底是不忍心,就将那毒药暗中丢了。”香笼边说边哭,“可是没想到,奴婢做梦都没想到,二姨娘竟这般般待我,还不惜拉上别人下水。” 香笼说得是肝肠寸断,比那窦娥还冤还苦,还委屈。 不说谢灵沁,就是一旁的紫河都不禁扯了扯眼皮。 这个香笼,也真是够能装得,这声泪俱下,若不是她和小姐知晓内情,真怕要觉得这个香笼是冤枉的了。 明明,二姨娘给她的可不是毒药,是她私自换了毒药。 也不是她没有下毒,只是小姐没有吃下毒的菜而已。 香笼现在可不管,她全部希望都在谢灵沁和谢将军身上,已经无从去想明明下了毒,为何谢灵沁却没死这个问题了。 她只知道,只有指证了二姨娘,扳倒二姨娘,她今天,才能有翻生的机会。 “将军,你可一定要为奴婢作主啊,奴婢在这将军府里,这般多年,从未行差踏错过啊。”香笼近乎绝望的哭诉。 “将军,你别听这贱人乱说,妾身没有。”二姨娘也哭着反驳,“将军,你相信我,我并没有要毒死大小姐。” 是啊,你只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下药嘛。 只不过,这药被香笼给换了而已。 呵,这两人真有意思。 你想拉我下水,我想扳倒你。 “住嘴。” 终于,谢将军都被激起了明显的火气,额上青筋都爆起了,看着二人,“你们一个个,成何体统。” “你,自今日起,剥夺管家之权,禁足房内,不得我吩咐,不可出门半步,违者,立即驱之。” 这话是对着二姨娘说的,每一个字都都威力得二姨娘傻了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将军,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没有下毒。”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什么呢,二姨娘,你把我害成这样,你……” “住嘴。” 谢将军两个字让香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来人,把她带去关房,先关起来。” “是。” 身后,护卫上前,不一会儿就将香笼给带了下去。 这是,不查了? 还分明给二人留了活路呢。 谢灵沁对这个结果显然并不满意,不过,有贤王对谢灵玉的心思在,这个父亲就不会真的对二姨娘做什么。 “老爷,将军,老奴呢,老奴可什么也不知道啊,老奴……”这时,管家也上前为自己辩解。 谢将军只默默看他一眼,那一眼,已经不带任何色彩,然后,将军痛心的捏我捏眉心,“你啊,在将军府也这么多年了……一会儿去账房领三个月的例银,一家老小,离开将军府吧。” “啊,不要啊,将军。”管家摇头,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哭出来了。 一旁那粗汉子老婆也明白过来,这下是赔大了,立马也跟着管家一跪,“将军啊,这,我家相公只是犁了别人的地,也不是故意的,怎么就赶走呢。” 这话…… 谢灵沁都不得不佩服,这管家老婆可真是,惊世骇俗。 还犁了别人的地。 要知道,这个父亲,这般多年,若说对香笼当真无一点心思,鬼都不信。 而现在这话…… 看着谢将军那黑得如发臭的猪肝的面色,谢灵沁都要忍不住想笑。 这无形中的绿帽子。 可真够酸爽的。 “带下去。” 谢将军已经大手一挥,声音能压得人心跳停止。 立马有护卫上前,将管家和他老婆带了下去。 “将军……” 一旁二姨娘似乎还想辩解什么,可是刚说两个字,触着谢将军那沉黑的得能压死人的面色,便住了嘴。 到底与将军同床共枕这般多年,多少知道,什么时候不说话。 可是,她方才,怎么就被气得那么失态了呢。 “母亲,我扶你回去吧。” 倒是谢灵玉见势不对,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在这时,乖巧的上前,扶起二姨娘,还对着谢将军低垂着眉眼,“父亲,母亲这般多年待你,是真的好的。”话落,便扶着二姨娘向外走去。 如此时候,这样的反应,才该是一个聪明人有的,不过,呵,谢将军气成这样,也没啥卵用。 紧接着,香笼也被人带下去了。 “今日之事,谁也不可乱说,违者,后果自负。”对着院子里扫视一圈,谢将军肆严的声音传开来。 那一瞬间,竟有种喝斥三军的气势。 谢灵沁都不禁多看了眼谢将军。 看来,今日这事儿,谢将军是真的动怒了。 这一日一日的,府里出这诸多怪事,只怕谢将军这下真得上火了。 上火好。 是该上火了。 上火,就不要再来寻她麻烦了。 “灵沁。” 谢将军驱退众人,目光这落在谢灵沁身上,“今日这事,为父都瞧见了,叫你受委屈了。” “父亲言重了,女儿一点不委屈,女儿自从上次一睡两日醒来后,便越发明白许多事般,好像这天地万物都开阔了呢,也开始想着,要为父亲分担了,二姨娘管理这府内中馈也是繁忙,我帮不了她,便想着自己争气一些,至于今日之事……” 谢灵沁无奈的神色,却不卑不亢。 既然谢将军对她已经有所怀疑,她不如坦白,她就是与以往不一样了,堂堂正正,更叫他无从下手。 再者。 这个父亲,明明从这场闹剧一开始就到了,只是,在暗处看着这动静呢。 不然,她还费那些个力气去拉扯演戏做什么。 谢灵沁思绪浮动,既而一礼,“此事,也请父亲明查清楚,我也不相信二姨娘会向我下毒,可是,和香笼姐姐相处两天,她人挺好,再者,她又是父亲得力的人,我……” 谢灵沁显然也很为难,最后也不多话了,行一礼,“那女儿先告退了。” “回去擦点药,方才二姨娘那一推,必定有擦伤。” 谢将军在身后嘱咐。 谢灵沁点点头,面上竟似有感动,“谢,谢谢父亲。”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被丫鬟扶着下去的背影,好久这才收回眼神。 “将军,二姨娘与香笼这事,要属下彻查吗?” 一旁,近卫上前禀报。 谢装军没有说话。 …… 谢灵沁带着紫河一直回到清水阁,进了屋,紫河这才开口,“小姐,什么叫不要脸面,奴婢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 “嗯,不要脸的人多了,生死关头,谁还管谁的身份,只想拉着那根救命稻草,活得好。”谢灵沁心气并不高。 “不过,小姐,依奴婢看,二姨娘虽心思龌蹉狠辣,可是平日里行事倒是谨慎周到,不叫人看出半分,今日,却为何这般冲动,对香笼还说得过去,那般多人呢,对你也是一点不顾情面。” 紫河有些疑惑。 却见谢灵沁自袖中拿出一物递给她。 紫河目光一定,那是一个瓷白色的小瓶。 紫河疑惑的接过,“这是……” “先前在屋子的窗角处发现的,没想到,还真管用。” 紫河正要打开,却被谢灵沁阻止,“不可,方才二姨娘靠近时,我只是开了瓶塞一瞬,她就如此了,你有把握能绝不受干拢?” 紫河一听,面色立马就抽紧了,“那这东西……” 谢灵沁抿了抿嘴角,“估计是太子给的吧。” “太子?” “不然,我闻了为何没反应,除了我心性强外,只怕,是因为服了天香雪玉丸的作用。” 当然,她前世就喜欢捣鼓这些个毒啊的,这和毒也差不多异曲同工,所以,当时一闻就知道了。 本来是觉得屋里有生人气息,查一查,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紫河将小瓶递还给谢灵沁,吞了吞口水。 她算是明白了,明明把二姨娘和香笼都惩治到了,为何小姐却还心气不高。 是因为,太子吧。 小姐对太子…… 好像真的很讨厌啊。 “不过,若是事后二姨娘反应过来,那会不会……” “不会,这东西挥发那一瞬间,无色无味,而且,只有一点,二姨娘除了觉得奇怪外,并不会有任何的怀疑惑。” 谢灵沁说完,将那药瓶又看了看,然后,往一旁水盆里一丢。 “小姐……” 紫河想阻止。 这般好的东西这不是毁了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当太子没给过。” 谢灵沁近乎掩耳盗铃的说着,便走至软榻榜,拿起一本书卷,就认真看起来。 紫河杵那儿半天,最终端着水盆下去了。 “对了,昨天叫砗磲做的事,问问完成了吗?” 谢灵沁又道。 紫河应声,“是,小姐。” 谢灵沁这才看向手中书卷。 不过,这一日的,将军府气氛奇怪,也不太平。 据说,用过午饭后,谢灵玉就去找谢将军给二姨娘求情,不过呢,谢将军气得根本不见她。 谢灵玉也不生气,而是对着谢将军屋子方向跪着。 秋天的天气可比不得春日。 莫说娇惯的小姐,就是一般的粗使丫头也是受不住的。 这消息传进清水阁时,谢灵沁正在吃点心,只是讥讽的说了三个字。 “苦肉计。” “那小姐,苦肉计会不会有用。” 谢灵沁淡笑,“且看吧。” 入夜。 将军府终于归置为一片平静。 谢灵沁刚用好晚膳,便有一个丫头急色匆匆的进了清水阁。 “大小姐,奴婢是香笼姐姐平日里要好的人,有急事求见。” 谢灵沁此时正站在门槛处,闻言,就着夜色看一眼那小丫鬟,“说。” “奴婢之前偷偷的去见过香笼姐姐,她在紫房里很不好,将军又一直不给话,就托奴婢请你前去商量一下,顺便再和你说说,二姨娘到底是如何害你的,让你以后好生防范。” 小丫头气息因为急跑而来不太稳,不过,字字清晰,只是,眼神闪躲。 有意思。 谢灵沁想了想,对着紫河招手,“紫河,我们去看看。” “小姐,这白日里将军后来可是吩咐过,谁也不能去见香笼的,你这要是去了……” 紫河不太赞同。 谢灵沁看她一眼,倒是很善良的,“无事,若是能帮到香笼姐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紫河只得跟上。 “对了,把之前我准备的东西带上,一会儿正好去见父亲。” 谢灵沁又吩咐着。 紫河依言而行。 那小丫鬟这才微微抬起头,走在前面,“那,奴婢给大小姐带路。” 夜,黑。 两旁的花草都似凝了秋的寒。 谢灵沁披着披风,一步一步,走得分外稳当。 香笼被关在南山院的紫房里。 夜色下,四下安静,显然分外孤寂萧冷。 那小丫鬟看着谢灵沁推门进了屋,这才退下。 “香笼姐姐,你可还好?” 谢灵沁对着柴房内一角那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一脸泪痕的女子轻声唤道。 香笼的视线这才缓缓的落在谢灵沁身上,“大小姐,你来看我了,是不是将军要放我出去了。” 谢灵沁心里泛过冷笑,却是走上前,“你放心吧,父亲自是相信你的,定会细查此事。”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还要细查,我都按照你的说的做了,诬陷二姨娘,为何还没有将我放出去呢啊,我的清白已经被你毁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突然的,方才还坐在角落里的香笼陡然起身,一把奔扑过来,拉着谢灵沁的胳膊,声音微尖,“大小姐,我不怨,可是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你,你说什么?” 谢灵沁扯着衣袖,往后退,一脸的不解。 “我说什么,大小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轰。”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突然被一脚路开。 谢将军一脸震怒的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二人,最后落在谢灵沁身上,“谢灵沁,你有何话说。” “大姐姐,我真没想到,竟真的是你和香笼联合一起,诬陷我娘。” 紧随谢将军身后,谢灵玉也一脸正色的走了进来。 父女俩的神色,此时此刻,在这清寂的月光下,可真是如出一辙。 尤其是谢灵玉,眼底那兴奋之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不过,谢灵沁面对着谢将军以及谢灵玉的指证,不见任何慌张,一张雪白的小脸上反而带着生气,“父亲,你和妹妹也来了,正好,我一会儿还想着去寻你呢。” “寻我?”谢将军拧眉,语气并不好,“你做出这事,还有脸寻我?” “女儿不知做了什么事?”谢灵沁一脸疑惑,随即看着香笼,好像才明白过来,面色当即一下,摇摇头,“父亲,在你的心里,女儿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 谢灵沁又回头看着香笼,“香笼姐姐啊,我叫你一声姐姐,全我是看父亲的面子上,可并不是当真觉得你有多了不得。”谢灵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没有辩解,却已经是在维护自己。 “大小姐,你什么意思。” 香笼看着谢灵沁这般淡定,面上带着一丝恐慌。 是谢灵玉来找她,说她和二姨娘这样相争,最后便宜的不过是谢灵沁,只要她听话,指证谢灵沁,把自己给摘出来,那才是上上策。 她觉得有理。 “父亲,不管你相不相信……”谢灵沁这时却将袖中的绣帕取来,“虽只一日,可是,香笼姐姐倒也确实是耐心教予我,我心里,自是存了感激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帮她,便想着去她房里拿些绣活过来,也算是全了我的感恩,可是,我却没想到……” 说着话,谢灵沁让一旁紫河将东西递给谢将军看。 “父亲你看这绣样,是香笼姐姐所绣的对吧……” 谢将军眉目深凝了下,看向谢灵沁的手中,“将这绣帕给我看看。” 谢灵沁很坦然的递了过去,“父亲看吧,这一针一线的……” 谢将军看着那绣帕,眉头,果然纠结在一起。 一旁谢灵玉不明所已,也看。 可是,这绣帕上除了绣了两只鸳鸯外,没什么特别啊。 “你先下去吧。” 良久,谢将军将那绣帕递给谢灵沁,语气里,并无半点责怪。 好像,先前的怒意也顿时消了。 这……什么意思。 谢灵玉好懵。 “是的,父亲。” 谢灵沁唤上紫河,当即退下。 这两只鸳鸯,可不简单呐。 “父亲……” 一旁谢灵玉不甘心啊。 母亲那般聪明厉害的人,如今因着谢灵沁被剥夺掌家之权又罚禁足屋内,于母亲在将军府里的地位,那可是比打她伤她,还要严重。 而没了母亲依仗,她行事,也多少束手束脚。 本来想置诛死地而后生,没想到这个谢灵沁…… 这丝帕,到底怎么了。 不过,谢将军那沉冷的目光却在这时落在谢灵玉身上,“灵玉,念你是救母心切,我暂是不罚你,可是,再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那语气似裹着霜雪,几近压得谢灵玉当即一跪。 而已经走出南山院的谢灵沁听着后面谢将军的话,以及想像到谢灵玉不可置信的颤巍,心里却并无一点纾活之意。 只是一声厉吼而已,到底,不过是,做给她看的罢了。 也是啊,谢灵玉可是要做贤王妃的人。 “小姐,将军如此偏心,你日后要怎么做?” 紫河已经不会再劝谢灵沁要和谢将军打好关系,因为,连她一个外人都看出来。 谢将军看向小姐时,眼里,并没有一个父亲看向女儿的爱怜之意。 有的,只是,无限疏离与陌生。 小姐是没有行差踏差,可是,但凡有一点错,那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谢将军恨我娘。” 良久,谢灵沁轻启唇瓣,吐出一句话,惊得紫河一怔,“小姐,会不会说反了吧,要恨,也该是将军夫人恨将军才对,明明是他……” 紫河当然想说谢将军娶了那么多的姨娘妾室,不过,还是住了口。 在这个时代里,男子三妻四妾,不也是正常之事吗,只不过是将军夫人的风芒太广了,以至于,所有人几乎都认为,这样的两个就该是天造地设,超脱一切世俗自然存在的。 谢灵沁看着紫河的面色,将她的情绪收尽眼底,遥望着下天际那一轮幽幽蒙蒙的弯月,唇角笑意肆冷。 “紫河,三妻四妾,是错误的。” 谢灵沁道,就像是在说着,生死攸关的大事般正经。 从未有过的正经。 以至于紫河的血液好像都在听到这句话时僵固住了。 怎么会错误? 这北荣皇朝,这天下,穷人家的男子养不活,便只得一妻一姜,可是那些权贵富户之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天下间的人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人间最美的真谛。” 谢灵沁话语儿轻轻,收回看向天际的目光,“走吧,至少,暂时,我们安静一段时间了,我可以去做我想要做的事。” “小姐,你想做什么?” 紫河很好奇。 这份好奇,让她最之前还端着敛着的神色,在和谢灵沁相处数日后,终于卸下。 这个主子,她是真心把她当主子的。 谢灵沁却神秘一笑。 明眸皓齿,眉若羽弹,广袖轻盈。 那丝笑意在清冷的眉眼间一点一点晕染而开,似这秋月里一抹明亮皎洁的光,蔓进人的心里,久久不忘。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谢灵沁仍然卖关子。 紫河有些郁悒。 “上次我自街上买回来那些叫人收起来的小玩意儿,你若是空了,可以拿出来晒晒太阳,收拾收拾了。” 谢灵沁又丢出一句。 紫河心时多少安慰些,不过,还是不明白。 回到清水阁。 砗磲立马小跑着上来,“小姐,没事吧。” “嗯,你的绣活不错,连那个香笼自己都没有怀疑。” 谢灵沁将方才那帕子递给砗磲,“洗洗,赏你了。” “谢谢小姐,能帮到小姐就好。” 谢灵沁摇头笑笑,不置多言。 没错,她哪里有时间去香笼的屋子里拿绣帕,就算找得着,也来不及下毒。 不过是叫砗磲依样画葫芦而已,昨日就叫她多绣了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而那绣活的每一针里,都绣下了男女闺房之用的春心散。 香笼又未成婚,为何要这样做,谢装军心里没点数? 呵! 不过,谢灵沁心里还是唏嘘了一口气。 在给谢将军丝帕时,她还暗中做了点手脚,染了些她体内所中之毒。 只是类似。 但是,谢将军面色没有半点变化,有的只是对那绣帕还有春心散的震惊愤怒。 所以,一直以来,对她下毒的,并不是谢将军。 那日,听紫河调查得知,曾经在将军府的姜大夫在大牢里临死前,唯一见过的便是谢将军时,她就有所怀疑,只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谢将军是否知道她中毒就不得而知啊。 …… 没过多久,便传来水息,竟是那香笼上吊自杀死了。 这事儿,倒是让谢灵沁几分意外。 左右想想,那香笼都不是个会自杀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 谢灵沁刚吃了晚饭,便听紫河进来小声道,“大小姐,二姨娘身边的刘嬷嬷说要见你,她悄悄来的,在后窗的树下。” 谢灵沁闻言,点点头,眼角划过了然于心的冷笑,“看来,是吓着了。” “能不吓着吗,小姐你不费吹灰这力就把管家和香笼两个人都办了,还一下子连根抽底的,把二姨娘,拖下水,二小姐虽然看似好好的,也不太好过,就这,这刘嬷嬷她若还不怕,就真是够胆大了。” 谢灵沁眼神微敛,起身,“嗯,带她进来吧。” 紫河没一会儿,便将刘嬷嬷带了进来。 “噗通。”刘嬷嬷对着谢灵沁就是一跪,“老奴,老奴见过大小姐。” “不知刘嬷嬷找我有何事呢?”谢灵沁问。 “老奴,老奴……”刘嬷嬷说着,对着地上重重一磕头,“老奴请大小姐饶一命,以后,大小姐吩咐老奴做任何事,老奴必定不敢违背。” “不必,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谢灵沁摆摆手,随即,冷笑,“我只需要问你一件事,你说来就是。” 刘嬷嬷当即抬起头问,“什么?” “谢灵玉是否有什么暗疾不能为人知?”谢灵沁问。 刘嬷嬷闻言,摇了摇头,“这,并没有,二小姐生下来就身体很好,一切正常,这么些年,也并没有听说有什么暗疾的。” 谢灵沁看着她,“当真?” 刘嬷嬷当即一磕头,“大小姐放心,老奴不敢骗你。” “行了,那你退下吧。”谢灵沁看着刘嬷嬷确实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思忖半响,摆摆手,让她退下。 刘嬷嬷显然有些诧异,谢灵沁竟当真就这般放过她,竟没有动作。 谢灵沁却是一笑,“怎么,不怕被二姨娘发现,像毒死杨嬷嬷一样,毒死你。” 这话一说出来,刘嬷嬷却是一惊,“大小姐,你说什么,杨嬷嬷……” “杨嬷嬷并不是我毒死的,我可没必要去毒死一个与我无关的人下人。”谢灵沁似也懒得解释的样子,示意紫河将她带走。 送走刘嬷嬷,紫河有些不明白,“小姐,你就这样放她走,她说的话就可靠?” 谢灵点头,“如果不可靠,她也不会来找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照方才的情形来看,刘嬷嬷竟一直不知是二姨娘将杨嬷嬷毒死的,而眼下她知道了,你说,她会不会心里害怕,还会对二姨娘这般死心踏地?” 紫河恍在大悟,举起手指,“小姐,你真是高,这样一来,可比将刘嬷嬷收归让她为你做事更保险。” 谢灵沁一笑,“倒不是保险,而是,如刘嬷嬷这般样自私的人,我不会留在身边的,她能背叛二姨娘,那他日,也同样会背叛我。” 紫河闻言,看着谢灵沁,却是满心的佩服。 一步一步,这可谓是算得毫无遗漏,别人在沾沾自喜,却不知,对方的一切所想所为,都早收进了小姐的心里。 二姨娘这次是真的栽了个大跟头。 入夜。 谢灵沁换好男装,便对着紫河吩咐,“我要出去办点事,如果不太顺利的话可能接下来三天应当都不在,你帮我打好掩护。” 紫河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见谢灵沁已经翻出了窗子。 紫河抚额。 小姐越来越神秘了。 谢灵沁一跃出了将军府,去和白玉会和。 之前说好了,今夜会和去找那位地盘的主人。 到达约定的地点时,白玉正叼着一根草径靠在一棵大树杆上,见得谢灵沁而来,挠了挠头,颇有几分不耐烦了,“你说,你到底是哪里的鬼,白日不能见面,非得晚上。” “我看你帅,晚上多看两眼行吗。”谢灵沁比他语气很恶劣。 白玉顿时嘴一张,随即退后两三步,“言射,你小子该不会对我……” “我没这癖好,谢谢。”谢灵沁觉得白玉这小子还是失恋时比较可爱。 “说说之前的成果吧。”谢灵沁也不浪费时间,边走边问。 白玉眉毛跳一跳,努了努唇角,“哦,还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我派去的人无功而返了,不然哪里还要我和你亲自出马,我早说过,那老头儿是个怪脾气,不好相处,不可理喻,还有,现在人家不改下棋了,改玩吃辣椒了,能连续吃三大簸箕,再谈。” 谢灵沁脚步一顿,侧眸看着白玉,只见白玉面上幽暗幽暗的,显然,这话是真不打假。 “哦。”谢灵沁的眉眼间却有抹亮意闪现。 “你莫不是傻掉了?”白玉打了个激灵,觉得身边这人有些变态。 谢灵沁自然不理他,顺着这条街,很快到了一处院邸。 朱红色的大门,以及……一定不能防贼的门锁。 谢灵沁都几分无语。 这主人,心可真大。 谢灵沁抬手要敲门,袖子却突然被白玉扯住。 侧眸,谢灵沁疑惑的看着他,“敲门这种事你要代劳?” “我……”白玉觉得谢灵沁真自恋,呼口气,“我是想说,你考虑清楚,如果没什么好法子,再等等。” “我有法子,不用等。”谢灵沁道,然后,手已经敲了门。 “进来。”刚敲一下,门内便传来声音,是一名老者的声音,光这一听,就分明感觉到浓浓的疏离与驱赶之意。 谢灵沁不以为意,推门而入。 无奈,白玉拧着那对会跳舞的眉毛,紧随其后。 ------题外话------ ~奖励滴事,会陆续发放,全订滴亲们到时先加群~群号我明天公布~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一百两搞掂 院子不大,还挺萧条,只一旁一块地上,种了点应季的小菜,粗粗一看,似乎有土豆,豌豆,小白菜,菠菜…… 谢灵沁看着看着,眼睛竟都直了,对上正前方,那凳上正顾自喝茶的白发老者,“老爷子,你这些菜,要卖吗?” 老头儿约莫六十岁左右,精骨矍铄,眉眼有力,背有些驼,头发也很是稀疏,手上还鼓着青筋,很瘦,颧骨两边都空下去了。 这月色下,猛一看去,倒真是有些瘆得慌。 此时那双窝得极深的眼打量着谢灵沁,一点兴色都没有。 “哎,我说言射,你不是来买菜的……”白玉咽了咽口水在谢灵沁身后小声提醒。 谢灵沁横他一眼,“这菜看着新鲜。” “我……”白玉吹口气,“你还是先把地盘弄下来再考虑这些吧。” “这些菜,不卖。”老爷子瞅了半天,终于说话。 铿锵有力。 语落,又道,“你们来此还有何事?” 进入正题,谢灵沁当即微笑上前,“齐老爷子,是这样的,我想要你位于西街正中的那处地盘,用来开店,我愿意出一百两。”谢灵沁说,语气适当的谦逊,可是扬起的小脸上,却是光采奕奕。 一旁的白玉听着谢灵沁的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眉角也抽得厉害。 还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呢,结果,他就这样直剌剌的看着这老头说,要他的地盘。 这和偷,抢,最直接的分别就是,她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而已。 言射,你是来搞笑的吧。 “咳咳……”言射轻咳着拉拉谢灵沁的袖子,却被谢灵沁很自然的退开,“干嘛呢。” “你小子莫不是傻了吧。”白玉有些拧巴,“来求人还不低逊谦卑些,还一百两,亏你说得出来。” “就一百两,放心。” “你……”白玉无语望天。 而此时,那老头儿挪了挪身子,老而散浊却异常有力的目光里明显看到一种可怕的敌意。 “走吧,趁我还没发火前。”老头儿摆了摆手。 谢灵沁不走,反而笑盈盈的上前一步,“老人家不肯?” 老头儿扣着一旁的茶杯,声音似从深井里挖出来的,“小公子,你若真心想要,可以陪老头儿下棋,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又或是吃百斤辣椒,否则,滚蛋。” 谢灵沁面对老者的怒气,不为所动,面上也毫无沮丧之意,下一瞬,反而两手一拱,极其诚恳的再上前一步,“齐老爷子,我是带着绝对的诚意来的,我不会客套,所以直话直说。” “好你个直话直说。”老头儿屈着身子起身,似乎就要赶人,却听谢灵沁诚心诚意的道,“如果你把那处地盘卖给我,我保证你以后仍然可以随时去那里,你若去吃东西,不管何时,带着何人,我一律不收您的费用,并且,我虽不能成为你的家人,但是一定在节庆日,或你生辰时为你送上祝贺问候,如果你觉得,你还不老,还能发挥你的余热,想做一些事情,届时,我的店里,一样欢迎你,若有一日,你寿终正寝,我也会依你的意思,将你风光大葬。” 谢灵沁低沉清亮的声音在这院子里分外清晰的响起。 老头儿看着谢灵沁,目光微缩,唇瓣张着,半天没有回应。 白玉彻底呆了。 谢灵沁微微抿唇,声清字正,又道,“如果,老爷子你还不放心,对于那处地盘,你可以保留一部分,这样,你也放心,当然,就算是你保留了那一部分,我方才所做的承诺,同样有效。” 整个小院里霎时就静了,静得好像连草虫低鸣都不见。 白玉吞吞口水,看着一旁当真是认真至极的谢灵沁,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那老头儿不说话,只是一双老眼看着谢灵沁。 就像是火花在爆发前的异样平静。 白玉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偏头一看谢灵沁,她倒是淡定如斯。 好半响,老头儿面色似乎缓和一些,终于发出声音,“你这些话,当真?” “我说话算话,而且,还可以立下字据。” “好,一言为定。”老者豁然一拍坐倚,脸上都是容光焕发。 而一旁。 白玉再次惊得下巴要掉。 这到底是什么鬼。 就这样,就得到那地盘了,还只出了一百两。 可是,就是这样的顺利。 而且,老头儿一退方才初见二人的时的瘆人冷脸,笑容和蔼得白玉更像见到了鬼。 立好字据,和谢灵沁离开时,白玉终于忍不住问,“我说,言射,你小子是不是提前给那齐老头儿灌了*汤了,就一百两……”白玉比着手指,“就一百两啊,以后让他来店里用饭就可以了,就得到那么好的地段啊,而且,那里地盘几乎就是现成的,我们修饰一下就行,啊啊,这太意想不到了。” 白玉的眉毛又在跳舞,一张如玉似的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布满了疑惑。 谢灵沁抿唇,随即抬下脚步看着他,轻声道,“他是太孤独了。” “什么?” “一个老人家,无儿无女,无亲无挂,之所以让人陪他下棋三天三夜,不过是一个借口……” 谢灵沁顿了顿,眉眼间闪过一抹苍凉,“他只是,想要被人关心,不被人遗忘,你想啊,一个近六十岁的老者,他占着那地盘有什么用,他不缺钱,可是却宁愿自己种菜为生,为什么?” “孤独?” “嗯,一个人行于这世间,总归,会孤独的。”就像是,曾经的自己。 只是,这些之前,她还不太明白,也未想通,直到听到白玉说,老者又想了新法子,让登门的人吃辣椒,这才顿悟过来,尤其是在看到老者时,那凹深的眼角皱纹里似乎装嵌了所有的心绪。 她冷情冷情,绝没有什么仁慈仁悲,善解人意,只是,感同深受罢了。 “很多时候,学会给予对方最渴望的东西,也是一种手段。”谢灵沁道。 白玉似有所悟,看一眼谢灵沁,弹了弹着眉心,“说起来,我倒是好奇,你这小子穿着虽然普通,可是谈吐见识不凡,你到底是哪家的,是什么人?” “难道我不是和你有着过命交情的人。”谢灵沁双手负后,四两拔千斤的把这个话题揭过,随后挥着手,“地盘搞定了,希望你这边尽快有消息,之前所说一切,辛苦你了。” “辛苦我,那你做什么?”白玉明显不太乐意。 “我要去找接下来的货源。” “货源?” “你之前联系的没问题,可是做两手准备没毛病。”谢灵沁没回复她,转眼已经消失在街头。 目送着那背影消失,白玉这才双手抱胸,横着眉,“得,怎么总是感觉一身高冷,把我当下人使我,我白玉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啊,给点面子啊……” 不过,转过街头的谢灵沁没走多远,却痛苦的蹙起了眉。 该死,又发作了。 这些日子来,她小心再小心,可是,寻不到根源,对方显然也不打算对她下毒了,所以,这发作就越加频繁。 伸手入袖,从里面掏出一颗上次偷来的止痛药丸服下,谢灵沁这才大口的喘着气。 这该死的毒药,这些日子涉猎了很我书,加上她前世所学,终于有了些眉目。 这毒若想真的解掉,必须再一次将解药和毒药其中里面的一种药草同时服下。 可是,其中那昧最重要的药草,虽说不难得,但是,却并不在京都,而是生在蛮夷之地。 对她下毒之人可见之居心叵测。 “哟,小公子,一个人啊。”谢灵沁正在平顺呼吸,却见前方,竟走来三名高大魁梧的男人。 浑身酒气,目光淫邪。 也对,前方紧领着一条街就是青稚堂。 也就是除了花楼,而能给人提供特殊癖好的地方。 这,也算是北荣的富庶之一。 “来,陪我们玩一玩吧。”当先一男子淫笑着,已经狎昵的走了近前,直接就抬手去握住谢灵沁的手腕。 谢灵沁目光一冷,看着那男子,“拿开。” 她刚服了药,力气全然没有恢复,所以,除了眼神有力外,语气明显中气不足。 “哟,话是挺厉害的,可是这劲儿,不大呢。”那男子不但不怕,反而对着身后也走过来的另两名男子笑,“这公子细白瓷活的,今儿个是能有些意思了。”一边说着,握着谢灵沁手腕的手,还不断的在用力,用力……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竟然就要拂上谢灵沁的脸,“哟,这皮肤,看上去竟比娘们儿的还要水嫩……” “啊。”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先前,还握着谢灵沁手腕的男人,霎时间面上笑意不在,而是极其痛苦的抚着自己的档下,眼泪唰唰直流。 而其余两名男子显然也是惊了一瞬,他们都没看到面前这个矮他们一头的男子如何出的手,竟然…… 当下,两名男子眼底的酒意也退了一分,互看一眼后,眼露恶意,挥起袖子就向着谢灵沁而来。 “我说过,放开的。”谢灵沁字字如刃,话起,身动,直接原地一个旋踢,逼得两名身高马大的男子连连后退。 “还挺厉害,一起上。”那两个男了扯了扯一旁那方才被踢的同伴意欲冲上去。 “血,血……” “什么。”两名男子动作一顿,寻声望去,顿时一惊,这才发现,他们的同伴不是只被踢了,而是…… 再抬眸向谢灵沁看去时,却见谢灵沁正扬着手里的匕首,一如地狱里来的恶魔,对着他们笑得如彼岸曼陀罗,“你们,要不要,也试一试。” 这太诡异了,直逼人心的一种可怕,顿时让那两名男子后背浸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让人闻风丧胆。 这三个男人此时全然酒醒了,看一眼谢灵沁,又看一眼同伴,当下,二人拖着自己的同伴就跑。 可是…… “想跑么,想报官么。”谢灵沁冷笑。 敢占我便宜。 今儿这三人遇到她,算他们倒霉,她怎么能放过他们,让他们出去乱说话,而让她有着半点危险呢。 所以,下一瞬,站在原地的谢灵沁骤然一个腾空掠出去。 手起刀落。 匕首从三名男人的胸膛处一并划过。 一抹血痕,三人同时倒地,连哼都没来得哼一声,就瞬间断了气。 而谢灵沁拿着匕首的手却是微微一颤,大吐一口鲜血。 方才用尽力气,引起身体不适。 得尽快离开。 而此时,正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高楼上,一阵凉风来,余轻逸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档下……再往上,看着自己的胸膛。 “娘啊,太干净利落了,完全不留活口啊。”下一秒,余轻逸突然咋呼,然后,身子一掠,就落在了刚走了几步的谢灵沁身旁。 “将军府大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谢灵沁咬着唇瞟他一眼,“如果逸世子很闲的话,倒是可以处理一下方才那三具尸体。” “什么?” “你怕?” “本世子会怕?” “那你不处理。” 余轻逸一撩鬓发,桃花眼里尽是自傲,“你等着。”话落,对着暗处不知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一人影落地。” “处理了。” “是。” 余轻逸吩咐完了,又觉着不太对头啊,他为何要相帮,再回头看向谢灵沁时,却见谢灵沁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已然走出好几步远。 “咦,这不是……太子的匕首?”余轻逸看着那精巧的匕首一把拉住谢灵沁。 谢灵沁却用力一挣,大步向前,“太子给我了。” “什么?喂,我说……” “难不成,逸世子还要补偿我银子。”谢灵沁此时不太舒服,也没什么耐心,说话时,头也未回。 余轻逸……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道理,还有,这脑子里一天就想着银子,没别的了。 余轻逸正想叫住谢灵沁,却见谢灵沁已经停住了脚步,看向前方。 而前方,相隔谢灵沁十步远,站了一个人。 那样一个人,存在感太过强烈,秋风玉露,姿容卓色,气场强大,即使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哇喔。”余劝逸看着来人顿时眉眼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看着我被欺负,定是来帮我的。” 黑色下,宇文曜墨眸微抬,那一瞬,天际处那一轮明月,好像也不足以媲美他眸中的墨谭幽华。 淡睨余轻逸一眼,宇文曜收回目光,这才看着谢灵沁,“你想死吗?”平静得没一丝起伏的语调。 好像融了冰山的雪,那眸子里邪魅光华闪耀,却冷粹得没有一丝温度。 谢灵沁心脏都是急剧的一跳。 这太子,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难不成被谁气了,看着她,正好发泄? 谢灵沁不爽,只有两个方案可行。 第一,不看,躲。 第二,灭了他。 当然的,现在,这两种情况她都做不到,更重要的是,对方知道她中了毒。 “那,太子是想帮我解毒吗?”谢灵沁努力将一丝笑意装在了脸上。 身后,余轻逸看着谢灵沁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女人,可真是厚脸皮的。 让宇文曜帮她解毒? 做大梦呢。 “三月内,你若不解毒,必然横死。”宇文曜道,很平静。 谢灵沁更平静。 呵! 她以为,她还能有半年的。 没曾想,只有三个月吗。 “看来,太子并不想帮我解毒,那不知……” “如果你是本宫的手下,本宫许是会救你。”宇文曜再道。 谢灵沁顿时心里狂抽。 在周旋这么久这后,太子终于说出他的目的了? 想与她成为他的爪牙? 不,或者可以说是,利用品。 如今这个天下看似平静之下,风起浪涌,她要不要这么傻,投靠太子。 “多谢太子厚爱,灵沁自知无大能,还是不要影响太子心情。”谢灵沁微微一福身,然后,抬起头,自巷子另一边离开了。 路过太子身边时,只觉得梨香暖沁,心神明亮,呼吸一顺。 谢灵沁豁然顿住脚,转身,恰好对上太子那双很美很精致,却异常冷寒寒魅的眼,“嗯,多谢太子之前放在窗边的药。” 太子没有应声,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得谢灵沁不自觉心有些虚。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她只是不想要投靠任何人。 前世,她独来独往,今世,她同样不会受任何人桎梏。 虽然欠太子一条命,却并不是她卖身的理由。 只要一切顺利,解药也会唾手可得。 宇文曜微微侧身,看着那纤瘦的背影,眼底似有异色一闪,不过,并不见波澜,唇角,反而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敢拒绝你的女子,今生可是第一见。”余轻逸走过来,言辞间,竟对谢灵沁颇为欢喜的样子,“还挺帅。” “你方才在帮她收拾残局。”宇文曜冷冰冰一句话成功让余轻逸面上的笑意顿时一收,然后,这位纨绔风流的的逸世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你方才不是说,要帮我出气的吗?” 宇文曜眸光极凉薄的扫他一眼,“我有答应?” 你…… 你当然没答应。 可是…… 余轻逸抓了抓头发,所以,在继一百两后,他再次被坑。 还是被这个将军府大小姐,曾经一闻不名的谢灵沁坑。 “不过,闷葫芦,你怎么把僧云送的匕首给了她,那可是……行吧,那你为什么对她这般好,难不成,也终于对她手里的那个秘密心动了。” 宇文曜的视线突然掠向远方,幽深且远,阴冷邪魅,仿佛睥睨天下,更是万物在手。 余轻逸的瞳仁不经间一缩,听宇文曜嗓音极冰的传来。 “相较于她手上的秘密,你不觉得,她比较有利用价值么。” 余轻逸身子一震,触到宇文曜眼底的光芒,霎时间明白了。 方才,就谢灵沁那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杀人手法,别说一个千金小姐,就是听风,听雨,听海,若在他们不使内力和轻功的基础上,能做到吗? 而且,那手法,其实,太过狠戾,狠戾得有些让人发怵。 当然,余轻逸更在意的,是他原本以为,之前宇文曜帮这谢灵沁怕是有别的心思,眼下看他那语气,眼神。 是真的只是,想利用谢灵沁而已。 不过,宇文曜不是一向如此吗,哎! “不过……”余轻逸又开口,“你说,这将军府大小姐,为何与之前传言中的判若两人呢,这么些日子,也没查到叙,真是她一直隐藏得好,还是……”余轻逸语气深了深,“还是,她……” “一个人经历生死,有些改变,也正常。”宇文曜轻淡写的丢下一句话,下一瞬,原地便没了影儿。 “世子,尸体已经处理好了。”这时,方才被余轻逸吩咐处理尸体的护卫上前来禀,看上去,像是还有话要说。 余轻逸很开恩的摆摆手,“说吧。” “世子,这一刀结束三人,倒是有些让人咂舌。” “嗯,我也挺砸舌。”余轻逸点了点眉心,“走吧,回王府。” “对了,世子,今日个,王妃又拿来了十几幅画在书房,说是……让你尽快挑选。”那护卫在余轻逸那渐渐黑下的目光中声音也随即低了去。 “我不是和母亲说过,她已经听懂了吗。” “好像是说,太子昨日个说了一句,说世子最近特别的……闲。” “啊……这个闷葫芦,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浩渺天地间,宇文曜如风般轻掠过高楼屋檐,只是,眼底光束隐隐而动。 谢灵沁,本宫要看看,你在多大的价值。 …… 灵沁当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 回到清水阁,紫河见得谢灵沁面色一片煞白的,而且,衣袖间仔细看还一点血迹,急步上前,“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事,毒发时正好又碰到几个坏人而已。”谢灵沁说得轻松平淡。 紫河却面色一紧,“那对方……” “放心,被我宰了,还遇到了逸世子,帮忙处理了。” “呃……”谢灵沁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紫河倒是震惊又诧异。 解决了? 不是逸世子帮忙处理了吗? 紫河自然已经从谢灵沁嘴里知道了,谢灵沁体内中毒的事。 就算不说,这般些时日,帮谢灵沁偷偷熬药,她也能猜到。 “嗯,说起来,还有你的前主子。”谢灵沁犹豫了一瞬,再道。 “太子也在?那……” “貌似,他好像要包养我。” “包包包……养你。”紫河再内敛沉稳的一个人此时也不免吃惊的结巴起来。 包养这个词语,太直接了,所以,她瞬间懂了。 “小姐,你确定你是遇到了太子吗?”紫河百万个不相信。 “别用那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再次严重怀疑你前主子是个变态的。”谢灵沁语气虽一如往常,可是紫河不免能听出谢灵沁尽中的不满。 “呃,那个……” 太子此人,他们从未看透过,所以…… 谢灵沁却内心祈祷,希望太子不要知道她要开店的事。 当然,如果知道的话,不要搞破坏,她也阿弥驼佛,否则,她不介意真的潜进太子府,先拼一把灭了他。 …… 夜深,人很静。 韵亭院。 谢灵玉驱退下所有丫鬟,这才自榻上起来,借着屋内的淡淡月光,站在那那雕花棱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精致的小脸,莹润光泽的肌肤,一切,都好像和以前一样,一切,又好像比之前更美了。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脸…… 下一瞬,谢灵玉的双目陡然猩红,面目也扭曲的狰狞。 没关系,一定会好的,只要,找到合适的人皮就可以了…… 而谢灵沁的脸,好像很适合。 …… 睡梦中的谢灵沁又做了那个挖骨催心的梦,只是,依然看不清人脸。 第二日醒来时,额间冷汗水连连。 触手一摸,被褥都是湿润的,可见这一夜,她是睡得多么不稳。 紫河打了水进来,看着谢灵沁面色惨白的样子,面色一紧,几步走过来,“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谢灵沁摆摆手,披了外衫自榻上起来,让紫河将被子拿去洗一洗,这才去里间洗漱。 然而,紫河刚进向床边,便见眼前影子一闪,再定睛一瞧,竟是方才已经进了里间的小姐。 “小姐……” “这被子是何时换的?”谢灵沁却看着紫河,目色严肃。 紫河到底跟在谢灵沁这般些时日了,心知小姐不会无的放矢,必有所疑,当下道,“回小姐,那之前不是清风阁着了火吗,被子和一应床被都毁损了,便撤了,之后,从柜子里拿出来新的换上的。” 紫河道,虽然那时她还没来,可是,这点小事,她还是要打听清楚的。 谢灵沁听着紫河的话,也猛然明白过来。 是啊,她之前将这屋里里里外外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却唯独没有检查到那床已经被撤下的被子。 如果,暗中的人是将毒药恰好就放在那被子里的呢? 那般隐蔽,一时间她也难以察觉的。 谢灵沁又看着紫河,“我的被子大约是多久换洗一次?” “回小姐,一般是大半月洗一次,如果是小姐没有别的吩咐,基本是照这个理儿。” 大半个月么? “你去问下,那被子至今可还能寻着,顺便再将给我洗被子的人打听到,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紫河当即就声是,退下了。 谢灵沁却坐在榻上,眉宇凝重起来。 如果是大半个月换洗一次。 那暗中下毒之人,会不会就是趁着被子换洗的功夫,投了毒,而如果控制好这个度,解药也是趁此放下的。 谢灵沁抬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百密一疏。 将军府已是混足沼泽,而她,可真是四面环伺,更何况,下毒的还在暗处。 待谢灵沁洗漱完比后,紫河已经走了来,看着谢灵沁,垂着头,“小姐问了,那被子已经早被毁掉了,不过,经常给你洗被子的是洗衣房里的老嬷,我暗中观察了,那老嬷没什么特别,可是……那被子有什么问题?” 谢灵沁看她一眼,也不隐瞒,“我怀疑我之前中毒是与那被子有关。” “这?”紫河掩唇。 “不过,被子没了也没什么,只要我一天不死,暗中的人当是坐不住,所以……”谢灵沁眸中锋芒流转,唇角冷意泛滥,“所以,我一定上要活得好好的,害我的人不死,我更不能死。” 所以,不就是蛮夷凶悍之地吗,她总归有法子拿到那昧药的。 她不信,她重来一生当真要受制于人。 紫河都不禁被谢灵沁陡然一瞬间散发的冷意寒了寒,下意识的抿着唇。 “一会吃完早膳,你带我去看看那嬷嬷。”谢灵沁又吩咐。 紫河点头,也心知这里面并不简单。 早膳是砗磲端上来的。 白粥,清菜,还有一碗糊糊的汤,看不出是个鬼,但是味道,很诱人。 之前,谢灵沁已经吩咐,让砗磲帮着紫河弄些事儿,也是变相的提升重用她了。 “这是……”谢灵沁没开口,一旁紫河倒是指着那黑糊糊的汤诧异的开口。 瞧那颜色,只差没问,是不是煮糊了。 不过,砗磲小小的脸上却亮晶晶的,看着紫河,“紫河姐姐,这是我家里的一种汤,吃了可以强身健体的,晨间空腹饮一碗最佳,奴婢想着,之前小姐不是染了风寒吗,这身体也瘦得厉害,所以就熬了这汤。” 砗磲说着,眼里也闪着光彩,好像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谢灵沁看着她,却微了挑眉梢,走过去,端那碗看了看,又闻闻,须臾,迎着砗磲一脸期待的眼神,道,“这里面有木瓜?” “对。”砗磲忙点头,“老话说,还有丰胸的功效。” “哦。”谢灵沁挑眉,“这个我喜欢。”话落,当即碰于嘴边,一饮而尽。 一旁紫河想拦都拦不了。 小姐也不怕有毒。 到底,这个叫砗磲的丫鬟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没解释通呢。 砗磲看着谢灵沁喝完了,却极是高兴,整张清丽的小脸都好像能绽出大大的花朵,笑得异常灿烂,“小姐喜欢奴婢下次再给你做。” “好。” 又喝完白粥,吃了菜之后,谢灵沁这才让紫河暗中带她去了洗衣房。 将军府的洗衣房,也不是太大,单独一个小院,就只是为将军府里所有主子洗衣裳的地方。 在暗中观察那嬷嬷半会儿,谢灵沁失望而归。 明显可看出,那嬷嬷是当真啥也不知道。 “小姐,没事,对方既然想毒死你,必定还会有后招,往后这一应物什,奴婢定都小心仔细些。” “嗯。”谢灵沁点头,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她在想着另一个问题,既然那毒药是蛮夷所以,会不会给她下毒之人是来自蛮夷? 如果真是如此。 那这事儿,就复杂了。 毕竟,当年,可是她娘大挫蛮夷,也因着此,蛮夷这些年才不得不对北荣称臣纳贡。 若是人家报复…… 只是报复还好,就怕,其前后更深的目的。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主仆两人正走着,前方一名丫鬟在旁,微身一礼。 谢灵沁正想摆手,眸光一定。 竟是妙俏。 那个已死杨嬷嬷的女儿,如今在谢聃聆院子里伺候。 说起来,这几日,谢聃聆倒是没有回府。 “退下吧。” 谢灵沁看了妙俏一眼,和紫河向前走去。 妙俏又是规矩一礼,这才退下。 “小姐,奴婢查过,刘嬷已经将杨嬷是二姨娘毒死的事告诉了妙俏,不过,看这妙俏,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谢灵沁清冷的脸上,眼波微转,“人心啊,是这世上最难料的东西。” 回到清风阁时,时间还早,又还有事办,谢灵沁换了男装让紫河好生守着,便又出了府。 紫河如今对于谢灵沁女扮男装出府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终于还是问了个问题,“小姐,能带奴婢去吧。” 小姐很温柔的摇头,“不能。” 紫河无奈。 …… 谢灵沁出了将军府后,又去了之前就寻到的一片寂静无人的山波,绕着山腰子跑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这才收整好自己,去寻白玉。 白玉就像是料到她会来似的。 “来得正好,喏,这是我安排的名单,你看,如何?”白玉将一张写满店铺名字的纸拿过来。 上面有之前谢灵沁告诉他的供货商铺,也有白玉自己考察后再寻的。 谢灵沁看一眼,笑,“你办事我放心,嗯,我想看一下,你寻的厨房师傅与帐房先生。” “厨师师傅,你倒是可以放心,是我白家以前的老仆了,倒是这帐房先生……”白玉叹口气,“没寻到合适的。” “为什么?” “你这店铺不说到底卖什么,怎么卖人家不清楚,就一听是开在那锦华酒楼对面的,当下就不接手了,给多少银子都不愿。” “呵,看来,那锦华酒楼来头倒是不小。” “能在那地方开的,能小了去?”白玉耸耸肩,“要不,你出马,去请。” “不。”谢灵沁摇头,“这么点儿胆识都没有,也不配作我的帐房先生,这事我再想想,对了,店面开始整修了?” 白玉眉毛一跳,“没问题,按照你给的图,进展顺利,我还以为那图师傅看不懂,没曾想,人家直道说简单,还说作出这图的人,真是绝顶的高人。” 最后一句话,白玉是带着几分不乐意的。 谢灵沁不置可否,倒是道,“所以呢,永远不要小看手艺人,到时结算银子时大方些。” “我去,言射,你笼共就一万两,还已经去了一百两。” “没事,之前你不是在福悦赌坊偷了几百两么,我放在了银号里,到时不够,再拿来。” “几百两……”白玉上下挑谢灵沁一眼,“你真敢说。” 谢灵沁摸摸鼻子,反正,她身上没一分钱来得正当。 是吧。 “我去齐老爷子那里看看,你忙吧,白老板。”谢灵沁说着,双手一抱拳,就告辞了。 白玉恨一眼谢灵沁的背影,“哼,就知道使唤我,关键,我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对,这里面有我一半……” “哥,你在这里念叨什么呢,言射哥哥呢?”身后,白灵端着糕点上来,扯着白玉的袖子问。 白玉看她一眼,“走了,正好我有些俄……”说着,就要去拿盘子里的点心,不过,白灵却大步一退,小嘴一嘟,“这是我给言射哥哥准备的。” “你干嘛对他那么好,我是你哥。” 白灵撇撇嘴,面色一经一红的,“因为,你没有言射哥哥好看。” 白玉…… 郁卒! …… 齐老院子依然和那日一样,不过,上次来时是晚上这次来是白日,这朱红色失绣的大门,看上去,倒是没那般沉旧了。 轻扣一声门,里面便传来齐老的声音。 谢灵沁推门而入,小院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今日,不止齐老一人。 齐老正在与人下棋,那人…… 谢灵沁眼底不经意一缩。 呵呵,这是……巧? ------题外话------ 谢谢妞们支持~新枝会努力万更哒哒哒~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自作聪明 此时与齐老下棋的,竟然是董老。 那位已退的御医,和她父亲交好,又三番两次在将军府好像看穿她的人。 其实说起来,谢灵沁对这种好像一切在他眼中洞彻明了的老人家,有些心怵。 不过,她现在是男装打扮,继被太子看穿之后,她已经反省又努力修饰,此下,绝对不会被看穿。 “言小子,你且过来。”齐老爷子一改最早之前的冷漠,热情的对着谢灵沁招手,随后又对着面前也正从棋面抬起头来看着谢灵沁的董老介结,“老董,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小子。” 董老的目光在谢灵沁身上上下下挑一眼,这才点头微微笑,“嗯,不错,就是瘦了点儿。” “没事,这小子才十五六呢,还会长的。”齐老爷子收回眼神。 “太瘦了,不好长。” “多吃点也就长了。” 谢灵沁眼睫有些颤。 这对话,怎么……那么的污! “来,言小子,过来帮我看看,我该怎么下。”齐老爷子又对着谢灵沁招手。 谢灵沁这才走过去,眼睛往那棋面上看了一眼。 是围棋。 齐老爷子的棋艺,还真是有些不忍直视,已经快被董老杀得片甲不留了。 不过,这个董老倒也仁慈,还给他留了一条生路的,只是,有些隐蔽。 “这样……”谢灵沁手指落在那颗生门子上,看着齐老爷子,“把它移一步,就绝路逢生了。” 齐老爷子盯着谢灵沁指的地方看了半天,登时一拍大腿,“果然,还是你小子聪明。”齐老子哈哈笑开,看着对面的董老,“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不错吧。” “对了,齐老爷子,你这些菜……” 不待谢灵沁说完,齐老爷子便头也抬的对着她挥手,“你拿吧拿吧,给我留点吃就行。” 谢灵沁倒是有些意外,这个齐老爷子也太大方了,不过,正如她意。 开冒菜店对蔬菜的要求程度,比一般的菜系还要高些。 这种自种自食的,可谓是最佳。 想着这,谢灵沁眼底都不禁流出笑意,真心实意的说了声谢谢。 正落子的董老都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谢灵沁触着那视线,忙不着痕迹的偏开了头,须臾,又看着齐老子,“齐老爷子,你会做帐吗?” “做帐?” “对,我缺个帐房先生,您老能否先代一下,当然,我会尽快寻到合适的。” “没问题,没曾想,我老头儿这般大岁数,还真能有用武之地。”齐老子显然很是高兴,想都没想就应下了,末了,冲着对面的董老头颇有些显摆的意味,“看吧,不止是你退了这御医头衔还能发挥余热,我也可以。” “行行行,你行,现在找了个少年,比亲人还要亲。” “那是。” 听着二老你一言我一语,秋风拂来菜青叶香,谢灵沁抬眸,看了看天边的月光,竟在此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真可笑。 她一个杀手,看着两名老者,竟会有这种感觉。 “对了,言射,你一会儿离开时顺带送送老董,他年纪大了,府邸距离我这住处又有些远,老头儿,担心呢。” 齐老爷子的声音突然飘来。 谢灵沁顿时回神,看一眼正满眼深邃看着她的董老,点头,“好。” 这局棋没下多久。 当然,是以齐老爷子失败告终,且,还毁棋不下三次。 谢灵沁都在怀疑,当初这齐老爷子说什么下棋三天三夜,估计,是这样把人给逼疯的。 董老出了齐老爷子小院时,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 马车看上去,还挺精致奢华。 御医啊,就是有钱。 “来,扶我。” 董老伸出手,就真的像是使唤自己孙子似的。 不,更像使唤下人。 谢灵沁嘴角抽了下,到底是长辈,规矩有礼的,“董老请。” 董老便撑着谢灵沁的手上了马车。 谢灵沁自然紧随而入。 外看精致,里面更是用心巧妙,每一物,都可以看出,绝对不菲。 谢灵沁沁了沁心绪。 马车已经缓缓向前走去。 而一入马车,董老就瞅着谢灵沁看,看得谢灵沁不自在。 “董老,您家没孙女吧?” “问这做什么?” “没事。” 我怕你老在看孙女婿,谢灵沁腹诽。 董老却拂了拂袖子,笑着一叹,“你是觉得奇怪,我为何一直看着你吧,我啊,是总觉得,你有些像一个人。” 闻言,谢灵沁心里一缩。 这老头儿没这么神吧。 可是,谢灵沁面上却是分毫不动,“人有相像,天下这般大,也不是不可能。” 她主动进之。 董老果然退之,微笑着摆摆手,“确实不可能,她是名女子还是位千金小姐,和你……”董老笑着摇头,“不像,不像,一点儿不像。” 谢灵沁松口气,再偏头时,见董老已经倚着车壁闭眸休息了,自己也觉得轻松。 然而,变故却就在这一瞬。 方才还安静只有过堂风的巷子里,不过眨眼前,便被数十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那铁血杀气,即使马车内的谢灵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谢灵沁面上四稳八平,心里却郁悒极致。 送个人都能闹这事儿,老天是存心让她死吗。 “董老——”谢灵沁偏头看着他,然而要说的话还没出口,便见董老一派语重心长的的样子,“小兄弟,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这个老人家不管吧。” “那董老觉得,我一个毫无内力之人能打得过这么多的高手吗?”谢灵沁抚额。 “别怕。”董老却突然抬手拍了拍谢灵沁的肩膀。 谢灵沁看着那只苍坳的手,面色却有些不好了。 她怕? 她什么时候说过怕? 而此时,便见董老撩起帘子烔烔有神的看着外面,“不就是想叫老夫去帮你们看个人吗?走吧。” 随着董老一句话,果然,方才还一片肃杀之气的黑衣人顿时一退,换脸比翻书还快,为首之人还笑嘻嘻的立马殷勤上前,“董老请。” 谢灵沁…… 再观之一旁的车夫,和她一样,一脸懵。 好吧,也就是说,她也只能跟着走一趟了。 没多久便跟着黑衣人到了一处府邸。 月色下,金色闪闪的“柳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再观之这府邸的气派。 柳云洲家? 不是这么巧吧。 那个迂腐正直,缺根筋的大才子…… 那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回回遇上他就倒霉。 “董老,不如……” “言射,扶我。”要离开的话还没说出口,董老便手一抬,对着她招呼起来。 倒是真不客气。 谢灵沁无奈,这个董老真不是个善良人。 “好。”既来之则安之,干干笑着,谢灵沁扶着董老往里走。 车夫却在那黑衣人的的吩咐下,驾着马车,绕到后院去了。 谢灵沁见此,目光却是一蹙。 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毛病,这马车明明没有任何标志,却都不叫这些黑衣人放心。 余光轻移,谢灵沁看向董老,却见董老一张皱着皮瘩子的脸上一派慈柔温和,还突然看向她,“小兄弟,你且放心,不会连累你便是。” 谢灵沁想说,都到这份上了,连累了她,她能阻止? 若不是看在齐老爷子的面子上,她理他? 滚蛋吧。 进了柳府大门,四周都静悄悄的,倒是一名类似管家的人快步走了来,见到董大夫,顿时如释重负,眼睛都亮了,“董老,你可来了。” “哼,我倒是不想来,可是我还想活。” 董老这话说得倒也不客气,怼得那管家当即讪着脸垂头,往前引路,“董老请。” “这位……”须臾,管家又看向董老身后,那目光极为审视。 “我的保镖。”董老说。 谢灵沁…… 可真敢说。 管家…… “好,请随我来。” 柳府确实大,一埋三进三出,方才进入一处极宽敞明亮的院子,看这规模,定然不是哪个不待见的所住。 “董老,到了,这就是我们五小姐的院子。” 五小姐? 柳府何时出了个五小姐? 谢灵沁纳闷间,董老已经点头向前走去,无奈,她也只能跟上。 可是,面前却横空多了一只手将她拦住。 是方才那名黑衣人,此时一身肃杀之气。 “我忘了说,他除了是我的保镖,还是我的助手。”董老一句话,那男子杀气一泄,视线扫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无奈,对着董老说一声稍等,便进了前方那屋子去禀报了,不一会儿便走过来,手往前一引,极为恭敬的,“二位请。” 那黑衣护卫当即收回手。 谢灵沁心里似乎有什么明白了。 这么多的黑衣高手,不像是柳府的手笔,还有这管家,诚惶诚恐的样子,对着一个护卫都不敢开罪。 所以,屋子里面那位,可真不是什么五小姐。 应当是…… 房门开,顿时一阵淡淡馥郁富贵的香气萦绕而来,帘纱重重,光丫鬟就站了六七个。 而二人一进去,房门便从外面关上。 “老夫,见过淑贵妃。”董老弯腰,作礼。 果然。 谢灵沁毫无意外,也抬手作一礼。 “董老,你的架子好大。”内室里,一道轻柔细吟的声音传来,轻,却无端的压人。 董老抚了抚胡须,倒是不慌不忙的稳重,“贵妃娘娘,容老夫直言,您肚子里的孩子是用不正常的法子受孕,况且,你的体质也弱,唯今之计,早点流掉才是正道。” “不。”董老一句话刚落,便听兰贵妃一声怒斥,“本宫,要生下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生不了。”董老摆手。 “不可能。”帘子一掀,只见一名身着常服,却珠光亮人的美丽女子走了出来。 步步若生莲华,其气更若幽香。 凤眸微挑,幽唇似艳,肌肤赛雪,当真是,美不胜收,可是,美丽动人之后,是掩饰不下的急躁。 而女子腹部微微隆起,差不多四五月的样子。 对,当今淑贵妃,已有孕四月,都城都在传的事。 皇上自来最宠几位贵妃,一位是贤王的母亲,兰贵妃,一位便是这位淑贵妃,再一位静妃,也就是安平侯府嫡长女,不过,已经死了。 而眼下,这淑贵妃的肚子子,别有内情。 不过,再如何心绪思转,谢灵沁面上却不见波澜,给人看来,几乎与董老神一般的如出一辙。 淑贵妃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在距离董大夫几步远时,方才站定,“董大夫,我知道你早已退去御医一职,置生死也从来于外,家只一妻一子也尽得皇上荣恩的,但是,你以为这样,本宫就能奈何不了你?”还是轻柔的语调,可是听上去,每个字都带着上位者独有的锐气。 然而,董老依然不卑不亢,淡定摇头,“不能生。” “啪。”淑贵妃一巴掌直接打在一旁丫鬟的脸上,面上几分戾气,“是吗,若是别人因你董大夫而死,我想,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董大夫伋然摇头,“不能生。” 淑贵妃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一丝龟裂,下一瞬,目光竟倏的落在谢灵沁身上。 这目光,很不好。 果然。 谢灵沁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董大夫,脖子上便驾了一把森冷的剑,让人连呼吸都能变得陡然停止。 呼,她可真倒霉。 “董大夫,你说,本宫要不要杀了他?” 董大夫看一眼谢灵沁,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权衡,须臾,摇头,“董老改变不了娘娘的心意。” 谢灵沁…… 她是被连累的好吗。 淑贵妃闻言,上前一步,冷笑着,对着那以剑抵着谢灵沁的人轻微颔首。 那黑衣人领命,当下抬手。 “等一下。”谢灵沁出声。 她不想死。 看一眼董老,心里怨气磅礴,脑中电光一闪。 哼,你不仁,我不义。 谢灵沁当即抬手,指着董老,一脸复杂,“董老,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暗恋淑贵妃,贪图他的雍容美貌,不想看到她与皇上恩爱,这才辞了御医一职,从而养归深宅,可是,即使这样,你也不能为了爱而不得,拿我作牺牲啊,我是如此的尊敬你,你怎么可如此置我生死于不顾。” 谢灵沁一口气说完,将忧伤,失望,同情,埋怨……等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真得不能再真,诚得不能再诚。 而屋子里,一派死一般的寂静。 淑贵妃那漂亮的脸是僵住的。 而董老那满是褶子皮的脸,明显在抽筋儿。 是在抽吧。 也对,淑贵妃的年纪可以作董老的孙女了…… “董老,你……”淑贵妃看来是信了。 “淑贵妃,所以,请你看在董老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拿小人的命来牺牲啊。”谢灵沁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淑贵妃。 董老…… “董老,你就保住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吧。”谢灵沁在一旁当说客。 她才不管董大夫能不能保住,反正,她不能死。 “好。”好半响,董老这才吐出一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 谢灵沁意外了下,又松口气。 董老深深看她一眼,当即上前几步。 淑贵妃却快速退后几步,一脸神色戒备的看一眼董大夫,然后对着一旁的丫鬟点头,“起帘支帐。” “……是。” 分明就是防备着董老的觊觎。 董老面皮子抽筋。 谢灵沁垂头,偏眸,和她没关系,是你老先见死不救的。 隔着帘幕与纱巾,董老在给淑贵妃诊脉。 不过,隔得老远,谢灵沁都能感觉到淑贵妃的不自在。 也是,这么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帝王的女人,让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儿觊觎,这心里…… 确实搪堵啊。 好久,董大夫这才收回手,面色不好,语气不好,心绪也不好,“我一会儿开个方子,贵妃娘娘素日就着汤喝下,虽然有伤体质,不过,也是唯一的办法,剩下的,就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 说完,董大夫起身,那样子,看着像是极力要证明他对淑贵妃没有任何心思,但是,却更像是被人揭穿秘密后的尴尬。 自然的,这时候,那架在谢灵活脖子上的剑早已拿走。 唰唰几笔,董老开完方子,便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屋外走去。 “董老,今日之事……” “老夫知道。”冷冷一句话,董老是真不给面子,一拂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管家大气都不敢出的往前带路。 谢灵沁跟在董老后,垂着头,继续扮演心虚的助手兼小保镖。 “管家这是……”前方,随着一道声音与脚步声,几人停下来。 谢灵沁面色顿时一垮。 柳缺筋的……柳云洲。 “回大公子,这是董大夫,二小姐受了些凉,夫人不放心,特请来董大夫瞧瞧。”管家倒是会找说辞。 当然,也就是说,淑贵妃来此,柳云洲并不知道,又或者,知道淑贵妃在此,并不知她肚里孩子之事。 也是,这孩子这么单纯无知又缺弦儿。 “哦,那辛苦董老了,不然,管家你下去吧,我送送董老,顺便还能和他请教一下医人之术。” “这……”管家明显犹豫,看一眼董老,显然是在提醒什么。 董老不说话,谢灵注却轻声开口,“管家,就不要劳烦大公子了,我们跟着你出府就行。” 管家正想着这不中用的保镖竟然上道,竟听一旁董老却突然温声开口,“那便,有劳大公子了。” 管家好尴尬。 谢灵沁更郁闷,因为,她觉得,这个董老一定是故意的。 因为,他说这句话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幽深。 所以,这个老人家是对方才的事,牢牢的记上心间了。 柳云洲从来不是个有架子派的人,闻言,面带微笑,挥退管家,自己便与董老肩并肩向前走去。 管家无奈,想了想,也微笑着跟上来,“那,一起吧。” “好,一起。”柳云洲点头,不反对。 谢灵沁觉得这柳云洲是真傻冒。 于是,这短短一段路就真听到柳云洲的不耻下问与董老的倾囊相授。 扰得耳朵不得安宁。 管家以不想伤二小姐名誉为理由,引着几人走后门口。 柳云洲也不疑有他。 谢灵沁看着,觉得,这世上怎么会这么没心没眼的人,一点儿不怀疑的。 谢灵沁正想着,不知哪里横空突然伸来一只脚,谢灵沁心神一紧,下意识想闪,才发现,根本闪不了,抬眸,若是这往前一扑,便直接要扑到柳云洲身上去。 她不要。 扑管家? 不要。 那…… 这里就四个人,不是董老是谁。 所以,就这一刹间,谢灵沁直直的对着董老扑去。 压不残你,我也不伤。 于是,“砰——” 一声响。 谢灵沁与大地来了个亲蜜接触,摔了个结结实实。 因为,就在谢灵沁即将靠近董老的背时,一旁的柳云洲竟突然一伸手拉开了董老。 还无比床幸的安慰着,“幸好我反应快。” 董老也跟着心有余悸的拍胸,“多谢柳大公子相助。”然后还看着地上正努力要爬起来的谢灵沁,“言射,你怎么的这么不小心。” 谢灵沁发誓,一定要把这个董老的骨头拆成片儿。 他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现实是,她慢慢爬起来,对着董老拱手,垂头,“是小的走路不稳,请董老莫生气。” “没事没事,董老自来大度宽善,不会和你计较。”柳云洲一派丰雅知礼的气度,在为谢灵沁开脱。 却不知,此时此刻,谢灵沁最想卸的人,就是他。 柳——云——洲! 你够种。 他真的不是太子派来折磨她的吗? 一直到上了马车,谢灵沁脸上都是青郁交加的。 “小兄弟,别生气,是你先坑老夫,老夫我也只是绊你一下而已,这不,若不是柳公子相助,我怕是得不摚失,要被你压得死死的。” 董老此时双眼里开始蕴含着长者的气度。 可是,谢灵活怎么都觉得那眼里有几分得意。 “我倒是想压死你,关键,我敬老。” 谢灵沁皮笑肉不笑。 “你压不死我。”董老抚了抚下巴上的胡渣子,慈善道。 “都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还和我一个年轻人计较,你可真大度。”眼瞧着见着外面已经到了府门口,谢灵沁说完一句,就直接跳了马车,“再见,不,最好不要再见。” 董老撩起车帘子看着已然走远的身影,眼底,浮起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笑意。 …… 谢灵沁刚走没多远,眸子一眯。 方才董老那话,好像怪怪的。 可若说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不过,既然帐房先生确定了,谢灵沁想着还是要先知会一声白玉。 于是去了白玉家,将这消息告诉他之后,谢灵沁这才回了将军府。 第二日,一大早。 谢将军便命人将谢灵沁请去了前厅。 才一夜,一府内没了主持中馈之人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谢装军请她去的目的,便是为了如今谁来掌家。 按理说,她身为将军府嫡女,未出嫁前,由她掌家再合适不过。 但是…… 触到谢将军眼底的犹豫,谢灵沁自凳子上堪堪起身,“父亲,你看女儿我能力有限,也担不起掌家之责,若不然,从将军府那些个姨娘妾室里头寻一位,如何?” 闻言,谢将军眼底几分意外,这也是他所想,只是…… 他的妾室是多,可是,真能堪当掌家之职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妹妹脑子聪明,知书达礼,看人精准,不知有何人选?”谢灵沁又询问的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谢灵玉。 谢灵玉指尖缩了下,抬头看着谢灵沁。 她这么好心,问她的建议? 本来这权利就是她娘的,都是被她给毁的,如今,还来问她,到底是何居心。 她才不会不当。 “母亲犯下大错,身为女儿也该谨言慎行,修身己正,于此事,不好多言,一切,但凭父亲作主。”谢灵玉低垂着头,款款一礼。 倒是聪明会装会演戏。 谢灵沁眼尾一勾,低头喝茶。 那,就看谢将军的了。 谢将军坐于上首,扫了眼两个女儿,眉宇紧锁,一时不语。 “回将军,大公子回来了。” 正值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谢聃聆回来了? 谢灵沁眼睫一敛,余光看向对面的谢灵玉,果然,见她全身都是一松。 呵,是早就找到了救兵了。 “儿子见过父亲。”谢聃聆大步走进来,抬手一礼。 谢将军一摆手,面上慈严,语气轻责,“怎么的又跑回来了。” “禀父亲,不是儿子贪玩,是书院放的假,过几日要秋试,要让今年应度的学生们好生休息放松,儿子虽不在今年应试之列,可是也跟着享福了。” 谢聃聆被谢将军这么责问着,唇角撇了撇,明显不太高兴。 “行了,你回来也没个正经事,今日正好在商议谁来掌家,你也一旁坐着听着吧。” 谢聃聆话不多说,径直坐在一谢灵玉身旁的凳子上。 甫一坐下,那扫向谢灵沁的视线,如看仇敌。 谢灵沁恍若不知,继续喝茶。 不一会儿,如今还算得得谢将军恩典,又颇有几分才气的姨娘便来了前厅。 不得不说,这些个姨娘些,长相还真是千姿百态,她这个父亲,眼光不错。 而其中,还有那位已经有孕的婉姨娘。 婉姨娘暗暗看了眼谢灵沁,当即垂下眉眼。 “妾身,见过将军。” “全部站起来。”谢将军一摆手,看了看谢灵沁,复又看向谢灵玉,“你素日来跟着你母亲,也该会看人,你觉得,她们之中,谁比较合适?” 自然是乖巧听活又有把柄在手的最合适。 可是,这话,谢灵玉只能放在心里。 而且,她母亲才出了错,她那夜想扳倒谢灵沁,还偷鸡不成蚀把米,父亲对她也有看法,这下子问她,她自然不能说实话。 “回父亲,女儿看着,个个都挺好的。” “都好?”谢将军拍了拍额,有些烦忧,“倒是不好办。” “依我看,父亲,不若就让大姐姐来当家好了,不然,若等有一日她出嫁了,还一物不会,岂不得丢了我们将军府的面子。” 谢聃聆突然站起身来,建议。 谢将军看他一眼,面色明显不好。 她不喜欢谢灵沁这个女儿,这个女儿不中用,他都知道。 可是,当着这些个下人被挑出来,不是在扫他面子? 谢灵沁将谢将军的情绪收在眼里,心底冷笑声,这才从茶杯里抬起眼,看了看谢聃聆,这才看向上首的谢将军,“父亲,聃聆在开玩笑呢,你莫与他计较。” “嗯。”谢将军轻嗯一声,抬手,示意谢聃聆坐下。 这态度,已经很明确。 绝对不可能让谢灵沁掌家就是了。 如此一来,谢灵玉是真放心了。 谢聃聆倒是也难得没有反驳,反而在坐下时还朝谢灵沁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谢灵沁真心觉得…… 幼稚! “聃聆,她到底是你姐姐,你切不可这般……”谢灵玉看着谢聃聆这么不给谢灵沁面子,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可是面上还是一副劝慰的样子。 谢聃聆看着这么善良大度的姐姐,微微点头,“二姐姐你不必担心,有我在,自会护你,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谢灵玉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谢聃聆看得谢灵玉这般委屈善良的样子,于是看向谢灵沁的眼神,越发的怨恨了。 谢灵沁扶了扶眼睛。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啊。 “小姐,二姨娘之事事证据确凿,这公子明显是被谢灵玉诓骗了,找个时机,把二姨娘的罪状告诉他,让他知道下这两人的真面目。” 紫河都看不下去了,在谢灵沁身后小声道。 谢灵沁轻摆了摆手指,眼皮子都抬一下,“无所谓。” 紫河…… 哎! 而此时,前厅里,本来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二姨娘突然倒了台,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下子又被谢将军带过来,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呢,一听是要从她们之中寻出掌家的人,眉目唇角间都是掩不尽的喜色,尽皆眼巴巴的看着谢将军。 当然,除了一人。 婉姨娘。 有秘密的人总是怕露出一丁点儿马脚。 即使她也很想这掌家这位。 好久,谢灵玉看着上首为难的谢将军,终于轻声开口,“父亲,不若,就寻曾经接触过掌家之职的人吧。” 这话,听着也就是建议的意思。 可是,并不其然。 接触过掌家的,不就是和二姨娘走得近的,但是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也是顾大局的意思。 谢将军似有所思,又看向下首一言不发的谢灵沁,“灵沁,你觉得呢。” 今儿个这么尊重她,是真的看重她,还是试探她? 谢灵沁这才抬起头,微微一笑,“父亲,妹妹所说不无道理。” 一句话,是夸谢灵玉了。 谢灵玉和谢聃聆皆同时一怔,谢聃聆眼里更多了一分意外,看向她,却听谢灵沁又正规正矩道,“不过呢,这些姨娘平日在将军府也算是循规蹈矩的,若是只寻接触过掌家之职的,恐怕也不太公平,不如,按进府的先后顺序好了。” 这句话明显得到了谢将军的认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谢灵沁若不说这话的情况下,只道谢灵玉是真心实意为将军府着想。 可是谢灵沁这话一说出来,一对比,就显得她的私心严重了。 按进府先后顺序来,那,就真是全看将军了。 “姝儿。”谢将军犹豫半响,对着下首的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唤。 那女子闻声,忙欣喜的上前。 一旁的谢灵玉看着此人面色却不太好。 这个妾室平日里仗着自己长得嫩,一身好皮肤,费尽心机想靠近父亲,对母亲也并不是那么真心归拢,并不是一个好掌握的人。 不行,她得阻止。 “老爷。”那妾室脸含笑意,规规矩矩上前。 谢将军摆摆手,“你是继二姨娘之后进府的,那眼下就先由你来……” 话声未落,却只听前厅里“咚”的一声。 竟是方才一直站在那里的婉姨娘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叫大夫。” 谢将军自上首走下来。 一旁丫鬟扶着婉姨娘,立马也慌了,“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你是婉姨娘身边的丫头,怎么会不知。”谢灵玉几分轻责。 她知道,父亲对这个婉姨娘还有几分心思。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就着婉姨娘的手一探,须臾,在众人一脸神色莫名时对着谢将军笑着拱手,“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姨娘,有喜了。” 什么? 谢将军面色一怔之后,继而朗声大笑。 “好,好,好啊。” “这……” 谢灵沁上前,也心情很好的开口,“那我们不是又要添子妹了。” “父亲,如果婉姨娘有孕,是大功,女儿觉得,由她来掌家最是不错,且,婉姨娘平日里行事也很稳妥,再是合适不过了。” 而这时,一旁谢灵玉盈盈上前,立马对着谢将军喜声开口。 一旁谢聃聆自然是帮着谢灵玉的,立马也随声附合,“父亲,儿子觉得二姐姐此说话得对。” 谢将军高兴,看一眼谢灵玉,又看向谢灵沁,“灵沁,你觉得呢。” 谢灵沁没什么特珠表情,“女儿一切听父亲安排。” 一旁方才那个叫做姝儿的妾室方才的喜色顿时一退。 这到手的好外,就这样……没了。 谢将军于是又吩咐人将还晕迷着的婉姨娘给扶了下去,之后,让妾室们退下,自己也跟上去。 老来得子。 是该高兴的。 谢灵沁搁下茶杯,起身要走。 “大姐姐,没有如你的意,你很难过吧?” 在谢聃聆面前,谢灵玉还是要装出一幅柔弱温婉的样子。 谢灵沁看她一眼,好像不解,“妹妹,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害我母亲丢了掌家之权,如今又想拉拢那位妾室,难道你想否认吗。” “妹妹想多了。”谢灵沁作势要走。 胳膊却突然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竟是谢聃聆。 “放开。” 谢灵沁眼神微凉,声音蓦然沉了沉。 谢聃聆被这眼神给慑了下,不过,手却不放开,反而昂头挺胸的,“如今我回来了,且要在府里待些时日呢,你休想伤害二姐姐。” “嗯,没人伤害你的二姐姐。” 谢灵沁不想与他理会。 “聃聆不要这样,她到底是你亲姐姐。”一旁谢灵玉在假模假样的劝着。 不过,对上谢灵沁的目光时,明显尽是得意与挑衅之色。 “不过,大姐姐,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天有眼,幸而发现婉姨有孕,由她掌家,一切,也才是真正的公平。”谢灵玉轻言娓述,话落,示意谢聃聆放开谢灵沁,“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母亲。” “哼,你给我消停些。” 谢聘聆猛的甩开谢灵沁的手,与谢灵玉大步出了前厅。 大厅里的丫鬟都不禁敛眉收气,不敢高声语。 可是,这位大小姐却一点不生气的样子,理了理袖子,离开。 花园的小径上。 紫河看着二姨娘府邸的方向,有些愤愤。 “早知就该想个法子,拦住公子回来。” “不用,我早知谢灵玉会把谢聃聆给拉回来。” “小姐你怎知?” “秋试嘛,书院好多都要放假的。”谢灵沁道,这消息当然是她早些日就知道了的。 在这北荣都城的街上逛了那么些久,可不是只是为了开冒菜店而已。 “不过,二小姐估计死都想不到,婉姨娘是你亲自送到她的面前,还在那里得意,真是自作聪明。” 谢灵沁心情也蓦然很好,“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她给谢灵玉的时间,太多了。 只是,婉姨娘…… ------题外话------ 12号当天,上架时,全订且留言滴亲们,请加这个群号:201965342 进群请注明是“上架活动”。 么么哒~ ps:今天上传晚了些,因为上传时发现忘了说这个上架活动的事。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好吃吗? 没过多久,据说婉姨娘就醒了。 谢将军当即嘱咐下人将一系列上好补品送到婉姨娘住处。 一时间,冷清的院子里,脚印不绝,人声不断。 清水阁里,紫河将听到的消息禀报给谢灵沁时,谢灵沁正斜在榻上,悠闲的看书。 腿一搭着,完全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样子,可偏偏一袭水蓝色衣裙流泻,青丝泼墨,竟就成了一幅独一无二的画。 甫一看,就不该是属于人间该有的好颜色。 “谢灵玉那边有动静没?” 谢灵沁却关心的是这个。 紫河摇了摇头,“暂没有送东西过去,只是带着公子去见了二姨娘,如常的说了些体己话便离开了。” “呵,这个谢灵玉……以前觉得她没有二姨娘稳妥谨慎,可是最近我发现,她比她那个娘还要有脑子。” “谁说不是呢,不过,小姐,你说,所有人都去过婉姨娘那里了,不管是真的欢喜她有了子嗣,还是恭喜她得了掌家之权,又还是溜须拍马之辈,我们,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落了单的话,反而让人猜忌。” 谢灵沁轻抬眼睑,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我这屋内……一切值钱的……”谢灵沁不舍的叹口气,“我都舍不得啊。” 紫河…… 谢灵沁想了想,“算了,一会子,叫砗磲缝两个荷包送过去。” “砗磲倒是挺爱干这事儿,保管乐意得很。” “记得和她说,荷包上面少绣点值钱的东西。” 紫河…… …… 打发了紫河,谢灵沁乐得悠闲,继续看书。 可没过多久,紫河便进来报。 “小姐,杨嬷嬷死了。” “死了?” 谢灵沁面露诧异。 “奴婢方才听说的,杨嬷嬷今儿一早就悄悄收拾了行礼,然后去向将军请辞,将军也同意了,可是,这才不过一个时辰,杨嬷嬷就落了河。 紫河说着这话,面色露出几分忧色,”小姐,你说,会不会这么巧?“ ”自然不会这么巧。“谢灵沁拧了拧眉心。 屋外,砗磲这会儿也走了进来。 ”大小姐,方才将军派人来说,已从二爷家调来一人作将军府管家,不过,邺城距离都城路途遥远,得需七八日方到,这些时日府内一切,就由你和二小姐相互帮衬着。“ 砗磲快速说完,抬眸看着谢灵沁,也不多话。 谢灵沁眉心跳了跳,看着砗磲,”可有说是二爷家何人前来?“ 砗磲摇头,”这倒是没说,不过,奴婢想着,当是个年轻人,而且,不是个好高骛远心思不定,就该是脚踏实地有理想报负的人。“ 谢灵沁倏的来了兴致,”哦,何以见得。“ 砗磲被谢灵沁这样看着,面色顿时一红,”奴婢想嘛,二爷家是经商的,这么舟车劳顿的来的,肯定不能是个年纪大的,当该是个年轻的,年轻的人未成家,然后肯定是想在这都城一番作为的。“ 砗磲触着谢灵沁的眼神,声音越来越低,”小姐,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谢灵沁星眸里闪过一抹笑意,”没有,而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入夜。 用过完膳后,谢灵沁便坐在桌边喝着茶,似在等人。 果然,不过一会儿,窗户边上便有响动声传来。 谢灵沁对着紫河示意。 紫河上前打开窗户一看,便见婉姨娘正披着披风站在那里。 ”你身怀有孕,却跑这后窗站着,叫人瞧见了可不好。“ 谢灵沁淡抬眼睑,并无意外之色。 婉姨娘头发松散着,面色较之往日还要白些,憋了好久,这才开口,”大小姐,将军让我掌家,是你,乐见其成的吗?“ ”一醒过来就有了行走在将军府的权力,不好么?“ 谢灵沁抬了抬指尖,唇间含笑。 没错,婉姨娘自己对此时是全然不情的,只是,当时她让紫河出手,让婉姨娘晕得恰到好处就是。 而婉姨娘咬了咬唇,看着谢灵沁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之前,你小心翼翼,害怕被人发现,如今众星捧月,你该高兴。“ ”可是,大小姐,你明明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不是……“ ”不是什么?“谢灵沁语气豁然一冷。 婉姨娘当即没了声儿,面色寒了寒,”可是,若是让将军发现的话,我就……“ ”让你得掌家之位,也只是权益之计,我呢,想轻松些,也给你制造了便利,至于后面你要如何做,是和你肚里孩子的父亲私奔,还是如何,都与我无关,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可是……“婉姨娘声音颤了颤,犹豫了一瞬,试探性的开口,”大小姐,你不怕,我和二小姐合起伙来,害你吗?“ ”你做得到吗?“谢灵沁看着她,星眸里笑意灿然。 那是绝对的笃定,与无上的自信。 却慑得婉姨娘心底凉了凉。 ”举荐你掌家可是谢灵玉开的口,和我,有什么关系?“谢灵沁又道。 婉姨娘身体一震,是啊,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她算是明白了,大小姐是帮她,也是在帮她自己。 而一旦自己沾上这权力不想放手,不用大小姐动手,二小姐,还有将军,就已经将她给正法了。 这个少女,明明这么年轻,为何,却有这般深沉可怕的心思。 婉姨娘瞳仁轻颤,好久,才一拱手,”我明白了,大小姐放心,奴婢不会给你找麻烦。“ 后窗再度关上。 紫河走了过来,给谢灵沁满上一杯茶,”小姐,你说,婉姨娘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呀?“ 谢灵沁还是淡笑不语,反而提醒道,”你注意着些,二姨娘在将军府盘固这般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许有后招。“ ”是。“ ……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据说,当夜,谢将军就留宿在婉姨娘处,嘘寒问暖,惹人羡慕。 第二日一大早,谢灵玉就带了好些东西去看望婉姨娘。 二人相处甚欢。 可是,真的相处甚欢? 二姨娘会这样忍着,谢灵沁当然并不这么认为,可是,现在这情况,二姨娘绝对不会像往常一样,心绪平静,一定会有所动作。 ”小姐,府外,兵部六小姐求见。“ 这时,院子里有人在通报。 李青茹? 谢灵沁对着外面吩咐,”请李小姐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李青茹便带着丫鬟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盒百花蜜。 ”这是青茹自己制的,还望姐姐喜欢。“ 李青茹穿着素雅,头饰也极为平常,给人感觉很亲近,只是眼神里几分闪躲,而她身后的丫鬟也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没曾想,妹妹还有心来看看我。“谢灵沁状似不觉,吩咐紫河倒茶。 李青茹坐在那里,接过茶杯,轻轻浅饮,很是拘谨。 谢灵沁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眼睫不经意一敛。 李青茹的手背看着没什么,指尖处的指甲却极不平整,颜色暗淡。 ”妹妹近日很是操劳么?“ 谢灵沁喝口茶随意一问。 闻言,李青茹指尖一缩,”倒也不是,只是,这些日在府里闲着,便帮衬着府里做些事。“ ”哦。“谢灵沁也不多问,转而轻笑,”那妹妹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我……“李青茹绞着手帕,低着头,眼神都不敢看谢灵沁,”没……没事。“ ”哦。“谢灵沁轻扣着杯盖,与紫河暗暗交换了下眼神。 紫河当即上前,再给李青茹倒茶。 李青茹看着那茶,端起,一口饮尽。 紫河再倒。 李青茹再饮。 ”好了。“谢灵沁抬手,紫河这才退下。 ”青茹,你此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如,直说吧。“ 反正那日在安平侯府也是太子搞的鬼,和这个李青茹也没什么。 她如果真能相帮,也无不可。 ”我……“ 李青茹这下却紧张起来,好半天,才抬头,眼神闪烁,”实话和姐姐说,我确实想姐姐帮我个忙。“ ”哦?“谢灵沁抬手,”且说来。“ 李青茹这才缓缓道来,”那日自安平侯府离开后,我在府里的日子比之以前还要差,府里多少人不知那天内情,还说我是扫把星,夫人好不容易给这个机会,却遇上这般倒霉事与血光为伍,父亲更是不喜我,昨日,我还叫夫人罚到厨房帮衬……“ 李青茹说到这,似乎心绪浮动,声音都带了些哭腔,”昨日,府里那些姐姐便伙同着一起欺负我,明明自己个将簪子给丢到了河里,还非说是我冲撞,让我下去捞,这秋日水凉的,我根本不行……“ 谢灵沁静静的听着,示意她继续说。 见得谢灵沁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模样,李青茹的头这才抬起一些,”我当时害怕了,我以为,我不怕死的,可是,那一刻,真的好怕死,于是,我就说,我就说……我和将军府的大小姐交好,不过一个簪子而已,若是喜欢,你定会送我。“ 李青茹话落,看着谢灵沁,一脸愧色,”我,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是真的被逼到份上了,没想到,她们听到你的名号,怔愣了之后,竟真的放过我了,不过,却让我今日来拜访你,若是拿不到簪子,就叫我好看。“ 李青茹说完,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秋风掠过窗棱,穿过妆台,少女越发紧张。 ”嗯。“ 好久,谢灵沁方才轻轻嗯了声。 ”噗通。“李青茹的丫鬟突然自她身后走出来,对着谢灵沁重重一磕,”还请灵沁小姐相帮,我家小姐是个好人,若是灵沁小姐帮忙,日后奴婢甘愿做牛做马的报答。“ 小丫鬟说这话时,都哭了。 ”丁香,你快起来,你这样让人看见了,会给灵沁姐姐带来麻烦的。“ 李青茹清秀的脸上一抹责难,立马去扶。 ”不,小姐,你如今就这一条路了。“小丫鬟还挺忠心。 谢灵沁看着二人,这二人是真的,并不是在演戏,而她也注意到,小丫鬟的衣裳都有些短了,可见,这主仆二人在尚书府的日子如何。 倒真有些像是曾经的原主啊。 ”一个簪子而已,我可以帮你。“谢灵沁突然道。 李青茹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眸看着谢灵沁这一瞬,那双细眸似乎都噙了泪。 ”真,真的吗?“ ”不假。“谢灵沁的兴致却不太高,”不过,你却做错了。“ ”做错了?“ 谢灵沁看着李青茹,直看得她头又很快垂下去,方才道,”你是恨你父亲,那日明知安平侯府的事,却还将你给交待出去,可是你却无能为力,而且,你无所长,在尚书府也是仰人鼻息的生存,所以,你不甘。“ 谢灵沁一字一句。 李青茹面色紧张。 是的,谢灵沁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可是,她就是这么没用。 李青茹绞着手里的帕子,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掉。 ”我若是你,在那些个姐姐戏弄你想让你跳水时,你直接抬手,拉着一个就往下推。“ ”什么?“ 李青茹惊得起来,”这……“摇头,”这么做,会不会……“ ”还有什么比你现在的境遇更惨的?“谢灵沁笑一声,”若是没死,就算你被将军罚了,也多少让人忌惮你,不是很好。“ 李青茹怔忡着,似乎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不过呢,这事已经过去,便也只是说说了,紫河。“ 谢灵沁唤来紫河。 紫河领会其意,不一会儿便呈上来一只碧绿翠色的簪子。 那玉虽只一小块,却莹润通透,一看就非凡品,一旁垂着璎珞,美而精致。 这之前,好像还是贤王送的呢。 李青茹看着那玉簪子,却不敢接了,”这,这太贵重了,李青环那簪子可没这么精贵的。“ ”不贵重,如果一个玉簪子能叫你振作起来,改变命运,叫那些恶人自食其果,那,它才是价值不菲。“谢灵沁拉过李青茹的手,将簪子放在她掌心里。 雪白的手掌配着碧绿色的簪子,真是人映如玉。 李青茹看着那只簪子,好久好久,一点一点紧紧的捏起,眉眼坚定,对着谢灵沁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灵沁姐姐,你今日所说,我醒得了。“ ”记住,抬起脊背,哪怕下一刻就要死也不要怕,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谢灵沁又轻声嘱咐了句,便叫紫河送走了主仆二人。 砗磲一直站在门外,见着紫河送人去了,这才端着汤进来。 又是那黑糊糊的据说对身体好又能丰胸的汤。 谢灵沁看着,二话没说,一饮而尽。 ”小姐,这个李小姐是个命硬之人呐。“砗磲一边收着碗,一边小声道。 谢灵沁一扫袖子看她一眼,”命硬?“ ”是啊,坚持了就是命硬,坚持不下去,就是虐死呗。“砗磲说着生死的事,眉目间却无半丝同情,竟好像有种习以为常般。 谢灵沁瞧着她,须臾,”砗磲,你祖上该不是做神婆的吧。“ ”啊?“砗磲立马摆手,”才不是呢,奴婢,奴婢家里是……是卖地瓜的。“ ”哦。“谢灵沁意味幽深的点点头,眼睫一飘,”前些日我遇上一个人,他还说我是什么天寡之星,你懂不?“ ”小姐别信,你是有福之人。“砗磲收起碗,小脸上笑意满满,”看小姐你面相就知道了。“ 是么。 谢灵沁挥手,示意砗磲下去,这才笑着拿起一旁的书卷,继续看。 经过这些日的不懈努力,她对这个时代的文字,终于是没了解了十分,也了解七八分。 真得感谢生这具身体的母亲。 把女儿生得这般美貌不说,还如此聪慧。 秋日的阳光自外面洒进来,缕缕潋滟,倒是也有几分温暖。 谢灵沁难得清闲,便走至窗台的桌案边,自己研了磨,想着画几笔。 练练。 反正现在没人看。 谁知这一提笔,还上了瘾。 似要把这些日的一切都宣泄出来。 直到谢灵沁发泄完毕,方才反应过来,她画了些什么。 她画了个太子。 还是q版的。 还没有眉毛和嘴巴。 拖着小短腿,裹着尿不湿,穿着杏黄色的上袍,高昂着头,嘴角一点笑意,正一脸傲娇。 对,太子平日里就是这幅表情的。 还,挺有意思的。 ”再给你画个小*,把尿不湿给拔掉……“ 谢灵沁拿着那极具人性的狼毫,笑着,又刷刷几笔。 ”呵呵……“谢灵沁自己个都忍不住了。 这样的太子,真是美得天地都失色啊。 ”这画的,是本宫?“ 蓦然的,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谢灵沁一怔,刹那放开的心绪立马倒拢,眼明手快的快速压在那幅画上,作势就要撕扯。 可是一只手。 一只修长如玉,指骨分明的手却比她先一步,压在了那画上。 所以,谢灵沁的手就那样好巧不巧的正好覆在太子的手背上。 空气,好像,突然就安静了。 窗外的花也停止了呼吸。 谢灵沁看着那手,再看看出现在她身旁,足足高出她一个多头的太子宇文曜。 而宇文曜此时也正看着她,那双幽深得看不见底的凤眸里,璀璨星河,丽魅凉薄。 每一点光束,都好像能吸住人的灵魂。 ”太子……“谢灵沁极力镇定,声音尽力保持温柔。 ”还说不觊觎本宫?“ 宇文曜轻轻蹙眉。 谢灵沁瞳仁一缩。 什么? 宇文曜却引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正压着他手背的一只手,”把你的猪爪拿开。“ 猪爪? 这只手这么小巧白皙,哪里像猪爪,这个太子眼睛是被驴给吃了吗。 反正现在不救他,他也不给她解毒,我需要在你面前忍气吞声? 谢灵沁心里蓦然就蹭起了火气,手不仅不拿开,反而更用力的往下压了压,”太子,这是我院子,我的房间,还有这幅画,也是我亲自所画,你觉得,谁的手该要拿开。“ ”放肆。“ ”大胆。“ 谢灵沁声调比太子还要高。 不就救过她一命么,至于这么耀武扬威。 真当她好欺负。 太子那好看玉颜似乎轻微一怔,视线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灵沁看。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多了不起,就以为谁都可以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谢灵沁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然后,对着太子的身体就是猛烈的一撞。 誓要将他给撞出去。 然而,太子看着瘦,却不动如山。 反而撞得谢灵沁自己心肝疼。 ”谢灵沁,谁给你的胆子。“太子显然也动了怒,说着话,抬起手就向谢灵沁抓去。 说是迟那是快。 谢灵沁才不管太子即将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反而猛的抓过那张纸,扯下重要部分就往嘴里塞。 相比较于方才的放肆,她相信,如果太子是真的看全了这张画,她会死无全尸。 所以,方才一切,不过是为了引开太子放开那幅画。 谢灵沁心里无比憋屈,她从来没想过,她堂堂杀手界的精英,有一天能混到吃纸的地步。 不,吃画。 还是在一个帅俊得如九天皓月的的男人面前,表演囫囵吞纸。 宇文耀僵在空气中的那只手似乎都颤了颤,被这画面给惊到了。 一个女子,长得还不错的女子,在他面前,如此的…… 标新立异。 她当那幅画他没看到? 可真有胆。 ”好吃吗?“ 太子的手最终没有落在谢灵沁的肩膀上,一退方才的怒意,面上似乎,还含着极淡的笑。 谢灵沁差点一噎。 好吃? 你来吃一下。 不过…… 谢灵沁将最后那一点纸吞下,虽然狼狈,却坚定的拍了拍胸口,”还,可以。“ ”那就好。“ 太子笼敛华袖,轻微颔首,”如果不够,本宫府里还有许多。“ 谢灵沁…… ”不用了,很饱。“谢灵沁转过身,看着那宣纸上方才被她扣掉的一个大洞,几分烦躁的上前揉成一团,”太子,请走,不送了。“ 这明显是在赶人。 宇文曜轻笑一声,”你若是能为本宫所用,你体内的毒,自然可解。“ ”嗯,多谢太子操心,民女觉得活三个月也挺好的。“ 她自有法子,才不至于卖身做长工。 还为他所用。 用个屁。 谢灵沁努力平定下心虚,清冷的脸上,明显带着不喜。 ”小姐,你看砗磲这两个荷包……“门,突然被推开。 紫河手拿着两个荷包愣站在那里,然后,立马垂头,”奴婢,见过太子。“ ”免礼。“太子说完,走至窗边。 下一瞬,便没了影儿。 只空气中梨香淡雅,阳光微暖,好像方才那白衣潋滟还在。 ”小姐……“紫河唇角抽了抽,想问什么,又不知该问什么。 谢灵沁却面不红心不跳,面色愤恨,”看到了吧,想包养我不成,竟然都亲自追到这里来了,这个太子不是神经病都不可能。“ 紫河…… ”小姐,如果,其实,太子是真的想要那个啥的话,奴婢觉得,太子妃,也不错……“ ”太子的妾呢?“谢灵沁反问。 ”呃……“此河眨巴了下眼睛,”奴婢方才什么也没说,嗯,小姐,你看看这两个荷包。“ ”嗯,不错,送过去吧。“ ”是。“ 紫河一步三回头。 心里那个起伏得厉害。 太子对小姐,是不是真的…… 毕竟,方才进来时,太子和小姐之前的距离,很近。 这般多年,她可不曾看见太子与哪位女子如此亲近过啊。 而且,那样看起来,太子和小姐,竟然如此和谐的相配。 将门关上,谢灵沁就躺在软榻上,作死人状。 倏的,又翻身起来。 唯一能激发她心情的好事,就是,冒菜店。 等她有了钱…… 谢灵沁很麻溜的换上了男装,又出去了一趟。 白玉做事的确是很靠谱,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却尽心尽力。 只是,嘴皮子欠点。 比太子还讨厌。 不,太子是最讨厌之人。 不过,冒菜店这事儿,她做了这般多的防范,太子那手眼通天的本事,会不会知道呢? 回到清水阁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谢灵沁刚换回女装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紫河便迎上去,向来沉敛的妹子,此时颇有些忧心忡忡之态。 谢灵沁拧眉问询,”怎么了?“ ”小姐,秦起伤情加重了。“ ”秦起?那日被我揍的那位?“ 紫河汗颜,却凝重的点头,”消息传来不到一个时辰,估计,很快,消息就会在都城传开了。“ ”如何个伤重法?“ 紫河摇头,”不太清楚,但是,奴婢觉得,此中事许是要牵连到将军府,若真到那时,将军摘不掉,怕是要累及到小姐。“ ”秦起那日是伤得重,可是养了这般些天,又听说,侍郎夫人好药好汤的伺候着,万不会严重才对。“谢灵沁点了点眉心,”虽然我更想他伤重如膏肓,死无全尸,却绝对不能是这时候。“ ”小姐,眼下要怎么办?“ ”如今二姨娘被卸了掌家权力,圈在院子里,不得踏出,谢灵玉也失了臂膀……“谢灵沁轻喃着,须臾放下手,”莫慌,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 紫河本来也不慌,只是心知此事不若寻常,毕竟,那是侍郎家的嫡子。 没过多久,便听到消息,说谢将军去了侍郎府,一直到天快黑时方才回来,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据说,谢将军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清水阁。 ”小姐,这人虽是在将军府里伤了,可是那日有董大夫之言,也无人指到你身上,那你说,将军会如何应对此事?“紫河到底不放心。 谢灵沁接过紫河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眸光浸染着温热的水雾有些看不真切,声音却异常的清晰,”且不说此事有没有二姨娘和谢灵玉在背后搞鬼,若是二姨娘没有禁足,没有被卸下掌家之权,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二姨娘暗中撺掇着,扶个正,日后,将军府自然要帮衬着侍郎家,毕竟,侍郎家的儿子又不是只一个,当然,这个,目前不成立,所以……“谢灵沁面上如水沁凉,”就只有,割地赔款。“ ”当然,不管哪一种选择,侍郎死了儿子是不会高兴的,谢将军若是损失了什么也会不开心的,所以,父亲一定会选择于他而言,损失最小的,而侍郎家也无证据直接说明就是将军府怎么了他儿子,所以,也只能以和为贵。“ 不过…… 紫河面色严肃,”那,依小姐的意思是……“ 谢灵沁饮口茶,”父亲连我娘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能骗到手,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就真叫人,看不懂了。“ 紫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之后,谢灵沁暗中去了谢灵沁所在的院子。 她对谢灵玉那张脸不太放心,而且,如今谢聃聆回来给她撑腰,再又是秦起这事,她不做出点什么都不对劲儿。 院子里风声静寂,唯谢灵玉的屋子里明亮如昼,明显还未入睡。 ”小姐,之前夫人说过,虽说姜大夫已经不在了,府里还有别的大夫,你请脉这事……“ ”不用,我娘现在被禁了足,也着实烦心,她若再问起,就说我身体好得很,脸也很好。“ ”那……“ ”行了。“谢灵玉明显不耐烦了,你们退下吧,我自己静静。” “是。” 几名丫鬟自主屋里鱼贯而出。 暗处,谢灵沁悄悄的将窗户纸戳破一些。 角度正好,光泽明亮,正好就瞧见了屋内,只着中衣的谢灵玉对镜贴花环,只是,那张脸,哪里有平日的欺霜赛雪,盈润光泽,青红色的血管在脸上游走,纵横交错在那伤口处,狰狞得可怖。 等下。 谢灵玉,竟然要出门么? 谢灵沁看着谢灵玉竟然换了一身家丁的衣衫后,悄悄的走向了将军府后门。 谢灵沁冷眸一眯,自然悄悄跟上。 谢灵玉显然也很清楚将军府的每一处守卫,无比顺利的从后门出去,以披风遮裹着全身,边走边小心谨慎的四下张望,一直到了一家药铺,这才分外谨慎的停下。 而这家药铺,赫然正是之前谢灵沁来抓药,与阎王阁有勾联的那家。 谢灵玉没敲几下,门便开了,一人伸出头来,四下张望一眼,视线才落在谢灵玉身上,而后点点头,让她进去。 “我听说,只要给得起钱,就能请动阎王殿里的人办事。” 是谢灵玉的声音。 “自然,这位姑娘,你想杀谁?” 是方才那开门男人的声音。 “五百两,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 那人闻言,似乎怔愣了下,随即倒是爽快,“好,小姐还有什么要求?” “留口气,别弄坏了那张脸,其他你们看着办,明日我会想法子让她出门,午时,我们在城外破庙见。”谢灵玉狠辣干脆。 那人也没意见,一拱手。 谢灵玉递过去一张百两银票,“这是定金,我静等你们的佳音。” “好。” 暗处,谢灵沁冷笑。 留口气,别伤了脸…… 难不成,谢灵玉是看上她的脸了? 不过,能让阎王阁行事,看来,这个谢灵玉也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阎王殿。 上次没从这里寻到突破,这次,希望能将计就计了。 第二日。 果然有一个让谢灵沁不得不出府的理由。 本来管家人选未到,谢将军就吩咐过让她和谢灵玉互相帮衬着处理府内事,而最近府内事情太多,而再过些日又是中秋节,谢灵玉便特意去求了父亲,要与她一起去城外的小法华寺给将军祈福。 这事拒绝就是不孝了,谢灵沁也不想拒绝,自然一口应下,用过早膳后便带着紫河出了府。 砗磲送谢灵沁出门时,却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谢灵沁倒是直接,一句话问得砗磲反而几分拘谨,“哦,是这样的小姐,奴婢今早起来时,总觉得眼睛跳着,心神不宁,所以,你今日出门,可要小心些。” “放心,你守好院子,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就行。” 砗磲点点头,再抬眸时,还是一脸忧色的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将砗磲的忧色收尽眼底,向外走去。 秋高气爽,阳光淡薄。 府门外,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丫鬟护卫等候着。 只不过,就一辆马车,而马车旁,谢聃聆似乎正在和谢灵玉说什么。 二人看上去真是姐弟情深,气氛融洽,谢灵沁都觉得她这般一走出来,好像就成了那个多余的。 “谢灵沁,我告诉你,你不可欺负二姐姐,若是让我知道,我定不饶你。” 谢聃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是警告。 “谢聃聆。”谢灵沁看着他,声音清凉。 “你叫我做什么。”谢聃聆昂着头,梗着脖子,俊美的少年骄傲得如暖室里的花朵,一双眼看着谢灵沁,就像是在看仇人。 然而谢灵沁微笑着抿了拒唇,抬手。 “啪。” 不轻不重的巴掌打得谢聃聆真的要怀疑人生,一张漂亮的脸都是懵逼的。 “这,聃聆……大姐姐……” 谢灵玉怔了瞬,这才抬起手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 这里可是府门口,这般多的过往行人,这般多的丫鬟下人。 谢灵沁莫不是疯了,可真下得去手。 “谢聃聆,你再如何厌我,我也是你姐姐,下次再在我面前没大没小,没规没矩,就别怪我没客气。”谢聃聆却在众人的抽气声中,淡定的收回手,然后,由紫河扶着上了马车。 谢聃聆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得就要冲上前,“谢灵沁,你敢打我,你……” “母亲早逝,长姐如母,我教不得你?”谢灵沁豁然回头,那一瞬的冷然,让愤怒心起的谢聃聆心头怒火瞬间就像没了劲儿,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她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阳光斑驳中,冷得让人眩晕。 谢聃聆手握成拳。 “聃聆,你不要与大姐姐争执。”谢灵玉看着谢聃聆紧起的拳头,立马上去劝。 而这时,谢灵沁已经进了马车。 不理会外面的声声言语,谢灵沁轻阖眼眸,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谢聃聆似乎是听谢灵玉的话,不甘不愿的进了府。 随后,谢灵玉也钻进了马车。 马车这才缓缓而行。 “本就是去祈福的,不好太铺张,我便向父亲要了一辆马车,就委屈大姐姐你和我挤一处了,不怪我吧。”此下车内只有两人,谢灵玉说着客气话,可是字字都是讥讽。 谢灵沁眸光轻微一睁,“无事,不是正好可以体现我们的姐妹情深么,虽然,看着你,是挺烦的。” “哼,自己亲弟弟也能下去手,谢灵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厉害呢。” “是挺厉害的,都把你娘给整到禁足失了掌家权了能不厉害。” 谢灵沁云淡风清,谢灵玉却堵得面色晦暗。 “你少得意,如今是婉姨娘当家,是我助她当上这掌家之位,你说,她要感激谁。” “对了,这几日,贤王没有过府来寻妹妹吗?”谢灵沁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着谢灵玉瞬间几乎有些狰狞的面色,谢灵沁笑笑,继续撒盐,“那日在安平侯府不是都传开了吗,贤王为何还不过府下聘说婚娶之事?” 谢灵玉心都疼了。 这是她的痛。 “这事,就不烦姐姐操心了,贤王近日事忙,再者,贤王妃之位不是谁都可以的,姐姐不就是被休了吗。” “那个位置我并不稀罕。”谢灵沁说。 谢灵玉才不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上次在安平侯府我都瞧见了,不过,你,对我构不成威胁。” “那你还在这里废话。” “你……” “我看你这脸越发的好看了,不知道,上次那伤你脸的男子抓到没有?” 当然没抓到,因为她在这里呢。 明显看到谢灵玉看似安好,实际已经气得爆炸的样子,谢灵沁眼底光色隐隐一闪,偏头。 紫河此时就紧跟在车后,车内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楚,不得不佩服,小姐的真是第一个字都能准确的戳进人的心窝。 这二小姐,活该。 关于今日谢灵玉要做之事,谢灵沁自然已经和她交待过。 “咦,这不是将军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是谁。” 眼看马车要出城,便被拦了路。 而后,余轻逸打马上前。 ------题外话------ 上架当天留言且订阅滴妞们28币币已发放。 另外,全订且留言滴妞们请速度戳群,向管理员提交订阅截图后,要把地址电话留给管理员哟。(截至时间为2018年1月16日晚11:55分) …… 墙裂推荐:《古穿今之国民妖精》 作者:海棠花未醒 当林贵妃重新睁开那双凤眸,已是平行世界千年之后。她还是那个被阖族宠爱的大小姐,前世的兄长,爱人,备胎再次一一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只是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 本着轻微表演型人格,俗称戏精的自我修养,林贵妃不甘平庸跑到娱乐圈当演员,结果遇到了一个背景神秘却用尽手段,哭着喊着要求潜规则的妖孽大导演! 卷土重来大魔王x微服私访皇太女 苏苏苏,爽爽爽,甜宠无虐1v1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指桑骂槐 谢灵沁没想到这么随便出个门还能遇上余轻逸。 “回逸世子,里面是我将军府大小姐和二小姐。”外面,听着余轻逸的询问,为首的护卫禀道。 余轻逸风姿轻流,饶有兴致的,“哦,这是出城作甚?” “回逸世子,出城去小法华寺祈福。” “城里不是有个*华寺,不能祈福?”余轻逸蹙着眉头很好奇。 那护卫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能看向马车里面。 良久,方听谢灵玉的声音响起。 “回禀世子,因为是祈福,所以,当得需要诚意的。”声音温婉,语气也恰到好处。 这个逸世子自来嚣张,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她可不能得罪。 “哦,你和谢灵沁一起?”逸世子挑着眉继续问,好像对此表示疑惑。 “嗯,是的。”谢灵玉又答,闹不明白这个逸世子是何意思,怎么就关心起谢灵沁了,偏眸看去,谢灵沁比她还无知的样子。 逸世子正若有所思的点头,却见帷幕一角轻轻挑开,他便恰好对上谢灵沁那双分外冷然的眸子。 世子,要跟我们一起吗。 呵,本世子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本世子是出城办事的。 哦,我还有为,世子舍不得我,专程来保护我呐。 嘿,我说你这个女人,可想得真多。 两人眼神交锋之后,余轻逸一挑眉,直接抬手一挥马鞭,快速向前而去,转瞬间消逝在街头拐角。 马车里,谢灵沁轻勾唇瓣,微微松了口气。 她可不能让余轻逸来生事。 而一旁,眼角余光一瞟,却见谢灵玉也是松了一口气。 倒也是,今日,她做的可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 逸世子又不是普通人,但凡露出点马脚,那都是逃不过的。 “姐姐往外看什么呢,难不成还道世子是在关心你?” 谢灵玉看着谢灵沁,觉得她方才挑开帷幕就是想看看逸世子的风彩。 谢灵沁白她一眼,“难道你没听出来,他就是在关心我?” 谢灵玉一噎,然后讥讽的笑起来,“我说谢灵沁,你脑子最近是进了水,还是太不自量力?就你,逸世子关心你,你怎么不说太子还想亲近你呢。” 谢灵沁蹙眉,似在思索,“嗯,有这个可能。” 谢灵玉冷哼一声,眼里尽是戾气。 只道谢灵沁和以往不一样了,现在还这般无耻的说大话,真是够不要脸的。 “太子是何人物,谢灵沁,不要蝼蚁望树了。”谢灵玉字字都是鄙视,都是侮辱。 谢灵沁始终一幅沉静的模样,荣辱不惊。 谢灵玉觉得和她掰扯嘴没意思,反正,谢灵沁的人生也很快到头了,哼笑一声也不说话了。 出了城门至小法华寺,一直是大路,不过,有一段大路,却是被遮天蔽日的大树覆盖。 所以,如果谢灵玉要动手,那里是最好的地方。 果然,才走了半个时辰,变故陡生,马车突然不知为何,嘶鸣着失控的朝前冲去。 “啊,马疯了,驾不住。”车夫在大喊。 “快,快拦住……” 而突生的变故,马车里的谢灵沁和谢灵玉二人已经东倒西歪。 “快,快,快叫马儿停下来。” 谢灵玉惊慌的大喊,“快,快……” “小姐,我来救你。” 乱作一团之时,紫河忠心护主的跳上去,和车夫一起妄图想叫马儿停下来。 然而,马儿不仅不停,反而跟撒泼似的,跑得更快。 没两下就将车夫和一众想救人的护卫给甩了下来,跑得越来越远。 一众护卫与丫鬟干愣着,鞭长莫及,因为就这么一转眼的功会,马车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而嘶鸣狂奔的马车一直疯奔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而四周,树叶被风带响,却又异样的安静。 “小,小姐……”紫河声音都在打颤,小声的唤着,然后一骨碌的撩开帘幕,扶着谢灵沁下马车。 谢灵玉理了理衣衫,看着谢灵沁的背影面色古怪。 “谢灵玉,这马儿撒了疯不安全,我要走回去,你要走吗。”谢灵沁看着慢吞吞从车里下来的谢灵玉,不太客气道。 脸上分明很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放心,我自然是没事的,不过,一会子就不知道是谁有事了。” “你什么意思?”谢灵沁面色诧异的看着谢灵玉,好像不明白。 “什么意思?”谢灵玉此时一点也不掩饰了,“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 四下安静,竹林清风。 不过,却明显,古怪,就在谢灵玉话落时,前方,十名杀意凛然的高大男子似凭空出现,拦在了马车前面。 “就是她,动手吧。”谢灵玉这一瞬如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对着那些人一声吩咐,便靠边站了。 只余谢灵沁和紫河站在人群正中央,一脸紧张疑惑。 “谢灵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看着谢灵沁这般样了,谢灵玉愉悦极了,阴冷的声音响起,被风带至耳瓣。 而被她看着,觉得已经吓傻的谢灵沁此时却在和紫河低语。 “十个人,紫河你有把握吗?” “小姐放心,这十人气息微重,步伐凌乱,不是高手,我能力对。” “好。” “谢灵沁你疯了,你竟然叫人来杀我?”下一刻,谢灵沁颤抖着身子,看着谢灵玉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都吓得发抖了。”谢灵玉冷笑一声,又看向那些人,“快动手吧。” 她话刚落,其中几名男子立刻冲了上来。 谢灵沁和紫河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你们是什么人啊,别杀我……” “放心,不会杀你,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那为首男子说着,抬手就要抓向灵沁。” 谢灵沁躲不闪,她就是要让此人抓她,只有带她走,她才能…… “是何人在此?”然而,那只手还没触到谢灵沁,空气中却陡然传来一声厉喝,与此同时,遮天避日的空中,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顿时袭来。 “击。”一声轻向,直击在那人后背上,那人瞬间便没了命。 谢灵沁目若铜铃,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没事吧?”男子轻声温语,儒雅风流。 不是贤王宇文贤是谁。 “贤……贤王。”一旁,谢灵玉面色都白了。 贤王为何在这里。 眼见首领死了,身后之人被激怒,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不得不说,宇文贤的功夫是相当好,短短十几招,便立于不败之地。 “这贤王功夫倒是真厉害。”谢灵沁紧了紧手,她可没忽视掉,方才贤王出现看着她时,那明显的,刻意的,勾引之能。 想来一个英雄救美的桥段? 这贤王怎么不去演戏呢。 看那模样,莫非是早猜到今日之事,故意出现? 谢灵沁暗暗看向谢灵玉,看她面色苍白,唇瓣发抖,眼神乱转,明显是在思忖着如何脱身。 “也不算厉害吧,若是太子出手的话,估计只一招,就能将这些人秒杀。”一旁,紫河却在这时轻声来了这样一句。 谢灵沁怔了怔,看着她,有些疑惑,“怎么就突然说到了太子。” 紫河…… “灵玉,灵沁,你们不要害怕。” 而顾着展现自己英雄气概的卑鄙小人宇文贤,战斗之余,还能表现下自己的关切之心。 谢灵玉一听这话,面色一松。 贤王没有怀疑她,真好,快,快,把这些人全部杀死,不能叫贤王认为她是这般狠毒之人。 谢灵玉现在哪里还想着让谢灵沁死,只要不让贤王误会她,她就千恩万谢了。 谢灵沁将谢灵玉的情绪收尽眼底,冷笑。 不过,幸好,贤王没有刀刀要人命,这些人还没有死,她一会只待贤王走了,就能问到话了…… 谢灵沁思绪还没落,天空中,只见青影一闪,剑长如啸。 然后,她抑郁了。 这下是真的全死了。 一口气都没剩。 “这不是将军府大小姐吗,吓坏了吧,没事,贤王太仁慈,本世子把他们全解决了。”余作逸软剑一抹一收,走至谢灵沁面前,邀功似的,笑意盈盈。 谢灵沁…… 紫河…… 而一旁的谢灵玉。 逸世子也来了,天啊,难不成,她是为自己而来? “王爷。”谢灵玉想着,立马跌跌撞撞的朝贤王奔去,温温婉婉的一脸庆幸,“多谢王爷和世子要救。” “大姐姐,你没事就好了,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将军府也是不安稳。” 谢灵沁皮笑肉不笑的嗯了声,实际心底发笑。 她看出来了,贤王方才是故意留那些人不死的,至于目的,她不清楚,可是她可以确定宇文贤知道今日之事是谢灵玉所为,而照他看谢灵玉的眼神来说,并不想声张。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在眼下这般得罪贤王。 一旁,贤王见谢灵沁态度,却是几不可微的皱了下眉。 的确,他是知道今日之事是谢灵玉所为,可是这个谢灵沁如此一句就被谢灵玉给拿住了,也真是,呆愣,无用。 如果争执几句,说不定他还觉得,有几会意思。 “哎,谢大小姐,本世子救了你,难道你不该说声谢谢?” 见谢灵沁半响不回应他,余轻逸竟生气似的。 谢灵沁暗暗白他一眼,我谢你祖宗。 计划全被破坏了,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可是贤王和谢灵沁在看着呢。 谢灵沁只得含笑微礼,还带着恰出其分的劫后余生之情,“多谢贤王,多谢世子。” “嗯,这还差不多。” 余轻逸虽然知道谢灵沁是装的,可是,心里还是得到了满足。 自然,宇文贤也不疑有他,毕竟,这个余轻逸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而这般时候,那些护卫丫鬟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地尸体,再看到贤王和逸世子,瞪大了眼。 “你们放心吧,我和姐姐遇到山匪了,幸亏贤王爷和逸世子相救。”谢灵玉此时率先出声。 “遇到这事,你们都受惊了,不如,本王送你们回府。” “谢谢王爷,不过,我和姐姐既然是来祈福的,如今没事了,自然继续前往。”谢灵玉却轻摇摇头,实际上,手指拽得生疼。 她要看贤王的反应。 “既然如此,那本王送你们去。” 谢灵玉松了一口揶,贤王对她,果然还是在意的,方才之所以救谢灵沁,应当是也没别的意思。 “也好,本世子正好也无事,不如一起。”余轻逸一挑眉梢,竟也高声应和道。 宇文贤眼底隐有光束闪过,面上还是保持着笑意,“好啊。” 谢灵沁却五脏六腑都快拧在一块了。 谢灵玉却差点兴奋了,贤王和逸世子亲自相送,那,可是多大的面子啊。 “大小姐,你怎么了,本世子怎么看你在发抖,是不是方才吓着了?”余轻逸又状似疑惑的看向谢灵沁。 知道余轻逸是故意的,谢灵沁干脆顺势就往紫河那边一倒。 紫河立马扶住她。 “方才,实在是太吓人,看来,我是没力气去小法华寺祈福了,那就谢谢贤王和逸世子。” “大姐姐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谢灵玉乐见其成,她今日计划落空,更不想让谢灵沁在王爷和世子面前转悠。 毕竟,她虽一物不会,名声了了,可是那张脸,着实好看得很。 更何况,她还有后招对付谢灵沁呢。 今日,从谢灵沁踏出府门那一刻,便注定是死路一条。 而余轻逸这下心绪不好了。 没有谢灵沁,他去法华寺干嘛,他就是想整治整治这女子,而且,知道太子是想利用她,他心里又能点同情心作遂。 可说出来的话,也不好收回,只能对着谢灵沁的背影咬了咬牙,和贤王谢灵玉一起去法华寺。 于是乎。 今日这一幕,很快就传出去了。 其中一番言论还是这样的,说是庆王府世子心仪将军府二小姐,特地尾随相助。 余轻逸听到这消息时,刚好借机回到城中。 下意识就要去找谢灵沁算账。 凭良心,一定是谢灵沁所为,可是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小女子三番五次算计呢,于是他去了太子府。 太子正要出门,看着他,了然无波的收回眼神。 “我说,你那什么眼神啊?” 宇文曜墨眸轻睁,“这般多年,我倒是不知,你竟对将军府二小姐情有独钟。” “苍天明月啊,子虚乌有,纯属虚构。” “不知道福悦赌坊的聂醉儿若是听到,该是什么反应。” “啊,她不会相信。” “你为了向二小姐表明心迹,和贤王一起争着抢着送人家去小法华寺……”太子幽幽一叹。 余轻逸都快要哭了,“宇文曜,怎么你也这么坏……” “我什么时候好过?” 余轻逸心里的眼泪瞬间止住,然后转为愤愤眼,“这事儿,一定是将军府那谢灵沁干的,一定是她。” “何以见得?”宇文曜目光轻然无绪的自他脸上飘过。 余轻逸顿时一脸愤愤然,“我坏了她的事呗,我猜她明明就是故意将计就计想被那些人抓住,想套取阎王殿的的消息,不过,谁叫她明明不想让我跟着,却非说想让我跟着,让我……所以,我就一剑把那些人全给灭了,一个活口也没有,你说……” 余轻声音一顿,豁然抬眸,却发现,太子正极其手复杂的看着他。 那眼神,挺怪的。 深幽,凌寒,邪魅,又带着一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感觉。 “怎,怎么了?” “人家要入虎穴得虎子,你却偏生去破坏,不怪人家。”宇文曜一字一句,自他那精致好看的薄唇里吐出来。 然后,余轻逸彻底郁悒了。 “闷葫芦,怎么连你都这样了,你帮别人不帮我……” 而太子已经出了门。 咦,不对啊,余轻逸后知后觉,连忙拉住正跟着走出去的听风,“我方才听错了吗,你家太子是在帮谢灵沁说话吗?” 听风怔了怔,然后思索半响,极认真的点头,“嗯。” 余轻逸…… 这世界开始玄幻了。 不是说得利用吗,不是说利用吗,不是说利用吗? 利用升级了? 不行,这事得找谢灵沁算帐,不然真无法无天了。 余轻逸足尖一点,运足轻功,不消多久,便无声无息溜进了将军府清风阁。 可是,清风阁静静,分明没有谢灵沁的半点影迹,照方才那脚程她该早回府才对。 余光一瞥,见一丫鬟正进了谢灵沁屋子,余劝逸想了想,当即飞掠进去。 “你家小姐回来没?” “啊!”砗磲一声啊只刚起个音就收起,“你你你……” “我是庆王府世子,只会杀不听话的人,说,你家小姐回来没?” 砗磲看着余轻逸,好半响,这才抖着身子,嗫囁嚅嚅的道,“小姐和二小姐去上香,还没有回来。” 余轻逸又上上下下扫了眼砗磲,这才足尖一点飞出了将军府。 哼,翻遍整个都城,他今日也非得将这小女子给找到,好好整治。 等下。 余轻逸又返回,看着那丫鬟,“我来找你之事,除了你家小姐,你如果说出去的话……” 余轻逸在脖子上一抹,警告之意十足。 总不能给谢灵沁找不必要的麻烦吧。 他才不是这般没品的人。 砗磲吓傻般的点头。 余轻逸这才放心的出了清风阁。 而余轻逸却没看到,他转身之后,砗磲一退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天际处,情绪莫名。 …… 而此时此刻的谢灵沁,倒是真想有人能将她找出来。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身旁的紫河还伤了,不过,已被她止了血。 她本来是带着紫河离开的,却路遇一批山匪。 这山匪就算了,她早料到当是二姨娘和谢灵玉背后使计的,好不容易将她给弄出府,不一环连一环,都不像是她的行事做风。 但是,几个山匪而已,有紫河在,加上她也不弱,应付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是,谢灵沁没想到的是,刚应付完山匪,却又来了一批杀手。 这些杀手,个个手段凌厉,招招杀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 如今,紫河受了伤,她们被关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小姐,这些人身手不错,不像是普通的打手。”一旁,紫河吸了口气,这才道。 谢灵沁见她受伤的胳膊已经不再流血,这才四下张望。 “他们训练有序,手法简单,粗暴,比方才我们所遇阎王殿的人还要厉害几分。” 谢灵沁话落,看着紫河,“你觉得,阎王殿的人会不会这么的弱。” 紫河也满心疑惑,摇头,“小姐,奴婢虽没有与阎王殿的打过交道,但是,以前在太子府,倒是听听风护卫提起过,阎王殿的人并不是好相与的,方才不觉得,你这样说起,那二小姐找的那些人还真是……” “没对比就没伤害是吧?”谢灵沁唇角忽的勾起冷意,“或者,晒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小姐何意?”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之前谢灵玉找的那些所谓的阎王殿的人,早就背叛了阎王殿,是私下找的人凑数,接生意,而眼下将我们困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阎王殿之人。” 谢灵沁话落,紫河却微微心惊,“如果是阎王殿的人抓的我们,那会是谁?” “你说,最近,最恨我的是谁?” 紫河豁然想到什么,“莫非是……” 谢灵沁点头,“寻不到将军府的毛病,也不能牵连到我身上,董老虽然做了诊治,把我摘出来,可是做父母的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侍郎大夫和其夫人,如何能不报仇,之前,我在府里,他们没机会,如今我出了府,他们自然有机会,也许,这才是谢灵玉今日叫我出来的真正杀招。只是,可能她自己也不太清楚阎王殿罢,又或者,侍郎夫人和她并没有完全通气。”谢灵沁一字一句都极冷。 那样子好像不是身处囹圄,而是居于高山之巅,俯看一切。 莫名的迸射着强大的气息。 “所以,我要活口。”谢灵沁又倏的冷笑一声。 而这时,门外有响动。 然后,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看一眼谢灵沁又扫一眼一旁的紫河,虽然戴着面巾,可是却依稀可见脸下那不耐烦的神情,“我们只收钱杀将军府大小姐,另外的,可以离开。” 这话一落,谢灵沁面上划过意外之色,一旁紫河却是一惊,当下上前一步,“我不……” “多谢你不牵连无辜。”谢灵沁却及时打断了紫河的话,对着她点头,“你走吧。” 紫河一听这话,立马着急上前,“小姐,奴婢……” “难不成,你能带着我逃离这里?”谢灵沁这话是对着紫河说的,更带着几分讽意。 紫河眸光闪动,一时无声,好半响,垂头,“奴婢,多谢小姐。”紫河一步一步忧伤的向屋外退,刚退了两步,却突然身如雷电,手指扣坏,直接击向那黑衣男子的胸膛。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那黑衣男子反应过来时,紫河已经攻击成功。 他已经受痛跪倒在地。 就在这一时受痛麻痹之时,却见谢灵沁挺身抬腿,手已经直掐她的咽喉,“说吧,你们殿主是何人?” 那黑衣男子看起来,也不是个小角色,扬起头,“哼,你们觉得,我会说吗?” “你会的。”谢灵沁冷幽一笑,然后直接就卸掉了男子的下巴,再是胳膊,再是腿。 看得一旁的紫河都不免惊心。 小姐好像,挺喜欢这样。 “走吧。”然后,谢灵沁手一提,便像拽提线挂挂似的,拽着男子走出了房门。 屋外,夕阳如火,远山如黛,却杀气凌然。 一出门,便有数十名黑衣人围拢上来。 谢灵沁倒也不慌,反而提着那黑衣男子慢条斯理的在台阶上坐下。 “这样,你们谁告诉我,你们的殿主身在何处,我便放了他。” 那些人看着谢灵沁手里的黑衣男子,不敢动弹。 “不说是吧,行。”谢灵沁飞起一刀,袖中的匕首就削下那黑衣男子大腿上一块皮肉。 连皮带衣,血肉模糊,腥气弥漫。 而偏那女子淡定的坐在好里,如此的轻描淡写,面带微笑,俯瞰众生。 “你……”那黑衣男子倒是也会忍,痛得冷汁直冒,也闭口不言。 “不说是么。”谢灵沁面上浮过冷笑,再是一刀。 又是连血带衣,在空中划过一弧线,血迹在地上洒落一片星碎。 偏那女子就那般从容镇定的手起刀落,明明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却眉目秀美,清灵干净。 有时候,有着高强的内力与武功不可怕。 最可怕的,往往是这种没有一点温度的残忍。 血,顺着台阶蜿蜒而下。 一时间,空气静得可怕。 “还是不说……”谢灵沁唇瓣划过冷意,再抬手,这次,那刀直接就落在了黑衣男子的脸上…… “我说。”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声音,铿锵有力,“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的殿主长什么样。” 谢灵沁蹙眉,视线一冷,“什么意思?” “不许说。”被谢灵沁削去几刀肉的黑衣男子要阻止,不过被谢灵沁一拍,便没了声儿。 那人触着谢灵沁投来那豁然凛冽的眼神,又看了看黑衣男子,谨慎而戒备,“阎王殿并不是外界想的那般简单,里面复杂庞大,等级分明,若我们这等打杀人的小队,根本连进阎王殿的主议殿都没有资格。” 谢灵沁看着那人,不说话。 “你信或者不信,这都是事实。”那人说完,又呼了口气,“如今,我们行事失败,回到阎王殿也是一死,我只是想救我们首领,才告之于你。” 谢灵沁沉默。 一旁,紫河扶着胳膊,也不免惊心,她只听过阎王殿之名,却不知内里到底多少复杂,如今听这人说来,这阎王殿怕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是啊,谢灵沁眉目始凝了霜,不止厉害,且神秘,残忍。 任务失败就死么? 与她前世的接触的那些究极血腥杀人组织倒是如出一辙。 谢灵沁突然手一松,将手中那人放下,而后,将匕首擦干净,这才收起,示意紫河与她离开。 这些人眼里已经没有对她的杀意,换而言之,从他们被他逼得说出他们知道的那一刻起,杀她,已毫无意思。 的确,也无人拦,十几人自相让出一条道,让这比他们还要冷血的女子而行。 直到她走出那间阴森的院子,方才说话的人这才上前扶起地上的男子,“大哥,你没事吧,我们走……” “等一下。” 那人刚扶起地上血肉模糊的男子,却见谢灵沁又返回回来。 十数人当即扬起兵器,如临大敌。 紫河也同时全神戒备,却被谢灵沁抬手阻住,而后看着地上相扶的两名男子。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想离开,最好是兵分两路,然后向东走,因为那里,据说,极好生存。” 清冷的话语一落,谢灵沁这才转身离开。 “等下。”这次出声的,却是方才被谢灵沁生生削了几刀肉的男子。 男子猛的扯下蒙面的面巾,浓眉剑目,一脸煞气,“我们收了别人的钱,不能出卖对方,不过,可以劝小姐一句,阎王殿之强大,非一人之力即可为,小姐还是止步别触,以免误了卿卿性命。” 这番话字字深刻,铿锵有力,却并无鄙夷轻视之心,分明就是在提醒她。 谢灵沁转回身看着那男子,忽而,抿唇一笑。 清冷妖丽得没有一点温度。 “我就是喜欢挑战那些不可能的事。”话落,抬手一掷,“这是止血散,好自为之吧。” 话落,带着紫河扬长而去。 一众黑衣人看着那背影,女子轻灵的话好似还浮在空气中,那抬手抛药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好像还在眼前。 有时候,心灵的震撼,也只那么一瞬。 …… 夜,已黑,如化不开的浓稠。 紫河不懂,若是他们再出个岔子乱说话,那岂不是置小姐于死地吗。 “小姐,你为何要帮她们啊?” “不知道。”谢灵沁道,须臾,声音又颇轻,“可能……” 同情吧,同情自己。 同情自己曾经那双手染血的短暂一生。 紫河不好多问,只能敛了心神,再抬眼时,二人已经距离将军府不远,然而,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紫河面上一片肃色,“小姐,将军府围了这么多的官兵……” 谢灵沁甩甩手悠悠冷笑,“报官,才是能将一件事情闹大的最好选择,未出闺的小姐白日出门,如今天黑未回,不管生死如何这名声……” 谢灵沁摇头。 “将军虽不太重视小姐,可是小姐的名声受损,到底将军府也不好过,将军……” 谢灵沁拍了拍额,“想必,是二姨娘借着担忧我的名义,先斩后奏了。” “二姨娘不是还在禁足?” “以担忧我的名义行事,反而讨得谢将军欢心。” 谢灵沁说着,又看了看紫河的胳膊,“好些了吧。” “嗯,小姐,你别担心奴婢了,不如,奴婢带你悄溜进府,去找老夫人……” 紫河话未落,谢灵沁抬手一阻,“没用。” 紫河有些不解,“小姐你是将军府嫡女,老夫人虽不是真的喜欢你,可是,到底爱面子的。” “可是,二姨娘此下和谢灵玉已经将事闹大,若是我们现在出现在老夫有面前,只会让她对我生疑。” 紫河想了想,无可辩驳。 看着谢灵沁,眸中露出心疼,“小姐……” “别悲春哀秋,今日个,不是有人坏了我们的事吗,我们去找他。” “谁?”紫河有些愣。 “余轻逸,逸世子。”谢灵沁说这话时,人已经转身向庆王府而去。 老实说,她没把握。 可是,她有筹码。 余轻逸本来就正在找谢灵沁,可是每每寻到足迹,就又不见了踪迹。 这会刚横空一掠颇为丧气的要回庆王府,侧眸一扫,便见着谢灵沁带着紫河正行走在巷子里。 当下二话不说,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谢灵沁,你可真叫我好找。”余轻逸双手插腰,语气不悦。 “我正好要找你。” 谢灵沁平静开口。 余轻逸闻言,眸光怔了瞬,须臾,笑了,“你找我?是不是感谢我今日我相帮啊。” “世子可知,我不知所踪,将军府报官司寻找我的消息了?” 谢灵沁很平静。 余轻逸点头,“没错,堂堂将军府大小姐失踪这般久,啧啧啧……”余轻逸摇头,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后果,不太好啊。” “所以……”谢灵沁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忽见空中落下一人。 正是之前她见过的,太子身边的那位听风。 听风看一眼谢灵沁,便对着余轻逸抬手一拱,“世子,太子寻你有事,请立即前往。” “啊,他找我,等下,我先听她说说事儿。”余轻逸摆手。 “世子,太子说事情很急。”听风再道。 “……行吧,那你行等我下,我去去就来。”余轻逸耸耸肩,看着谢灵沁,“反正也不多在乎这一阵儿,你在这里等我。” 话声一落,便和听风一道离开。 谢灵沁…… 偏头看一眼紫河,“我确定,太子是故意的。” 紫河敛收眉宇,垂头,“小姐,太子……” “别为你前主子说好话,这厮不是个好货色。”谢灵沁说这话时,有些切齿咬牙。 “太子是有多寂寞,非要包养我。”半响,谢灵沁又冷冷的吐出这一句话。 紫河…… 风吹过,紫河,心尖儿抖。 “那,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谢灵沁紧了紧手,睨她一眼,“找呗。” “找?” 谢灵沁饱含深意的看她一眼,直接向巷子外走去,“找一个能帮我们的人,柳云洲,或者,董老也行。” 说到这两个人,谢灵沁自己都摇头。 紫河不予微词,紧紧跟上。 “其实,我若是使点美人计,嫁给柳云洲,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到时,他高中榜首,又有淑妃娘娘这个后盾,前途当不可限量。” 谢灵沁轻喃自语。 可是,第一个字眼都被紫河听得清楚,张着唇,有些惊悚,“小姐,你认真的?” 谢灵沁回头看着她,“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紫河…… 小姐压根就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小姐,不如,我们去,找找太子,太子定会……” “柳云洲虽说迂腐了些,不过,家里有钱,看面相,像是个疼老婆的人,以后,我再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把正妻之位给坐稳当了,倒也不赖。” 谢灵沁是真的认真有考虑。 紫河却有些欲哭无泪。 小姐,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想做正妻,还想生个一儿半女。” 空气中,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冰寒,邪魅。 每一个字夹着秋风,好像打在人的脊背上。 谢灵沁脚步还没停下,扑面而来的冷空气,便让她下意识蹙眉。 再睁眼时,面前,不过三步之遥,太子,宇文曜。 一袭黑色鎏金镶边的锦袍,腰束玉带,墨发飘扬,眉目精致若春风玉润。 却眼底冷魅似能看透天地万物。 这种只是随意一站,便睥睨万物的威压,真不是寻常人可以有的。 紫河慌忙退后一步,“给太子请安。” “哦,太子好。”谢灵沁挥了挥爪,似模假样的弯了弯腰。 “别在本宫面前虚伪。”一道风轻来,直接让她微弯的身子瞬间打直。 眼敛微抬,是太子那似笑非笑让人发怵的眼神。 谢灵沁有些打鼓。 她知道,太子一直在暗处。 只是凭直觉而已。 所以,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激他。 他既然能救了她,再如何践踏她,想必不会轻易让她死了的。 “不过,你方才说的倒是符合本宫心意,将你嫁给柳云洲,好处倒是不少。” 宇文曜轻轻开口。 没有任何表情,字音也毫无起伏。 谢灵沁的心,却陡然一瞬沉入谷底。 这太子,不会是认真的吧。 “臣女,方才只是说着玩。”谢灵沁紧了紧手,很是挫败。 这种被人压迫的感觉,到底要何时能结束。 “知道,就好。”宇文曜见得谢灵沁的态度,语气这才缓和几分,一抬手。 顿时,太子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听风驱着走了过来。 “走,本宫送你回府。” 太子转身,云淡风清。 谢灵沁有些怔。 虽然,她最开始是有这样想过。 谁有太子有面子,太子一送她回府,所有潜在的流言蜚语全部化为空。 可是,她不想欠太子人情。 也觉得这是奢望。 眼下…… 行吧,实力,实力,钱钱钱。 权权权,她早晚得弄到这些。 紫河看着谢灵沁,似想说什么,可是,看看听风,又看看紧闭的帘幕,只能小声开口,“小姐,小心。” 谢灵沁当然要小心。 低垂着头走向马车。 听风侧身一让,“灵沁小姐请。” 谢灵沁看她一眼,总觉得这护卫看着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心里却是看她笑话笑开了花。 “听风护卫,长得真帅。”谢灵沁说,好像在说着赞美的话,可是面上分明就是一幅,“你怎么不帅死的”的表情。 明显看到听见那错愕的表情,谢灵沁这才几分得意的,一下子跳上马车。 “嘶鸣。” 谁知,谢灵沁刚一跳上马车,那马儿竟突然躁动起来。 若不是谢灵沁动作快,拉住车柱,只怕就要跌下去。 “又不是春天,叫什么,当我好起伏。”谢灵沁也不是吃素的。 对付不了太了,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匹马。 她当然知道方才紫河那句“小心”的意思。 是因为,她早听说过,太子这辆马车,除了太子,可从没任何人坐过。 曾经有人妄图坐,可是下场……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啪。” 谢灵沁对着那马脸就是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下。 “给你脸了是吧,你不就是吃得好点,长得帅点,住得档次点,你牛什么牛,还不是一匹马,扛金山载银海了,能活千百万万年了。”谢灵沁一口气,不急不恼的骂完,这才缓缓收回手。 四周,突然沉静得可怕。 紫河和听风对视一眼,同时,垂下头。 噤若寒蝉。 灵沁小姐(小姐)这话,不是明明白白的指桑骂槐吗。 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什么都看到。 可是,方才谢灵沁那巴掌不重,却也不轻。 那马竟很是灵性,昂着头,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谢灵沁。 好像不觉四周突然沉得可怕的气氛,也不觉一旁那道落在她身上,几欲能吞噬掉她的眼神,谢灵沁却又轻巧的跳下马车,转至那马正前方,抬手,温柔的摸着它的头,“知道错了吗?” 听风…… 灵沁小姐会被飓风给踢死吧。 这马,可不是普能的马,不仅极有灵性,还特别的……暴脾气,刚才挨了一巴掌,这会儿…… 听风下意识的朝太子看去。 可自家太子,面不改色,面无波澜。 灵沁小姐…… “小姐……” 紫河也忍不住出声,很是着急。 然而…… 一句话还没出来,整个神色愣然。 因为,方才还昂头怒视仇人般的黑马,此时竟然顺着谢灵沁的手乖巧的垂下了头,不仅如此。 还甩了甩尾巴,蹭着谢灵沁的手。 那样子,明显是在撒娇。 “乖,知道错了就好。”谢灵沁又摸摸飓风的耳朵,清淡一笑,复又跳上马车,掀帘钻了进去。 一切动作一气呵成。 却看呆了听风和紫河。 听风看着紫河,“飓风……” 紫河点头。 “灵沁小姐方才的话……” 紫河摇头,“我方才什么也没听到。” 太子一掀袍子,面色沉稳,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上了马车。 “怎么,听风护卫这般会儿就不会驾马车了?” 马车内,太子仍未发话,谢灵沁的声音却倏的传出来。 听风依然没动。 太子不发话,他,不敢。 方才灵沁小姐话里话外之意如此明显。 太子不可能听不出。 可是,太子到得此般,都还没有说一个字。 “驾车。” 终于,冷冷寂寂两个字,自马车里飘出来。 听风瞬间坐于马上,紫河紧随其后。 “驾。” 马车当即向着将军府而去。 驾马车的听风和紫河面面相觑,呼吸放轻。 因为,马车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太——太安静了。 “听风,太子不会把我家小姐如何吧?” 紫河密里传音。 听风…… 天知道。 而此时,马车里。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宇文曜不说话。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冲动之后的谢灵沁收起全身的锋厉,柔顺的坐在那里,微垂着头,极其的乖巧。 “呵!” 忽而,宇文曜冷笑一声。 这一声,听得谢灵沁头脑有些发麻。 “爽吗?”宇文曜问。 谢灵沁敛收情绪,抬起头,一本正经,“回太子,不爽,手打痛了。” “哦?那要不要本宫赔偿你?” 谢灵沁吞了吞口水,端坐如松,“太子如此风华绝彩的人物,能帮太子教训马是臣女的荣幸,得太子之福还来不及呢,何来的要赔偿,太子……” “说人话。” 宇文曜薄唇轻吐三个字,谢灵沁身子微颤,抬眸触上太子那凉冥又邪魅的眼神,默的回复本性,“太子要赔,自然求之不得。” “哦?”宇文曜眼睑轻抬,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谢灵沁心尖儿一颤,如此近距离看这太子,长得真是好相貌。 得天独厚,鬼斧神工。 这样的脸,不去色诱都亏了。 不过,这一身寒气,实在太迫人,让人分分钟想跳车。 须臾,太子视线收回,轻阖眼眸,恍若谢灵沁不存在。 谢灵沁松口气,空气中,淡淡梨香萦绕,让人神思清明。 “太子,到了。”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听风在外面唤着。 ------题外话------ 今天是大章啊~不止万更啊~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戏没看够,不下 马车停下。 马车内,谢灵沁看着太子,等他发话。 “不要觊觎本宫的美色。” 然而,宇文曜吐出的一句话,顿时让谢灵沁心里那微末的感激之意化为乌有,起身,就要去撩帘下马车,胳膊却又被一股大力给拉住。 “太子,何意?” 顺着那只有力的胳膊,看向胳膊的主人,谢灵沁明显不太耐烦。 “坐下,看戏。” 将谢灵沁的不耐烦看在眼里,太子本来就要松开的手突然力量一重,说话间,一个用力甩,谢灵沁就又坐了回去。 后背撞在车壁上,都痛了。 不过,谢灵沁来不及心里咆哮,面色不好,她关注的是,太子方才所说的。 看戏。 而将军府门口,京兆尹此时正好带着人过来向谢将军互通谢灵沁至今未寻到的消息,一眼便瞧得太子的马车,面色虽疑,却立即拱手上前作礼,“下官见过太子。” “免了。” 太子声音传来,京兆尹思忖了瞬,又看了眼身后的将军府,这才又无比恭敬道,“天色渐黑,太子此行,也是来将军府?” “发生何事了,让京兆尹你这大晚上劳师动众的带着这么多人。” 京兆尹闻言,立马毕恭毕敬的将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失踪,将军府报官,他遍寻未果的事说出来。 一字一字,详细尽致。 谢灵沁也顺便听了细节,彻底了解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二姨娘和谢灵玉这盘棋下得可真是好,今夜她若是真的如以前那般柔弱,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理,死无全尸。 “将军啊,你不用太担心,许是大小姐久未出门,去哪儿玩过了头呢……” “担心?哼,她最好不要生出事来。” “都怪我,全是我的错,当时姐姐说受了惊,只带着一个丫鬟回府,我也没说什么,是我处事不周……” “不怪你,是她自己不中用,这么点事儿就吓到了,祈福也不去了。” 此时,随着说话声,谢将军,二姨娘,谢灵玉三人带着丫鬟仆人正自府里走出来。 见得京兆尹的面色,再看到他身后的马车时,谢将军面色当下一惊。 太子的马车? 太子驾临将军府了? 太子虽不得圣宠,可是到底是太子,且太子之惊才,不是谁都能比的。 “臣见过太子,不知太子驾到所为何事?”谢将军与京兆尹点头示意后,当即上前。 其后,二姨娘和谢灵玉自当跟上。 谢灵玉的心思此时却是抑止不了的起伏波动。 太子从来是深居简出,少于在都城现身,这会子竟然来了将军府,难道,真的对她有心? 白日里先是贤王相救,再是逸世子,如今又是太子,她谢灵玉到底是得了上天多少眷顾。 “本宫听说,将军府大小姐丢了?” 而好半响,太子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听不出是何情绪,却就如大石沉底,让人生不起任何忤逆的心思来。 还只得恭敬听从。 “回太子,是的,臣,正和京兆尹大人寻着呢。” 谢将军说到这里,就朝身侧的二姨娘恨瞪了眼。 太子在前,二姨娘就是想撒娇,也不敢造次,只能默默后退一步。 她知道,将军是怪她报了官。 可是,不报官,怎么能将事情闹大呢。 “这个……”京兆尹这时看着谢将军,却有些难以启齿,“谢将军啊,下官带着人来,就是和你说,暂时,还没有大小姐的消息。” “一点踪迹也没有?” 京兆尹也可见的挫败之色,摇头,“哎,是下官无能。” “这可怎么办啊,都这般晚了,会不会是后面,大小姐又遇到了山贼,被……”二姨娘一脸担心紧张的样子,害怕声调不够高,外人听不到。 “不要胡说。” 谢将军正烦躁呢,再不喜谢灵沁这个女儿,那也代表着他将军府的门面。 被山贼劫走这种事,自不可传出去。 而他一声喝,二姨娘立马如醍醐灌顶才明白过来般,住了嘴,声音压得低低的,“将军,对不起,妾身,妾身,是太担心了,妾身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啊,她才被贤王休弃,如今若是又遇上这种事,声名尽毁,以后,怕是就要……” “母亲,你别这样……” 谢灵玉上前劝慰,看着娇容担忧,实际与二姨娘交汇眼神时,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侍郎府早就传来消息,说已经抓到谢灵沁了。 眼下这个时候,谢灵沁估计已经死得七零八落了,而到了明天早上,她的尸体就会被拔得精光的出现在都城最热闹的集市上。 再之后,她再寻个机会弄走尸体,把那张脸给剥下来。 一切,就是如此的天衣无缝。 母女俩在这里高兴着,揣思着,算计着。 马车内,谢灵沁却比谁都还要平静。 难怪太子要叫她看戏。 也是,她如果方才就出去了,还真就少看了这一场戏。 瞥眼看向太子。 太子却已经经轻阖眼眸,一副万事不理的模样。 “行了,这是府门口,不要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们先进去。”谢将军面色发沉,在呵令二姨娘和谢灵玉进去。 “不知太子殿下,寻臣有何事?” 话落,谢将军又询问的看向马车。 而马车内,太子的微阖的眼眸忽然睁开,视线却一瞬不瞬的落在谢灵沁身上。 沁凉含幽。 “你看我干嘛?”谢灵沁压着声音小声道。 “你还不下去?”太子却明显在撵人。 谢灵沁…… 神经病,方才她要下去,他叫她看戏,这会子,她戏没看够,他又撵她下去。 有毛病吧。 我就不下去。 “戏没到位,先不下。” 谢灵沁说。 太子眸中隐隐有光束流过,唇角似有笑意一闪而逝,竟也没说话。 谢灵沁当然没看到,只是觉得太子突然这么安静没有反驳她,或者践踏她,好不习惯。 呸呸呸! 习惯是病,得治。 “本宫只是路过,将军不用招呼。”稍倾,太子这才对着马车外慢悠悠的丢出一句话,语气,竟难得的平和。 谢将军一听这话,一颗悬起的心登时落下去。 他方才也仔细想过了,这些日他也没做错什么,每一步都走得严谨。 那日安平侯府,他还尽心尽力的收拾残局,万不该引得太子不快才是。 “将军,若不然,我们多叫一些人帮忙吧。” 而还未进府的二姨娘听得太子并不是为谢灵沁之事而来的,立马又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又走回来,真真诚诚的看着谢将军,“妾身可不能叫人说我这个姨娘做得不好啊。”二姨娘言语切切,“大小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妾身如何告慰姐姐天上之灵。”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呀,都是女儿的错,不怪你。”谢灵玉说着这话时,突然面色一亮,“父亲,不若,女儿去找贤王帮忙,一起派人寻找?” 谢将军听着这话,顿时拧眉思忖。 请贤王帮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也有隐忧。 谢灵玉看到谢将军的面色有松动的迹象,心里顿时乐了。 真好,还给她一个和贤王联络感情的机会,这个谢灵沁,你死了也真是在做好事呢。 “找什么啊?”然而,谢灵玉正想得飘飘然,一道清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谢灵玉灵魂都是一怔。 谢将军,京兆尹也是一惊。 二姨姨面色如听到了鬼音。 然后,众人纷纷看向太子的马车。 因为,声音是从那马车里传出来的。 再然后,众人便见那马车的金丝帘幕轻轻一掀。 一个纤姿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灵沁……” 谢将军开口的声音沉暗复杂。 谢灵沁却是一幅久睡才醒过来的模样,轻松淡然,“父亲。” 而谢将军和京兆尹此时关注的都不是谢灵沁,而是,谢灵沁竟然是从太子的马车里出来的。 太子的马车,除了太子本人,何曾出现过外人,且还是一名女子。 且还是这整个北荣京都最名不见经转的谢灵沁。 怎么想都不能将这二人想到一起。 “谢灵沁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谢灵玉登时上前,声音都带着紧张,不过,话刚出口,便被谢将军狠狠一瞪。 “我……父亲,我之前回来时,正好遇到太子,与太子说了好久,太子见我一个人,也没个车夫,便送我回来,我,太累了……”谢灵沁有些内疚的垂着眉眼,“便睡着了,叫父亲担心了,是女儿不孝。” 谢灵沁边说着,边缓缓下得马车来。 可是,太子方才还…… 谢将军与京兆尹对视一眼,都嘴角莫名抽。 那太子,方才明明就是在糊弄他们? “父亲,会不会里面的太子是假的,太子的马车被人偷了?”谢灵玉实在不相信,太子怎么会送谢灵沁回来,就算送,也该是她,怎么会是谢灵沁。 心情激涌,让她一时没忍住便说了出来,而且,她确信,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太子。 太子是何等人物,之前在安平侯府看似救了谢灵沁,可是对她的态度可是众人所见的鄙夷。 再看谢灵沁从这马车上下来的样子,睡眼惺忪,悠闲肆意。 像是从太子马车上下来的样子? 哼,不过,这个谢灵沁胆子也太大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都不异找人来冒充太子,还有其护卫。 难怪这护卫从头到尾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是怕被戳穿啊。 真是不想活了。 是以,谢灵玉又自信有力道,“如今江湖巧技,会变声之人多也,父亲,京兆尹大人,还是得小心为上。” 谢灵玉这话一说,谢将军不仅没有责怪,竟反而像是听到了心里去,与京兆尹对视一眼,好像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尤其是谢将军想得更多。 他倒是真希望里面是太子,可是,不可能。 当然,如果里面不是太子的话,那眼下,重要的已经不是谢灵沁清白声誉,将军府的名誉。 冒充太子,那可是死罪,可是会牵连到整个将军府的。 瞪了眼谢灵沁,谢将军和京兆尹他们再看向太子马车时,神色多少与之前不太一样。 听风瞧着,都不禁唇抽,暗暗看了眼谢灵沁。 这个灵沁小姐,方才那下马车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时间,四下安静。 终于,京兆尹和谢将军同时上前一步。 “敢问,里面,真的是太子殿下?” “父亲,你这话问得真是奇怪,里面就是太子殿下啊。”一旁,谢灵沁看着谢灵玉那恨不能立马掀开帘幕的样子,登时看着谢将军正正开口,“是真的,里面真是太子殿下。” 这表情,却就是那么的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然,谢灵沁拿捏得恰到好处,虽然她也挺想将太子一军,可是,太子会弄死她的。 “谢灵沁,好样的。” 脑中却突然传来声音。 谢灵沁立马作低眉顺眼状。 她可是啥也没多说,啥也没多做呢。 而她这样子看在谢将军一众人的眼里,更像是作贼心虚。 而关键时候,却又听谢灵玉像又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对了,大姐姐,我记得,你是和你的丫鬟紫河一起的,而今你一个人,你的丫鬟呢?” 这话问得…… 谢灵沁抚了抚额,一脸无辜,“紫河应该,已经早就回了府吧。” 这话…… 又是这么的没底气。 更叫人怀疑。 谢灵玉无比得意,不过还是知道收敛些,“哼,我和父亲早将将军府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谢灵沁顿时捂唇,很是惊讶,“不可能吧,是不是这丫鬟上哪儿偷懒去了,你们没找着。”谢灵沁好像也有些慌了。 这下子,几人是妥妥确定了。 作贼心虚啊。 自己都解释不周全。 “是人是鬼,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谢灵玉又看向谢将军,“父亲。” 而马车里,此时依然没有声响传来,听风没有听到命令,也依然那样端坐着。 谢灵沁的目光在谢将军,二姨娘还有谢灵玉以及京兆尹大人身上一晃而过。 有点在看白痴。 他们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冒充太子? 她的胆子有这般大? 哎,果然,人云亦云这种东西上,真的会拉低智商。 “冒充?”许久,久到京兆尹已经悄悄挥手命令人快将马车围起来时,太子的声音终于自马车内传出来。 那么凉寒丽魅。 那么沁人心骨。 那么强大到让本欲靠近的官兵纷纷变色,后退一步。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中,那金丝车帘缓缓掀开。 太子缓步而出。 身若玉树,容颜如玉,眸若深谭,白衣潋滟。 视线轻转,便是运筹帷幄,杀伐果决。 谁能说,这太子,假了去。 “你说,本宫是人是鬼?” 宇文曜的目光倏然如利刃般扫着谢灵玉。 那寒冷的光芒,震得谢灵玉面色瞬间苍白,只感觉头盖骨都快要被掀开。 怎么,怎么会…… “不,一定是假的,父亲,人皮面具,人皮面具……”谢灵玉嗯着口水,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 “住口。”谢将军一声怒孔,抬手就一巴掌给挥来,“太子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面前这个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他在朝中这般多年,如何能不清楚。 谢灵玉被打得脸一偏,云里雾里,死不甘心。 而一旁的京兆尹,此时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有眼无珠,请太子见凉。” 实在是,太子之前那语气,太平和了,太…… 再看将军府大小姐,也太平和了,太…… 他们才着实不敢相信。 “是臣教女无方,眼珠蒙尘,还请太子见凉。”谢将军也登时跪下下。 照理说,诸如他和京兆尹这般朝中职位,看到太子,也只是行礼即可。 可是,就在方才那么一瞬,触到太子那强大到几乎迫人的眼神,他们竟不自觉的就跪了下来。 而且,理亏啊。 谢灵沁瞧着这些人像是老鼠见到猫的架式,无语得很。 “呵!”太子冷笑一声,高居于马车之上,容颜如玉而冷峻,“好一个教女无方,那本宫,今日就好好的帮你教一教这个女儿。” 太子话落,抬袖一抚。 也跟着跪在地上还没反应应过来的谢灵沁还没闹明白,整个身体便已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府门前的台阶上。 谢灵沁那个冤啊,痛啊,痛得五脏六腑生疼之际,脑子终于开窍了,明白过来。 是谢灵沁。 她就是故意让她这般怀疑的。 谢灵沁完全无视于谢灵玉那愤恨的眼神。 自己要作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将军眼看着谢灵玉痛得面色发青,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道,这个蠢货。 一旁二姨娘腿儿都在打颤,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本宫今日心情好,就罚她跪此一夜好了。” 稍倾,太子这才收手入袖,留下轻描淡写一语。 心,心情好? 跪一夜? 这…… 可是,无人敢辩驳。 谢将军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招来更大的惩罚。 而太子的视线这才缓缓落在谢灵沁身上,抬了抬手指,“你?” 谢灵沁忙恭敬应声,“臣女在。” “嗯,没有说谎,确实是在山里迷了路,才惹得京兆尹这般动静,那本宫,便不怪你拦马车之责。” 话落,拂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然后,听风驾着马车,远去。 谢灵沁看着那越来越远的马车,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这话不就明摆着和她脱离半系,让人知道,他太子并没有与她谢灵沁关系很好,而是她谢灵沁歪打正着,走了狗屎运,碰上太子心情好。 不过,也为她这般晚回来自圆其说一把。 更不叫人对她生疑。 所以,无所谓了。 再看看谢灵玉。 啧啧啧。 痛得这么面色扭曲的,真好看。 “灵沁……”谢将军的眼神几分晦暗的看着她,“是你拦了太子马车?” “是啊,方才女儿本来想说,可是……”谢灵沁叹口气,“我和二妹妹分开之后,本来是要回府的,可是看着郊外山光景好,就多驻足了一会儿,却不知怎么的就迷了路,心下着急,就和紫河分开走,说是到了府里,先给父亲报个平安,庆幸,我竟遇到了太子,至于紫河……” “啊,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谢灵沁正说着,紫河自府内快步走出来,一脸急愧之色,“是奴婢的错,奴婢回来之后没看到小姐,本来要去与将军说,可是走了太多路,太累,竟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请将军责罚。” “算了,事已于此,父亲也不会和你计较。” 谢将军还未发话,谢灵沁便轻言一语,就免了紫河的责。 这…… 谢将军还能再责怪? “那,既然如此,下官便告退了。”剩下来的就是家事了,京兆尹自不好再参与,忙拱手告辞。 “让京兆尹费心了。” 谢将军自要礼送一番京兆尹,直到所有人远去,一行人进了府邸,这才看着谢灵沁,“灵沁,这一路上,在马车里,太子可有对你说了些什么?” 谢将军还是觉得,太子竟然会送谢灵沁回来,太奇怪了。 谢灵沁似乎疑惑,抬起头,“太子倒也没说什么,就说,送我回来,其他的……”谢灵沁摇头,“没什么特别,就是,太子那身气势,挺吓人的,让我大气都不敢喘,还好后来睡着了。” 谢将军的目光又在谢灵沁面上寸寸扫过,这才松下心来,“无事,看来,是你幸,得太子顺便相帮而已,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还有你和你,该禁足的,继续禁足,该罚跪的,一会儿收拾好自己,在府门口好生待着。” 这话自然是对二姨娘和谢灵玉说的。 谢灵玉现在是又痛又恨,咬唇瓣想说什么,却被二姨娘以眼神呵斥住,然后叫人扶着谢灵玉回房,这才又跟上了谢将军的脚步。 看来,还想再试图挽救一把。 而谢灵玉这时却跟上谢灵沁,与谢灵沁肩并肩,退去所有的温柔和婉,眼神阴毒,“谢灵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谢灵沁停下步子,侧眸不解的看着谢灵玉,“我不懂你是何意思。” “不懂?”谢灵玉几乎快要怒火攻心了,“你真的不懂吗?” “呀!”谢灵沁突然惊讶的捂着唇,“难不成,妹妹如今对太子也动了心思,见我从太子马车里下来,心里不平衡,哎呀,不是我说啊,二妹妹,贤王如此好,你怎么可心思两用。” “你……” “哎,妹妹别气,我看你今夜伤得不轻,赶紧回去上点药,毕竟,一会儿还要跪一夜呢。” 这话戳到了谢灵玉的痛处,当下想要抬手向谢灵玉煽来,只是,手被紫河一把握住,“二小姐,我家小姐是这将军府的嫡女呢,这身份就长你不止是一个头。” 平日里看着没脑子的丫鬟,此时这般大力,一时间让谢灵玉错愕之后更加恼恨,“放开。” “好。”紫河在谢灵沁的示意下,抬手重重一甩。 谢灵玉顿时受力不稳,直接跌到在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旁丫鬟正想上前扶,却被谢灵沁一个眼神给震住,不敢上前。 谢灵沁走过去,一脚直接踩在谢灵玉的裙摆上,缓缓低下头,“谢灵玉,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今日所遇山贼之事,你心里当比谁都清楚,我不说,只是不想费精力,当然,你若想要死,我可以成全你。” 谢灵玉愤怒至极,眸中怨戾,“谢灵沁,你怎么不去死。” “是啊,你怎么就弄不死我呢。”谢灵沁说着,身子步步靠近谢灵玉,“你说,是不是……” “谢灵沁,你在做什么?” 正值此时,一道冷喝声突然传来。 谢灵玉闻声,面上愤狠之意顿时一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助,可怜,委屈。 谢灵沁侧眸,看着那锦衣玉袍,正走近的少年。 谢聃聆。 “还真以为你被狼给叼去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欺负二姐姐。” 谢聃聆急切的走过来,一把推开谢灵沁,便急急扶起已眼眶发红的谢灵玉,“二姐姐你没事吧,方才的事我都听说了,定是太子被这个女人给蒙骗了。” 这个女人? 谢灵沁眸光微凛。 “聃聆,不是叫你好好待在房里看书吗,你怎么来了?”谢灵玉楚楚可怜的抬了抬眼睫,轻声得让人想呵在怀里。 谢聃聃见此更加气愤,“还好我回来了,不然都没想到,她平日看着没出息的样子,背地里,心思竟这般歹毒。” “不。”谢灵玉慌扯着谢聃聆的袖子,“聃聆,你不要怪大姐姐,她只是今日遇到山贼,我有贤王相助,而她……不怪她。” “哼,贤王喜欢二姐姐,是二姐姐才貌可人,她凭什么嫉妒。” 哦,我的天。 谢灵沁真想敲一敲这个谢聃聆,看他的脑袋里到底长了什么屎。 而谢聃聆说着话,还小心翼翼的将谢灵玉护在身后,看着谢灵沁的眼神,像在看杀父仇人。 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量正长,比谢灵沁还要高一些。 本就唇红齿白,美如冠玉,此时,红唇紧扭,眉宇含怒。 倒是颇为几分气势。 不过…… 谢灵沁只是凉冰的看他一眼,然后对一旁紫河示意,“走吧。” 轻淡两个字,泰然自若,仿若不染世间尘埃。 谢聃聆见谢灵沁走了,狠狠的跺了跺脚,“这个坏女人。”本不想上前理论,却被谢灵玉拉住,“别。” 谢聃聆无奈,这才和一旁丫鬟扶着谢灵玉向另一边走去,“二姐姐,我送你回院子。” “嗯,聃聆,有弟如此,我也很是欣慰,不过,你千万不要怪大姐姐,她心里……不舒服的。” “二姐姐你别说了,她是什么面目,我方才是看清了,倒叫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太子也不是我等能得罪的,只不过再要跪一夜,也便是叫我自己长脑子。” “二姐姐,你真是太善良了。” 声音渐渐远去。 可是,紫河有内力。 谢灵沁因着前世的关系,也是耳目灵敏,加之这些日来,身体日渐好了,勤于锻炼,所以,即使隔得如此远,也只字不差的听了去。 “小姐,奴婢觉得,你若是与公子说清楚,说不定他便不再被二小姐蒙骗。” “我没必要把他教聪明,只要不妨碍我的路,无所谓。” 谢灵沁冷冰冰道。 紫河又回头看了一眼,面上有些叹色。 回到清水阁,用过饭后,谢灵沁想了想又偷溜出了将军府,与白玉见面。 经过今日一事,她觉得,有些东西,她需要再改一改。 冒菜店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 白玉听了她的一些计划,看她的眼神都是发懵的。 “我说,言射,你这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脑子里怎么能这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主意。” “能生财就是好主意。”谢灵注不以为意,又和白玉细细商量了下,看看天色,这才与白玉分别,去了另一个地方。 户部侍郎府邸。 也就是秦起的家。 她那日在将军府虽将秦夜教训了一顿,可是,她心中清楚,都是挑着点揍的,万不会出现什么病重,半身不遂的现象。 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侍郎府静悄悄的。 顺利摸到了秦起的院子,溜进了屋子。 秦起躺在榻上,观其面色,是真病,谢灵沁抬手在他腿间一弹,他都无半丝反应。 可是,这…… 分明是人为。 是与这秦起有仇,不是谁想拉她下水呢?又或是渔翁得利? 谢灵沁正沉眉间,忽听门外不远处有声响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滚开,别在面前污我眼。”随着一声妇人的厉喝,传来一道鞭子打在人体身上的声音。 谢灵沁拧眉。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当初,穿越来时,她就是被这样招呼的。 朝着声音处而去,便见一假山后,侍郎夫人,也就是二姨娘的妹妹,秦起的娘,正拿着鞭子在鞭笞草上正跪着的一名年轻男子。 秋夜深寒。 男子未着中衣,只着单裤,背上,脖子上…… 除了脸上,全是鞭笞的血痕。 有新的,有旧的,月色下,触目惊心。 而男子半垂着头,分明痛得全身冒汗,却硬是一声不吭。 “你硬是吧,骨气是吧,现然看到我的起儿伤了,高兴吧,你这个贱人,和你娘一样的贱人,我打死你……” “夫人,别打了,再打,把他打死了,老爷知道,也不太好交待。” 眼看那男子就要晕倒了,一旁有嬷嬷上来劝。 侍郎夫人阴着眉目,喘着气,这才将鞭子一扔,“秦巽,今天先放过你。” 秦巽却已经倒了下去。 侍郎夫人一甩袖子,带着人转身离开。 这阴冷狠毒,趾高气昂的样了…… 谢灵沁仿佛看到第二个二姨娘,只是,比二姆娘更跋扈些。 秦巽,显然是这府里不受宠的庶子。 轻轻抬手。 “啊。” 只听啊的一声,侍郎夫人脚下一滑,一个失重,直接就摔进一旁的湖里。 “砰。” 水花四起。 四周顿时乱作一团。 谢灵沁见此,又看一眼地上仍晕迷不醒的秦巽,这才悄然离去,顺利回到将军府。 不过,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小姐,公子出事了。”谢灵沁刚沐浴完要睡下,紫河就在外面敲门。 公子? 哦,谢聃聆。 他能出啥事。 “进来吧。”谢灵沁不慌不忙,对这个消息一点不感冒。 紫河这才推门而近,面上可见忧色,只是,抬眸见着谢灵沁时,明显一怔。 谢灵沁此时一袭纯白中衣,就那样倚在榻边,青丝垂下,眉宇间带着微微疲惫,星眸含水,神色几分慵懒,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丝色美,宛如幽欲仙子蓦然降临。 那样美得人措不及防。 “我这张脸确实挺好看的,但是,我并不想和你玩对镜。”谢灵沁忽闪着眸道。 紫河立马回神,也不去思量谢灵沁的话了,忙道,“小姐,公子突然口吐白沫,晕睡不醒,如今北院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大夫出出进进,尽皆摇头。” “谁发现的?” “公子身边那个丫鬟,妙俏。” 谢灵沁眸光凉凉,须臾,穿上衣裳,“走吧,去看看。” 紫河紧步跟上。 二人刚走出主屋,便见砗磲还未睡,在院子里理着杂草。 谢灵沁瞧着她。 说起来,今日出门时,砗磲还提醒她今日一定要小心。 现在想来,那话,当真是意有所指。 谢灵沁走过去,在砗磲面前站定,“砗磲。” “小姐有何吩咐?” “没事,我就是叫叫你。”谢灵沁面色温和,话落,出了院子。 砗磲目送着谢灵沁走远,这才收回目光,神色轻松继续手中的活计。 “这个砗磲啊……”谢灵沁边走,边揉着眉目。 她竟是,看不懂。 “将军啊,你说,会不会是这府里有人八字犯冲啊,你看,这些日子里,发生这么多的事。” 此时,前方院子里,传来二姨娘的声音。 谢灵沁与紫河对视一眼,这才朝内走去。 “不知聃聆怎么了?” “谢灵沁你还敢来,是不是你,今日聃聆就推了你一下,回来也未乱吃过什么,就变这样了,你说,是不是你……” 谢灵沁问话刚落,谢灵玉便走了过来,那一脸痛心疾首,又急火攻心的样子。 俨然,她就是谢聃聆的亲姐姐。 这是,做给谁看啊。 而且,谢灵沁一瞄,她的膝盖处还有尘垢,看来,演得很到位,跪也跪得很到位。 “谢灵沁,你说话啊,你看,聃聆都这样了你……” “谢灵玉,谢聃聆也是我弟弟。” 谢灵沁突然打断谢灵玉的话,一字一句,耐心十足,话落,这才急步上前,看着谢将军,“父亲,聃聆如何了?” “还未诊出病因,我正要派人去请董大夫,就是不知他老人家……” “不如,女儿去请吧,关乎聃聆的性命,我这个做姐姐的,自不能推拖。”谢灵沁主动请缨。 虽然她对董大夫那个老狐狸没什么好印象,可是,眼下,她也不想让谢灵玉和二姨娘妖计得逞。 这么巧,谢聃聆就这样了,她不用猜,二姨娘和谢灵玉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们。 当然的,眼下这谢聘聆若是不醒过来,接下来,她就会被误以为是灾星了。 粗粗看了下,这毒她倒是能解,可是…… 还是不要太锋芒必露。 二姨娘能在将军府这般多年,也不傻,能在这般情况下生出此一计,那必定是全套。 只不过,她能肯定的是,这二人以后还要仰仗着谢聃聆,所以断不会真害他性病。 眼下,她要关注的,是她自己的性命。 见谢灵沁如此主动。 二姨娘和谢灵玉暗中对视一眼,显然很是意外。 谢将军自是同意。 到底,谢聃聆是他唯一儿子。 谢灵沁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很快到了董府。 不知是不是早预料到她要来,府门口小童忙开门迎她进去。 一走进去,便见董老正站在那里,轻抚着发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老狐狸,果然是知道将军府发生的事。 “董大夫好。” “果然,谢大小姐还是穿回女装看着顺眼一些。” 董大夫一出声,谢灵沁面色一变。 ------题外话------ 新枝今天去给妞们寄礼物咯~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计中计,破破破 谢灵沁面色沉暗。 之前在齐老院子里相见,到她送董老回去,她是男装。 董老竟知道? 而此时看他的表情,他竟是早就看透的模样。 那上次他男装他却未有拆穿她。 他又与谢将军关系好像还挺熟络的样子…… “董老想要什么?”谢灵沁开门见山。 董老却抚着那胡渣子笑,“我一把年纪,难道还能叫你嫁给我。” 谢灵沁生生被董老这句话给憋出一碗血。 “晚辈就是想嫁,董老估计也无福消受。”谢灵沁冷冰冰的,满是嘲讽。 都被拆穿了,还装个什么鬼。 “嗯,我活这么大岁数,阅世大半生,你……”董老却一脸轻视的摇头,“美貌不够。” 美貌不够? 谢灵沁眸光缩了缩。 就她这张脸,不说让人一眼勾魂,勾几魄还是分分钟的好吗。 果然年纪大了,着重点不一样。 “董老若是喜欢,晚辈给你弄几个丰韵徐娘孝敬也是可以的。” 谢灵沁突然无比谦顺,看到董老明显一抖的眼皮子,心里畅快了。 “谢大小姐现在,是有事寻我吧。” 谢灵沁…… 谢灵沁也不慌,站直身子,脊背挺直,“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董老也听说了将军府的事,不知可否与我一起前去将军府救治谢聃聆。” “你弟弟?” “董大夫不傻。” “可以。” “什么条件?” “在上面署名。” 谢灵沁看着董老自袖中出一张上好的洁白宣纸,蹙眉。 让她在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上署名,那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吗。 “董老,你没开玩笑吧。”谢灵沁抬着眼皮,小脸立沉。 董老笑得和蔼可亲,“不开玩笑。” “我在将军府可不得宠,有银子没银子,要地位没地位,你要我一个承诺?” 董老闻言,双手一负,继续微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建议你去找太子相帮,太子也会些医术。” 找太子? 太子那面色,那姿态…… “好。”谢灵沁应道,手一伸,便接过董老手中的宣纸,又接过一旁下人递过来的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那丑到极致的名字。 她不会偷吗,待日后寻到机会,偷过来就行。 你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 可是,谢灵沁却不知,她的所有情绪都被那双老而有神的眼眸尽数收尽。 想偷吗? 呵! 马车里,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谢灵沁垂着眼睫,就连睫毛都在表示着她对这个董老的不喜。 好半响,谢灵沁掀了掀眼皮,瞅着董老,“董老,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变态嗜好?” 董老那细纹折叠的眼皮子抽了抽,不客气的瞪了谢灵沁一眼。 谢灵沁立马言笑宴宴的,“就开个玩笑。” “咦,董老。” 突然,一道声音刚至马车外到达耳瓣,一人便如风般掠了进来。 余轻逸。 “听说将军府公子出了问题,董老,我陪你一起啊。”余轻逸不客气的紧挨着董老坐下,话是对着董老说,眼神却笑嘻嘻的看着谢灵沁。 看上去,这个逸世子和这个董老关系也好得很的样子。 “正好,我也不用叫人了。”董老抚了把胡渣子,眼底光束流动,笑得好不古怪。 这话刚落。 余轻逸和谢灵沁同时神色一紧。 因为,他们的马车被包围了。 “不是吧,本世子难不成就适合当打手。”余轻逸很是懊恼,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都染尽郁闷之色。 “有劳世子了。”董老却毫不客气。 余轻逸不太乐意的撅着嘴,竟像是在闹脾气。 谢灵沁眉心抽抽,却满腹疑思。 余轻逸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厉害着呢,可是,方才,他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近前,董老却比他还先一步知道。 这董老…… 看着脚下沉重,呼吸如常,不像是个会功夫的人啊。 “对了,谢灵沁,之前你寻我是什么事,听说,太子送你回了府?” “嗯。”谢灵沁情绪不高,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有屁用。 “我说你这个女人,我这是关心你,真是不识好歹。” “哦,那谢了世子的好意。” “太子之心海底针,你不要以为自己够聪明。”余轻逸少有的语重心长,倒让谢灵沁觉得这世子也有问题了,不予直视。 她当然知道太子不是个好东西,还需要你以智商碾压? “你……”余轻逸一下子坐起身来,“真是不识好人心。” 谢灵沁有些郁闷了,她哪里不识好人心了。 可是,余轻逸已经出了马车。 与此同时,外面便响起拳脚剑击的声音。 看一眼董大夫那泰然自若,从容淡定的样子,谢灵沁比他更淡定。 不一会儿,紫河从外面掀起帘子一角,看着谢灵沁,“小姐,逸世子已交人全部打趴下了。” “走吧,去将军府,剩下的事,交给逸世子。” 董老吩咐完,便双手抱着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外,车夫这才吞了吞口水,趋车前进。 这马车,车夫都是将军府的,又不会武功,自然是被吓着了。 余轻逸本来大展拳脚一番,还想在谢灵沁和董老面前威风一把,没曾想,待他转背来时,马车已经走了。 还丢一句话,让他处理后续。 这…… 余轻逸一拍头,桃花眸里闪着委屈,“又这样……” 谢灵沁在心里默默为这余轻逸点了根蜡。 “董老,那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马车里太安静,而谢灵沁也想趁机套点有用的消息。 董老却哼了哼,没理她。 谢灵沁也不挫败,再接再励,“一直听说,当今皇后温婉仁善,明面上是执掌后宫,实则是淑贵妃和兰贵妃荣宠不断,众人趋之若鹜,太了就不说了,就说兰贵妃如今有子嗣贤王,还是破例在皇上未退位时就封了王,那她对淑贵妃这肚子里的孩子没想法吗?” 谢灵沁轻言细语说完,虽在问,却又问得浑不在意,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想知道,还是只是当真随意想唠唠嗑。 好半响,董老睁开那双隐含锐利锋芒的眸子,视线一瞬落在谢灵沁身上时,却叫谢灵心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可是,又说不上来。 “董老若是觉得我多话,便不说了。” 谢灵沁含着笑,打哈哈。 “为什么,太子就不说了?” 然而,董老却道。 谢灵沁面色怔怔。 这是她方才所问的重点? 看看董老的表情,好像也只是随便问问。 那就,随便说说呗。 “皇后仁慈,太子又不得皇上宠,那位置能不能坐得稳当还不一定呢,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说,她心里觉得,太子比任何人都强。 就那气势,往那一站,都可以肃杀千人。 董老微拧着眉,“太子之心,岂是随意就能揣摩透的。” “嗯。”谢灵沁深有同感,“太子这里……”谢灵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比较复杂。” 她其实想说,有问题。 不过,算了,万一这董老和太子关系很铁呢。 董老深深的看她一眼,“以我往日所见,谢大小姐温顺谦卑,少言寡语,为何现在判若两人?” 问得这般直接,没转折,谢灵沁笑了笑,“都说董老德高望众,乐善助人,往日里也是儒医仁风,为何现在事事求报?” 当然是指,让她署名白纸的事。 董老笑笑,精瘦苍老的手理了理衣袖,不说话。 而马车这时也正好在将军府门口停下。 当二姨娘看着谢灵沁当真请来了董老时,那面色好看得跟五彩云霞似的,和一旁的谢灵玉拼命交换眼神,不是派人去拦劫了吗,为什么…… 她们弄这一出,就是想借着谢聃聆让将军觉得谢灵沁招来祸端,事非颇多,将她撵出府去,结果……她还真请来了董老。 当然,有董老出马,真可谓是,针到病出。 而之前驾马车的车夫是谢将军的人,自然将半路遇到杀手拦劫之事与谢将军说了。 谢将军听了,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是谁,在暗害谢聃聆。 绝不可能是谢灵沁。 不会有人这般傻,把自己放在如此威胁的处境中。 而且,谢聃聆与谢灵沁是一母同出,虽平日里他也听说,姐弟二人关系不太好,但是,谢灵沁也万不会是会对谢聃聆下毒手。 “董老,不知,犬子这突然中毒之事,可有见解?”半响,谢将军将董老请至一边,细细询问。 “中毒?”董老抚了抚莫须有的胡须,面色有些凝重,“将军,令郎这中毒也不叫毒。” “董老此话何意?” “敢问,犬子是不是才从书院里习得而归?” 谢将军点头,“对,因着过些日就是秋试,书院便准他们休假。”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了?” 谢将军更加不解,“董老此活何解?” “据我所知,令郎是黄山书院在毒,黄山书院后山中有一昧草药,在秋季时,误食便会产生呕吐晕头症状,而它的发作期,因人而异,有时也会在潜伏几日之后方才体现,不过,无碍,只要处理得当,不是什么大事。” 一旁,听得董老的话,谢灵玉和二姨娘暗暗对视一眼,皆松下了口气。 没错,她早就听谢聃聆说过,他们书院后山有一种草,误食极易中毒,轻者,也就是头晕,重者便是呕吐晕迷,却一定不会要人命。 更重要的是,这种草药就算误食了,也不一定会很快发作。所以,她才让人弄来的。 只是,本想以谢聃聆来扳倒谢灵沁,这下…… 又是功亏一溃。 谢将军此时面色是真的一松,拱手,感谢之情溢于言表,“多谢董老了。” “原本,我也要睡下了,可是大小姐诚意十足,字字真切,更甚至说,以后会将我当作长辈一样的孝敬,会时不时的过来陪我唠嗑,打发时光,感动于我……谢将军……”董老突然抬手拍拍谢将军的手,“你有女如此,真是三生有幸啊。” 谢将军面上带着笑,实际疑惑的看向谢灵沁。 这个女儿能做出这些? 谢灵沁迎着谢将军的目光,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董老是在帮她在谢将军心里塑造一个良好的女儿形象? 可是,他说的什么,时不时过去陪他唠嗑? 这么大的一个坑! 她情愿不要谢将军的高看。 不过…… “这,聃聆是我弟弟,我自当为父亲分忧。”谢灵沁也不自傲,反而极其谦逊。 “哼,大姐姐,你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今日聃聆之事,到底还是少不得让我怀疑你。”谢灵玉打着关心谢聃聆的名义,再度出击。 谢灵沁处变不惊,反而极其担忧,“妹妹若非要这样说,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这天色快晚了,妹妹还是先去府门跪着吧,万一太子知道了,莫得再给父亲添麻烦。” “什么麻烦,你……” “住嘴。”这话提醒一谢将军,立即沉声打断谢灵玉,眼神一冷,对着一旁丫鬟示意,“快带二小姐出去跪着。” “……是老爷。” 二姨娘恨恼的看着谢灵沁,却没有劝慰什么,反而就在众人不曾预料中,眼度冷光一闪,几步跑至床榻。 “聃聆,都是姨娘的错,是姨娘没做好自己的本份,让你父亲怪罪,才让你这次回来,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这罪过。” 哀痛难过,自责愧疚,泪水刷刷。 真的是将一个失责的母亲演得真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谢将军在一旁看着,面上的怒气都瞬间不再,一脸叹气无奈。 “二姨娘,你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好弟弟的。”谢灵沁说着话儿,上前一步,作势去扶二姨娘。 二姨娘当然不肯被扶,暗暗的恨不能戳死谢灵沁,嘴里上却是,“灵沁,你不要说了,是我失责,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惹老爷生气,罚我禁足,让聃聆受这般大的罪。” 这哭起来,还说得是字字到位,情真够意切的。 谢灵沁心底冷笑划过,正想退开,却见二姨娘又一把抓住她,“灵沁啊,这些年,我对你和聃聆是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到,对你不太过问,也是从来不知你心里想什么……呜呜呜……我也对不起你呀……” 二姨娘说着说着,眼泪跟刹不住似的。 掩面梨花,丰姿楚楚。 瞥一眼谢将军,眼底都已经溢出了心疼之色。 “母亲,你不要难过了。”正走出门口的谢灵玉也在丫鬟的单核下走了回来,“我也有错……” “不,不怪你,是为娘的没做好。” “母亲……” 一时间,屋里好像成了自白大会。 屋内香炉散发的香气好像都夹着泪花。 但不得不说是成功的。 谢将军神色在一点一点的松动,眼底的犹豫在一点一点积聚。 谢灵沁微微低眉,眼底泛着一片冷意。 果然啊,一夜夫妻百日恩,谢将军对这个二姨娘是真爱啊。 这般一哭,又打着谢聃聆的名义,就受不了了,估计二姨娘再伤心会儿,这个父亲就要把禁足令给解了不说,掌家权也要交回去吧。 可是,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呢。 谢将军被色所迷,要糊涂,有人,可不糊涂。 “老夫人来了。” 正在这里,院子里外面传来声响。 闻言,谢将军当即看向屋外。 便见得老夫人正带着桂嬷嬷自院了子外面走进来。 再其后,跟着婉姨娘。 “我的孙儿,可还好啊。”一进来,老夫人便奔赴床榻。 二姨娘的哭声瞬间没了,谢灵玉的劝慰声也没了。 所有人只看到老夫人急步走至床边,面色寒重。 “母亲,没事了,已经……” “你走开,我的孙儿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也不会原谅你。” 老夫人一点不给谢将军面子。 谢将军尴尬之余,又上前,“母亲,儿子已经请董老看过了,开了药,明早就会醒来。” “老夫人,是的,已经无事了。” 董老此时也上前打圆场。 相较于谢将军,老夫人更相信董老,看着他,这才放松下心来,“你医术高明,我自是相信你的。” 一旁,婉姨娘这时却乖顺的走至谢将军身后,小声道,“回将军,妾身听到消息到来时,左思右想,还是该和老夫说一声,万一……所幸,一切都好。” 声音清柔贪中着淡淡的媚,却又极知轻重。 谢将军看她一眼,点点头,“你做得对,不怪你。” 一旁谢灵沁看着,露出会心的笑意。 她早就猜到,二姨娘会借此打主意,让自己翻身。 可是,可能吗。 你有计中计,我就不能破破破。 所以,她一早就让紫河偷偷通知婉姨娘,让婉姨娘去请了老夫人来。 婉姨娘才初得掌家之位,倒也是个会作事的人,得掌家之位第一日,便就去老夫人那里受了教。 老夫人虽然说对婉姨娘也不怎么看得上,可是,他对二姨娘也看不太好啊,这么些年,多少对她在将军府里的行为有所耳闻,不太满意的。 再者,此事还牵连到了谢聃聆,她的宝贝孙子,老夫人如何能忍。 “你,不是听说你被禁足了吗,还不下去。”果然,老夫人看一眼还跪在床边的二姨娘,明显在赶人。 二姨娘那个冤啊,方才一切白忙话了。 “老夫人,是妾身没做好,妾……” “知道自己没做好,还不赶紧回去闭门思过。”老夫人一句话打断二姨娘的所有念想。 二姨娘怔着愣着,错愕着。 “看我做什么,得亏我孙儿没事,不然,你们一个个的我都不放过。” “祖母,这事,也不怪母亲啊,说起来,若不是今日聃聆因着我与大姐姐拉扯起来,也不会生气,说不定,也不会……” “这事你还有问题?”老夫人一听这话,面色更加不好了,一摆手,“退下,退下,全部给人退下。” 谢灵玉本意是帮二姨娘摘出来,顺带把谢灵沁给淹下去,让老夫人觉得,此事,谢灵沁也难辞其咎,没曾想,老夫人如此干脆果断的就不听她说,顿时咬了咬牙,郁愤难抑间只得和二姨娘无奈的退下。 “我的孙儿啊。”老夫人看着床榻上至今晕睡着的谢聃聆,那个亲亲关切。 这是真的疼宠之意啊。 谢灵沁看着这一幕,不禁凝了凝神。 同是一母所生,为何,差别就这般的大。 原主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没心里变态,可真是个奇迹。 “小姐,你有奴婢呢。” 紧站在谢灵沁身后的紫河注意到谢灵沁那一瞬散发的冷寂,默默的上前,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竟似不太自然的安慰。 谢灵沁看她一眼,笑笑,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董老,意味幽深的看了她一眼,须臾,上前,对着谢将军道,“将军这里既然无事了,那老夫就先告辞。” “今日真是谢谢董老了,我这就叫人送你回府。” “我看着大小姐倒是知书识礼,与她颇为谈得来,不知大小姐,能送老夫回去不?”董老说着话,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能说什么。 人家董老这样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她就该牢牢的抓住。 所以,迎着谢将军看来那询问的目光时,谢灵沁忙微微一礼,“女儿自当为父亲分忧。” …… “你该感谢老夫,若不是老夫,你今日怕就是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送董老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董老笑得和煦,且大言不惭。 谢灵沁瞅他一眼。 “终于明白,董老这般多年孤家寡人是为何了,你这样的人物,真是没人能攀爬得上,且还为老不尊。”既然已经出了将军府,她自然也不用装。 董老恼了眼谢灵沁,带着细纹褶皱的唇角又弧了弧,笑笑,不说话。 还真当得一派得高望重的姿态。 这样子…… “我说董老,你之前说太子会些医术,难不成,是你教的?”谢灵沁真有这个好奇。 因为,她方才在那一霎觉得,这个董老和太子的某些气质,还蛮相像的。 可具体哪里像,又着实说不上来。 董老看她一眼,淡笑不语。 “不说拉倒,不过,要我说,如太子那样高高在上,狂妄自大,自以为是,自恃甚高的人物,你教他没把您自己个给气死,那你老真是命大,或者,你老坏得彻底。” 谢灵沁这一句话,分明就将两人都埋汰了。 不过,董老却不见任何生气,反而有些饶有兴致的意味,看得谢灵沁反倒有些怵。 “停。” 突然,董老抬了手,令马车停下。 驾马车的车夫是谢将军指派,不明所已,却还是停下了马车。 “不知董老有何吩咐?”车夫将马车稳稳停下,询问。 马车里,谢灵沁也瞧着他,她也好奇。 “前面有异。”董老说话间,袖子突然在谢灵沁面前一挥。 谢灵沁顿时耳目灵慧,好像听到了极远处的打斗声。 而且,其中的声音,还颇有些熟悉。 “你先停下,时辰还早,我要去长街吃碗宵夜,大小姐可要去?” “去。” 二人一唱一和,让车夫守着马车后,便向长街走去。 实际上,二人拐角一转,董老便扬了扬眉,示意谢灵沁蹲下。 谢灵沁瞅着董老,很是不解,“我为什么要蹲下。” “背我。” 谢灵沁无语,上上下下打量着董老,“我说,董老,你好手好脚的,也未到古稀之年,要我背你?” “想去看好戏就必须背我,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岁月摧残。” 董老轻抚下巴,眉目微扬,倒真是道古仙人,儒医仁风。 偏偏,谢灵沁真的想去看一看。 衡量的看了下董老,谢灵沁微微弯腰,语气幽冰,“行,我背你。” “大小姐真是个好人。” “呵。”谢灵沁冷呵一声时,背上已经一重。 董老已经上来。 不过,令谢灵沁感到惊奇的是,原以为还是会多重,没曾想,这老头儿轻得跟一袋大米似的。 是他故意使法了敛了自己的重量,还是说,他本身武功高强,轻功已臻登风化极的地步呢。 这个董老…… 她竟对他有些兴趣了。 “小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想当年,老头儿年轻时,还是受万千少女追逐的。”董老却抚了抚齐短的胡渣子,那叫一脸自信。 谢灵沁默默的翻一个白眼。 一把年纪还这么自恋,也真是够了。 “嗯,可以想像。” 不过,谢灵沁由衷赞。 看似温和,实际,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道血液都谨慎而防备,但凡这个董老有任何越矩的动作,她就一定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将他掐得命归黄泉。 所幸,一切相平无事。 已走至了打斗声传来之处。 是一座荒废的府邸,外面撑天的大树都快把门头给盖了。 放下董老,谢灵沁便就着一旁的大树,跃上了墙头。 打斗声也在此时停下,一瞬,成了僵局。 正中间,人数多一方方正拥着一个人,将另一方人团团为主。 而被为围的十几人,正是她之前放过的那些阎王阁之人。 此时,不止那个为首的先前被她弄伤,眼下,都受了伤。 “冥澜,背叛阎王阁的下场,你当该清楚,眼下再这么执着到底,只会给自己和你这些兄弟寻来麻烦。” “哼,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等行动失利,逃离阎王阁算什么,当年阁里面早就交待过,一旦离阁,只要不是泄露阎王阁天大机秘,断不会要人生死,且我这般多年,以我之位,也并不知阎王阁机要,而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也就是想让我带着我的兄弟投靠你罢了,不过是想就此强大你的羽翼,作你的打手,替你肖灾罢了。” “我们阎王阁的行事不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 “你说这话不亏心吗,说我背叛阎王阁,实际上是你自己在背后私自敛财,掳人打杀,我们之间到底谁是背叛,你心里清楚。” “冥澜,无凭无据,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否则,我真的会要了你这些兄弟的命,如今,可是我方占优势。”男子显然被触到了痛点,语气里已经没了商量之意,俨然带了杀气。 冥澜正是之前谢灵沁用匕首划伤的那位首领。 谢灵沁瞧着这些人,听明白了。 这个冥澜不像是个胡言乱扯之辈,看来,他对面这个人是早就背叛了阎王阁,而半途,不知怎么的截到了冥澜等人,打着光明正大的名义,要将他们拉入伙,不过,他们不原意同流合污。 “子箫,你别以我不知道,你在暗地里做了多少买卖,今日里在城外拦劫将军府小姐的人难道不是你,据说,贤王和逸世子出面,你一下子折损了十几位人手。” 冥澜双眼血红,一脸铿锵,毫无惧色,“这事,若是被捅上去,阎王阁也并不会放过你,我也不想做这些事,你今日放了我们离开,我们两相安好。” 叫子箫的年轻男子闻言,面色一沉,“若是我不愿意呢。” “那便殊死一战,我和我的弟兄,绝对不会再为人所用。” 冥澜说着,退后一步,高举右手,“兄弟们,怕不怕死。” “不怕。” 整齐划一的应和声响起,猛然一刹就像是注入了一道新鲜的血洲。 原本还一脸灰色的十几名男子精神亢奋。 他们,唯冥澜马首是瞻。 那叫子很箫的显然被激怒了,一抬手,“不识好歹,动手,我就不信,你们十几人,还能斗得过我这四十人。” 双方交手,场面血腥暴乱,可是,很明显,冥澜一方寡不敌众。 谢灵沁此时趴在墙头,须臾,面色严肃的看着董老。 “董老,你不会凭白无故的带我来这里吧?” “嗯,猜对了,小丫头,各取所需吧。” 话刚落,谢灵沁便见董老消失在原地,四下一看,不见人影。 谢灵沁思绪只一瞬,也懒得搭理,当下跳下树。 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约莫半柱香时间后,一团火突然在院子里燃起,不过瞬间便有着能吞噬人的力量。 原本正居于落败方的冥澜见此,虽不知为何会起火,却更加奋起反击,趁着越加浓起的烟雾以及对方愣神那一瞬,长剑一送,血花带起。 “兄弟们,撤。” “拉住他们。” 子箫捂着伤口愤齿,怒火攻心。 而浓郁的烟雾中,却有一道轻巧的人影偏偏就在那般多的围攻之中,带着冥澜一行人安平的自另一边出了院子。 风,在不断的扩散,聚拢。 烟雾,以及后面的追杀声,终于远去。 长街静巷。 冥澜一行人面色青黑,一身狼狈的看着前方那名清灵卓色,夜色下仿似不染尘埃的女子。 而冥澜的腿,明显在流血。 全程对视,满是戒备之后,稍倾,冥澜当先拱手,“多谢小姐相救。” 谢灵沁却没说什么,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面目清冷,不说话。 冥澜不禁拧紧眉目,全神戒备。 其身后,还剩下的十名男子也同样满是戒备。 …… 而方才那处院子里,火,已经被扑灭。 名叫子箫的人此时全身是血的蹲在地止,方才,就在他要紧随着冥澜追出去时,暗中竟有一双手,出手之快,快得让他始料不及,直接就砍伤了他的腿筋。 “回首领,人追丢了。” 而院门外,一行人又匆匆的赶了回来,面目沮丧。 “没用的东西。”子箫怒拳一挥,砸在地上,“让我知道是谁伤了我,我一定要他好看。” “很有勇气,不过,你没机会了。” 空气中,突然落下一人。 子箫还没抬眼看清来人,便只余血光没顶。 …… 谢灵沁看着眼前这些个浑身带血,以冥澜带着,戒备十足的人,好半响,在那极其沉静的气氛中,开口了。 “饿不饿?” 她问。 三个字,冥澜等人乌七八糟的面色顿时一懵。 “……还,还好。”闹不准谢灵沁是何意思,冥澜还是回道。 “哦。”谢灵沁点了点下巴。 这……什么意思? 还有,这位将军府小姐虽然在看着她们,实际却又在四下打量着周围是什么意思? 这里分明没有旁人。 谢灵沁可不管冥澜等人怎么想的,她想的是,这个董老死哪里去了。 这般会儿都不现身。 正想着,一众人便见方才他们所居那处院子的地方,火光冲天。 谢灵沁眸光一抿。 冥澜等人也瞬间聚笼过来,看向那方。 然后,前方街头,马蹄声,脚步声传来,赫然是京兆尹带着人马正赶起火之处。 谢灵沁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正想让冥澜事着这些人走,却忽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不是觉察,而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杀手久经杀场而经练的直觉。 …… “太子,火光已将所有尸体吞噬。”高楼之巅,那道视线的主人身后,听风落下,正声禀报。 太子的目光这才自远处缓缓收回,“董老呢?” “已安全送回府邸,太子放心,那,灵沁小姐那边……” “那些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她如果真有这本事,本宫,试目以待。” 听风也看向远处。 不过,远处,早已没了灵沁小姐的身影,似乎不过这般一瞬间,灵沁小姐就带着那十一人消失在人眼前。 “这……” 听风惊呆了,诧异的看向宇文曜,“太子,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灵沁小姐就不见了?” “她应该是察觉到到你在偷窥。”太子转身,眉目染了秋意,又好似噙了笑意。 听风揉揉眼睛,嗯,他方才看错了。 可是,他哪里有偷窥,明明是太子…… 明明本该死的十一人,也为了灵沁小姐而留下,太子…… 听风目光豁然一怔,随即又复如常。 嗯,他方才什么也没想。 此时的谢灵沁直到那道直击人心魂的感觉消失,这才示意那些黑衣人自原地站起来,拔开身上枝叶,看向方才宇文曜离开的方向。 总感觉,方才那里有人。 冥澜这时上前,“灵沁小姐,我们现在当如何?” 这话让谢灵沁一怔,这明显就是以她之令为听从之意。 她明明都还没开始用手段。 眨巴了下眼睛,谢灵沁揉了揉眉心,“我也不问你们为什么跟人杠上了,这样,先给你们安排个去处吧。” “多谢灵沁小姐。” “不过,这去处……”谢灵沁笑了笑,“但愿你们喜欢。” 冥澜等人面面相觑。 …… 安排好冥澜等人,谢灵沁到底不放心,又悄悄溜去了董老府邸。 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直摸到了董老的主院。 董老还没睡,好像正赏完夜色披着披风走回主屋,看到出现的谢灵沁,面色不经意一沉,“你跟来这里做什么?” “没事,过来看看你老人家是不是好模好样的。”谢灵沁上下打量着,不怀好意。 董老哼了哼,摆了摆手,“我好得很,小丫头,赶紧回吧。” “那火,是你放的?” “什么火?” 谢灵沁看着董老,见他面色当真诧异不见任何做作的样子,这才淡笑着挥挥爪子,“见你老没事,那,我先走了。” 董老看着谢灵沁的身影,目含深意,最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谢灵沁出了董老府邸,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一切,又好像都合情合理,说得通。 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来,马车和车夫还在那巷子里等着呢。 谢灵沁当下朝那里奔去。 而那里,马车已经被京兆尹带人团团围主。 “你说你是将军府的马车,有何凭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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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京兆尹所站的位置正是面对着帘幕的方向,只要她掀起帘幕一进去,京兆尹就是眼色再不好,也能看到里面有人。 她方才已经说明,马车里只她一人,若是多出来一个,就真是不好办了。 那就算没她事,也是有她事了。 “大人,我方才听你说得瘆得慌,可否请你派几人送我回去。” 京兆尹能身居这高位,自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是不怀疑谢灵沁,可是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所以,就等着谢灵沁再掀开车帘,他确定下这才好死心,撤退。 可谢灵沁叫人送她,那…… 京兆尹抬了抬手,对着身旁随意一点,“你们几个,一起送谢大小姐回将军府。” “是……” 京兆尹人是安排了,可是那目光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帘幕。 这,可真是要命。 更关键的是,里面的人是敌是友,是变态还是神经病,她都不清楚。 若是拼着一把,直接尖叫后退,那万一里面的人倒打一耙,反而拉她下水呢。 “哎……”谢灵沁抬手就去拉那帘幕,刚抓到一角,又松开,叹口气,“算了,方才听大人说了之后,心里越想越害怕,还是坐马车外面好了。” 说着话,谢灵沁便转身,坐在一旁的马车板上。 车夫怔了怔,“大小姐,这夜里凉……” “没事,走吧。” 京兆尹自不好说什么,又瞧了瞧那马车,当下摆手,示意众人让开,眼看着马车远去。 “大人,那是将军府的马车,不是贤王要我们找的人,那现在怎么办?” 这时,一名官兵上前禀报。 京兆尹顿时也面露沉色。 是啊,本来是要抓可疑的纵火这人,结果却暗中收到贤王的消消息,让他们暗中寻一个年轻男子。 未说身份,只说,那人轮廓分明,满脸杀气,只要他看一眼,必当明白。 …… 而此时,将军府的马车里。 谢灵沁与坐在里面的男子四目相对。 男子二十多岁,轮廓分明,杀意凛凛,那眉,那唇,那眼,好像都是上帝的手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分外深刻张狂。 是那种只一眼便能记住外貌的人。 而男子此时也盯着谢灵沁,那表情,在琢磨。 “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良久,那男子开口了。 谢灵沁笑笑,毫无惧色,“正是,不知阁下是哪位,怎么的就闯进我的马车。” “你不怕死吗?”男子却道。 “怕啊,不怕死,我方才就将你供出去了。” “呵,倒是个爽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灵沁摇头,“我真不知道。” “我是太子府的护卫,贤王在追杀我。” 谢灵沁目光一怔,这男子这么坦白,不过明显的上下打量一眼男子,淡定摇头,“太子府里不会有你这般容貌深刻的护卫,不过,贤王追杀你,倒是极有可能。” “你和这北荣太子很熟悉?” 这话…… 不是北荣人士。 谢灵沁摆摆手,泾渭分明,“我想熟,也没那个资格。” 男子探寻的目光又落在谢灵沁身上,须臾,手在空中轻轻的一挥。 谢灵沁顿时如释重负。 方才,是这里面的男子传音入秘让她进来的,就在她一进马车时,这男子就以自身内力束住她的一切行为,自然的,方才她和他的谈话,外面的车夫一字也没听着。 他也并不知道里面不止她一人。 “你这个小姐有些意思,今夜谢谢你送我一程,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有机会再遇,若有难处,我定然相帮。” 下一瞬,男子已消失在原地。 深寂的秋风卷起帘幕一角,谢灵沁的目光凝在方才那人所坐之处。 那里,留下一物。 …… 而与此同时。 贤王府邸。 宇文贤站在院子里,看着跪在面前的人,面色沉暗,“饭桶,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回王爷,属下已经将让京兆尹借着今晚查纵火案一起查了,但是,仍然杳无踪迹,难道那人能在这都城中蒸发了不成。” “人家只身一人前来你们都敌不过,他若回到了西夏,你们更奈不了他何。”宇文贤往日里温和的脸上一派怒色,稍倾,一拂袖子,冷然坐下,“一块令牌倒是小事,重要的是拉拢此人。” “王爷,那人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世子,为何你这般重视他?” 一旁,青翼护卫现身,走上前来,显然也极是疑惑。 宇文贤看他一眼,“再不受宠,他不也是世子,而且,毫无后台,却能活得如今,自是有本事,这样的人,拉拢当是最好。”宇文贤说着话,几分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反正,我没得到此人,太子也没得到,扯平了。” “是,对了王爷,宫里兰妃娘娘传来消息,说你已几日不进宫了,上次与将军府二小姐之事,也一直未给皇上一个交待,让你择日进宫,万不要忤逆了皇上之意。” 宇文贤点点头,“本王知道了。”刚要转身,似又想到什么,转身看着青翼,“你之前说,今夜将军府那公子中毒,差点死了,是谢灵沁自告奋勇去请了董老?” “回王爷,正是,属下探查过,没什么问题。” “嗯。”宇文贤抚了抚下巴,这几日没见着谢灵沁,面前倒是总浮现出她的影子。 明明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改日一定得趁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看她对他,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当真无心。 毕竟,她手握那般大的秘密,若是对他心存旖念,是最好不过。 原以为,属下来报,说太子竟送谢灵沁回府,他还心存疑惑,后来一想,也释然。 太子,到底是太子,说不定也对谢灵沁手里那个秘密感兴趣。 “嗯,这几日,多注意一些将军府的动静,退下吧。” “是。” …… 太子府邸。 书房里灯光如昼。 听风给太子倒了一杯茶,看了看夜色,这才小声提醒,“太了,天色很晚了。” “那人出城了?” “嗯,借着灵沁小姐的马车避开了京兆尹的视线,估计贤王做梦都想不到。” “他不是想不到,他只是,想的都是些污糟心思。” 宇文曜正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看向窗外,颇为幽深。 听风想了想,咽了咽口水,小声询问,“太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你为何要把这般好的机缘送给灵沁小姐,那西夏世子暗中来北荣虽是顺手拿了贤王的令牌,可若是你出面相助于他,他自然感恩于你,可眼下……” 太子看一眼听风,眼底光束晃动,唇角,突然迸裂出一丝笑意。 “你不觉得,很有趣。” “有趣?” 听风很纳闷。 是他智商退下了? 回头问问听雨和听海。 …… 而此时,马车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夜,已深寂,空气中,薄雾轻起,一片寒意彻骨。 谢灵沁一路回了清水阁。 可手心里却紧紧的拽着那块令牌。 那是属于贤王府的,可以调动贤王府私兵的令牌。 她不知道是那男子故意留下还是为何。 总之,她有些兴奋。 此令牌可相当于宇文贤的护身符了。 知一反三,所以,谢灵沁很快就想到,京兆尹说的追查,想必是暗中奉贤王之令,在找这个东西。 那说明,贤王已知此物丢失,必会有所防备,但是呢,总会有那么疏忽一刻。 总之,此令牌在手,不是坏事。 紫河正夜起,见得谢灵沁回来,本来想上前关切几句,却见月光洒落下,小姐一脸奋奋之色,当下不禁吞了吞口水。 小姐这是,又上哪儿占了便宜了。 “小姐,哪家,又倒霉了?”紫河上前问。 谢灵沁抬手轻点紫河的脑袋瓜子,“大家。” 紫河…… “对了,父亲可有差人来说什么?” “回小姐,没有。” “哦,快睡吧。” 翌日,一大早谢灵沁还没起身,院子里便闹轰轰的。 “吵死了。”谢灵沁听着外面最亮最高的声音,真想一巴掌出去抽死对方。 才一晚上,刚醒来就不消停了。 “谢灵沁你给我出来。” 谢聃聆不死心的在叫唤。 紫河都对这个公子无语了,上前劝道,“公子,小姐昨夜因送董老,太晚回来,至今还未起。” “哼,未起,是亏心得未起吧,谢灵沁,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没想到你这般歹毒,父亲被你蒙骗,我才不……” “砰。” 方才还紧闭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开。 谢灵沁披着头发,一脸沉色的站在门槛处。 “我就是歹毒,我昨夜就不该去帮忙请董大夫,就该叫你死在床上,免得今早扰我清梦。”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毫不客气。 谢聃聆气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又好像很惊讶,抬手指着谢灵沁,轻颤着,“你你你……你昨日打我一巴掌的事,我不会忘了。” “嗯,最好不要忘,记着,记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她娘生的,谢灵沁真想立马抽死他。 “好了,你要见我,如今见了,可以滚了。”谢灵沁面色清冷,开始赶人。 “你……”谢聃聆气得就要上前,身后,妙俏却突然自院急步赶来,“公子,不好了,二小姐晕倒了。” “什么?”谢聃聆俊脸一急,又恨恨的看了谢灵沁一眼,顿时转朝外奔去。 这谢灵沁,跪了一夜,也该晕了。 谢灵沁拧了拧眉,看着外面的方向。 “小姐,你再去个睡会吧,别与公子计较了。”一旁紫河见谢灵沁盯着院子外面半响不动,上前劝慰。 谢灵沁轻敛眉睫,“我才懒得理他,我在想,这个叫妙俏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何意?” “刘嬷嬷既然已将她娘之死告诉于她,那这个妙俏还能对二姨娘和谢灵玉巴心巴肺的,为什么?” 紫河到底不是一物不知的丫鬟,很快明白来,目色都不免吃惊,“小姐的意思是……” “算了,管他呢。”谢灵沁又一摆手,转身,作势就要再睡。 “可是,小姐,若真是这样,那于你,也是没好处的,以后,只怕公子更怨你了。” “怨吧怨吧,这么没智商没头脑的人,我懒得教。” 紫河…… 为什么,小姐今日的心绪,好像有些烦躁。 虽然很不明显,但是,就是少了往日一些冷静。 …… 据说,谢灵玉晕了一夜,还请了大夫来。 不过,到底是被太子惩罚,所以无人敢对此有任何置言。 只是,谢灵玉三言两语,让谢聃聆更加怨恨谢灵沁就是了。 谢灵沁对此仍不感冒。 不过,不止是紫河,她自己都觉得,心绪不稳,有些毛躁躁的感觉。 看到哪里好像都有些不顺心不顺意,若不是多年来养成的心平气和,只怕也要来一番摔锅砸碗。 这种状态一连持续了几日。 而今日,正是秋试之日。 秋试,分文试,武试,各有三甲之位,进三甲的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而武试时,达官显贵,有地位的都会去坐席观看。 谢灵沁对此无心,倒是关注了下那位曾在街上气见的穷秀才,叫紫河多留意下,看他有没有捞到一个榜眼,探花什么的。 状元嘛…… 不用说了,肯定是柳云洲的。 紫河虽不明白为什么谢灵沁对一个连续落榜的穷秀才感了兴趣,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眼下,谢灵沁支开紫河,在白玉的府邸里。 “喏喏喏,看到没,我这张脸啊,都瘦了,就是为你这事给操心的。” “别说得自己那么伟大,好像这事儿你没好处似的。” 谢灵沁喝着茶水,神色悠然。 白玉眉毛一跳,瞪她一眼,“哼,没良心的。” “说起来,你这几日可有去寻过聂醉儿?”谢灵沁突然关心起这事儿。 情绪的波动,让她也跟着有些八卦。 白玉闻言,面色立马就变了,“我寻那女人做什么。” “她可是我这店背后的大东家,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与接触。” “你,谁要你管闲事,我,我……”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一说到聂醉儿你就能结巴,变脸色,你可知道聂醉儿和那庆王府世子有何关系?” 谢灵沁这话是问得认真的,可是白玉的面色瞬间铁青,怒声一吼。 “言!射!” “怎么了?” “你……在往我伤口上撒盐。” “哎。”谢灵沁无奈的摇头,面目清冷,“你连情敌都不敢面对,还想得到聂醉儿的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得到聂醉儿的心。” “那便当我没说。”谢灵沁拍了拍手起身。 若不是见白玉如此这般卖力,她一向不管闲事的人才懒得管这档子事儿。 白玉气怒的看着谢灵沁背景,然后,一屁股往地上一坐。 刚一坐,谢灵沁又走了回来,自袖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帮我弄这个。” 白玉本来想有脾气的不接,可是不知为何,又伸手过去接了。 “你这什么玩意儿?弓?弩?”白玉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好像,又都不像啊,没这么的弓,也没这么毫无杀伤力的驽。” 谢灵沁眸光一晃,敛尽一切锋芒厉寒,取而代之的是轻若无物的笑,“只要用得对,一片鸡毛也能杀死人。” 白玉一怔,偏头看她。 却见谢灵沁波澜不惊。 “你说得是有道理,这事我去办,不过,你要真喜欢这些玩意儿,倒可以去校场见识下,那里有一把特大号的弓驽,据说,是当年,将军府,将军夫人所用,自从平了蛮夷之后,便没再用了。” 谢灵沁目光一定。 对,她怎么忘了这茬。 都城里,每年武生考试的校场正中央,就放着一把特大号的弓驽,据说,而这弓驽的由来没有下落,可是她母亲当年却用这弓驽退敌无数。 还据说,这弓驽尤其重,一般人都难以搬动。 所以,这些年,不知不觉的,每年秋试的的考生多少将能摆动这弓驽当作了一种值得骄傲炫耀之事。 不过,这般多年也没人能搬动,最多就是摆动一下。 只或惜,伊人以逝,皇帝除了忌惮觊觎,还有什么? 她母亲再厉害也还是识人不清,嫁了个渣男。 “嗯,那我走了。”良久,谢灵沁收回心绪,摆了摆手,出了白府。 白玉看着谢灵沁的背影,摸着下巴。 “这小子……我为什么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 说来也真是巧,谢灵沁刚走出没多远,就遇上了聂醉儿。 还有另一个熟人。 余轻逸。 巷子里,那颗遮天蔽日的大树下,二人相对而站。 “没想到,你竟然爱恋将军府的二小姐,为了人家还不惜抢着送人去小法华寺,这事儿我听说了几日,都不太敢信……人家可是贤王的人。” 略含讥讽的声音,来自聂醉儿。 至于余轻逸,一退往日的潇洒风流,耷拉着头,毫无朝气的像是在听训。 “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便连话也懒得与我说了。” 余轻逸的衣袍被风吹得响,继续默不作声。 聂醉儿冷笑着,眼底布满了一层哀伤之色,“不说便罢了,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话落,聂醉儿起身便走。 余轻逸从始至终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谢灵沁眼看着聂醉儿离去的方向。 正是白府邸的方向,是去寻白玉么? 须臾,收回眼神,谢灵沁在暗处站了好半响,这才走出去。 “哎,逸世子也有愧疚之人?” 余轻逸抬起头,那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谢灵沁身上,毫无意外之色,“你都听到了。” “没听全。” “哼。”余轻逸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谢灵沁,“你去哪里?” “我去……” 谢灵沁本来一身男装,见了余轻逸,是想去看看自己那快要完工的店铺的,不过,这事儿,怎么能让余轻逸知道呢。 他知道,不就代表太子知道。 太子知道,不就代表这事儿,弄不成。 “我去看秋试比武。”谢灵沁说。 “那有什么好看的。” “打架帅!” “砌。”余轻逸耷拉的着不耷拉着,神态一如往昔,昂了昂下巴,“就那些水平,那是你没见过太子舞剑,那才是帅中极致。” “太子舞剑?” “不过……”余轻逸拖着下巴想了想,“那也是难得一次了,你是没机会的,走吧,一起。” “为什么要一起。” “万一那些人打得太差,本世子可以下场,让你长长见识。” 谢灵沁…… 她并不是真要去! 可是,余轻逸又不傻,这下子她又不去了,不是惹人生疑? ------题外话------ 对了,书名改了下,妞们不要突然就下架了哟,认准作者名【枯藤新枝】 哈哈~ 晚点二更~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太子,她真的不错(二更) 谢灵沁有些郁闷。 说实话,她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然也不会吩咐紫河在这秋试比武场地看着,而自己跑别处去了。 “小姐,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又过来了?”紫河从人群中挤过来,看着一身男装的谢灵沁分外好奇。 谢灵沁呼口气,无语的抬起手指,指了指旁边。 “逸世子?”紫河压着声音,明显有些诧异。 “呀,我就说嘛,你肯定喜欢来这里的,你看,还提前叫丫头来站好了位置。” 余轻逸一脸“本世子就是聪明,能看透任何人心思”的表情,满含笑意。 谢灵沁…… 有时候,自以为是和脑补这种东西,真的挺可怕的。 “嗯,我喜欢看帅哥。”谢灵沁不轻不重,分明是想打击余轻逸,结果…… 谢灵沁明显的感觉到,方才还摩肩接踵,紧挨着她的那些围观人士瞬间退后一大步,尽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那神色,那表情,很是戒备。 紫河立马解释,“啊,不好意思,我家公子不是那个意思,我家公子是说……” “啧啧啧……有个这么漂亮的丫鬟还喜好男色,真是……” “连丫鬟都在为他说话,可想而知,平日里受了多少迫害。” “……快,世风日下,我们退开一些。” 谢灵沁…… 脑补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紫河欲哭无泪,看着谢灵沁,“公子……” “得得得,赶紧的走吧。” 一旁,余轻逸抬手捂着脸,拉着谢灵沁就往前边走去,很快挤进了另一个人堆里。 “看看看,都怪你,要不是你,就本世子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该是多遭人欢喜才对。” 余轻逸看了眼四下,一脸幽怨的叨叨叨。 谢灵沁鄙视他一眼,“是你们思想太复杂。” 她只是说喜欢帅哥好吗,并没有说,她喜欢上帅哥。 特么的。 “不过,这里好挤,本世子没准会被挤坏了,这般远,也看不到近处,来,本世子带你上去主台上看。” 余轻逸说着话,就扯着谢灵沁的袖子要拉她往前走。 谢灵沁却不动,反而肃着脸色一股大力将余轻逸反扯回来,指着主看台方向,“逸世子,麻烦你看看上面。” 真心很无语的样子。 北荣地广人多,繁盛富饶,一年一度的秋试自是不可小觑。 文试那边据说已经结束,而眼下,偌大的练武场上,已经整齐的排列了十位最终入选之人。 而最上首,最另间的主位位置是空的,上面罩着皇家依仗,再其旁站,太子宇文曜正笔直的坐在那里。 那样一丝一扣,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寻不到任何一处漏洞,优雅温沁的就如一幅画。 再其下首,便是贤王,庆王爷,忠勇侯,丞相,六部尚书,等其余大人依次坐开。 谢灵沁只看一眼便收回眼神,目光又落在余轻逸身上,“上面根本没你位置,你这一上去,再带着我,我们不就成了全场焦点?” 余轻逸闻言,倒是愉悦之极,“那不正好,我若是上场,这武状元之位,保管就是我的。” 谢灵沁不以为然, “你就吹吧,你上去连个位置都没有。” “你竟然不信我。”余轻逸恼,当即扯着谢灵沁的袖子足尖一点就飞掠起来。 风刮过耳际,谢灵沁后悔了。 冲动果然是魔鬼。 这余轻逸,真是…… 本来,宣读官已经开始点名,谁上场比试,却没曾想,空中,脑袋上突然两道影子掠过,声音一顿,当即抬头。 而那两个影子已经堪堪的的落在了主看台之上。 不理会全场瞬间安静又躁动的声音,余轻逸还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太子殿下,父亲……” “你……” 庆王爷本和眉慈目,当下愤怒起身,“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闹哪样,武试场地,岂是能随意走动玩闹的。” “玩什么,父亲,我是来观看的。” 余轻逸一边说着,那只扯着谢灵沁的衣袖还没有松开,那大言不惭的样子,分毫没有关注过身后谢灵沁那发黑发沉的面色。 谢灵沁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她是女装,幸好她是女装,幸好她是女装。 不过,那道,直辣辣的几欲将她吞噬的目光,真是…… 谢灵沁暗暗抬眸,便对上了太子好似冰冷三千尺又绕雪三丈魅的眼神。 心,猛的一抽。 不是她想上来的好吗。 “呀,侯爷,你家那茶还有吗,我改日再去喝。” 余轻逸还真是自来熟,又和忠勇侯打起了招呼,再然后,六部各位尚书,再是贤王。 贤王温润一笑,目光倒是落在了余轻逸身后拉着的谢灵沁,“这位是……” “哦。”余轻逸眉宇一扬,“这位是我新认识的一朋友,可厉害了。” 余轻逸说着,还好像生怕别人不认识谢灵沁似的,扯着她袖子的手还紧了紧。 一个大男人,拉着另一个大男人。 一个俊帅风流的美男人,拉着另一个清美隽卓的美男人。 这画面,挺美的。 宇文贤的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多了打量探寻,“这位公子看着出身不俗,不知是哪家的。” “哪家的就不用你管了,反正呢,和你不熟。”余轻逸一点不给宇文贤面子,说话间,将谢灵沁又向自己身边扯了扯,“是吧。” 谢灵沁…… 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只能无声的恨瞪了余轻逸好几眼。 我滴猪队友,难道你没察觉到,这看台上,包括看台下的目光此时都在扫量她吗。 她可不想这般出名好吗。 “行了,一天就知胡闹,赶紧下去。” 庆王爷似乎对这个儿子很是头疼,摆了摆手。不过,看向谢灵沁时,面色温和,一点没有架子。 谢灵沁都不免给这位庆王爷打了个大大的高分。 “不,我今天也要看。” 余轻逸却不退,见庆王爷皱着眉不搭理他,这才又扯着谢灵沁笑嘻嘻的走向太子,“太子,你让人给我搬把椅子呗,我陪你一起看。” 太子在喝茶,一丝不苟,端若神祉,眼皮子都没搭一下。 好久…… “嗯。” 太子只是轻轻应了声。 于是,余轻逸就这样好好的站着,还颇为热情的和各位大人聊着天。 而那扯着谢灵沁袖子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 好半会儿。 一直到下面的人终于收了目光,开始比试,太子都没有吩咐人给他弄凳子。 余轻逸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太子,小声提醒,“太子,凳子。” “看台上窄,不够坐。”太子云淡风清,语辞缓慢。 而那视线,有意无意的从余轻逸扯着谢灵沁袖上的手掠过。 当然,太子是何人,高深莫测,情绪难猜。 谁也没有注意到。 除了,距离他最近的,听风。 余轻逸这下子纳闷了,几步走过去,“不是吧,太子,你也和我父亲合起伙欺负我,这看台这般大,哪里小了。” 这说话时,终于松开了谢灵沁的袖子。 谢灵沁胳膊一松,身体却并不敢松。 这是看台上,万众瞩目的,尤其是上首的贤王和下首的谢将军,再是六部的人,说是看着看台,可是那目光或多或少的在打量着她。 真是,要人命。 余轻逸,庆王府世子,虽然只顾玩乐,一天不干正经事,可是他的才华却是公认的。 庆王府历经百年,荣宠不衰,自然又是多少人想要巴结的对象,加之余轻逸年龄适当又未婚配,所以,这突然的拉着个年轻出众的男子出来,自然不能放弃打量。 “来人,给逸世子看座。”没有任何预料的,太子凝着眉宇,面无波澜的命令道。 余轻逸虽然闹不明白这位好兄弟今儿个是怎么了,不过,好在,又给他凳子坐了,当下笑嘻嘻的又去扯谢灵沁,“来来来,那凳子大,一会我们一起坐。” 谢灵沁…… “逸世子嫌凳子大,给他换个小的。” 太子又谨着声调对着一旁吩咐。 声音不高不低,远了的听不到,却足够看台上的人看得清楚明折。 余轻逸顿时纳闷了,迷惑的拧着眸子,悄悄的凑过头去,“闷葫芦,你干嘛啦。” “你嫌凳子大,我给你换个小的,不好。” “什么嫌大,我是想……哦。” 余轻逸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过来什么,然后,极其同情又内疚的看了谢灵沁后,又看着太子小声道,“我说,别这样啊,你就算是不喜她,可是,这大庭广众的,给点面子啦,让她站着多不好,她是女子,那凳子那般宽,给坐坐也没什么。” 这话虽轻,可是谢灵沁却是听见着。 感情,是这太子不喜她,不想让她与他的好友余轻逸坐在一起。 一个座位而已,本姑娘还不稀罕,若不是此下众目睽睽,我立马就走。 宇文曜听着余轻逸的话,再看着他眼底那从未有过的期待,眉心一皱。 “行了,别皱眉,别皱眉,你就是再讨厌她,到底,她是个姑娘家啊,你让她坐一坐好了。” 宇文曜眉宇又一沉,须臾,声音近乎切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她。” 余轻逸一听这话,琢磨着宇文曜的面色,一拍腿,“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你不讨厌她,只是想……”余轻逸这一刻,看了眼站在那里的谢灵沁,竟好像有了同情心,声音压得只有宇文曜能听到的量,“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她让她为你做事,可是,让她一直站那不太好啊。” 宇文曜…… 一旁听风都快要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 他很想走上前去告诉余轻逸,太子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应该是…… 可是,这他也还没确定的事情,如何说呢。 宇文曜那双墨眸里光华濯动,终于,自余轻逸身上掠开,声音凉凉的,“你还知道她是女子。” “当然呀。”余轻逸笑嘻嘻道。 “你可以让她坐,你站着。” 宇文曜一拂袖子,声音明显几分烦躁。 余轻逸却自动理解为,太子看来,有些生气了。 他不想让谢灵沁坐。 “皇上驾到。” 正值此时,随着一声太监标准的公鸭嗓,数名近卫宫娥族拥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朝此处走来。 而谢灵沁正站在皇上必经之路上,当下看了眼,就要退开。 可是往左边是台下,往右是太子这边。 看着太子那黑沉的面色。 算了,往后吧,贤王至少明面上还是个好人。 …… 而此时此刻,人群之中的紫河心都快紧在一起了,她方才想拉的,没拉住,逸世子就已经带着小姐飞上去了。 此时远远的看着台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她知小姐觉沉稳,必定不会露出马脚,可是,那是皇上啊。 太子若是不相帮,那…… 而看台上,谢灵沁轻咬牙,脚步刚一动,脚下却似有风一拉,击得她的脚步生生往太子那边靠近才不至于摔倒,同时让谢灵沁很顺其自然的和其他人一起跪地行礼。 发生得太快,除了谢灵沁,无人察觉。 “想死吗?” 与此同时,三个沁润微凉的字眼瞬间砸入脑中。 谢灵沁抬眸间,正好撞上太子那双墨眸,那里面,正映着一个不甘而郁闷的自己。 然,不过一瞬,太子的目光便已移开,再出现在面前的,是余轻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喂喂喂,你吓到了。” “吓个屁。” 暗恼他一眼,谢灵沁郁闷极致。 又抬头看向太子。 她就算想死,和他有关系么,又不用他帮忙。 “好了,都起身吧。咦,方才远远好像就听到了余轻逸小子的声音,怎么的,朕这一走近,就没声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那双龙缎面九金靴就这样站在了谢灵沁旁边。 一股浓郁的古檀香味随风蹿入鼻翼。 皇上那带着朗笑沉古有力的声音响在头顶,当然,他是在对余轻逸说话。 “啊,皇伯伯你可来了,是我父亲想要欺负我,哦不,是你儿子,太子,他也想要欺负我。” 余轻逸顿时像个小孩似的起身,拉着皇上不满的抱怨。 “呵呵呵!来,你和我说说。”皇上一脸笑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世家里和蔼可亲的中年长者。 谢灵沁偷瞄一眼四周,恍然有些明白,这些个大人对余轻逸为可这般客气。 不仅是因为他是世子。 而是,皇上明显,很宠他的样子。 “父皇,比试刚开始没多久。”贤王倒是会来事,轻轻一语,便表明了自己的孝心。 皇上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对儿子的爱意。 可是太子呢。 仍然坐在那里,从刚开始皇上到时,行了一礼后,便没有什么表示。 啧啧啧。 这么不会上道,还一脸矜贵自傲的模样,难怪不得宠。 谢灵沁不置可否。 而这时,方才得太子受意,已经提了凳子上来的太监有些尴尬,看看太子,又看看还在跟皇上闲聊的余轻逸,再又是地上的谢灵漏,有些无所适从。 “放下吧。” 太子终于发话。 谢灵沁正想就势问问,她是不是可以坐上去。 不坐,站在凳子后也好,结果,头刚一抬,太子那冷丽凉薄的眼神就向她扫来,竟像是要一眼把她看穿似的。 他就那样端坐在那古木雕刻的椅子上,一袭杏黄色锦袍,眉目如雪,更温润若春风万物生,那是一种毫不违和的独特气质,金丝勾勒的袖边,缕缕阳光下,奕奕生光,更初得抬手间露出的那一截手腕精瘦笔直。 只那一眼,多少人就该在这样的人眼前沉沦。 可是,他偏偏把周身那本得天独厚,好似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轻轻收敛,留给外人可见的,只是那一抹冰冷和难以揣摩。 谢灵沁不自在的敛了敛眉睫…… 我不坐行吗。 简直了。 “哎,皇伯伯我不和你说了,我还得招呼我的小兄弟呢。”余轻逸这会显然是聊够了,起身朝谢灵沁这里走过来。 皇上的目光也跟着过来,打量一眼谢灵沁,这才看向余轻逸,“你带来的小兄弟?” “嗯。” “嗯,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 谢灵沁心头一抖。 听上去含笑随意,可是,她知道,这话,份量一点不轻。 当下缓缓抬起头。 谢灵沁也这才看清皇上的真正面容。 不仅声音和蔼可亲,连面目都是那般柔善。 如果不是那双深邃锐利隐含凛然之意的眼神,谢灵沁就当真要认为,这是个好皇上了。 “嗯,你带来的人,你安排,朕不过问,庆王爷,年轻人的事儿,你也少操心,莫得说我们管得多了。” 稍倾,皇上收回目光,和庆王爷又闲聊起来。 谢灵沁的心里,这才是真的如释重负。 不过,谢灵沁这下不想再被坑,不待余轻逸说什么,忙起身站在了余轻逸的座位后。 “咦,我让你坐……” “余轻逸,你敢再磨磨唧唧,我今晚一定让你头身搬家。” 谢灵沁发狠了,直接压着声音打断余劝逸的话。 余轻逸咽了咽口水,双眸弯弯,“不识好人心,放心吧,有我在,太子不会对你如何的,是吧,太子。” 太子看着余轻逸,他不想和他说话。 “哎,太子,其实她真不错,我还查过呢,她在将军府过得真不如何,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太子面色更冷一些。 谢灵沁看着余轻逸,对她的不满消退一些。 之前坏她事的行为…… 算了,暂时不追究了。 毕竟,这个余轻逸看着行事没章法,不过,能在太了面前为她求情,说好话,也算有心了。 至于听风…… 看了看三人。 他什么也不知道。 自然的,随着皇上落坐,比武再次开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看秋试的,自然也有看帅哥美男的。 不得不说,北荣人才辈出。 才第一轮,两名年轻男子的功夫便是卓彩滟绝,引人驻目。 ------题外话------ 二更来呼~!~ 正文 第九十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偌大的比武场地上,你来我往,精彩绝伦。 第一轮是两两比试,胜者再转下一轮。 “第四轮,李俊儒,叶天昊。” 谢灵沁听到宣读官念这名字时,下意识蹙眉。 兵部之子,李俊儒么,那个在安平侯府出事前,本想打通安尚宁的这边的关节,结果被她给破坏了。 这个人仪表堂堂,倒有点玉树临风,却和他父亲一样,适合搞政治,来考武状元,这真是想满府生辉啊。 余轻逸不经意一回头,见谢灵沁那眼神一直盯着场上的李俊儒,眸光晃了晃,笑容一勾,“我说,小丫头,这个李俊儒有这般好看,值得你目不转睛?” 这话问得轻,可是刚好一旁太子能听到,那目光也倏然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被太子那视线看得不浑身不自在,既而看着余轻逸回道,“嗯,挺好看的。” 这话多少有些赌气的成份。 余轻逸没注意到太子的目光,反而拖着腮若有所思,“可是,我觉得一般般啊,连本世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啊。” 谢灵沁毫不客气的轻嗤一声。 “哎,我说,小丫头……” “别叫我小丫头。” “为什么不叫,你还未满十五吧,我可是十九了呢。” “十九你还没婚配,你应该自我反醒了。”谢灵沁逮准机会想一语搪塞,让这个话多的逸世子闭嘴。 不过…… “什么,太子还比我大两岁呢,他都没反醒。” 谢灵沁…… 咱能好好说话不扯上太子吗。 哎! 触到太子那冷冷的目光,谢灵沁看过去,皮笑肉不笑的分明诚意欠缺,“太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像你这么聪明睿智,运筹帷幄,帅若神祉的人一般人如何能匹配得上,自当好好择选。” 最好选到地老天荒,孤家寡人,永生寂寂。 谢灵沁带着假笑,说得诚意切切,实则内心腹诽。 太子冷哼一声,却是没说话了。 谢灵沁松口气,再看向余轻逸时,横眉一瞪,“你少说话。” “我说小丫头,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就你方才那番话,若是平时,太子早就把你拖下去不知砍了多少次了,是因为我,知道吗,因为我……”余轻逸指着自己,郑重提醒,“太子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对你这般客气的。” 谢灵沁…… 想了想,应该是这个理。 “嗯,好吧,那准许你叫了。” 余轻逸乐呵呵一笑,“这才差不多。” 自以为处理得非常圆满。 一旁听风…… 看看自家太子那沉暗凉寒的面色。 哎! 逸世子,听风我能说些什么呢。 太子的内心,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比武场上,已经正式开始。 李俊儒不愧为兵部尚书之子,几招之间,便高下立分,那位叫叶天昊的,谢灵沁倒是听过这人,是今年文试的榜眼,父亲据说是太子府里的府兵统领。 但是,显然,并不受宠,据说,为太子当职十多年,还是一个统领。 观其得看重否,看其职位便知。 想到这,谢灵沁的目光不禁暗暗看向太子。 宇文曜正目视着前方。 那目光好像在看着场中的比试,又好像将一切万物收尽眼底,可更像,什么也没放于心上。 那样似山似水的毫无瑕疵的侧颜,那样恰到好处悬了山河的眉峰,那浓密纤长的羽睫在阳光微洒中连连。 映着远处青山绿黛,竟似融入一片虚景,初他天地风华,雅盖万物。 这样的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身为太子,不得宠就罢了,可是方才皇上到来时,甚至,连看他都如陌生人般,与余轻逸亲近,与贤王寒暄,都不与他多言,如此公然的不给他半点面子,他却依然稳坐如松,不动声色。 这要如何的心绪才能练就于此的淡世处然。 “我看这位小兄弟不看场中比试,却是看着太子,太子这般好看?” 倏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谢灵沁的思绪,同时让她一怔。 她看得太入神,竟然没注意到宇文贤竟不知何时突然看向了这边。 而随着宇文贤一句话,立刻有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最深的那道,自然是皇上。 她站在这里本来就是个异景儿,多少人心存疑惑却不好问,此下,可不就逮准了时机。 谢灵沁立刻跪在地上,神色谨严,又不卑不亢,“回贤王爷的话,太子是挺好看的,不过,小民方才只是在看那远山青黛,并没有在看太子。” “哦?”宇文贤轻笑一声,看太子没什么特殊反应,轻声笑笑,“那你不看比试,为何去看远山青黛?” 这话问的,明显就是一个坑。 此下重中之重,所有人都在看比试,她为何不看,往小了说,莫不是不满意谁,还是轻视谁?往大了说,是不是对整个朝廷制度不满? 而谢灵沁方才已否认了是在看太子,所以眼下不答出个调调来,只怕,余轻逸也保不了他。 在场任何一个人要她死,都会有一百种法子。 谢灵沁心中冷意泛滥,这个宇文贤,真不是个东西,明显是看她与余劝逸走得近,借她来试探太子。 不过一个试探,就想要了她的命。 若是知道她就是谢灵沁,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不过,谢灵沁却并不慌,反而微笑着抬起头,男声清亮,“回王爷,我北荣山河如此美丽壮阔,小人看得喜不自胜,便一下子看过了头。” “是么……” “说得不错,我北荣山河的确是美不胜收。” 一旁忠勇侯点头笑着,显然很赞同这话。 当然赞同,这是明显在拍马屁啊。 暗指皇上将江山治理得好啊。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吃这套。 而忠通侯这一语,一旁几位大人也随声附和。 谢灵沁都不得不叹,这些个人都是些人才啊,明明是溜须拍马,却能说得字字珠玑,铁板钉钉。 那互相恭维的本事,毫不露显,又机智可佳。 人才! “哼。” 然后,谢灵沁很明显的见余轻逸对着宇文贤一昂头,轻哼一声。 宇文贤问了个没好,自嘲的笑一声,也不损其半点面子。 余轻逸见宇文贤不捣乱了,这才回头看着谢灵沁,“别理他,那人就是个蠢货。” “嗯,是挺蠢的。” 谢灵沁道。 余劝逸一听这话就乐了,咯咯直笑,“对,诶不对……”余轻逸又回过头来,“那你方才是真的在看太子?” “没有,在看山河,我不说假话的。” 谢灵沁回答得一本正经。 余轻逸点头哦了声,很单纯的信了。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一向面无波澜的太子,那唇角间转瞬而逝的一抹笑意。 也不过就在几句话时间,场中央胜负已分,李俊儒胜,叶天昊败。 谢灵沁看着那叶天昊下场,却轻轻咦了一声。 太轻,余轻逸没注意到,一旁太子的眸中却隐有光束流动。 随着宣读官的的宣读,李俊儒在众人的追捧声中下场,迎接下一场。 而谢灵沁的目光又落在了太子身上。 都说,兵部与太子走得近,可是叶天昊又是他府兵统领的儿子。 太子,真是无所偏帮吗? 叶天昊本是文试榜眼,若是再进了武试三甲,那可是要大用的,太子不也跟着沾光,可是方才…… 又或者说,兵部真的和太子走得近吗? 想不通透。 “本宫有这么好看吗?” 突然的,一道似凉非暖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谢灵沁咽了咽口水,立马撇开视线。 这比方才被宇文贤抓包还要惨。 “本宫再好看,你也不能觊觎本宫的美色。”太子的声音却又在脑中响起,明显是谨醒她。 谢灵沁…… 暗暗看着那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轻轻咬牙,“记——住——了,一定不会觊觎太子的美色。” 接下来,便是五人比试,因为上一轮之后,胜出是五人,所以这一轮笔试,便会多了个人,往常这种时候,会根据应试生的成绩,最排前一位,便优先晋级,只等最终比试。 “等一下。” 宣读官正要宣读此事,余轻逸却突然自坐位上起身。 “你小子,又想闹什么,给我坐下。”庆王爷立马就想吼住余轻逸,不过,奈何余轻逸太难管教,对着自家父亲笑笑,“父亲,你都不听我说完。” “你有什么好说的,你……” “好了,庆王,你就让他说完吧,若不说完,他估计也憋得慌。”皇上一开口,庆王爷自然不好再说。 “皇伯伯,还是你最了解我,哈哈,我是看他们打得太过瘾,也想下去试一试,正好不是有单数吗,我去凑了,正好成三对,多好。” “胡闹。”庆王爷面色含怒,不赞同。 “父亲,北荣律例又没有规定,世子不可以参加武状元的比试,你这是歧视我,我不服。” “你……”庆王爷气得面皮子都在抖,对着皇上拱手,“皇上,臣这就叫人把他拖下去。” “我不服,父亲,你这般不公平,如何服众。”余轻逸不满的与庆王叫起了板。 明明自己胡闹还说得如此理直气状,谢灵沁也是服了。 不过,皇上却明显很是纵容,笑着思忖半响,这才道,“说起来,轻逸这小子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你这一上场,分明就是对人家的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难道,他们自认为,不敌我余轻逸?” 余轻逸说着话,目光往场上一扫。 这一扫,这一句,分明就是在激人家。 那五人互相看一眼,神色各异不说话,就是不想让你世子上场,也不行啊。 谁都不想承认自己不敌谁。 “怎么,你们真的认为打不过我?” “启禀皇上,我愿意与世子一较高低。” 开口的是李俊儒,那自信的样子,不见浮躁,让人更多了几分佩服。 说得也是,按照之前的成绩,也该是李俊儒直接晋级的,可是,他如此公然接受逸世子的挑战。 不管输了赢了,都是有面子的。 不过,一定不会想输。 “好好好,果然有胆色,李尚书,你可是教了个好儿子。”皇上颔首,朗声大笑。 一捶定音。 比赛当即开始。 这下是三对同时在场上比试。 谢灵沁这才发现,李俊儒之前与叶天昊比试时还是有留力的,此下与余轻逸交手,才真的凸显出来。 因为,李俊儒最先还自信满满,游刃有余。可是,余轻逸看着毫无章法,身巧形闪,却每每让李俊儒分外憋屈。 这…… 谢灵沁看明白了。 “他分明是故意整人家。”谢灵沁下意识的对着太子开口。 太子冷冷瞥她一眼,“你担心了?” “我担心?” 我乐不得这个李俊儒被打得啪啪的呢。 反正对他没好感。 “不担心最好。”太子看着谢灵沁的面色,冷笑一声。 谢灵沁有些不明所已,蹙眉,拧思。 太子将谢灵沁的表情收在眼底,眼底,隐有笑意浮过。 这个女子,作起男子来,声音,神色,表情,都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倒是,越来越有意思。 约莫半柱香时间过去,另外四人已分出了结果。 而余轻逸和李俊儒却还缠得难分难舍。 说起来,也不是难分难舍,分明就是余轻逸占了上风,可是偏要好像表现得自己已经尽力的模样, 李俊儒此下的面色也不太好,早没了方才的游刃有余自信满满。 这个逸世子,他是知道他功夫不错的,不过是想着,他身为世子,向来只知玩乐,下场来也是图个新鲜,想着玩一玩,也不会当真。 再者,平日里虽然少于交集,他也并未开罪他,万不会让他下不了台的。 可是,眼下,他明显就是的拖着他,不让他赢,却也不一下子打败他。 “世子,可是俊儒行何事得罪于你,俊儒给你道歉。” 交手间,李俊儒轻声道。 余轻听这话,一笑,“你没得罪我啊。” “那你……” “本世子觉得好玩啊。” “好玩……啊。” 字音未落,李俊儒猛的退后数步,本想稳住,可是方才还在远处的余轻逸突然那纵身掠起,一个回脚踢。 李俊儒就这样被踢下了比试台。 结果自然是,输。 状元之位离他远去。 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谢灵沁这时的目光却扫过另两位入选的。 不过,其中一位,他之前的成绩来看,应当是探花。 虽都是三甲之名,可是,第三名,永远就是第三名,远不如前两名来重视。 这也是谢灵沁一直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她绝对不能让那个人超越到前两名去。 本来有所担心,眼下余轻逸妥妥的要把状元夺去,毋庸置疑,另两位不是探花,就是榜眼。 可是…… “好了,打也打了,不好玩,我退了。” 场中央的余轻逸却一甩手,跳上看台,竟然……不干了。 谢灵沁…… 真的是大眼要瞪小眼。 眼下李俊儒是妥妥的败了。 而偏偏,余轻逸还主动退出了。 这样的话,俊俊儒只能作为替补上场。 身为替补,自然无缘前两甲之位,只能就成了探花。 那榜眼,或者状元…… 谢灵沁无奈的叹口气。 天意弄人。 “怎么样,我厉害吧。”余轻逸全然不懂谢灵沁心中所想,走来上时,还笑得分外灿烂。 谢灵沁看着她,眼神都懒得给他了,“你还不如不上场。” “我打得不好?我看得出,你不喜那个李俊儒啊,我帮你打伤他,你还不该高兴。” 谢灵沁抚额,“相比较于……” 算了,结果已定,说再多都没用。 余轻逸有些不明白,又看向太子。 太子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结果几乎就像是谢灵沁预料的那样。 李俊儒是第三名。 探花。 状元是邢部之子。 至于榜眼…… 结果宣布,李俊儒虽不失体面,却明显不甘心,可是不甘心,他自不敢嫉恨余轻逸,而是对着皇上请禀,去拉动场中央那巨大的弓驽。 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弓驽重达千斤,历届以来,已经越来越少人敢去撼动那弓驽了。 当然,如果应试生有极大的勇气,愿意去撼动场中央那弓箭,更是为自己锦上添花。 只不过失败者数不胜数,后面的人便不敢轻易尝试,因为,都不想得不偿失。 “启禀皇上,兵部之子,李俊儒想挑战弓驽。” 宣读官再度传达意思。 皇上拧眉。 谢灵沁看向谢将军。 见谢将军的眉宇也锁得紧紧的。 不止他们,忠勇侯,还有几位尚书大人,一时间,好像思绪沉沉。 看来,她娘的历史,真的很壮观。 当尘封太久的弓驽揭开那层红布,露于世人面前,多少人眸光一晃,只一眼,都带着震撼。 谢灵沁看着李俊儒一步一步走向那弓驽,看着那弓驽在阳光下毅力坚韧,破朽倔强,掩在袖中的手,一点一点的紧起,手心里似乎也裹满了汗。 深呼吸一口气。 谢灵沁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她,而是这具身本的本能反应。 没有人知道,这个弓驽对原主来说,代表着什么。 每当原主受了欺负,责骂,委屈,都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的跑到这里来,躲进红布后,靠着弓驽默默哭泣。 那是她,唯一的发泄。 所以,这么些年,她才没有心理扭曲。 她以为,她那强大的娘会保护她,会让她好起来吧。 只是,到最后,她还时死了,然后,她来了。 谢灵沁再呼一口气,目光倏然的看向那边的谢将军。 一刹,似灵魂都在攻击。 谢将军本也注视着那弓驽,却猛觉一道眼神向他刺史来,偏头一看,正是太子的方向。 他摇摇头。 应当是感觉错了。 “诶,小丫头,那弓驽,你想去拉下吗?” 余轻逸突然回过头询问。 “不想。”谢灵沁简明扼要。 余轻逸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不想,也是好的。”太子此时却意味幽深的开口,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眉目挑了挑,竟像是秘密被太子看穿似的,当即偏开了眼眸。 “轰。”一声巨大的轰鸣。 刚触碰到箭弦,李俊儒却突然倒在了那足有一人高的弓驽之上。 声音,是他倒下的的撞击。 “快,扶李公子下去。” “来人……” 兵部尚书面色一变,立即下了看台上前。 皇上也不禁起身,看着前方,眉目端严。 所以,最终,也无人撼动那弓驽,红布,再度盖上。 三甲已出,人群,渐渐散去。 …… 谢灵沁自然寻到紫河,暗中回了将军府。 “小姐,你说,那李公子怎么会那么巧就倒在那弓驽之上。” 紫河也不禁好奇。 谢灵沁放下手中茶杯,声音带着一丝悲凉讥讽,“因为有人想要这世间之人,永远的忘却,忘却,那风华辉煌的女子。” 紫河闻言一惊,“小姐你是说……” “九重宫阙,高处不胜寒,作为帝王,他也有做不了的事。” 谢灵沁冷笑讥讽。 紫河摇摇头,“哎,奴婢总算是明白了,上有帝王看着,下有百官瞧着,将军之位不好坐,对小姐你自然也不管不问,所以这般些年……” 谢灵沁却抬打断紫河的话,“早些睡吧,明日,许是不好过了。” 紫河本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翌日,一大早,二姨娘院子里,二姨娘和谢灵玉一脸的喜色。 “灵玉,知道吗你堂哥今年秋试,进了三甲之名,榜眼呢。” “真的!”谢灵玉听着这个消息,分外震惊,又分外惊喜,面上还残留的一点阴郁瞬间消失无踪,握着二姨娘的手,“母亲,你怎么知道。” “自然。”二姨娘点头,“你堂哥传了消息来的,我虽被拘了足,还是能有耳目的。昨日结果就出来了,可是,你前夜跪了一夜,该要休息,母亲便没告诉你,再者,你堂哥此次进京一直没需要我们的帮扶,也是不想让人说闲话。” 纵然素日里最是掩藏心绪的二姨娘说着话,也开心得喜上眉梢,拍着谢灵玉的手,“我嫁给你父亲时,只是一般商户之女,家中银财不缺,可是,到底,地位不如权大,如今,我们家里出了这一位,听说,进殿面见皇上,还深得皇上夸奖呢。” “堂哥文武兼德,气疏朗华,我就知道,不一般。”谢灵玉笑意盛盛的拔弄着袖子,看着二姨娘,“娘,这下,你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父亲肯定会收回命令,到时,掌家之权又回到你手中。” “当然的,谢灵沁她娘死了这般多久,你父亲都未将我扶正,当还是忌惮着谢灵玉她的娘家,可是,都多年过去了,钟鸣鼎食之家,谢府早就随着谢灵沁她娘的死,日渐衰落,而这般多年,你父亲也因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不止没了军权,还拼命在皇上面前低敛做人,而如今……” 二姨娘微微一顿,拿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傲然冷笑,“而如今,若是我的母家有了依靠,还不会对皇室造成威胁,你父亲自然乐意,那自此,我扶正之日可待,而你日后,也真正的担一声嫡女之名。” 二姨娘越说,眉宇间有笑意更浓,将茶杯递向一旁的丫鬟,又看向谢灵玉,腰盘都挺得更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般多年我们都守来了,所以,以后的日子,更不能行差踏错,上天,果然是对我们好的。” 谢灵玉点头,也立马承认错误,“娘,我知道了,这几日,是我太浮躁了。” “你知道就好,至于你的脸,你堂哥来信说,帮你找到一昧好药,你且等几日。” “我就知道堂哥不会忘了我们的。” “还有啊……”二姨娘的指尖轻轻的落在谢灵玉的手上,笑得眉毛差点都跳没了,“这天若帮我们,那真是顺风顺水。” 感受到自己母亲那一瞬自心底流出来的舒畅愉悦,谢灵玉顿时也惊喜起来,“母亲,难不成是贤王爷向父亲求娶我了吗?” “你呀!”二姆娘轻点一下谢灵玉的额头,“这容貌倒是随着我,这稳重心机,却还差了一分,眼下这个时候,贤王就算是顾及名声,也不会做这般事的。” “那女儿不懂了。” “是谢灵沁。”二姨娘提到这个名字,声音便是一冷,“谢灵沁,要倒大霉了。” 谢灵玉喜上眉梢,“还望母亲快快说来。” …… 宗政府,钟鸣鼎食之家,百年世家,落魄的前代贵族,除了谢灵沁娘那一代,无人入仁,却偏就代代人才风流,知乎礼教,受世人瞻仰。 然而,这一代,子嗣稀薄不说,还偏生出一个大公子才华一般,近乎无能。 然,皇上感念谢府曾于立国这时一路而来的相助,加上念及谢灵沁之母曾一人退敌护江山的英勇,特将七公主赐婚于谢府大公子。 天下艳羡。 传言。 二人成婚以来,相亲相爱,公主也毫无半点娇贵架子,上孝父母,下善仆从,堪为北荣都城主母之表率。 宗政府人随从丫鬟而出,对这位公主都是夸不绝口。 也因着外祖家,谢灵沁多少受了蒙荫,才活得这般大。 可是…… 昨夜,宗政府长子,宗政煦竟寻花问柳,被公主当场捉到,宗政煦一时愤怒,不仅不承认错误,还反打了公主一巴掌。 事情一出,全城轰动。 寻花问柳,醉打金枝。 不管哪一条,都够宗政煦拿命来抵。 一时间,宗政煦由原来的溢赞之词,瞬间成了千夫所指。 宗政煦名声一落千仗,那所连累的,自然是整个宗政府。 “小姐,听说七公主已经哭闹着回宫了,这和离事小,只怕宗政公子和整个宗政府都要受到牵连。” “受到牵连其实并不可怕。”谢灵沁此时正站在窗边,看着那盘开得正盛的玉兰,面色肃冷。 紫河站在那里,细细品了半天这话,随即对谢灵沁更多了一丝佩服。 可怕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可怕的是,宗政府或许不只是子嗣凋零,而是三百一十八人可能都要命丧黄泉。 宗政煦,谢灵沁的表哥,很亲近,也帮助她许多。 她只知道,这是唯一一个,每每看到她,告诉她,若是不想死,就要让别人知道,你在活下去的凭证。 所以,原主才百般守护着这个让她能活命的秘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睿智聪明,洁身自好,敛收锋芒的表哥,又如何会自掘坟墓的寻花问柳,还如此冲动的当众打公主。 而且,宗政煦可是这一代,唯一嫡子,自知晓自己肩上的重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姨娘的娘家有人刚当了榜眼,这边就…… 谢灵沁紧了紧心。 看来,宗政府,危矣。 “我表哥如今至于何处,你可查到?”半响,谢灵沁终于从面前的花中收回眼神,看着紫河。 “听闻,宗政公子如今就被禁于宗政府,任何人不得进出看望。” 紫河说得平淡,谢灵沁却目色一惊,没有入狱,没有责怪,反而只是将他哥哥囚禁于宗政府,这…… 想到什么,看向紫河,“你说,如果我现在去我外祖家如何?” 紫河也不讶异谢灵沁问她,当真是认真的想了想这才道,“宗政府在东街尽头,距离将军府不过半日车程,距离是不远,但,小姐此下前去,倒是不妥。” “哦?”谢灵沁看着她,“那如果我不去,岂不是正要落人口实,说我没良心。”谢灵沁道。 紫河闻言想了想,“那小姐,你可以去找老夫人,由她出面。” “呵呵……”谢灵沁看着紫河,随即笑了,“我也正有此意。”言罢,起身出门,向外走去。 “小姐,你不需要打扮下?” 谢灵沁摆摆手,“不必,老夫人并不喜欢招摇。”话落,又回头看一眼紫河,眼底有一抹欣慰之意。 确实,如果有着老夫人的意思,那她去宗政府就可谓是名正言顺了,既不会让人将她和宗政府这事联想到一起谴责她的品行,也不会落人口实,说她没良心,不顾外祖家死活。 那个将军爹此下怕是避宗政府而不及,断然不会同意她去的。 可是,老夫人就不一样了。 看似整日吃经念佛,好像对万事不搭不理,实则,最讲重体面,万不会落人口实,说她坐视不理。 不过,谢灵沁没想到,她到得老夫人院子时,谢将军竟然也在。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母亲,眼下这种时候,你断不能去宗政府。” “我虽不喜灵沁她娘,可是,对于宗政府,我们终归是有愧疚的。” “宗政韶是病死,我……” “是非因果,你最清楚。” 谢将军垂头,不语。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让人准备吧,我一会儿就去宗政府看看。” “祖母请等一下。”谢灵沁当此时走了进去,先是对着谢将军问了安,随即,对着老夫人诚诚一跪,“祖母,外祖家的事,孙女也听说了,如此时候,半日车程,怎能劳你辛苦,若是祖母和父亲放心,不若,让孙女前去吧,那是孙女的外祖家,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谢灵沁这一字一句,不急不迫,却条理清楚。 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一定要有人去,相对而言,谢灵沁比母亲去合适,这不会累及到将军府的声誉地位。 逼不得已,就算舍去谢灵沁…… 谢将军心里想的什么,谢灵沁当然知道,不去想更深的,而是盈盈颤眉,趁热加火,“父亲,若是你不同意,那女儿,便一切听从父亲的。” “嗯……”谢将军轻轻应了声,很自然的摆摆手,“你所说,也不无道理。”随即又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不如就让灵沁前去吧。” 老夫人却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许久,才收回眼神。 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她如何能不知道。 “儿啊。”老夫人突然一叹。 “儿子在。” “谢灵沁可是将军府嫡女,你的嫡长女。”老夫人只说了这般一句,又讳莫如深的看一眼谢将军,这才任人扶着,回了屋。 谢将军却站在那里,眼底惊色闪过,许久,再看向谢灵沁时,已然平静下来。 “一会儿,你去宗政府时,带些物什过去,我们,也好久没有走动了。” 谢灵沁面不露喜,轻声应,“多谢父亲。” “去吧。” “是。” 谢灵沁转身,一离开老夫人院子,那低垂的眉眼瞬间抬起,眼底,一派清冷光景。 “小姐,老夫人倒是比将军有心。”紫河轻声提醒。 谢灵沁看她一眼,“紫河,你当该查下我父亲和祖母之前的关系。” “这……奴婢以前倒是听说过,老夫人对谢将军颇多微词,可是,后来,好像就没有听说了。” 谢灵沁眉峰拧起一道薄光,瞬间衬得一张清洁莹白的小脸似被虚幻的光给笼罩着。 “谢将军也曾年少轻狂。”谢灵沁说,“老夫人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就是因为谢将军号令失误,而年华早逝,所以便不再提及。” “这事,奴婢好像听说过,可是不是说,是因为当年,谢将军的弟弟自作主张带兵突围,才至中了埋伏而死吗。” 谢灵沁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言语虽轻却冷,“不管真相如何,显然的,老夫人是不信的,所以,她并不是真的顾念我,而是心有愧疚,无法搁放。” “奴婢明白了,小姐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那般的肯定,老夫人一定同意。” 谢灵沁没有说话,不过,却已经给了紫河答案。 紫河跟在谢灵沁身后,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小姐没说的是,在谢将军眼中,小姐已俨然成了弃子,到底如今二姨娘的娘家出了榜眼,以后,小姐的日子…… 再看小姐,明明处境如此,却依然面无波澜神色平静,她在宫中长大,自小见惯的尔虞我诈,权欲倾轧,主子行事手段也是多种多样,可是,也多少能看出一些什么来。 却唯独,在小姐身上,她什么也看不到,看不透。 似乎,她看得很远,很远,又像很近,很近。 …… 谢将军的动作确实是快,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那些礼物问侯品就备好了。 谢灵沁初初的看了一眼,倒是,当真没有应付之意。 “都是按照将军之意准备的,你放心吧。”婉姨娘对着谢灵沁小声安慰着。 谢灵沁自然明白婉姨娘之意。 她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她督促的,不会有问题,让她放心。 这个时候,婉姨娘没有与她形同陌路,倒也是人情了。之前一路出来时,那些丫鬟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你弟弟正好要回书院拿些东西,路正是与你所去相同,你便一同稍他一程。”谢将军嘱咐几句之后,这才道。 谢灵沁面色不动,心底却百般不耐。 让她和谢聃聆一路? 而这时,谢聃聆已经自府里大步走了出来。 到底是将军府嫡子,虽说年纪小,娇纵傲气了些,可是,一身利落之态倒是与常人不同。 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一眼谢灵沁,便收回了目光。 很明显,他也不太乐意。 “你姐弟俩一起,倒也好有个伴。”谢将军像是不知道这姐弟二人间的尴尬似的,拍拍谢聃聆的肩。 ------题外话------ 更新晚了,抱歉,家里停电,新枝找电找得很辛苦~呜呜呜~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宗政府 姐弟二人在空中一刹对视,谢聃聆如看仇人,不过还是碍于谢将军在此,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太情愿的上了马车。 古来,男女三岁不同车,不过,亲姐弟,倒也不存在于这说法。 谢灵沁面色恬淡,紧跟着上了马车。 “公子,这是你之前说要带的玉花糕。”马车正要启行,便见妙俏怀里揣着东西兴冲冲的快步走来。 谢聃聆闻言,掀起帘幕,语气缓和几分,“哦,给我吧。” “嗯,公子一路小心。”妙俏颔首笑礼,看着倒是规规矩矩,可是那眼神,那神色,又是如此的欲迎还羞。 谢灵沁不经意扫量一眼谢聃聆,明显看到他几分不自在。 谢将军看着妙俏这般懂事,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而行,外面长街热闹,里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谢灵沁一上马车便闭眸休息。 谢聃聆则抱着胸看着谢灵沁,目光愤视。 “我听说,外祖家这次可能扶不起来了。”好久,谢聃聆开口。 谢灵沁缓缓睁开眸子,“你听谁说的?” “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了。”谢聃聆一昂脖子,看着谢灵沁,颇有些恨恨的意味,“我要是你,才不会去外祖家。” “树倒猢狲散,那是因为畜生没有人的情意二字,所以,你还不如畜生?”谢灵沁冷光一暼,分明侮辱又鄙夷。 谢聃聆登时面青耳赤,“你少说我,就你一个废物,没资格。” “嗯,再有一个时辰,到了书院,你就下车。”谢灵沁也不生气,依然淡定得很。 这态度,却无疑的刺激到了谢聃聆。 “我之前听二姐姐说,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我还以为你变得好了呢,结果,这般冷情冷血又毒心毒肺的,搅得府里不得安心,哼。”谢聘聆哼一声,豁然站起身,“和你待一个马车都让我憋得慌,我自己回书院。”言罢,车帘一掀,就要跳车。 “慢走,不送。” 谢灵沁四个字差点让谢聃聆一个趔趄,恨恼的看了一眼谢灵灵沁,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姐,你就让公子这般走了,此处距离黄山书院还远咧。”紫河多数时候都是很细心的。 不过,谢灵沁却半天没话传出来。 紫河心生疑惑,悄悄捏起帘幕一角往里看去,这一看,登时眉峰轻抽。 因为—— 谢灵沁竟倒下去,睡着了。 不过,面容并不安宁。 …… 谢灵沁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到了宗政府。 紫河看着谢灵沁睡得精神饱满的样了,深切怀疑谢灵沁不是来关切的,倒像是来看笑话的。 可是,想着之前看到谢灵沁睡时颇为就纠结的眉宇,还是细心问询,“小姐,你这几日都睡不好吗,奴婢看你之前小睡时都纠着眉宇。” 谢灵沁闻言,摆手,“不是,这几日,总觉得心绪有些不宁,今日更是……”谢灵沁抿了抿唇角,颇为郁结的按了按小腹,又摇头,摆手,“算了,无事。” 真的无事吗。 紫河到底还是担心着。 而显然是收到了消息,宗政府门口,年迈的管家弓着身子显然等修候多时。 “表小姐。”一声亲切关忧的称呼,顿时让谢灵沁眉宇间多了一分松快之意。 “秦伯。”谢灵沁唤。 “老爷子收到消息说是你要来,高兴的在等着呢。”管家笑着引着谢灵沁往内走,面上隐有激动之色。 自是该激动的。 以前,不说原主性格,也是为了活命吧,她甚少来外祖家。 宗政府,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府,府邸富丽气派,却又不显高调,尤其,内涵,皆在府内。 一景一物,佳木茏葱,亭台楼阁,曲水回廊,皆是精致,小道上面更镶嵌了白玉石,在日光下闪着莹莹沁润的光泽。 谢灵沁曾听表哥说过,据说,最早以前是没有,是她娘儿时有次半夜行路摔倒了,于是,外祖就下令将此路改造,便全铺了玉石。 按理说,如此的娇贯,必会纵得女儿有着娇纵之气,可是,偏她娘,风华千千,潋滟四方,铁马巾帼,可谓是这整个北荣,整个天下为人乐道的奇女子。 尤其是号令神兵,拉动弓驽,有着曾一人退十万兵马这样的丰功伟绩。 然而,这样卓绝艳艳的娘,谢灵沁从未见过,自她能记得一些事时,她娘宗政韶就是一幅忧郁寂寂的样子,平日里,话都甚少说一句,直至生下谢聃聆后,便撒手人寰。 抛开这些,谢灵沁看一眼一旁的紫河。 明显是第一次来宗政府,也被这一物一景的精致奢华所震,不过,喜形不露于色。 收回目光,跟着管家一路过亭穿院,最后,在一处极雅静的院子停下。 院子里种了许多奇珍异草,尤其是金桂最多,香气怡人。 正屋大门打开,一名老态龙钟,银发白须老人走了出来,甫一看到谢灵沁便激动笑开来,“灵沁丫头,这个时候你还敢来,是不是那姓谢的又给你气受了?” 谢灵沁心头一动,这样暖心的问语,毫针忧愁的笑容,没有说如今宗政府是何情势,却率先关心她不该来,既然来了,是不是受了气。 这样的外祖家,原主之所以少于踏足,除了自身活命,也是有着守护之心的吧。 “我是您的孙女,当然敢来。”敛收心思,谢灵沁上前一步,一把扶着宗政雄,颇有些心疼,“外公,你……怎么的老得这般快。” 这话,是谢灵沁的肺腑之言。 依原主的记忆,宗政雄不过一两年前,还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这才多久,竟,老成这般。 “傻丫头,年纪大了,自然就老了。”宗政雄倒是朗声笑着,拉着谢灵沁向屋内行去。 紫河自觉的留在了门外。 而屋内。 一进屋,宗政雄的笑意便收起几分,看着谢灵沁,“这个丫鬟我没有见过,你新找来的?” 谢灵沁道这个外公果然人老心灵。 不过,想了想,为免他担心,点头,“嗯,之前二姨娘给我找丫鬟,就趁机将清水阁换了血,这个丫鬟不错,外公放心。” 谢灵沁字语定定,面色从容,姿态沉静。 宗政雄意味深长的看着谢灵沁,须臾,叹气又欣慰,“你在将军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这丫头啊,真的变了不少。” 谢灵沁瞳仁微微一缩,正想着给自己找点借口让这个外公好接爱些,便听宗政雄道,“这般多年了,你也该是变一变了,总是一味的忍耐存活,可真是不像你母亲。”这话,说得还有几分欣慰,求之不得。 “孙女儿是差不过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要变一变了,再忍耐下去,只怕就真要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宗政雄点点头,随即又是一叹,“若是煦儿能如你这般想通透,怕是也不会有今日。” “外祖,我能先去见见表哥吗?” 宗政雄闻言,忙摆手反对,“你看看我就行了,早些回吧,如今多事之秋,宗政府到底是要衰落下去了,你不要惹祸上身。” “外公。”谢灵沁声音突然拔高,目色凝定的看着这位慈详的老人,“您老怎可说如此之话,难不成,你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表哥死,看着宗政府衰落,直至……满门皆无。” 这话,似说到了宗政雄的心坎里,可是,老眼里闪过弥恋之光,终还是悠悠一叹,“沁丫头啊。”宗政袭摆摆手,“对方,可是公主,而公主的上面,是皇上。” 谢灵沁却并不退缩,“外公,我不会让宗政府倒下。”说着,竟拍了拍宗政雄的肩膀,然后,开门走出去。 管家看着,正要上前询问,却听里面传来宗政雄的声音,“让她去吧,这点执拗劲儿,和她母亲,倒是真像。” 秦伯微微弓身,“是,老爷。” 紫河自然跟上谢灵沁的脚步。 谢灵沁面色如雪,她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宗政煦活着的,可是当真看到宗政雄这个慈详年迈的外公时,心里不知为何由然升起一股心酸,便想着,一定要护住整个宗政府。 老远便看到宗政煦正在院子里舞剑,男子一袭白衣,清秀绝伦,见得谢灵沁前来,明显露出震色,当即收剑,几步而来,颇有些责怪,“谁让你来的。” “看到表哥这样,我就知道,表哥断不会做出寻花问柳且冲动打人之事。”谢灵沁却道。 宗政煦当真是人如其名,谦谦君子,煦如春风,闻言,颇有几分落寞,“呵,我和公主成婚几年,向来相敬如宾,我如何会寻花问柳。” “那,是公主寻花问柳吗?”谢灵沁却道,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一语出,宗政照明显一怔。 不止她,听着这话的紫河也是一怔,随即垂下了头。 “你?”宗政煦似从不认识般的看着谢灵沁,目光复杂晦暗。 “前些日,我差点死了,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后,终于明白,不能再受人欺负,更不能坐以待毙。”谢灵沁给宗政煦解惑。 宗政煦神色一松,似也认可,却又道,“可是,我却不并希望你是这时候想出头。”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表哥,若是宗政府因此受牵连,我也不会好过的。”谢灵沁一字一句,“我在将军府的日子,你当是最清楚的。” 宗政煦闭了闭眼,眉宇微蹙,“这些日子,将军府发生的事,我也多少听说了,猜想到你许是真的醒悟了,长进了,也,放心不少。” “可是,我们只是想活,却偏有人步步设难,眼看着姨姨娘和谢灵玉在府中失了心,可是,昨日里,二姨娘的娘家竟出了榜眼,父亲此下正是巴结不得,宗政府又出这事,你觉得,我,能好过吗。” 宗政煦,眼尾紧起,对此无强辩驳,随即闭了闭眼,转身走向屋内。 谢灵沁让紫河在此等她,自己便跟了上去。 “表哥,虽然她是公主,可是她若做了背离夫君之事,皇上,也难饶。” 宗政煦看着这个妹妹,却是叹了口气,好久,苦笑着开口,“可是,相比较起来,你觉得,皇上会顾及谁的脸面。” 宗政煦原以为说完这句话,谢灵沁会吓到,会面色大变,却退步,却没曾想,谢灵沁依然定定的看着她,神色从容,“表哥,我说了,出错的人是公主,并不是你。” 这话,粗一听,没什么,可是细细一想,却大有深意。 是啊,如果公主私通一事能众所周知,那纵然是皇上,如何能堵悠悠众口呢。 只是,这样的话,他宗政煦妻子与他人私通,于他宗政煦的脸面,到底是无光的。 更重要的是,那是公主,能撼动吗? “灵沁,那是皇室的公主,我现在只求能尽力护住宗政府,其他……” “你能护住吗?” 一句话,宗政煦一怔。 “只要表哥同意,自然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谢灵沁话落起身站起来,字语坚定,“今夜我就宿住在这里了,表哥可以好好想想,明日,我们再做定夺。” 宗政煦看着谢灵沁。 这个表妹,退去了以往的柔弱惧怕,一脸坚毅,那双眸子灿若星辰,明光华亮,不见任何一丝以往的闪躲。 那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处变不惊之势,那是一种,睥睨万物,傲视一切的坚定勇气。 她,比她想像中的,变得更多,更好。 只一个眼神,便能激起人心中的磅礴勇气。 终于。 宗政煦紧了紧手,眉宇间划过一抹坚毅,“你说得对,我不能让整个宗政府跟着我遭殃,这些年,本来我与她也没什么夫妻情谊,只是,相敬如宾,相敬如宾而已。” 谢灵沁倒是没什么意外,反而意料之中的点头,须臾,想到什么,又问,“对了,那你到底打了公主一巴掌没。” 宗政煦摇摇头,苦笑一声,“虽说戴绿这种事不能忍,不过,我连公主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过。” “那就好。”谢灵沁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家很快给谢灵沁安排好了屋子。 竟是她娘未出嫁时的兰房雅阁。 一应配置布置,与她的清水阁比起来,不知是好了多少档次,可见她母亲曾经是多么幸福的大家小姐。 不过,却遇到了她父亲那个大渣男。 识人不清啊。 “灵沁。”谢灵沁正观摩着屋内四周,屋外,一对风华出众的夫妻相携着步入屋内。 “舅舅,舅母。”谢灵沁上前一礼。 “方才听父亲说,你长大了,懂事了,我倒是不太信,这下一见,果然,多了些往日里没有的底气。”谢灵沁看着出声的男子。 长身玉立,人近四十,气度翩翩。 她舅舅,宗政煦他爹,宗政浩。 而一旁的女子,三十多岁,气态丰仪,瓜子脸,柳叶眉,上桃的眼眸里也是一阵喜色。 她舅母,玉如意。 二人眼里看着她,是诚诚的关切与担忧。 “我只是经历一些生死,突然明白了,人好不容易活这一世,若是就这样被人害死掉了,太可惜了。”谢灵沁轻声道,“当然,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给哥哥洗脱寻花问柳之名。” 宗政浩与妻子玉如意对视一眼,又欣慰的点了点头,“灵沁你真的长大了,我们,也放心了,此事,我们也听煦儿说了,你若是想帮也可以,不过,一定要记住,不要牵连到自己,万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要。” 都这个时候了,却关心她的安危。 谢灵沁叹息一声,亲情这种东西,真的是有毒。 又寒暄几句,送走舅舅舅母后,谢灵沁这才吩咐紫河打水,洗漱。 “小姐,奴婢还以为,你还是会如在将军府一样,敛藏锋芒呢,没曾想一进宗政符就直接干脆。” 谢灵沁将外衫递给紫河,唇间噙着似笑非笑的知,“将军府待我如弃子,而宗政府,待我如亲人。” 紫河接过衣衫,眉睫一怔,“所以说,如果别人待小姐你好,你就会……” “不会。”谢灵沁知道紫河要说什么,直接出声打断,须臾,又道,“天色不早了,不用守夜,下去睡吧。” “是,奴婢这就退下。” 门关,灯歇,床榻上,谢灵沁却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方才那一瞬,似乎,想起了前世里太多的事。 她是孤儿,一直独来独往,也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是那些所谓的同伴,给了她仅有的温暖,可是,最后呢,让她送了命。 所以,这一生,心扉紧紧锁住就好了。 至于宗政府,大概,只是因为血缘吧。 不过,这小腹时而隐痛的,又不像是毒发的症状,到底是什么鬼。 …… 将军府。 得知谢灵沁竟然在祖母的示意下,带着礼物去了宗政府,谢灵沁心绪忧忧,摸了摸厚重的粉下,那块磨灭不了的伤痕,在屋子里又不安心的来回踱步。 “看看你,才说过你,你又如此的心绪不安平。”二姨娘走了过来,语气几分怨怪。 “母亲。”谢灵玉上前抓住二姨娘的袖子,“你还忍得住,父亲对谢灵沁如此之好,只怕你之前所说,都有可能不能顺利。” 二姨娘看向门外,冷笑一声,“慌什么,如果你父亲当真是在意着谢灵沁,在意着宗政府,早就自己亲自前去了,如何会让谢灵心前去。” “娘的意思是?” “区区一个宗政府,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钟鸣鼎食之家,富可敌国而让人忌惮了,除了还有些人脉,无权又无势,如今又得罪的是公主,说得深一点,打的是皇家的脸面。”二姨娘瞧一眼谢灵沁,不胜唏嘘又幸灾乐祸,“皇上和公主的心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不过,宗政府不好,谢灵沁也不会好就是了,就算不好,我们到时添油加火,也万不会让她好。” “听母亲之意,母亲心里好像已经有了计策?” 二姨娘笑,“你父亲已经来找过我了,说话的语气都软和许多了,这不,已经撤了我的禁足,只是掌家权……” “那个婉姨娘呢?可有什么表示?”谢灵沁问话间,揉了揉膝盖。 跪那一夜有多难受,只她自己知道,而且还是太子罚跪,她都闹不明白,太子对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所幸还有逸世子在,改日里遇上他,再旁敲侧击问问太子的心思。 逸世子对她有意,必会帮她。 “婉姨娘那个小贱人,今儿早就过来给我请安了,那低眉顺眼的,完全不够为娘我瞧的。” 谢灵玉闻言,面上浮过冷笑,“她是有我相助才能得到这掌家这权的,自不敢作威作福的拿乔。” “嗯,为娘的生了你这个可心的女儿,是为娘之幸。对了,贤王今日可有给你传消息说些什么?” 闻言,谢灵沁面方才平下的心绪,又有了波澜,迎着二姨娘殷殷的目光看去,随即又低下头,“传倒是传了,对我好也还是好,可是,却不曾在我面前说要娶我的话。” “放心。”二姨娘轻拍拍谢灵玉的手,“你放心,母亲自有法子。” …… 都城里醉打金枝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坊间街巷,又小小声的多了些谈资。 而此时,高楼之上,两名男子执着酒杯慵懒而立,如傲视天地的伟者,俯视着脚下一切。 “七公主啊,可是你妹妹呢?”余轻逸将酒一饮之后,看向身侧的男子。 宇文曜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皇室,无亲情。” “也对,我记得,那个七公主的生母,好像还给你投过毒吧,你当时晕睡了几日来着,我都忘了,不过,后来,她死了。” 宇文曜闻言,忽的瞥他一眼,“这些年你虽离京,京中之事,倒是清晰明了。” “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管这些权权谋谋,勾心斗角,到哪儿都过得无比逍遥,更不用回来整日听我母亲催婚,你说我对你多好啊,我……” “叮。” 余轻逸字音未落,只听一声轻响,随即侧头,却见方才还坐在身侧的男子已经飘身无去,酒杯酒壶放在那里,如其人一般,傲然挺立,玉若清风。 “不要爱上我,我的喜好很正常。”而后,传来宇文曜似带着几分嫌弃的声音。 余轻逸…… 面色微微的黑了。 “谁要爱上你,本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追上来的姑娘不知要排多久的队伍,还不能得本公子看上一眼,你真是……真是够自恋。 “噗嗤……”暗处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此起彼伏。 “听海听雨,你们敢笑。”余轻逸顺手在空气中一抓,一个影子立马现身。 几乎二话不说,两人打在了一起。 “哇,听海好惨。”听雨作为女子毫不自觉的捅捅一旁听风的胳膊,示意他看。 听风看她一眼,“听海胖。” 听雨瞬间明白过来,一脸咧嘴笑,“哈哈,对,听海,你可以使用胖子神功,压倒逸世子,快快快……” 听风无语的瞥一眼听雨,退后数步。 真心不认识她。 而此时的宇文曜远远看着这边好会儿,终于目无波澜的偏开光,这一偏,就看向了脚下所踩之地。 月色下闪着光泽的琉璃瓦…… 竟是,宗政府么。 宇文曜眸光一动,唇角刚扯出一抹笑,眸光又一暗,随即隐向暗处。 而与此同时,数十名黑衣人趁夜掠进了宗政府,直攻向宗政煦的房屋。 似残戾的光,无声无息,杀意昭昭。 宇文曜看着,没的半丝要出手的打算,只是,目光看着前方,仿若在看一片死物。 对方有备而来,自然…… 然而,下一瞬,宇文曜眼底出现一丝异样的色彩。 那些身手非凡的黑衣人原本要刺下的剑竟突然脱手,而与此同时,铺天的大网洒下,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一网打尽。 一网落下,原本还芳草萋萋,毫无异常的地面又猛的生出利刺,直接插入数十黑衣人的身体。 冷月光华下,闷哼声起落,淡淡桂香弥漫了一阵血腥气。 而宗政煦此时负手自屋内走了出来,那样长身玉立,清秀绝伦,看着被大网罩下的一众黑衣人,神色冷暗,“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他们不会说的。”宗政煦话刚落,院子外,原本已经熟睡的谢灵沁披着斗篷走了过来,不待宗政煦开口,便径直朝黑衣人走去,直接就快速的撕下一位黑衣人的衣裳。 顿时,腰粗背壮的身材暴露以空气中。 宗政煦也不傻,自是知道谢灵沁可能想确认什么,不过,这…… 谢灵沁看着那男子干干净净的后腰,这才意料之内的收回目光,“不是阎王阁的人。” “阎王阁?” “嗯,之前阎王阁的人跟踪过我,所以我再确认下,这些人是不是为了我而来,不过,明显不是。”谢灵沁毫无情绪的说完,却不觉一旁宗政煦一瞬间面色沉下来,心有后怕的看着她,“如此之事,你竟不早说……幸好,你还好好的。” 谢灵沁摆摆手,“无事,那些跟踪我的人已死,眼下重要的是,这些黑衣人怎么处理?这些针儿的麻药可维持不了多久,是杀是剐得尽快拿个主意。” 宗政煦看着谢灵沁,今夜这一计,是她所出,她现在是在问他,却如此冷静从容,面对这般血腥场面,更毫无惧色。 这一刻,宗政照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到底,是经历了何种事,才让她变得如此从容镇定心若冷然。 而就在二人说话的这功夫,地上,被网罩住不能动作的黑衣人却齐齐的咬舌自尽了。 “得,不用考虑了,都死了。”谢灵沁很无所谓,看样子,也并真的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来。 宗政煦当即上前,与此时,院子外面,谢灵心的外公,还有舅舅,舅母也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一堆的黑衣尸体,面色沉重。 “果不出灵沁所料,会有人行刺。”谢灵沁的舅舅,宗政浩扶着一旁妻子的肩膀,手握成拳。 宗政雄任人扶着,倒是冷静的看向谢灵沁,“灵沁丫头,这些尸体,你打算如何处理?” 谢灵沁迎着宗政雄那般信任的目光,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早在预料到会有人来行刺时,我就想到了,所以,这些尸体,当然得好好利用。” 宗政煦看着谢灵沁,“你想如何?” “这样……”谢灵沁压低声音道。 一席话说远,院子里众人神色各异,然而,只一瞬,宗政雄点头,“唯今之计,也只得如此。” 很快有人上来将尸体给抬了出去。 到底夜深了,闹了这般一场,谢灵沁送走外公,舅舅还有舅母正要回院子,却被宗政煦叫住,两手突然沉重的放在谢灵沁的肩膀上,目之深痛,“灵沁,是表哥之前没有照顾好你。” 谢灵沁…… 看着突然如此郑重浓痛的宗政煦,有些方。 这是,什么情况。 而暗处,一双目光看着,不经意的一缩。 “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无知。”宇文曜蹙眉,正想走,想到什么,脚步又一顿,下一瞬,跟上了谢灵沁的身影。 紫河此时跟着谢灵沁回院子,看着谢灵沁略显疲惫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小姐,要不要奴婢一会帮你再弄点热水泡泡?” “嗯,此法不错。”这话明显如了谢灵沁之意,一张清白如玉的脸上,有了几分神彩。 紫河一回到院子就下去准备了。 效率着实高,不一会儿,一大桶水便提了上来,直接吩咐紫河先下去睡了,谢灵沁这才关上房门,正要脱衣,然而,动作却一顿,下一刻,猛然回身,与此同时,手中发簪朝着床榻处一扔。 然而,久久未听到掷地的声响。 谢灵沁拧眉,看着层层叠叠的帷幔。 难不成,黑衣人还有后手,为她而来。 谢灵沁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床榻想着,下一瞬,方才她掷出去的簪子当即又以闪电之势自床榻里面射来。 来势太快,谢灵沁下意识一个后仰躲过,正当庆幸时,却心里一惊,因为,那簪子竟然没有声音,豁然回头,却见那攒子竟似长了眼睛般,再度朝她而来。 什么鬼。 谢灵沁侧身一闪,又堪堪避过,而那簪子却始终不见歇气之势。 不过几瞬功夫,谢灵沁已经身肢灵活的在屋内上上下下蹿了不知多少次。 床榻上却始终不见动静,谢灵沁却横眉冷竖,她觉得,床榻的那个人有捉弄她,在看戏。 不过…… 下一瞬,眼看又要避过那簪子的谢灵沁却突然脱下外衣,伸手一拂,一个大力将簪子包裹其中,动作之快,闪人眼眸。 “呼。”衣衫砸地,谢灵沁已经钻进了床榻,正要对面前还未看清的人影发动攻击,屋内的灯光却是一暗,瞬间黑暗,只余淡香盈来。 “采花贼?”谢灵沁道,虽然看不清来人面貌,可是却知道是名男子,说话之时,虎虎生风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可是拳手直接落进了一只宽厚的手掌中,动弹不得,对方还轻轻一捏,痛得谢灵沁蹙眉。 谢灵沁可不是好欺负的,当即一扭,直接一个回踢,可是,脚也被对方抓住,再然后,直接将她毫不客气的一丢。 “砰。” 好痛。 待谢灵沁瞬间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再冲进床榻时,已经人影空空,气息于无。 “小姐,发生何事?”而此时,紫河在门外紧张的问。 “没事。”谢灵沁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外室,将灯给点上,屋内顿时光亮。 “真的没事吗?”紫河到底不太放心。 自然是有事的,谢灵沁眼下半边屁股都是痛的,可是,看看自己,一身中衣,而且,本就宽松的中衣,还在方才一阵打斗中松松垮垮,如此丢人的形象。 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好了。 不过,方才那人,让她知道是谁,一定打得他生不如死。 眼下多事之秋,对方又无影踪,还是不要和外公说了。 紫河心知谢灵沁是说一不二的,既然她说没事,便退了礼,退下了。 而屋顶上,宇文曜看着屋内那抚着臀部,痛得近乎呲牙咧嘴的女子,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极其邪魅,只一瞬,如天边灿烂清光。 然而,下一瞬,他怔住了。 手上,竟有血。 再看向下方屋内。 谢灵沁明显也怔住了。 她的手上也有血。 ------题外话------ 这几天更新有些晚哈,没办法,娃住院,家里又停电,外带大姨妈加感冒~ 不过,有句话说,只有优秀的人才会遇颇多考验,新枝应该是优秀的。哈哈哈~ 正文 第九 十二章 我忙我的大姨妈 谢灵沁那向来沉静的面色此时青青暗暗好看至极。 这是,古代女子的葵水么。 所以,这几日她心绪浮躁,小腹隐痛,是因为这个么。 关键是,月事布! 要面子还是要里子? 这是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谢灵沁豁然冲向了床榻,一把撩开床幔。 床上没有血。 方才她明明坐过,却没有血,为什么,照她手上这血的涂抹的痕迹,不可能…… 难道—— 谢灵沁这下子脑中真可谓是天雷滚滚了。 方才那个暗中与她交手的人…… 呵呵! 她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还是该笑。 “紫河。” 谢灵沁咬着牙终于唤。 她要里子。 紫河刚出现在门口,便听谢灵沁清冷吩咐,“帮我准备月事布吧。” “小姐,你来葵水啦?”紫河闻言立马反应过来,语气里都带着兴奋,“那奴婢现在就去和宗政老爷他们说。”紫河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谢灵沁抚额,立马叫住她,“回来。” “小姐,这事儿是大喜事,必须得通告,回头还得告诉将军的。”紫河一本正经。 谢灵沁…… 不就来个大姨妈,有必要这么郑重?还要广而告之? “不用,月事布。”谢灵沁语气不太好了。 紫河在门外听出谢灵沁的语气不对,犹豫一瞬,声音微轻,“小姐,这个时候,你让奴婢去找月事布,那宗政老爷他们,必然是会知道的啊。” “那就去外面找。” 紫河…… 很无奈! 她不明白,这事儿明是喜事,代表着小姐成人了,为何小姐就不喜呢。 不过,想归想,紫河还是依言悄无声息的出了府。 可是,这个时段,快至宵禁,大多店铺都已关门。 紫河很忧愁。 …… 而此时的谢灵沁难得心绪不平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来个葵水而已,影响真大,前世时,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葵水毫针预兆。 她还记得那天…… 她还在执行任务,比原主这幅身体还要小的年纪…… 点了点眉心,谢灵沁快步走向内室的屏风后,看着那极大的浴桶,又犯难了。 来这个东西,淋浴是最好的…… 落后社会真是让人想杀人。 思前想后,谢灵沁还是拿着换洗衣服,出了宗政府。 当然,谢灵沁自然不知暗处一双眼眸,将方才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而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里,此时此刻是如何的情绪深深。 幸亏谢灵沁之前出来锻炼身体,在山间跑圈时,发现了一处天然所造的温泉水,位处隐蔽,温热的泉水自上而下流泻,似于瀑布,水流温热,当作淋浴,再好不过。 谢灵沁快速奔走,眼下一心只想去沐浴。 要将身上的血弄干净。 不过,穿过一条长街,便被一护卫打扮男子拦了路。 “站住,你的身上为何有血腥味?”男子执剑而立。 谢灵沁全身包括脸都罩在披风之下,看着面前的男子,面色发暗,千防万躲,倒是忘了这个。 她记得这男子,是方才与一所轿子擦肩而过的护卫。 “你是何人,所行何事,报上名来,本王自可从轻发落。” 而这时,身后随着落轿的声响,响起的竟是宇文贤的声音。 谢灵沁紧了紧披风,再三确定自己的面容没有在夜色下暴露,这才回头,将声音压得极粗,“回王爷,小民只是爱了些小伤,现在正赶着回家包扎。” “哦,何事受了伤?” 宇文贤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审视了谢灵沁半响,抬手,示意那护卫放下剑,这才好像极其宽容道,“抬起头,露出容貌,让本王瞧瞧。” 这一瞧不就露了馅。 谢灵沁真恨不能立马戳死这个宇文贤,她都能感觉到小腹隐痛,好像隐有狂崩之势,这姨妈来得…… “回王爷,血腥味重了,看来,不是小伤。” 而几步开外的护卫当下抬手向宇文贤禀报,面色严肃,俨然谢灵沁就是什么江洋大盗。 谢灵沁…… 宇文贤显然也闻到了,神色温润,实际诱劝威胁,“小少年,从实招来吧。” “哎,既然如此,那小民便都与王爷说了吧。”谢灵沁突然挫败的叹口气。 宇文贤见此,眸光微眯了眯,似在认真听。 谢灵沁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披风。 “是这样的,小民……你去死吧。” 正当众人凝神细听时,却见谢灵沁怨声一咒,披风一闪。 他们反应快速,可是再提剑时,披风自天落下,哪里还有方才的人。 “还愣着做什么,追。” 宇文贤立马沉声命令。 一个明明不会武功的人,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度下溜走,还如此恶咒她,待他抓到了定要让她好看。 更重要的是,会不会是今夜跟踪他的人,断不能让人知道他今夜出府做什么,以防万一,一定得灭口。 护卫当下四散而开穷追不舍。 宇文贤站在原地,看着身后的青翼,面色一退温润,沉色一片,“把地上那披风给我拿来。” “王爷,小心有诈。”青翼提醒。 宇文贤摆手,“本王就不信,还能在这都城脚下被人算计了。” “王爷,万一是太子……” “昨日秋试结束,三甲已定,父皇丢了一堆杂事于他,他没那闲功夫。” “是。”青翼说着,这才上前以剑将那披风挑起,然而,面色一僵。 因为,那披风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宇文贤是傻……x。 深墨色的披风,鲜红色的字,字迹歪歪扭扭,月光恰然照下,如此清晰明了。 虽然都不懂那x,可是能与傻字连在一起的,会是什么好话。 青翼面色难看,当即将披风甩开,看着宇文贤骤然铁青的面色,立马拱手,“王爷,属下一定派人将他抓来。” “这个人,还是之前那夜以谢灵玉威胁,将我打伤的小子。”宇文贤气息微冷,手指握紧,唇瓣阴狠,“他们,是同一个人。” “王爷……” “这嘲讽的语气……” “是。” 这一声回应比之方才更有力。 而此时,不远处一幢高楼之下。 谢灵沁凛息冽神。 这个宇文贤真不是个草包,竟然察觉到她就是那夜划伤谢灵玉的脸,并以谢灵玉威胁,还打伤他的人。 不过,再聪明,也永远猜不到,那个他口中所谓的男子,却是她谢灵沁。 当然,话说回来…… “咳咳。”谢灵沁轻咳一声,笑容从有未有如此的灿烂,“方才,多谢太子相救,太子果然仁义为善,堪称天下之表率,灵沁谨记。” 没错,她可没那么好的功夫,能在宇文贤的眼皮子底下溜得毫无痕迹。 她方才本来是想,借着披风掩护,刺宇文贤一刀,再趁乱溜走,不过,匕首还没出,太子把她给拧走了。 太子此时气息冷魅,月色下,墨眸就这样一瞬不瞬的凝着谢灵沁,在谢灵沁的笑得嘴都快僵了时,开口,“这笑容,能再假一些。” 呃…… 谢灵沁的笑意这下是真的僵了,理了理袖子,“那,太子,我先告辞。” 我还要去处理大姨妈。 太子却扯住了谢灵沁的衣袖。 谢灵沁脚步顿住,揪着眉宇看着太子,闹不明白太子要发什么疯。 太子却只是看着谢灵沁,墨眸幽深,魅丽轻悠,不说话,金丝勾织的袖袍在风中拂动,雅香盈绕,那一截手腕,精瘦结实中好像都透着某种沉然的力量。 谢灵沁看不透太子在想什么,可是又不想真的惹恼了他。 毕竟,她打不过他,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可是,太子已经盯着她看了快两杯茶的时间了,真的没问题吗。 那眸光幽深得,好像欲言又止,又好像,纠结无比。 不对,太子不能有这样的情绪,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灵沁抿了抿唇,心思一紧,小心试探,“太子,你是喜欢我这衣裳吗?” 她的大姨妈快要血流不止了好吗,有屁快放行吧。 宇文曜却依然没答话,反而拉着谢灵沁袖子的手更紧了些。 谢灵沁…… “太子,难道,你爱上我了,舍不得我?” 果然,谢灵沁这话一落,太子当即松手。 谢灵沁当即后退,身子一闪,几个纵跃下了高楼,月色下,渐行渐远。 这话果然有用,不过,被人这么嫌弃,谢灵沁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 宇文曜此时还站在那高楼之上,手还僵在空气中,目若深海,幽幻难测。 好半会儿,听风这才现身,全身都写着小心谨慎。 实在是因为,听风太震惊了。 跟在太子身边这般久,他从未见过太子这般失怔的表情。 “太子,灵沁小姐已经走远了。”听风小声提醒。 太子闻言,好半会我和,这才将手缓缓垂下,看着听风,眸光凝深,“听海听雨呢?” “回太子,听海与逸世子打架打输了,正在反省,说要加紧练功,争取早日给太子争光。” “嗯,让他再和听雨打一场,更加争光。” 太子淡淡吩咐一声,下一刻,消失在原地。 听风站在那里,有些凌乱。 听海那颗胖胖的脑袋陡然挤了出来,哀怨万分的看着太子消失的方向,“嗷嗷嗷,我做错了什么。” “那我有又做错了什么。”听雨也是幽怨无比,一袭黑衣现身,红唇咬得紧紧的,再看向听海时,拳风骤起。 听风好半天回过神,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唇角抽搐。 这两人,难道方才没发觉,太子的袖子上…… 听风思绪刚飘到一半,又是一怔,因为,她看到下方巷子里,一个熟悉的影子。 “是紫河。” 眼眸一亮,最先奔去的是听雨。 听海正还手得热闹,突然见面前没了人,圆圆的脸上,皮肉抖了抖,当下和听风一起,寻了过去。 紫河此时正在努力给自家小姐寻月事带,却冷不丁被三人拦了路,一愣之后,目光当即兴喜的落在听雨身上,“听雨姐姐,我记得你……” …… 老天爷总是爱开玩笑。 谢灵沁以为这下远离太子千千里,可以痛快的去洗温泉浴了。 结果,走至那处心仪的地方一看。 真是天不厚待。 有人。 还是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在表演各种三百六十度高清无死角的暧昧戏码。 阵阵喘息伴着山间回间,绿草青青,响彻耳膜。 而且这一男一女…… 眼下就算上前灭了这狗男女,她也对这温泉有阴影了。 不过,这女的丰韵犹存,身段丰盈,男的身材遒劲有力,顺着水光,倒也算是美色可餐了。 “好看吗?” 直达耳膜的沉厉之声突然响起。 谢灵沁一回身,便对上太子那双冷然强大的眸光。 “太子,你是故意跟着我的吗?” 谢灵沁不得不有所怀疑。 “对。” 太子竟然回答得坦荡荡,那表情就像是在拯救世界。 谢灵沁呼口气,将心里的愤愤收起,缓缓起身,尽量温和,“太子殿下,我很忙,真的没空招呼你的。” “你忙什么?”太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蹙眉。 这一蹙眉,好像又明白什么,所以那目光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幽深百态了。 谢灵沁越看越看不懂。 忙着拯救她的大姨妈,可以吗。 “宗政府的事,你想要如何处理?” 太子却冷不丁的眸光一偏,转移了话题。 可是…… 谢灵沁一点没有聊天的雅兴。 她很急。 “太子,我真的很忙,这事改天聊。” “怎么,在你眼里,本宫很闲?”太子黑眸凝滞,目光倏冷。 似乎,往深了看,里面还燃着一簇饶有兴致的小火苗。 行! “好!”谢灵沁倏然一笑,还主动靠近太子一步,“太子,你不闲,不过,民女来了葵水,民女现在急需清身沐浴,所以,可以容民女去寻一个极佳的沐浴之地吗?又或者你能帮忙,帮我搞来月事布。” 一字一句,谢灵沁几乎是咬出来的。 和一个男人说葵水这种事,她不觉得尴尬与别扭。 尴尬与别扭的是,面前这个人却是太子,一个神经不正常,怪里怪气,神魔难测的男人。 不过,她满意了。 太子的面色明显从未有过的凝怔。 “快,那边,就是那边。” 气氛正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宁静时,不远处突然有声音传来,还伴随着杂踏的脚步声。 谢灵沁与太子对视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那方山涧中的温泉处。 来抓奸的。 “走吧。”谢灵沁下意识的抓起太子的手就要往前走。 不过,那只手却大力的甩开,月光自树叶斑驳洒浇,映着太子那变换莫测的黑眸。 那是生冷沁寒的疏离。 当我想拉你吗,只是不想被发现而受到牵连而已,至于摆出这般一幅脸色。 不过,来个大姨妈,确实把她脑子弄乱了。 太子之强,如何能让人发现了踪迹。 又或者是…… 谢灵沁突然明白过来,随即意味深长的点头,“明白了,太了,你自己慢慢欣赏,我撤……” 话音未落,风声,已经在耳旁呼啸。 谢灵沁只觉得姨妈崩腾之势已来,可是她被太子拧着,像是拧个不上心的物品。 再然后,把她扎进了一片茂盛荆棘之中。 不需要太子吩咐,谢灵沁便住了声。 因为,一队整齐紧肃的官兵打扮之人正在林中行走。 而那些官兵看着,总觉得有些怪异。 更疑惑的是,深更半夜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不可能是抓奸的,那里离这里极远。 而那两个狗男女也请不动这些官兵前来。 “他们不是北荣人士。”谢灵沁终于看出了半点名堂,侧眸看向太子,却见其侧颜冷峻,纤密浓长的睫毛下,那冷漠的视线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那一队官兵的领头人之上。 “主子,属下总觉得那北荣贤王此人不太可靠,他是北荣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如此做,分明不讨好。” 这时,那领先官兵后,一名官兵小声恭敬的开口。 为首的官兵面上露出冷笑,“你不懂,那叫野心。” “野心?” “往这边走,天亮之前,要离开。”为首男子不答,反而冷声命令。 直到一行人从此处离开。 太子才和谢灵沁自暗中出来。 太子分明一个字都没说,谢灵沁却从太子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 所以说。 宇文贤之所以这般晚行于在街上,还是弃了马车坐于软轿,是与这北荣人士行了一些不让宇文曜欢喜的勾当? 不过…… 星眸里,光华一亮,就在那些黑衣人即将在二人眼底彻底消失时,谢灵沁突然一步后退,冷叫一声。 一声起,那些人当即返回。 而与此同时,谢灵沁一把推向太子之后,往一旁,溜了。 身后,不过多时,便听到打斗声传来。 真当她的智商和宇文贤一样吗。 方才那一缕月光下,太子的袖角明显有一丝血迹。 那痕迹,那程度,那身上的淡淡香气,细细比对,分明与之前在房间里偷袭他的神秘黑衣人是如此的…… 没有任何漏洞的百分百契合。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反正太子肯定胜,他若赢了,宇文贤便会收到消息,那心里自会不开心,暗中与太子更不相好。 怎么着,她都是划算的。 如果事后太子想找她麻烦,她就大声说他偷看她来葵水。 看看谁丢脸。 不过,经过这般一场,谢灵沁也真心累了,着实没心思再找地方了,直接回到了宗政府,让紫河拿来一个盆。 哎,自造淋浴吧。 紫河虽然好奇小姐为什么出去了,不过,也不好多问。 将月事布双手递上时,谢灵沁到底愉悦几分。 这个月事布质地绵软,比想像中的好。 “不错。”夸奖了一句,谢灵沁示意紫河退下。 紫河站在外室,想了想,还是隐下了这月事布的来源。 这是她叫听音偷偷拿了太子府库里上好的绵料现做的。 太子反正也不用那些衣料。 …… 第二日,天不见亮,整个北荣都城都轰动了。 只因为,百年名府,宗政府的门前,竟齐整整的摆了数十黑衣人的尸体。 当然,这事也惊动了京兆尹,带着人到来时,整个头皮都是发麻的。 前些日,太子府有人行刺,他至今没捉拿到人,再是那晚别院里,那名骗着他,差点让他得罪贤王的瘦小子也没找到,如今,又发生这大事…… 而且,已经检查过,这些黑衣人没有任何身份记录,从早到晚,能同时请动这么一大批黑衣杀手,可见,背后之人,也定非寻常。 “本来,近些日有院里常有老鼠出没,是准备些麻药对付它们的,没曾想竟然束缚到这么一批黑衣杀手,大人,此事,还望你细细清查。”宗政浩对着京兆尹大人报拳相求。 京兆尹面上客气,心里却是苦死了。 而宗政府里夜里大批黑衣人行刺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扬出去。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便觉得这事可奇怪了,这宗政家的公子才醉打金枝,这立马就遇刺,这事…… 当然,无人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而此时,一方茶寮处,乔装打扮的谢灵沁正坐在一角喝着清水。 没错,把尸体公然放在宗政府门口是她出的主意,这个时候,皇上和公主不拿出姿态,他们无权无势,就只能趁着舆论造势。 只要,能将七公主引出宫,一切,都好办。 “一群愚昧之人,宗政公子为人正直,谦谦儒雅,定不是那寻花问柳之人,这事定然复杂。”谢灵沁正放下几枚铜钱起身要走,却闻听一道声音在前方响起。 而他一言出,顿时引来周围的言辞围攻。 “哟,宁秀才,你是什么意思,不要脑袋了。” “看你这穷的,一天就知道瞎蹦跶,我要是你,连续落榜,干脆就老老实实的在家种菜得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就是,酸儒秀才在这里胡言乱语,别莫得招了杀手祸。” “哼。”这秀才似也懒得和这些人搭理,一甩袖子,提着一些个烧饼便走了。 谢灵玉看着那补丁加补丁的身影,眉宇间,竟掠起一丝笑意。 这正是之前她见过的那位秀才,秋试时,还刻意叫紫河留意,不过,这人没有进三甲之位。 但是,这人确实,是真有几分意思。 她的冒菜铺就将开业,人手稀缺,而且…… 谢灵沁想着此,看了看天色,便跟了上去。 一直跟着秀才转过几条街,越走越偏僻,这才见得秀才推开一破旧不堪的大门。 “宁哥哥……” “宁哥哥……” “宁哥哥。” 顿时,几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然后,谢灵沁便见这位宁秀才一退方才面对众人时的倨傲高冷,而是露出温暖的笑意,晃了晃手里的烧饼,“来,今天每人都有份。” “宁哥哥今天的文章写得好,所以工钱多吗?” 随着稚嫩的声音,门,缓缓关上。 不过,声音仍然传出来。 “你们放心,等明年,明年我一定高中,到时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了,就能给你们每人双份玉米糕。” “宁哥哥你每次都这么说……” “我相信宁哥哥。” “宁哥哥是最有才学的。” “可是,宁哥哥每次都没高中……” “……好吧。” 谢灵沁坐在破落不堪的屋顶,看着明明院了子破败却和乐融融的一幕,面上倒是有了一分笑意。 “你是谁?”一道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谢灵沁唇角笑意一僵。 缓缓侧眸,看着站在面前不过十岁左右穿着补丁的男孩。 她方才,竟然没有发觉有人在身旁。 就算她没有什么高深的内力,可是凭着前世所学,她的警觉性不低,身周十米内有人靠近,一定能察觉到。 “哦,我是来给你们送银子的,你们家秀才哥哥之前借给我一两银子,如今升值了,变成了十两。”谢灵沁一笑,说话间自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那男孩不算特别俊美,可是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只是戒备的看着谢灵沁,并没有接那银票,反而转头对着院子里大声唤,“宁哥哥,这位姐姐说是来还银子的。” 姐姐?她今日明明乔装成一名普通男子的。 她的易容术还是很不错的,好吗。 不过…… 谢灵沁也没什么好心虚的,顺着宁秀才看过来的目光,当下一跳,轻巧落下。 “这位公……姑娘,我不记得有借给你银子。”这宁秀才倒真是标准的秀才样,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眼角几线鱼纹,可眉正,脸正,一派正气使然。 “你……”谢灵沁看他一眼,目光却又看向方才那位少年,“你会武功?” “你想做什么?”谢灵沁话刚落,便见得宁秀才一脸警惕的护在那少年身前,“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不会去给你做打手护卫。” 谢灵沁看着宁秀才如此紧张的样子,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笑。 “这少年武功高强,且似乎只听你的话,我见你这里家徒四壁,只怕三餐不济,为什么不让他帮你赚钱呢。” “此下当是读书之际,你当谁都会为了几个臭钱什么都做。”谢灵沁虽不是个好人,不过被宁秀才一句话怼过来,真颇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即将那张十两的银票递给那少年。 “喏,给你,什么也不要你做,你好好照顾你这些弟弟妹妹就好了。” 少年不接,看向宁秀才。 字秀才也不接,而是看着谢灵沁怒目而视,“你什么人,打的什么主意。” “没主意。” “无功不受禄。” “我过几日有家店要开张,会有人请你去做事,这些,就当是提前支付你的工钱。” 谢灵沁可不会白用功。 “什么店?”宁秀才一脸警觉,这表情倒是让谢灵沁诧异几分,“我以为你耿直偏激单纯无危机感,没想到,倒是挺正常。” 这话,也不知夸还是贬。 “行了。”谢灵沁将银票扔过去,“再见。”话落,便上了墙头,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宁哥哥,方才那位,难道是你以前所说的,逃婚的未婚妻么?”少年看着宁秀才,好奇的问。 宁秀才面露尴尬,“不是,我那位未婚妻可比她美了,那一身男装,分明就没个女子样儿。” “可是,我看方才那位姐姐,一定也很美的。”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美。” “哦。”少年傻傻的摸摸头,退了下去。 宁秀才看着人孩子们愉快的吃着烧饼,又看着手里的十两银票,面色复杂。 宁一这个孩子武功是高,可是,偏偏智商缺了一些,哎! 显然,方才那位公……姑娘是好想是看出来了。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这张银票宁秀才不敢用,他想着,如果真有人来寻他,就把这银票还回去。 谢灵沁出了宁秀才的家,便又去了冒菜店一趟,将宁秀才的事给安排了,和白玉商量了下,又算了下日子,差不多她葵水完就正好能开张。 这开张,可是大事,绝顶大事。 “虽然这些日我们行事隐蔽,不过,对面的酒楼已经注意到了,暗中派人来打探过,不过有我守着,暂时没出什么纰漏。” 白玉道。 谢灵沁笑笑,借着窗户看着对面的富丽堂皇的酒楼,“无事,相信我,不会错,还有,明日我拿点东西到这里来。” “什么东西?”白玉好奇得很。 他觉得这个言射脑子与别人长得不一样,想的东西都与众不同。 不过,谢灵沁看着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手段。” “手段?” “营销手段。” 白玉不解。 谢灵沁也不多做解释了,有些东西说得太透也不太好,和白玉又商量了一些事儿,谢灵沁这才回到了宗政府。 到底,她也不好久待,而且经过白天黑衣人尸体曝光一事,宗政煦暂时是不会有危险了。 马车此时已经在宗政府门口准备就绪。 宗政雄,宗政浩,还有玉如意,宗政煦等一府大大小小的旁亲支系,丫鬟下人也都来送谢灵沁。 这浩荡排场,谢灵沁看着,自然明白外公和舅舅舅母的心意,这是给她长脸。 是让将军府,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谢灵沁还有着如此疼她的外祖一家。 纵然,不比从前,可是也不是谁就能小看了的。 又与宗政煦说了几句七公主之事,谢灵沁这才上了马车,紫河紧随其后。 一直到马车转过街头,宗政府之人在宗政雄的示意下进了府门。 而唯宗政雄,舅舅,舅母,宗政煦依然还站在地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谢灵沁也同时放下窗帷。 如果当年,她那般厉害的娘识人清楚,不非要嫁给谢将军,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不过,她今日倒也不是无用功,也打听了下昨夜的事,明显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所以说,太子的手脚真是干净利落。 “紫河,太子性子如何?”谢灵沁突然看向一旁的紫河。 紫河几分错愕与奇怪,想了想道,“这个……奴婢不好议论太子之事。” “哎,谁叫你议论你前主子的事了,我问问他性子如何?” “这……” 小姐你之前不是说太子…… “行吧,说得再直白一点,如果我现在投靠他,让他帮我,你觉得,有可能不?”谢灵沁看着紫河,是认真的。 紫河沉静的脸上闪过几抹疑色,“小姐你之前不是说,太子想要包养你吗,处处与你为难,你这会儿投靠太子……” 谢灵沁苦笑一声,“宗政府里事你也知道了,你当真以为,就凭我做的那一切,就能让宗政府安然无忧了。” “这……” “我不过是不想让外公担心,也安抚了整个宗政府乃至外界的人心而已。” 有时候,这些人背后所表现出来的言语,却更能起到无声激励的作用。 “或者,小姐,你可以试试。”紫河似想了半天,得出这个结果。 因为,她也闹不明白太子和小姐之前,到底是啥关系。 “试试?”谢灵沁看着紫河,星眸澄亮,可是紫河却能感觉到一股压力油然而来。 “交给你了,你当有法子。”谢灵沁目光又一转,落下几个字。 紫河怔了怔,自然应允。 必须应允。 其实呢,相较于那个看着冰冷危险的太子,谢灵沁更想找庆王府世子,可是,一想到那双时时刻刻在放电的桃花眼,总让人没有信任感。 “哦,对了,那个葵水之事,回府之后,将军若是不问,便不要说起。” 紫河点点头,可是,将军一介男子如何会主动过问,小姐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对了,昨夜那月事布你上哪里弄来的,只有两个,可有多的?” 紫河眉睫微颤,斟酌着该如何说。 谢灵沁一瞬狐疑,“怎么……”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谢灵沁一帘幕一看,车夫已经晕过去了,而马车前面,站着一个人。 太子的近身亲卫,听风。 听风一脸正色,面色尴尬,迎着谢灵沁的面色,有些戚戚焉的双手一拱,“是这样的,灵沁小姐,我家太子说,你偷了他的东西,请尽快还回去。” 谢灵沁拧眉,面色愠怒,“你家太子梦游了还是智商被谁抽了,我偷了他什么?” 她几日来唯一得之不正的不就是那块能调动宇文贤府卫的令片,那也不是太子给的啊。 所以,谢灵沁理直气壮,眸色发沉,“回去告诉你家太子,他若是想见我就明说,不用使这般小谋小计的来冤枉我。” “小姐……”一旁紫河却扯了扯谢灵沁的袖子。 谢灵沁压下她的手,“没事,这个太子分明是欺负人欺负惯了,我越忍,他越得寸进尺,索幸说开了。” “不是。”紫河自来内敛的性子,此时脸上也不免拘谨,压着声音小小声道,“小姐,那月事布,是……太子府里的。” 谢灵沁…… …… 马车到达将军府时,夕阳都快退得没边了,只余一层层次分明的重青色在天际边绘成丝带,洒尽余晖。 府邸门口,除了一个嬷嬷站在那里外,无人迎接。 这冷清…… “大小姐回来了,快些进去吧,将军在书房等你。”嬷嬷上前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灵沁点点头,带着紫河进了府邸,面色虽平静,心里却在揣摩,这个时候,父亲找她会做什么。 要问关于宗政府的事? 当然,谢灵沁自认为,这个将军父亲不会这般关心才对。 谢灵沁也知道,二姨娘娘家的那位亲戚不日就要述职,所以,这个时候,谢将军巴不得立马和宗政府撇清关系。 到得书房时,谢将军只让谢灵沁一人进去。 在谢灵沁的示意下,紫河垂下眸在书房外等候。 书房的门,无声关上时,似觉一道眼神却在门上那一瞬,落在了紫河身上。 这一眼颇有虎虎之势,紫河立即抬眸,只是,抬起头时,门已经在眼前关上。 方才那感觉不像是小姐的眼神,而屋内,只有小姐和谢将军两个人。 谢将军那样看着她做什么。 ------题外话------ 天天万更,天天万更~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姐么! 而书房内,谢将军走至桌案后,方才看着谢灵沁开口,“宗政府昨夜遇袭,你可有受惊。” “劳父亲挂心了,我昨日睡得太沉,根本不知此事,倒是没受到任何惊吓,而且今早听外公说,那些人大多都是朝表哥去的。” “那就好。”谢将军敲着桌案,又自后走出来,双手负后,似在思量些什么。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谢灵沁觉着今日的谢将军有些奇怪,一代将军,也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谢将军虽然自来多疑自私,可是却并不是那般犹犹豫豫的人。 不过,谢灵沁也不急,只是沉静的站在那里。 “你去年及荓,今年过了年,就十六了吧。”良久,谢将军终于开口,目光落在谢灵沁身上,有些父亲的慈蔼。 谢灵沁有些诧异,不过,一切情绪收在眼底,轻轻点头,“是的,父亲。” “原先,因着你母亲曾经和贤王母亲兰妃的交情,给你订了婚约,可是世事难料……既然如今贤王退了婚,事情已无法挽回,你也无需自怨自哀。” 谢灵沁眼睫微动,不过,面上仍是恭顺模样,“父亲放心,此事已过去多日,女儿已收拾好心情。” “嗯,而且,近些日来,贤王对灵玉之心几乎是众所周知,你也知道的。”谢将军又道,对上谢灵沁那似黎明湖般清澈的眼眸,一叹,“你是嫡女,父亲也不能将你忘了。” 这话一出,谢灵沁心头一动。 莫不是…… “工部尚书的嫡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你觉得可好?” 可好? 谢灵沁抬眸,对上谢将军的眼神。 工部尚书的嫡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这个父亲说出这句话来,都不会打脸吗。 一表人才,流连花巷。 文武双全,身背人命。 不止如此,听说,还得过花柳病。 这些虽是隐晦的消息,可是她前些日子了解这个天下,了解北荣时自然有所听闻,而且,曾经的原主还听到二姨娘和人闲聊时说起过的。 这个父亲,谢灵沁不信,他不知道。 谢将军这时却又叹口气,看着谢灵沁,“之前你二姨娘她做错事,我让她禁足,可是,终归念着她这般多年,为将军府劳心劳力,便解了她的禁足令。” “二姨娘确实辛苦,父亲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谢灵沁心里呵呵了,揣测着谢将军的想法,顺着答话。 果然,见她真无异议的模样,谢将军眼底的审视退了几分,看着谢灵沁,“你应该感激二姨娘,为了你的婚事,她是操碎了心的。” “所以,父亲,你是决定了吗?”谢灵沁看着谢将军,轻敛眉眼,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温顺。 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羞怯,而是坦然的陈述。 “如果你没意见,工部那边,自然是没意见的,毕竟,你是我将军府嫡女。” 谢灵沁闻言,心底划过冷笑,确实啊,工部算是高攀了。 可是,这个将军府这般多年空有名衔并无实权,无非就是个空壳了,谁会愿意娶她,工部会答应,想必也不过是冒险,为了她手上的那个秘密罢了。 犹豫一瞬,谢灵沁目光一闪,突然轻声道,“父亲,我一直有听说,当年母亲曾经号令五万兵将击退蛮夷,守住北荣山河,你知道那五万兵马何在?”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谢将军面色明显一沉。 谢灵沁没想到谢将军的反应这般大,有几分意外,却也不慌,声音反而更轻了些,带着迷惑,“没有,只是昨夜做了梦,突然就梦到母亲,又想到了之前出门去小法华寺时听到的一些言论……” “你梦到了你母亲,她可有与你说什么?”谢将军声音都沉然不少,面上隐有期待。 谢灵沁慌若不觉,摇头,“模模糊糊的,什么也不记得。” “哦。”谢将军闻言,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既而道,“你母亲离世时,你还小,自是什么也不清楚,至于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捕风捉耳,不足为信。” “父亲说的是。” 谢灵沁微微一礼,余光却暗暗将谢将军那晦暗复杂情绪收在眼底,旋即,又轻声道,“那灵沁的婚事有劳父亲费心了,若父亲无事,那女儿便告退了。” “……好。”谢将军明显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谢灵沁竟这般说。 只是,走至门口的谢灵沁,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想让我嫁,我若是反对,只怕今日连这个房门都走不出吧。 不过,你们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 门开,谢灵沁当先看到的不是紫河,却是谢将军身边的护卫,“禀大小姐,方才婉姨娘身边的嬷嬷来了,让紫河丫头去拿个什么东西,还没有回来。” 护卫垂着头禀报。 谢灵沁瞧着那护卫,目光微冷,预感不好,正要开口,却见院子外面,一位中年嬷嬷快步跑了进来,“将军……大小姐,不好了。” “发生何事?”谢灵沁紧了紧手,而她的身后,谢将军也自书房内走出来。 “方才,我请了紫河去婉姨娘那里拿将军之前给大小姐做的衣裳,便忙去了。可是,就在方才,行至半路,紫河却突然的发了疯,还打伤了家里两名家丁。”中年嬷嬷面露忧急。 “带我去看。”谢将军已大步自谢灵沁身后走了出来,看一眼谢灵沁便带着护卫向外走去。 谢灵沁看着谢将军和那护卫的背影,忽然间心里隐隐纠纠,似乎有什么浮出水面,当下也跟上去。 那跟在谢将军身后的近身护卫,走了几步,似觉有异,立马回头,可是身后除了一脸忧色的大小姐步履微急外,并无异样。 但是,方才明明有种如芒在背的寒凉感。 “明护卫,可是有事与我说?”谢灵沁好似不觉,提着裙子上前询问。 那护卫闻言一怔,立马摇头,而后跟上谢将军的脚步。 谢灵沁跟着到达前院时,紫河已经晕迷倒在地上,手上还抓着一块尖锐的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上有血,而一旁,两名家丁扣着胳膊在那里瑟瑟发抖。 两名家丁都伤了胳膊,伤口是如此齐整,看到谢将军来了,看着眼神惊慌,可明明皆是一幅讨功的眼神。 这,骗鬼呢。 “老爷,你快看……”一旁二姨娘见得谢将军来了,这才带着人自假山后走出来,指着眼前一幕,一脸心有余悸,“方才真是,太吓人了。” 谢将军见此,明显动怒,目光倏的看向谢灵沁,“这个丫鬟有疯病?” 这沉怒的语气,加上二姨娘那看着惊慌,实际得意的眼神,谢灵沁还有什么不明白。 前脚将她叫去书房,语重心长,步步试探,而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将紫河从她身边弄走,折了她的羽翼。 弄不死她,就先从她身边之人开刀,这,倒真是像二姨娘的风格。 只是,二姨娘到底说了什么,不仅让谢将军要立马将她给许出去,还陪同她一起来唱这出戏。 不过,有件事,二姨娘是不是忘了。 而这时,婉姨娘才由丫鬟扶着匆匆而来,看着眼前此景,显然也是听说了发生的事,不好光明正大的说什么,只是尽量不露痕迹的眼神示意谢灵沁,她是无辜的,此事不是她所为。 谢灵沁当然知道,很明显,这个嬷嬷是二姨娘的人,示意婉姨娘稍安勿躁后,谢灵沁这才一脸疑惑的看着谢将军,“回父亲,我并不知道,这丫鬟是之前二姨娘找来的,一直都挺听话,也太平,并未听说有什么疯病的。”谢灵沁表示一脸懵。 “大小姐,这人是我找的不错,可是,不是你一直在用?”二—姨娘可不要这脏水。 谢灵沁看着二姨娘,不惧不慌,也不答话了。 谢将军的目光从头到尾一直扫量着谢灵沁,不错漏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那是,审视,试探,谢灵沁相信,只要她开口给紫河求情,那,紫河必死无疑。 见谢灵沁半响没反应,谢将军这才大手一挥,“既然如此,来人,把这丫鬟撵出去,赶紧让人把他们的伤治了。” “是。” “父亲,等下。”谢灵沁却突然出声阻止。 谢将军豁然看向谢灵沁,那一眼,虽然闪得极快,可是谢灵沁还是看到一抹置疑的厉色。 “你要为她求情?” “不是……”谢灵沁面色平静,眼神里明明澈澈的,“这丫头有疯病,还乱伤人,自是不能留,不过,父亲,你说,府里的丫鬟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二姨娘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会不会此中有问题。”谢灵说得极其认真。 谢将军的眼底却隐有光色一闪,看了眼二姨娘,缓声道,“许是,一时出了差错。” 差错吗? 呵! “父亲,正是出了差错,我觉得,以防万一,应当将这整个将军府的里里外外的都查一遍,别是有心之人给混了进来,就不太好了。”谢灵沁话落,看着谢将军显然听进去的样子,便恰好的住了话头,视线又落在地上还晕迷不醒的紫河,“哎,这丫头啊……” 谢灵沁无奈的叹口气,摆了摆手的看着方才那嬷嬷,“嬷嬷,劳烦了。”话落,竟作势就要离开。 这一幕,倒是看得院子里围着的丫鬟家丁不禁侧目。 从古到今,这些做主子的,就算是心里看不上这些个身边的丫鬟小厮,可是于人前,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会做点面子的,可是这个大小姐,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眼下,就真的……这般冷血不管了。 好歹求情几句啊。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的反应,却明显的松了口气。 “父亲,那女儿先退下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谢灵沁转身欲走。 “咳咳……”刚走没两步,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咳嗽声。 “将军,这丫头……醒了。”与此时,传来一旁二姨娘带着一点慌色的声音。 而谢灵沁很敏感的将二姨娘那停顿中想说的理解为“竟。” 将军,这丫头竟醒了。 谢灵沁也疑惑的回头,却看着方才还晕死一片的紫河这时已醒来,看看四周,又看看眼下,一幅懵懂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说,你伤了人。”谢灵沁开口,须臾,又问,“你有疯病?” 紫河一脸无措的看着四周,然后,看着一旁抚着胳膊的两个家丁,立马呜呜哭起来,指着那两家丁,“小姐,你一定要给奴婢作主啊,方才,是这两人拦了奴婢的路,还欺负奴婢……奴婢无法,这才反击的,奴婢……奴婢才没疯病呢。” “你,你胡说,我们哪有欺负你。”其中一名家丁一听,立马起身反驳。 紫河看他一眼,立马跪着爬过来抱住谢灵沁的腿,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得悲伤难抑。 而这悲痛的哭声,无需言语,却叫人同情。 谢将军竟难得没出声,只是看着。 好久,谢灵沁这才轻声一喝,“好了,你说他们欺负你,你可有证据,明明方才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发了疯,伤了他们。” “不,小姐,你相信我,是他们欺负我。” “你胡说。”谢灵沁冷声一喝,面色不喜,“他们只是两个最普通的家丁,而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他们平日里也是见过的,不说将军府管教森严有序,就冲你是我身边的人,他们也定是不敢欺负你的。” 谢灵沁一字一句,显然失望之极。 紫河却拼命的摇头,泪眼婆娑,那叫一个委屈可怜,“不是的,小姐,你相信奴婢,奴婢说过的,奴婢是你身边的人,可是,可是,他们说……”紫河嗫嗫嚅嚅的声音一低,看了看谢将军,又噤了声。 谢灵沁却努力的扬了扬头,一脸愠怒之色,“你要说就说,如今有父亲在此,你还想如何辩解。” “他们说……” 紫河压了声音,一脸欲言又止。 主仆俩这一唱一和的自然逼得谢将军不得不开口,一旁二姨娘却暗觉不好,阻止都来不及,就听得谢将军看着紫河沉声开口,“说。” “……他们说,他们说,我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又如何,反正大小姐也不得宠,毫无地位,不受重视,以后终归会被嫁出去,到时若是不带奴婢,奴婢在这府里还受苦,让他们,他们……好好乐乐,以后……以后就会给奴婢好脸色……奴婢不从,奴婢……”话到最后,紫河那眼泪真是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直流。 而随着她话声一落,院子里,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一旁,婉姨娘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谢将军面上一退方才分明就要置紫河于死地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纠结难堪。 所以很明显,谢灵沁虽然什么都没做,她却赢了。 二姨娘抖动着唇瓣,触着谢将军那沉暗的气息,蓦然的失了声。 堂堂将军嫡出大小姐,被两个家丁这样轻视,身边的丫鬟被这样鄙薄,这是万万不可以的,纵然将军再听信于她,也失不起这个面子,二姨娘转想过来,立即对着两名家丁使眼色。 “不,将军,我们没有,没有啊……” 两名家丁膛目结舌,明白过来,立马磕头以示清白。 而这时,谢灵沁将众人的面色情绪收尽眼底,终于开口了,没有去质问那两个家丁,也没有对二姨娘表示任何的怀疑,反而是看向紫河,眸色深深,“你说,他们欺负你,你说这些都是一面之辞。” “不不不……”紫河拼命的摇头,咬着唇瓣,面色又羞又愤,终于将袖子往上卷起,“小姐,你看……” “这……”谢灵沁目之所触,面色惊愕,下一瞬,抬手一挥,就朝着那两名家丁煽去,“你们这两个畜生,竟这般伤害紫河,你们真不是人……” 接连两巴掌,打得两名家丁面色青肿,不敢还手还口。 气氛死寂。 无人敢开口,无人敢阻止,只是道,平日里柔弱的大小姐这下也是真的气愤了。 这,憋屈啊! “这……”这时,一旁的婉姨娘让丫鬟扶着上前几步,站至紫河面前,看着紫河胳膊上的痕迹,敛了敛眼神,面色一边,这才走向将军身边,“将军,这红痕,当真是男子所为……” 谢将军额头青筋跳动,色厉内茬,“畜生,堂堂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也是你们能肖想的,来人,把他们押下去,乱棍打死。” “是。”立马有人上前,将两名家丁给拖了下去。 那两名丁似想说什么,可是很快被捂了嘴。 不一会儿,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 “父亲,我先带紫河下去。”此时不说,比说有用。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欲言又止,目光焦灼,最终也只是摆了摆手。 紫河跟着谢灵沁亦步亦趋的走了。 谢将军看向谢灵沁的背影,须臾,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护卫,“立马对府里所有家丁丫鬟进行审查。” “……是。”那护卫明白,防患于未然,方才大小姐虽是无心一语,可是却让谢将军多少对这府中之事生了疑。 而原本好不容易以为今日能将谢灵沁一军的二姨娘在听到这话时,面色大变。 这府里的人怎么好彻底排查,谢将军因着谢灵沁她娘的关系,最忌讳在这府里太多沾亲带故。 可是自从她进了将军府,不可能少了帮衬,别的院子不说了,就她院子里,好多都是裙带关系,而且,大多有人仗着她的名义,行些不耻之事,只要事情不大,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这下…… 二姨娘是有苦说不出,紫河那丫头没弄死,反而还…… 关键是,方才为了计划顺利,她听将军的吩咐,只让两名家丁先出面,所以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想趁机欺负紫河,她也不知道。 而婉姨娘从始至终站在谢将军身旁,看着谢灵沁离去的背影,心绪,久久不能平。 明明俨然是一场死局,还明显有谢将军相助,谢灵沁毫无转寰余地,可是,她不仅将这死局破了,还倒让二姨娘栽了跟头。 这心思…… 太深了。 婉姨娘并不认为,谢灵沁是提前知道有这一幕的。 正是因为不可能知道,还能应付得这般游刃有余,才叫人惊心神骇。 清水阁。 甫一进屋,谢灵沁就往径直往内室走。 紫河不明所已,立马随步跟上,一进屋,便对着谢灵沁重重一跪,“多谢小姐今日救我,是奴婢疏忽,小姐一再叫奴婢小心,奴婢却还是差点着了她们的道。” 谢灵沁此时已经内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翠色的小瓷瓶,瞧着她,“起来,我帮你擦药。” 紫河面色怔了怔,她以为小姐是生气,结果,小姐走这般快进来,是给她拿药。 紫河这下更不起来了,更加内疚挫败,“是奴婢大意了,幸好当时二姨娘不在,没有亲眼看到,才由得奴婢说,奴婢生死无所谓,只是小姐的处境……” 谢灵沁真受不了这,揉了揉眉心,方才道,“今日一环一环,我们是险中求胜,你日后更加小心就是,先起来吧。” 紫河想了想,这才起得身来,却是满脸担心,“看起来,将军和二姨娘已经是一个阵地……” 谢灵沁突然冷笑,显然也很是疑惑,“倒是不知二姨娘对谢将军说了什么,让他对我生了疑惑,从而拿你开刀,不过,所幸,你配合得极好。” “是小姐指教有方。” “来,我帮你胳膊上药。”谢灵沁吩咐。 紫河摇头,“奴婢自己弄的伤自己来就行,再说,还有砗磲呢。” 谢灵沁点点头,立马吩咐砗磲进来帮忙。 砗磲自然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也不多话,只小心帮紫河上药。 谢灵沁看着紫河胳膊上那深深的牙印,眸中滑过冷意,声调清冷,“今日一出,以谢将军的心思,只要转一转,便能想明白我们是在唱苦肉计,所以……” 谢灵沁面上渐起一片迷色,须臾,对着紫河和砗磲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如今府里大力清查所有下人,嗯……你们俩都想一想,平日里,谁对你们不太好,不友善,或者等着看我们清水阁笑话的,可以动点手脚。” 紫河瞬间明白了谢灵沁的意思,“小姐放心。” 砗磲眨了眨眼睛,竟很是激动,“真的可以?” 谢灵沁看她一眼,莞尔,“有什么不可以?” 翌日。 一大早,整个将军府的前院里就齐排排的站了近二十名家丁丫鬟。 个个都背着包袱,若着脸,如丧考批。 “行了,多发了一月例银给你们,都走吧。”管事的中年嬷嬷摆手一吩咐,这些人这才自知没有希望了,耷拉着转身。 不过,还是有人不甘心。 “我是二姨娘的远房侄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住嘴,二姨娘对你不薄,谁叫你成日在外面惹事生非,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你犯的事还少?你还在这里闹什么。”那嬷嬷立马上前呵斥。 一字一句,表里内意,那人不笨,听了出来,当即抚着脸,然后,对着地上噗通一跪地。 “姨啊,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行了,赶紧回家吧。” 人走了,前院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婉姨娘,你如今有了身孕,身子重,此中事就让老奴来忙活好了,你去休息吧。”那嬷嬷这才对着身后坐在那里的婉姨娘道。 听着是谦卑的语气,可是不行礼,不和善,眼眸高抬,分明没将婉姨娘放在眼里。 婉姨娘看她一眼,也不说什么,让丫鬟扶着她下去了。 那嬷嬷看着婉姨娘的背影,神色一傲,“哼,不过是母凭子贵而已,这十月怀胎,早着呢,幸好,知道自己本份。” 暗处,隐在花枝后的人影一闪,很快朝清水阁而去。 正是紫河。 “小姐,如你所料,二姨娘真会做人,把那些个人都给遣散了,估计不会动摇她在将军心里的地位。” “嗯……”谢灵沁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搁下,眉目沉静,眸光如水,“我也没想动摇她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如今这局面,已经动摇不了。 紫河有些疑惑了,不解的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抿唇,笑若清风明月。 “紫河,你可听说过工部尚书家的大公子。” “那个人渣?”紫河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声出,恍觉自己失言,有些尴尬的笑笑,垂下眉眼,“是小姐待奴婢太好,倒叫奴婢在小姐面前失态了。” 谢灵沁微微摇头,倒是挺淡定,“嗯,父亲听二姨娘的话,要将我嫁给你口中所说的人渣。” “什么?”紫河一惊,“小姐你清风玉貌,聪明睿智……就算将军不知你真风彩,也万不能将你嫁给那样的人,你可是将军府的嫡女。”相较于谢灵沁的淡定,紫河明显很生气。 谢灵沁看着她,“所以,你认为,对于这样不顾我生死与幸福的父亲,我这个女儿,还需要让他作为我的依靠吗,所以,二姨娘在他心里是何地位,与我又有何干系,她们不过都是……”谢灵沁眼底崩裂出冷冽的笑意,“不过,都是一丘之貉。” 紫河眸色一缩,看着面前如此清秀绝伦谢灵沁,这一刻,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几分心疼来。 堂堂将军府嫡小姐,曾经风华天下女子的女儿,外祖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看似众星捧月的,可是却过着这样的日子。 难怪,突然变得如此冷心冷情。 “所以……”稍倾,谢灵沁又是一叹,“你说依如今这个情势,除了依靠太子,我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形势比人强啊。 若是再不反击,别到时谢将军顺藤摸瓜,店铺都能查到了。 而且,关于月事带,太子还等她去解释呢。 真是,人艰不拆,欲哭无泪。 紫河却沉默了,若是以往她倒是希望小姐能与太子一起,得太子相助,可是,那日她见逸世子的态度,看得出来,太子对小姐,分明没有疼惜之心…… 入夜。 月朗星稀,月色如银,给整个北荣都城铺上一层银辉。 而太子府邸。 谢灵沁是第一次来太子府。 果然与寻常府邸是不太一样的,不说府内一应布置,就说这护卫,家丁,丫鬟,个个放寻常府邸里都是个等个的好。 “小姐,太子说,让你在这里等他。”此时,紫河站在谢灵沁身后小声道。 谢灵沁看她一眼,“我知道,而且,我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我们来时,天才刚黑。” 紫河…… 这确定不是在埋怨吗? 可是,小姐也太淡定。 要知道,在外人眼中,太子虽性子冷淡,可是却若清风般的温和,但是只有他们知道,真正的太子,是谁也猜不透的主。 也不知,小姐能不能过太子这一关。 夜,渐渐深了,茶,也喝了差不多两壶了。 “太子府里这茶果然比外面的好喝。”安静许久的屋子里,这是继又等了一个时辰后谢灵沁的另一句话。 紫河无法接话。 “紫河,你说……”谢灵沁轻轻碰着茶盖,语气漫不经心的,“你说,太子是不是想我过夜,所以,才故意让我等这么久。” “这……”紫河欲哭无泪。 太子一定没这心思。 “若不然。”谢灵沁又道,“是太子对我心存欢喜,故意这样引起我的注意?” “噗通。”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道人体落地的声音。 谢灵沁和紫河对视一眼,这才走出屋子。 只见院子外面,一名胖胖圆脸却眉眼灿亮,手脚灵活的年轻男子正拍着屁股在那里呲牙咧嘴的,一看到谢灵沁和紫河走出来,当即笑得更加明亮了,“哦,我叫听海,灵沁小姐好。” “好……”谢灵沁拉长声音,然后转身看向紫河,却见紫河已经抬手捂住了眼。 很明显。 丢人。 “你是,来太子府行窃?”谢灵沁问。 听海…… 立马上上下下将自己看一眼,好懵逼。 他这么风流倜傥,哪里像是来行窃的。 “哈哈,听海,我就说你这面相不好,你不信,你看,今天遇到明眼的了吧。”这时,随着一阵笑声传来,又一道男子声时落下。 清隽灿目,眉目张扬,幸灾乐祸,不是余轻逸又是谁。 “哪有,逸世子,灵沁小姐知书识礼,明明是在变相的夸我呢,是你没听清楚。” 余轻逸眼尾一勾,“你丫的,又想打架是不是。”说话间,余轻逸一撩袖子,作势就真要打起来。 饶是谢灵沁再淡定的人,看到磨拳嚯嚯的两人,也有些唇抽。 这是……什么鬼。 太子身边的护卫这么有才? 一言不合就开打? 打的还是庆王府世子。 关键,这个世子主动请打? “逸世子,祝你旗开得胜。”谢灵沁想了想,近日这个余轻逸虽然好心办坏事,不过,倒是待她不错,所以以示鼓励。 “咳咳……那个,小姐……”身后,紫河似乎很尴尬,上前一步,“我们,要不,进屋。” “不用,索幸太子没有来,而这两人若是真的比划起来,也缺个裁判,我们闲着也闲着,不要虚度时间,正好我心里也郁闷,疏解疏解。”谢灵沁说着,还让紫河去屋内搬条凳子出来。 那跃跃欲试的样了,紫河唇角更抽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姐……么! 而本来要打起来的两人听得谢灵沁这番话,拳手放下,纷纷看向谢灵沁。 一脸的深意莫测,还颇有些小幽怨。 “打啊,怎么不打了。”谢灵沁坐在凳子上,清冷着调调在催促。 前世里,她就喜欢看摔跤比赛,这可谓是她唯一的兴趣爱好,也是唯一能激起她笑意的点。 所以,她是认真的。 “打什么?”而蓦然飘来的一道低沉声线却将气氛冻结。 谢灵沁分明看到听海和余轻逸二人面色一变,随即,一改方才姿态,立马站好。 听海就像是随时接受检阅的士兵,余轻逸则是流水不动的妖娆风彩。 而谢灵沁也偏头,看向那红墙院外。 似一道风,若一道寒,剑眉星目,步履从容,借着月华,一步步走近,美得若玉,俊得非凡。 更特别的是那身雅致雍容的气质,甫一出现,便能压过一切的春华潋滟。 与生个俱来的王者之势,不外如此。 可是,他却能驾驭得很好,只是仿佛一瞬,好像,方才一切,都是错觉。 再一看,太子只是,气场过于冷了些,而已。 “臣女,见过太子。”当然,再如何俊美,谢灵沁不会迷失自我,对着太子福身一礼。 不过,太子没叫免礼。 于是,谢灵沁就这样微弯着腰,垂着头,露出一截比玉还要白上几分的脖子,在月光下闪着盈盈光泽。 “你们……” “属下巡视巡视。”只听得太子一声出,明明清然无波,可是听海却瞬间消失不见。 “那个……”余轻逸看一眼谢灵沁,又悄悄的看向太子,摸了摸下巴,小心上前,“那个,我说啊,这谢灵沁啊,你看她瘦瘦小小的,你不要欺负她了,那个啥,人家来找你帮忙,你差不多,就卖我个面子……” 太子没说话,只是横了余轻逸一眼。 余轻逸声音一滞,咽了咽口水,嘻嘻的摆手,“那个,我就说着玩,说着玩。” 然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的。 周边,气氛,莫名严肃。 谢灵沁…… 这个余轻逸就这么怕太子? “你觉得……”谢灵沁正想着,突觉头顶威压而至,同时,凉薄似乎又带着一股子邪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抬头,太子近在眼前,不过半步之遥,呼吸,悠远宁静,好像,都是凉的。 谢灵沁不自觉的一个激灵。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让本宫帮你?”宇文曜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字一句,似在呢喃,却更像威胁。 昨夜竟然敢算计他,不惩罚你,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之前太子不是说,让我来投靠你?”谢灵沁扬了扬脖子,不卑不亢。 “那是之前。” 谢灵沁…… 郁卒,这是不承认了?! “而今你还偷了我太子府的绵布。”太子又道,话时,似乎还有一抹嘲笑。 谢灵沁抿了抿唇,看向身侧的紫河。 紫河的头快要垂到膝盖。 她不是真心坑主子的,实在是找不到啊,哪里知道,太子平日里不查府库,却昨夜查。 这个倒霉丫头,谢灵沁无语。 “这个绵布这事呢,是这样的……” “难不成,你自己用了,还想诬赖给别人?” 谢灵沁嘴巴张了张,看着太子,话哽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去。 深呼吸,深呼吸。 她不生气,她不生气。 她是前世里最牛的特工,心绪最稳定的天才。 “所以,你现在凭什么要让本宫来帮你?” 再次深呼吸。 谢灵沁抬眸,含笑,“如果非说我有什么凭靠的话……”谢灵沁眉宇一扬,身子站得笔直,“我自认为,长得还算不错。” ------题外话------ 抱歉,今天晚了,新枝从医院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忙活呢~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精尽人亡 太子府主院里,这一瞬间,好像连花都禁了芬芳,看着那一脸含笑的谢灵沁。 紫河惊得牙齿都快要掉了。 小姐,小姐难不成是想以美色勾引太子? 这个,太子最不缺的就是美色呀! 紫河竖紧了耳朵,想听太子说什么。 “本宫有让你抬头?” 太子却突然近前一些,声调低扬醇厚,分明带着嘲笑。 谢灵沁挺直的脊背骤然一弯,垂头。 好吧,我忍! “不过,光凭你这脸蛋……”太子的脸骤然更近了些,盯着眼前那张清冷的小脸,倏的,勾唇一笑,“好,你说说,你这脸蛋,如何能帮我?” 丫的,这人认真的么? 谢灵沁豁然抬头,咬了咬牙,却不上当,“那,能先免礼吗,这样低头弯腰说话,很累。” “嗯,本宫以为你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 “那下次不要在本宫面前装。” 谢灵沁…… 真是要被这个太子给气死,当下站直身了,揉了揉脖子,“我听说都城最大的青楼里不是有花魁吗,戴着面纱,每晚由人竟价,我们可以这样……” 全然不理会太子那渐渐黑下来的面色,谢灵沁继续一本正经,语调轻浅,“我呢,可以戴着面纱,在台上腰肢一摆,再露只眼睛,涂着红唇,勾下人的魂,把银子搞到手,到时,把对方引到房间,再打晕逃走,我们四六分成,我四,你六,多的那一分,就当太了你处理后绪的打整费,你觉得如何。” 四下再是死一般的寂静。 风过,太子衣袍在风中轻轻作响。 “谢灵沁,你就这点出息?” 太子声音沉厉,几乎是在吼。 谢灵沁不理会那突然沉声一吼,敛敛眉睫,试探性的道,“要不,你七,我三?” 太子面色更黑。 “好吧!” 谢灵沁很大气的摆手,“你八,我二,不能再少了,脸是我自己的,我吃亏。” “谢灵沁!” “太子,难不成你想独吞,我像这么好欺负的?”谢灵沁倏然抬眸,迎上太子的视线,不过,心里发虚。 太子那双幽深的眼眸,好像能洞彻人心。 果然。 太子的眼底突然有笑意浮动,“真会装。” 好,再次挫败。 “进来吧。”随后,一道淡香在身侧飘过,太子的声音也落入耳中。 谢灵沁暗暗松口气,这才跟上。 紫河刚要跟着进去。 门便“砰”的一声给眼前给关上了,门风把头发都撩至半空。 紫河眨了眨睫毛,心里一紧,却很快被现身的听风拉回来,“别着急。” “听风,我方才是不是看了一个假的小姐和假的太子。”紫河面色僵滞的回头。 听风颇为严肃的摇头,“没有,我确信方才的太子是真的。” “所以,太子方才是吼了小姐的吧。” “嗯,是……是吧。” “太子是发脾气是吧。” “嗯……好像,是吧。” 而屋内…… 谢灵沁站着,太子坐着,四稳八平的坐在那张大红木椅上,像是傲视群雄的苍天宿主。 “给本宫倒杯茶。”太子拂了拂袖子,轻声命令。 倒茶? 我又不是丫鬟。 心里腹诽,谢灵沁到底是走上去了,素手提起茶壶,拿出一旁的杯子就要倒。 “谢家大小姐没学过茶艺?”太子看着谢灵沁的动作,蹙眉。 “家里穷,没给学。”谢灵沁倒是实诚。 “哦,将军府穷吗?” “我穷。” “所以,就学会了偷?” “砰。”一声极轻的声响,在极其安静的屋了里响起,便格外清晰。 谢灵沁紧了紧茶壶,尽力平静的看着太子,即使,“太子,药铺之事,真的是个误会,我真的,不算偷,至于你府里那棉布……” 饶是脸皮再厚,谢灵沁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她与一个大男人在这里说月事布的问题,真的好吗。 太子还似笑非笑的等着她继续说。 都不要面子吗。 “砰。”谢灵沁突然将手上的茶壶重重往桌上一搁,“反正,这棉布已经被我用了,太子给句痛快话吧,想怎么着。” 这地痞流氓的语气,倒让太子面上闪过几分意外,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你还有理了?” “又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用的?” “你妈如果偷了你爸的精子,给你生下个弟弟,你爸能叫你妈把你弟弟还给他吗?” 谢灵沁也真是无语了,气得她都快有毛病了。 宇文曜神色却是一怔。 “精子?” 谢灵沁耳根有些红,看着太子一副求教的模样,想着他也不懂,一脸正色,“对,精子,很神奇的东西。” “精子还能生孩子?”太子身子突然往前倾了倾,突然像个求解的好宝宝,那目深若海,求知欲在闪烁。 还一语中的。 谢灵沁,假笑,抿唇,“精子这种东西,很神奇的,嗯,它自己是生不了孩子的,需要契机的,如我们这等凡人不要太过较真。” “哦。”太子点头,好像知道了。 谢灵沁松口气。 任你再聪明,古代不是现代有科普啊。 “不过,本宫恰好听过一个词语。”太子沉吟了会儿,突然含笑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下意识警觉起来,神色一紧,“什么?” “叫,精尽人亡。” 谢灵沁面色瞬间五颜六色。 也就是说,方才她自以为是,班门弄斧的一切,这个太子都知道,且明白。 非常明白。 “唰。”谢灵沁刚点头,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只见那只手修长如玉,煞是好看。 然后,那只好看的手…… 却极快的落在了她的腰带上,轻轻一拉,腰带一松,外衫也跟着…… 几乎本能的愤怒,谢灵沁手里的茶壶就挥了过去,不过,没有任何动静。 茶壶直接被那只修长好看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还一脸淡然的掀眸看着她,“你想刺杀本宫吗?” 当然,非常想。 谢灵沁轻咬着牙,眼神里在天人交战。 太子那双微微上桃的凤眸此时,却微微下移,示意谢灵沁看向她的腰间。 谢灵沁冷着眼,这一看,差点一口气抽不上来。 方才明明被太子扯开的腰带,此时竟然完好无损的束着,衣裳也未松动一分。 这,什么鬼。 太子的手法这般精进,就在她灵沁想砸他这一瞬,一切却已经恢复如初。 而太子也不搭理她,将手中的茶壶顺着指尖一挑,放下,茶水不洒分毫。 “你瞧,本宫方才解了你的衣带,可是又给你束好了,但是,你依然很生气。” 擦! 谢灵沁懂了。 面前这个太子是拿此法借喻讽刺她偷药偷棉布的行径。 这个太子,为什么这么无耻。 谢灵沁蹙眉,咬牙,却只得怨气难平的后退,坐下。 她是来求他的。 她没忘记这个。 “你打不过本宫,也说不过本宫,更斗不过本宫,所以,不要再在本宫面前放肆了。”宇文曜说着话,手对着一旁一抬,“茶。” 茶? 谢灵沁快要怄血了,又起身,憋着气的给太子倒上一杯,恭敬的递过去,“太子请。” “要面带笑容。” “太子请。”谢灵沁微笑,贝齿闪亮,笑意深深——森森。 反差太大。 太子看一眼谢灵沁,又看看她手上的那杯茶,目光倏的落在谢灵沁的指尖上。 那白嫩的指尖上有些微的擦伤。 是上山采药?还是,又做了什么? “嗯。”没再想其他,太子接过,轻抿一口,又优雅无比的搁下,手指轻敲着桌面,“说吧,你想让本宫如何帮你?” 闻言,谢灵沁心底吁口气,终于回到正题了。 “此事牵扯到七公主,不知太子会不会有所顾忌?”谢灵沁得先问清楚。 太子深幽里光束轻然一转,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 这一眼,幽深难测。 竟叫身经百战的谢灵沁心底一颤。 “你既然能想到投靠我,想必早就知道,本宫与七公主也没什么交情,所以,不要在本宫面前耍小聪明。” “那太子,你觉得七公主,真的是那般清白的受害者吗?”谢灵沁又问。 “和本宫,有何关系?”一声反问,谢灵沁心里松了口气这才道,“嗯,臣女想……” “你可以自称我。” “我让太子帮忙,让七公主主动出宫。” “你以为让她出宫,你就能寻到破绽,就能将宗政府扳回一局?” “此事倒不必让太子费心,我自有法子。”谢灵沁语气肯定。 宇文曜看她一眼,眼皮子轻轻了一挑,“哦?” “还有……”谢灵沁看着太子那睥睨如王者的样子,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我父亲怕是要将我许给工部尚书的嫡子。” 宇文曜打量她一眼,微微颔首,“哦,郎才女貌,挺好。” 去你妈的郎才女貌。 “太子既然帮了我,也必定不会白白出手,如果我就这样嫁了,对太子也不会有任何帮助,所以,我是为了太子着想。”谢灵沁开始大言不惭了。 反正,这个太子也不是个好货。 宇文曜手指摆弄着手里那精致白玉瓷花杯,修长的手指,都跟画似的。 谢灵沁迅速收回眼神。 “那,本宫便叫那嫡子娶不了你,如何?”太子看着她。 谢灵沁很满意,微微笑着一礼,“那多谢太子。” “退吧。” “还有?” 谢灵沁又道。 宇文曜那张好看的脸上,剑眉明显一蹙,“你就不能一句话崩完了。” 什么叫做崩完了,你当是放屁呢。 “嗯,如今很明显,你也知道的,我不受宠,在将军府过得不乍的,随时会被当作棋子,弃子,那个,能不能请太子……” “需要我给你挑挑舌头一次性说清楚?” “我想让太子抽个空去将军府里坐一坐,去清水阁里看看我,就说那夜送我回去之后,觉得我人不错,很不错,嗯,非常不错,你很是欣赏我,嗯,就这样。” 谢灵沁一口气说完,面带微笑。 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脸皮厚。 没办法,如今这个情势,她势必得找个靠山让谢将军有所顾忌才行。 所以…… 抬眸看着太子。 谢灵沁那笑啊,都温柔得没谁了。 “好。” 太子道。 谢灵沁都吃惊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她分明很得寸进尺好吗,就等着太子开口,她再讨价还价呢。 “怎么,还不走,真想留在这里过夜?”太子突然声调一沉。 谢灵沁摸摸鼻子,这春天来得太快,有些不适应呢,又夹了雪。 “一会,再让紫河带你去府库拿些棉软的布料回去。”太子的声音又轻悠悠的传来。 饶是再清冷镇定的谢灵沁都差点一个趔趄,幸好扶着一旁桌子,然后,慢镜头的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太了。 太子还是那样傲然的坐在那里,轻品着香茶,好像并没有说过话似的。 可是,突然对她这么好,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安心啊。 “太子,其实,关于棉布问题,我……” “只准拿一匹。”太子说。 谢灵沁…… “不是,我的意思是……”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把太子府给掏光。” 声调陡然一高,谢灵心瞬间心塞塞。 能不这么高声扬吗。 真是。 真是全世界都快知道她来大姨妈了。 “好,多谢太子。” 谢灵沁转身,出了房门。 不过,这一开门,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美好了。 方才在太子跟前,还是太压抑了。 而紫河看着谢灵沁出来,明显的也松了口气,几步上得前来,“小姐,你还好吧。” “嗯,还好,活着。”谢灵沁面不改色,话落,见一旁跟在太子身边的听风看过来,微敛眉宇,这才看着紫河,“听到了吧,太子让你和我取棉布。” 紫河心神一震,听,当然是听到。 正因为是听到了,才无比震惊。 府库不会有埋伏吧。 悄悄看向听风。 “听风护卫……” 听风表示,一脸懵,不晓得。 “放心放心,府库有我守着,不会有埋伏。”这时,一旁的大树上,一名清瘦干练的的黑衣女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听雨姐姐……” 紫河轻声唤,隐隐欢喜。 谢灵沁打量一眼面前的女子。 一看就是历经杀伐的能干人啊。 听风,听雨,听海…… 这太子,可真够雅的。 “你们,还有没有听潮的?”谢灵沁下意识轻声问。 听雨闻言一笑,“有啊,不过,她不在京中。” 谢灵沁眉峰抽抽。 还真有。 不过,这个听雨,很讨喜啊。 “灵沁小姐跟我来,我带你去拿布料。”听雨手往前一伸,在前领路。 谢灵沁微微颔首,“多谢。” 拿布自然很顺利,果然是没有,埋伏的。 谢灵沁暗暗有个总结,太子府,除了太子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很可爱。 紫河轻功不错,拿着一匹棉布带着谢灵沁三两下就回了清水阁。 月色阑珊,星子闪亮。 “紫河,你教我轻功吧。”谢灵沁看着紫河,觉得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点轻功,逃跑都困难。 紫河却看着谢灵沁,“小姐,这个……” “你不愿意?” “不是,只是……奴婢们的武功,从进入太子府那一刻起,就得太子叮嘱,不能传人,若要传,须得与太子禀报,且要他同意才行。” 又是太子! 谢灵沁呼口气,摆摆手,“当我没说。” 紫河看着谢灵沁大步朝前走的身影,心下设想,方才在太了府邸,小姐肯定是被太子打击了,不然,不会如此。 不过,能和太子单独相处,又好模好样走出来的女子,迄今为止,除了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李倾玉,也唯只有她家小姐了。 而且,太子还送小姐棉布,做,做……月事带。 这事光想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简直要翻天。 当然,做月事带这种事,自然就要交给了砗磲。 因为,小姐说,她的手功,真的很差劲儿,硌得她都不太舒服。 可是,紫河敲了半响门,都不见砗磲回应,心下一紧,轻轻推开门。 月光照下,屋内空空如也,哪里有砗磲的影子。 说起来,之前她带着小姐离开清水阁时,砗磲还神神秘秘的出了院子,她想问,小姐叫她不用管。 这下子…… 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 紫河心思紧起,立马快步走向主屋。 听到紫河说清情况,正欲以睡下的谢灵沁从榻上下来,“先别急,再……” “小姐小姐。” 不待谢灵沁把话说完,却见砗磲就着月色自院子里一路进了主屋。 那圆圆的脸上,隐隐带着窃喜。 “捡到金子了?”谢灵沁问。 “回小姐,不是。”砗磲摆摆手,“奴婢帮小姐做了些事。” 谢灵沁一脸狐疑,看一眼紫河。 紫河一无所知。 “什么事?” 谢灵沁问。 “奴婢把公子院里那丫头妙俏,给处理了。” 谢灵沁拧眉,“处理她做什么?” “那丫头不是个好东西,早点处理好,省心,免得日后给小姐添堵。”砗磲一五一十的,“再说,小姐,不是你之前说,趁此机会,将奴婢不喜的,得罪过奴婢的丫鬟,好好动动手脚,收拾收拾吗。” 这话…… 谢灵沁微微颔首,没毛病。 可关键是…… “白日里不是已经处理了。”问这话的是紫河。 砗磲闻言,神神秘秘一笑,“所以,二姨娘没有处理干净,是她失职,她循私。” 这话…… 谢灵沁想了想,也没毛病。 “那,你做了什么?”紫河来了兴致,那自来喜形不露色的脸上,谢灵沁分明看到了幸灾乐祸。 “咳咳。” 谢灵沁轻声咳一声。 紫河和砗磲对视一眼,想到什么,立马神色严肃。 “噗通。”砗磲立即跪下,“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错了,那个妙俏,她不是好人的,奴婢一看她的面相就知道打着坏心眼呢,提早收拾,防患于未然。” “嗯。”谢灵沁看着跪在地上的砗磲,绕着她走了一圈。 就在紫河都想要开口帮她求情时,却见谢灵沁突然缓缓蹲下身,那双星眸极具幽深的凑到砗磲面前,勾勾手指,“来,说说,你做了些什么,说得好,就不罚。” 砗磲听着这话立马就来了劲儿,笑嘻嘻的,便一五一十将自己所做的事给说了。 谢灵沁听完,面色复杂深邃。 紫河睁大了眼珠子,而后,默默的举起手指,对着砗磲,“高,实在是高。” “早些睡吧,明儿个,估计得翻天。” 谢灵沁摆了摆手,便睡了。 第二日。 天边还没有升起鱼肚白,谢灵沁便换了男装无声无息的出了清水阁。 行走在清寂的街头,掖了掖外袍,谢灵沁打了几个哈欠后,这才进了白日里繁盛一片,此时则安静至极的巷子,在一个店铺面前这下,店铺外面封着红布,上面写着,此店待开,四个黑色大字。 谢灵沁驻足一会儿,又看了看店铺对面那极尽奢华辉煌的酒楼。 这就是整个北荣都城最繁华的酒楼了,此时显然还未有营业,大门紧闭,一片安静。 “哎。”身后,白玉也打着哈欠,冷不丁的出现在后面。 谢灵沁看她一眼,眼神朝对面指了指,“有什么动静?” “一个劲的打听呗,不过,你放心,我都没说,而且,你又找来那般多厉害的人,谁也闯不进来,嗯……话说回来,我估计说了也没人听得懂,我都不懂。” “嗯。”谢灵沁点点头,“你的智商有限,保不定有聪明的。” “喂,言射,不带这样损人的。” “给我一个夸你的理由?”谢灵沁反问。 白玉…… “我……” “嗯,你皮扶白。”谢灵沁又点头。 白玉刚要点头,又摇头,面色变换,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在夸他。 谢灵沁却已经不搭理他,自墙角一处翻进了那红色布封住的店铺。 白玉摇摇头,小心谨慎的看了眼四下,紧然跟上。 甫一进去,两人便被十一个名男子围住。 “是我。”谢灵沁道。 那十一人见此,当下齐齐收起剑。 “言……言兄弟。”为首的冥澜很是别扭的开口。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是女子,却偏不能拆穿,还得她当作男子,这,委实有些磨人。 “哎,看吧,你带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可是啊,对你这个名字都着实不太喜,叫都叫得打哽。”谢灵沁身侧,白玉摇头摆脑,对谢灵沁“言射”这个名字自以为是的点评。 谢灵沁白他一眼,无所谓。 一旁,以冥澜为首的人却很是尴尬,触着谢灵沁的面色,不好说什么。 谢灵沁那日救了他们之后,便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了。 这几日,他们也看出来小姐想做些什么,也看出,她和这个白玉公子很是熟悉。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他自己的女子身份呢。 谢灵沁将冥澜的表情收在眼底。 她如何不想说,只是,都到得这份上了,好像,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必要。 “你们在这里习惯吗?”稍倾,谢灵沁问。 冥澜代表十一人,当即上前一步,“我们很习惯,多谢言……言公子。” “不用谢,我付你们报酬,你给予我帮助,各取所需,不要有任何负担。” “可是,你救了我们。” “顺手而已,不要有负担。”谢灵沁说着,摆摆手,“你们忙吧,我先进去看一看。” “是。” 冥澜看着谢灵沁的背影,深邃的面孔上,却更加的坚定了什么。 谢灵沁其实真的挺困,来大姨妈,搞得跟怀孕似的,好困。 可是,没办法,再过几日,店铺就要开张了,一切准备必须百分百。 不过,没有让她失望,清新,雅致,素菊淡如水,再配上火红的辣椒装饰,配春花秋月,适应四季之景的单独小间。 开放式的厨房操作间,清新另类的工作服。 风铃挂饰,搭配现代的北欧风格墙饰,顶上镶嵌着指环大小的明珠,再周围,一圈淡淡光晕环绕。 各相融合,异曲同工,回归本源,如沐春风,惬意舒适。 然而,食材口味又是如此的多类而火爆。 白玉从操作间上拿出一块玉米糕,边吃边道,“不得不说,虽然你之前给图我时,我觉得奇怪,可是,这装饰出来,还真是,挺不错,很新奇。” 谢灵沁微笑。 这可是仿照现代的装修,自然新奇。 白玉啧啧称赞,吃完一块糕点,话音又一转,“不过呢,就是这你说的冒菜啊,这工具都按照你说的制齐了,这味道呢?” 白玉上下看一眼言射,对此表示深切怀疑。 他反正是不相信,言射会亲自操劳。 这细胳膊细腿,清清瘦瘦的,绝对不是干这话的。 “诶,言射,你小子,到底是哪家府上的?” “将军府。” “将……将军府?”白玉立马一个蹦,“难怪你暗恋谢家大小姐,竟是……你是将军府的护卫首领,还是?” “我是将军府扫马粪的。” “什么?” “你信吗?” “不信。” “不信就过来,我和你说事儿。” 谢灵沁损招招手,以手蘸了茶水,就在桌上画了一些东西,白玉看着,眉毛都快耷拉下来,“不是吧,这样?” “嗯,这就是煮这些食物的工艺和诀窍,你先看一遍,一会儿,我上手,你再看一遍。” 白玉点点头,又莫明其妙的反应过来,“等下,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就是这儿大厨?” “不是你,是这店里以后每一个可靠的人都能是大厨。” 白玉咽了咽口水,唇角抽了抽,“你还是先露一手,让我尝尝吧,别我这个不挑食儿的的吃吐了,那……” 谢灵沁冷笑一声。 冒菜嘛。 前世里有一次去某地执行任务,当地的名菜啊,生意之火爆,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幼小孩童,无一不喜,无一不欢。 她偶然吃一次,就上了瘾,如她前世里的身份,怎么可能时时能吃到。 所以,她便向那师傅学了这一手。 没曾想,到得这个地方,还能靠此赚钱。 谢灵沁让白玉准备好需要的食材,便进了开放的厨房操作间。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多余,大锅里,热水滚沸,鲜菜烫熟。 还什么也没准备,便能闻到了股清菜味香。 谢灵沁将烫熟的青菜,芽菜,木耳,茼蒿,鲜肉,鱼丸……等放在一个大碗里,又准备调料。 这里到底比不得现代,调味之料少之,不过,所幸,之前谢灵沁决定要开冒菜店时,就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找了许多东西代零替。 所以,当最后一点香菜与芝麻洒上时,那由食物热气烘出的香味,当即叫白玉不禁流下口水,拿起筷子就开干。 开始,一入口,好像,是拒绝的。 然后…… “呜呜呜……好辣……啊,好吃……好爽……好香……好脆发,好美妙……” 白玉边吃边啧啧个不停。 一张本就跟玉似的容颜因为辣椒与热气的缘故,添了几分绯红。 真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谢灵沁很满意。 她知道,冒菜在北荣一定是前途无量的。 因为,北荣秋冬季之寒,天气阴潮不说,北荣人士的吃食习惯,比较多味,不会固守陈规,喜欢变化多样。 辣,酸,甜,来者不拒。 而冒菜以辣以平为主。 根据自己的口味所选择,所以,在这一点上,打破了这个时代的用食习惯,自己调味,更多了一种新鲜感。 当然,如何保持这种新鲜感,这,就是手段了。 “对了,我之前让人给你送来的东西,你放哪里了?” 谢灵沁想起来,问。 白玉吃得正爽,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她一眼,“你说那些东西啊到底有什么用,又不太值钱,不过,我放在里间了,你去你看一下。” “嗯。” 说起来,还是昨日抽空让紫河找人送来的。 紫河那不解的表情,谢灵沁现在都记得。 看来,改日个,得叫她和砗磲都尝尝。 “你挺有福的,这可是我做的第一顿饭。”在这里,穿越之后,做的第一次。 白玉从碗里抬起脸,几分诧异,然后笑笑,“我倒希望是个美人儿。” 谢灵沁一瞪。 白玉继续吃。 “还有。”白玉叫住她,“我找的那些小二啊,你确定要按照你说的那样子?” “确定,非常肯定。” 白玉哧溜将汤都喝得干净,这才放下碗,“哇,这顿早膳吃得我心满意足,不过,可以更辣。” “下次自己调。” “言射,你小子不止心黑肺黑,这手艺了得,你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屈居在将军府呢。” 谢灵沁闻声,好奇,“屈居?将军府很没面子吗?” “砌。”白玉一挥手,“谁不知如今的将军府自从将军夫人死了之后,不过就是个空壳,说得好听是将军府,其实一点兵权都没有的,我说你小子,若真是想升官发财,倒不如去从军,就你那心黑肺黑的,没准行。” “呵呵!”谢灵沁冷呵呵了,“北荣江山需要我去守护?” 白玉上下扫一眼谢灵沁,“不需要,我倒是担心,你把北荣给卖了。” 谢灵沁横瞪一眼白玉,懒得搭理他了,擦了擦手,“天快亮了,我走了。” “诶,我送你啊?” “言射哥哥,我送你吧。” 白玉话音刚落,身后,帘子挑开,白玉的妹妹白灵如白兔儿般一脸开心的跑了出来。 谢灵沁知道的,白灵这些日一直在这里帮忙,只是她来得少,较少见到而已。 “嗯,不……” “诶,白灵,你送什么送,他长得这么安全,放心,没事。”白玉立马将白灵拉了过去,耳提面命,面色沉肃,一边说着,一边还满是防备的看着谢灵沁。 那目色紧起,一脸怨气的模样,活就像是谢灵沁勾引了他的小亲妹。 谢灵沁…… 无语至极,转身就走。 “言……公子,我送你。”一走出去,冥澜便上前请缨。 谢灵沁看一眼冥澜倒是想让他送,毕竟,人家会轻功,眨眼间就能到。 不过,她这边才和太子达成某种不能见光的协议,万一太子暗中派人守在将军府外面看着她呢。 那不是暴露了冥澜他们的形踪。 谢灵沁沉思半响,摇头,“算了,以防万一,你们最近最好不要露面,等风波平息了再说。” 冥澜点头,“我们一切听从公子的。” “不过……”谢灵沁忽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在冥澜身上,无比幽深。 冥澜眼神一跳,那微黑且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似染过一抹绯红。 谢灵沁女子时本就容颜极美,只是不爱打扮,作男装时,虽然刻意掩饰,却仍然清隽秀挺,眉目朝扬,声调明丽,尤其是那双比湖水还要清澈星眸,让人多看一眼,好像就欲沉沦。 “冥澜,你们十一人中,谁的轻功最好?”谢灵沁男子般明丽低沉的声音拉回冥澜的思路。 冥澜立马抬手一招,顿时另十名男子现身,排成两排,一幅警种等吩咐之态。 谢灵沁抬手,点了点眉心,“嗯,那个,这样,谁的轻功最好,谁站出来。” “首领最好。” 十人齐手指着冥澜。 “行,冥澜,问儿子三个问题。”谢灵沁双手负后,头一扬,分外严肃。 冥澜背脊挺直,端正恭敬,“公子请吩咐。” “你不排斥女子吧。” 这…… 冥澜摇头,“不排斥。” “师从何处,没有禁令不可外传吧。” 冥澜想了想,摇头,“没有。” “有耐心吧。” 这个…… 冥澜越来越糊涂,想了想,再点头,“对公子,一定有。” “那行,教我轻功。”谢灵沁一锤定音。 冥澜与另十名男子一怔,面面相觑。 “小姐,你确定要学?”冥澜拧着一道剑眉,细细问询。 谢灵沁却抬手拍在他的肩上,“我认真的,放心,我会给学费的,走了。” 看着谢灵沁的身影与黎明而起的光束融合在一起,冥澜都有些迷糊。 “首领,她……灵沁小姐学轻功……”冥澜身后一名男子上前,小声道,“她,真的认真的么。” “她不像是个会说假话的人。” “诶,言射哥哥……”这时,终于拜托了白玉的白灵追出来,可是,哪里见得谢灵沁的影子,当下气得直跺脚,“啊啊啊,坏哥哥哥,讨厌,让言射哥哥走了。” “诶,你是言射哥哥带来的人,方才,她一直在与你说话吗,你是不是和她很好,这个……”白灵一张粉嫩的脸红红的,自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冥澜,“这是我亲手做的,下次我若是不在,烦请你,交给言射哥哥。”说完,白灵便低垂着头跑远了。 冥澜看着胳膊上放着的那只鸳鸯荷包,自来严肃端正的男子,眉宇几不可微的一蹙。 这个…… …… 谢灵沁回到清水阁时,天色刚大亮。 闻了闻身上的菜香味,以防惹人生疑,谢灵沁让紫河打来水,洗了个澡。 说起来,若不是原主身本太差,她方才都想好好吃顿火辣辣的冒菜,看着白玉吃,她也……蛮想吃。 抚了抚小腹,还好,过去了两日,总算适应了,估计再过一两日,就该消停了。 “小姐,将军让你去前厅一同用早膳。”紫河推门进来,面上隐隐激动。 谢灵沁理了理发丝,睨着紫河,“矜持点儿。” “奴婢……是被砗磲给传染的。” ------题外话------ 我是勤劳滴小蜜蜂…… 开冒菜店,笼统的写了一下做菜环节,希望妞们不要觉得枯燥,一笔带过,觉得太空洞,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大致写了下~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太子,书该翻了 将军府前厅里,早膳已经摆好,人还未入座。 前厅里,不止将军府的人,还来了两位客人,坐在二姨娘的下首,一身绫罗绸缎,尽显富贵之气。 沐景识得,是素日里与二姨娘交好的京兆尹夫人。 说起来,京兆尹倒是个干实事的正分人,颇于低调,而这个京兆尹夫人却与之相反,是个极外显的人。 而京兆尹夫人旁边就坐着一名看上去温好娴静,实际颇为浮躁的年轻女子,是京兆尹家的小姐。 樱唇轻合,眉目微高,倒也算得是美人胚子一枚,此时坐在那里,见得谢灵沁而来,画风微裂,眼底一撇轻视划过,还是起身微礼。 “见过灵沁姐姐。” 谢灵沁恍若不觉那抹轻视,正欲以开口回应,便听那京兆尹夫人开了,“哟,这就是大小姐呢,那次在安平侯府没细瞧着,今日个一见倒是水灵得不得了,女大十八变呢,这么张脸啊,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这话,听着是夸,不过,语气怎么这么些酸。 “母亲说得是呢,灵沁姐姐这样貌,若是再好好扮相,定然是美丽绝伦,堪比牡丹。” 一旁京兆尹家的小姐也轻笑着应和。 谢灵沁笑笑,微垂眉眼,不说话。 “哎,瞧夫人夸得,大小姐都快要不好意思了,来来,大小姐,快入座吧,一起用早膳。” 一旁二姨娘倒是会打套这些关系,招呼着所有人入座。 谢灵沁颇为疑惑,这大清早的,这京兆尹夫人就带着女儿来将军府了,还没用早膳?那不是说天没亮就出发了。 这么积极? 目光自京兆尹家小姐那隐隐期切的脸上浮过,谢灵沁突然了然。 而此时,京兆尹夫人与京兆尹家小姐霍燕如坐于一边,谢将军,二姨娘,婉姨娘,谢灵玉依次坐好,谢灵沁理了理袖子,如往常般依然紧挨着坐在谢灵玉之下,也就是最末尾的位置。 一个坐位而已,无所谓了。 不过…… 奇迹发生了。 “大姐姐,一会子有贵客登门,你怎的好坐在那里。”谢灵玉突然道,似才想起来般缓缓起身,作势要把位置让给谢灵沁,还颇为自责,“也真是,是妹妹我不懂规矩了。” 谢灵沁坐下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看一眼谢灵玉,容色恬淡,“那位置一直是妹妹在坐,万一换了,我怕妹妹不习惯的。” “大姐姐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我一直以来喧宾夺主吗?”谢灵玉微咬着唇,面上竟有几分委屈。 谢灵沁看她一眼,四目对视,火花闪现。 果然是一点安生日子不给她。 不过…… “既然妹妹这般想,那我便坐过来吧。” 闻言,谢灵玉面上闪过得意之色,立马侧身避让,“大姐姐是将军府的嫡女,是主子,可不能自己看轻自己。” 这话……又踩她没地位,又损她无能。 呵! 谢灵沁面带微笑,轻轻摇头,“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何来主,在这个将军府里,父亲才是这将军府的主,这将军府的天。” 四两拔千斤。 谢灵玉眸色一滞,双目里闪过一抹猩红。 这个谢灵沁脑子倒是灵光,本来是想将位置让给她,她若不坐,就激起她心里的愤懑之心,再说她一个对父亲不满,她若是坐了,就趁机再度贬低折损她,没想到,她竟然扣这么大个帽子下来。 不过,就让你得意一会好了。 “大姐姐说得对,那妹妹就坐下了。” “好了,一起动筷吧,吃了早膳后,谁也先别走,一会儿新晋榜眼,也就是二姨娘娘家的侄子要入府来,大家都见见,灵沁,你也帮衬着。” 谢灵沁轻轻颔首,“是的,父亲。” 不就是在点醒她,做好待客之道,不要丢人么。 “嗯,我这侄子年轻,也望你们以后啊,好生相处。”二姨娘倒是真谦虚。 可是,眼底的笑意,分明就差没说我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我娘家也强大了,以后,我出去参加宴会,也不会低人一等了。 也对,据说,昨日个,皇上已经下旨钦封新晋武试榜眼为兵部侍郎,即日跟随上朝。 兵部,掌兵之在,虽只是侍郎之位,比起其他五部,可谓是优势几成,这日后的路,长着呢。 就二姨娘的妹妹所嫁夫家,十几载了,至今也不过是混到个户部侍郎之位呢。 谢灵沁又不着痕迹打量了下谢将军,谢将军面色愉悦,显然也极是高兴。 倒也是,是该高兴的,空有将军名头,毫无实权,弟弟虽为吏部尚书,可是这般些年,二人少于往来,生疏不过陌生人。所以,如果能把这个新晋的兵部侍郎拉拢,那于谢将军来说,是百利无一害。 谢灵沁思忖着与婉姨娘暗暗对视一眼打了招呼,便移开了眼眸。 不过,今日个,婉姨娘的面色,好像不太好,思虑重重的,此下也不好多问,谢灵沁收起心思,跟着众人一起起筷。 “对了,大小姐啊,受老爷之托,我已经令人去向工部说了将军的意见,听说工部大公子听得此消息后,甚是高兴呢,说是,你看好日子,就会上门提亲呢。” 饭桌上,二姨娘突然笑看着谢灵沁,主动说起了这事儿。 谢灵沁眼睫颤了颤,微微颔首,不作他言。 “姐姐真好,我可是听说工部大公子一表人才,姐姐虽然被贤王休弃了,可是没想到,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妹妹说得是。”谢灵沁淡淡含笑,让人着实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谢灵玉与二姨娘对视一眼,却是会心又得意。 谢灵沁这状态,分明是没撤了,故作镇定吧。 也对,如今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好过一些。 “谢灵沁,我要是你,就自个儿关在房里不要出来了,出来,也是丢人。”谢灵玉突然凑近一些,在谢灵沁耳边低语,外人看似姐妹二人温和细语,实际神色狠辣,得意之至。 谢灵沁星眸微抬,看着谢灵玉那得意的面孔,心底冷然。 父亲不帮她,她无亲无靠的,外祖家也因为醉打金枝一事,悬在那里,宗政府一门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更何有余力相帮于她。 所以,在她们眼里,她已经可以任她们捏圆搓扁了吧。 “大小姐这性子啊,就是好,日后去了工部尚书家,定然是我北荣都城人人效仿的最佳主母。”分明不明就理的京兆尹夫人也趁此插着话,凑热闹。 “夫人说得正是,我大姐姐是有福之人呢。”谢灵玉抬手掩唇,侧眸间看着谢灵沁,声音又冷又低,“谢灵沁,你说,他日,我要不要来工部帮你收尸啊,我可是听说,那工部公子还有些不太启齿的癖好呢……” 谢灵沁真的是要呵呵了。 依然不气,不急。 敛眉收绪,继续吃早膳。 “诶,对了姐姐,你见过那位工部的公子吗?”谢灵玉想起来般又问。 谢灵沁微微摇头,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了,抿唇一笑,这才轻轻搁下筷子,在一桌人注视下,视线一点一点焦聚在谢灵玉身上。 那目光清冷得不含一丝杂质,还分明带着一点笑意,却叫谢灵玉本来带着姣好笑意的脸微微一沉,心里也下意识一慌,立即先声夺人,满腹疑惑,“大姐姐,可是我说错哪儿,你心里不快了。” 谢灵沁摇头,不急不缓,“二妹妹,你最是懂书知礼,食不言寝不语这个理给忘了?” 似反问似陈述的语句让谢灵玉面色顿时一僵。 是啊,她太兴奋,都忘了这个…… 可是,如此时候,谢灵玉如何会吃亏,僵硬的扯出一抹微笑,看着谢灵沁,“姐姐,你说得对,不过,世事也无绝对,今日个府里来了客,我们自不能太过冷清不是,不免,倒叫人说得我们待客不周,失了礼数。” “我看燕如妹妹一直低头喝着粥,不吭一语,斯文静雅,不存在失了礼数啊。”谢灵沁抬眸,语气很轻,却如铿锵基石砸人心底。 谢灵玉…… 不止她面色一僵。 二姨娘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京兆尹夫人瞅了瞅满桌的人,扯了扯自家女儿的袖子,强颜欢笑。 只顾着喝粥的霍燕如本来在想着什么入了神,突然被自家母亲一扯袖子,眼神一亮,立马起身,“可是王公子来了……” 前厅一静。 京兆尹夫人顿时面色尴尬,这下,是真失礼了。 二姨娘面上也瞬间无光,拉拢京兆尹是她的主意,可是,她知道,谢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不过,这个霍燕如真是…… “妹妹在说什么笑话,快坐下来。”谢灵玉紧了紧手,立马开口。侧眸再看向谢灵沁时,谢灵沁也正看向她,笑意正好,容色清丽。 “妹妹,快吃吧,一会儿粥该凉了。”谢灵沁温声细语。 “灵玉,新晋榜眼是你堂哥,你今日是主,得好好担起这分责。” 一直沉声不言的谢将军终于开口。 很明显,是帮着谢灵玉打破这僵局,不过,看向谢灵沁时的目光,明显深了深。 谢灵沁不置可否,如今这境地,让谢将军对她心存疑虑,说不定反而还能给她带来些好处。 一柱香时间后,一桌人下人刚将早膳收下去,府外便传来通报声。 “将军,榜眼王公子到了。” “快请。”谢将军从座位上起身,面色隐有激动。 不止是他,这前厅里,除了她和紫河,每一个人都很激动,当然,还有红了脸颊的霍燕如。 “妙俏那丫头呢?” 这时,一旁二姨娘对着身后问。 身后嬷嬷忙小声道,“回夫人,老奴方才去通报过了,妙俏立马就到。” “哼,若不是顾念她还有用,我才懒得让她今儿个露脸呢。” 主仆二人声音虽压得极低,可是岂能逃过谢灵沁和紫河的耳朵。 二人对视一眼,淡笑不语。 没一会儿,家丁便领着一名身着青衣,一表人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气质谦逊,可是眉目前却隐见张扬气盛。 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这长相,竟与二姨娘还颇为相似。 男子一理袖子,拱手。 “王仁义见过将军大人。” “不必多礼,你是今界武试榜眼,又是皇上钦点的兵部侍郎,再者我们也算是亲戚,无须这些客套。” 谢将军摆摆手,神色亲和的让王仁义坐下。 一旁,下人立马上得茶来。 王仁义坐在二姨娘,谢灵玉还有谢灵沁的对面,甫一落坐,目光虽然转速得飞快,谢灵沁却敏感的感觉到,这位榜眼看向她时,眼底分明多了一抹不寻常的深意。 谢灵沁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再三确定,她与二姨娘家里这位侄子是第一次见面。 倒是一旁…… 紧挨着王仁义座位之旁的京兆尹之女霍燕如,从方才王仁义一进来,一改之前装得极好的娴静姿态,变得局促羞涩,那双手都快要将手里的丝帕扯断了。 这紧张得…… “堂哥,真是恭喜你夺得秋试武榜眼之位,你真是为我们王家争光,也叫妹妹我好生崇拜呢。”谢灵玉面带笑意,看上去,比王仁义还要意气风华。 “这位,就是王公子啊。” 一旁京兆尹夫人对着二姨娘暗暗使了使眼色,这才开口。 二姨娘立马为王仁义介绍,“仁义啊,这位是京兆尹大人家的夫人,她旁边这位,正是京兆尹大人家的千金,霍燕如小姐。” 王仁义轻微颔首,疏离有度,可是眼底分明带着一抹得意。 谢灵沁微微垂首,喝着茶。 这个二姨娘,这是快马加鞭的要帮她侄子在京中的地位给巩固啊。 如果这个王仁义能顺利娶了京兆尹的女儿,这在北荣都城,倒是也站稳了一只脚了,日后再把整个王府亲戚叫过来,那二姨娘后台依仗,也真是不可小觑了。 “小姐,妙俏来了。” 这时,身后,紫河轻轻拉了拉谢灵沁的袖子,不着痕迹的小声道。 谢灵沁看着正自门外悄声走至二姨娘身后的妙俏,目光在她身上一阵扫量后,移开目光。 不怪二姨娘把妙俏拉来帮衬,到底,昨日个她拆了那般多的帮手,可用之人少之,而如今有利处在手,这个妙俏自然是个贴心的。 只是…… 若时,一会自以为是的计谋全部打水飘,二姨娘不知道该要多挫败啊。 而这时,二姨娘将前厅里的人正一一向着王仁义介绍,正好介绍到了谢灵沁这里。 “仁义啊,这位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谢灵沁。” 王仁义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唇角笑意似乎加大了些,对着谢灵沁微微颔首,“大小姐有礼。” “嗯。”谢灵沁恬淡的点头示意,心里却瞬间泛起冷意。 这个王仁义…… “小姐,这个王仁义竟对你有着非分之想。”紫河也看出来了,传音入秘。 谢灵沁眼底光色凉了凉,启唇无声,“他要花下死,我们自当成全。” 紫河怔了怔,随即一笑,“是咧。” “嗯,今日个天气这般好,都别在这里坐着了,姑姑带你去将军府里看一看。” 二姨娘起身,接受到谢将军的示意后,对着王仁义邀请。 王仁义起身,“那多谢姑姑了,姑姑来了将军府这般多年,一直为将军府尽心尽国,我也想看看,姑姑打理下的将军府。” “仁义可不许这般说,姑姑我是……”二姨娘看了眼谢灵沁,有些不太自然,“地位尊卑要分清的。” “姑姑这话,我醒得了。”王仁义有些失态的拱手。 可是姑侄二人一言一语的,不就是在告诉谢将军。 我姑姑如今有后台了,又为将军府操持了这般多年,这地位,该要升一升了。 在场但凡不笨的,都听得出来。 谢灵沁暗暗看向上首的谢将军,他倒是一点不生气,反而也站起来,“哈哈,仁义说得有理,走,一起出去逛逛。” “将军,妾身身子重,就不去了吧。”婉姨娘由丫鬟扶着起身,欲以告退。 谢将军正要说话,却见二姨娘一脸笑容温和的走过来,亲热的拉住婉姨娘的手,“无事,你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处理。” 婉姨娘谨怯的笑意浮在唇角,“那,有劳姐姐了。” “你先下去吧。”谢将军见此,挥挥手。 不过,眉宇间分明有一些不喜。 不是对婉姨娘不喜,而分明是对二姨娘不喜。 是啊,这太喧宾夺主了。 这二姨娘一番话,看似在心疼着婉姨娘有身孕,可是明摆着,就是想要回掌家之权。 谢将军能让别人僭越过自己行事? 这心态啊。 若是往常二姨娘断然不会看不透谢将军的心思的,可是,现在,自家侄儿得了高位,这心一下子太高就会忽视了些根本的东西。 谢灵沁本想抽空离开去看看婉姨娘,可是,眼下看来,她若是再离开,也必不得好。 而且,妙俏还跟在二姨娘身后呢。 今天这场好戏不看都可惜了。 “将军,贤王来了。”正值此时,一名家丁来报。 “贤王来了。”谢将军方才心底那丝郁悒之情立即消散,眼底浮起愉色,看着来人,“快请。” “贤王竟然也来了,王公子,谢将军,今日里可真是好日子啊。”京兆尹夫人一脸喜色。 关于贤王有意于将军府二小姐这事,整个都城都传遍了,今日贤王亲自驾临,不说是为谢二小姐,会不会也是因为王公子来了。 这么一说的,岂不是代表着王公子前途太无量,所以,贤王都来关照拉拢了。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得让自家女儿入了王仁义的心。 当然京兆尹夫人这话也说得二姨娘还有谢灵玉心花怒放。 母女二人暗中暗神交汇。 “看吧,娘就说吧,你堂哥这次中了榜眼,前途无限,这不,贤王都亲自来登门了。” 谢灵玉笑着轻嗔,“母亲,还是你英明。” 轻声低语间,谢灵玉又回头看了眼谢灵沁。 嫡女又如何,却只能行走于最后,无人与她搭话,无人做她依仗,哼。 谢灵沁,你那张脸,我要定了。 谢灵沁一抬眸就对上了谢灵玉那满尽嘲讽与讥笑的眼神。 侧眸,当作没看到。 谢灵玉心中冷哼一声,看你还能高兴几时,一会子…… “本王刚到门口便听说新晋武榜眼也来了将军府,这可真是赶巧。”正值此时,前方花枝拂柳处,宇文贤锦袍玉带的走来。 风姿翩翩,玉雅温润,笑容和煦。 “见过王爷。”谢将军带着众人当先一阵客套后,王仁义率先出列,“仁义与王爷问好,那日只武场比试,隔得极远,无法近距离瞻仰王爷风彩,此番这般,王爷果然是雅盖王侯,气宇不凡。” 这马屁拍得…… “哈哈哈……”宇文贤闻言,朗声笑起来,“王公子如今得皇上钦封为兵部侍郎,以后,前途广袤,我们又年纪相仿,不必如此客气。” “王公子谦虚,王爷也是好风彩。” 谢将军适时的走上前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尽恭维,假虚客套,实际,各有所需。 谢灵沁看着都心累。 不过,这个贤王可真是不死心啊,这时不时的于无人得见处瞧她一眼,这电波放的,很给力啊。 “咦,大小姐今日怎么不声言语,可是有何烦心事。”宇文贤突然一开口,顿时让本来几乎可以隐形的谢灵沁又重回大家的视线。 “王爷过忧了,臣女只是觉得,没有臣女开口之处。” “哦,大小姐何必如此过谦。”一旁,王仁义也开口了,看着像是附合贤王的话,可是在于谢灵沁看来,却更像是终于寻到机会和她搭话般。 谢灵沁含笑不语,微微垂头,并不多言。 王仁义见义,心里似有些失意,虽然很快,却恰好被一旁的宇文贤收入眼中。 莫不是,这个王仁义对谢灵沁有心思? 眼底划过一抹深意,宇文贤自有算计。 一行人此时已至花园处,花园里早已经摆好了凳子,小几,糕点。 阳光正好,秋风微微。 “王公子,不知你打算何时将府里家人接至都城来?”京兆尹夫人在意的自然是王仁义,甫一落座,便直奔主题。 贤王她倒是想攀附上,可是人家在意的是将军府二小姐,她没这运气。 王仁义对上京兆尹夫人那笑眯眯的目光,转而看向二姨娘,“此事,不是要请姑姑安排了。” 二姨一听话,立马就和京兆尹夫人聊起来了。 话至兴处,京兆尹夫人主动提出,“小女也是初来将军府,这将军府也未曾参观……” “哎,仁义啊,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灵玉啊,你带着你堂哥哥还有李小姐一起去逛一逛,你们小儿女的,说话些也方便。”二姨娘那叫一个识分寸,懂意思。 谢灵玉闻言,立马起身来,眸光一转,又看着谢灵沁,“不若,姐姐一起好了。” 谢灵沁自然捕捉到了谢灵玉眼底那抹不怀好意。 不过,她没有拒绝,轻轻起身,“好。” 宇文贤的目光此时正追随在谢灵沁身上,心里无端有些烦闷。 为什么谢灵沁明明与往常一般,他竟觉得,她身上有股子与众不同的引人着迷气息,那清冷的眼神,让他心飘飘的,有些挠心。 “你们去吧,我正好和王爷闲聊一番。”谢将军摆摆手,笑容疏朗。 “王爷,那我,先告退了。”谢灵玉又走至贤王跟前,恰好的阻挡住贤王看向谢灵沁的眼神,满脸羞涩。 “灵玉不必多礼,你且小心些。”贤王上前一扶,声音轻柔,笑容温煦。 这二人间的情意,无须说明,便能知悉。 谢将军极为满意。 二姨娘也很高兴。 可是,只有谢灵玉心里不痛快,掩在袖中的手指掐得死紧,因为方才,她分明看到王爷盯着谢灵沁目不转睛。 为何要看着谢灵沁,她有什么好看的。 …… 太子府邸。 太子正坐在院子里,慵懒的翻阅着书卷,听风突然现身。 “太子,新晋榜眼刚至将军府没多久,贤王也紧随着去了。” 宇文曜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无所在意,“宇文贤若不去,倒不像是他了。” “可是属下前去时无意中听到一些事。”听风有些担心。 宇文曜顿了顿,目光这才从书卷里抬起来,看着听风,“对本宫有影响?” “这个……”听见犹豫了下,摇头,“没有。” “那便憋回去吧。” “可是,对灵沁小姐有影响。”听风语气快了些。 宇文曜眉宇一蹙,却不说话,继续看书。 听风…… 太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和本宫有何干系,她只要没死就行。”好一会儿,宇文曜说。 听风犹豫了下,眼神闪烁,可是,太子,你的书好久没翻动过了。 “太子,你昨日不是答应灵沁小姐,会相帮她吗。”听风斟酌半响似在提醒。 “本宫只答应帮忙让七公主出宫,给她长点面子,让她不要嫁给工部尚书的儿子,可没答应其他。” “可是,此事就是与工部尚书嫡子有关。” 听风立马道。 太子瞅着他,眸色幽暗。 听风被瞅得心肝颤。 “你好像很希望本宫相帮于她。”太子说。 听风立马垂头,“听风是在为太子分忧。” “是么?”太子唇角掠过一抹笑意,终于开恩了,“说吧。” 听风吁口气,这才一五一十将所听之事说出来。 直至最后,听风看到太子一点一点将书缓缓合上,对着他招手,“你过来。” …… 将军府。 繁花丛木间,谢灵沁行至王仁义和霍燕如几步之后,有种给人当电灯泡的感觉。 前面,王仁义和霍燕如一羞一语,看得让人着急。 而谢灵玉一直路愤瞪着她,目光如刃。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要想嫁给你堂哥,你大可以上啊。”谢灵沁又落后几步,声音轻轻的传进谢灵玉耳中。 “你……” 谢灵玉看了眼前方,对着正回过头来的王仁义暗中以眼神示意,这才落后几步,看着谢灵沁,“谢灵沁,光嘴皮子功夫厉害有什么用,我若是你,就该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这样,才能好过一些。” “妹妹真是太操心了,喏……”谢灵沁往前方一看,“王公子和霍小姐已经走远了,我脚疼,也不想走了。” “不走就算了,我要去追他们。”谢灵玉言罢,一拂袖子,向前走去。 只是转身时,眼底那一抹算计的光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谢灵沁这下却没看到,一直待谢灵玉走远了,这才对着紫河摆手,“走吧,我们回去。” “那小姐,妙俏那边……” 谢灵沁又看了眼前方,示意紫河覆耳过来,“这样……” “嚓。” 刚开口,暗中好花丛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谢灵沁眸光一紧,紫河却已瞬间掠向了声响传来之处。 稍倾走过来,“小姐,没什么异样。” 谢灵沁点点头,四下看了眼,又细耳倾听了半响,这才松下心来,对着紫河一阵小声吩咐。 紫河明白了,当下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小道上。 谢灵沁这个时候没有去花园,反而偷偷去了谢将军的书房。 书房外只有几个人看守,谢灵沁自后窗翻进去,里面安静如厮,与之前她所见,毫无异样。 之前,谢将军叫她来书房说话时,她无意看到一旁书架处的灯烛处有一个凸起。 那个凸起看着就像是灯烛的支架,可是,看着像,并不代表是。 她只道是暗室开关,诸如这些高门府邸,有个暗室什么的不足为奇。 可是,她却无意中听到下人说起一件事,谢将军一有事就睡书房,她猛然想起,倒确实是,之前,她对二姨娘不喜,生了隔阂,便宿主于书房。 可是书房只窗边一处小软榻,长时久往,必定不妥。 而谢灵沁并不认为,谢将军是一个能如此委屈自己的人。 所以,这暗室…… 今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谢将军身边那近身护卫也在花园里没有过来。 谢灵沁抬手,轻轻摆动那处凸起。 本来矗立平整的书架突然自中间分开,不一会儿,便分出一道门来,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台阶出现在眼前,光线幽暗,有种未知的阴潮。 谢灵沁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暗室,走上了台阶。 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气息也越来越潮湿,更甚至有腐烂的味道。 谢灵沁不禁蹙下了眉,正从袖中摸出火折子要点起,却忽听一道低喝声来自前方。 “不可点火。” 声音沙哑幽远,明显以内力控制了音质。 谢灵沁浑身都是一僵。 前方,竟然有人,她还一点没感觉到。 “你不要点火,我不会伤害你。”那声音又道。 谢灵沁呼吸一滞,“你是谁?” “和你一样,进来探查的,不过,这里一定没有你想要的,出去吧。” 几乎就在那话声落,谢灵沁便觉一道似风似雨的冰凉自身旁掠过,赫然是去向了出口。 谢灵沁愣在那里,呼吸一滞。 方才那人是谁,如果那人要她的命,她方才,怕是不只死了千百次了。 而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都不得而知。 紧了紧火折子,谢灵沁毅然打算往地道前面走。 “我警告过你,不要往前走。”那声音突然响至耳边。 说时迟那是快,谢灵沁手势一翻,便向身旁抓去。 然而,除了触手一团似的凉,以及一种温热的凹凸粗燥感外,什么也没有。 “不听话。”那人似乎有些生气,啪的一下打在谢灵沁手上,顺带,还抢走了她的火折子。 谢灵沁僵在那里。 这,什么魑魅魍魉。 而就在她这般想的一功夫,四周,气息于无。 那人走了。 谢灵沁却还站在台阶上琢磨,光线虽暗,可是她视力极好,能看清一些。 但是,也只是看到更远的无止尽的地道而已。 越是这样,人心,便越是好奇。 这样来探查的机会并不多。 抬步,谢灵沁还是打算朝前而行。 谁知,脚步刚一动,手腕却被人扣住。 “我去,真当我好欺负。”谢灵沁陡然来了火气,一巴掌就朝着一旁煽去。 “找死。” 冷声两个字,谢灵沁手在半空一僵。 太,太子。 若明若暗中,宇文曜将谢灵沁那只半空的胳膊不客气一甩,“发什么疯。” “你你……方才……不是你……”谢灵沁在宇文曜那强大的气场中,竟第一次结巴起来。 “啪。”太子突然抬手,在谢灵沁的手背上一拍。 谢灵沁豁然反应过来。 又打她手背,方才被不明人士打了,这下又打。 “宇文曜,你有毛……” 话未落,唇便被一只手捂住。 谢灵沁眼睫一颤,当下止住了声,因为,她听到书房外有护卫的脚步声。 好一会儿这才消失。 还好,是巡逻至此的。 谢灵沁猛的推开太子的手,大口喘息。 “是个人都要被你憋死了。” “敢呼我名?”太子瞅着谢灵沁却墨眸一沉。 谢灵沁直觉好笑,呼着气,“名字取来不就是给人叫的。” “狡辩,你不去招待贤王在此做什么?” 谢灵沁抚了抚手背,浑不在意的,“贤王那个人渣,我可招待不起,再者……”谢灵沁眼眸微微一眯,“太子,这里是将军府,应该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才对吧?” “不然……”宇文曜唇瓣轻轻一勾,眼底笑意邪肆,“不然,本宫现在大叫,让将军过来问问本宫在这里做什么。” 谢灵沁…… 这摆明是威胁好吧。 反正,也没查到什么。 “我来看看我父亲的暗室里有没有金屋藏娇。”谢灵沁说,一本正经,面不改色。 宇文曜瞥着面前的少女。 幽暗的光线下,少女肌肤如玉,密睫扑闪,红唇轻抿,每一个情绪都在显示她的不满。 弯弯的眉毛拧起,竟那么的像,两条虫。 倒是,有意思。 “这条地道是前朝在时所建,谢将军早就禀报于皇上,备案在册的,所以,并无异样。” “嗯?” “所以一定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太子目深若海,竟几分正色。 这般的语气与神色,竟让谢灵沁无端的就相信了。 “快点,出事了。” 正值这时,远远的,书房外面,嘈杂声响起。 谢灵沁眼底转过轻快的笑意,“热闹了。” “一定不是你想像中的热闹。”宇文曜却道。 谢灵沁闻言,面色轻微一变,“你做了什么?” “嘘。” 谢灵沁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她正坐在地上,正是方才那处院落里。 拍拍屁股起身。 谢灵沁又甩了甩袖子,怎么全身都是太子的味道。 呃! 他方才捂了她的嘴。 一会儿得沐浴。 谢灵沁这般想着,寻着嘈杂声处走去。 …… 而不远处,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上,宇文曜一袭白衣倾华,玉颜深沉,直到看到谢灵沁走得没影了,紧握的手这才摊开,目光也随之看向谢将军书房的位置。 眸中,冷意幽凉。 身后,听风落下,“太子,属下跟丢了。” 语气,很是挫败。 太子并不见责怪,“那人轻功了得,胜你们几筹,无须在意。” “此人潜进将军府,想必是发现了什么,若是透露出去……” 太子思吟一会儿,摆手,“对方不会透露。” “太子,这……何以见得?” “因为,那人阻止了谢灵沁进去。” 听风神色一动,显然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过……”须臾,太子侧目,看着听风,“贤王很像人渣吗?” 听风…… …… 谢灵沁此时虽然跟着人在朝吵闹声去,却心中发虚。 因为,方才太子的意思,事情并不是如她预料的发生那般。 她在想,如果太子突然出尔反尔,不说帮她,还在背后给她下暗手,那…… ------题外话------ 这章铺垫有些长,妞们多点耐心哈~ 来来来,看看有没有妞能猜出发生了什么,猜对有奖~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撕逼大战 一想到太子无法猜到的强大变态心理,谢灵沁都差不多跑起来。 只希望一切还能挽救。 这一路跑过来也没看到紫河,这心就更悬得厉害。 还没到,谢灵沁便已见,前方一处浓密葱茏的花枝外此时已经围满了人,而远远的可见花枝后,凉亭的犄角露出来。 谢将军,贤王,二姨娘已经同时带着丫鬟护卫走过来。 再一旁,显然也是才听到消息的谢灵玉也走了来,不过,虽然极力压制着,眼底却可见的兴奋。 “母亲,出什么事了?” 谢灵沁着急的上前看着二姨娘。 二姨娘拉着谢灵玉的手,面色颇为难看又欲言又止。 “母亲,到底怎么了?”谢灵玉更加着急了。 而远处,谢灵沁看着这母女二人的反应,突然福如心至的想到什么,默默的,默默的,稳住了脚步,缓缓的,隐了身形,躲进了一旁的大树后。 “哎!”二姨娘不好答话,谢将军却已经上前,拔拉开人群,朝身后那被浓密的枝木掩映的凉亭看了眼,对着领先一位嬷嬷开口,“何事,具体说来。” “回将军,方才老奴路过此处时,听到了声响,觉得不对劲就过来瞧瞧,谁知这一瞧,就发现……”中年嬷嬷正是之前帮着驱退那些下人的嬷嬷,说到这,老脸好像也红了红,“老奴都不好意思说这腌脏事,这……” 这,众人只听这话,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谢将军的面色顿时一沉,当下就要拔开那花枝欲以闯进,却被二姨娘猛的拉住,“将军,这,贤王……还在呢,今日府里有贵客,别莫的……” 谢将军看向二姨娘,面色晦暗复杂似在思忖。 二姨娘见此,又四下看了眼,一幅极为将军府着想的样子,“指不定是下人们在这里行龌蹉之事,妾身来打理就好,将军是一介男子,别污了耳目。” 谢将军点点头,看向贤王等人,“哎,下人难管,让王爷见笑了。” “无事,本王也正好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谢将军闻言一愣,本来是想让贤王离开,结果…… 一旁谢灵玉却是一喜,贤王不走才好呢。 二姨娘这才上前,“里面是何人,先出来。” 里面没有声响传来。 “赶紧出来,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叫人进来拉了。” 仍然没有声响传来。 嬷嬷上前,“二姨娘,若不,让老奴进去,看是哪个不长事的下人这般大的胆子。” 而此时,一旁的谢灵玉正在和霍燕如说着话儿,说着说着,似才想起来般,“咦,大姐姐人呢。”又看向霍燕如,“霍小姐,你可见到我大姐姐了。” “灵沁姐姐啊,我没见过啊,我方才和王公子聊了些诗书礼画,听到你们这边说,府里出了事,便过来了,没见着她啊,当时,大小姐不是和灵玉姐姐你在一起吗。” 谢灵玉一幅很纳闷的样子,“没有啊,之前你和我堂哥聊得正好,我便不想打扰,和大姐姐说了会话,待反应过来时,你们已经走远,大姐又说她走累了,想回花园小厅里,我也没拦着。” 谢灵玉和霍菩燕如的声音越来越高,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般,越来越低,最后,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的看向了那浓密的花枝深处。 “这……” “好像,工部家的许公子,也不在。” 而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宇文贤突然也开口。 他这一开口,顿时叫人凝住了心神。 工部许公子? 暗处,谢灵沁纳了闷了。 难不成,就在她去了谢将军书房那般会功夫,府里还来了人? 也就是说…… 谢灵沁看着不远处谢灵玉和二姨娘的背景,眸中闪过冷意。 原来,这狠毒的母女二人竟是打的这个主意么。 那,王仁义呢? 那花枝后的,到底是王仁义还是工部尚书之子?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也不知道紫河这个丫头去哪儿。 算了,唯今之计,只得静观其变了。 反正,她也突然很好奇,到底是谁在那凉亭里面上演龌蹉戏码被逮个正着。 谢将军这下明显犯难了。 而方才欲行阻止的二姨娘却轻轻拉了拉谢将军的衣袖,“将军,若真的是大小姐和工部的公子在里面,那便……哎,也是巧了二人的心思了。” 这语气,无奈,又有些唏嘘感叹。 谢将军面色发沉。 再如何不得宠,也是将军府的嫡女,若真行出此事,那必是不得饶恕。 又或者…… 谢将军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极幽深的光芒。 若是,趁此,将这个女儿彻底折了,皇上那边,是不是…… 而一旁,宇文贤此时轻抿着唇,眉宇沉思着,目光在四下张望,似乎在寻着什么。 “王爷,你在寻什么?”其身后,青翼护卫小声询问。 宇文贤看他一眼,“本王在想,为什么没在看到王仁义。” “你说王公子?” “嗯。”宇文贤轻应一声,视线突然落在霍燕如身上,“霍小姐,不知,王公子现下何处?” 霍燕子冷不丁被贤王问话,心下当即又紧张又羞涩,“这这……回王爷,方才王公子说,他去走走,我便先行回来了。” 宇文贤上下看一眼霍燕如,收回了目光。 谢灵玉见此,恼瞪了眼霍燕如。 霍燕如不明所已,立马垂下了头。 其实,谢灵玉也很是奇怪,堂哥哪去了,不过,看霍燕如的表情,想必,是去行一些方便之事了。 没关系,而今,里面的人也不可能是堂哥就对了。 “父亲,不会的,里面一定不会是大姐姐的,大姐姐平日里虽然所行难测,可是品行尚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 “哎呀,二小姐,你快别说了,这男女之事……哎!”一旁京兆尹夫人小声上前,“这左右两边不是要订婚吗,若是真的如何,那,也是顺手推舟之事了。” 谢灵玉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闻此言,颇为羞涩的不知如何言语。 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好像是已经断定,里面的人就是谢灵沁和工部的许公子。 “来人,进去把里面的两个人给我拉出来。” 终于,谢将军一声命令,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二姨娘都明显怔下,没曾想,在已经暗示里面的人是谢灵沁的情况下,谢将军竟如此公然的不给谢灵沁留半点面子。 这简直是太得她心了。 看看着外面的人要闯进来,花枝后面的两个人可慌了神了,此时赤身裸条的呆愣当场。 因为,方才太过激情,欢愉之后,这才发现,衣裳也不见了。 “等,等一下。” 男子正是工部尚书之子,此时终于高声开口,声音懒懒漫漫的,倒是一点不紧张,反正是他占了便宜,虽然有些糊里糊涂,虽然,这个谢家大小姐长相太平凡了些,可是,身段儿还不错,回想方才,肌肤滑腻,声声媚媚,倒是,也别有情意,再者,好歹也是和贤王定过婚的,他也不失面子。 左右两家也就要定亲,如今已然*于她,什么不都是拿捏在他手里,娶回去做个妾也无不可。 所以,在出声前,他看着面前一脸春红,双手挡胸的少女,“我是工部尚书家的大公子,你别声张,乖乖听话,我到时娶你作妾可好。” 女子一听这话,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绝望至极,在听到外面说面前这位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时,心里突然迸裂出一丝丝希望,再是眼前,又听他如此许诺,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几世福分,当即又羞又涩的点头,声音蚊弱,“嗯,好。” 工部尚书家公子看这女子这般没主见,一听要娶她就这般高兴,当即也扫兴。 还以为好歹将军府大小姐,外面说得再难听,也该是有点脾性,结果…… 真是,索然无味。 早知如此,就不答应谢灵玉了。 这么个女人,不得宠,又毫无后台,娶回家,他都懒得忙活。 不过,眼下这么个情况…… 而外面,在工部尚书公子出声之后,死一片的寂静。 果然,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那与他在一起的不就是…… “不过,谢将军,还烦劳请让人送两套衣裳进来。” 这工部尚书家的公子也真是够不知耻。 谢灵玉和霍燕如闻言,同时低头,很是不好意思。 谢将军这下气得眼睛都快要绿了。 这,在他府里乱搞,欺负了他的女儿,还要让他拿衣裳,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将军,请息怒。”二姨女魔好像很体恤,很懂事,拍拍谢将军的背,这才对着身旁默默吩咐,“还不快去。” “是是是。” “哎,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谢将军这下再是有何算计,也觉得脸上蒙羞了。 一旁贤王此时的面色无人发现,竟也不太好看。 而且,手指轻微的轻微的拧在了一起。 竟,真是谢灵沁么…… 而就在这时,一旁,一名男子终于走了过来,看着这里围了这般多人,似乎极是好奇,“咦,这是怎么了。” “堂哥,嘘!”谢灵玉示意堂哥不要再说,同时,目光示意王仁义看向那处深密的花枝后。 “王公子,是谢家大小姐和工部的公子在里面……”霍燕如瞧着王仁义却是直欢喜,立马上前讪讪着恨不能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王仁义一听这话,却好像并不意外。 本来就不意外,今日一出,是他和谢灵玉合计好的,只是,谢灵沁那么个美人儿,就这样送给了工部那么个不识货的小子给糟蹋了,倒让他,真心遗憾。 不过,也没关系,失了贞洁的女子,没了垂怜,日后,他若想要,便手到擒来了。 不过,之前打晕他的,到底是谁。 …… 此时此刻的谢灵沁隐在暗处,清冷目光流转,将所有人神色收尽眼底,真的是佛都有火。 没曾想,小小一个她,被这般多人惦记,算计。 她已经知道太子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知道此时此刻,和工部尚书嫡子在一起的女子是谁了。 当然,有意思的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好像还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女了并不是她,谢灵沁。 因为,她都从方才许公子那语气里听出了势在必得的傲慢之势。 这下…… 谢灵沁咬了咬牙,可真是有意思了。 而这时,失踪已久的紫河终于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谢灵沁身后,面色讪讪,声音弱弱。 “小姐……” 谢灵沁抬手,“别说了,我心累。” “奴婢方才一直在看着王公子呢,见时机差不多了,才把他弄醒的。” 谢灵沁抚额,“说吧,前因后果,还有太子怎么威胁你的。” 紫河这才一五一十道,“本来按照小姐的意思,奴婢将妙俏引出来,结果……” 紫河好半会儿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不是太子威胁奴婢,而是……” “而是什么?” “王公子是太子打晕的,然后,就叫奴婢守着。” 紫河抬起头,“奴婢想小姐既然和太子是同一条阵线上的人,定然不会害小姐的,便……” 谢灵沁再抚额,“他是不害我,可是,却大大的坏了我的事儿。” 这个宇文曜,真是想一巴掌拍死他。 让王仁义好模好样的出现在这里他最大的错。 这个可恶的太子。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王仁义现在该是和妙俏在一起,然后在谢灵玉和二姨娘自以为是的配合下名声丧尽,生出隔阂。 二姨娘这后台,也就不后台了。 可是,太子这一手…… 是,他是把工部尚书家的公子给处理了,叫他日后不可能再和她结姻亲,可是…… 相较于此,她更想立马将王仁义给挫骨扬灰。 而此时,那中年嬷嬷已经将衣裳拿了来,身后,还跟着砗磲。 “嬷嬷,你拿我家小姐的衣裳做什么啊。” “哎,你这丫头我不都和你说了,大小姐……”嬷嬷一幅你怎么这么不晓事的瞪她一眼,将衣裳递给二姨娘。 “不是,嬷嬷,我家小姐最爱干净,你将她的衣裳给别人穿,若是被她知道了,她……”砗磲还是有些不明就理。 而一旁,众人看着砗磲,倒真是要心出些许同情来了。 难怪小姐如此,这丫头都这般蠢啊,常人一看这气氛,就知道是生了什么事,猜也能猜到,偏她在这里不依不饶,不是更给谢灵沁丢人么。 二姨娘看似隐忧,心底已如花树生芽。 真是天助我也。 谢灵玉此时却“好心”上前,一拉砗磲,“你,是叫砗磲吧,快退下。” “二小姐,你们拿小姐的衣裳到底是要做什么啊,这……” “住嘴。” 谢将军一声吼,砗磲立马住了嘴,小脸上一抖,好像很无辜,好像被吓到。 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二姨娘先将男人的衣裳递了进去,再拿着女子衣裳走进去。 而二姨娘的第一步都走得如此坦然,如此庄重大义,如此的主母风范。 不知为何,所人的都不禁敛了眉目,禀足了气息。 宇文贤看着这一切,目光落在谢灵玉身上。 他当然猜到,今日一出,怕是,谢灵沁和这个二姨娘所出。 只是,此时此刻,他心里竟隐隐有一种期待,边他都恍然不觉的期待。 期待,里面的不是谢灵沁。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不得而知,猛然醒悟时,叫宇文贤面色莫来由的有些紧张。 真是太可笑了,谢灵沁和有他何干系,她若毁了,对他也只有好处,无坏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那深密的枝林里传来。 “小姐,你说一会儿,二姨娘该是要什么脸色啊。” 暗处,紫河小脸上一喜,竟也有着看好戏的模样。 谢灵沁却没有回应,而是盯着前方,细看了好久。 不过…… 谢灵沁眸光一转,突然想到另一条妙计,附耳于紫河身边,让她传音入秘给砗磲。 紫河听到谢灵沁所说,唇角都不免一抽。 小姐,你太……太太太坏了。 这,釜底抽薪,一锅端啊。 谢灵沁把紫河这目光当作赞赏,笑,“这叫举一反三。” 举一反三是这样用的吗。 小姐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 而此时那浓密的花枝之后。 气氛异常的尴尬。 二姨娘作死都没想到,里面的人竟不是谢灵沁,而是她一直安排有谢聃聆身边的妙俏。 偏妙俏此时面色桃红,竟还意满之足之态。 “你你你……”二姨娘抬手指着她,眼睛里的火都要跳出来。 不,不可能的。 二姨娘不相信,一把推开妙俏,又在凉亭四下边上找。 “行了,二姨娘,别找了,这里没别人,就我和谢大小姐。” 许公子一副嗜足意满之态,理了理衣襟,“不过,你这药下得多了些,这谢家大小姐太卖力了……”许公子舔了舔唇角,眉眼一挑,眼底淫浴之色明显。 二姨娘听着这话,回头,目呆呆的看着许公子。 不止是她,一旁本来春红尽露,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妙妙俏也怔怔的看着许公子。 两人这神色太不对了。 许公子相貌也不算差,只是,常醉女儿窝,精神发虚,眼神微浊,一看就是被掏空的样子,此时挑着眉,“怎么,我说二姨娘,你难道想反悔?不过……”许公子冷笑一声,“这人我都睡了,将军大人顶多也就发下怒了,还能反什么悔,我想了想,正妻就算了,做个妾吧,一会儿你就这样说。” “她……”二姨娘抖动着唇角,指着妙俏,手指颤抖,“她不是大小姐啊。” 这话一出,许公子面色一僵,一愣之后,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她不是谢灵沁吗?” “我叫妙俏啊。” “她是公子身边的丫鬟啊。” 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而此时,外面,已经有声音在催促。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谢将军在怒吼。 一旁谢灵玉也轻声上前,“大姐姐,你放心,事已出了,父亲自当会为你作主的。” 作主? 这谢灵玉可真敢说。 “哎!倒是幸好,左右这二人不是要订亲了吗,一切正好。”京兆尹夫人看着在为息事宁人,实际也不过是看戏。 反正这个谢大小姐和她又没关系,能狠狠踩一踩,得二姨娘之心,她女儿才能更快的嫁给王仁义。 而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声音。 然后,死一般的寂静后,二姨娘抬手就是一巴掌给妙俏煽去,并恶狠狰狞的警告,“立马换上大小姐的衣裳,将头发散下,以袖和帕子遮挡着脸。” 妙俏被打得一懵,不知所摸的看着二姨娘,“二姨娘,你是想让我……可是我,我不是啊,我……” “就是,我说,二姨娘你可不能……” “许公子你先住口,听我说。”二姨娘掐住许公子的话头,当即谨着神色一阵低语。 而浓密的花枝外,谢将军等人并不知里面一场算计正在开始,正各有所思。 谢灵玉和霍燕如对视一眼,已经快要笑开了花。 一会儿谢灵沁走出来,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 一切准备就绪,二姨娘扶着妙俏自后面走出来,眼角一瞥地上那抹落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丫头,明明就是她给谢聃聆准备的,日后好将他拿捏在手,如今,却偏被这个工部的许公子给毁了,真是越想越有火。 工部许公子走在最后,面色也非常不好看。 只望二姨娘说得一切都顺利。 不然,睡了个丫鬟不说,谢将军也不会放过他。 原以为睡了大小姐,谢将军顾忌名声,自然不可对他当真做什么,可是,睡了个丫鬟,这结果,就不一定了。 真是该死,之前这丫鬟一下子撞在他的怀里,他为了增加兴趣,也服了药,是真没看清。 而且,这丫鬟身娇体软,极尽勾引之能事……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欺瞒过去,不要露出一丝丝马脚,不然,你死得一定相当惨。” 二姨娘一边走,还一边在妙俏身边耳提面命的警告。 可是妙俏整个身子都在抖动,让她假扮成大小姐? 这万一被拆穿了。 “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你若是此次蒙混过关,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也有好日子过。” “可是……二姨娘。”妙俏哆嗦着发出声音,“万一大小姐正好出现了呢。” “不会。”二姨娘无比肯定。 虽然事情出现了偏差,可是谢灵沁这般久都没有过来,想是不知晕在哪里了。 只她动作够快,一切,天衣无缝。 而且,二姨娘看着妙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毕竟,她可以借此进入尚书府,这于她来说,与日后嫁给谢聃聆也没什么差别。 “你若听话,我以后还是会想法了,让你成了公子的人。” 二姨娘沉下心里怒意,只能先把这个妙俏给说服。 这个妙俏是什么人,一心想要攀附上位的丫鬟,之前迷迷糊糊的,得知是工部尚书家公子,自然心已飞高了。 如果当真是听了二姨娘的话,她蒙混成大小姐过关了,那,以后,还有她什么事儿。 她已经是许公子的人了。 可是,眼下,她又不能得罪二姨娘,许公子知道她只是个丫鬟,也定然不会娶她。 而此时,三人已经走了出来。 “啪。” 还没等妙俏反应过来,重如迅风的一巴掌便煽了过来。 打得妙俏当即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真是不知羞耻。” 迎着谢将军的怒骂,妙俏以帕挡住脸,全身发抖。 “将军,将军,大小姐知道错了,你,还请息怒。” 二姨娘立马上前求情。 一旁,工部许公子上前一步,很是尴尬,“将军……” “许公子,你来我府是客,我盛情招待,没曾想,你竟做出这事,这……” 谢将军面对工部许公子,虽然怒意翻滚,可是,到底是压制着的。 很明显,他并不想开罪于他。 “将军,事情已成这般,妾身先将大小姐失下去吧,她,已经够难堪了。” 二姨娘上前劝说。 实际,是不想再将妙俏留在此时,生出多的事来。 尤其是,她看到一旁的砗磲盯着地上的“谢灵沁”瞧着,作势就要去扶。 “行了,你在后面跟着,灵玉,来,帮忙扶着大小姐下去。” 谢灵玉不太乐意,暗道母亲今日个是怎么了。 看上去,竟好像还真心的帮起谢灵沁来,难不成,母亲怕了? “母亲,不可这般着急啊,既然出了这般的事,如今许公子又在此,当把事情说清楚才好,这……总归牵涉到大姐姐的清誉啊。” 意思就是,最好现在处理,时机最佳。 听在谢将军的和旁人的耳里就是,对,得让许公子先拿出个态度来,再如何说,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不若平常女子。 看到谢将军那犹豫的面色,二娘真是气急。 这个女儿怎么这么不会转弯,偏偏此时所有人目光都落向她这边,她又不能和谢灵玉打眼色。 更不能叫王仁义暗中去寻谢灵沁阻止。 万一,谢灵沁真出现了,那才糟。 谢灵玉这时又几步上前,“大姐姐,你说清楚此事,你放心,也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的。” 这神态,这话…… 看着,听着,是真关心啊。 可是,分明就是想将事情无限放大,让谢灵沁在这里无比丢人啊。 一旁,宇文贤看着那以帕掩住面的“谢灵沁”,却突然生出丝同情来。 王仁义瞧着谢灵心露出来的一截脖子处那处红痕,竟浑身热血。 至于,京兆尹夫人和霍燕如,还有一众下人。 自是看戏呗。 只是,没想到这个谢大小姐,如此的不知体面,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啊。 不过,也不亏本,对方也是工部尚书嘛,左右二人也要成亲了的。 “将军放心,既然我已与谢大小姐成了事实,我必当负起责来,会尽快催促家里,前来提亲。” 许公子虽然流量花巷,*熏心,可是也知此时,越早让二姨娘将“谢灵沁”扶下去最好,那之后,真正的谢灵沁就是站出来,也是说不清的,就只能任她捏圆搓扁。 虽说,她没见过谢灵沁,不过,尝一尝,也是很不错的。 “灵玉,你且让开,许公子已经给了说法,我们现在一起把大小姐送下去。”二姨娘见此,立马就要扶着妙俏走。 “母亲,你不可糊涂啊。”谢灵玉可不愿意,这般多年了,眼下这机会多难得啊。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至少,谢灵沁的脸还是被遮住的,她要让她把脸露出来,丢死人,让她这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让她谢灵玉成为谢灵沁的噩梦,叫她以后只得匍匐在她面前。 要看她哀求的目光。 要看她绝望的眼神。 所以,她怎么能轻易让母亲就把她扶下去了呢。 再者,贤王也在这里,她就是要让贤王也看看,看看谢灵沁这幅惨样。 哈哈,这事儿,光是一想,谢灵玉整个胸腔之前好像都平添一股子无上的底气。 好像自己已经站在人生的最高端,俯瞰一切。 二姨娘自然知道谢灵玉在想什么,可是她快要被气晕死了,那自来端得极稳的一张脸上,都快要崩不住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养的女儿怎么这么蠢。 就不能明白她的心吗。 于是,母女二人在较真儿。 许公子一脸紧张。 周围的人当然是在看热闹。 事已至此,已经够丢人,谢将军已经无所在意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暗处,谢灵沁这心也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看着母女二人,都看不下去了。 而此时,那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砗磲,这才却突然咦了声,“你,你的脸……”砗磲那声音起得极好。 受惊有之,震惊有之,诧异有之,不可置信与痛心也伴随之。 谢灵玉一听这话,更喜了。 莫不是,之前谢灵沁不听话,被许公子给折磨的。 这太好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谢灵玉觉得心间顿时充满愤怒感,她的脸不好过,谢灵沁这张脸…… 对,不能打坏了,她还计划着要用的。 于是,谢灵玉很是“着急担心”的上前,“大姐姐的脸怎么了,怎么了?” 砗磲一脸疑惑又无措的摇头。 “走开,不管用的丫头。”谢灵玉一把推开砗磲,就要上前去拉那袖帕。 “灵玉,不可。”二姨娘一把拽住谢灵玉的手,声音都沉了些。 谢灵玉纳闷极了,对上二姨娘的眼神,“母亲……” 这一刹那,如此近的距离,再蠢,再被激动蒙了心智的谢灵玉也突然在二姨娘那谨醒的眼神与大力的手中感觉到了什么,当下,唇瓣一懂,目光一缩,然后,声音都低了,“母亲,母亲说得是,今日姐姐已经够难堪了,还是赶紧扶着大姐姐回院子吧。” 二姨娘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女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于是和谢灵玉一起,扶着谢灵沁就要走。 不过…… “那个,明明不是小姐啊。” 砗磲站在那里终于讷讷开口。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脸听见。 “你胡说什么。”下意识的,二姨娘重声一斥。 砗磲立马“吓得”后退一步。 谢将军却面色一紧,目光倏然落在砗磲身上,“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一旁贤王都不自觉眼神一凝。 “回,回将军,奴婢说,虽然身量很像,也穿着我家小姐的衣裳,可是,我家小姐要更纤瘦一些啊,而且……” “而且什么,你这丫头眼神是怎么了,还想让你家小姐在这里丢人吗。” 二姨娘打住砗磲的话。 事已至此,就算是失态,她也不能让妙俏露出脸。 不然,她就真完了,就算是有王仁义这个侄子做倚仗,可是,将军对她,是要失望至极的。 日后,对她…… 不行,绝对不行。 谢将军看着唯唯诺诺的砗磲,又看着二姨娘,须臾,叹了口气。 “哦,不是你家小姐?”而一直不言声的贤王此时却上前开口了。 那语气,竟似有相帮之势。 砗磲看着贤王,目光颤颤的,点头,“嗯,一定不是,奴婢方才都,都惊着了。” 贤王看一眼砗磲,又看一眼谢将军,“将军,此事……” “王爷,这个丫头定然是平日里被我大姐姐责罚了,想趁此机,坑害主子,你可不要上当。” 谢灵玉现在快要哭死了,这般会儿,因为和二姨娘一起扶着“谢灵沁”,她也终于知道,好扶着的是谁。 她千万不能让她露面啊。 不然,别说她母亲,就她方才那一系列行为,都是要叫人生疑的。 所以,她已经无暇去想为什么王爷会突然对帮着谢灵沁说话,她一定不能让妙俏露脸就行了。 对,把砗磲往死里踩就行。 这个砗磲怯怯弱弱的,一看就是好践踩的。 “砗磲,大姐姐平日里待你也是不错,你不要在这里再添事非,赶紧跟着一起回院子帮衬着,便不计较你这事。” 砗磲被谢灵玉这一吼,很明显的身子“一抖”,显然是“吓着了”,声音都有些不清了,“奴婢,奴婢……” 很好。 见砗磲这般,谢灵玉心里当下松了半口气,果然好拿捏,于是再看向贤王时,容色怯怯而温柔。 美人如玉,红唇轻启,眼波流转。 “王爷,大姐姐已经这般,就不要,难为她了。”说着话,谢灵玉还以示支持的紧了紧“谢灵沁”的胳膊,“大姐姐,你放心,父亲自会为你作主的。” 此时的妙俏呢,在二姨娘暗暗的狠掐中,只能点头。 可是,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如果就这样了,她就真的没法子翻身了。 大小姐身边那个丫头明显已经疑惑了。 她之前听杨嬷嬷说过,她的母亲原来不是大小姐毒死的,是二姨娘下的手,之后,杨嬷嬷出府没多久,也死了…… 会不会,到时,她…… 不,她不要…… 而此时砗磲的好像又被吓了,目中盛满震惊。 贤王看着,目有所思。 而就在此时。 原本已经跟着二姨娘和谢灵玉走的妙俏突然大力挣脱开二姨娘和谢灵玉,呼天一喊,“将军,你要给奴婢作主啊。” 一声出,天变了,四周静了。 有人要笑,有人,却要哭了。 砗磲敛了敛眉眼,心底终于露出笑意,不负小姐所托啊。 暗处,谢灵沁凉凉一笑,这个妙俏,终于是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将军,我是妙俏啊。”妙俏一把掀开罩在脸上的帕子,就在二姨娘和谢灵玉一惊还没回神时已经朝谢将军奔去。 噗通一跪。 “谢军,是二姨娘她威胁奴婢啊,可奴婢还是不能做如此昧良心的事啊。” 谢将军的面色难看了,难看了,相当难看了。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这人不是谢灵沁。 不是谢灵沁,且,这名丫鬟还是被二姨娘逼迫的? “你你你……”二姨娘快晕了,俨然感觉无数块大石头向她砸来,“妙俏,你这个丫头胡说什么。” “奴婢没有胡说啊,将军,是二姨娘给奴婢下了药,让奴婢失了身,还威胁奴婢假扮大小姐的,想陷害大小姐的……” “你这个死丫,胡言乱语……” “二姨娘你毒死我娘,毒死杨嬷嬷,可不要毒死我啊,我不想死啊……” “你个贱婢……” 不过瞬间功夫,一声撕逼大战开始。 暗处,站在谢灵心身后的紫河惊叹不已。 看着谢灵沁那恬淡的眉目,拜服不已。 没错,小姐拿捏得太准了,不止是拿捏到二姨娘想冒险将错就错,竟将妙俏的心思都收尽心里。 她方才叫她传音给砗磲,也只是让她起个催化作用,其实,若是让砗磲指出来那是假小姐,二姨娘和谢灵玉也不好过。 可是,有什么有得上,眼下的,内讧撕逼呢。 小姐都根本不用出手 砗磲还全身而退。 毫无疑点。 一会儿,只待自家小姐走出去,那这戏,就更要好看了。 ------题外话------ 来,抽个小板凳子过来看戏。 这章没完,下章还有哟~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置诛死地 秋色染晕,晖光自将军府的飞檐屋角而来,景致甚美。 而眼前一幕…… 真不美。 谢将军到底是个武人,不是二姨娘那点力气可以比的,方才打的妙俏那一巴掌,此时半个头好像都肿起来了。 可是,那双嘴,却还在不停的指证着二姨娘。 撕逼到了极致,什么芝麻恶心事儿都要抖出来了。 “将军,你要相信奴婢,相信奴婢……”妙俏可怜的跪在地上,“这一切,都是二姨娘威逼着奴婢,奴婢才是那个最可怜最无辜的人啊。” “妙俏,你给我住嘴,你和我有什么仇,你要如此陷害我。”二姨娘也乱了阵脚,现在满脑了想的是不能再让妙俏再说,可是,在触到谢将军那沉黑一片的面色时,生生一个步子都挪动不了。 “将军,将军,你不要听这个贱婢……” “你既然知道她是贱婢,为何,还会把她错认成灵沁?”谢将军的声音如生铁般砸来。 那锐利而压迫人的光芒,让二姨娘呼吸都是一滞。 “父亲……” “你给我住嘴。”谢将军沉声一喝。 本欲说情的谢灵玉此时生生僵住了唇瓣。 院子里一时间,静若无声。 先前那首先发现此事的嬷嬷也垂下了头,宛如惊弓之鸟。 一旁,京兆尹夫人和霍燕如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也噤若寒蝉。 王仁义那面色尤其复杂。 倒是一旁的贤王宇文贤,眉宇怔结,连他自己都抓不住心头的那种莫名其妙。 不是谢灵沁,他竟,有些松口气。 而暗处,紫河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笔直如松的小姐,有些纳闷了,都这般时候了,小姐怎么还不出去。 这般一走出去,更打二姨娘的脸呀。 “不够。”谢灵沁偏过头来,对上紫河的目光,“事已至此,就看看我这位好父亲的底线在于何处吧。” 紫河有些不明白。 “来人,将这奴婢先拉下去。”谢将军额间青筋跳动,终于重重的发出命令。 仰天,叹气,似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柔端庄的二姨娘竟做出这般多的事。 “啊?”妙俏一听这话,却慌了。 不行,不行。 “将军,将军,还有,是二姨娘故意安排我在公子身边的,她说,只要我听话,就会许我做公子的侍妾,日后,她成了将军府主母,一定保我荣华富贵的,还叫我在公子面前尽量说着大小姐的坏话,让公子与大小姐的关系更加恶劣。” 妙俏痛哭流涕,这下为了救生,是搜肠刮肚的毫无保留。 暗处,谢灵沁轻轻的笑了。 于是,她终于理了理衣袖,示意紫河眼上,自大树后走了出去。 “咦,这是怎么了?”谢灵沁带着极大的疑惑,远远的开口。 众人闻声回头。 只见那一缕晖光下,少女一袭素淡青衣,缓步而来。 星眸粲亮,眉目如画,素淡得不加一丝点缀,纤瘦清冷,轻抿一点笑意,疏离了背后的廊檐花木,过滤了繁华美景,远山青黛,只余她清润挺立。 如此人畜无害,又恰好的疏淡清离。 那是清秋的素菊,是悬崖枝头捕捉不到的芬芳。 宇文贤的瞳孔一缩,手指,不经意的一紧。 为什么,这般一看,这个谢灵沁,还真是长得不错。 二姨娘和谢灵玉此时看到谢灵沁却是怒不可遏,几乎就要忍不住上前,揪住她。 她们不相信这事和她没关系。 “小姐。”一旁,砗磲小脸一喜,立马垂着头,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谢灵沁看着砗磲。 “这个……”砗磲看一眼谢将军,这才对着谢灵沁一五一十的将方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谢灵沁听见,一脸诧异震惊的模样,看向谢将军,颇是委屈与义愤,“父亲,女儿虽自小没了生母,诗书琴词学得也不好,可是,这礼义廉耻自当是晓得的,如何会做出这般事。” 谢将军到底理亏。 本来之前已经打算放弃她,可是,没曾想,与工部许公子行不耻之事的竟不是她,而是一个丫鬟,此下老脸也不禁有些发虚,“灵沁啊,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知晓,如今这事儿,都是……” 都是什么,谢将军的目光落在二姨娘和妙俏身上,手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一旁,王仁义还在呢。 谢灵沁出现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今日这事不是二姨娘编排的,那就是在她看到与许公子行不耻这事的是妙俏后,想出的这招陷害谢灵沁名誉。 他对二姨娘是失望至极,可是王仁义的是她的侄子,是新晋武试榜眼,是兵部侍郎,是他能让将军府重生辉煌的益助,他若是此时惩罚二姨娘,还有谢灵玉…… 定会生了嫌隙。 还有,贤王对灵玉也有心。 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触上谢灵沁那温软的,毛茸茸的眼神,他这个父亲,竟生平第一次有着亏欠。 而且,若是不以儆效尤,那王仁义会不会以为,他谢明义就真的如此忌惮他了,巴结他了? 那以后的将军府里,他说得话还有多少人能听。 他谢明义,到底是堂堂将军。 “来人,二姨娘德行亏损,念在这般多年他为将军府里劳心劳力,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将军,不可啊,妾身受不住啊。”二姨娘一脸震惊,立马哭诉起来。 “就是,父亲,你若是责罚了母亲,不就是说明,此中事是母亲所为吗?”事到临头,谢灵玉还想着翻盘。 对,翻盘。 二姨娘被谢灵玉点醒了,心里有光一闪,当下也不哭了,突然无比悲切的看着谢将军,“将军啊,事情到这般,我无可狡辩,可是这般多年我为将军府兢兢业业你也是看到的。” 二姨娘知道,将军对她已经失了心,可是这地位,她得先保住。 “妾身如今也不用解释了,但是,有件事,妾身不得不说。” “你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大小姐。”二姨娘道,那怨毒的目光看向谢灵沁,抬手一指,“大小姐绝对有问题,今日一切,一定都是她设计的,这般阴阴险的心思,将军,你日后,也不得不防啊。” “二姨娘这话好生奇怪,若是我方才没听错的话,我若是不来,又或者妙俏没有将事实说出来,我就糊里糊涂的成了替罪羔羊,声名丧尽,被人诟语,一生尽毁,怎么的,就成了我设计的。” 谢灵沁拧着眉头,声音也凉了些。 明显是生气的。 “是吗?”二姨娘冷哼,“那你方才去了何处?” “我在屋子里休息啊,我身边的丫鬟都可以作证。”谢灵沁不慌。 “大小姐没有缘由的就回房休息?” 二姨娘咄咄逼人的语气,不叫谢灵沁慌,反而轻叹口气,“二姨娘,本来,父亲在意你,我是并不想让父亲那看才不想追究,也相信,今日在场的贤王,王公子,霍夫人,霍小姐都不是个会乱嚼舌根之人,便更不不想多说什么,没曾想,二姨娘,你竟把我的容忍当作你欺负我的筹码了吗,二姨娘……”谢灵沁声冷字正,说到此处,无限感伤,“这般多年,你待我,到底是视为何物啊。” 这句话,抑扬顿挫,字殇婉转,声声诉说着这般多年的无限委屈啊,可是又恰到好处的不让人反感。 谢将军站在那里,明显可以看到,眉头耸动,眼神直跳,牙齿紧崩。 这竟也是……紧张与愧疚了么。 “大小姐,大小姐,你救我啊,这般多年,奴婢就是觉得你太苦了,所以,思前想去,还是觉得不可以心,良心难安啊,才揭穿二姨娘的,我相信,我娘在天之灵,也知道大小姐的善良。” 妙俏倒是反应快,立马又爬过来,表明忠义,说明立场。 谢灵沁看着她,却一个劲儿的叹气。 于是,这一团乱局,自然又交给了谢将军。 “将军,你别被谢灵沁给蒙骗了啊,我有证据。”二姨娘极力稳定好心绪,高声道。 一声出,谢将军看着她。 二姨娘此时的目光倏然的落在一旁,正站在谢灵沁身后的砗磲身上,“这个丫头就是谢灵沁的帮手,是她明知道谢灵沁不在这里,方才却故意那般,如今想来,都是有问题的。” “这……”砗磲好无辜的,忙摆手,“奴婢,没有啊……” “那你方才明知道大小姐回了院子里休憩,为何不说?”二姨娘对着砗磲劈头盖脸就是一吼,妄想以气势压倒她。 这话,有道理。 众人目光当即扫在谢灵沁和砗磲身上。 砗磲显然又被吓着了,看着自家小姐,那叫一个无辜,“奴婢方才是要说啊,可是二姨娘你打断了奴婢的话,不让奴婢说啊,那奴婢之前又没在进主屋,想着,会不会是小姐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院啊,所以才一直不敢下定论的。” 这话,没毛病。 不止没毛病,配上砗磲给人塑造的这种唯唯诺诺的胆小性子,简答就没有任何漏洞。 二姨娘气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事儿明明和我毫无干系,二姨娘,你却偏要拉拔到我身上呢。” 这时,谢灵沁声音终于发沉。 她小脸微扬,面色清正,一退往日的谦逊低眉,不卑不亢,“难道,就是因为我比较好欺负,所以,二姨娘什么事都能怪在我身上,而且……”谢灵沁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哀色,“方才我听这妙俏说,二姨娘,今日,你本来是意欲害我的,这般多年,我对你也恭敬,你怎么的就有这般歹毒心思。” “你……”二姨娘你不出所以然来了。 好不容易转移一些众人的注意力,谢灵沁这般一说的话,只会更加对比得二姨娘更加丢人卑鄙罢了。 一旁,工部许公子愣在好里,他现在理亏,只希望这事不要闹大,若不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这是将军府啊。 “父亲,你对此事,如何看?”谢灵沁的目光这才转向谢将军。 这般多年,这般多时,她也该给这位不负责任又自私自利的父亲施压了。 方才隐在暗处,谢将军那意欲将她舍去的想法她自然看得清楚。 所以,如今,她倒是要看看,如此众目睽睽,证据确凿,无法抵赖的情况下,这位父亲,该要如何做。 而谢将军的目光此时却看向宇文贤。 不止她,谢灵玉也看贤王。 只要贤王一句话,那父亲有所顾念,自不会惩罚太重的,多少会留情情面的。 眼下,四十大板都还好了,只要不休弃了母亲…… 然而,宇文贤双手负后,只是站在那里,眸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谢灵沁。 让人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不过,应该不插手此事就对了。 其实,这个时候,谢将军倒是希望那个贤王说句话来给他个台阶下。 毕竟,他日,贤王若是要娶谢灵玉,她的母亲,如若有何污点,地位不保,终归是不利的。 他虽然此时对二姨娘失望透顶,可是,却不能休了她,当真打死她。 见贤王没有反应,谢将军又把目光投向王仁义。 王仁义虽然不清楚,今日本来铁板钉钉的事为何生了错漏,可是自当帮忙。 而且…… 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 他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妙俏,“你说,是二姨娘胁迫你,陷害你,你良心发现,不忍心大小姐受到此等对待,所以,才说出事实?” 妙俏眼神一眨,重重点头,“回王公子,是的。” “那你为何早不揭穿,晚不揭穿,非在我姑姑拉你下去时揭穿,是不是早就和谁有所勾当,合起伙来,倒打一耙,污陷我姑姑。” 王仁义说着说着,语气骤然一沉。 倒是惊了妙俏一把。 好毒的心思。 一旁,谢灵沁冷笑,这个王仁义,之前还道太子坏事,放过了你,这下,你自己送上门来,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没有啊,分明就是二姨娘……” “你还狡辩,我姑姑纵然有所不对,也不过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想,若是你不露面,便没人知道是你,将军府又意欲以和工部尚书府联姻,所以,姑姑把这事推给大小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我姑姑这般护着你,你竟然如此坑害于她。” 妙俏被王仁义又剑目瞪着,竟一时抖动着唇瓣无声。 好像,她都在怀疑,是不是二姨娘是真的为她好了。 一旁二姨娘见此,立马知晓了,跑过来,哭得泪水纵横,“将军啊,妾身,妾身,纵然有错,也不过是为了将军府着想啊,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这一喝一和,颠倒是非的能力,让谢灵沁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这个王仁义,能为武试榜眼,倒的确是几分本事,这嘴皮子也着实可恨。 “为什么,我听得王公子这意思是说,此事是我指使的?”谢灵沁面色一沉,目光清寒,“王公子,就算你想帮二姨娘,可是为何要欺我一介弱女子,为妙俏好?我方才可是听妙俏说,二姨娘毒死了她的母亲,那次之事,想必父亲当该还记得吧。” 谢灵沁看向谢将军。 谢将军眉头深凝,看着谢灵沁,这一刻,没有发话。 “王公子,你不能对我说,二姨娘是为了妙俏好,所以,把我给抛出去?女子清誉何等重要,我与工部许公子之事,也并未实锤,可谓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如你所说,二姨娘会不会是太草率了。” 这本来就是个说不通事。 王仁义看着谢灵沁,对上那清凌凌的眼神,分明没有任何威慑力,却叫他心头直发沉。 可是,他今日无论如何要保住姑姑,不然,谁来帮持着后面的事宜。 谢家大小姐,你只能,舍去了。 “将军,可容我与妙俏说几句话。”王仁义突然对着谢将军一礼,似极显尊重。 谢将军好不容易等到人出头,自然不会拒绝,一脸唏嘘感叹,摆手,无奈。 王仁义当即走向妙俏,缓缓蹲下身,看着她,“不要怕,事情到底如何,你且细细说来,我相信,谢将军处事公正,一定会还你公道的。” 妙俏跪在地上,目光闪烁。 一旁,谢灵沁见此,叹口气。 王仁义,这是在使美男计吧。 看妙俏那眼眸露桃心的,可见一般。 “许公子,妙俏既已成了你的人,不管今日如何,你当对她好的吧。” 王仁义这时,又看向一旁的工部许公子。 许公子头耷拉着,他自然知道王仁义是新晋武试的榜眼,上朝晋见就被皇上钦封为兵部侍郎,这前途不用想都知道,是受皇上重用的,所以,多少是要给薄面的,日后,也当是为他父样夯实下良好的关系,那今日将军府自己所行荒唐之事,父亲纵算知道了,想必也气消了。 再者,他既然睡了将军府的丫头,自然是要弄回家的,随便给个位置,也没什么。 尚书府一个丫头还是容得下的。 是以,许公子看一眼一脸沉郁之色的谢将军,头低了低,点头,“自然的。” 一听这话,妙俏心里的大石都落了地。 许公子还是要纳她入尚书府的。 而且,许公子虽然名声不好,可是府里却只有几名妾室,还未娶正妻,只要她晓事一点,手段好一些,以后霸占整个后院,那…… 妙俏想想就很美妙,整张崩紧的小脸上,都散发出晕染般光芒。 觉得,她就要从地狱升入天堂了。 “妙俏,你且细细说来。”王仁义又轻声道。 妙俏定了定心神,她也不是个蠢笨的,眼下看来,大小姐是指望不上的。 如果她把先前的推翻,又推在大小姐身上,二姨娘对她恨少了,她还能全身而退,去尚书府。 “回王公子,是是是……是大小姐。” 妙俏声音怯怯弱弱的,“是方才我路过大小姐身边丫鬟砗磲身边时,砗磲小声对说我,要指证二姨娘,大小姐以后当了权,就保我一切顺利,不然,我今日失了身,下场一定很惨,我很害怕,不知所措,所才这般做的,这般说的。” 妙俏此言一出,王仁义面上闪过满意之色,暗暗与二姨娘对视一眼。 二姨娘松了口气。 还是仁义聪明。 看透将军的心思,给了这么大一个台阶。 一旁,京兆夫人和小姐都快要紧张死了。 今日这一出,可真是急转直下,太精彩了,原本以为二姨娘就此完了,没想到,这王公子不过一言一语,就叫这丫鬟说出实话,置谢大小姐于死地。 不得不说,王公子,真是太厉害了。 霍燕如更是兴奋至极,她倾慕的男子果然不一般,那日武试场上,她远远的得见其风彩,便被迷住了,加上后来二姨娘找到了母亲说这事,她认为,就是老天在眷顾她。 对,弄死谢灵沁,她的王公子是最棒的。 “王公子你真是睿智聪明。”霍燕如上前,不禁意的夸出口。 王仁义看她一眼,霍燕如当即害羞的垂下了头。 谢将军的眼神,这才落在谢灵沁身上,“灵沁,你还有何话要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亲若是觉得女儿是错的,那女儿纵然百般证据在前,父亲也只当那是错的。” 谢灵沁悠悠一叹,不急不迫。 谢将军浑身一震,如被人瞬间掐住了死穴。 “父亲宁愿相信一个丫鬟,也不相信你的女儿,实在叫人寒心。” 不是控诉,却实在控诉。 倒叫一旁的贤王都不禁多看谢灵沁。 谢灵沁,到底是失望到了极致,还是,真与往日不同了? “灵沁。”谢将浑思忖半响,看着她开口,“妙俏所说不无道理,你说得对,这般多年,为父也确实疏忽了你,以后,定会好补偿于你,今日之事……” “父亲既然如此说,那作女儿的岂能不帮着父亲分忧。”谢灵沁巧妙的阻住了谢将军的话,“有一事,女儿觉得,还是当说出来比较好。” 谢将军面色一暗,“你想说什么?” “妙俏,事至此般,你是不是还是咬定,是我指使你这般所为?” 妙俏被谢灵沁那清冷的眼神摄得心头一震,不过,很快咬住了唇瓣。 有王公子在,许公子在,还在贤王也是帮着二小姐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 她自然要攀附好最佳的大树。 “是的,大小姐,奴婢想清楚了,要说清事实,不能昧着良心。” “好。” 谢灵沁轻轻点头。 一声好,坚定,自信。 可是,那又如何呢。 二姨娘与谢灵玉对视一眼,谢灵沁难不成还能翻天不成。 只是,谢灵玉不担心谢灵沁,却担心贤王。 为何,今日,贤王已经几次看向谢灵沁了,而且,方才没反应去过来,眼下一想,贤王好像是在帮着谢灵沁说话呢。 “莫非,大小姐还有什么能请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宇文贤此时面带微笑,恰时的开口。 谢灵沁也不想去琢磨贤王的意思了,面色恬淡,看向谢将军,“父亲,你们,且随我来吧。” 谢将军面色凝了凝,还是一摆手,于是,一众人自当随谢灵沁而行。 不过半柱香时间。 一行人停留在谢聃聆的院子外。 “大小姐,这是公子的院子,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二姨娘面色疑惑,众人也面面相觑。 谢灵沁淡笑不语,看一眼妙俏,妙俏也不明所已的垂下了头,只是,眼底那抹发虚的色彩被谢灵沁收入眼中。 “紫河,带路吧。” 谢灵沁身后,紫河一礼,当即上前,引着众人朝妙俏的屋子而去。 “这是……” 这下,连京兆尹夫人和霍燕如都有不免有些好奇了。 看这个谢大小姐还能翻出个什么鬼。 随即一众人在妙俏的屋前停下。 “妙俏,是你自己去拿,还是我着砗磲翻出来。” 谢灵沁说。 妙俏眼皮子一抖,心里明显有些发虚,却极力镇定,“大小姐,奴婢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 谢灵沁微微一笑,“那,为了公正起见,父亲还请你派个人和砗磲一起进去。” 谢将军面露疑色。 “呵,有意思了,我也想看看谢大小姐想找什么,青翼。” 谢将军不发话,一旁宇文贤这时却笑着开口,对着身后的青翼吩咐,“你随大小姐的丫鬟一同进去。” “是。” 青翼一拱手,请砗磲先行。 砗磲迎着谢灵沁的目光,低垂着眉眼,一幅才明白小姐要做什么的样子,方向前行去。 而院内的众人,此时禀足呼吸。 谢将军身为一府之主,此时也不禁看向谢灵沁。 这个女儿,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突然间就觉得,她身上的气息,与她母亲,那般的……相似了。 至于王仁义,面色不见任何慌乱,就算找出什么,他也有法子全推在这个妙俏身上,不叫姑姑吃了罪就是。 不消半会儿,砗磲手里拽着一物与青懵一同走了出来。 青翼的面色明显诧异。 倒叫谢将军看了都眉目一紧。 “小姐,找到了,正是那日奴婢无意中看到的那个。”砗磲说话间,将手中之物呈上。 一旁妙俏一看只是丝帕,心底明显松了口气。 谢灵沁将妙俏的神色收尽眼底,只看了眼丝帕,便敛了眉眼,递给了一旁的谢将军,“父亲,请看。” 谢将军接过,目光自谢灵沁的脸上,落向手中那方丝帕。 触眼一视,目色一怔之后瞬间翻滚,捏着丝帕的手,都紧得青筋直冒。 “好,好,好。” 谢将军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啪”,明明柔软的丝帕竟叫他以内力狠狠的砸在妙俏身上。 同时,看向二姨娘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这,将军……”二姨娘立马上前,待拾起妙俏身上那丝帕一看时,顿时要晕头。 目光一点一点的落在还一脸正色的王仁义向上,“仁义,你……” “怎么了?”王仁义暗道不好,立马上前几步。 一见那线帕上面所绣,当下将丝帕夺过,往地上的扔,“不是我。” “哦?”谢灵沁却上前几步,纤纤素手拾起地上丝帕,轻轻吹了吹,然后,晃在妙俏眼前,“妙俏,你说,这丝帕上所说说这空,是谁呢?” “这……这……” 妙俏一脸懵,面色难看,这丝帕是她所绣,可是,可是…… “仁心属你,最是相思,义之如你,辗转难眠,奴只愿终姓王。”谢灵沁念着丝帕上所绣三排小字,声线清灵,却独叫人闻声色变。 这……太明显了。 妙俏与王仁义…… “看这手帕上面还单独又绣了两个小字呢,义郎,这义字……”谢灵沁摇头,又询问的看向谢将军,“父亲,我们府里没有义字之人吧。” 谢将军面色铁青,当然没有。 王仁义,这都说得如此明显了。 这个妙俏生为聃聆院子里的人竟如此不知羞耻,主动和王仁义暗通款曲? 她有这个胆子,莫不是二姨娘在背后…… 而王仁义还不在他府邸时就行起了这种事,这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榜眼的身份,不知天高地厚,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不,我与这丫鬟根本就不认识,何来的……” “王公子,都没说这上面所喻之人一定是你,你就这般紧张了?”谢灵沁一句反问,王仁义眉目凝紧,憋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所有置疑的眼神此时看向了他。 “你,妙俏,你说,是不是你觊觎仁义,所以才背的里搞的这些。” 二姨娘可不能叫自侄子折进来,立马将矛头指向了妙俏。 妙俏还一脸懵呢。 这…… “妙俏,这难道不是你所绣?” “我……奴婢……” 谢灵沁将丝帕拿起,问着一旁的嬷嬷,“嬷嬷,你是聃聆院子里的,你说,这是不是她所绣?” “这,是她所绣没错,是妙俏的绣法,错不了的。”那嬷嬷平日里本来就被妙俏仗着在公子跟前得宠,对她呼来喝去的,这下子,可不客气,照实说来。 妙俏一时咬唇,是啊,这丝帕是她所绣没错,可是,她绣的字里明明不是仁和义啊。 分明是聃和聆啊,是想拿此讨公子欢心的,可是公子好像不喜这些,她就不知扔哪里了。 怎么就…… “你这丫头,快说。” 二姆娘快气死了,只要妙俏说不是,虽然没什么用,可是也好过不说。 “难怪,妙俏只因王公子一句话就变了说辞,倒戈相向,父亲这下,该知道了吧。”谢灵沁说着,叹口气,略显疲惫,“原本也是砗磲无意中看到,我想着,妙俏到底是聃聆身边的人,只要不生出什么事来,便没多加过问,没曾想……”谢灵沁言至于此。 “不不不……”妙俏摇头。 “不什么?你还想否认?”谢灵沁冷冷的看着妙俏。 妙俏的心里气势是虚的,她原本以为大小姐带人来是发现了另一件东西,没曾想,是寻到这个,虽然她很奇怪,可是,只要找出的不是那东西,那…… “王公子,事已至此,你不能在这时候抛弃我啊,将军……”妙俏猛的又朝谢将军重重的跪,“是那日,我出府时,无意中见得王公子,他想知道将军府的事,便说欢喜我,可是,奴婢自认为以后将是公子的人,怎能三心两意,就拒绝了,可是,王公子之后却百般要挟我,说他日后一定会步升高位,我为了安抚他,便绣了这帕子,但与王公子其实并无无任何肌肤之亲,奴婢是清白的,如今,奴婢既然已经是许公子的人,自当说清楚的。” 一串话下来,真是字字事实。 谢灵沁都快要服了这个妙俏,这小嘴一张,倒是说来就来。 这样的祸害,留着,倒真是让人忧心啊。 其实,本来因为太子的插手,让她原本的计划落空,她还挺郁闷失落,没曾想,这个王仁义偏那般自以为是,以为一个兵部侍郎之位自己就了不得了,可掉以轻心了。 他这一管,反而正如她意,之前没有实施的计划,正好用上了。 眼下,这个好父亲,再想攀附这层关系,可是,能容许别人在他头上拉屎? “王公子,你可真是好心情啊。”谢将军这已经不想多问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仁义之后,这才看着工部尚书许公子。 “许公子,这婢子你可以带走,我不再过问。” 许公子早就不想再在这里参合了,只想尽快离开,这发生一切太诡异了,一听谢将军说这话,又看了眼地上的妙俏,当下,拉着她就向外走。 “那,小侄先告辞了。” 脚步匆匆,就像后面有人在追似的。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将军……” “王公子,将军府容不下你这小佛,天色也不早了,请回吧。”谢将军抬手打断王公子的话,然后这才看向二姨娘,对着身后一招手,“来人,将二姨娘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姨娘之位,暂时剖去。” 二姨娘这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将军,不可以啊,将军,妾身……你不能被谢灵沁这个贱人给懵逼了啊,她……” “啪。” 毫无预兆的清脆巴掌声瞬间而至。 打得二姨娘错愕震怒,抬手指着谢灵沁,“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是奴,我是主,出言侮辱,我不能打吗?” 谢灵沁收回手,面色清冷。 “谢灵沁,我和你拼了。”二姨娘是被气到极致了,这下也顾不得了,冲上去就要去打谢灵心。 不过,被紫河给快速拦住了,而与此同时,谢将军终于出手,提着二姨娘的胳膊一推。 二姨娘顿时跌到在地,发簪掉落,头发也在倾刻间散下,当真是丢人一极,狼狈之至。 “母亲……” 谢灵玉此时除了暗中怨恨的看着谢灵沁,却想不出任何翻身的招来。 而此时,已经有护卫上前,来拉二姨娘。 “你们敢。” 护卫当即一怵。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 谢将军声音一沉,护卫上前,毫不客气的将二姨娘给拖了下去。 “王爷……”谢灵玉红了眼眶,看向贤王,“我……王爷……” “你先起来吧,你母亲做错事,本王不会怪于你身上的。”贤五上前,扶起谢灵玉,一阵宽慰。 谢将军明显松口气,还好,没叫贤王生了嫌隙。 至于京兆夫人和小姐这下是真的妥妥打脸,看着王仁义灰溜溜的告辞,听着外面二姨娘那一阵接一阵的痛苦哀嚎,她们还停留在这里做什么。 京兆尹夫人拉着霍燕如就告辞。 谢将军没有留。 而院子里下人们些互相看看,却大气不敢喘个。 谢将军的目光这才落在谢灵沁身上。 虽然,她是无辜的,可是,这般大的翻转,这游刃有余的进退…… 谢灵沁敏感的感受到了谢将军眼底的防备与冷意,紧了紧手指。 她知道,今日一出,势必要叫谢将军生疑的,她也做好一切准备,最多也不过是闹僵的下场。 “灵沁……” “太子殿下驾到。” 谢将军正欲以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阵高喊。 谢灵沁眸光紧。 宇文曜要来坏什么事。 ------题外话------ 啦啦啦,太子终于踏上将军府的门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太子的深深恶意(一更) 太子带着护卫进来了,一袭黑袍,镶金丝,绣云纹。 身若玉树,气质尊华,随意一根发丝都能让人感受到春光秋华之景。 这人,美则是美矣。 可是,没有心啊。 那幽深薄魅的眸光仿佛容了万物,又仿佛正盯着谢灵沁一个劲儿的瞧。 谢灵沁看着太子由远及近,默默的垂下了头,捏紧了手。 “小姐,你怎么有些紧张?”一旁,紫河感觉到了谢灵沁极轻微的动作,小声疑惑。 谢灵沁暗暗瞥她一眼,“难道你没感受到来自太子深深的恶意吗?” 紫河小心谨慎的瞧向太子。 太子的气场是挺强大迫人的,可是,恶意么? 她总觉得,太子对小姐,已经是个极其让人震惊的意外了。 而此时,院子里其他人却禀足了呼吸。 谢将军在一怔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抬手行礼,“太子光临臣府,臣府真是蓬荜生辉。” 不怪谢将军都如此拍马屁微显失态。 而是,这般多年,好像,真的是太子第一次登上将军府的门呢。 而且,谢灵沁也注意到,贤王那眼底一瞬而闪的错愕与诧异。 得,心思估计已转开不知几万里了,琢磨着太子来此的目的了。 而此时,外院里二姨娘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谢灵玉暗暗瞧着太子,吓得浑身都要抖,那次法华寺……太可怕了。 她完全什么都记不得,反而夜夜恶梦。 正因为如此,太可怕了。 而此时,所有的人都听到院子外的鬼哭狼嚎,但凡是个正常人怕是都要问上一问。 太子却就这么径直的迈步进来,目光落在谢将军身上,“将军府里很热闹。” 谢将军…… 今日,是挺热闹的。 “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是嘱咐臣有事?”谢将军顶着头皮发问。 不管何时,谢将军都不想和这个太子过多接触,总觉得,这太子,阴阴瘆人,喜怒无常,行事难测。 谢将军开口询问,贤王当即也微笑的看着太子,“是啊,我也很好奇,太子一向深入浅出,过得是清淡如水的生活,今日,这难得出门,却来了将军府呢。” “嗯。” 太子的目光看都没有看贤王,却轻轻的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眼神一定,并无半点妥协。 今日太子打乱了她的计划,可是又如何,王仁义够蠢,还不是让她一网打尽,太子你有本事咬我啊。 “本宫那夜送谢灵沁回来……”太子说,语音又一顿。 谢灵沁心一听这话,眼神一虚,一颗心立马悬起,谢将军本来就已经放弃她,如今对她要行处置了,太子,你最好说出点好听的。 太子显然是将谢灵沁的心绪收尽了眼底,薄唇掠起一个凉凉的笑意。 “你想让本宫说什么?” 传音入秘,落至谢灵沁脑中。 谢灵沁咽了咽口水。 她当然想让太子说她的好话,就算不说好话,也别落井下石就行。 谢灵沁没有内力,不能传音入秘,只能不着痕迹的暗暗的对着太子,放软了眼神,还很勉强的拉出一抹笑意。 这是,求和。 太子却…… 傲娇的撇开了脸,一幅正色的看着谢将军,“谢将军……” 这死太子,真是…… 谢灵沁眼神又狠又软。 “你求我啊,求本宫,本宫就帮你。” 声音又落至耳中,那么冰凉邪魅,让人精神快崩溃。 谢灵沁手指紧了紧,掐了掐,真希望掐的是太子的脖子。 可是,前有谢将军,后有贤王,右有谢灵玉…… 真是…… 好吧。 韩信还胯下之辱呢,她这点算什么。 谢灵沁眼中狠意没了,软得如水,咬牙切齿,嘴形启声,“太子,我——求——你。” 太子的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弧度。 在谢将军期切的眼神中,终于缓缓道,“那夜送谢灵沁回来之后,本宫觉得她这人不错,很不错,嗯,非常不错,本宫还颇有些欣赏她,所以,今次想起这事,便特意过来看看。” 太子一字一句说完。 谢灵沁有些懵。 这话,不就是和她之前和太子说的,当时也只是说说。 这面子突然给得太大,她都有些承受不了。 再反观谢将军和贤王,谢灵沁心里平衡了,他们面色晦暗复杂,比她还难以接受。 “嗯,上次你说,你会下棋,走吧,带本宫去你院子里,本宫今日难得有空,和你对弈几局。”太子又道。 谢灵沁…… “好好,太子,这边请。” 一直到太子带着谢灵沁走远了,谢将军这才和贤王对视一眼,绵是震惊。 一旁谢灵玉更震惊了。 太子……竟然觉得谢灵沁不错,还来和她下棋? 这不受皇上宠是一回事,可,到底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 那如神祉般容颜,倾世绝立的风华…… “本王难得见到太子,也好久没有和太子一起下棋,本王也去瞧一瞧。” 许久,贤王目光紧缩,带着护卫迈出院子。 谢将军张了张唇,不知说什么。 一旁的谢灵玉快要气死了。 而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母亲还在挨打呢,当即跑出去。 “母亲……” 到底是将军府二小姐,还有贤王罩着,谢灵玉眼神一瞪,那些行责仗的护卫顿时手轻了轻。 不过,这一看,谢灵玉松了口气。 看来,母亲还是有能力的,这些个护卫并没有下死手,而且,打得也很有手段,都避开了重伤部位。 …… 而此时,青石小道上。 太子在前,谢灵沁在后。 紫河和听风对视一眼,默默的走在最最后。 “我又不知你院在何处,你带路。”半响,太子突然停下来,让谢灵沁走在前。 谢灵沁哼了声气儿。 太子不知道? 装吧。 “是,太子。”谢灵沁含笑微礼。 “隔得远了,那好听的惨叫声好像也轻了些。”太子又道。 谢灵沁抬眸看着太子,逆光之下,青山远黛,飞檐屋角自成背影,而太子轮廓分明,好看得耀耀生辉。 美色果然,惑人。 “当然轻了些,二姨娘这般些年在府里盘根错节的,让人落板子轻些还是可以的。” “你可以阻止,你这么坏。” 谢灵沁…… 你才坏,你全家都坏。 “我心善。”谢灵沁觉得和太子说话,心好累。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 工部许公子:我滴戏份就这样,没了? 新枝摸摸鼻子,“你一个作死的n配,还想咋的。” 工部许公子,“呜呜呜,为什么王仁义还在?” 新枝昂头,“人家是n—1配,你能比?” 工部许公了,“容我去死一死。” 下午题外再写个小剧场~关于太子的,要不要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哪只眼睛看到我欢喜了(二更) 时近午时,阳光终于彻底自云层钻了出来,由远及近的洒落在前方两人的肩头。 谢灵沁虽比太子矮了一个多头,可是,背脊挺直,毫不畏惧。 而且,紫河竟觉得,两人,还挺般配。 只是,两人交谈的画面,还是极其违和。 “我那个父亲若不是因为我拿出实证,妥妥打脸,也万不想责罚二姨娘至这般的,所以,能让让那下般命令,剥了二姆娘的姨娘这位,已算是他的极致了。”谢灵沁想了想,还是道,犹豫了一下,迎着太子那幽深的目光,“再者……” 谢灵沁又一笑,“再者,贤王,必当是要娶谢灵玉的。” 宇文曜闻言,面无波澜,也像是赞同之意。 而此时,已走至清风阁院门口。 砗磲行于最后,眼见着太子当先迈步进了清风阁,这才小声拉着谢灵沁,“小姐,太子这人心性难测,你,小心些。” 谢灵沁闻言,眉头一耸,抿唇轻笑,“你这时倒是聪明了。” “奴婢,奴婢本来也不蠢,你看,奴婢绣的那些个字多好。”砗磲很自豪,一脸求夸奖。 谢灵沁莞尔,转身步进院子,含笑点头,“嗯,今日你有功,大功,改日,小姐赏你碗冒菜。” 砗磲…… 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小姐赏赐的,一定都是好东西。 “是玩的,还是吃的呢?”砗磲还是禁不住问了下。 谢灵沁想了想,“又吃又玩吧。” “谢灵沁,你把本宫就撂在这里?”冷不丁的已步入主屋小厅坐下的宇文曜一喝。 谢灵沁一回头,那一瞬间,就看到太子那幅唯我独尊,颐指气使的姿态。 退去了往日一些自在清高,此时挺……傲娇。 对,都忘了,还要招待太子。 将心里陡然沸起的怒意压下,谢灵沁含笑上前,一边走,一边吩咐,“紫河,上茶,上我们清水阁最好的茶,一定要好好的招——待太子。” 这话,虽然在笑,咬音却这般重。 紫河听得都心肝颤,与听风对视一眼,还是依言下去泡茶了。 可是,清水阁的好茶…… “小姐,泡上次贤王送的还是……”紫河一语出,又瞬间收住声。 “哪个茶好泡哪个。”谢灵沁无所谓。 太子眸光轻眯,“嗯,哪个茶好,泡哪个。” 那目光看得谢灵沁有些无端发沉,想了想,这话,没毛病。 不过,这事儿,也办完了,太子也差不多坐了,是不是该要走了,因为他的到来,她这院里的气氛好像都凝肃了,他难道没看出来? 难不成真的要在这里喝茶? 谢灵沁又不好赶人。 紫河只好下去泡茶了。 砗磲在院子里朝主屋观望一阵儿,潋了眉宇,退开。 “会做饭吗?”谢灵沁站得累了,正欲以在一旁坐下,太子却突然问。 谢灵沁眉峰一抽。 “不太会。” 会也不会做给你吃。 “做给我吃。”太子说。 谢灵沁唇角一扯,“太子我说我不太会。” “你求了本宫三件事,本宫应了你两件,此下叫你做一件事,你就这般推三阻四?” 太子明显不高兴了。 谢灵沁几分诧异,应了她两件事? 呃,对,把工部尚书和她的订亲事给搅黄了,也来了将军给她撑腰…… 说起来,是真的应了。 “那第三件呢?”谢灵沁问。 “无所付出便要求过多回报,谢灵沁……”太子声线突然凉里浸着笑,“你的脸皮会不会太厚些。” 宇文曜说这话时,颇多嘲笑的意味,那幽深的眼神盯着她,似装满了星河,看得谢灵沁不自觉的心跳漏了一拍。 可是,这两件事于太子不过是举手之功,还差点坏她的事,眼下,却要她做饭给他吃? 太亏了,不划算。 “紫河做饭好,太子想吃什么,请点。” “冒菜。”太子说。 谢灵沁闻言,浑身一震,抬眸,在看到太子看向外面砗磲时,又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还好,她以为她的事被太子知道了呢,原来是耳朵太灵,听到了方才她和砗磲说的话…… 不对,那不是也听到砗磲说让她离他远点的话了。 谢灵沁无语至极,“行吧,不过,材料不足,改日做给太子吃可好。” “你亲手做出来的第一份给我吃。”太子说。 谢灵沁点头,“嗯,第一份给太子吃。” 咦,好像,第一份,已经给白玉吃了。 反正太子也不知道。 谢灵沁在这里琢磨着,却没注意到,一旁听风的眼睛都快瞪大了。 谢灵沁可能没太觉得,可是听风跟在太子身边多久了,纵然猜不透太子在想什么,可是对太子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今日个,和太子素来行事的画风完全不太对啊。 太子竟然要灵沁小姐做饭给他吃,还好像,有些,小傲娇。 要知道,太子对吃,是很挑剔的。 也不像是说说而已。 “太子的脚程真快,我这紧赶着,才追了过来。”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贤王说话间,已经带着护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 看似在笑,目光却当先的看向屋内。 谢灵沁看着宇文贤,真想立马把他撵走,宇文贤,你可是我最想让要弄死的一个人。 不过,沉住气,很客气,“贤王此来,有事?” “哦,方才听太子要和你下棋,本王倒是也不知,灵沁你还能下棋,而太子对你还颇具赞意,所以,过来看一看。” 贤王说这么个话还真是面不红气不喘。 若不是谢灵沁深知这兄弟两人心面都不和,只怕都要认为这两人情谊深厚了。 不过…… “哦,太子方才说……” “本宫觉得腹内有些空,不想下棋了,打算在清水阁用午膳。” 太子打断了谢灵沁欲以说太子要走的话,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谢灵沁…… 还要用午膳。 太子,你怎么不去上天。 “是吗,既然如此,左右回府也要一段时间,不若一起了。”宇文贤竟然也要留下来。 谢灵沁看看这二人,真是简直了。 “是么。”宇文曜接过紫河递过来的茶,自缭缭绕茶雾中抬眸,只轻吐两个字。 却足叫宇文贤面上的笑意收起几分。 和太子在此用午膳,太子之心,他也从来看不透。 若是,他做点什么手脚,那…… 他可不能毁在这里。 一旁,谢灵沁很快看出二人之间的较量,而且,很明显,宇文贤居于下风,心下一计,忙人畜无害又极具谄媚的上前,“太子要在这里用膳,紫河,你快去,把我们清水阁里最好的,最新鲜的食材煮上,让太子品尝。”说着,还上前,主动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太子斟茶,“太子,这茶好喝吗。” 太子…… 目光从谢灵沁的手至脸上掠过,面无波澜,轻吐了个字,“糙。” 很明显,谢灵沁的热脸贴上了太子的冷屁股。 可是,谢灵沁不气馁,又对着屋外的砗磲笑嘻嘻的吩咐,“砗磲,快去看看,库里还有没有更好些的茶叶,都给太子弄来。” 砗磲看到自家小姐那殷勤样子都忍不住眉头发晕,呆呆的应了声,还是下去了。 而宇文贤…… 他在这院子里站半响了,谢灵沁没说叫他进去坐一坐,没多看他一眼,反倒一门心思放在太子身上。 那谄媚喜形于色的模样,着实叫人不喜。 可是,偏,他越气,心里越不对味,越想走,就越不想走,越觉得刺眼。 但是,此时这般,叫他真留下来和太子一起用膳,那,太危险。 而且…… “太子,父皇的意思,太子莫非忘了?” 宇文贤突然意味深长道。 宇文曜抬眸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似乎,将军府,贤王跑得比本宫勤快。” 宇文贤闻言,面色难看。 之前因为谢灵玉之事,他已进宫和皇上说过,皇上明显对他几分失望,没有责怪他,全是因着对他的宠爱。 可是,父皇于将军府的态度,怎好在这里说来。 呼,宇文贤想着,突然重重松口气,自己方才,竟有些失态。 不过一个谢灵沁而已,一个未嫁便被他休的女子,有何稀奇。 “既然如此,那本王先告辞。” “贤王慢走,不送了。” 谢灵沁这清亮的语调,让宇文贤好不容易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瞬间垮掉。 却也只能头也不回的出了清水阁。 “王爷,你这就这般走了,那太子今日突然来将军府,到底是为何?” 走了没多远,青翼询问。 宇文贤此时玉脸下一片郁色,抬手捏了捏眉心,“青翼,你说,谢灵沁今日是不是与往明日不同了些。” 青翼怔忡,不是在说太子吗。 “回王爷,属下觉得,谢大小姐是比往日多了一些自信,不过,对太子那谄媚之色,着实让人……” “看着刺目是吧。”贤王说。 青翼点头,“属下认为,谢大小姐想来也是想攀附上太子这个浮木,帮她撑腰。” “是啊。”宇文贤负在背后的手紧了紧,“关键是,太子虽然没有露出喜色,可也没露出不喜。” 宇文贤看不懂,看不透。 “不过……”宇文贤突然冷冷一笑,“太子如此公然与谢灵沁接触,父皇那边……他怕是也不好交待的。” “王爷,眼下就要出将军府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二小姐呢?”看了眼前方一片绿景,青翼在身后小声提醒。 宇文贤脚步顿了顿,思忖半响,还没有开口,前方,便见谢灵玉已带着丫鬟莲步而来。 “灵玉见过王爷。” “灵玉何必行礼,起来吧。”贤王上前一扶,指尖自谢灵玉的手背上有意无意的拂过。 谢灵玉心儿一跳,“今日这事,叫王爷看了笑话,母亲……” 宇文贤倒是不曾任何异色,柔声道,“本王说了,此事是你母亲所为,与你无关,这几日你就好生照看你母亲吧,本王就先走了。” 宇文贤拍拍谢灵玉的手,目色温柔。 到底,对谢灵玉,这般娇柔体软的女子,他心里,不是欢喜的。 一直目送着贤王离开,谢灵玉脸上那羞涩之情这才慢慢的退下,看向谢灵沁清水阁的方向,一双美眸里如淬了汁毒。 谢灵沁!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总有一日,我要叫你匍匐在我脚下,痛苦求饶。 而此时,清水阁。 早在贤王一走,谢灵沁便一退那谄媚嬉笑之色,原本给太子倒的茶,茶嘴一转,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一个父亲的种,怎么有人就是这般讨厌。” 当然,她说这话的意思原是想损贬宇文贤,真的一点没有要夸太子的意思。 可是。 “原来,本宫在你心里,这么欢喜。”宇文曜那好看的眉宇竟色轻微一挑,好像有着愉悦之色。 谢灵沁搁下茶杯,星眸微闪,须臾,“太子,你说什么?” “罢了,时候不早,走了。” 太子已然起身并不给谢灵沁任何解释的机会,便迈出了屋子。 “诶,不对,太子,我对你……” 太子摆手,“无须解释,答应你的事,本宫会做,至于你,先欠着。” 谢灵沁便看着那黑色的身影渐渐走远,而眼底,却一片高山厚雪笼罩矗立在眼底。 “紫河,你这前主子不止是脑袋有问题这眼睛也有问题,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欢喜他。”谢灵沁星眸紧起,真是要无语了。 紫河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她不知道啊。 太子好奇怪! 小姐平日里那般喜形不露于色极镇定的一个人,又何时要问她了! 而砗磲这时正好拿着茶叶走来,见得太子走了,明显松口气,“真好,太子走了。” “我怎么觉得,太子走了,你比我还开心。” 砗磲垂头笑笑,“太子太吓人了。” 这点,倒也是,谢灵沁不反对。 不过,还好,大姨姨已经彻底走了。 不然,她真要甩他一脸的血。 用过午膳之后,谢灵沁这才着紫河暗中去看了下二姨娘的伤势。 紫河回来之后一脸气愤。 “这些个奴才真是过分,四十大板下去,没断骨头没伤筋,还哭得比谁都惨,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似的。” 相较于紫河的气愤,谢灵沁却像是意料之中,很是平静,“那,父亲有没有去过问过。” “回小姐,奴婢问了,没有。” “那就好。” 谢灵沁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紫河当即上前,“小姐,你可是有想法。” 谢灵沁看她一眼,对着她耳旁吩咐几句。 紫河含着喜色立马下去办了。 砗磲也从外面进来,对着谢灵沁恭恭敬敬的,“回小姐,奴婢去看了,婉姨娘好像这几日都不太好,一直躺床上休息,可是,奴婢看她气色不错,肚子里孩子也怀得稳当,当该是心有郁结之事。” 砗磲说到前几句,谢灵沁还没觉得什么,说到后半句,星眸里一亮,笑意疏朗,“砗磲,你不止会看相,还能隔肚看孕?” “不是不是。”砗磲忙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小圆圆的脸上红得像颗苹果,“只是,面由心生,看着像而已。” 谢灵沁也没有多问,上次,她和谢灵玉一起去法华寺,这丫头就让她一定要小心,且面色凝重,那日,她能顺利回来,还真是侥幸。 “没事,你先下去吧。” 砗磲却没立马退下反而一幅踌躇之色。 谢灵沁看着她,“怎么了。” “小姐,你对太子……”砗磲声音越来越弱,“太子这人不好相与,你小心点。” 谢灵沁眸色幽深,点头,“好。” “还有,方才奴婢听说,后日,那位自邺城而来的管家就要到了。” “我知道了。” 看着砗磲出了房门,谢灵沁拉了拉眼皮,这个砗磲丫头,真是,越发奇怪了些。 不过,婉姨娘这般情绪,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了? 紫河没多久就回来了,沉稳的小脸也端起几分喜色,“小姐,奴婢已经照你所说做了,给二姨娘的药里加了东西,这段时日,二姨娘都要睡不好觉了。” “挨了四十大板,就该要有对得起四十大板的伤才对。” 下午,谢灵沁又午睡了会儿,便出府了。 董老着人来了信,说是一人在府里烦闷,让谢灵沁陪他去走走。 谢灵沁收到这个消息本能是拒绝的,不过,她想到了她亲自署名的那张白色宣纸。 这,总得偷出来才行。 今个儿就顺便偷回来吧。 “小姐,董老也是这京中的德高望众之辈,能如此眷顾于你,小姐你该是要高兴的。” 今日出门,谢灵沁带上了紫河和砗磲。 因为,见董老之后,她还有别的打算。 不过,看着紫河这样子,她真的不想揭穿董老的恶趣味。 “让开让开……” 随着一阵喧闹的声音,原本行得稳当的马车当即停下。 谢灵沁蹙眉,示意紫河问问。 “小姐,是吏部侍郎府的马车。”紫河问下帘幕外的车夫后,回头看着谢灵沁,面色有些凝重,“据说,秦起快不行了,这会子,侍郎夫人正派人送他去董老府里求诊。” “哦。”谢灵沁没太在意的点点头,“让车夫靠边,让他们走吧,别惹了老虎,坏心情。” 紫河也这般想,当下对着车夫吩咐。 而宽阔的街道上,旁人也当即散开。 不过,又闹起来了。 “你这个心肠逮毒的的,你是想害死你大哥是不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拦路。”是侍郎夫人那高分贝的尖喝声。 谢灵沁不用看都知道。 不过,她斥责的人,这般熟悉。 抬起窗帷一角,谢灵沁便看到一旁马车前面,正耷拉着头,被侍郎夫人呵斥的年轻男子,好像,比起那日,又更瘦了些。 “对不起,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让,这就让……” 秦巽立马让开。 可是本来事态紧急,偏马车方才因为秦巽手里的东西滚落,让车轮卡住,走不得,侍郎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子又急又恼,再看着车内奄奄一息的儿子,哪里还管什么姿态不姿态,抬手一巴掌就对着秦巽拍去,“你这个贱人生的儿子,就是故意的,故意来想要害死我儿的,你怎么不去死……” 声声怒骂,催心鄙薄,难听至极,连一旁闻声围观过来的人听着都不免露出几分同情。 也是倒霉。 不过是拿着东西一时没看到路,东西正好滚落,卡住车轮,而又偏不巧,冲撞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和大哥,这真是…… “来人,来人……快,快将公子抬去董府。”侍郎夫人骂够了,又高声呼喝。 “夫人,不能行啊,公子已然病重,不能动弹啊,只能平躺于马车,半点都不得有闪失。” 一旁,显然是侍郎府的老大夫劝说着。 侍郎夫人一听这话更急眼了,“你们这些饭桶,那不愣着做什么,快,快去找马车啊。” “是是是……” 一群护卫当即散开。 有一名护卫却停住,抬手指着一旁,“夫人,马车,旁边,有一辆马车。” 马车内的谢灵沁与紫河还有砗磲三人对视一眼,闭了闭眼。 这还真是…… “唰。”突然,紧闭的马车帘幕被一只手快速撩开,一张妇人急色的脸露在三人眼前。 “我是侍郎……” 撩帘幕的人在看清马车里人时,声音一顿,面色立马一沉。 “谢灵沁,我要杀了你。” 说着,侍郎夫人就要跳上马车,不过,只被紫河几个巧劲儿就给滚落下了马车。 痛得侍郎夫人呜呼哀哉。 一旁丫鬟忙上前去扶。 “她她……来人,她竟然推我,快把她拉下来。” 侍郎夫人此时又急又恨,她要谢灵沁不好好死,她要马车。 一旁护卫听得侍郎夫人吩咐,立马上前。 “我们是将军府的马车,谁敢。”紫河挑开帘幕,清声一喝。 那些护卫瞬间僵住。 将军府? “是啊,将军府大小姐打人啊,我不过是想问她借下马车,就一把把我推下马车。”侍郎夫人顿时悲天痛地,先声夺人。 立马把自己立于受害人的位置。 紫河看得蹙眉。 “侍郎夫人,令公子都病重如此了,你还有工夫在这里演苦情戏,你可真有够能干的。” 谢灵沁的声音终于自马车里传出来,字字顿顿,掷地有声。 侍郎夫人由丫鬟拊着,一听这话,一点不慌,反而气不打一处来,“谢灵沁,我儿子为何伤重,你比谁都清楚。” “侍郎夫人,我是正好出门,又正好与你遇上,我就怎么清楚了你儿为何受伤。” “你……” “你若要借马车,说就是,我可以借予你,可是你这般无礼物不说,还倒打一耙,是当真觉得我谢灵沁好欺负吗。”谢灵沁一字然中,不急不迫,却说明自己无辜的事实。 侍郎夫人被这话一说,张了半天唇瓣儿,没了声儿。 四下,原本围过来的人也一片安静,都不由自主的看着谢灵沁的马车。 是啊,他们看得清清的,是侍郎夫人自己无礼要抢人马车滚摔在地的。 “啊啊……呃……痛……” 这时,一旁马车里,似传来秦起的呻吟声。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侍郎夫人此下又忙奔赴向自己的马车,“儿啊,我的儿啊……” 一旁,有人知道里面的人是秦起时,倒是一点没同情之色。 毕竟,侍郎公子在都城里强抢民女,横行霸道之事,他们都知道。 最好就在这里病死了。 还想去抢将军府谢大小姐的马车,真是其有子必有其母,一丘之貉。 “谢大小姐,我哥哥伤重之危,可否将马车借于我母亲,让他带哥哥前去寻董老救治。” 而就在这时,方才站在一旁耷拉着头,受了骂也不言一声的秦巽突然拱着手,在谢灵沁马车前请求。 神色真诚,一脸期切。 “嘶……” 周围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阵抽气声。 暗道这公子怕是傻了脑袋,这个侍郎夫人这般虐骂他,他完全可以作壁上观,静看笑话,却还上前去请借马车。 紫河站在马车上,凝了凝神,朝身后马车看去。 “哦,为什么我要借给你。”谢灵沁问。 对,不借不借,就让侍郎公子死在这里,活该报应。 这是吃瓜群众的心声。 秦巽又拱手,弯了弯腰,“若是小姐能借得马车,秦巽必定记得小姐大恩,他日做牛做马为报。” “你主母对你不好,哥哥对你也不太好吧,你为何要相帮?”谢灵沁又问。 “谢大小姐,本是同根生,我何必在意这些,我只希望大哥不要有事,也不要让母亲和父亲难过。” 马车内,谢灵沁勾了勾辰,不作声了。 而另一边,侍郎夫人明显原本正抱着秦起哭,听到秦巽的话,也不免怔了怔,看着他,明显有些吃惊,不过,那眼底有的,却更是嫉恨。 不过,她现在只要马车,马车。 “好。”半响,谢灵沁的声音自马车里面传来,“虽然侍郎夫人无礼,可是秦公子你知书识礼,宽厚仁心,我便把马车借予你。”说着,砗磲打起帘幕,扶着谢灵沁出了马车。 远远的,众人只见那女子身形纤瘦却挺韧有力,裙摆潋滟,水蓝流光一泄,只是…… 却看不见脸。 谢灵沁戴了兜帽。 此时这般多的人,她可不想暴露于人前。 “多谢大小姐。”秦巽低眉颔首一礼。 同的男子对女子,这算是极大的礼节了。 静待谢灵沁和紫河砗磲一起走至一旁,秦巽这才把马车拉过去一些,靠近侍郎夫人的马车,尊声道,“母亲,马车借着了。” “哼,算你有心。”侍郎夫人面色明显不好,瞪了眼秦巽,这才让人小心的抬着秦起上了那辆马车。 一直目送着马车远去,秦起又走过去,对着谢灵沁再行一礼,“小姐宽厚,感激于心。” “不必。”谢灵沁兜帽下的唇角勾起笑意,这才抬脚,向前走去。 “小姐若是不急,我可以去租一辆马车。”身后,秦巽似乎觉得过意不去,拘着手开口,眼神很是真诚。 谢灵沁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极轻,“我也是去董老府邸,董老邀请我上门下棋。” 董老邀请将军府的大小姐下棋! 将军府的大小姐自从被贤王休弃之后,那本来就不不见经转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可是,今日一见,谢大小姐心宽仁厚,又不卑不亢,哪像以前传言里说的那样,唯唯诺诺小家子气。 也对,董老那般德高望众的人都邀请谢大小姐去下棋,那这谢家大小姐定然是不错的。 “我家有马车……” “我这也有……” “我的就在前边巷子里,最近……” 与此同时,人群中,看着那缓步而行的娉婷身姿当即有人出声。 谢灵沁脚步一顿。 “谢大小姐,你且等等,这马车是新的,我今日个才从马场里拉出来试行的,你先用,到时用好,我来取就行。” 一名虬髯大汉是个行动派,说话间,已经冲进了前面巷子,将马车给拉出来。 那马车虽比方才她那辆小上一些,不过,也颇为精致。 盛情难却,群声皆劝,看了眼那虬髯大汉,谢灵沁自然顺理成章,谢灵沁上了那马车。 车夫不在了,只能紫河驾马车。 半响,直到马车而去,所有人这才散开。 “果然啊,传言不如见面,这将军府大小姐是真好人呢……” “就是,前段时间,侍郎府的事我都听说了,谢大小姐还不计前线借他马车,真是良心了……” “我觉得,那秦府二公子也是好人啊,心善……” 人群中,议论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一名全身罩在披风下的人看着,目光深邃,然后,转身离去。 马车缓缓行着。 紫河和砗磲对视一眼,却猜不透小姐此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停。”谢灵沁突然让紫河将马车停下。 紫河显然也感觉到什么,将马车停在一条小巷子旁,遮天的大树挡去一片余晖。 “秦公子,你那瘦弱的身体跟了这般久,想必很吃力吧。” 谢灵沁出声间,已经出了马车,看向马车后面。 砗磲当下好奇去瞧。 紫河一脸紧色国,护在谢灵漏沁身前。 一缕风过,好久,暗处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正是秦巽,此时看着谢灵沁,一脸拘谨的拱手,“不好意思,谢大小姐,我是担心你,所以,才想着暗中护送你到董老府邸。” 谢灵沁看着秦巽,突然就笑了,“原来如此,无事,这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何不妥,你回吧。” “那,好,谢大小姐小心。”秦巽话落,掬礼,转身。 “站住。”谢灵沁的声音陡然一沉,叫住他。 秦巽当即停下,又不卑不亢的转身,“谢大小姐有何吩咐?” “秦巽,我那马车虽没有将军府标志,可是,你是知道那是将军府的吧,是知道我在里面的,是知道我和侍郎府之前的恩怨,是故意把矛盾激化吧,再让你出面吧。” 一语出,秦巽身体一震,缓缓抬起头来,“谢大小姐……” “那提供马车的虬髯大汉当与你是一伙的吧。” 秦巽目光微微闪烁,却依然不明白的摇头,看向戴着兜帽的谢灵沁,“谢大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谢灵沁取下兜帽,扬了扬鬓发,叹口气,“不管你懂不懂,今日我能帮你,只是希望,我那夜帮的是一头狼,一头有血性的狼,但,这匹狼,可千成不要是只会反咬的狼。” 这话一出,秦巽弱白的面容上,神色大变,又无限震惊,“你……” 那夜,他被侍郎夫人殴打时,暗中帮她,让侍郎夫人落水的,是谢大小姐? 谢大小姐那时暗中去了侍郎府? 如果她这般厉害,那是不是也看出秦起之伤重…… “秦起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左右,侍郎夫人也会把这仇记于我身上的,你,就不必过问了。”谢灵沁适时出声,而后,上了马车。 “走吧。” 紫河驾起马车。 身后,秦巽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谢灵沁的话。 ------题外话------ 太子一脸高深莫测,“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新枝捂唇,尖叫,“快说快说。” 太子睨她一眼,“明天说。” 新枝…… 什么鬼! 正文 第一百章 暖窝在手,吃穿不愁 马车的车轱辘压在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秋风吹来,卷起窗帷,一片安静。 帘幕被扯起,车外的紫河与车内的砗磲对视一眼,她们忘不了方才秦巽在被小姐揭穿时那震惊的面色,也忘不了方才在听到小姐曾帮过他时,秦巽越加复杂的神色。 而且…… 这些事,她们都不知道。 紫河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明明是太子送给小姐,保护小姐,为小姐分忧,可是,她好像,压根也没帮小姐分过什么忧。 所以,小姐对她,也不信任的么。 将心里那点微起的疑思小心的收起来,紫河看着外面,“小姐,侍郎夫人这会子估计已经到了董老府邸,你说,董老会不会医治秦公子?” 谢灵沁眸光晃动,轻微一眯,而后,摇头,“不知道。” 董老那个怪老头,心思阴沉,狡猾老狐狸一只。 如果说太子是高山雪海里骄傲磨人的泰山,那这个董老一定就是一只修炼万年的老妖精。 当然,这两人,着实没什么可比性。 谢灵沁抚了抚额,希望一会儿让她消停下吧。 今日个才被太子坑了一把,实在不想再坑。 她一个前世里顶尖的杀手,在这异世求生,武无用,权没有,也真是,够命苦。 “不过,小姐,董老会不会想收你做徒弟,所以才对你这么例外的?”一旁,向来话少的砗磲突然好奇的出声。 谢灵沁看她一眼,“傻孩子,不要这么与有荣焉,如果董老真的要收我做徒弟,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小姐,奴婢听说,董老没有后人,之前收了好几个徒弟,都被打发了,之后,太子皇子们也是跟着学习过的,只不过,除了太子习得久一点外,都无所学长,只是,太子和董老的关系也不太好。” 谢灵沁拖着腮,和紫河对视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砗磲小嘴上搭下搭的说着。 “小姐,你若是做了董老的徒弟,那可是助益之强啊,日后,将军对你都要高看一头的……” “还有啊,小姐,最重要的是董老没有后人,以后,他若是死了,他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听说,他有很多处宅子啊,小姐……” 砗磲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闪了闪,眨了眨,看着谢灵沁,心有戚戚,“小姐,奴婢说错了吗,你别这样的眼神看奴婢,奴婢害怕。” “不是。”谢灵沁拖着腮,星眸里似镶嵌了细细的碎光,亮得有些灼人,“突然发觉,你这个小妮子,知道得,还真是不少啊。” “这个……”砗磲闻言,顿时心虚虚的垂下头,“这事儿,不是都城里大到六十岁老人,小到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么。” “是么。”谢灵沁侧眸看向紫河,“紫河你晓得吗?” 紫河吞吞口水,摇头,“太子和董老的关系不好吗,这个事儿,奴婢倒是不知。” 砗磲挠了挠头,“不是都这么传吗。” “小姐,到了。” 紫河这时一拉马缰,将车驭停。 董府门口,停着方才侍郎夫人借去的马车,马车上从着车夫,一旁守着几名护卫,看到谢灵沁自马车下来时,车夫行了礼,护卫些却分明怔了怔,面面相觑的看着,心思各异。 莫不是,这谢大小姐这会子就要来讨还马车了…… “谢灵沁,你可真积极,竟然还跟到这里来,是想看我儿死了没有,还是想要回马车。” 正值此时,董府门口,侍郎夫人喝怒声传来。 而一旁,几名护卫抬着秦起露出一个角儿,好像,在旋转……着。 这…… 谢灵沁自动忽略了侍郎夫人的咆哮与叫嚣,而是伸了伸脖子,纳闷得很。 她不会医都知道,伤重成秦起那样是铁定不能大动弹的,可是,眼下,被护卫抬着,明显在转圈圈。 “哼,看什么看,我告诉你,有董老在,我儿死不了。”侍郎夫人再度咆哮怒喝。 谢灵沁摇头无语,随即往前走。 “拦住她,不要让她进来。”侍郎夫人立马下命令。 “谢大小姐请留步。”一名护卫当即出手相拦。 紫河想挡在前面,谢灵沁却阻止了她,冷眼看着那护卫,红唇轻吐,“滚。” “谢……” “滚。” “我家……” “滚。” 抬手一巴掌,那护卫愣愣的看着谢灵沁,然后又看着谢灵沁身旁出手的丫鬟,顿时面色铁青,捂了捂脸,“谢大小姐,我家公子治伤,请你不要打扰。” “敢打我的护卫,谢灵沁,你真是敢,来人,把她给我,给我抓起来,新仇旧恨,我就不信谢将军还能徇私。” 侍郎夫人也是气急了,这边儿子半响没醒还在受这罪,眼下,谢灵沁还想生事。 看我不折磨死你。 谢灵沁却轻轻一笑,淡然抬眸,“敢问侍郎夫人,这里是你府邸?” “这……” 侍郎夫人闻声一噎,却硬着语气,“董老喜欢清静,你最好不要在此生事。” 谢灵沁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人,这个侍郎夫人好歹是二姨娘的妹妹,怎么连二姨娘一半的诚府心计都没学到。 “侍郎夫人,我只说一遍,我是来见董老的,再对我无礼,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侍郎夫人还是鬼夫人,我通通,照打不误。” 谢灵沁说这话时,当然注意过四下没人,而且…… 反正董老也知道她的真面目,无所谓装。 这话一出,那侍郎夫人却冷笑起来,“笑话,你来见董老?董老能见你?你说你父亲来见董老我还相信。”侍郎夫人冷凝着眸,一个人站在董府大门口,俨然一幅当家之势。 叫人看了,还莫不是认为是董老新娶的当家夫人呢。 谢灵沁目光一闪,计从心来,于是乎,也不较真了,反而对着身后紫河和砗磲看一眼,叹口气,“哎,看吧,本来我是受董老相请,专程来董府陪董老说说话解闷儿的,没曾想,这侍郎夫人一直挡着拦着的,我一个弱女子,又不想给董老惹了麻烦,生下事非,所以,我们就移步吧。” 紫河立马应声,“小姐说得是,哎。”叹一声,还深表无奈。 砗磲也上前道,“小姐,枉你这一路辛苦而来,董老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走吧。”谢灵沁抬手,就要向马车而去。 一旁,早早隐于大门一角的董府小厮终于看不下去了,正了正色,好像才走过来的模样,上前,“灵沁小姐请留步,董老就等着你来了。” 谢灵沁回转身,看一眼门口此时一瞬错愕,面色好看得像七彩虹似的侍郎夫人,后又看着那小厮,颇为无奈,“可是,侍郎夫人不让进啊。” “这是董府……”那小厮不想开罪侍郎夫人,正声开腔。 而显然的,侍郎夫人也忌讳这小厮。毕竟,董老是个人物,他身边的小厮,她也不能开罪。 她方才可是求了老半天,才让董老出手施救的。 “你,你你……真是来见董老的。”侍郎夫人再开口时,声音都结巴了,还很是难堪。随即又一正色,来见董老也不定会如何啊。 不过,侍郎夫人还是沉着面色,愤瞪着谢灵沁,退开了。 “多谢侍郎夫人相让。”谢灵沁大步错过侍郎夫人,向里面走去。 不过,方才距离远,又有大门隔着没看清,这般一近瞧。 谢灵沁都为这秦起感觉到疼。 如此病重的人啊,前面被她打得那噼一个怀疑人生,后面又被秦巽下药弄成这样,再又是自己母亲急吼吼的送来救治,却这样的折腾。 看那些个护卫抬着秦又转又跳的都出一脸的汗。 那秦起面色煞白的…… 还真是够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这董老对这秦起是多大仇啊。 “小姐,这秦公子,可真是够惨的。” 紫河都不禁小声开口,一脸震惊。 砗磲更是眸子都睁大了。 “看什么,董老说了,这是特殊疗治之法,一般人不懂,谢大姐这平日里读书识字也少,成日又呆在将军府不出门,见识也少,自然是不知道的。” 侍郎夫人还生怕谢灵沁打扰了她儿子的旋转跳跃,阴里阴气的开口。 谢灵沁…… 作死都有人要维护,这也是没谁了。 而那小厮从头到尾不抬头,只管往前走,带路。 谢灵沁看着那小厮的背影,面色沉静。 这小厮从方才她的马车一到董府门口就躲避在大门后一角了,分明是戏看够了,这才出来的。 当然,这小厮一看就是没胆子的,所以,能让他这般做的,除了那个一把年纪还要作妖的董老,还有谁。 没走多远,便闻得前方一阵浓郁的药味传来。 小厮引着谢灵沁三人路过一处药草园,这才走进一座院子。 董老一袭素袍,正在倒腾着簸箕里的药材,睨一眼谢灵沁,“来得这么慢。” “我倒是想快啊,可是有人在董老你府门前唱戏呢,我不配合下,不能显示你老的医术之高。” 董老冷哼一声,眉骨一抬,招手,“过来,帮我捡药。” 谢灵沁不动,解释,“董老我是来陪你说话解闷儿的。” 言下之意,捡药这事,她不干。 董老老眸一拧,将手上簸箕往旁一搁,“小丫头,还端上了。” “董老,方才侍郎夫人说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旋转跳跃了半柱香时间了,接下来如何做。” 这时,一名小童前来禀报。 董老看一眼谢灵沁,这才又看向那小童,“让侍郎夫人把人带到这里来。” “是。” 小童退下了,董老这才抚了抚胡渣子,银发一捋,挑眉一笑,“小丫头,想给自己添堵还是给别人添堵,就看你表现了。” 谢灵沁这一刻仿佛从董老的眼皮子里读出一种算计的光芒。 捡药嘛。 “砗磲,紫河,你们在一旁等着。”谢灵沁吩咐完,便走了进去。 紫河和砗磲当即退下。 不过,砗磲走了两步却回头看了眼董老的方向,亮晶晶的眸底,若有所思,又极其疑惑。 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不通。 谢灵沁轻卷袖子,刚接过簸箕,侍郎夫人便带着护卫抬着秦起走了过来。 “董老……” 满含期待热情的话在看到倒腾药材的谢灵沁后,声音一止,面色一僵,抬手,指着谢灵沁,问董老,“董老,她……” “哦,今日正好谢家大小姐来相帮我,一会子我施针时就由她相助。” “她……” 侍郎夫人眼珠都要蹦出来了。 谢灵沁帮忙,那她儿…… “董老,您,没有开玩知吧,这谢家大小姐和我儿有恩怨,她会不会,从中做什么手脚啊。”侍郎夫人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侍郎夫你,你是不相信我吗?”董老却生气了,声音陡然一沉,吹胡子瞪眼的,“你若不信我,还何必求我救你儿,走,现在就走。” “哦,不不不……董老,不是这个意思,治治治,现在就治。” 谢灵沁看着侍郎夫人这样子,真是对这个董老佩服的五体股地。 这分明是仗着自己医术好,把对方拿捏得丝丝入扣啊。 再瞄一眼秦起。 估计都只剩半口气悬在那里了。 方才那般旋转跳跃估计已经使完了洪荒之力。 “董老,你这和秦起多大仇啊,下这狠手。”谢灵沁眉心瞅了瞅,小声道。 果然没有虐,只有更虐。 谁知,董老瞅她一眼,极其淡定,“我难道不是在救他。” 谢灵沁…… 董老你一把年纪了,可真是好幽默,不过,她看得很过瘾。 不一会儿,几名护卫便将秦起抬进了屋里一间硬板床上,让秦起趴着。 谢灵沁一走近,那秦起就浑身抖得厉害,一双眼里都装满了恐慌。 “儿啊,没事,没事,董老给你施针,一会儿就好了。”侍郎夫人上前安抚。 “夫人,我要施针,你先出去吧。” 董老温声道。 侍郎夫人听着这话,若是平常,必当毕恭毕敬早退下了,可是,眼下,谢灵沁还在屋子里呢,而且,她还拿着那般长的一根针。 “董……董老……” 侍郎夫人搓了搓袖子,犹豫着,“我可否……” “侍郎夫人,你不想救犬子了。”董老声音暮然沉了沉,不可置疑。 “那,那谢大小姐为何要留在这里?”侍郎夫人不敢责问,不敢质问,尽量柔顺着语气。 董老闻言,看一眼谢灵沁,“哦,老夫要留她在屋里递针,这丫头行事稳妥,讨人欢喜,颇得老夫信任。” “这……”侍郎夫人张着唇,又看一眼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浑身不能动弹的儿子,只能是再紧了紧他的手,“儿啊,那为娘先出去,你放心,董老一定会救你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董老的。 不过,董老八风不动,好像没听到。 秦起眼底恐惧流转,似想拉住身边侍郎夫人的手,可是,他没力气。 于是,门关上。 谢灵沁这才方才看着董老,声音压得极低,“董老,您老人家到底是想害死秦起,嫁祸我手呢,还是想给我个机会,出气。” 语气清冷阴凉,不开玩笑。 董老抬起那双覆着褶子的眸,睨她一眼,“随你便。” 随她便? 而此时,屋内只剩下她和董老,以及榻上的秦起,三个人。 “针来。”董老道。 “几号?多大小?”谢灵沁盯着那一排排大小不齐的针,有些脑仁疼。 “你想几号就几号,想多大小就多大小。”董老走向一旁,执起茶杯,漫不经心,全然不理会谢灵沁在听到这话后那几近错愕的表情。 谢灵沁的确是错愕的。 她以为今日来董府,这个董老必定是想着法子倒腾她的,没曾想,竟然给她这般大的福利。 抬眸朝他看去,一幅悠然自得老神在在的样子,真是,多么的可爱。 “董老,你老德高望众呢。”谢灵沁脸上有了笑意,走至一旁,取了一只足有筷子那般粗的一根针,在指尖,细细的揣摩。 “不不不……” 床榻上的秦起见此剩下的那半口气都快要吓没了,本来就一片惨白脸更加白,那眼神也跳得份外突兀有力。 拼命,努力的想退后,想起身,想反抗。 然而,无力。 此时此刻,哪里还觉得谢灵沁美貌如花,那样一脸风清云淡的笑,衬着手里那只闪着冷光的银针,几乎快要让他晕死过去。 这就是恶魔啊。 来自地狱的恶魔。 让人恐惧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恶魔。 谢灵沁拿针站在床榻边,声音异常的温和,“秦公子,我手重,你大度些。” “不不不……” 秦起伤重,口齿不轻,拼命拒绝。 “董老,我找哪里下针?”谢灵沁这时又询问董老。 “想下哪里下哪里。” 谢灵沁闻言,舒口气,“董老,您不止德高望众,还惊彩绝世,老当益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董老眼皮子都没搭一下,继续品茶,只不过,茶雾缭绕中,那覆着细纹的唇角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于是乎。 谢灵沁真下针了。 第一针,戳手指。 “啊!” 秦起痛得尖叫,颤栗。 十指连心嘛,应该的。 “秦公子别叫,这只是救你的第一步,你看,这般多年,到现在我都还活着呢是吧,那冰冷的湖水都没冻死我呢。” 再是一针。 “啊!” 又一声痛呼,似能掀翻屋顶。 如此惨烈。 “叫什么呢,这点痛算什么,你父亲母亲听你之言,那日与谢灵玉勾结,找了阎王殿的人暗算我,我若不是上天保佑,现在这会儿保不准在哪儿挂着呢,你说,是吧……” 谢灵沁凉凉的笑,抬手,再是一针。 “啊!” 秦起快要受不住了,可是,偏偏,他晕不了,只能瞳仁里无限放大谢灵沁那张美丽而含笑的脸。 那是容谷幽兰,那是地狱曼陀罗。 “我我我……错错错……了了了……” “呀,知道错啦。”谢灵沁这下,摆了摆手,看向一旁还在品茶的董老,“董老,是不是该换针了。” “嗯,你喜欢就好。” 谢灵沁喜欢听这话,当下又去取了根细一些的银针。 可是,仍然很粗。 秦起…… 生无可恋,心如死灰,一脸绝望。 “娘……娘……” 侍郎夫人此时就站在院子里,听到屋内那凄惨的嚎叫声后是五脏六腑都在扯着痛啊,可是,刚想挪步冲进去,又想到,董老的医术。 她不相信谢灵沁,却是相信董老的。 而屋内,谢灵沁自窗户的缝隙里将侍郎夫人那揪扯痛的面色收尽眼底,唇角,没有同情,只有凉意。 自己的儿子命是命,别人的呢,在他们眼里,就如蝼蚁般可以随意践踏。 这个秦起恶贯满淫,真时罪该万死,过去那般些年,她受的嘲讽,欺唇,眼下一幕幕都在眼前走过。 那次落湖,原主是忍着多大的痛意,才存活下去的。 谢灵沁再插一针,这下没有很快取出,而是就对着那一个穴位,使劲的左摇右晃。 秦起痛得满身大汗,却不能动弹。 “秦起,记住,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今日不让你死,只是为免麻烦,给你一个机会,记住,我要是想让你死,有一千多种法子,而且,绝对没有一种是你能想到的,听到了吗?” 谢灵沁的声音,如丧魂的钟声,敲打在秦起的耳边。 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几乎是机械似的点头。 很好,谢灵沁唇角笑意薄凉。 让一个人不想再找你麻烦,不想报复,那便要让他只要一想到你,就能彻骨生寒,遍体鳞伤,连呼吸都能喷薄出自己受苦的画面。 永远,恶梦。 “好了,董老,我这边针好了,该轮到你了。” 谢灵沁缓缓起身,正要放下针,董老却走过来,抬手一阻,同时,拿着一排细如牛毛的针放置于她面前,“你来,我教你。” “什么?”谢灵沁比之方才还要诧异,迎上董老那认真的面色,唇角扯了扯,“董老,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真的……除了美色,无以为报。” “你的美色不是已经给了太子?” 谢灵沁一怔。 董老怎么知道? 难道说,董老在太子府邸里有眼线? “来吧。”董老却已经将一根针递了过来。 “神庭,入针两寸。”董老说。 谢灵沁…… “神庭在哪里?” 董老睨她一眼,抓着她的袖子,定在秦起的头上,“这里。” “阳白……” 董老又说。 谢灵沁又看着他,“哪里。” 一老一少在这里研究,下针…… 秦起…… 能不能一把刀杀了我。 这比死,还要可怕。 好久,好久,直至夕阳西下,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谢灵沁当先走了出来,面上可见几分疲惫之色。 “小姐,你没事吧。” 紫河和砗磲立马上前扶着。 谢灵沁摆摆手,“没事。” 一下子吸取太多针灸知识,她需要沉淀沉淀。 不过,董老竟是在教她医术么? 而此时的侍郎夫人已经急吼吼的冲进了屋子。 “侍郎夫人,可以带着令郎回府了,记住,清淡饮食,静养一月,便能下床。” 董老挽了挽袖子走出来。 侍郎夫人一听这话,差不多感动得要跪倒匍匐在地了,往屋内一看,秦起虽然晕迷着,不过,面色红润许多。 原本主诸听着那里面杀猪般的嚎叫声,几次想冲进去,可是都忍住了。 眼下一看,他儿子精神好多了,清醒一些了,是治好的症状。 人好就行。 一直目送侍郎夫人和秦起走远了,谢灵沁这才的看着着手指,转动着。 “估计秦起这一辈子都对针有阴影了。” “好了,你也可以走了。” 董老这突然就开始赶客了。 谢灵沁看看天色,当她还想留呢。 “不过,谢谢董老了。”谢灵沁还是一礼,不过,才一礼,那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臭脾气…… 活该孤独一人。 谢灵沁对着紫河和砗磲招手,便向外走去。 看了眼那虬髯大汉的马车,谢灵沁给董老府里的小厮留了信,便带着紫河和砗磲步行了。 “小姐,这不是回将军府的路。” 紫河看着所去的方向,疑惑着。 谢灵沁面带微笑,看了眼紫河,又看向砗磲,“小姐不是答应你今日有功,奖你一碗冒菜。” “小姐现在就要给奴婢吃?”砗磲眼里闪星光。 紫河眼神暗敛,更加迷糊了。 “走吧,先去换身装束。”谢灵沁又道。 一柱香时间后,谢灵沁便是往日那般男子装扮,而紫河和砗磲也成了男子装束。 紫河到底沉稳些,不疑有他。 砗磲却明显很新奇,看了好久,这才确定好自己粗壮的男声。 “砗磲你这声音……算了,你还是少说话。” 谢灵沁说。 因为,白玉那家伙虽然二了点,智商却偶尔能是在线的,万一看出端倪,那就,不太好了。 三人在冒菜店后门停下。 紫河听从谢灵沁的吩咐,带着谢灵沁和砗磲足尖一点,翻过墙头。 “小……言公子。” 冥澜又带着人第一时间冒出来,不过,明显已经感觉到是谢灵沁的气息,不似上次那般警惕,立马恭敬垂手。 谢灵沁摆摆手,“我带她们来看看。” 冥澜目光在紫河和砗磲身上一扫。 紫河他倒是认出来了,毕竟,上次她女装时他见过。 冥澜没说什么,一挥手,带着身后的人就要退下。 “别走,一起。”谢灵沁却抬手,笑得异常神秘。 冥澜不明所已,却还是带着人跟上上谢灵沁的脚步。 一行人步入那大门。 门一开,一股子鲜辣的香味便冲入味蕾。 而那开放的厨房间里,热气腾腾中,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忙活着。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让紫河和砗磲震惊的,是这店面里的一切装饰。 太……太与众不同了。 太……太吸人眼珠了。 太……太飘新立异了。 清新,雅致,素菊淡如水,再配上,红火红的辣椒装饰,搭配春花秋月,适应四季的之景的小间,还有好看的风铃挂饰,墙饰,都是些她们从没有见过的样子,顶上的灯光也好好看。 甫一走进来,便给人如沐春风,惬意舒适,又不甘平凡的雅致。 “小……小姐……”紫河和砗磲,同时开始磕巴。 谢灵沁拍拍二人的肩膀,这才走向开房的厨房间,唤道,“白大厨师,技术练好没,来,今日这般多人来尝味儿。” 白玉此时那玉白的脸被热气熏染得红了些,眸子异常明亮,极极自信,“坐坐坐,虽然没有超过你,不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没,白大厨叫我们都坐下。” 冥澜一行人依言坐在那些精致的他们都怕损坏的凳子上。 紫河和砗磲相对而坐。 “这家店是你们家小姐的,尽量吃。”谢灵沁还在二人耳边轻轻声道。 砗磲无比震惊。 紫河已然明白了,尤其是看到一角放着那些之前小姐买回来的东西时,心明瞬间明儿清。 心里竟莫来由腾升起一阵感动。 原来,小姐不是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一切没未成定局,所以,不说。 而且,有的东西,真的要亲自来看,才能融入其中。 “小姐,奴婢……” 谢灵沁抬起手指,示意紫河不要说话,“一会儿,好好品尝,不要想有的没的。” 这话一出,紫河更加内疚了,原来,之前,在马车里,她那点疑惑纠结的小心思,小姐都看到了。 小姐没说,却直接带她来。 这,不是最好的信任吗。她不用对小姐的任何话,任何决定质疑。 小姐在四处危机的情况下,还留了这般一手,一人独立撑起这样一家出色的店铺,以后,定会叫将军他们后悔莫及曾这样对待小姐。 “不过,我得告诉你们二人,这事儿,绝对不保密,尤其是对太子,谁要是说出去……”谢灵沁以后在脖子上一划,似笑非笑的。 此河和砗磲下意识抚住脖子,忙不迭的点头,异口同声,“保证不透露。” 谢灵沁笑,很满意。 不一会儿,紫河和砗磲早已经迷失在那鲜香火辣的浓郁食香味中。 而十三碗冒菜,红辣鲜香,热情腾腾,不一会儿摆在了众人面前。 “来,都尝尝,给点意见,我们白大厨师好改造。”谢灵沁坐在一旁点着桌子难得笑意如此明亮耀眼。 白玉这时自厨房间里快步而而,也是神彩奕奕的,显然是从这里寻到了乐趣,二郎腿一翘,“放心,味道保证不差,按你所说,已经培养了十位厨师,如今都在指定的地方休息着,只等三日后的开业。” 谢灵沁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无须再问,光看到紫河砗磲,冥澜等人那痛快吃食的动作,就可知之其味了。 “不过……”白玉若有所思的,“那个开业时,你说的那些个什么活动,要用上你那对策,用人,可不少。” 谢灵沁闻言,勾唇一抹淡笑,那晶亮的眸光倏然落在白玉的脸上,“聂庄主不是有很多人吗,拉过来用就行。” 白玉一听这名儿神彩立马一退,几分不甘又尬尴,“那,关我什么事,你去找她。” “哦,既然你不想去,那我派……” “算了,开业这般忙,还是我去吧。”白玉大义凛然,实际耳根一抹红。 谢灵沁淡笑,并不拆穿。 这般久了,聂醉儿也该出点力了。 三日! 谢灵沁手指轻敲着桌面。 她要一切,顺利。 “对了,那个叫宁秀才的,我叫人去请了,他倒是犹犹豫豫不不知来不来,不过,把十两银子先退了回来。”白玉说着,将之前正是谢灵沁给宁秀才的十两银锭拿了出来。 谢灵沁看着那锭银子,不见意外,反倒一笑,“倒是颇有骨气。” “那,还要不要着人去请?” 白玉说着,又道,“这宁秀才我也是听说了的,虽然迂腐偏激了些,不过是真有实材的,让他做我们的账房先生,不亏,毕竟,齐老年纪大了,以后,你这店铺做大了,他一人是不行的。” 谢灵沁点头,“这事儿我去办,嗯,我那图上的东西,你找人做好了吗。” “你说那似弓非弓,似驽非驽的玩意儿……”白玉眉毛跳跳,一拍胸口,“本来没人会,不过有家店铺看了说可以做,我过几日去取货。” “好。” …… 离开冒菜店后,三人又换回了女装。 紫河和砗磲两人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小姐,太好吃了,奴婢从没吃到过这些。”砗磲异常的兴奋,“我之前一直以为,府里的菜是这世上最好吃了呢。” 谢灵沁闻声脚步一顿,“瞧你这点出息,你难道除了府里的菜就没吃过其他的。” 紫河也诧异的看着砗磲。 砗磲迎着谢灵沁那疑惑的眼神,很是拘谨的搓着袖子垂下了头,“奴婢,奴婢以前都是吃野菜过活的,连肉都是逢年过节才有呢。” 紫河同情。 也是,若是家境贫寒,又如何会卖身入府为奴。 谢灵沁笑着,却轻轻执起的了砗磲的手,“可是你的手上没有糙痕。” 一个自来清贫的丫头,手上竟然没有糙痕。 此言一出,紫河也目光一凝,是啊,她都没有注意到。 抬起手和砗磲的手一比,她的手都比砗磲要糙上一些。 她虽是练武之人,可是,掌心是干净的,那些沉年累月的茧子都在掌心外侧,可是砗磲这个丫头手上没有旧糙痕,就算有,都是才新添上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来将军府之前,砗磲的日子一定过得不错,并未干过重活。 可是,没有干过重活的人,在没有提到小姐近前时,在清水阁却干得游刃有余? 砗磲对上谢灵沁和紫河那疑虑的眼神,没有任何慌色,身上气息却是一暗,“小姐,你说得对,奴婢…… 奴婢以前也是家境殷实的。”砗磲说着,头垂得越发的低了,周身气息如笼罩上一层暗夜的忧伤,“可是,奴婢命不好,家里人说,会克他们,所以,奴婢很小时就把奴婢给送到山里了,刚开始,会隔时的送点饭菜,送衣裳,到后来……一月,三月,六月,一年……直至最后,便没有人送了,奴婢一直在山里过了八年……没人说话,没人关心,除了以树敲敲野菜饱腹,也确实,没什么活干的……” 砗磲说着,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秋风卷过,那滴泪瞬间凝干。 谢灵沁定定看着砗磲半响,须臾,抬手,将砗磲搂进怀里,“好了,以后跟着小姐混,暖窝在手,吃穿不愁。” “嗯嗯嗯。” 砗磲拼命点头,垂下的眼里,红芒微闪,极快消失。 天色快黑时,一行人回了将军府。 不过,听说,侍郎夫人已将马车还了回来。 …… “将军,大小姐已回了清水阁,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书房里,护卫上前禀报。 谢将军闻言,面色疑虑,“真带着丫鬟走路回来的?” “是,将军,之前属下派人去跟踪过,可是,出了董老府邸,进了闹市,便没了影儿,实在难找,不过,依脚程来看,也差不多。” 谢将军点点头,又道,“宗政府可有异常?” “回将军,目前没有,京兆尹还在查那日宗政府门口的黑衣人尸体,宗政公子也没有出府,宫里……”护卫看向谢将军。 “宫里,皇上至今没有表态。”谢将军若有所思。 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不想让宗政府好起来的。 宗政韶,这一生,不是我对不起你…… 谢将军手拽成拳,视线一点一点的又看向书架边暗室方向,目光深邃,恨意迸射。 …… 不过,所有人都以为回到清水阁的谢灵沁,其实已经早已换作男装,溜出了将军府。 七公主那边还没有消息,谢灵沁不认为太子这回会放她鸽子,不过,事情耽搁得太久,对宗政府的名声越加不好。 停留在太子府邸门外,谢灵沁斟酌半响,稍倾,还是转身,没有进去。 她身形极快,脚步轻盈,很快钻进了一处破旧的宅院。 “宁哥哥,今儿个米已吃完了……” “我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们饿着呢,快睡……” “宁哥哥,你的衣服还没洗呢。” “这么冷的天,我来洗,你快照看着弟弟妹妹们睡觉。” 宁一可怜又倔强的看着宁秀才,“宁哥哥……” “好了,快睡。” 被子一拉,宁秀才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秋夜的风自破落手窗户吹进,看着都冷。 谢灵沁轻身一落,立于宁秀才面前。 “你……” “小声点儿,别把人吵醒了。”谢灵沁双手负后,“都穷得没米开锅了,还矫情。”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定不受嗟来之食。” 宁秀才义正言辞,昂头挺胸。 谢灵湄嗤笑一声,“好一个顶天立,不受嗟来之食,那我问你,你顶了什么天,立了什么地,你顶的天,让这些孩了跟着你受苦挨饿,你立的地,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男儿当有所为,不所为。” “我是叫你去杀人了,叫你出卖*了,叫你行龌蹉行不齿之事了?” “你女扮男装,定然不正经……” “我女扮男装就不正经,那你身穿补丁裳,近三十未娶妻,却教带了这般多的小孩,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是克意绑架禁固他们。” “你……我才不是……” 宁秀才气得说不出话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谢灵沁少了玩笑,眉眼正色,入袖,将那锭十两银子拿出,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是请你做账房先生预付的工钱,别什么顶天立地,吃不饶穿不暖,立个狗屁天地。” “你……” “你什么你,走了,明天自己去东街五号盖红布的那家店。”说完,谢灵沁便走了。 看着谢灵沁那挺直的背影,宁秀才那张脸拉得老长,眉头紧凝,许久,这才看向那锭银子,又瞧向门口方向。 这个小姐,到底是哪家的? 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 谢灵沁离开宁秀才的宅院后,便径直去了一片小树林。 月光自树叶缝隙间斑驳洒下。 一人立在那里,等候许久。 ------题外话------ 更新晚了,自己罚自己去思过~不要安慰我,新枝去面壁了~ 正文 第一百零 一章 小射射 其人一袭黑衣,斑斓月华下,背脊笔直,见得谢灵沁走来,当即上前,拱手有礼,“灵沁小姐你来了。” “你还是叫我言射公子听着顺耳些。”谢灵沁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见冥澜垂下了眼睫,心知此人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主,摆手,“来吧,从今儿晚开始,教我轻功。” “灵沁小姐,学武很苦,而且,我之前见你身手不错,又极其灵敏。” 谢灵沁摆手,“没有轻功,没有安全感。” 冥澜闻言微怔。 谢灵沁当然不会说,尤其在看到太子和余轻逸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后,她是真的…… 这轻功,必须得学。 逃命的本事,必须要有。 “来吧,你说,怎么做。” “那……”冥澜似乎有些不忍心,两道剑眉蹙得紧紧的。 说来也奇怪,以前在阎王殿里,看得那般多的女子为了上位,挤破头脑的拼命往死里练功,也没什么特别,可是眼下看着谢灵沁,这么娇弱的一名女子,要习武,倒是心生几分怜惜。 “别婆婆妈妈的,我比你想象中坚强。”谢灵沁蹙眉,很霸气。 “那,先绕着这山头跑上十圈吧。”冥澜颇为无奈。 谢灵沁唇角抽了抽,看着冥滋,眸光渐深,“冥澜,你确定不是恩将仇报?” 冥澜当即摆手,“没有没有,灵沁小姐,我必须要借此看看你的底力如何,才能根据你的基础做出正确的训练方法。” 冥澜话落抚了抚额,为什么站在灵沁小姐对面,都如此的压力山大。 “行吧,你和我一起跑。”谢灵沁看了看远处的山,轻声道。 冥澜有些不解,“我……” “别惊讶,一个人跑太孤单,两人跑还能唠唠磕。”谢灵沁话一落,便跑了出去。 冥澜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 十圈下来。 冥澜表示很吃惊,谢灵沁脸不红气不喘,对着他还能笑谈风生,从容有加。 “灵沁小姐,你虽然不会轻功,可是这身体真的很扎实。”冥澜说,面露诧异,“灵沁小姐你只是没有内力,若是有了内力,那轻功很快就会领悟,只可惜我内力也不强,之前学的多是些如何快速取人命的法子,不能传导于你。” “不一定要用内力,只要勤于练习,掌握习得之法,也是可能的。”谢灵沁清丽的小脸在月光下分外从容沉静,“有内力是好事,可是若不是自小习得,突然得来,于身体也毫无益处,我若是现在开始修习内功,估计再过十年,都没什么用,所以,我只能勤于练习了。” 冥澜不可反驳,的确,灵沁小姐说得极是。 一应问题,她都分析得很到位。 思忖良久,冥澜方道,“那小姐今晚就至此,待我回去拟定一套修习的要领,毕竟你是女子,很多法子不能一概而论。” 谢灵沁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这才走出了那片小树林。 “灵沁小姐,你那日,为何对阎王殿的信息这么执着?”想了许久,冥澜神色一定,还是开口询问。 谢灵沁闻言,苦笑一声,倒是也没有回避。 “我中了毒,我怀疑且肯定下毒的人与阎王阁有关。”谢灵沁说,看着暗澜一震的神色,摆手,“无事,三个月内寻到解药,我倒也安平无事。” 冥澜看着谢灵沁,明明一名纤弱女子,却偏坚毅果敢,瘦细的肩膀乍眼年去,镶嵌在远山青黛中,好像撑起了一片天际。 茕茕孑立,姿态清美。 “灵沁小姐,你是将军府的小姐,将军府的将军夫人我曾经也是听说过的,你……” “事实就是,你现在看到就是我,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 谢灵沁眉目平静,看向冥澜,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冥澜眉目拧结。 “你曾经好歹也是阎王殿里一名小统领,难不成真要在我那铺里给我当护卫?” 冥澜垂眸,眼底出现一丝迷茫,“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些年,和兄弟们风里来血里去,原本就不知哪一天死在哪个人堆里,可是……”冥澜叹口气,“世事无常,若是小姐能收留我们,我们就是护卫你一生,又何妨。” 谢灵沁眼睫一颤,面色几分动容,侧眸看着冥冰澜。 老实说,这个冥澜,铁血硬郎,气宇轩昂,身上明明标刻着杀手的特质,骨子里却又好像透着点出身富贵殷实之家才有的底蕴。 护她一生? “我的一生,何其长,何其短,人生漫漫长路,不要太早下定论。”谢灵沁轻笑。 “小姐不相信我们的忠心。” 谢灵沁摇摇头,“不,不是不信你们,而是,不信我自己。” 她虽是将军府嫡女,可是,这是穿越来既定的身份,并不是她的选择。 她的人生以后是怎么样,没到那一步,她自己也不知道。 “灵沁小姐……” “冥澜,你以前在没有进入阎王殿时,身世何处?”谢灵沁收回思绪,问。 冥澜摇头,“记忆太久,忘了。” “忘了,忘了也好,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三日后店铺开张,毕竟颇多麻烦,还要辛苦你和你的兄弟。” “为灵沁小姐分忧,是我等的荣幸,灵沁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将军府。” 谢灵沁摆手,“放心,我并不是弱女子。” 这话…… 确实。 冥澜退一步,拱手,“那……等下……”冥澜伸手入怀,取出一个荷包,“差些忘了,小姐,这是白灵小姐让我交给……交给言射公子的。” 谢灵沁一愣,接过荷包笑笑,“白灵这小丫头,手艺倒是巧,怎么说呢,这也是她的心意,我回头和她说说吧。” 若是白玉知道她那个可爱的妹妹送他荷包,估计要气得跳脚,说不定,甩手不干都有可能的。 嗯,这事,得好好处理。 “那,我行告退。”冥澜黑眸微垂,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四下,一片安静,除了风声,草鸣,好像整个天地都静下了。 谢灵沁叹口气,眉头皱得紧紧的向前走去。 脚步踩在细软的草丛上,抬手,抚了抚小腹。 该死! 这药发作得,总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今日本来想找董老看看,可是,这个老头的心绪太不正了,她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所幸,没多久痛感消失,谢灵沁抚了把额头上浸出的汗,飞快的出了树林。 而暗处,一道身影,驻足片刻,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此时,戌时至半,正是都城里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叫卖声,吆喝声,酒声喧语,茶肆笑声,车轿川流。 声声不绝于耳,一幅繁盛富丽之景。 “世子,世子,你等下小的啊……” “等你做什么,等你把本世子叫回去,继续看画像。” “不是啊……今天不是看画像,看人了……” “人更不要看。” “世子,你行行好啊,小的也是没法子啊……你若是不去,那小的这条命,今夜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哼。” 人来人往中,两道声音闯入耳中。 谢灵沁动作一顿,方才那个隔着几人而过的不是余轻逸是谁。 行色匆匆,一脸愤意不爽,不太像他往日的作派啊。 谢灵沁眉眼一勾,身子一转,转瞬间跟了上去。 “世子啊,你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你若是不去,王妃真的会把小的给剁了剁了喂狗的呀,你看小的这般多年,对你是鞍前马后,多少烂摊子事儿给你顶着呢,你五岁时,砸了王爷的心爱花瓶,是小的帮你挨了板子吧,你六岁时……” “停停亭,吵得耳朵烦死了,走吧,就看一眼啊。” “是是是,世子,这边。” 谢灵沁隐于暗处,看到一脸庆幸的护卫引着余轻逸向一旁一座精致雅静的茶室而去。 北荣虽不说民风开放,倒也没有说什么女子一定不能出门抛头露面,只不过,几千年一国一国的制度而来,女者根深缔固的要比男子柔软而难成大事矣。 所以,像这种高门贵府,夜里相约于富雅的茶室两家公子小姐见面,也是常有之事。 不过,这厢聂阵儿之事还没整明白呢,这会儿余轻逸又要来相亲…… 到底什么鬼怪。 谢灵沁突然来了兴致,悄然跟上,幸好她是男装打扮,顺势进了那茶室,看着余轻逸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房,在暗处观察半天,眸光一翻,欲进旁边那一间偷听。 这间房半天都没有小二进来奉茶,也不闻声响,必定是没人的…… 谢灵沁是这样想的,不过,事实,啪啪啪打脸。 屋里有人。 灯光明亮,淡香雅沁,窗纱景美。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女的背对着谢灵沁,蒙着面纱,身形倩丽,男的……美得得天独厚,鬼斧神工,赛天遮月—— 这是什么狗屎运。 竟然是太子! 一切打量不过也就一瞬间,心神震刹时,谢灵沁迅速低下了头,在太子和那女子正要转头看过来时,立马垂下头,反应极快,“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眼晕头花,冲撞了贵主。” 话飞快的说完,门飞快的拉上。 谢灵沁对着门呼口气。 方才那般快,那女子根本还没有转过身来,肯定是没看到她的,可是太子有没有看到她…… 很悬。 不是说,太子生性孤僻,甚少近人,自来能与之独处的人少之,更惶论是女子。 当然,这话,除了传闻,还是从紫河口得知的。 紫河自不会虚言,那这女子是何人? 光看背影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一个背影就彰显自信,温婉的大家风范,担得上倾国倾城之景。 还是先离开要紧。 “啪。”而谢灵沁这里倚着门正要转身,一旁的房门突然被大力拉开。 一道风席卷而出。 “轻逸,这可是丞相家的女儿,乖巧识礼,你给我再好好看看。” 一阵风没品过来,又一阵风卷出来,是一位打扮得体面貌柔和的中年妇人,虽然穿着素简,可是真正的雍容并非要刻意造作。 此时面带微笑,却咬牙切齿的拉着眼前的男子。 拉着余轻逸。 分明,就是在警告。 “母亲,我心性喜闹,可不能耽误了这般美好的女子。” 余轻逸看着在面带微笑的委婉推脱,实际紧紧的要拽开中年妇人的手,小声着,“母亲,你再拉着我,我就把这房子给掀了。” “你敢。” “试试。” “你再推我,我就立马倒在这里,你信不信。” 余轻逸咬牙,“信。” “所以,进去。” “不进。” 母子两人在这里较量着,屋里一中年妇人与一名含羞带怯的面貌姣好的少女在张望着。 而余轻逸的护卫在一旁纠结着。 至于谢灵沁,她这个时候,悄悄的从三人身侧走过,会不会被发现。 只要余轻逸不回头…… “咦,你——” 人生总是如此的戏剧,戏剧的得让人好想mmp。 余轻逸正极其意外的看着她。 谢灵沁没有立马回应,她觉得,这个时候,首先,她是男装,其次,余轻逸不一定会想和她在这种场面上打招呼。 毕竟,那日在武状元比试场上,庆王妃并不在,里面的丞相府小姐也不在,所以,不会识得她。 所以,要不假装下余轻逸某个高大上的江湖朋友呢? 这事儿,挺急,要不要在线等。 因为,万一一会儿旁的太子也正巧出来,那就真的事情有些大条。 “小射射……”谢灵沁正思绪飞转着,却见余轻逸那意外神色一变,眉目张扬着惊喜,说话间,手竟还一把拉住了谢灵沁的胳膊,语气,也极其的……亲近,亲热,暧昧。 这…… 要闹什么。 “母亲,儿子实话和你说了吧,儿子喜欢的,一直是这位小射射兄弟。” 余轻逸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同时,还扳正了谢灵沁的肩膀正对面对着庆王妃,满心期切的语气,“母亲,我心已定,还请成全。” 庆王妃温和的五官在发怔,在扭曲,在…… 生着怒火…… 一瞬间怒得谢灵沁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摧残之意。 “余!轻!逸!” “母亲,这事儿,我也没有选择。”余轻逸好痛苦的作痴情状。 而屋内的丞相夫人面色跟被雷霹了似的,再顾及庆王妃的身份,这下也崩不住了,拉着自家女儿的手,一步步向外挪,“那个,王妃,我……我要不,你先处理家事,改日再聊。” 庆王妃看向丞相夫人时又复笑意,“秦夫人,别急,这事儿……” “王妃放心,我和我女儿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丞相夫人说完话就捂着自己和自家女儿的嘴,立马弯腰,退后,快步离开。 那模样,就像身后有几百人在追似的。 余轻逸唇瓣一勾,一摊手,“好了,母亲,人都走了,儿子也走了。” “余轻逸,你给我站住。” 庆王妃一把揪起余轻逸的耳朵,指着谢灵沁,“说,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勾搭? “儿子说了嘛,儿子喜欢男子,这是我的小射射,可温柔了,嗯,比母亲你温柔多了。” 谢灵沁快要晕倒,余轻逸,你没有看见庆王妃的怒火快要将方圆十里给烧了吗,能不能积点口德,她还不想死。 传言不是说这个庆王妃相夫教子,娴顺温谦。 果然,传言神马的,都不太可靠。 不过,此时不宜久留。 “王妃,世子,此事与小民无关,告辞。” “好啊,我们一起。”余轻逸嬉笑着就上去拽谢灵沁胳膊,“一起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谢灵沁努力要扯回自己的胳膊。 “吱呀。” 而这时,身后的房门开了。 听风在前,太子在后。 余轻逸一见着太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呀,闷葫芦,你也在这里啊,来,你快和我母亲说说,我是不是对这个小射射兄弟心有所属了。” “小射射?”宇文曜目光微怔,不看余轻逸,而是落在谢灵沁身上,“小射射?” 谢灵沁抬手,真想捂脸。 需要如此再重复吗。 “王妃,是这样,我……” “小射射,你放心,我此生只有你一人,断不会叫别人再入我眼,所以,无须解释。” 余轻逸一马当先,打断谢灵沁的话,那叫一个深情不悔。 如果不是前有庆王妃,旁有太子在,谢灵沁真想把余轻逸暴揍。 “母亲,我和我的小射射先走了哈,你别逼我,你再逼我,我就只能把小射射带回王府了。” 说着话儿,根本不容谢灵沁任何回应,余轻逸拉着谢灵沁就奔出茶室。 “太……太子……”庆王妃气恼的看着余轻逸的背影,青着脸,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 宇文曜眼神暗沉,以拳抵唇,“嗯,世子这般深情,王妃,可以放心了。” 庆王妃卒! 不过,太子又看着谢灵沁离开的方向…… …… 一直被余轻逸拽着袖子跑出茶室老远,谢灵沁手顺势一转,将余轻逸甩开。 “余轻逸,你脑子被驴踢啦,竟然说你有同阳之好,还把我拉下水,我不要面子的。” 余轻逸双手抱胸,“我说,谢灵沁你急个什么鬼,你是男装啊,谁识得你是将军府大小姐,再说了,我之前对你那般好,在太子面前给你说好话,还带你去看秋试,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 余轻逸搞不懂谢灵沁气什么,她又没什么损失,所以,眉目一扬,还哼了声。 谢灵沁快要郁悒死,双手插腰。 行吧,反正她是男装。 反正,坏名声的不是她是余轻逸。 可是…… “方才,我好像看到太子和一名女子坐在那隔壁屋子里。”谢灵沁道,颇有几分试探,不过,明显,余轻逸比她还要震惊,“你真的,你亲眼看到的,不可能啊,除了你,太子没近距离接触过谁呢……”余轻逸一拍头,“你怎么不早说,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看毛线,我累了,再见。” 谢灵沁抬头看天,下次出门一定要琢磨下黄历。 “诶,我说,你别就这样走了啊,小射射。” 谢灵沁回头,星眸冷然,“余轻逸,再敢叫一个字,我保管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 “谢灵沁,我再重申一次,我可是庆王府世子,潇洒倜傥,眉目生花,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呢,多少人对我追着捧着呢。” 谢灵沁冷眼一瞥,“逸世子,不好意思,我不是多少人,再见——” 话声未落,谢灵沁倏然转身,几乎和余轻逸同时一个闪身,进了一旁的月光照不到的偏巷子里。 前面,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带着京兆尹府的标志。 二人松口气,以为是大部队呢。 “娘,逸世子真的在茶室吗?” “下面的人来报说,路过亲眼瞧着的,你放心,今日个失了王公子不算什么,这世子可是比一个武状元好太多,母亲约了庆王妃几次都没约上,这下,你若是能与世子来一个偶遇,那以后的日子,保不准有福的。” “娘,你真好……” 马车里的话儿轻轻飘出来。 若明若暗的光线中,谢灵沁与余轻逸对视一眼。 谢灵沁面无表情,余轻逸倒是一昂着下巴,一脸自傲。 一幅“看吧,本世子就说了,多少人对本世子趋之若鹜”的样子。 “行了,多少人爱慕的逸世子,物以稀为贵可懂?算了,走了。”谢灵沁话落,作势要走。 “不过,娘,方才下面的人禀报说,好像也看到太子出现在那茶室,你说,若是女儿能……” “哎呀,娘的好燕如,你可别这般想,太子虽然倾世风华,俊若神祉,可是性子冷淡,这般多年不曾与哪家小姐亲近,这往深里想就是不近女色的,而且,这太子之位……不要想,不要想。” 马车内,母女的声音又再度飘来,落至谢灵沁和余轻逸的耳畔。 “得,逸世子,太子还没你吃香,你赢了。”谢灵沁唇角抽了抽,这下是真不打算停留了。 “不过,娘,这一切都要怪那大小姐,若是她不出现,什么事都没了,如今,害得你与将军府二姨娘都尴尬了,还长了一张狐妹子脸,让人气愤。” “长得好又如何,还不是个不受宠的货儿,将军一点都不看重,清清冷冷的不见温柔,迟早会打发嫁出去,你和谢二小姐,可一定要打好关系,不管二姨娘如何,王公子如何,她啊,保不齐就是日后的贤王妃的。” “是的,娘,我晓得了。” 这背后嚼舌根的人真是太讨厌可恨。 谢灵沁面色沉冷,倏然的,眼底有光芒轻微一闪,突然偏头看余轻逸,“你觉得贤王这个人怎么样?” “宇文贤?”余轻逸张扬的一撩鬓发,“本世子吧,最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哦,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谢灵沁转身要走。 “诶,别走,当然了,对于自来阴险,狭窄,烂心烂肚肠的人呢,本世子是不好说什么的,你说,对吧。” 谢灵沁睡余轻逸一眼,唇角一勾,呵呵了。 “那你对这正为你而去的霍小姐可心存怜惜?” “本世子发誓,不认识。” “好。”谢灵沁两手一击,手掌一翻,一块令牌出现在手里。 余轻逸瞧着,当即愣神,“这不是……”然后一把拽着谢灵沁的袖子,无限崇拜,“厉害啊,小丫头,这你都能偷到。” “我负责轻薄霍家小姐,你负责放令牌,可好?” “靠大姑奶奶的,谢灵沁你心思怎么这般坏,我们做人要愧对天地良心,当然……不要声张。” “嘁。”谢灵沁轻嗤一声,当下掠了出去。 “啊!” 下一刻,正急奔向于那处茶室的马车里响起一声惊叫声。 “谁,谁谁?”紧接着又传来京兆尹夫人颤抖的叫喊声。 “有人,有人摸我脸,有人……” 看着霍燕如那吓得抱紧自己的样子,谢灵沁快速一溜。 暗处,看到马车远去,余轻逸和谢灵沁对视一眼。 “令牌放霍小姐脚边了。”余轻逸说,然后看着谢灵沁一个劲的呵呵笑。 “笑什么笑,本来这块令牌我有大用处的,这下子……” 谢灵沁抿抿辰,算了,能给宇文贤添堵,她求之不得。 谢灵玉不是和霍燕如交好吗,这下子,同抢一个男人,不造还能不能好得起来。 “好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回家洗洗睡吧。”谢灵沁一摆手,眉间真是有几分疲惫。 不过,对面,余轻逸却突然一步走过来,扯着她的袖子,讪着眉色抬手,指着谢灵沁的身后。 几乎是下意识的心头一跳。 谢灵沁缓缓转身。 月色如水,人如玉。 眉间清冷,一株沙桦。 气质雍容,王者气度,又冷又魅。 此时,精致的唇微微勾起,一抹看透众生的嘲讽。 “太子。” 谢灵沁很镇定。 她又没做错什么。 “你们俩,挺好。”宇文曜的目光落在余轻逸扯着的灵沁衣袖的手上,神色淡寞。 余轻逸当下手一松,几步上前,“闷葫芦,闷葫芦,给我个面子,不要为难这丫头了,她方才可是帮了我大忙的。” “小射射?”太子上前一步,垂眸。 余轻逸闻言,顿时一摆手,“那个,我知道你心疼我的名声,不过,这下,我摆脱了,母上大人知道我喜欢男人,定然不会再逼迫我了。” “我心疼你?”宇文曜眸光几不可微一闪。 余轻逸一贯张扬的眉目敛了敛,“我知道,你口里虽不说,其实最关心我了,小丫头,你说是吧。”余轻逸说着,又去扯谢灵沁的衣袖。 关她什么事。 谢灵沁本来下意识想甩手,不过,触到太子那生冷瘆的眼神…… 生生的愣在那里。 难道太子这般多年不亲近女子,是对这个逸世子…… 也不对啊。 “庆王妃估计气得不轻,你当该去看看。”宇文曜却已对着余轻逸浅声开口。 一听这话,余轻逸手一松,眸色惊了惊,立马对着谢灵沁摆手,“小丫头,我先撤。” 人走,风过。 谢灵沁怔怔的站在那里,面对着太子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好久,拱了拱手,“那,太子,我也……啊!” 话声未落,谢灵沁只觉脚下一轻,竟已经被太子提了起来,快速行掠在屋檐高楼之上。 冷风拍打在脸上,谢灵沁,好懵逼,再心绪不透的容颜也不禁变了色。 难不成,太子想灭口。 “太子,你男女通吃这事儿我不……” “闭嘴。” “太子,你这样心性不定,鬼神难测,会找不到女朋友的。”谢灵沁又不是好欺负的人,愤声反抗。 太子闻言,淡刀子甩她一眼,“这么下就急眼了,方才我看余轻逸拽着你时,你倒是挺镇定。” 方才…… 他就拉下她衣袖而已,又没有要害她,和眼下这个可以相提并论吗。 谢灵沁冷瞪着太子,偏头。 “啊。” 一声痛呼。 本来飞得发了好的,太子又一松手。 又是这样,毫不怜香惜玉。 谢灵沁跌落在地,若不是反应快,以手相撑一把,眼下估计真要崴到脚。 侧眸,太子云淡风清,从容不迫的站在那里,夜风,拂过他勾羁着金丝云纹的衣袍,燿燿生辉。 魅艳华彩,美得天地失色。 “本宫并没有男女通吃,收起你那些龌蹉的心思。”太子轻抬眼睑,声音很冷。 不过,风更冷些,还有些凉沁入骨,谢灵沁这才看了看那陡峭得不见底的悬崖边。 “我教你轻功,跳下去。”太子又道。 等下,这信息量有些大。 太子说,他要教她轻功,然后,让她跳下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正是之前那次,她来采药,被太子第一次捉弄的地方,那次,这里还有熊呢呢。 “你,让我跳下去?”谢灵沁沉着面色,不确定的问。 “你不跳,我如何知道你的本事,以寻出正确教你轻功的法子。”宇文曜一撩袍子,席地而座,却不染纤尘。 谢灵沁唇角抽了抽,关键这话,听着,怎么那般的耳熟…… “太子,我不傻。”谢灵沁几步上前,“这一跳下去,我命都没了,还能有什么本事。” “你不跳下去,我看不精准。” “太子。”谢灵沁当即抱拳,拱礼,“我呢,也并没有主动要求你教我轻功,所以说……” “谢灵沁,是要我把你丢下去,还是自己跳。” “太子,你这样威胁我一个弱女子,你好意思吗,你不觉得无耻吗,你那么张好看的脸还要吗?” “弱女子。”太子起身走过来,那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谢灵沁身上,薄凉的,从头扫到尾。 就像是行着凌迟之刑似的。 “弱女子能一人手刃三名杀手,能把府里搞得鸡犬不宁,能把侍郎公子打得下不得床,能……” “停。”谢灵沁抬手,“太子,事实是我没主动求着你来教我轻功,所以你也没必要这般的……” “你当我很闲吗,你这么没用,连逃命的本事都不会,若是让你行个事,不是给我拖后退,不是对同伴的生命不负责任。” 去你娘的。 这话蹭的点起了谢灵沁的火气。 她身为前世里最顶尖的杀手,何时被人说得这般不堪了。 还给人拖后腿,置同伴生命不负责任。 “我没有同伴,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任。”谢灵沁昂着头,不妥协,“反正我不会跳,我这跳了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当真不跳?”不见太子如何动作,竟已站至谢灵沁面前。 放灵沁咽了咽口水,退后一步,“太子,强迫这种事,不符合你高大金贵的……啊……” 话声未落,谢灵沁吃了一口风,浑身颤栗。 太子竟然把她给扔下了悬崖。 看着两旁飞速而过的景致,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感受着身体的彻底失重,谢灵沁这下不是想死,是想活,抬手一抓,也不管抓到了什么,只要缓住下坠的身体要紧。 可是,这一抓…… 软软的,冰冰的,触感丝柔,这形状…… 豁然睁大眸子,抬眸,她抓的,竟然是太子的胳膊。 而太子正那般姿态平然的踩在一只极细的自悬崖边上伸出来的枝干上。 这……轻功,真是顶好顶好的。 下坠的身体悬在半空,看了眼下方那无止境的深渊,迷雾缭绕的,谢灵沁饶是不害怕,也不禁怵了怵,紧着抬眸看着太子,“太子,你,看完了吧,可以拉我上去吧。” “再悬吊一会儿,不够。” “什么?”谢灵沁郁卒,“太子……” “你还不懂吗?”太子眸光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衣袍在月色下,轻雾缭绕中猎猎飞舞,如同自天而降的神祉,声音清冷而幽远。 谢灵沁的额间却沁了一层汗,不知是冷的,还是急的。 “懂什么?”谢灵沁不明所已。 宇文曜这下倒是好耐心,说话间,缓缓蹲下身。 可那只极细的枝干连颤都没有颤一下。 功夫了得得让谢灵沁羡慕嫉妒恨。 而太子那修长的手指一翻,瞬间握住了谢灵沁的手。 那手指滤着月光,指节修长,根骨分明,虽然好看,触感却如此冰凉,冰凉的覆着她整个手,让人心神不禁一怔。 谢灵沁星眸凝滞。 而就这般一瞬间的功夫,太子已经提拉着她,回到了悬崖边。 松手,退后一步,正当谢灵沁心头一松顿觉安全时,太子却豁然进攻,转瞬间,已欺身而上,手就要拍到她的脸。 谢灵沁全身戒备一个原地翻转,堪堪躲过,正要反击,太子却已经停手,双手负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最大的本事是极快的反应,哪怕已经逼至生死绝境,也能保持反应不变,你现在,懂了吗?” 谢灵沁眸色凝沉,唇角紧抿。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必执作于学轻功,而更应该把自己擅长的练至极境。” “孺子可教,不算太笨。”太子唇角似乎弧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既而转身,步履轻缓。 “若想学,明日这个时辰,来此等我。” 声音,由远至远,却恰好每一个字都落至耳畔。 好半响,谢灵沁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紧了紧手。 武功好,本事大,了不起啊。 还真是……挺了不起的。 一句话,就让她矛塞顿开。 还有…… 太子不是很嫌弃她么,方才拉了她手,竟然没用帕子擦了?! 心头一紧,谢灵沁抬起那只手左右上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中毒迹象,这才不自在的卷了卷手指。 回府。 …… 月深如水。 太子府邸。 听风站在主屋门口已经老半天了。 太子回来许久,可是一声不出,只站在窗前,一个劲的看着自己的手。 着实奇怪。 “太子,可是身本不适?”听风终于是忍不住了。 谁知,他这话一出,暗处,听海听雨立马现身。 “太子,你怎么了?” 皆是一脸着急样。 然而,太子对窗,凝月,沉思,似乎…… 听见,听雨,听海,三人对视一眼。 他们三人没看错吧。 太子竟然没有回应他们,竟然在……走神。 太子是什么人,竟然会有走神的时候? 还一个劲儿的看着手在走神。 于是乎…… 听风和听海,听雨退下,在努力回忆。 今晚,太子好像是约了人去茶室谈事。 约的是名女子,是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 “啊,我知道了,孤男寡女,李小姐又温婉端庄,美貌倾城,知识识礼,见识丰富,智谋卓卓,所以,太子终于有所怜惜了。” 听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立马自告奋勇神采奕奕的道。 听雨和听风对视一眼。 女孩子到底心细一些,“可是,太子是在看着自己的手啊。” “哎,听雨,你一天在男人堆里混着,这就不懂了吧,这一男一女单独相处,难不免磕磕啊砰砰的,准是大手碰了小手……” 这话…… 有点道理。 听风都点头。 听雨仍然表示疑惑。 那,灵沁小姐呢? …… 谢灵沁回到清水阁时,四下一片安静,让紫河打来水,洗洗后,谢灵沁倒很快入睡了。 今日,事情太多,确实太过疲累。 翌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谢灵沁才慢悠悠的起身来。 “小姐,七公主一柱香前出宫了。” 院子里,紫河进来报,小脸上也可见愉色。 谢灵沁正倒腾着头发的动作一顿。 这太子,办事效率,还挺高。 “不急,先等公主回了宗政府再说。”谢灵沁说着话,继续梳头发。 其实,也就是随意两边一缕青丝一绕,正中间一束。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再是一枝碧玉簪子一插。 便已是美如画中来。 “小姐,你要是着了妆粉,不知要多好看。”紫河不禁出声。 谢灵沁搁下手中梳子,“羽翼未丰,低调点好,虽然……”谢灵沁一撩鬓发,星眸甚亮,“是挺美的。” 紫河…… 这话,她都不好再夸了。 “那小姐,我们就按兵不动?”紫河到底是好奇的。 如今全都城的人都在等着看宗政府的是非因果呢。 “不过,我那父亲,今日可以动静?”谢灵沁问。 紫河摇摇头,“没有。” “没有,我们更要小心些。” “小姐你的意思莫不是将军会在此事上作文章?” 谢灵沁面上浮过冷意,“宗政府若好了,皇上对将军府的忌惮,依如往日,将军就永远别指望着再度辉煌,你说,他会不会希望宗政府好。” 紫河了然,了然,也心惊。 小姐于这水深火热中求生存,该要多大的勇气与睿智。 “对了,砗磲呢?” “从早上起来一直在厨房里倒腾着,神神密密的说是要给你熬什么一种新的汤,对你身体好的,奴婢反正看了半天没看懂。” 紫河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谢灵沁却淡淡一笑,“随她吧。” “小姐小姐,喝汤。”正说着,砗磲便自外面端着托盘进来了。 热气腾腾的汤冒着香味儿。 “已经不烫了,正好可以喝。”砗磲说。 谢灵沁笑看她一眼,也没问,端起便一饮而尽。 紫河想拦都没拦住,虽然比上次黑糊糊的烫要好看些,可是……小姐还是问问的好吧。 小姐什么时候这般不谨慎了。 而看到谢灵沁心无质疑的一饮而尽,垂眸间,砗磲眼底红芒一闪。 ------题外话------ 太子今儿累了不说了,特意下旨,你们对新枝好点就行,就酱紫~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七公主的真面目(一更) 北荣都城里近日热闹事颇多。 尤其是那些大事件,从最开始,将军府谢大小姐被贤王未嫁先休,至安平侯府一门屠尽,至秋试,选了文武状元,榜眼,探花,再是曾经多少人艳羡的百年世家宗政府竟出了醉打金枝事件。 一连串的消息,让热议的话题总是那喜忧参半,不胜唏嘘。 不过,关于这些话题还没议个热闹,一向名声极好,让京中女子争相竟逐想嫁的贤王一下了陷入了舆论的风潮浪尖。 据说,昨夜个,戌时刚过,原本乘着马车要去茶室欲以与逸世子来个邂逅的京兆尹家夫人与小姐行至半路,突然被不明人士闯至马车,行轻薄之事。 那一声声尖叫,自然不少人听到。 本来心有余悸,霍小姐都快吓傻了,猛然间踢到了脚边一块牌子,拿起一看,竟是贤王府的府令。 这,可是重要的东西,该是最不离手的。 于是乎,京兆尹夫人和霍小姐一合计,竟想把这事给闹大了,直接就去了贤王府。 这一路奔过去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于是,一传十,十传白。 大家都在传,贤王莫不是轻薄了霍小姐,把令牌给掉了。 毕竟,以贤王之人,令牌何等重要,如何会被人给偷了去做坏事。 再者,令牌掉了,贤王却没有提前特别说明。 所以,皇上震怒,着宇文贤进宫责问清楚。 宇文贤更是郁闷,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皇上虽然不相信她会去轻薄京兆尹家的小姐,可是皇上会对他连自己的府兵令牌都保护不了,而大动怒火。 以小见大,会对他的整个行事,看法都产生质疑。 自天刚亮就进宫,到得这般日上三竿,宇文贤终于面色发青的出了宫。 刚行至宫门口,便见着太子进宫来。 面色矜冷,浑身是那种他永远琢磨不得,捉磨不透的气势。 这种感觉,让人心生憋闷。 “太子进宫,寻父皇?”宇文贤似笑非笑。 “从什么时候起,本宫进宫看望母后,也需要请示贤王了。”太子眼睑微抬,虽面无波澜,却明显听出了讽刺之意。 宇文贤干笑,“太子言重了,不过是做兄弟的关心一下。” “本宫进宫这一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贤王还是先忧心这个吧,别莫得让父皇失望。” “太子真是,言重了。” 宇文曜闻言,视线看守来,幽而深邃的眸光在一缕阳光下有些灼人,“那,便好。” 太子说完,微微颔首,而后,带着听风向前方行去。 宇文贤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面色一凝,紧握了握手。 一旁,青翼当即拱手上前,“王爷,你说,会不会是……” “不是,那夜偷我令牌的明明是西夏世子,也并没有与太子有任何接触,不可能是他。” “那王爷的意思是……” 宇文贤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深眸里都是一片郁狠之色,“行轻薄这事,又与本王有恩怨的……” “王爷是指那位至今没有抓到的黑衣男子。”青翼一语中的。 贤王却猛的一甩袖子,“看来,那臭小子,竟和西夏世子有关系,这般坑害本王,让我抓到,定将他碎尸万断,千刀万剐。” “是,那王爷,出了这事,将军府,灵玉小姐那边,要不要安抚一下。” 宇文贤叹口气,“本王对她,多少还是有心的,自当安抚。” …… 一些小女儿家喜欢的礼物如水般送进了将军府。 两权相害取其轻。 宇文贤是聪明的,既然全都城的人都知道她和谢灵玉的关系,皇上也知晓,那此下,他更不能落个薄情寡性之名,所以,自当要让众人知道,他对将军府谢二小姐是真心。 彻底洗脱他对京兆尹府小姐行轻薄之名。 相较于令牌丢失,于此事,皇上那里也最多是质问几声,毕竟,他中意的是谢灵玉,不是谢灵沁。 只是,一些个儿好看精贵的东西送到谢灵玉院子里,谢灵玉却着实高兴不起来。 她当然知道,霍燕如怎么能跟她比,贤王是瞧不上她的,可是,她感到心神不安的是,轻薄霍燕如的男子会不会就是之前轻薄她的那位,毁她脸的那位。 这个人,这个人,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梦魇。 每日早上对镜梳洗打扮时,一看到那破损而久不能修得的脸,她便恨得全身颤抖。 而因着昨日之事,堂哥眼下规避将军府还来不及,又何来主动过来,给她送什么治脸良药。 “小姐,贤王是真喜欢你的呢,你看,送了这般些好东西?”一旁丫鬟到是一脸的喜色儿。 本来昨天因着二姨娘受罚,还想着,二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好过的,没曾想到,这才多大点事儿,贤王就送了东西来讨小姐欢心。 谢灵玉笑不出来,却也只能强颜欢笑,眼含憎恨,“那,霍燕如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小姐,你放心吧,贤王已经众所告之,令牌被贼人偷了,因着怕引起恐慌,才没上报,所以……霍小姐自然是讨了个没趣。” “哼,勾搭不上我表哥,竟然还妄想攀附上贤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谢灵玉面上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一旁丫鬟也应和着,“就是,霍家小姐怎么可以和小姐你比,小姐你温善如水,才艺顶色,容貌更是上乘的,那霍家小姐且能比得上几分。” “那,谢灵沁院子里可有听出个什么东西来?” “回小姐,没有什么异样。” …… 谢灵沁院子里是挺安静的。 真没什么异常。 谢灵沁除了有些懵逼与唏嘘外,心情倍倍好就是了。 没想到一块令牌不止叫谢灵玉与霍燕子之间生了嫌隙,还叫贤王这般吃不着兜着走。 而且,半柱香前,太子竟特别的好心好意,着听风来告诉她说,贤王已然把这事儿归怪在西夏世子身上了,自然的,也告诉了谢灵沁西夏世子当就是给她令牌之人。 话不用点透,谢灵沁却明白了,也就是说,宇文贤本来想和这西夏世子,或者,和西夏世子背后的人搞好关系,结果,因她这一手,彻底把他的心思给砸了,还把对方给记恨上了。 难怪…… 这不是于公于私,对太子也是好处一桩。 所以,对她这般客气。 “小姐,宗政府传来消息了,说是七公主回到府里到得现在都没没有回自己院子,只带着人坐在前厅里,俨然一幅要宗政府给她交待的样子。” 紫河急却沉稳的走了进来,“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所以,也不知道高高在上那位……是何态度。” “那,太子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紫河摇头。 谢灵沁轻掸了掸手指,皇上是何心思,她倒是并不那么想知道,倒是太子,他是用何种法子让七公主主动出宫的呢,这点……着实让人好奇。 思忖良久,谢灵沁招手让砗磲进来,让她守在清水阁,便让紫河带着她一起悄无声息的出了将军府。 宗政府与将军府之间虽有半日的车程,可是紫河运足轻功,到也不过大半个时辰而已。 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落在了宗政府前厅的屋顶上。 而此时的宗政府似也笼罩上一层寒霜,前厅最外围,公主的护卫丫鬟,宗政府的丫鬟护卫相对而站,气氛严肃。 谢灵沁的外公不在,舅舅和舅母也站在前厅外,相互扶着,面色都不好看。 而前厅里,只坐着两个人。 一脸“伤情难抑”却端庄温仪的七公主,以及对面情绪极其平静的宗政煦。 “啪。”安静的屋内,七公主那姣好的面色终于出现一丝龟裂,拍桌而起。 震得茶杯都颤了颤。 然而,宗政煦只盯着前方没有焦距的看着,眼皮子都没有惊起半分。 “宗政煦,坐得够久了吧,这件事,你如何也该要给我一个交待了吧。” 七公子双手交握,端重的上前七步,“成婚几年,我对你如何,你当是知道,这几日,父皇没有下旨怪罪于你,是因为我在父皇面说了好话,不然,你先是背叛于我,再是醉打我,你这命,早就不在了。” 声声字字,含情带痛,无比动容,再配以那痴心伤心的模样,谢灵沁差点要被这演技给折服了。 “这七公主演技不错?”谢灵沁偏眸看向紫河,在夸奖。 紫河摆手,颇为尴尬,“奴婢以前只见过七公主几次,没什么了解的机会。” “哦。”谢灵沁点头,“果然一个父亲播的种,某些尿性很相像。” “啊?” 紫河不太明白。 谢灵沁示意紫河看下方。 宗政煦没有说话,依然看着前方,眼底一片虚无。 “宗政煦,我如此为你,你以为,你不说话,此事就揭过了,我顾念几年夫妻情义,为你着想,你寻花问柳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不介意,可是,我从宫里主动来看着你,你就这般对待我,你当我是什么。” “七公主。”宗政煦终于在七公主那“气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中抬起头,视线一点一点的落在七公主那张好看的脸上,“曾经,我当你是妻,而今,我当你是七公主。” 这话乍听没什么,可是再细一听,便可知其中深意。 就是,你现在在就是一个陌生的七公主,而已。 “那夜,我是否寻花问柳,是否打了你,七公主心里当比谁都要明白。” 宗政煦依然坐在那里,声音温和轻柔,就如同一般的叨絮着话儿。 如此这般姿态,再看七公主伤春悲切的姿态,两相对比,七公主那样子竟有些无端的可笑。 七公主唇瓣张翕几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宗政煦,你什么意思?事至今日,你难不成,还想倒打一耙?这几年,我恪守妇道,上孝父母爷爷,下教下人,对自己更是严律要求,你……怎么可如此伤我。”七公主说着,以帕掩唇,好半响,这才对着前厅外面,“夫人,老爷,你们就容你们的儿子这般说我吗?”这话明显带着公主架子的质问了。 宗政昊和玉如意对视一眼,这才携手走了进来,语气温和却极度疏离,“公主,此事,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七公主抬了抬下巴,倏的眼眶一红,声音更带上了一丝哭腔,“宗政煦,你若是此时随我进宫在父皇面前认错,父皇还能饶了你,我,也算是全了这夫妻情意了。” 进宫向皇上认错? 屋顶上,谢灵沁神色一紧。 感情,这两日,皇上和七公主没表态,打的是这个主意。 只要宗政煦进宫,那定然命不何矣。 到时,只待说,宗政煦自愧无颜面对七公主,自刎,或者冲撞皇上……总之,能让他死的说辞有几百种。 之前,她倒是没有预料到,七公主会想要激宗政煦进宫。 宗政煦此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浓睫一颤,倏然抬眸看着七公主,“公主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进宫,向皇上认错,皇上就会饶过我,也不会牵连到宗政府?” 七公主看着宗政照微显急切动容的样子,眼底喜色一闪,点头,“对,父皇,是这般说的。” “可是……”宗政煦说话时,豁然起身,温润的眸光落在七公主身上,一瞬间就好像染了几簇火,“可是,七公主,我并没有寻花问柳,也更没有打你,为何要认错。” “放肆。”七公主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乱麻,当下一甩袖子,一脸愠怒。 而门口,几名护卫当即冲上前来,护在七公主身前。 气氛紧张,煞是凝重,好像剑拔驽张。 然而,有些可笑。 七公主严阵以待,宗政煦和宗政昊,玉如意,只是淡扫眉眼,还尽量往后退,给人绝对的谦顺之感。 所以,七公主弄得这般严重,挺打脸的。 “七公主,我可以进宫,不过,并不是现在。”少倾,宗政煦这才道,旋即,便扶着宗政昊和玉如意向厅外行去。 “宗政煦,你给我站住。” 礼不成,胁不成,七公主终于暴露了几丝本性,沉声一喝。 宗政煦站住,从容转身,面色平静,“公主,还有何吩咐?” “宗政煦,宗政府几百口人,你可以不拿他们的性命作于心,可是,还有……那个襄妹妹。”最后几个字,七公主咬得极重。 宗政煦闻言,那平静的神色当下一紧,却极力镇定,看着七公主,“倒是不知,七公主不只阴险无耻,还想牵连无辜,不过,随便。” 说罢,宗政煦与一众人离开。 前厅里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七公主和她的护卫。 “废物,饭桶。”七公主愤怒难平,明显气得不行,又有些想不通。 以前,这个宗政煦从来依着她,就算是明显知道她不喜欢他,也是顺着,就那夜她那般陷害他,他都没有什么异色,并无责怪她的意思,这才多久,就变得这般厉害。 “你,这几日,府里可有异样。” 七公主抬手一指,厅外一名丫鬟立即上前,“禀七公主,奴婢之前问过了,没什么异样,除了那夜有黑衣杀手外,便是将军府谢大小姐来了趟。” 七公主凝眉,“宗政煦那个一无是处,才被贤王休弃没多久的表妹……呵,她是生不出什么事的。”七公主深呼吸一口气,“本公主就在这里耗着,宗政煦,看我们谁斗得过谁。”七公主说着,对着一旁护卫点了点头。 那护卫立马下去了。 而屋顶上,谢灵沁将一切收尽眼底,这才和紫河离开。 再落地时,出现在宗政煦面前。 此时,宗政煦正和宗政昊,玉如意在屋里商量着,冷不丁看到谢灵沁突然出现,都怔了怔。 玉如意反应最快,立马上前将门快速关上,这才转身,看着谢灵沁,“灵沁丫头你怎么来了。” “舅母不急,七公主终于出宫了,我自然要来看一看的。” “是啊,出宫了,以前藏着掖着,今日,是终于露出真面目的,我当初就觉得,堂堂公主,嫁入我们宗政府,倒也是屈就了些的……” 玉如意一脸叹色。 谢灵沁拍拍玉如意的手,“舅母不要着急,对了,外公呢?” “一听七公主出宫的消息,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怕他看到七公主再气着,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劝说着,让他在房里休息,我们来处理。”一旁,宗政昊开口,“再者,眼下,七公主回了宗政府,若是受了损伤,只怕,我们宗政府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便让府内的护卫丫鬟都远离一些。” 谢灵沁点点头,“舅舅思虑周全。”这才看向宗政煦,“表哥,方才七公主口里的襄妹妹是何人?” 谢灵沁眼下最关心这个。 她信任表哥,所以,才要杜绝一切隐患。 “是隔壁一富户家的女儿,知书识礼,以前,公主未嫁过来时,常过来府里玩儿,后来公主嫁过来,那宁襄也长大了,我们怕生出什么误会,便和她说,要少来,她也懂,便不再来了。” 玉如意说到此事,似有愧疚。 谢灵沁又看向宗政煦,“那,表哥……” “宁襄确实不常来,不过,也不是毫无来往,我们偶尔出去上香,还是遇到过的,估计,七公主……”宗政煦摇头叹气。 “所以,你现在知道她的老谋深算了吧,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不过,你眼下,只要稳住不进宫就好,至于七公主……我相信,她现在有宁襄作威胁,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并不是那么的想伤害自己,不过呢……”谢灵沁目光紧了紧,视线束在宗政煦身上,“以防万一,表哥,你还是要告诉那位宁襄一声,让她避避风头。” 宗政照面色怔了怔,须臾,“这个时候?” 谢灵沁点头,“对,就是这般时候。” “灵沁你可是有何法子?”玉如意上前几步。 谢灵沁笑笑,“估且一试吧,虽说,牵连可能有些……” 谢灵沁打住话头,示意几人围过来,这才小声道,“舅舅,舅母,你们俩现在就回你们的院了,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只管闷不吭声,垂头丧气就行,待至晚上,你们就相携着出府,去都城中最热闹的酒肆里点几个小菜,点一壶大酒,可不喝,但是一定要作出闷不言声郁郁结愁喝酒的样子。” 宗政昊和玉如意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们这样做,不是让人找毛病吗。 不过,她们信任谢灵沁,这个侄女儿是真的变了,从容应变,眉目坚韧,非寻常女子比得。 点了点头,宗政昊很配合,“好,舅舅,舅母听你的。” “至于外公……”谢灵沁唇角一勾,又对着几人耳边小声一语。 “老爷,夫人,公子,不好了,公主晕倒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丫鬟紧张敲门。 宗政昊,玉如意,宗政煦皆神色一紧,却唯谢灵沁眼底一丝冷笑。 挺及时啊! ------题外话------ 啦啦啦啦啦啦啦~ 下午二更~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太子赏赐(二更) 宗政昊与玉如意还有宗政煦走至前厅时,公主正被自己身边的丫鬟扶着靠坐在一旁凳子上,见得人来,这才无力的轻睁眼眸,“你们……你们,是不是在茶里做了手脚,我这般会儿这般不舒服。” 宗政昊闻言,上前一步,虽然以前公主是他儿媳,可是,他从不越矩,都是行了参礼,此下也并不例外,“公主,你许是误会了,这茶里并无任何问题,方才,煦儿也是喝了的,我看公主面色不太好,若不然,我着人叫大夫来给公主看看。” “不必,有无下药,我叫人去查。” “若是只公主去查,我也不太放心。” 站于宗政昊身旁的宗政煦这时开口上前。 温润谦谦的公子,此时沉色看着公主,倒叫七公主眼神都不禁跳了跳。 因为,宗政煦这眼神,太冷了些,与往日截然不同。 这种感觉,让人心里着实不舒服。 而且,这话…… “啪。”七公主扶着发晕的头,眼眸微张,在桌子上又是一拍,“宗政照,此件事到底是谁之错,你这什么态度,是真当本公主好欺负吗。” “公主勿急,我不过是着人与你的人一起查这茶是否有下药,给你一个交待而已。” “哼,你这般态度,想必,早就作好了准备,本公主能查到什么,罢了,来人,先扶本公主去后面的小院里休息啊。”七公主硬撑着起身,被丫鬟扶着正要错过宗政煦身边时,又站住,美眸紧锁着他,“宗政煦,本公主能给的机会也仅此这一次,我堂堂公主,被你背叛,被你掌诓,我没有过多于你责难,此下,让你去我父皇面前认错,也是顾全你我的颜面,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多谢公主如此为我着想。”宗政煦抬手一拱,面无波澜,“此事,我会再细琢。” “哼。”七公主淡哼一声,这才由丫鬟扶着,迈出了前厅。 呼啦啦一片大片,公主的护卫也跟着离开了。 院子里所有人这才松口的样子。 宗政煦与自己父亲母亲对视一眼,半响,这才带着近侍出了前厅,向着府外而去。 …… 繁华闹市,谢灵沁带着紫河正坐于马车上,所去方向,正是宗政府。 既然已经布置稳妥,那她自当光明正大的去宗政府。 紫河理了理马车上铺就的地毯,这才看向正垂眸翻着手上书卷的谢灵沁,“小姐,这事儿……” “不用吞吞吐吐,有什么说什么。”谢灵沁分明只盯着书看,却还能注意到紫河的表情。 紫河定了定心神,这才道,“小姐,这事儿若真如你所说,牵扯那般大,若是中途生了变故,会不会连累到你。” “不知道。”谢灵沁淡淡回应,眼睛却仍然没有离开过那书卷。 可是,说着不知道,紫河却能从这三个字听出了绝对的自信,绝对的临危不惧。 更关键是,小姐明明很认真的在和她说话,手上却还在翻阅着书卷,是,真的在看? “小姐,你看的什么,这般专心。” “针灸。”谢灵沁这般会儿才揉了揉眉头,将手上书卷一合,扔给紫河,“你瞧瞧。” 紫河接过,有些唏嘘的翻开,然后,又合上,对上谢灵沁的眼神,颇有些挫败,脸上都呈着纠结之色,“小姐,奴婢看不懂。” “嗯,没关系。”谢灵沁目色沉静,表现得很淡定,在紫河那怔忡的面色中又道,“我也看不懂。” 紫河…… 那小姐方才还看得如此专心。 “董老给的,让我琢磨。”谢灵沁解释,然后,呼口气,“跟鬼画符似的,看得懂是一定不是人。” 这,不就是在骂董老不是人么。 紫河敛了心神,又撩起窗帷看向外面的街市,小心点,总是好的。 不过,紫河捏着窗帷的手指微微一僵,下一瞬,在谢灵沁的目光示意下,默默的退出了马车,与马车外的车夫坐于一起。 而与此同时,马车里,却已经多了一个人。 “太子好。”谢灵沁轻笑着,指指外面,“天还没黑呢,我还在考虑。” 考虑要不要你教我。 宇文曜显然不放于心,轻撩袍子,长腿弯曲,只那般随意一坐,便若巍巍高山,让人望尘莫及,接着,又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视线这才落在谢灵沁身上。 不算太亮的车里,少女容颜沉静,眉骨坚毅,纤细瘦弱,看着人人可欺,可是那星眸里却闪亮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算计。 一楼光晖自窗帷而落,映在少女精致的耳瓣,有种浸入骨髓般的透明与柔软,耳廓上那一圈儿轻轻的绒毛,都如此的,清澈分明。 太子目若深海,情绪难辨,让谢灵沁这本来镇定的心有些发虚。 这太子今天脑子抽了,光看着她不说话,你长得美,就能一直盯着人看了。 “把手伸出来。”谢灵沁正琢磨着说辞,宇文曜目光一动,开口。 声间很轻,似乎,还带着一丝迷惑。 谢灵沁此时的手已经又抱回了那本针灸的书卷,闻言,有些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五指摊开,掌心朝上,素手纤纤,莹润如玉。 瘦得,好像轻轻一扯,就能拧断。 宇文曜看着那只比想象中还要小的手,凤眸里拧着一道好似能劈开苍天碧海的光。 “给你。” 而后,太子抬手,一枚极小的套着红绳的圆环落在谢灵沁雪白掌心。 触感生温,好似心都不禁一热。 这圆环浑身翠绿,质地纯然,好货色啊。 谢灵沁眼睛都直了,这如果去当,得当多少钱。 “套在上次那把匕首上。”宇文曜的声音拉回谢灵沁财迷的思绪,下意识拧眉。 谢灵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匕首?” 此话一出,谢灵沁感觉到一骨冷意,前所未有的冷,然后,她就见着太子那只修长如竹的手伸出过来,黑色衣袖飞舞,似风无声动,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已从她的袖中取出那把精巧的匕首。 谢灵沁老脸一红。 当然不是害羞。 而是……难得的心虚。 这匕首是她不正当的据为己有的,还以为太子忘了呢,方才那一瞬,她是真没反应过来,可是话一出口时,就立马想起来了,这匕首,当初,是太子的呢。 太子想喝她血,想让她划肉,然后,阴差阳错落她手的。 本来是想当了的,结果,这匕首用着很得心应手,便打消失了这主意。 所以,谢灵沁紧盯着那匕首在太子手心里翻转,好不舍得。 “把这个套上去。”宇文曜却又道,神色认真。 谢灵沁郁郁的接过,将那扣着红线的玉环系上,不过,这匕首的小孔实在太小,她又不太上心,第一次没成功。 “谢灵沁,你是在表演蚂蚁钻洞吗?”宇文曜看不下去,声音有些不悦。 谢灵沁抬眸,面色不好,“太子,才第一次好吗,总得给人第二次机会。” 谢灵沁一边说着,指尖扭动,那红线瞬间钻过匕首上的一个小孔,再是手指一翻,扣在一起。 翠绿色的玉环搭配在金色精巧的匕首上,还真是,精致得让人想杀人都要考量好半会儿。 “嗯,挺好看的。” 谢灵沁将匕首递过去,由衷赞。 这般好看,太子八成是要收回去了。 “收好。” 不过出乎意料的,宇文曜竟然很是傲然的将匕首扔了过来,直接扔在谢灵沁的怀里。 谢灵沁破天慌的神色囧。 这施舍的样子……她就一定会要? 当然,当然要。 谢灵沁毫不膈应的拿起,小心又小心的收进袖中。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这小心呵护的动作,眉宇轻微一挑,面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多谢太子赐兵器。”谢灵沁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 “赐兵器?”宇文曜眼底那抹笑意倏然一逝,须臾,神色阴沉,“嗯,赐你的兵器,作为本宫的人,自然该有赏赐。” 谢灵沁暗暗松口气。 真怕太子说这是定情礼物,那她真没法儿接。 还好,这太子今日精神极正常。 不过…… “那听风,听雨他们也有?” 宇文曜神色微沉,想了想,看着谢灵沁略带好奇的神色,颔首,“嗯。” 嗯什么嗯? 难不成,就她这个最廉价,所以,太子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咳咳……”谢灵沁又轻咳一声,试探性的问,“太子,既然你说我是你的人,那,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本宫的人?” “难不成,这般会儿,太子就想否认,太子,过河拆桥可非大丈夫所为。” 谢灵沁清冷着小脸,一本正经,相当严肃。 宇文曜这会儿却好像心情很好,精致的唇瓣一勾,好看的凤眸光束似潋滟万物,魅人惑心。 “嗯,你问。”太子说。 谢灵沁呼吸怔了那般一瞬后,回正题,“昨夜,余轻逸说和男装的我同阳之好,庆王妃那里,没有细查吧……” 开玩笑,庆王妃岂是能小觑的,看余轻逸也拧不过这条大腿,万一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余轻逸不是把她给卖了。庆王妃看着是个厉害的,万一对她做点什么。那她才是悲从中来。 “庆王妃在给余轻逸上作思想教导。”宇文曜说。 谢灵沁一听这话,这心立马放到肚子里了。 很了,也就是说,庆王妃无心关注她。 “放心吧,身为本宫的人,只要听话,自会护你安全。” 宇文曜又道。 谢灵沁笑得虚情假意,不过,到底是也有那么几分真心,“谢谢太子。” 谢灵沁又多看几眼太子。 太子今日心情很好啊。 太子看着谢灵沁。 这女子,今日,很听话啊。 当然,谢灵沁所理解的你的人,是指太子的属下,帮他做事的人。 而太子理解的是…… 那么的几分诡异的暧昧。 空气里,好像正在酝酿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气氛。 “砰。” 车内的气氛正在诡异而温和的滋生着,突然,马车重重一晃, 眼看朝一旁倾倒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灵沁双足一踏,不知抓了什么,撑着胳膊便翻了个身子。 宇文曜身形轻动,胳膊一抻…… 而马车只是偏晃了下,许是撞力不够,此时又偏了回去,稳稳停下。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马车外,传来紫河的声音。 紧接着,又响起一片杂乱的人声脚步声。 “公子,你没事吧。” “公子,这马儿突然发了疯……还请公子饶命……” “去看看。” “是是是……” 外面闹哄哄一片,转瞬间,人声至跟前。 “这位姑娘,你家主子没事吧?” 紫河看着眼前过来慰问的人,虽然不知马车里情形如何,可还是极其镇定,“我家小姐没有呼叫,应当没事。” 而马车内。 哪里还见方才那滋生的诡异温和,气氛,死一般的安静。 谢灵沁靠坐在车壁旁,太子坐在另一边。 看着姿态端然,并无异样。 可是,那只足金履靴上,明显一点纤尘,腰间,那本一丝不垢的锦袍上,一点手抓的褶皱,再看那脸色…… 黑,黑得可怕。 谢灵沁心神发颤。 “太子,危机来临,本能反应。” 谢灵沁说。 宇文曜笑,冷笑,“所以,你拿本宫当垫脚石,还想揪着让本宫给当盾牌?嗯?” 谢灵沁…… 前世里杀手当习惯了,真的是本能反应,用尽周边一切东西,挡住可能的危险。 所以,也就把太子当作了……东西。 “你最好把匕首好生保管,否则,本宫将你锻炼成匕首。”宇文曜气息无起伏,字音无波澜,可是,就是好像生气的样子。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马车内。 谢灵沁纳了闷了。 有这么严重,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还以为,终于和太子之间缓和了些关系,能好好做朋友也不一定,为以后的康庄大道打开一条小路。 结果…… 一切都是想多了。 “小姐,你没事吧。”而此时,外面,传来紫河的声音。 谢灵湄敛眉收绪,紧了紧袖子,“无事,走吧。” “是。”马车外,紫河松下一口气,看来,太子是走了,听小姐的语气,也没发生什么事。 当下,紫河对着方才那撞向她们马车的车夫回应,“劳挂心,我家小姐没事,烦请你们把车挪挪,我们这就离开。” “你们是将军府的马车。”紫河话声刚落,那边,马车的主人突然蹙眉走了过来,面色不善。 紫河惊觉不好,还是立马行礼,“见过李大公子。” “你是谢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那里面的,是谢灵沁?”李俊儒抚了抚方才因为马车动乱而撞得有些吃痛的额头,语气不太好。 紫河怔了怔,还是点头,“是的。” “倒真是巧,竟是冲撞了谢大小姐的马车么。”李俊儒对着马车帘幕方向,声调拔高,“谢大小姐,此下,是去宗政府么?” 这语气,明显有着踩贬的意味。 谢灵沁知道,这个李俊儒对她是有着敌意的。 而且,这个李俊儒,自从那日武状元考试时败给余轻逸,又没有拉动那巨大的弓驽时便一直没有出过门。 心里气郁着呢,眼下,怕是要拿她出气。 不过,谢灵沁也不慌,微微掀起帘幕一角,对着李俊颔首一笑,“李公子说得是,我此下正是去我外祖家,还烦请李公子将你的马车尽快挪开。” 李俊儒面上也含笑,看了眼四下。 很巧的是,此下,两辆马车正是撞至一条无人问津的偏道上,四下极其安静。 “谢灵沁,其实,我有一事,倒是想问你。” 李俊说话间,向着马车近前几分。 紫河明显感觉到敌意,想上前拦,却被李俊儒身后的护卫拦住。 紫河气息一冷,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却示意她稍安勿躁,同时,对上李俊儒看过来的目光,不急不躁,“李公子,你想问什么?” “你以前和安平后侯府的四小姐如此交好,如今,她死了,你不该是伤心郁郁不安的吗?” 谢灵沁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身子后退,“李公子,你什么意思?” “本公子路过此时,却正巧得见谢大小姐以要去见外公为名,竟是招揽安平侯亡魂之事,你说,这个罪名如何?” ------题外话------ 两更滴人儿,不求夸奖,哼~你们随意。 最近这个情节篇幅有些大,没看懂滴妞不要急~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被擒(一更) “本公子路过此时,却正巧得见谢大小姐以要去见外公为名,竟似招揽安平侯亡魂之事,你说,这个罪名如何?” 李俊儒气势咄咄逼人。 谢灵沁抓着抓着帘幕的手指轻轻一紧,面色清肃,“李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至这般诬陷我,你就不怕有报应。” “呵!” 李俊儒闻言,面上浮过一抹讽刺的笑,“近日里暗中所传,将军府一事接一事发生,却偏大小姐独善其身,我在想,说不定都和大小姐有关,如今看来,就算没有关,不过,大小姐这伶牙俐齿的也不是个善茬。” “李公子,你倒底什么意思?” “来人,皇上早就有过旨意,凡是与安平侯府之事有所牵连的人必当押入大理寺候审。”李俊儒眼底光芒策闪,不知有何算计,一抬手,身后两名护卫当即上前。 谢灵沁面色一变,“李公子,这般明显的诬陷,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李俊儒又看了看四周,随音,声音压低了些,“就算没人信,我也能,叫人相信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李公了莫不是丢了状元之位,又无撼动校场上的弓驽,颜面丢失,郁郁滞结,才找我来出气。” 谢灵沁声音一沉。 李俊儒闻言,眉目瞬间如凝了霜,青筋紧起,“谢灵沁,你这张嘴,倒是能说。” “就你这样的人,自己无能就迁怒他人,当不成状元是苍天有眼。” 谢灵沁抓着帘幕,愠怒气极。 “哼。”李俊儒却对着身后招手,“把谢大小姐押下去。” “小姐。”一旁紫河当即要上前,谁知,横空中,李俊儒不知如何的出手,胳膊在空中一弧。 紫河始料不及,被打晕过去。 阳光,在此刻,突然耀眼的闪烁。 “紫河——”谢沁急呼,恨恨的看着他李俊儒,“李俊儒,我此番是去我外公宗政家的,两边都发了消息的,若是到了时辰我还不到,那必当有人寻我,到时,你就难看了。” “难看?我把你藏起来,没人找到,不就不难看了。” 谢灵沁呼吸一滞,“你想囚禁我,你不要以为你是兵部尚书之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嘴儿倒是伶俐,不过,你要恨,就恨,你那日在安平侯府坏了我的事,就恨今日在这里遇上我了吧。”眼底划过阴冷的笑意,李俊儒亲自上前,一把将谢灵沁给拉了出来。 “我奉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这丫鬟,我保不准,她死得有多难看。”李俊儒口出威胁。 谢灵沁正欲以挣扎的动作一顿,抬眸,死死的看着李俊儒,“李俊儒,我是清白的,你奈何不了……” 李俊儒已将谢灵沁塞进了他的马车,紫河也被抬了进来。 “先将谢大小姐关起来。” “是。” “把将军府这辆马车收拾干净。” “是。” …… 宗政府。 宗政昊和玉如意面色不太好的坐在前厅里。 “老爷,夫人。”这时,厅外一下人快走而来。 宗政昊与玉如意当即起身,问,“情况如何?” “回老爷夫人,小人暗中观察好久,公主自打进了小院屋里就休息了,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着人出府。” 闻言,宗政昊与玉如意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的样子。 “可是,昊哥,你说公主明显是致力于要让煦儿进宫向皇上认错,这煦儿若是不同意,公主不会善罢干休的。” 宗政昊抚了抚眉心,呼口气,“哎,这事儿,煦儿……就端看他到底如何决定吧。” “唯今,也只能如此了。” 玉如意也叹口气,然后对着那下人招手,“你先下去吧,继续暗中看着。” “是。” 待人退下,玉如意这才有些无力的坐下去,“眼下未时已过,也望煦儿那边一切顺利。” 眉眼间,不定是溢满了担心。 “说起来,灵沁丫头不是说,会过来吗,也该要到了吧。” 宗政昊面上晕开安心的笑意,搂了搂玉如意的肩膀,出声安慰,“放心,那丫头行事周谨,自不会有错,许是耽搁会儿,毕竟,如今这个时候,来宗政府,谢将军那边也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 玉如意温柔的眼底却不是颇有隐忧,抬手抚着胸口,“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跳得慌,总怕今日会出事。” …… 同样的,宗政煦也着人暗中查了,得知公主眼下并未有异时,这才对着下人一通吩咐后,从宗政府后门而出。 以防万一,先确定宁襄的安全,让她躲起来。 到时,公主想拿乔也无法。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夕阳,缓缓爬起来。 宗政煦带着一名小厮,出了宗政府。 宁府就在隔壁,并不太远,步行半柱香时间便到了。 “宗政公子,你要寻我们家老爷?” 门口,看守询问。 宗政煦点头,神色微急,“还请你快快急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对不起,宗政公子,这之老爷交待了,与你们宗政府最好是少于往来,说是,那次公主的话,也着实太伤小姐……” 看守也很是为难的低下了头。 宗政煦闻言,不觉难看,反而面有松意,“那就是说你家小姐如今在府里?” 那看守闻言,当即正色,“如今这个天色,我家小姐自然是在府里的。” 宗政煦再度松口气,须臾,又道,“那,这样你去和你家老爷说,情势紧迫,让他最好今夜将你家小姐送走,不要留在宁府。” “这……” 那看守闻言,似在犹豫。 “宗政公子……” 正值此时,门内,一名小丫鬟探出头来,看着宗政煦出声。 宗政煦识得她,她是宁襄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看看一旁的看守,让他退下,这才急步上前小声开口,“公子,我家小姐不是去见你了吗?” “什么?”宗政煦闻言,方才还一松的面色顿时一紧。 七公主,已经早就将宁襄给抓起来了吗。 “我并没有约你们家小姐见面。”宗政煦说,而后双抬起手指,示意丫鬟不要慌张,“许是有人要陷害我,你先回去,不要声张,不然于你家小姐声名有损,我一定会把你家小姐给找出来。” 丫鬟慌了慌,又在宗政煦的话语中,平下心来,一脸紧张,“那,宗政公子,你一定要寻到我家小姐啊,不然,奴婢……” 看着宁府大门关上,宗政煦这才带着小厮,回府。 果然,还是来晚一步。 “公子,你是要回府找七公主吗?” “宁小姐当是在公主手里,只能找她要人。”宗政煦一脸挫败。 “你以为,我会打无准备的仗。” 而此时,长长的巷子里,前方,夕阳的余晖下,七公主带着人,出现在宗政煦面前。 宗政煦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七公主一声恼,“就你们那些小把戏岂能瞒过我,想看着我,暗中把那宁襄送走,再心无旁骛的来和我斗?” 七公主高昂着下巴,这下,是装都不想装了,本性彻底暴露。 宗政照儒雅的隽脸颜上,气怒之色不掩,“我以前,怎不知你是这幅面孔。” “若是早知,你是不是就不会这般懦弱了?哈哈……”七公主冷笑一声,示意身后护卫退离一些,这才轻移莲步,上前,“宗政煦,你真的很无能,不解风情,不懂玉露。” 宗政煦眸色猩红,没空说这些,而是看着七公主,“你把这宁小姐弄去哪里了,此事根本与她无关,你为了一己之私,而坑害别人,你于心何忍。” 七公主唇角噙着笑意,“无关?能帮到本公主,当然就有关,你想知道她在哪里吗,跟我来吧。” 七公主拂袖转身。 宗政煦紧了紧拳手,只能无奈跟随。 身后小厮拽着宗政煦,“公子,不要去,小心有诈。” 宗政煦看着他,摇头,一脸灰败色,“有诈也必须去,不能累及无辜。” 小厮又小声道,“可是,可是灵沁小姐……” 宗政煦摇头,“无碍。” 然后这才看着七公主,“我跟你去,我要确认宁小姐的安全。” “来吧。” 跟着七公主的人穿过安静的偏巷子,直进了一旁一处院子。 空旷院子里,七公主对着空气中一拍手,当下,便有人带着一名女子上得前来。 女子容颜粉嫩,双手被绑,甫一看到宗政煦眼泪便立马涌了出来,“煦哥哥哥,你,真的来救我了。” “你放心,我是来救你的。”宗政煦看着差不多与谢灵沁同岁的女子,虽说对她无别的心思,可是心里还是充满了怜惜。 “好吧,我人也已经跟你来了,七公主,你放了宁小姐,我与你进宫向皇上请罪。” 七公主抚了抚青丝,如看白痴似的看着宗政煦,“宗政煦,你怎么这般无能,事值如此,还这般无能无知,你以为我费这般大的功夫,只是想让你进宫请罪?” “那你什么意思。” “宗政煦,本公主呢,从嫁给你的第一天起,就计划着有一天,能离开宗政府,我是受着皇命才嫁的,我对你,毫无情意,本来呢,一开始见你容貌出众,对你还有着一点期待,结果,你懦弱无能,不知进取,除了样貌,与日渐衰微的家世,一无是处,还叫本公主夜夜独守容闺,叫本公主失望至极。” 一字一字,七公主对宗政煦都在无情的诋毁与碾压,显示着自己的委屈与高傲。 “你,你胡说什么,煦哥哥是最棒的,他文彩出众,只是不屑于与人争而已,你没有看到,不代表就没有。” 宁襄听着话,却异常气怒,要为宗政煦正名,“是你自己不喜煦哥哥,你独守空房也是……也是你活该……” “拍。”七主公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宁襄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 宗政煦想阻止,胳膊却已经被人给架住。 “哼,好一个有情有义呢,不过,你的煦哥哥不止对我没什么情意,对你,也没有的呢,所以,宁襄,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我……” 宁襄急有有些说不出来话,面色又羞又红。 七公主却已经不理她,转而看向宗政煦,“所以,宗政煦,我说了这般多,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意思?” 宗政煦一脸疑惑。 “果然愚不可及。”七公主抚弄了下精致的指甲,美丽的脸浸润在夕阳的余光下,冷笑嫣然,“所以,事已此事,只是叫你进宫给父皇认错,你觉得可能吗,你宗政府还有你,是生是死,与我都没有关系,但是父皇顾及脸面,本公主就算与你合离,日后的日子也必当不好受,所以,本公主,要你声名尽损,要铁一般的事实存在,要让你受天下人诟语,要让本公主得到绝对的同情,从此自由婚嫁。” 最后一句话,七公主字重冷笑,好像已经畅想着某个向往的画面。 “你,莫非,是想将我和宁襄……”宗政煦此时刻,面上全是不可置信的惊骇。 七公主可怜的看他一眼,“宗政煦,不过一个宁襄而矣,本公主现在,要的是,立功,你这个蠢货。” “什么意思?” “你无须知道了,来人,将宗政公子带下去吧。” “是。” “不过,你放心,至于宁襄,你一会儿若是听话,本宫自会把她好好送回去的,毕竟,本宫也不想多生事端。” 宁襄来不及说任何话,便被人给带了下去。 宗政煦被人押着,小厮也被人押着,上了一辆马车。 …… 夕阳,晕染了整个天际,秋风,有些凉。 京兆尹府邸。 因着贤王一事,京兆尹夫人和霍燕如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原以为借着轻薄一事,破斧沉舟的想攀附上贤王,结果…… 这下子,房门都不敢出了。 京兆尹对此事大动肝火。 “母亲,父亲今日一天都未与我们说话了,你说,父亲该不会要休了你吧。” “别胡说。”京兆尹夫人这点自信不是有的,正着神色,“你父亲那个榆木脑袋只知做事,不懂女色,不会的。” “可是,今次这事儿,让父亲这般丢脸……” “都是那个欲行轻薄之事的男子,不行,我得再去和你父亲说说,一定要将此人抓到。” 京兆尹夫人说着,立马起身,向外走去。 “母亲,你别去了,如今我们与将军府二小姐也生了嫌隙,王公子……女儿对王公子,还是存着心思的。” “那个王仁义?与丫鬟私情相授,你有什么好惦念的,你放心,我们好歹是京兆九家,有为娘的有,日后你的夫君不会自不会差的……还是要尽快抓住那轻薄之徒……” 京兆尹夫人说着,直接走向门口,开门,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立于霍燕如身后。 冷气呵来,零燕如当即大叫。 “母亲,救命——” 京兆尹夫人刚来得及回头,便见着空中,黑影携着霍燕如在空一闪。 京兆尹夫人立即大叫,“啊,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 一抹余晖自窗而入,屋子并不小,布置齐全,应有尽有,而四下静悄悄的。 紫河也不在,谢灵沁抚了抚吃痛的额头,之前被李俊儒关在这里,不小心撞了头。 谢灵沁起身,想要去开门。 门开。 李俊儒正走了进来。 “谢灵沁。”李俊儒嘴角噙着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来。 “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急着赶往宗政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没必要去的,寻花问柳,还醉打金枝,宗政府翻不起来的。”李俊儒说着,走至一旁的红木凳上坐下,“其实,仔细一看,你长得,到是真不错,似乎,比起我那妹妹还要让人多看几分。” 李俊儒这话里明显事着轻佻之意。 谢灵沁眼神一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拿你做人情,有些可惜了。” 谢灵沁越发不懂,却也不是太慌张,“李俊儒你最好放了我,你将我囚禁于此不管想做什么,但是,我相信,现在已经有人在寻我了。” “是吗?”李俊儒目光流转,“你想多了,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公子,人到了。” 李俊儒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前来禀报。 闻言,李俊儒轻声一笑,起身,姿态悠然的走出去,“快请吧。” “是。” 半柱香时间后。 谢灵沁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宗政煦,神色吃惊。 “灵沁……”宗政煦看着谢灵沁,“你不是去了宗政府吗?” “我行至半路上被李俊儒给劫持了来。”谢灵沁面色不太好,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宗政煦,你说,相较于你出轨于别的女子,若是和自己的表妹在如此节骨眼上还不消停的行不耻之事,你说,会如何呢?” 而此时,门外七公主缓步走了进来。 神色比话语更要让人可恨。 谢灵沁神色一震。 宗政煦渐身也是一震,几乎是膛目结舌的看着七公主,“七公主,你……你的心怎么这般恶毒。” “恶毒?”七公主冷笑一声,“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是谢灵沁自己命不好,送上门,这个谢灵沁呢,反正父皇对她一直心存疑虑,她自己个活得也尴尬……”七公主又一笑,“若是被我给毁了,立下功,如何不好。” “你卑鄙,李公子,你……”宗政煦又看向李俊儒,神色动然,“李俊儒,你是兵部尚书之子,素日里行事周妥,言行禀正,怎么的这般……” “得公主一个人性如何不好。”李俊儒毫不在乎,话落,对着身后的护卫点头。 当下,一名护卫上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小玉瓶。 “这是什么?” “春情浓,我想,身为男人,都该懂的。” 李俊儒笑意阴冷,“你们二人谁用都可以,一人服用一半也可以……” “李俊儒,我到底是惹了你哪里,你要如此对我。”谢灵沁也气急了。 “出轨的明明是七公主,是她不守妇道,你还助纣为虐。”谢灵沁字字声声,“我告诉你,我早就叫宗政府散布出七公主七出的消息,皇上定会细查,到时……” “呵呵,你们以为,本宫会没有准备,想演苦肉计,想以退为进……”七公主冷笑盎然,“想叫宗政雄倚老卖老,以死为你证清白,想趁着本宫在小院里休息,找个男子来构陷本宫,以求扳倒我,以为我不知道?” “你……” “我一回府,没有看到宗政雄那个老头子就多少猜到了,不过,既然要以死证清白,那便死了好了。” 七公主唇色冷色。 宗政煦与谢灵沁对看一眼,面色皆是惨白。 李俊儒也上前,摇头,“我呢,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入夜,我收到消息,带着人帮助寻找因为和宗政府吵架的七公主时,就看到了宗政大公子和自己的表妹,将军府嫡女,谢灵沁,在这里行……”李俊儒呵呵一笑。 “若是,我们都不喝呢。”宗政煦拳手紧握,眸中含火。 “其实也无所谓。”七公主走过来,站在门槛上,那般的居高临下,“也就是你的宁襄妹妹,今夜被数名男子……” 七公主说话间,对着身后一点头。 当下,有人将宁襄带了上来。 “煦哥哥……” “宗政煦,你说,你是毁了你的表妹呢,还是我现在就让这八名护卫要了你的宁襄妹妹。” ------题外话------ 晚点二更,么么哒~ 你们留言多,我就多更一点,肿么样,哈哈~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哟哟哟,看大戏了(二更) 残阳如血,洒在这安静的小院里,一砖一瓦好像都披上了浸得人骨心钻凉的薄纱。 气氛,死寂。 七公主高昂着头,交握着手,宛若胜利的侩子手。 而宗政煦,这一刻在抉择面前,缓缓的,痛苦的,蹲下了身。 痛苦到了极致。 一边是自己的表妹,自小便没好日子过的谢灵沁,一边是自己怜惜的本不该累及的无辜女子。 “宗政煦,你真是让本公主一次又一次刷新对你的憎厌。”看着久久不能给出答案,反而想极尽退缩的宗政煦,七公主摇头,一脸鄙视。 “几年的夫妻情份,七公主,竟一点都没有看重,还如此逼迫我。”良久,宗政煦的声音低低传来,悲痛不已。 七公主闻言,冷呵呵笑一声,“你不懂春风玉露,而本公主也并不甘心,所以,这个问题,还要再问吗?”七公主言至此,又一摆手,“快将药喝下吧,早作了断。” “若是,我死了呢。” 宗政煦忽然抬起头,眼底一片死灰。 “砰。” 一旁,李俊儒却已然飞快的上前,一脚将宗政煦踢倒在地,“宗政公子,想死的话,想想你宗政府几百口人吧。” “你……” “来人,把药给我灌下。” 七公主显然失了耐心,命人上前。 堂堂名门世家,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清隽容颜,眉骨若玉的男子,此时被护卫押着,被硬逼着服下了春情浓。 “宗政煦,好好享受吧。”七公主将那瓶子一丢,对着一旁的人轻点下巴。 护卫快手快脚的将宗政煦丢上了床。 然后,不待谢灵沁任何反抗,门啪”的一声关上,然后,一阵窸窣之声后,明显,是锁上了。 “不——”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这些人该要天打雷霹雳,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宁襄双眼爆红,切齿痛恨,一张红粉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只可惜,她被护卫给拉着,根本无能为力。 只能一个劲儿的哭泣。 “煦哥哥,煦哥哥……” “把她先关起来,待事儿成了,再放回去。” “是。” 哭声渐低。 显然是被拉走了。 七公主看一眼李俊儒,“这事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李俊儒抬手一拱,“七公主放心,到时,只管过来看好戏就成。” 七公主扬了扬眉,这才带着人离开。 李俊儒看着七公主的背影,这才走回去,站在那紧闭的房门外。 “谢灵沁,事已如此,你便好好享受吧,指不定,这也是你有生以来唯一春风了。” “李俊儒,你不得好死。” 不理会房里传来的骂声,李俊儒对着身后护卫谨声吩咐,“看好他们,完事了,通知我。” “是,公子。” 李俊儒也走了。 而屋外,差不多十几名护卫守着。 本来站在窗户边上的谢灵沁这才一脸霜色的缓缓转身,看着躺在床榻上,一脸死灰的宗政煦。 药效还没有发作,宗政煦却痛苦难当,拍着床柱,“灵沁,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表哥,你现在,看穿了七公主的真面目吧,不会再对她心生同情,心存怜惜吧。” 谢灵沁却道,神色冷极。 宗政煦点头,面上从未有过的颓靡,“没想到七公主此次出宫准备这般充分,而我们的计划,都被七公主看穿,眼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拼着我的命,我也会把你救出去。” 谢灵沁看着窗外缓缓爬起的月色,没有言声。 …… 京兆尹此时出动府里人手,开始大力清查都城,寻找霍燕如。 掳人都掳到他府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带着一队人马刚穿出一条街,前面,迎而而来,一辆豪华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 马车停下,车内传来声音。 “哦,是忠勇侯,侯爷,贼人掳了小女,下官正在清府搜查。” 京兆尹神色微急,双手一礼。 忠勇侯一听,立即掀开车帘,“这何等贼人竟如此猖狂,入京兆尹府里劫人。” “侯爷说得正是,所以,下官此下正极力搜寻,只盼小女没什么事。” 忠勇侯沉眸一思,“这样,我着人和你一起找找看,所幸我这把老骨头,也好久没有活动了。” “这……那,多谢侯爷。” 于是,兵分两路,急速搜查。 …… 暗处。 一片大树笼罩阴影下,一名男子退后一些,转身对着身后之人禀报,“公子,如你所料,此事,必当小不了。” “忠勇侯本来就是个热心肠,凡事喜欢插上一脚,这下子,和京兆尹一同搜,搜出来……”李俊儒一笑,“记得,把霍小姐藏得的地方弄得不要太隐蔽。” “公子放心,属下知道了,不过,公子,方才属下路过一片酒肆时,见得贤王也在,你说……” “你的意思是,把贤王也拉进来作证?” “卑职只是有所想法。” 李俊儒笑了笑,“成事谨慎些,贤王虽年轻,可是并不是好糊弄的。” “是。” 李俊儒看着属下下去了,又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宅院。 眉宇间还是有些舍不得。 脑中竟无端浮起谢灵沁那张虽不着妆粉,却欺霜赛雪般的样貌。 倒真是,让人,有些心旎绯绯。 “启禀公子,里面,已经……开始了。”这时,空气中,有人影一闪,于黑暗中禀报。 李俊儒冷嘲一声,眉间那点不舍也荡然无存,点点手指,“知道了,退下吧。” 这世间,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春情浓的魅力。 更何况是自来未近女色的宗政煦。 成婚几年,却未碰触过公主,这真是……说出来,只怕,都没人信吧。 公主那样高傲的女子…… 呵! 风一闪,李俊儒已消失在原地。 而暗处,方才那禀报之人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黑夜下,一张欺霜赛雪般的脸上溢着化不去的冷意。 游戏,这才是真正的开始了。 …… 清水流滟,花香竟芳。 都城最中心,宽阔的水面上,几艘奢华精致的画舫在缓缓穿行。 歌声犹不尽,春香拂又来。 画舫上,一颗颗红灯笼倒映在水面,更多了几许浓丽奢靡的气息。 一看,就是招揽着生意。 而最尾端一辆画舫却与另几艘都有些微的不同,上面的红灯笼挂得极少,极是暗淡。 这代表着,船上,已经有客了。 而此时,轻缭纱层叠的画舫里头,一名女子身着纱衣,青丝散泄下,酥胸半露,横躺在铺着极顶级的鹿茸毯上。 肤白美腿,腰肢轻软,面纱轻掩红唇,只一眼,便能叫人心痒难耐。 这时,帘幕一掀,一身量高长,玉树临风的男子走了进来。 “今日,真美。” 男子见着女子,止不住的夸赞,眼底欲色骤起。 女子将面纱一扯,抬手轻抚着雪白脸颊,“事儿,办好了?” “环环放心,一切我再三瞧过,准备的无比妥当,只待到时,轰天的消息传来,你我以后,便都解放了。” 女子闻言,深情媚惑的一笑,手指抬起,薄纱一掀,长腿一勾,声音都带着一种欲求不满的涩哑,“那,你还不过来。” “不得昭唤,不敢。” 男子说话间,却已经大步上前,宽衣解带,搂着美人入怀。 女子薄薄朦胧,一切一览无余,双手绕着男子的脖子,“油嘴滑舌……这几日,在宫里憋着,要装苦情,要演戏,我可是,想你想得……”女子说话间,手指一点一点往下游移,最后落在男子的小腹间,隔着薄的中衣,眉眼纵笑,食指轻挑,“想你得紧呢……” “这样吗,那,我这就请罪。” 男子头一低,截住那张红润张翕的唇。 秋夜风渐凉,而这里,却一片春意盎然。 “来来来,今夜个,百花楼的花魁跳舞咯,舞姿撩人,还能看大戏咯……”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热闹的声响。 水声哗哗。 船内一男一女紧束在一起的身体豁然分开。 女子眸色一冷,控制着欲色,一脸警惕的看着男子,“出去看看。” 男子一点头,披着中衣,推开窗帷朝外面一看,须臾,回过头来,“无事,是百花楼的花魁表演,这下子……”男子声音魅惑而狎昵,“这下,正好给我们遮掩了,一会子,我们便不必顾及声响了。” “你真坏。” 男子衣裳一丢,大踏步上去,跪于地毯这上,捉起女子雪白赤足,“环环,让我今夜,好好伺候你。” “就你懂事……呵呵……” 欢声笑语,在船舫内一声一声高起,但都被隔壁画舫上热闹的喧声笑语所覆盖。 如火一般,在身体里缠绕而痴迷。 夜色深深,清凉得没了一丝光晕。 一曲作罢,一曲再接上。 迷乱了心色,惑乱了人心,收不住的情意,止不住的颤栗。 终于,旁边的画舫声音渐息,似人群渐渐远去。 这边,男子瘫软在女子身体之上。 “起吧,可以去收场了。”女子抬起不着寸缕的手。 男子似还颇有留恋,留恋之后,眼中欲色一退,颇有些懊恼,“方才,太过纵情了些。” “怕什么,一切准备妥当,便不会有失,你着人进来帮我画妆吧,一会子要去给宗政煦收拾烂摊子,我总得哭几声才好。” “自然。” 李俊儒正要下得床榻,却觉腹间又是一热,眼眸一红,看着床上的七公主,便再度扑了过去。 “哎呀……”七公主一声娇吟,捉住李俊儒的手,“怎么的还来,再晚了,过了时间,便达不到效果了,要让京兆尹大人和忠勇侯爷等人当场看到宗政煦和谢灵沁的一片狼籍才好。” “环环放心……”李俊儒亲吻着七公主的脖子,气息喘重,“我给宗政煦下了几倍增量的药,没有个天亮,他不会罢休,我们就是再纵情几次,也无妨。” “嗯……你呀,真是太坏了……不对,外面为什么突然这般安静了。” “天色晚了,别的画舫都回去了,无事,来,继续……” “不对。”七公主一把扶住李俊儒的肩头。 对上李俊儒那双欲火难耐的眸子,“快,去看看,啊,船好像在下沉。” “什么?” “快,快看。” 这对狗男女,这大半夜的,翻了红浪几次了,这才醒觉过来,外面太安静了。 当然,这船也早该沉了。 旁边一艘画舫上,谢灵沁慵懒的坐在小窗前,看了看李俊儒和七公主那正在下沉的画舫,目光微转,又看向那画航对面,停着的官家船舫上,一脸尬色的京兆尹和忠勇侯等一众官兵,唇角含笑。 这下子,真是看好戏了。 “小姐,你说,这京兆尹大人和忠勇侯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啊?”一旁紫河都颇有同情。 谢灵沁星眸跳动,端起一旁的酒轻抿一口,“还能想什么,本来呢,想的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这会子想的怕是,快出来吧快出来吧,这还没想明白呢,这船又开始沉了……” “没想到,堂堂七公主看着端重持德,背地里竟然和兵部尚书家的李公子……之前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紫河都无限唏嘘。 谢灵沁理了理衣袖,倒是一脸恬淡惬意,“只能说这七公主行事是真小心,之前,都把我和表哥逼得那份上了,这二人都情意不透,非得到这地方来,才卸下一切伪装,可见的聪明。” “不过,小姐,你是如何知道,与七公主私通的,就是李公子的?” 紫河至得现在猜解不透。 谢灵沁却抬起手指,示意紫河噤声,然后,指着一旁的画舫。 画舫已经彻底沉陷了,李俊儒喊了半天无人应来,当即被子一裹,抱起七公主欲以冲天而出。 毕竟,船一沉,他们已经看见了画舫对面的京兆尹,忠勇侯等人。 来不及分析这是怎么回事,凭他的轻功能上得岸…… 可是,早已准备好的铺天大网却在这时洒下。 将两人瞬间兜进了网里。 “咚。”一声,落在京兆尹和忠勇侯面前。 京兆尹看着,握紧了手,心都要跳出来了。 本以为是抓贼人,这下子,人没抓到,女儿没找到,却抓到了…… 七公主和兵部嫡子…… 事情真的要闹大了。 “咳咳……”一旁,忠勇侯看着那顺水而出,被罩在网里的男女也只能手握成拳,抵唇轻咳。 七公主,李俊儒,他能不认识吗。 而且,方才二人说的话,明显是要陷害宗政煦的…… 而此时,虽夜深了,可是,并不代表没人啊,岸边,画舫边,本来以为京兆尹和忠勇侯一起出动抓贼人,百姓们都围过来看热闹,这下子…… 世界安静一瞬之后,集体爆发。 “七公主,是七公主,我见过的……七公主竟然和男子私通……” “那是兵部尚书家的长公子……” “呜呜呜……李公子竟然是这种人……”还有心存暗恋的女了竟当场哭了起来。 “我就说嘛,宗政公子那般宅心仁厚,谦润有礼,怎么会寻花问柳,还打了公主,这……” “是公主陷害呢,我耳力好,方才都听见了,是他们二人合谋想私奔呢……” 百姓太多,舆论如风起。 京兆尹此下就算是想以令行声止,也做不到。 尤其是,再抬眸一看,那被网罩着的男女,衣衫不整,春光大泄,想扯出个理由都莫法。 “大胆,大胆,不许说,你们通通闭嘴。” 震诧之后的七公主终于反应过来,听着声声难听之言,出声呵斥。 可是,只会显得她越发的丢人现眼。 李俊儒脸都煞白了,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走。” 此时,岸边,贤王突然拔开人群走过来,面色阴沉的上前一喝。 京兆尹和忠勇侯当即反应过来,只是,这…… 是抬呢,是抓呢,还是扶…… 毕竟,二人这般模样的…… ------题外话------ 嗯,那啥,太子和沁儿这才拉上小手,肉还吃不成,看点别的肉,也挺好~ 好滴,鼓掌~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谢太子夸奖(一更) 气氛再度陷入了尴尬。 月色渐深,清冷的湖水,让人身体冰冷。 当然,冷的是七公主。 毕竟,她此时和衣衫不整的李俊儒紧紧挨在一起,这般会功夫,冷得牙齿打颤。 “本公主,本公主……五哥……帮帮我。”七公主终于对着岸边的贤王开口救助。 宇文贤的面色此下是难看的,沉怒的,丢人的。 虽说,她和七公主情谊不怎么好,可是,七公主代表的也是皇家的脸面啊。 他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听说了掳走京兆尹女儿的贼人是似与那次打伤他的人相似,所以才插手其中,没曾想,人没捉到,就看到这一幕。 而七公主这声嘶力竭的一喊,当下,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宇文贤。 京兆尹这下松了半口气。 眼下这种时候,谁也不想掺和其中。 而这时,画舫已然靠岸。 “来人,将七公主……带过来。” 宇文贤几首是咬着牙命令,他是贤王,又是公主的哥哥,此下若是不管,不免受人诟病。 然而,护卫还没走上前。 京兆尹下面的官兵却急匆匆而来,“大人,有要事相禀。” 京兆尹闻言,心头一松。 有事好啊,有事他就可以有借口将这事名正言顺的推给贤王了。 “说。”京兆尹立马凝色重重的摆手。 “禀大人,宗政府宗政老爷被两名刺客袭击,幸好府里护卫及时赶到,救得一命,眼下,两名刺客被送到了京兆尹府,我等前来……禀告。” 来人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并不知方才这里发生的事,而说到一半,感觉到四周异样的光束,醒觉什么,便住了口。 毕竟,七公主之贵驱,也不是谁都识得的。 话落,四下无声,岸边围着的所有人又齐齐看向了七公主。 还没有人发声,这时,忠勇侯府派出去寻人的护卫这时也急步而来,“启禀侯爷,我们有事禀报。” 京兆尹面色凝重的看向忠勇侯,忠勇侯与他对视一眼,犹豫一瞬,抬手,声音都有些低,“你,说。” “侯爷,方才我们寻找京兆尹府小姐时,在一间酒肆里发现了宗政老爷和宗政夫人,两人皆醉倒……” “啊,我知道,我之前看到的,宗政老爷和夫人一脸愁容,心如死灰,想必是……” “啊,这事,有问题啊……” “嘘,小声些。” 忠勇侯的护卫话刚落,人群中瞬间又爆发了一片议论。 发生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再联想到前日宗政府的刺客,再加上方才七公主和李俊儒的言论…… 几乎不言而明。 七公主为了陷害宗政煦,不惜派人杀宗政府老太爷,而宗政昊他和夫人想必是知晓斗不过七公主,便去借酒浇愁,当然,也有可能也是七公主什么阴谋的计划也不一定。 只是,不巧,二人在这里苟合得太纵情,坏了事儿。 百姓在议论声声,宇文贤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挥手,“还愣着干嘛,把七公主带走。” “是。” 当即有人上前,拿起披风给七公主罩下,然而…… 方才还瑟瑟发抖的七公主竟然在这时一把抱住了李俊儒,还使劲的摆着身体,竟欲以与之……媾合。 这…… 真是羞人了。 “七公主,七公主。”李俊儒面红耳赤,这般脱身之计还没想出来,七公主竟然这般…… “抱我,我冷,我冷……”李俊儒拼命推,七公主拼命缠。 本来就衣衫不整,此下更是春风媚于骨。 百姓都不禁睁大了眼睛,膛目结舌。 七公主当场上演春宫戏,这可真是开国至今,头一遭了。 简直就是一度一度的刷新人的三观。 “王爷,快帮我们,我和公主是被人下药了,快。” 这时,李俊儒终于急声开口。 不过,下药…… 谁信啊。 宇文贤这时已经几步上前,披风当头罩下,同时,在七公主肩上一敲。 七公主当即晕了过去。 李俊儒也自一旁拿过衣裳,快束套上,虽然狼狈,却谨着面色,还挺凝重的模样,“王爷,是宗政公子陷害我和公主的。” “陷害,方才可是听得真真的,何来的陷害,李公子,你这是这了把自己摘出来,也该想到好借口啊,这七公主,可是宗政公子的妻啊,大伙说,是不是……” 人群中,知娇百媚一声酥,媚眸风波,惹中人猜。 不正是聂醉儿。 聂醉儿是福悦赌坊的庄主,也是这都城中的黑暗势力之一。 李俊儒被这话羞的得面红耳赤,可是他不认输,当即对着宇文贤一跪,又看向忠勇侯,“王爷,侯爷,事已到此,我不想多说,可是,我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当不会……此事,一定有诡。” 当然有诡。 宇文贤对李俊儒多少是有了解的,他自不会这般蠢被人抓个正着才是。 而且,方才七公主再如何胡闹,也不会当众行苟且之事。 “此事,京兆尹,侯爷,你们如何看?”宇文贤看向忠勇侯和京兆尹。 “此事,全凭王爷作主。”京兆尹道,他现在一门心思都还在寻找女儿身上,而且,眼下这个热手山芋,能丢开最好不过。 忠勇侯也颇有些郁闷。 兵部尚书之子,今届探花,和公主私通…… 若是平常女子也罢了,偏还是公主,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不说前途,这命……险矣。 此事,能不管最好不管。 “本侯也觉得,王爷来处理最好。” 宇文贤心道,忠勇侯这只老狐狸分明就是想置身事外,不过,宇文贤也不是没有想法,若是能保住李俊儒的命,那往后李俊儒对他不是毕恭毕敬。 再如何,李俊儒是兵部嫡子,本事,是有的。 “来人,去把宗政公子寻来。” 宇文贤当即一声吩咐,同时顺理成章的着人将人群退散,画舫驱散。 而其中一只画舫里,谢灵沁才收回目光,没有看向紫河,而是看向一旁,已经出现多时的太子,宇文曜。 “太子,你不会插手吧。” “本宫若是插手,还有你唱戏的份儿。”宇文曜抬睥睨她一眼,声音似冷似笑。 谢灵沁松口气,笑意难得如此灿烂,“我就知道,太子海纳百川,才不会与我这小女子计较。” 虽然说,她一直觉得,那时在马车里,也就是个小事儿嘛,太子就那般生气。 不过,眼下,不管才是最好的。 对着紫河点点头,谢灵沁起身就要离开,手腕却是一紧,抬眸,对上太子那幽深若海的眼神。 “太子……” 一旁紫河见此,立马背过身去,小小心的钻出了画舫。 然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太子,竟然主动抓小姐的手…… “太子,你有事说事儿,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谢灵沁觉得,太子难得这般善心大发,她一定得给人家几分薄面。 不过,这般幽深的,魅人的,又类似于深情的眼神,看得让人有些发怵。 还有,这本来浸着冰寒水气的画舫内,都像都觉得温暖如许。 “太子,可是有事吩咐?” “什么时候做冒菜给我吃?” 太子却道,这语气……听着怎么都有种求合的味道。 “嗯,改天,一定。”谢灵沁是真心的。 太子想将之前马车里的事一笔勾销,她当然乐意,反正她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如此生气。 “很好。”太子握着谢灵沁手腕的手这才一松,“小心些。” 太子又道,低沉醇厚好听至极的嗓音。 “哦。”谢灵沁有些莫名其妙,突然这样温和,真的,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你怎么知道与七公主暗中私通的是李俊儒?”须臾,太子突然垂眸问。 谢灵沁闻言,一笑,“太子何以有此一问。” “你是故意让李俊儒的马车撞上你的马车的。”太子却无比肯定。 谢灵沁有些诧异,不过,默认了,“是的,因为,我无意中闻到七公主身上竟然有着与李俊儒身上相同的气息,所以,虽然他们小心谨慎,连我表哥都没有查到是谁,但是,气息,骗不了人。” 太子眼底凝着笑意,“不错。” 这是,在夸她吗?! “多谢太子夸奖。” 谢灵沁钻出画舫时,心还有些飘。 而画舫内,太子唇角带笑,眼光深许,看上去,心情颇好又思绪杂深。 回过神的谢灵沁与紫河会合,却还是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深寂的夜色下,那里,聂醉儿正转身离去。 不知道,方才她有没有看到她。 算了。 “小姐,太子,没对你如何吧?”紫河还是有些担心。 谢灵沁摆手,“你前主子今儿善心大发,挺好的。” 挺——好——的。 紫河莫名惊悚了,这可是这般久以来,小姐第一次真心的夸赞太子呢。 真好! 而这般会儿功夫,已经足够李俊儒编出一套说辞,让宇文贤,京兆尹,忠勇侯带着人跟着去向之前关押着宗政煦和谢灵沁的院子。 他想过了。 虽然中途了出了岔子,但,不一定是计划出了问题,他也问过京兆尹,是确实看到了黑影朝画舫那边来,才追过来的。 如果一切只是巧合,那宗政煦和谢灵沁一定还在院子里,如果不在,那最好,他正好可以倒打一耙,把这事儿迁怪于宗政煦身上。 到时,皇上怪罪下来,他的命,也能保住。 与公主私通,这前途是保不住了,这是这命必须得护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一大险队马,破院而入。 李俊儒几乎是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与此同时,前方屋子里已经有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李俊儒面色一变,这声音,不像是谢灵沁…… 李俊猛然想到什么,正想上前阻止,而一旁的京兆尹却已经迅速的冲了进去,一脚将门给踹开。 屋内,霍燕如正紧紧抱着自己,一脸恐惧的不停后退。 而两名黑衣护卫正淫笑着上前,一听到身后动静,当即一脸怒色,“哪个不识好……” 话声未落,两名护卫面色一怔,然后对着紧随而来的李俊儒就重重跪下,“公子,我们……公子饶命。” 李俊儒懵了,怎么会,这屋子里,该是宗政煦和谢灵沁的,他服了春情浓的,就算出了变故,也不该是霍燕如在这里的,明明藏得极好的…… “你们,你们是李公子的人?”京兆尹此下已上前扶起霍燕如,回过头来看着那两名护卫。 此下,就算李俊儒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是……对不起,公子饶命,是小的色心即起……” “李公子,我的女儿明明是被贼人劫持走的,为何会出现在你属下手里?”京兆尹也歹也是朝中大员,虽是武职,可是也并不是莽夫,扶着都快吓傻的霍燕如,质问着李俊儒,须臾,又明白什么,点头,“我是明白了,劫走我的女儿,再让我派兵来找,原本是想本官找的是宗政煦公子吧,找的是宗政公子和女子……” 京兆婬越说越气愤,“李俊儒你这个畜生,你真给你父亲丢脸。” 事至此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京兆尹得庆幸宗政煦不在,不然他的女儿…… “李公子打得可真是一出好牌,为了诬陷宗政公子,冒充贼人劫持,幸好苍天有眼啊,我女儿……本官在想,昨夜于马车内轻薄一事,想必也是你所为。” “大人,你听我说,我……” “还有什么可说,无话可说,此事,我会一五一十禀报皇上请他公正定夺。” 京兆尹怒不可遏,话落,看都不看李俊儒,对着贤王与忠勇侯道一声告辞,拉着霍燕如就人走了。 宇文贤面色也不好看,看向李俊儒的眼神,沉得可怕,“是你的人假扮贼人劫持了京兆尹小姐?” 在宇文贤那好像洞悉一切的面色下李俊儒无话可说。 可是,他怎么能认输。 “王爷,就算我有错,可是,此事,定然是有人作乱的。” “王爷,宗政公子回了宗政府。”这时有人来报。 李俊儒一听这话,立马精神鹊起,“王爷,看宗政煦安然无恙,一定有问题的,你相信我,信我一次。” 宗政煦我就不信你能全身而退。 宇文贤犹豫半响,点头,“好,本王就陪你去看看。” “不过,王爷,宗政公子浑身是伤。”一旁那护卫又点头。 不疑有他,宇文贤当即带着李俊儒奔向宗政府。 而一旁,忠勇侯苦恼的抚了抚脸,今日这事既然掺合进来,自然只能一头闷着朝前走了。 毕竟,若是能将李俊儒给摘了来,让兵部欠下大人情,也是好的。 就算摘不出来人,旁观就好。 宗政府,此时气氛低迷。 宗老爷子幸亏是救得及时,没有问题,而宗政昊与玉如意洒醒这后,闻声自酒馆里匆匆赶回,又看着一身是伤的宗政煦,此下也是愁容满面。 “儿啊,七公主我们要不起,不要了,我们去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把公主要回去吧……” 玉如意趴在床头,哭得凄声哀绝。 宗政昊在一旁抚着自己妻子的肩头,看着床榻上,虽然包扎完好,却一脸惨白的儿子,也是唉声叹气。 再一旁,宗政雄已经被人扶着坐在一旁,老眼矍铄,青筯尽冒,拍着桌子,“退,退退退,原以为得皇天厚恩,这下子,是出了大事,一个七公主,差点把我们们全府的人的给折了,我一会子就去求见皇上,皇上处事公正,断然不会徇私,一定会为我们作主的。” “爷爷,你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必须生气……” 宇文贤带着李俊儒,一众护卫刚刚走至外院里,便听到里面哭声,愤声传来。 宇文贤脚步一顿,眉眼纠结。 一旁李俊儒却一马当先走了出去,直接冲进了屋。 在看到床榻上宗政煦确实是躺着的,且浑身是伤时,面色也是一惊,只是,他还是不相信,当即就要上前,妄想去抓开那已经包扎好的纱布。 “来人,来人啊,抓住他,莫不是疯了……” 宗政昊大怒,立马有院卫上前,将李俊儒给拽着。 “不可能,宗政煦,你怎么会受伤,你……” 李俊儒本就武试探花,若不是中途有余轻逸插手,早就是状元,武功自然不会差,区区几名院自然拦不了他,他浑身一个震力,就将人甩开,几步上前,直接扯开了宗政煦胳膊上的一块纱布。 顿时,鲜红的血浸透出来。 “畜生,你……” 宗政雄气得拿起一旁的茶壶就砸了过去。 李俊儒被砸得满身满脸茶渍,却还是不死心的看着床榻上,已经轻睁眼眸一脸恨看着他的宗政煦,“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宗政煦哑着嗓子怒声开口,“李公子,你是觉得,我不可能从你的层层守卫中,逃出来吗。” 这时,贤王和忠勇侯也紧随着走了进来。 宗政煦以手支撑着从床榻上起得身来,冷笑而可笑的看着李俊儒,“你和七公主私通,被我撞见,为了怕我说出来,竟想如此污蔑于我,还将京找尹的女儿绑来,陷害于我,可是,李俊儒,我宗政煦堂堂男儿,死都不会伤害别人。” “你……” “我逃出来了,我一刀一刀伤害自己,让自己清醒,七公主呢?你告诉她,不管她是公主,还是什么,我宗政府以后,都留不下她,我相信,皇上也不会偏袒。” 字字句句,砸得李俊儒脸面扫光,毫无反驳之辞。 一切都合情合理,可是,一切分明就不该是这样。 一定有漏洞的,一定有。 “贤王,这事儿,你也要为我作主啊。” 宗政昊此时也看向贤王。 宇文贤此时脑袋都大了。 如此铁板钉钉,宗政煦的伤不是假的,本来他还想着,会不会是苦肉计,可是,他自己都说出来了,为了以示清白而自伤,而且,脸上,手上,也还有被打的,被树枝等物刮蹭的伤。 一看就是逃跑时伤的。 这事儿,根本没有翻转的余地。 再者,若是如李俊儒之前所言所行来看,那今日就是一个死局,宗政煦其人软弱,不可能有这份逆转的本事。 “李俊儒,这事,本王管不了了,你自己去向皇上请罪吧。” 宇文贤一拂袖子,当即转身,朝外走去。 忠勇后倒是上前关心宗政雄几句,这才紧跟着离开。 李俊儒快步追上去。 不行,他一定要翻盘。 “王爷,王爷,谢灵沁,谢灵沁……”李俊儒上前一步,“我……” 宇文贤脚步顿住,眉目一怔,“此事,和谢灵沁有何关系?” “王爷,我……” “吁。” 此时正走至宗政府大门口,李俊儒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大门口,一辆马车堪堪停下。 这马车…… 帘幕一掀,谢灵沁一脸急色的跳下,看着一旁迎上来的管家,“孟伯,我都听说了,外公他们可还好?” “表小姐放心,没事,没事,只是公子伤得重了些,怎的这般晚了你才到,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谢灵沁摇头,“遇上一些小事,不要紧的。” 一旁李俊儒却睁大了眼睛,明明,不是让人将马车毁去了吗。 为什么,马车还好好的,明明不是将车夫杀了吗,为什么,也活得好好的。 其实,这事儿,别说李俊儒想不通,谢灵沁都想不通。 她压根都没想到,小气肚肠的太子,早就把马车换成了他的人,所以,马车能安然无事,也没什么特别了。 “咦,贤王……”目光又落有李俊儒身上,谢灵沁当即声音一冷,“哼,李公子,没想到你心这般歹毒,真是丢了你尚书府脸面。” 谢灵沁一脸肃色,愤声着,跟着孟伯进了府邸。 “你方才说,谢灵沁怎么了?” 宇文贤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谢灵沁进了府,这才移回来,看向李俊儒。 李俊儒没有吭声。 此下再拖出谢灵沁,只能是于他百害无一利。 而府内,转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谢灵沁这才看向孟伯,“孟伯一切都还吧。” “表小姐放心,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除了,表公子确实伤得重了些。” “嗯,让舅舅和舅母担心了,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这场戏,才是开始呢。” “表小姐放心。” 身后,紫河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而这边,宇文贤和李俊儒还没有离开大门口,前方,一辆马车停下。 赶马车的车夫跳下,对着宇文贤一拱手,“王爷,公主被送至宫门口,便被拦住了,据皇上之意,是说,公主既然已经出嫁,便是宗政府的人,此事,暂交由太子处置。 宇文贤神色一紧,若有所思。 而一旁,有丫鬟上前,将七公主给扶了出来。 七公主已然清醒,看着宇文贤,极不情愿同,“五哥,我不要进去宗政府,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贤王面色青郁,“早知如在,何必当初,进去吧,一会儿,你的太子皇兄,当会为你作主。” “五哥……” 一旁宗政府府卫见此,当下进去报。 谢灵沁收到消息时,却一点不慌。 她当然不是说太子会帮她,而是,如她所料,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也深知皇室脸面的重要,直接将七公主阻绝在门口,驱回宗政府处理,一句出嫁的女儿,便已是脱离了牵连。 这,正如她意。 七公主跑不了。 当然,她也要李俊儒声名狼籍,永世不得翻生。 七公主到底被扶进了宗政府,此时,坐于前厅时,对面,坐着贤王,忠勇侯,李俊儒。 当然,还有闻声赶来的京兆尹。 既然皇上把此事交由太子处理,那他自然也要要个说话。 最后,自然还有兵部尚书,事情闹得这般大,不过一柱香时间,都城都传遍了,他又怎能不知,当即穿衣而起,就着夜色而来,一张脸比谁都要难看。 此时,前厅里一片肃寂。 门外的丫鬟下人们都是一脸霜色。 ------题外话------ 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变故?(二更) 所有相关人物坐在宗政府前厅里,若有所思,严阵以待。 然而,夜深至晨曦突破云层,久座身凉,太子仍还未踏足宗政府。 却没有任何人显得急躁。 此时,宗政煦的院子里,同样的,宗政昊和玉如意好不容易哄睡了宗老太爷,自己却同样的是一夜未眠。 当然,还有谢灵沁。 “灵沁丫头,你一夜未回将军府,不会生出什么事吧?” 宗政昊担心自个儿府里处境,但是更关心谢灵沁。 谢灵沁脸上扬起淡笑,摆摆手,“舅舅,不必担心,宗政府出了这般大的事,我留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若是真的有事,父亲也早该命人来催了。” 这话,倒是没差。 “可是,你从昨日午间出发,到得夜深方才到达宗政府,舅舅担心,到时,李俊儒会不会拿此事作文章,毕竟,若是损了你的名声,那纵然是让你表哥安然无事,舅舅我也难辞其咎。” 谢灵沁轻轻一笑,侧眸对上玉如意,以及床榻上,虽然伤重,却也正看向她的宗政煦,反倒不慌,“舅舅,你们放心吧,我就等李俊儒拿此事说事呢,只要他敢。” 少女神色镇定,面目坚韧,星眸灼灼亮其华,玉色容颜更如空谷繁花,说不出是哪一种,但就是囊括了许多种。 宗政昊人至中年,却也不得不在此时叹服,“灵沁丫头,你,不愧是我妹妹的女儿。” 谢灵沁低敛眉眼,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床榻方向,“表哥不怪我就好,之前的计划与你和舅舅舅母说一半,也是怕你们到时露出马脚,同时,我也是让你彻底看清七公主的面目,你知道的,若是你一个心软,阻拦,那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宗政煦摇摇头,“我不怪你,灵沁,我明白你的苦心,不过,有一件事,我当要告诉你,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以防万一,我不是不想瞒你们,包括父亲,母亲。” 谢灵沁眼神一凝,与一旁宗政昊,玉如意对视一眼,齐齐看着宗政煦。 宗政煦闭了闭眼,叹口气,清隽的眉目间都隐隐笼上一层怅色,“我与公主成婚几年,其实,从未与公主有过任何肌肤之亲,而且,有件事,我也是近日来,无意中,知道的……” 谢灵沁听着宗政煦的话,气息都跟着一沉。 “那便是……” …… 天,终于大亮了。 而长街闹市里一出门,至哪里都能三三两两听到人声议论。 无非就是昨夜关于七公主与兵部尚书府李公子私通之事。 幽幽众口,如何能压得住。 也在此时,太子的车撵终于在众所期盼,众所好奇中到了宗政府门口。 谁都想知道这个事会如何做了断。 没有着人迎接,太子面无表情的带着近身护卫进了府邸。 一袭黑袍,鼻若悬胆,剑眉入鬓,那样矜贵俊雅,贵颜无双,气质潋滟。 不说是女子,似乎男子,不管老少,都要忍不住多看一眼。 “太子……” “各位无须多礼了,本宫已经查了,事情如此,人证俱全,来此,也不过是寻一个解决之法。” 宇文曜径步而入,走向上首,一掀袍子坐下,眼睑微抬,宛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似乎,他一出声,就做了定论。 这分气势,是宇文贤不喜的,更甚是嫉妒的。 明明皇后不得宠,空有皇后之位,太子也不得宠,空有太子之位,可是这个宇文曜,这般多年来,为何就能情绪不露于此。 他似乎,永远,没有弱点。 “太子,七公主之事,我不敢妄加置评,可是李俊儒为了构陷宗政公子,竟假扮贼人,掳走小女,若不是宗政公子以自伤而护己清白,那小女……”京兆尹起身,双手一拱,头重重垂下,“下官,请太子主持公道。” 太子眸光四下一扫,分明没有落于一处,却又好像把每个人的眼神都收尽眼中,手指轻敲着桌面没有言声。 前厅里,鸦雀无声。 良久,太子那幽冷魅然的目光方才定在兵部尚书身上,“尚书大人,你说呢?” 尚书大人能怎么说,证据确凿,人证物证。 无从辩驳,就算是想从那两名正要欺负霍燕如的护卫上寻到突破口,可是谁会信。 唯只能……拼一拼。 所以,迎着上首太子的目光,兵部尚书叹着气,气态萎靡的看向李俊儒。 “扑通。”李俊儒当即起身,对着太子恭恭敬敬一跪,“太子,此事,一定与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脱不了干系。” “李公子,害我儿不成,这会儿又来冤枉我侄女儿,你可真是好脸皮。” 前厅外,李俊儒话刚落,宗政昊还有玉如意,以及谢灵沁站在那里。 空气中,谢灵沁目光只往上首看一眼便移开。 一样的,仍然看不透。 李俊儒怒睁着双目,抬手指着谢灵沁,“我与公主从来没有私情,今夜如此,一定是谢灵沁下的药。”李俊儒说着,昂了昂头,“不信你们问问她,她明明午时就出发来宗政府,为何昨晚夜深才至宗政府?方才我父亲已经查过,将军府根本不知她昨晚夜深才到,这么一段时间,如果她对我下药,再布置一切,再引诱着京兆尹而来,那,也是能解释得通的,宗政老爷,说不定你们也是被谢灵沁给蒙骗了。” 这话说得,仔细一想,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谢灵沁迎着众人的目步看过来,倒也不慌,李俊儒现在分明是逮谁咬谁,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的罪责轻一些。 可是,怎么可能呢。 是笃定,她当着这般多人的面不敢说什么吗。 谢灵沁红唇轻抿,好笑又疑惑,“李公子,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耍得好,原本我不想两府生了嫌隙,也不想再说此事,既然你说了,我便当着太子和大家的面说出来好了……” 谢灵沁顿了顿,这才从容的道,“是啊,我是半路上遇见了李公子,可是,我是无意中知晓你和公主的私情,你想灭口,我和丫鬟便逃,便躲,一直到夜深,没了动静才敢出来,只是没料想,你要灭口的不止我一人,竟还有我外公,舅舅,舅母,表哥……” “谢灵沁,你别胡说。” 谢灵沁呼口气,“我想信太子处事公正,是不是胡说,当可查。” “你不要以为太子昨日去了将军府里,就是对你格外看待,太子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李俊儒当下道。 这话,也不知是在拍太子马屁还是损低谢娄沁。 谢灵沁突然觉得分外好笑,“李公子,那我问你一声,你和七公主之间的私情你可敢承认。” “一切不过是子虚乌有。” 谢灵沁颇为不齿的样子,“我亲眼见得,百姓也亲眼见得,你还不承认,舅母。”谢灵沁说话间看向玉如意,“这事,我不好启口,你来说吧。” “虽然,这事儿说出来荒唐,不过,事至如今,我也不得不说。”玉如意站出来,对着太子微微一礼,“太子,七公主嫁于我宗政府这般多年,并未与我儿有过任何夫妻之实,所以,七公主到底和李公子有没有私情,叫个医者来,一查便知。” “你,你大胆,你冤枉本公主。” 七公主一直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期切又绝望的看着太子,一听这话,怒火中烧,蹭的从座位上起身,失态的狂吼。 玉如意避开七公主的狂吼,面上几许叹色,“太子殿下,左右既然李公子说七公主没有私情,那昨夜与李公子若真是不得已因素,那就该是……是初次,那医女一看便知。” 这…… 前厅里,个个面色难看。 谁都知道七公主之事不好说,所以,都先从李俊儒这边下手,可是,这无异于就要触及到七公主。 不过,这般丢人的事儿,这般说出来,在场男子都不好开口了。 皆看向上首的太子。 可是,却见太子八风不动,不仅不尴尬,那面上毫无波澜起伏。 宇文贤目光自谢灵沁身上耐人寻味的收回来时,落在太子身上,却有了笑意,心情颇好,这下看好戏了。 这么一场好戏,他倒要看看,太子如何处理,既能保全皇家颜面,还能给各位一个交待。 “医女在何处?”太子目光一转落在谢灵沁身上。 “笑话,宗政煦与本公主有没有夫妻之实,光听他一人之言就足可信?你当本公主是什么。” “臣女当公主是女子,是女子之中的表率。”谢灵沁定定的接过七公主的话,眸色不慌,“只是,公主所行,叫人失望。” “你不过是我四哥未嫁便休的女子,敢说我。”七公主怒气腾腾。 谢灵沁却并不觉得难堪,事至如今,她只要不过份锋芒,谨收本心,也不会有人怀疑她就是了。 “臣女这般多年,亲母早逝,除了父亲,弟弟,也就外祖家这一家的亲人了,怎么能容忍他们含冤受屈,被人乱扣帽子。”谢灵沁说。 这话,无人可驳。 宇文贤的目光都不禁落在谢灵沁身上,眼底有光兜兜转转。 “禀太子,府里有医女,只不过,还有一事,却需要另一名大夫,此大夫一来,便可以为大家解说,所以,我们方才已经着人去请。” “哦,还有什么事?”忠勇侯这会子却充满了好奇。 谢灵沁适时的退后一步,看向玉如意。 她是将军府的嫡女,于宗政府来说是侄女,自不好全权越代。 “是一个能绝对证明,我儿和七公主并无夫妻之实的人。” 玉如意此话一出,方才还怒声咆哮的七公主面色顿时一变。 “你胡说什么,你们胡说什么,本公主要掐死你。” “回来。” 众人大惊失色,还来不及阻止,只听上首太子一声低喝,本来失态怒得没有心智的七公主当即停住身子,生生在太子那低喝中,发怵的走回去,坐好。 “好,你们请来。”太子看着玉如意,“我们,稍等会儿。” “是,多谢太子。”一旁宗政昊上前拘礼。 前厅时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我,我累了,太子皇兄,我可不可以去休息下。” 半响,七公主抚着额头请求。 太子看她一眼,半响,对着身旁此次跟来的听雨点头,“你跟着一起。” “是。” 听雨上前。 谢灵沁此时站在门口处,看着七公主下去,心下却有些七上八下的。 有些事,她没想通。 半响,谢灵沁又看向上首的太子宇文曜。 宇文曜也正看向她,四目相对,那目光幽深若海,复杂如许,好像比往日多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灵沁,不要一直盯着太子看,这是失礼。”一旁,玉如意见着,立马去扯谢灵沁的袖子,小声的提醒。 谢灵沁立即回神,看着玉如意,“舅母,我……”正要浮起的淡笑僵在唇边。 不对。 谢灵沁豁然想到什么,立马抬头,再对上太子的眼神时,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 ------题外话------ 推荐好友潇湘美娜的文:【王牌军痞:傲娇老公限时宠】 【宠文双洁,强强联手,热血军旅,欢迎跳坑。】 她是有着鬼医圣手之称的王牌特工,一根鱼刺,一命呜呼。 再度重生,成为嚣张跋扈的新刺头,从此在军营混的风生水起。 新兵比赛,一不小心拿了个第一! 特种选拔,打破记录,创造传奇! 兵王挑战赛,用拳头告诉大家,女人不比男人差! 她用青春,热血,努力,汗水······谱写了一段段传奇。 【互坑篇】 他,姿容无双,傲娇腹黑,喜怒无常,手段骇人的神秘队长。 初次见面:揍他! 二次见面:坑他! 三次见面:刺激他!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上位者的卑鄙(一更) 那眼神冷魅凉薄,又复杂莫测。 “太子,臣女出去透透气。”谢灵沁吸口气,尽力使声音保持镇。 太子只是看着她,好半响,眸中隐有光束一动,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这才轻轻摆手,“去吧。” 谢灵沁一退出前厅,便直往七公主休息之处而去。 夜深到天明,这般长的时间,太子为何偏这般久才来宗政府。 这是她没说也一直没有想通的,可就在方才,触到太子的目光时,她想通了。 是因为,她在给七公主和李俊儒时间想对策。 她一直以为,这事闹这般大,皇上必须会给宗政府一个交待,不管如何交待,七公主和李俊儒名声丧尽,自不可好过,可是眼下,只要七公主死了…… 死无对证,全凭李俊儒一个人说,皇室颜面也能保住。 而那铺天的舆论,也会随着七公主的死而日渐渐的消失殆尽。 该死,她怎么没想到,只当皇上不会放过李俊儒,却没曾想,皇上会为了皇室颜面直接就弃了七公主呢。 风,在耳中呼呼而过。 心,从未如此复杂冷然。 远远的,院里,听雨正站在屋子门口,看着急步走来的谢灵沁,飞檐下,阳光下,只一个眼神交接,头,已然一点一点垂下。 然而,有些东西,却已不言而喻。 谢灵沁呼吸都似乎一窒。 “听雨,我要见七公主。”谢灵沁上前,说话间,就要开门进屋,然而,胳膊却被听雨紧紧的拉住,对着谢灵沁直摇头,“灵沁小姐,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你们这些混蛋,我特么的就活该是你们这些上位者手中的棋子是吧。”谢灵沁大力一甩,就要破门而入。却再度被听雨给拦住,声音压得极低,“灵沁小姐,这是皇上的意思。” “所以,你们太子照做是吧。”谢灵沁冷冷的看着她,无比可笑。 去推门的手已经缓了下来。 因为,隔得如此近,她明显感觉到,屋内,已经没了任何气息。 却还仍有七公主的气味。 所以…… 七公是在里面。 所以,她来晚了。 七公主已经死了。 表哥那般难堪才说出那个秘密,却就毁在了这些上位者手中。 谢灵沁站在那里,这一瞬,愤怒极至,肩头耸动,身体颤抖。 “灵沁小姐……”听雨很是担心,关切的上前一步,“这事儿……” 听雨看着谢灵沁的身后,声音顿住,默默的退开。 “谢灵沁。” 宇文曜双手负后,站得笔直,声线低沉,“其实,这个结果也是你想要的,七公主到底是死了,宗政府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牵连。” 谢灵沁缓缓转身,看着宇文曜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是啊,太子真为我着想,真为宗政府着想,更要紧的是,皇室的脸面,也保全得完好无损呢,一会子,李俊儒就说是陷害的,把私通说成是被下药陷害,皆大欢喜,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字字讥讽,冷笑沁毒。 谢灵沁抬起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扣在门上,目光凝冷,“不过,就算是七公主死了,是不是第一次,还是浪荡许多次,又还是本身一开始就不行……”谢灵沁冷眸着目看着太子,“这,也是能检查出来的。” “公主千金之躯体,既已不堪受辱而死,自不能再叫人亵渎公主的遗体。” 太子一字一句,分明就是告诉谢灵沁,不可能再叫人碰七公主的身体。 所以,一切秘密都将被掩盖。 谢灵沁狠狠的,狠狠的瞪着太子,声音几乎是咬出来的,“太子,你,真好,臣女……”然,最终,谢灵沁微微一礼,声音复如常,如常的那般清冷生疏,“臣女告退。” “还有……” 太子瞳仁轻微一缩,又道。 谢灵沁没有回转身,声音却比雪还要冷,“我知道,我懂,想必,我派人找来的证人,证明公主最开始就是石女的人,证明公主与人苟合不一止一次可以做检查的人,已经被太子手段利落的处理了。” 谢灵沁冷声说完,缓步离开。 面色,表情,脚步,沉静一如往常的镇定。 只是,暗垂下的的眉睫,此微透露出那压迎不住的愤怒。 远远的,紧跟着的紫河看着,瞧着,想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这院子到前厅,不需要多少路程,可是,谢灵沁却感觉,她走了一个世纪那般长。 被权力压抑得不能伸展,不能反抗的心,让她心跳如鼓,却又冷到极致。 谢灵沁走到前厅时,面色已不见任何异样,神色恬淡,走向宗政昊与玉如意,“七公主还没过来吗。” 宗政昊与玉如意一听谢灵沁这话,就不对劲儿。 谢灵沁不会无故说这般一句。 而上首,太子比谢灵沁回来得还要快,此时,面无波澜的坐在那里。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属下失职,七公主她……”这时,听雨自外面走了来,一痛愧色难挡,“太子,七公主她,自刎了。” “什么?” 全厅哗然,除了谢灵沁,她只是紧紧的拽着玉如意的手,扯着宗政昊的袖子,示意他们不要急,不要慌。 “去看看。” 一众人随着太子移步前往方才那小院。 “七公主死前可说什么?”太子那般一本正经的看着听雨。 听雨怔了怔,“属下送七公主来这里时,七公主只说了声,她后悔,对不起,就道累了,叫属下在外面守着,还叫属下离远一点,属下心道,七公主可能是心情不好,就远一些,可是,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冲进屋,然后……七公主就是这样了。”听雨一字一字禀报。 “你先退下,你的失职,本宫容后再说。”太子大手一挥,听雨当即退于一边。 “这……七公主自刎了……” 忠勇侯与京兆尹对视一眼,又移开了眼神。 这,也太巧了些吧。 “宗政老爷,先将七公主的遗体带下去吧。”太子这时凝着眉目,对着宗政昊开口。 然而,宗政昊突然头痛的低下身,“灵沁丫头,我头痛,这事,你帮我处理。” “好的,舅舅。”谢灵沁示意舅舅退后一些,这才上前,对着太子毕恭毕敬一礼,然后道,“太子,七公主犯了七出之条,与人私通,这是我表哥之前的休书,七公主断不可能入宗政府的祠堂。” 谢灵沁咬着牙,自袖中拿出休书,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着太子,不卑不亢,好像真的是代替宗政昊说这话些话,“太子,臣女知道你处事公正,想必,不会因为这些,来难为宗政府吧。” 太子瞧着谢灵沁,眸若深谭,幽深难辨,须臾,轻抬手,不带任何一丝感*彩,“本宫欣赏你的耿直,说吧。” 呵!可真谢你的欣赏。 “宗政府百年世家,清清白白,一个失贞,心性不正,妄想害爷爷,害公婆,害夫君的女子,纵然是公主,也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公主心知自己难堪,自杀谢罪,但是,您不会强带着我们宗政府还要收纳她那肮脏的躯壳,进我们那纯净的祠堂吧。” 谢灵沁是愤怒的,是生气的,是不甘的。 可是,她第一个字都说得轻然无声,每一个字都情绪无波澜,真的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外祖家颜面而娓娓道来。 可是,只有正面对着她的太子,能感受到那双星眸中掩饰不尽的冷寒意。 而且,谢灵沁说得字字在理。 就算宇文贤这个惯于心计的人都不认为,七公主的尸体此时该要宗政府来收拾。 而且,在七公主死前,宗政煦已出了休书。 七公主闹出那般大的动静,就这般死了,人死还能如何,不能如何。 虽说,七公主死…… 宇文贤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所以,一行人回到前厅,所有的焦点又回到了李俊儒身上。 “启禀太子,府门外,兵部尚书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说有急事禀报。” 刚坐下,前厅里还无人说话,外面便有人来报。 太子看了眼四下,一抬手,“让她进来吧。” 谢灵沁面无表情,她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 是兵部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据说,大小姐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出这事来,公然与公主私通,所以特地去那画舫里查了。 竟找意中在船舫尾处找到一种草,说这草生于水中,若是闻了,会让人神思恍惚,思难错乱,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事来。 而在场的忠勇侯也恰好认得这种草,所以…… 李俊儒的说法,便信了五分。 “原来如此,那是我错怪谢小姐,真是不好意,我给你赔罪。”李俊儒倒是下台阶下得快,“所以,昨日你也是看错了,我并没有与公主私通,许是与哪家女子恰好说话,你误会了。” 谢灵漏只能尽量示意宗政昊和玉如意不要再动肝火,这才能谨着面色,在李俊儒那明显得意的神色中,说一句,“没关系,我可能是眼花了。” 眼花了,才留着你的命。 此时此刻,明知漏洞百出,她也要顺着他说。 因为,皇上和太子的态度如此鲜明,她不能让宗政府连这个“受害者”都作不了,累及无辜。 人看,京兆尹,忠勇侯,贤王,兵部尚书,不是对此毫无疑问吗? 尤其兵部尚书那张脸上是多么庆幸啊。 真想的撕下来划个稀巴烂。 当然,还有太子那虚伪的面孔,真想灌铅加毒,当球踢。 “李俊儒剖去功名,往后,不得皇令不可入仕,至于,宗政府,你们受委屈了,此事,本宫自会禀报父皇。”这是太子最后的定夺。 盖棺定论,不管此事到底如何,都不可再去议论。 看着所有人自宗政府离开。 谢灵沁袖中紧握的手,这才一点一点松开,看着天高云白,密睫轻敛,没关系,她不会叫李俊儒好生活着就是了。 “灵沁丫头……” 人去院静,宗政昊收回目光,人近中年,阅半生世事,又岂会这般傻,如果方才不知,可是现在也明白过来。 七公主岂会自刎? 还有李俊儒那说辞…… “舅舅,舅母,无事,左右,七公主也死了,休书也出了,我宗政府也总算是摆脱皇室这个枷锁,至于李俊儒……” “灵沁丫头,这般结果,也算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出傻事。”玉如意慌忙拉住谢灵沁。 谢灵沁示意玉如意不要急,“舅母放心,我自不会做出冲动之事,只是,叫表哥受委屈了。” “不委屈,能撇脱开七公主,看清她的真面目,你表哥,自当明白。” “在这里待了一夜,那我也先回将军府了。” “你去吧。” 将谢灵沁一直送出府门口,却发现,宇文贤和太子竟然都还没有走。 二人正在交谈,显然,不欢而散,字字试探。 “灵沁,也是要回将军府吗?正好,我要去看看灵玉,不如,一起吧。”宇文贤目光自太子这边收回,看向她。 谢灵沁本来想拒绝,不过,在触到太子那凉薄幽深的目光时,气怒差点不能自已,卷了卷手指,微微一笑,“那,多谢贤王了。” 阳光自云层洒落在少女肩头,少女容色清冷,却事着恰有的温软。 宇文曜看着,眸色若深海,起伏不定,直到看着前面马车远去不见影儿,这才上了玉撵,“进宫。” “是。” 而身后,一辆马车上,自然安放着七公主的遗体。 听风小心的看一眼太子,和听雨对视一眼,皆默默的垂下头。 直觉告诉他们,太子,不仅失神了,还,好像,有些生气。 …… 而没转过两条街头,谢灵沁便叫住了马车。 “王爷,我还要去买些东西,就不劳你相送了。” 宇文贤本来今日看这谢灵沁就越看越顺眼,虽说是代宗政昊发言,不过,总觉得,这女子骨子里似乎是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让他无端的,有些着迷,还想着试探试探,可是,见谢灵沁情绪不高,为免多生事端,掩去眼中深意,放下谢灵沁,便让车夫驾着马车走了。 “这个宇文贤,倒是真会算计,还想见缝插针试探我。”谢灵沁收回目光,神色暗淡。 “小姐,我们要去买什么?” 紫河却小小声的问。 “这都城里的公子哥儿们,一旦心情不好,都做些什么?”谢灵沁却突然看着紫河。 紫河愣了愣,老实的道,“嗯,喝酒,赌牌,逛花楼……” “走,喝酒赌牌去。” “啊?” 紫河正要出声,又猛的被谢灵沁拉住捂了嘴,然后示意她看向前面。 紫河顺着谢灵沁的手指往前方一看。 这一看,睁大了眼睛。 太子这个时候,不是该要带着七公主的遗体进宫吗,为什么…… 太子此时正和一身形倩美的女子交谈。 看上抬头,太子虽没笑意,可是,交谈的气氛,挺好的。 紫河暗暗偏头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一派清冷,面无波澜。 “太子放心,此下回去,哥哥必当自我反省,不再做出错事来,哥哥此事,真是多谢太子相助,若不然,哥哥这条命怕是也要保不住,倾玉,无以为报,他日,太子若有相助,自当应声。” 女子声音温柔却又不掩女子傲气自信。 不若如常的大家闺秀,叫人只闻声,便想多看看其人。 虽然背对着谢灵沁,可是,这个背影,谢灵沁见过。 前日,那茶室里。 哥哥,倾玉…… 所以说,这女子就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李倾玉,能文能武的李倾玉。 呵! 难怪太子这般做。 什么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也不过是正好应了他的意思吧。 真的是男为悦己者而行啊。 宇文曜,你这个混蛋。 “小……小姐……”紫河压着声音,声音里都是担忧。 “怎么了?”谢灵沁莫来由的有些烦躁。 紫河略为紧张的指指一旁的墙头,“小姐,你的指甲在流血……” 谢灵沁这才看向手。 嗯,她好久都不曾这生气了,身旁这面墙都要抠烂了。 这指甲! 谢灵沁胡乱擦擦。 “没事,走,喝酒去。” 谢灵沁一拉紫河,“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到太子任何一个字,我要与这个出尔反尔,阴险恶极的小人,王八蛋划清界限。” “小姐,今日个,是新管家自邺城到来的日子。”紫河突然小声提醒。 谢灵沁看着她,“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回府探探,若是还没到小姐我就带你去猖狂下。” “小姐……”紫河拉长了音,摇头。 谢灵沁不禁抚额,“说吧,还有什么事。” 除了后日是她店铺开业的日子,她也没什么事了啊。 “小姐,你莫不是忘了,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呢。” “中秋?”谢灵沁抬手,抚了抚额。 是哦,中秋呢。 有这么个节日,只是,她从来没有过过。 不过,将军府每年都会过,不止会过,那被剖了姨娘位的二姨娘怕是也要寻这个机会被放出来,充充场面的。 将军府的中秋宴,不止是将军府里的人,还会宴请外面的人。 谢灵沁想着,又抬头看向前方,不过…… 这般会儿,太子和那兵部家的小姐已经离开了。 也是,今日天气这般好,与美成酒,与子成说,真是好啊。 “走吧,说起来,就昨夜在那画舫里喝了点酒儿,真是好久没喝过了,我们去找聂醉儿。” “啊!小姐,我们不回府,先准备准备。” “不用。” 谢灵沁拖着紫河就走了。 正好问问白玉找聂醉儿借了多少人去,又怎么开口的。 紫河无语望天,总觉得,小姐怪怪的。 说生气吧…… 好像情绪挺好。 不生气吧…… 又不对。 ------题外话------ 推荐老作者新文《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文/秋烟冉冉。 新婚次日被婆家诬陷婚前不贞,青梅竹马的相公却避而不见, 她被沉塘含冤而亡,老天开眼,让她借尸而活,为前世的自己洗冤, 当真相层层剥离,她才发现那场诬陷,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她嫣然一笑:来来来,排排队,让姐挨个儿来虐。 反正命是捡来的,谁让她不好过,她就让谁永远难过! 万万没想到,世子前夫要吃回头草。 某男将她捞入怀里:裴世子,乖,过来叫声叔叔婶婶。 她脸一黑:王爷,皇上已下旨,你不到五十岁,不得成婚! 某男拔刀:你等着,老子这就去反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轩辕独(二更) 福悦赌坊。 人声喧闹,这里倒是少了外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个个精神亢奋,一门心儿只管押大押小,赚快钱。 谢灵沁和紫河换了男装,转瞬间混进人群。 “紫河,来押个大,今日我请客。” “……小……公子……” “嗯?” “你带银子了么?” “这难道不是你的事吗?” “……奴……我没带。” 谢灵沁…… “好吧,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的。”谢灵沁看着前方正中央,全场最热闹的地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 “哎,公子。”紫河快步跟了上去。 只听前面传来话声。 “全部押大,这把再赔了,你们把我给当了去,本公子给你们庄主当洗脚护卫去。” 男子一声似笑非笑的挑衅,将整个气氛上扬到了*。 “好好好,看你这般勇气,我跟一把……” “我也跟跟跟……” “跟跟跟……” 荷官是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挑眉一笑,摇筒一掷,“我说,这位公子,看好了哈,这把再输了,你可就真的只能如你所说了。” 人群中,一只身着青袍的年轻男子将手举得极高,“快点儿,别墨迹,本公子的赌运一向不差的。” “好咧。” “小……公子,我们别去了,这里龙蛇混杂,你说要去找聂庄主,我们直接去后堂好了。” 紫河看眼四周,她对这般热闹混杂之地,都不禁蹙眉,却发现,自家小姐竟是难得的一脸兴奋。 “等下,我也加一把。” 那荷官手中骰子未停,谢灵沁终于极其巧妙的挤进人群。 那荷官自我是认识谢灵沁的,不过聪明的没有拆穿,反而挑逗一笑,“好,公子,上银子。” “没银子,我拿护卫作赌。”谢灵沁直接把一身男装的紫河给推了出去,和那堆票子银子站一处。 紫河…… 难得一脸局促。 “哟哟哟……今儿个新鲜了,还有拿护卫作赌注的。” “热闹了哈……” 人群中性情高涨,显然都来了劲儿。 “哟,这般相信我。”正是方才那名要将自己拿作赌注的男子,男子年轻,眉目张狂而深刻,轮廓分明,是在人群中只要看一眼,就一定能记住的脸。 男子看似在笑,敌意却未达眼底,而是将一身杀伐之意掩藏,即使处于这使人精神亢奋放纵的地方,目光流转间,却固有的清明沉然。 而且,此男子,谢灵沁见过。 那夜他藏进她的马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掉落宇文贤的令牌,而这令牌,如今已被她用掉了。 据说,他是西夏世子。 一位不受宠,但却过得风生水起,日子惬意的世子。 “嗯,我相信你。” 谢灵沁微笑。 那荷官见此,勾唇一笑,当下一摇。 大厅里人声鹊起,直快震破耳膜。 “啊,大,赢了,赢了……” 那荷官看着塞子,即使输了也不恼不急。 “小子,你行啊,你行啊。” 之前跟着男子押的人赢了自然高兴,拿着钱继续玩儿。 男子却无比淡定的挑了挑眉,从桌面上拿走属于自己的银子顺手揣进怀里,便走了。 谢灵沁跟上。 紫河…… 还好小姐没把她给输掉。 只能认命的跟上。 “我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男子走出赌坊没多远,便回头看着谢灵沁,眼底笑意不再,骤然而冷,“不想死的话,就别再跟着我。” 谢灵沁双手负手,一派纯然,“听说,贤王最近一直在寻找着西夏世子的踪迹,想要暗中对付,你说,我若告诉贤王的话……” “你是宇文贤的人?” “不,我和他是仇人。” 男子眉目一凝。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觉得,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谢灵沁一笑,恢复女子嗓音,同时伸出了手。 男子上下看一眼谢灵沁,须臾,笑了,“原来是你,将军府大小姐,果然有些不同,对了,那令牌呢?” “不说了,没用到最佳处。”谢灵沁摆摆手。 很明显,这个男子已经认出她了。 “嗯,这样,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在前面巷子里等我一柱香时间。”谢灵沁想到什么突然道。 男子上下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谢灵沁却已经带着紫河转身,进了赌坊,径直向着赌坊后堂而去,穿过大堂时,还不忘和方才那荷官打声招呼。 是吹的……口哨。 紫河惊悚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小姐,还有这一面。 这么轻佻,这么流氓…… “不用奇怪。”谢灵沁拍拍紫河的肩。 杀手嘛,千百面都要有,而她本性,是最清冷的那一个。 聂醉儿此时正在院子里晒……虚无虚无的太阳,看着一身男装,清隽俊气的谢灵沁,忽的叹了口气。 “你若是真男子,我倒是真想把你给吃了,只可惜了……” “问你个事儿,白玉找你借了人没?” 谢灵沁没时间跟她掰扯,直奔主题。 似乎一说到白玉,聂醉儿就有些头痛,面上的风情魅惑一瞬间扫荡不见,坐起身,看着谢灵沁,极其正色,“那小子……哎……” “行,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你们之前的故事。”谢灵沁抬手打住。 “无趣,好歹昨夜我可是帮了你。” “知道,当然,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嘛,你说是吧。”谢灵沁倒也不客气,在一旁凳子上坐下。 “借了十几个人去,有男有女,也闹不懂你们想做什么。” 聂醉儿说着话,唇角勾着好奇,“弄得老娘我都心痒痒的。” “明日后半夜开始准备,后日开张少不得还需要你的帮忙。”谢灵沁说话间起身。 “七公主自刎了,宗政府没事了吧?”聂醉儿红眯了眯眼,显然也是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谢灵沁一想到这事儿就糟心,挫败,挥挥手,“反正不是理想的结果。对了,方才的事谢了,你那荷官很上道儿,那人还等着我,我走了。” “那是西夏的人,没有你出现,我也不会赚他银子,我不想招惹是非。”聂醉儿瞧看着她,突然抬手,一把搭在谢灵沁的胳膊上,“小妹妹啊,悠着点儿,别入了火坑。” 谢灵沁抿唇,轻轻的将聂醉儿的手划拉下去,容颜清冷,言笑晏晏,“好姐姐,您就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言罢,谢灵沁便带着紫河出了后堂。 聂醉儿笑笑,继续晒太阳。 …… “小姐,奴婢觉着,那人八成是走了吧,毕竟,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啊。”紫河觉得,那人不会留下。 谢灵沁看着她,淡笑不语。 她并不这么认为。 巷子里静悄悄的,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那男子一袭青衣,浑身平添肃穆之气,正自一旁的分岔路上走出来。 “我是轩辕独。”男子当先道,“西夏国永宁王府的庶子,不过,是世子。” “谢灵沁。”谢灵沁眉眼含笑,竟伸出手,“北荣将军府不受宠的女儿,不过,是嫡女。” “呵……”男子那镌刻深严的面上隐有笑意一闪而过,鬓发飞扬,看着谢灵沁伸出的那只白净细嫩的手,“这是……北荣的结交方式,我倒是第一次见。” “我独创的。”谢灵沁神色沉静,对轩辕独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轩辕独看出来了,点点头,也伸出手,“好……” “等下,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事,我可以代劳。” 紫河当即上前。 小姐是女子,这人是男子,怎么能跟他握手。 紫河凝着眸色伸出手,却被谢灵沁一把往后一拉,“没事,轩辕独不会害我。” 说话间,谢灵沁再度伸出手…… “轩辕独,未得北荣皇上知晓,你便悄然入京,这行为不妥吧。” 正值此时,巷道上方,一旁屋顶上,响起一道含笑张扬的声音。 与此同时,身影一闪。 余轻逸出现,站在二人面前。 眉目张扬,眸光流转间,是得天独厚自从骨子里就能出来的神彩飞扬。 没有对比不觉得,这一对比,便越发觉得,同样轮廓分明,相貌出众,可是余轻逸是轻纵不羁,轩辕独更为内敛深沉。 前者像是富贵轻流公子哥儿,后者则像是摸爬滚打血腐朽。 轩辕独收回手,看着余轻逸,拱手,“余轻逸,好久不见。” “不想见。” “你和聂庄主……” “不许说。” “哦,好。” 轩辕独竟当真听余轻逸的话,眸光收敛,复又看着谢灵沁,“那,谢小姐,改日再会。” “别,我请你喝茶。” 谢灵沁上前一步,作诚挚邀请。 “谢灵沁你脑子没抽吧,本世子在此,你用得着去拍别人马匹,他在西夏的地位还不如我一个客人呢。” 余轻逸双手胸,显示自己的地位。 谢灵沁瞧他一眼,敬谢不敏,“那便一起好了。” “既然如此,一起啊。” 开口的是轩辕独,面上浮起一抹淡笑,当先走在前。 谢灵沁紧随其后。 紫河当然跟上。 余轻逸摸着脑代瓜儿想了半天,当然是跟上。 这谢灵沁自来性子冷,嘴又毒,为什么,对这个轩辕独这般的友好。 对,对本世子都没这般友好。 一行人进了茶室。 正是那夜太子与兵部尚书家小姐相约,庆王妃给余轻逸介绍姑娘的地儿。 “为什么,要来这里?”余轻逸摸摸鼻子,朝楼上看了眼,老不自在的。 “这里清静啊。”谢灵沁睁着眼睛说瞎话。 明明这会子他们就坐在大堂里,大堂里一桌挨一桌,清静个屁。 “嗯,是挺清静的。”轩辕独看一眼谢灵沁,也睁着眼说瞎话。 “狼狈为奸。”余轻逸无端有些恼,眼看着谢灵沁要挨着轩辕独坐下,当先一屁股坐在了轩辕独旁边。 谢灵沁却抬腿一踢,那还未挨着余轻逸屁股的凳子立马一滑。 谢灵沁安然坐下。 余轻逸猝不及防,只能硬生生坐向另一边。 “余轻逸!” 余轻逸刚一落座,还没找谢灵沁要说法,一声唤,自楼上传来。 余轻逸那个想死哟,难怪,方才他就觉得楼上气息不对,下意识的拉着谢灵沁就要撤。 谢灵沁手上茶杯正搁下,本来还想甩开余轻逸的手,大脑里猛然一转,反应过来是庆王妃,立马跟着起身就要走。 “拦住,给我拦住。” 庆王妃一声令下,她身后的护卫立马拦住。 “母亲,你别怪他,那个,那个……”余轻逸都结巴了,当下,将谢灵沁推向轩辕独,“带她走。” 当然,谢灵沁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没碰到轩辕独便稳住身子,恨瞪着余轻逸,“都是你做的好事。” “你你你……把他也给你抓住。”庆王妃明显生气了,快步自楼上下来。 谢灵沁当下拉着紫河和轩辕独就往茶室外跑。 当然是,余轻逸垫后。 “余轻逸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庆王妃,你怕什么?”一直跑了两条街,几人方才停下,轩辕独不解的开口。 谢灵沁理了理袖子与几分散乱鬓发,“你难道没听说吗?” “听说?” “别装了,就算是之前关于七公主与尚书府公子私通的事人尽皆知,也不可能没有舆论声起的。” “哦,明白了。”轩辕独轻笑一声,“你就是那位余轻逸非卿不娶的……”轩辕独眉宇一挑,难得笑意至晕染了眼底,“男子!?” “呵!是啊。”谢灵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身后,“这事儿,让余轻逸自个儿去交待吧,我是被连累的那一个。” “我还有要事,改日再会。”轩辕独看了眼四下,欲走。 “诶,等下,你知道余轻逸与聂醉儿之间的事?” 轩辕独剑眉紧了紧,“这事儿,不太好说。” “好,不逼你。” “告辞。”轩辕独抬手一拱,下一瞬,已消失。 谢灵沁又静了半响,这才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拐角处招手,“行了,出来吧。” 半响,默默的,一名十岁左右身着素衫,眸眼极亮的少年走了出来。 在其身后,跟着那位一派正严缺根筋的宁秀才。 “宁一,没事。”宁秀才拍拍少年的肩膀走上前来,面带尴尬,“那个,只是……路过,看到了你,然后……拿了你的银子,我已经去那店铺报道了,嗯,是正当生意,不辱没我的秀才之名。” 谢灵沁上下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嗯,知道就好。” “那,告辞。”宁秀才拉着宁一欲以转身。 谁知,少年却纹丝不动,一双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灵沁看。 “宁一,走了,没事儿。”宁秀才伸手去拽。 宁一却还是不动,一双闪着星儿烁烁的明眸,还是只盯着谢灵沁看。 宁秀才尴尬的,又去拉,“走吧,这位公……姑娘,你上次见过的啊。” “姐姐么。”宁一这才偏转头,好奇的看着宁秀才。 宁秀才点点头,“是啊,” 上次不还是他认出来的吗。 “所以,宁哥哥以后是在帮姐姐做事吗?” 宁秀才抬袖抚抚额,点头,几分汗颜,“是的。” “嗯,姐姐真好。”宁一说完,竟突然冲上前来,直接就扑进了谢灵沁的怀里。 谢灵沁…… 此刻的内心是懵逼的。 再是清冷镇定,突然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抱住,也有些失怔。 而且,这个孩子初次见面不是挺戒备的。 不过,这孩子虽然武功高强,心智却有些残缺,所以,谢灵沁忍了,少倾,抬手,蹙眉,一把拉开宁一,“小子,抱一下就可以了,再抱,我会生气的。” “姐姐。”宁一不撒手,继续抱。 这上次都没这个亲热劲儿好吗…… 所以,须臾,谢灵沁那目光冷凝沉然的扫向不远处的宁秀才。 宁秀才快三十的人了,本就生得眉骨正严,其人也是正派,明显感觉到来自谢灵沁眼底至周身的寒意,当即摆手,极力为自己辩解,“公……姑娘你……你别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一,你过来。” “姐姐。”似乎是感觉到了宁秀才语气里的严厉,少年终于放开了抱着谢灵沁腰的手。 仰着头,一双极其明亮的眸子里分外粲然。 竟有种…… 孺慕之情。 谢灵沁…… 这府里面有个砗磲,这下子又来个宁一…… 简直了。 宁一被宁秀才拉走了。 谢灵沁想抚抚额,这才发现,几缕发丝倾斜下来。 “紫河,我的头发很乱了吗?”谢灵沁看着紫河。 紫河还有些沉浸在方才宁一抱谢灵沁当中,回神,“嗯,小姐,有点儿。” 谢灵沁这才又看着宁一和宁秀才离开的地方,目有所思。 所以说,宁一上次看出她是女子,可是并没有真切的看到她女装的样子,而眼下,是因为这散下的一缕发丝,让她显现一些女子像,所以,他才上前搂着叫她姐姐? 姐姐? “紫河,我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亲切温和吗?”谢灵沁看着紫河发问。 ------题外话------ 嗯,对滴,你们千呼万唤的男配出来了~! 催化剂出来了,透露一下,下一章,余轻逸又要“神助功”了。 —— 推荐好友文文2p求支持《倾世霸宠:萌后太调皮》/旧时菖蒲 天上掉下个美娇羊,地上有人变了狼! 莫舒扬(羊): 打仗打着打着,国保住了,却被敌军头领给掳走! 被掳去当小厮? 端茶倒水处理后院哄一群戏精女人就算了,居然还要负责暖床? 丫后院养这么多女人不要,非得缠着老娘,脑子有毛病吧! 司徒琅(狼): “女人,本王对你养的那只叫多啦什么逼梦的猫很感兴趣。” 本想好好做个撸猫的人,奈何最后成了吃羊的狼。 “羊,本王发现,你比那只猫可爱,还好欺负。” 某羊内心在咆哮! “羊,我不是狼,你信么?” 某羊……唔!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的秘密 “紫河,我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亲切温和吗?”谢灵沁看着紫河发问。 紫河闻言一哽,须臾,“小姐看上去智慧无又,清美绝伦……” “呵呵!”谢灵沁干笑两声,“我也觉得。” “那,小姐,我们现在是回将军府吗,毕竟耽误这般久……”紫河话至此,声音又是一顿,然后,默默的,默默的,退后数步,至一旁,低眉敛目。 谢灵沁毫不意外,转身看着出现在身后的人,面色并不好。 “呀,太子,真巧,七公主的尸体交待了?如此不洁不忠的女子,还能入皇陵么?”谢灵沁轻扬眉宇,字字讥讽。 宇文曜双手负后,清风拂过他发,他袍,衣角轻动,细细声响,他美若冠玉,眸光幽魅,面色阴沉。 谢灵沁被看着也不说话,迎着太子的视线毫不退缩。 “谢灵沁,你想要什么?”良久,宇文曜终于开口,额头间隐隐也有不悦。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谢灵沁那本压下的怒火,瞬间一蹿而起。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太子就会给吗?”谢灵沁全身都带着火。 “你说。” “呵,我要皇上金口玉言,我要皇上给宗政府一个承诺,永远不铲除宗政府,不像处理掉安平侯府一般除去宗政府,太子……”谢灵沁冷冷一笑,“你做得到吗?” “若是……”太子眼神有些虚无焦距,难得失怔,“若是,本宫帮你做到呢。” “哼!太子,高攀不起,你还是去帮你的尚书家小姐吧,毕竟,人家智谋双绝,饱读诗书,不说,还能文能武,更重要的是,看上去,对你还挺情深,其价值可远比我大多了。” “谢灵沁……” “怎么太子你恼羞成怒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太子是自己理亏吧,想得美人心就直说,还非让听雨给我扯什么皇上之令,你大爷的,分明就是被美色所迷,我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谢灵沁越说越气,气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生气,面目阴森的转身离开。 不带一点停留。 身后,冷风阵阵,她有些心虚,却又傲然的绝不停留。 紫河看看不远处浑身都好像笼罩着一层能冷死人气息的太子,最终大气不敢出的跟上了谢灵沁。 快到将军府时已是午时。 然后,谢灵沁脚步一顿,看着将军府外停着的一头…… “紫河,那是驴子吧。”谢灵沁看着紫河。 紫河点头,瞧着前方将军府门口,点头,语气温顺沉敛,“而且,驴子旁边站着一位公子,小姐,想来,当是自邺城二爷家来的那位,以后将会是将军府的管家,你识得吗。” “邺城距离将军府不算远,却也不近,加上谢将军与其往来寥寥,所以,我不认识。”谢灵沁说话间,理了理袖子和紫河向大门口走去。 自然的,二人已经换回了女子装扮。 “你就是邺城来的?”二人还未走近,便见府门一开,一位中年嬷嬷带着几丫鬟和几名护卫走了出来,将面前的年轻公子上下一瞄,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唯我独尊。 年轻公子虽衣着仆素,可是并不见任何拘谨,对着那嬷嬷份外客气,“嬷嬷好,我叫谢玉树,自邺城来,奉父亲之令,来大伯家行管家之职。” 声音都宛若一道清风,又暗藏着一种商人才有的凝敛圆滑之气。 不过,谢灵沁的目光却落在男子的鞋履上。 男子衣着朴素,要可谓是破败,可是那双鞋履虽没有明亮的丝钱勾织,却一看质地不凡。 “哦,知道了,拿上东西跟我来吧。” 中年嬷嬷宛若一幅主子之态的点了点下巴,示意谢玉树跟上。 “嬷嬷,堂哥远来是客,怎好让他提这般多的东西,你们……”此时,谢灵沁突然走了过去,素手一抬,指着那嬷嬷身后几名护卫,“你们,帮忙把驴子给赶至后院,还有东西,帮着拧一下。” “大小姐……” 这位中年嬷嬷自然是二姨娘余下的爪牙。 二姨姨被剖了姨娘之位,可是谢灵玉还荣华不尽,所以,这嬷嬷自然是她们的走狗,不曾放弃。 对这新来的管家本来就是欲以行下马威,让他以后深知寄人篱下,收归所用,没想到,这个大小姐一来就这样周到。 虽说,之前太子来府里,专程找大小姐下棋,可是,不也没别的什么了吗,哪里能和二小姐比。 思绪沉下,嬷嬷立马回应,“大小姐啊,这玉树公子初来乍到,马上就要在将军府管家之职的,日后定是要劳心劳力的,我不让人帮忙,是想让他尽早适应的。” 这话可真是够冠冕堂皇的。 谢灵沁也不气,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的,“可是,嬷嬷,在管家之职之前,他是我堂哥,是我将军府的亲戚,这一点,你该是要知晓清楚的。”谢灵沁语气渐沉,“别莫的让人觉得,我们将军府的下人,没有规矩。” 谢灵沁尤其在“下人”二字上咬了重音。 嬷嬷当然听明白了,面上难堪却有不甘,“可是,大小姐,这是二小姐的吩咐,我等,只是照做而已。” “大胆,嫡出小姐在此,你竟拿庶出小姐来打压。”一旁,紫河语出之际,抬手一巴掌就不客气的落在那嬷嬷脸上。 打得那嬷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贱婢子,你竟然敢打我,你……” “啪。”那嬷嬷还没来得及不手,又是一巴掌煽得她分不清方向。 “一个嬷嬷而已,如此目无尊卑,真当是二姨娘倒了,一众人都跟着没有规矩了吗?”谢灵沁缓缓收回手,语声沉寒,“还搬出二小姐,二小姐是这般没规矩的人吗?做奴才的不晓事,还想牵连主子。” 那嬷嬷被这话震得,只能哑巴吞黄莲,有口说不出。 而暗处,原本想着看好戏的谢灵玉,当下也定住了脚步,不再走出来。 看着谢灵沁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毒可怕。 “堂哥,走吧。” 谢灵沁这才看向一旁面色震然,一直一声没来得及吭的谢玉树。 谢玉树好半天回了神,“好,灵沁。” 至于一旁的护卫,谁还敢不听谢灵沁的话。 虽说,他们都好奇,一向温柔谦逊,贯于忍耐的大小姐怎么就突然这般厉害了。 谢灵沁将所有人情绪收尽眼里,不作于心。 如果之前不是太子上门给她撑门面,谢将军都不知把她弃哪里去了,左右,而今,太子也没指望了,她只能靠自己。 假扮兔子的戏码既然做完了,那就奋起,暴露本性吧。 “喏,前面是父亲的书房,你去吧,我和丫鬟回院子,改日聊。” 一条小道上,谢灵沁指了指前方一处飞檐斗拱,话落,便势要走。 “诶,等下,灵沁……大小姐。”似乎斟酌了下,男子又改了称呼。 “不用什么大小姐,叫我灵沁无妨。”谢灵沁语气倒是温和,不过,也明显没有什么亲近之意。 谢玉树当即谦谦一礼,“我明白你是在帮我,方才那嬷嬷看我这般,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谢谢。” “呵!” 谢灵沁看着男子,听着他的话,却突然一笑。 谢玉树有些不解,抬眸看着谢灵沁,“你,你笑什么?” “别装了,二叔家在邺城是大户,岂能让你穿青衫补丁的,再者,你就是要装,还穿那么好一双鞋……” 谢玉树一下子被揭穿,忙垂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一路而来,山贼颇多,要想活命,便只得乔装而行。” 谢灵沁摆了摆手,“行吧,你去见父亲,据说,明日有中秋宴,你会很忙的。” “……好。” 谢玉树看看着谢灵沁和丫鬟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光束煞为疑惑。 不是说,谢灵沁无所作为,一无是处,被贤王休弃之后,更是声名狼籍,可是,这个堂妹,不错。 回到清水阁时,砗磲当先迎了过来。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紫河看着一脸欢喜的出去,倒是不太乐意了,“这一夜,我和小姐可是风里来雨里去,危险得紧,你倒是眉开疏朗一点不见担心。” “有你在,小姐又是有福气之人,自有天命保佑,不会有事的。”砗磲道,脸上还干脆扬起了笑意。 紫河都对她无语了。 “不过,如今宗政府没事了,小姐也安心了。”砗磲又乐滋滋道。 谢灵沁点点头,“是安心了。” 不过,李俊儒只要活着,她这心,就不能全安。 “哦,对了,小姐,先前将军传了话来,说是你一回来,就去书房里见他。” 谢灵沁点点头,谢将军这个时候要见她,也无可厚非,他自当是要问一问宗政府内情况的。 毕竟,如今皇上还没有确切的旨意出来。 没有让紫河和砗磲跟着,谢灵沁向院外走去,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砗磲,星眸灿亮,“对了,邺城的人来了,此下应该在书房,如你所料该是位脚踏实地有理想报负的人。” 砗磲一愣,随即小小的圆脸上竟似有羞红之意,“真的吗?” “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一旁紫河忍不住插言。 “那,小姐,奴婢可以随你一起……”砗磲竟难得的耳根子都红了,还紧张的揪了揪袖子,“一起去吗?” “砗磲。”紫河是个练武之人,力大,一下子拍在砗磲的肩头上,“你这是春心尽露。” “哪有。” “分明就有,你见过玉树公子?”紫河问。 砗磲闻言,看一眼谢灵沁,又不好意思了,“以前,他进过山……我们还说过话的。” “哦。”谢灵沁意味深然的点头,须臾,上下看了眼砗磲,“那你,好好表现,清水阁以后是吃糠咽菜,绫罗绸缎,都靠你了。” 砗磲忽愣一下,还没明白,一旁紫河尴尬的轻咳一声。 小姐是让砗磲用美人计讨好新来的管家呢。 “走吧。” 谢灵沁开了恩,砗磲立马将手头事一放,可谓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紫河瞧着,唇角有些抽,然后,向自己的屋子而去,刚走了几步,眸色一凝,不由加快。 进屋,关门。 屋内有人。 听雨正坐在她的床榻上,百无聊奈又极春无奈的样子。 “听雨姐姐,你怎么来了?” “太子府阴晴不定,恐有不测风雨,上你这里来避一避。”听雨道。 “什么意思?”紫河话落,又想到什么,上前一步,“听雨姐姐,我之前和我家小姐看到太子和尚书府的李小姐……李小姐在谢太子帮了她,太子他……真的是为了帮李小姐而置我家小姐于不顾吗。” “哪有。” 窗户一开,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出现在窗台上。 若是夜深人静,当要吓死个人。 “听海……”听雨忙看了眼紧闭的门,这才安下心来,敛眉,“还好小姐不在,不过,你方才说……” “来,听风你说吧,你是最直接的人。”听海却往旁一拉,一本正经的听风也被扯了过来。 太子府里最有头面的三大护卫此时聚在一起,看着紫河。 听风远离听雨和听海一些,看着紫河,“在太子去宗政府之前,李小姐的确是暗中来求过太子,太子当时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很巧的是,皇上传来的旨意,是要对李俊儒从轻发落,所以……李小姐便认为是太子帮了她。” 听风道。 紫河闻言,一喜,“也就是说,太子并没法有要帮李小姐,只是碰巧。” “当然,太子于李小姐之前清清白白的,只是有些合作,所以才对她比别的女子例外一些而已。” “可是,为什么知道真相的我们,要这么兴奋。” 说这话的是听雨。 她看着紫河。 紫河一怔,“这样,我家小姐许是不那么生气了。” 听雨又看向听风和听海。 “太子明显是在和灵沁小姐生气,如果谢大小姐知道真相,主动原谅太子,那太子的心情也就好了啊,太子心情一好,太子府大地回春,春暖花开,我们都好过。” 听海一本正经道。 “有道理。”听雨点点头,可是四人一对视,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啊。 太子那般强大的从不为任何事动然的男子,是……真的在生气? “莫非太子对灵沁小姐……”听雨像是终于发现了新大陆,一时间,几人倒抽一口气。 这若是真的…… “不可能。” 窗户外,又一人影翻转而入。 “逸世子。” “太子亲口对我说过,对谢灵沁只是利用之心,而且,你们家太子是什么人,灵沁这个丫头虽然是与众不同,可是,你们家太子那清心寡欲的,简直不是人啊,不是活在这世间的人,怎么可能呢,你们呢,别瞎想了。” 余轻逸抬手,一幅自信笃定。 几人一听这话,当即舒口气。 也对。 太子是何许人也,别人不知,他们是最清楚的。 “幸好逸世子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一下子冲动,保不准会让太子更生气。”听海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余轻轻眉宇一挑,“当然,本世子聪明绝顶,岂是你们能比的,走吧,撤。” 紫河看着听雨听风听海跟着余轻逸又眨眼间消失在屋内,面色深疑。 是这样吗? 为什么,又觉得不太对呢。 …… 谢灵沁带着砗磲走至书房里,谢玉树还在。 “灵沁来了,进来吧。” 并没有叫谢玉树退下,倒是叫谢灵沁一同进去。 “明日府里要行中秋小宴,虽说二姨娘……”谢将军观察着谢灵沁的面色又叹口气,“婉姨娘肚子不方便,玉树又刚来,有很多不太熟悉的地方,你多多帮衬下。” “父亲放心。”谢灵沁低眉顺眼应声。 谢将军点点头,这才示意谢玉树退下去。 “砗磲,父亲要与我说话,你也退下吧。”谢灵沁也对着砗磲示意。 这正如砗磲之意,跟着谢玉树一同走出去,一直走远了,这才轻声开口。 “谢玉树,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那山里的女子,你怎的来了北荣,还成了谢灵沁身边的丫鬟。”谢玉树看了眼四下,边走边小声道。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你不要告诉小姐,你是在蛮夷之地地与我认识的。” 谢玉树眉宇一拧,面带疑惑,“为什么?” “反正我又没有坏心眼,你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行吧,初来乍到,就有你这个熟人,真好。”谢玉树大大呼吸了一口空气,须臾,又朝身后书房方向看一眼,“不过,我这堂妹的日子不好过。” “你别帮着二姨娘和二小姐欺负小姐就行。”砗磲竟像是在耳提面命,话落,小声的看了眼四周,又上前,“还有,你发现我的那件事……也不能说。” “哪件?”谢玉树又疑惑了。 见此,砗磲面色闪了闪,当下摆手,“没事,忘了好,忘了好。” …… 暗处,谢灵玉待二人走远了,这才自一旁的草丛里钻出来,眼底是散不开的冷笑。 这个砗磲,竟是来自蛮夷么,那可是和谢灵沁的娘一样,不能让人多提。 呵,谢灵沁,真是黄天不负我啊。 “小姐,贤王去了大小姐的院子。”这时身旁有丫鬟前来禀取。 谢灵玉当即回神,“你说什么,我就出来透个气,你们就叫王爷去了谢灵沁的院子,废物。” “奴婢……” 丫鬟也很无措啊,那是王爷,岂是她能留得住的。 “走,去看看。” “是。” …… 而此时,将军府书房里。 谢灵沁站在桌案下方,谢将军正严的坐在桌案后。 谢灵沁虽恰好的低垂着眼,可是,眼角余光既注意着谢将军的面色,又看向了前方的书架旁。 那个后面,有一条暗道。 那日,她在里面碰到一个这神秘的不分男女老少的人,又遇到了太子。 是太子一句话,让她打消消了再进去一探的打算,而今…… 她又想进去看看。 她想知道,为什么那次那个黑衣人非不让她进去。 到底,里面,有什么。 “灵沁,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谢将军终于开口,也拉回谢灵沁的思绪。 谢灵沁轻轻应声,“父亲是说外公家的事吧。” “嗯,虽说太子锁了消息,不过,到底死的是七公主,还牵涉兵部尚书之子,为父,自当知道。” 谢将军一言出,谢灵漏心尖儿都不禁一紧。 压在心底的怒意立马翻腾沸滚。 不是因为谢将军。 而谢将军的话。 什么叫做,还牵涉进了兵部尚书之子。 牵涉? 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好吧。 可见,这位太子和皇上,是如何的左右了这些舆论。 难怪,她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所听之辞,也是寥寥少之了。 “嗯,如今,外公,还有舅舅,舅母,表哥,都还好,他们也叫我感谢父亲的关心,特地让我去看望他们。” 谢灵沁道,字辞清晰,不似以前原主那般唯唯诺诺,反而,端重自信。 谢灵沁没必要装,经过这几日的事,再是方才她在府门口打了嬷嬷一事,相信,谢将军早就知道了。 “嗯,既然如此,那就好,七公主没了,以后,宗政煦不年轻,也可以再娶嘛。” 谢将军面上突然带了温和的笑意。 谢灵沁表面应和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难怪这个父亲,当时她娘还在就能娶了姨娘,原来,就是这种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 “不过,太子就没对你说些什么?”谢将军犹豫半响,盯瞧着谢将沁问。 谢灵沁了然,果然,最关心的是这个。 “回父亲,太子也没说什么,而且,事情多,太子也没有机会与我搭上话。” “哦,好好,那你,有时间,多练练棋艺,你能于此方面有所造诣也是不错,还有,至于侍郎夫人秦起之事,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那事,与你无关。”谢将军一脸温和的笑意。 “……是,那父亲若无事,女儿便先退下了。” 谢灵沁走出书房外,神色微冷。 这个父亲,她这会子真的想去扒开她娘的坟墓,问问她娘的尸身。 当初到底看上了谢将军什么。 一边,谢灵沁攀附着贤王,这边会儿,还想叫她和太子搞好关系。 明明知道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可是却也为了以防万一,让她去做这颗棋子。 脸够大,想得够美。 砗磲这般会儿已经回来了,看着谢灵沁出来,忙跟上去回清水阁。 远远还没进清水阁,便听到里面温和巧笑的对话声。 “王爷,姐姐这院子倒真是冷清些,明日我们府里办中秋宴,我看,到时也给她这院里装扮下。” “随你意吧,这是你们姐妹的事。”贤王道,话语滴水不漏,不偏向任何一方。 一旁紫河都想吐几口血,把这二人撵走。 院子外面,谢灵沁却停下了脚步,她倒是忘了,宇文贤之前就是要来将军府里看谢灵玉的,只是,她方才回府没看到马车,还只道贤王走了呢。 “砗磲,明日要准备秋宴之物,我们出府去看看吧。” 谢灵沁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说辞,同时也是说给远远的丫鬟听的。 毕竟,这般远,正常人,是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的。 便不会有人是以为,谢灵沁是不想见贤王和谢灵玉而出府,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贤王来了她院子。 砗磲就那次跟着谢灵沁出去吃了冒菜后,便都没出府,也明白眼下是谢灵沁的推脱之辞,一脸兴奋,边走边道,“小姐,那,奴婢可以去吃冒菜吗?” 府门外,谢灵沁上了马车,“好啊,你要吃多少都可以。”  说话间,谢灵沁突然摆手在眼前拂了拂。 “小姐,怎么了?” “没事。” 一想到冒菜,就想到太子之前说他要吃的话。 现在想吃,也没你的份儿。 不过,看来,学武功这东西,冥澜不擅长教人,她只能靠自己了。 将砗磲送到冒菜馆,谢灵沁却并没有进去。 看了看天色,午时早过, 然而,她还没吃饭呢。 之前是被气得有些吃不下了。 这会子再进去…… 不如…… 谢灵沁眼睫一挑,看了眼对面的整个都城可说第一的锦华楼,径直走了去。 马车早已经在别处拴好,此下谢灵沁也没有换男装,不过,却戴了兜帽。 “谢大小姐。”刚走至锦华楼门口,一旁正错过的一名男子突然轻轻出声。 语气明显诧异。 兜帽轻纱下,谢灵沁侧眸一看。 秦巽,侍郎家的庶子。 那日她戴着兜帽见过秦巽,他能认出她不奇怪。 不过,秦巽出现在此,倒是有些奇怪。 此时,不过,锦华楼门口人来人往,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秦巽和几名年轻男子一起,暗中扔给谢灵沁一张纸条,便和那几名年轻男子说说笑笑进去了。 看穿着,当都是这都城中一些官宦子弟。 不管哪个时代的,都有属于个人的交际圈与党派。 有依着身份的,有志同道合的,有利益的…… 像太子…… 嗯,好像就余轻逸一个朋友。 不过,这除了身份,这性格…… 算了,提太子那混蛋干嘛,就是来虐她,迫害她。 前世今生,除了上辈子死的那一次,都没这般窝囊与抑郁过。 谢灵沁紧了紧手中的纸条,继续向前走。 不得不说,以前来打探是一回事,今次光明正大来当顾客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锦华楼果然不愧为奢华,精致,富丽。 一共三层。 走至一层,光看那雕砌着玉石块的楼梯扶栏就可知这一楼一楼的等级制度。 谢灵沁摸了摸兜里之前顺过来的银子。 只够一楼消费,最多二楼喝个茶。 这……有些窘了。 方才秦巽递过来的怎么不是银票呢。 “哎呀,袁夫人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儿个能把你约出来,我真是脸上有光啊。” “哟,瞧你说的,你是侍郎夫人,不可妄自菲薄,这般客气的,前些日子家里事多,这不是这会子抽出来,自当和你一起叨叨。” 身旁,两名喜色带笑的妇人带着丫鬟相互摆着话儿路过上。 谢灵沁往看着两名妇人上了二楼,眸光一深,因为,其中一名是竟是侍郎夫人,二姨娘的妹妹,秦起的娘,恨不能她死的人。 她可是知道的,这个侍郎夫人为人小气,断不会请人上这般高级地方来唠嗑。 福如心至的,谢灵沁于无人处将那张纸条打开。 “夫人使计要害你。” 莫非…… 谢灵沁想到什么,抬头又看向一楼方向。 秦巽和他那帮年轻公了哥儿忆然坐在大厅一角,此时也正看向她。 眼里意思很明显。 他可能是收到了消息,侍郎夫人要害她,所以跟来看看,只是他银钱也不够,上不二楼,还正巧又遇到了她。 所以这纸条,也可能是本来要送去府里给她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也没银子啊。 二楼,光看那镶嵌了玉石的门扉,就知道多昂贵。 “这位姑娘,可是约了人,不知是二楼,还是三楼。” 此时,一旁,酒楼里的小二走过来了,此女子穿着虽一般,却气势不俗,如这般人,必定是二楼,三楼的上上客。 谢灵沁掩在兜帽的下的面色却有些尴尬,酒楼的小二都衣着华贵,文质彬彬…… “哟,她是本世子的朋友,二楼,带路。” 谢灵沁正苦想对策之时,身旁,余轻逸竟从门外走了进来。 明显是认出了她,还对着她轻轻一挑眉宇。 谢灵沁轻笑一声,当先在前,径直上了二楼。 “这间。”谢灵沁对着方才侍郎夫人进去的隔壁间开口。 “贵人好眼色,这间房里,今日正好空缺着。”小二弯腰带笑,推开门,手一伸,“二位请。” 房间门关上。 一楼,秦巽的目光却凝在那紧闭的门扉上,神色复杂。 谢大小姐竟和庆王府世子关系这般好。 倏的,秦巽眼底又转过异色,也对,那般与众不同的女子,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 “诶,秦巽你看着二楼做什么,那里我们又去不得。” 身旁,一名年轻男子打趣着。 秦巽立即回神,面色含笑,“没有,只是方才看到大夫人上去了。” “我方才也看到了,不过秦巽,我听说你那个大哥身体好些了。”一旁,另一名年轻男子压低声音问道。 秦巽点了点头,“嗯。” “哎,别提了,我知道,据说那日,还是你帮着借的马车将你大哥送去董老府邸的。”先前那名男子看着秦巽颇有些不值。 秦巽叹了口气,面色灰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也要休养好久,方才能下地,夫人便也没有心思管我了。” 只不过,人心之恶,难以想象而已。 他帮了忙,夫人不说感谢他,竟比以前还要憎厌他。 所以,他怎么能允许,她再伤害谢灵沁呢。 谢灵沁帮过他,是他的恩人。 “哎,不说了,不说了,喝酒,我一会子还我去我表哥家,我家母亲叫我去沾点光。” “柳云洲家吧,今年文比的状元啊,众望所归,又有淑贵妃帮衬,前程似锦,是该去沾沾光的。” “哈哈,喝酒……” 这边小声笑语,另一边,却没有人注意到,一方桌子上,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眸光暗敛,面前的酒,从坐下到现在,未动分毫。 …… 二楼雅间里。 谢灵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纵然走进来,这房间一切一切都精侈得让她都忍不住想抠走去当卖,还是很镇定的坐下来。 “把你们这里的头牌菜全部上一份。”谢灵沁漫不经心的吩咐。 余轻逸没有反对,看着谢灵沁一脸笑。 直到小二退下,余轻逸立马要炸了。 “我靠,小丫头,你悠着点,很贵的。” “你不是世堂堂世子么,还缺这点银子。”谢灵沁说着,已然起身,敲了敲墙壁。 “银子也不能这般花啊,诶,你敲什么,对了,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做什么,若不是我出现,你殃在八成就灰溜溜的出了这锦华楼了,诶不对,一会小二进来,你给他说说,撤几个菜。” 谢灵沁懒得理她,蹙眉。 这墙隔间效果太好,完全听不到隔壁说什么。 “诶,我……” “嘘。”谢灵沁抬起手指,示意余轻逸不要出声,自己竖着耳朵趴墙上。 “你想听什么,看我的。”余轻逸喝口水,几步走过来,一挑眉毛,抬起手指对着一旁的墙画轻轻…… 一按。 不过,按的人不是他,而谢灵沁。 “你……竟然知道这个小机关。”余轻逸一脸诧异。 “有什么奇怪,这屋子看着是布置极尽之大之华,可是暗含一些五行八卦之术,开这酒楼的人竟然这般有头脑的话,便不可能真的把每间阻隔得毫无声响,万一自己想听呢。” 余轻逸…… 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收回手,也附墙轻听。 “听什么?” “听隔壁侍郎夫人要如何算计我。”谢灵沁说。 显然的,余轻逸这时也听到隔壁的话了,一张俊脸拧得死沉,怒意翻涌,“真够卑鄙的。” “好了,这会子在唠嗑,没意思,等会儿再听。”听着门外小二敲门声,谢灵沁将余轻逸给拽回座位坐好。 小二后面跟着人将菜一样一样摆好。 谢灵沁在余轻逸那抽筋的眼神示意下,是一个菜没退不说,还又让小二上了一壶最好的酒,然后,在余轻逸那肉疼的表情下,吃,很优雅的吃。 “七公主和李俊儒一事,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听说了,可是,小丫头,你也不能这般坑害我……的银子。” 谢灵沁斜他一眼,“不怪你……和你的银子,是你那损友欺人太甚。” 损友? 太子? “那个,其实呢,你既然想要和太子和平相处,就不要太放于心了,李小姐是来求过太子,可是太子没有同意啊,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正好赶一块儿了,不过……李小姐性子温婉,文武双全,又秀外慧中,太子对她估计也是有所不同的,你就不要在意了嘛。” “明白了,所以说,太子对李小姐有意思,想帮李小姐可是故作清高,还没有开口,而恰好,皇上也有这旨意而来,是这意思?” “呃……”余轻逸拖着下巴,目光变换,他方才的话,是这意思吗。 “你放心吧,我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我斗不过我可以认怂嘛。”谢灵沁漫不经心的提起酒壶,继续起身去听隔壁的动静。 “好的啊,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放心吧,都是自家人,自家人,他日,谢二小姐做了贤王妃,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哎呀,别说做贤王妃,就算是不做贤王妃,毁了她谢灵沁,我家侄女儿独大,至于我那妹妹,到底在将军府付出这般多年,将军真若是放弃了她,岂还能将留在将军府,早就赶走了,所有啊,你就瞧好吧。” “哈哈,这件事,那就这么办了。” “好好,来,吃菜,吃菜。” 隔壁。 该听的都听完了,谢灵沁拿着酒壶转身,走向桌面,将空壶重重一搁。 “我去,小丫头,你把这一壶都喝完了。”余轻逸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谢灵睨他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一壶酒。” “你这酒量可以啊。”余轻逸像是发现了大奇迹,还不死心的拿起那青翠欲滴的酒壶倒过来看了看。 “天啊,小丫头,你是酒鬼啊。”余轻逸啧啧称奇。 谢灵沁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余轻逸,你好歹是世子,见识这般浅薄?不过区区一壶而已。” 她如果说再喝这四五六壶都没问题,他不是要惊讶到死。 “可这是醉仙醉啊,号称全北荣最烈的酒啊。” 谢灵沁无语,“难不成,你的酒量很浅?” “还好。” “那你惊讶什么,我还以为你滴酒不沾。” “太子就滴酒不沾啊。” 太子? “哼,这般洁身自好啊。” “不是,太子不能沾酒……”话至此,余轻逸惊觉失言,立马住声,扯开话题,“那个,隔壁的阴谋诡计听完了?” “嗯。”谢灵沁也假装没听到余轻逸说漏嘴的秘密,兴味盎然的点头,“把明日个中秋宴上要如何坑害我给听得一字不差。” “哎,可怜见的,你真惨,处处被算计。”余轻逸抚抚额,好像还真挺同情。 “嗯。”谢灵沁兴致不高,吃饱喝足,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将兜帽戴上起身要走,正要去推门,面色一暗,偏头看向余轻逸。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声音。 ------题外话------ 嗯,怕你们忘了,说一声吧,第八十四章,当时砗磲就对邺城来的管家下过评论的,不知有妞记得没。 —— 推荐新文:《首席独宠:军少的神秘权妻》作者/南燚 【1v1,双c宠文,异能军婚,甜爽温馨。】 夏乔翎,帝国唯一的女首席。 前世的她潇洒肆意,风光无限,却终遭小人迫害。 重生归来,灵力异能、武器秘宝一一收入囊中。 极品家人,无耻小人轮番作妖,阴谋诡计,妖鬼魔神齐齐上阵。 艰难险阻,刀光剑影,前路不明,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是吗? 无论如何,这些都挡不住她重回巅峰的脚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光乍泄 谢灵沁觉着,出门真心要看黄历。 “方才听说,逸世子带着一名女子进了这二楼雅间,本王倒是好奇,这什么样的女子能得逸世子单独相邀。” 是宇文贤。 “王爷有此雅兴无可厚非,我,也挺好奇的。” 谢灵玉的声音。 这二人不在她院子里看花看树看天了,竟也来这酒楼了,可真是……挺巧的。 而外面声音刚落,敲门声至。 “逸世子,既然如此巧合,不如一起。” 宇文贤语声带笑,分明就是誓要看个究竟。 屋内,余轻逸明显不高兴,瞅着谢灵沁。 “你看着我作什么。”谢灵沁眼神示意,“我一出去就曝光。” 所以…… 余轻逸拖着下巴,一双桃华眼里俱是笑意。 “逸世子,不是说,你对男子亲眼相加吗,怎么的……” 外面,不死心的宇文贤再度出声,欲言又止的。 这一声出,余轻逸那轻扬的面色明显一怔,嘴角都抽了抽。 谢灵沁已经懒得理会,干脆转身,向窗户处走去。 这里是二楼,以她矫健的身手来说,悄无声息的离开,没问题。 然而…… “别跳窗,有人。” 余轻逸话声刚落,谢灵沁却已经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面色阴沉,“宇文贤竟让护卫守在了下面巷子里。” “这宇文贤混球,看来是收到消息,刻意等在此地的。” “所以,没事别说什么同阳之好,这会子惨了吧。”谢灵沁有些郁悒,也有些幸灾乐祸。 余轻逸一脸嬉笑之色,倒也不慌,“反正现在和我一起出现的是女子,本世子无所谓。” 谢灵沁也不怕,眉宇一挑,似笑非笑的,“然后庆王妃估计……” 余轻逸瞬间一怂,抬手打住谢灵沁的话,“得,你厉害,我想法子。” 余轻逸一扬下巴,这才走至门口,“贤王爷,我这难得闲情雅致,都没有去打扰你和谢二小姐,你却来大叫,会不会不太厚道。” “瞧逸世子这话说的,这京中子弟,能交好一直往来的也没几个,难得如此巧合,相互见见不是也没什么。” 宇文贤分明不退。 他就是要进来看看,余轻逸和谁私会。 其实,宇文贤本来没这么执着,只是,这些日,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尤其是那个迄今为止他都没抓到的黑衣人。胆敢伤他,他自然一定要抓到。 而一向只顾不羁玩乐的余轻逸突然带着一名女子来锦华楼,这,着实奇怪。 再者,依据传言,余轻逸喜欢的是男子,他让人画了那夜茶室所见男子画象,可是,没见到本人,他没谱。 若是那男子就是那夜弄伤他的人,那他一定要让余轻逸付出代价。 宇文贤这般想着,面上笑意疏朗。 谢灵玉倒是极少说话,只是,心里有些不快。本来,宇文贤如今能公然带她出来,还是这都城人人都上赶着想来的锦华楼,自是幸事,但是,这才走进来,还没入得雅间,一听说逸世子带着女子前来,贤王便如此上心,还要让她跟着唱戏。 而且,逸世子还不开门。 这,心里多少憋屈。 “我说,逸世子,都是女子,你若是不懂风情,谢二小姐还可以帮衬一把,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哟,不好意思,我这位美人儿脸皮薄,不想见生人,更比不得你家谢二小姐这般能登大雅。” 余轻逸这话摆明嘲讽,也摆明,他就是不开门。 门外,谢灵玉又不傻,自然听出了弦外之意,就是暗讽她脸皮厚,当下又不能还嘴,只能咬着唇瓣,无辜的看着宇文贤。 若是如常,宇文贤看着这美人含羞咬唇,可谓是春色意起,可是此下,他倒是希望这个谢灵玉能争气些。 这般一想,脑中竟蓦然闪现出谢灵沁的身影,想起她那日在将军府严怼王仁义,想起她今日在宗政府,面对太子,而一派清冷字字笃笃的样子。 眼下这个时候,若是谢灵沁,她会如何回应呢? 这般一想,宇文贤又很快收回心神,暗暗心惊,他怎么能想到谢灵沁这个并无大长的女子。 真是……可笑! 而屋内,一旁,看着余轻逸和宇文贤打嘴战,谢灵沁自然不能闲着,后窗下面被锁死,她自然得寻出路。 前门后门不行,那就天上。 所以,余轻逸一回眸时,便见着谢灵沁已经爬上了房梁,正在揭瓦。 “我去,小丫头,你悠着点儿,快下来,我难不成还护不住你。” “逸世子,我觉得,你有点悬。”谢灵沁实话实说,说话间,已经抬手去抠那瓦。 “砰。” 而这时,门外却突然一声异响。 “灵玉,你怎么了……有刺客……逸世子,小心。” 话声焦急,而动作更迅速,几乎就在这时,宇文贤已经踢开了门。 余轻逸一恼,竟然来这招,抬脚就去抵门。 可是,宇文贤力之大,分明就是顶着要将门给震开的力气。 就算他打不过余轻逸,可是,门塌了,一样能看清屋内情形。 谢灵沁暗道糟,正犹豫着,要不跳下房梁戴上兜帽,蒙混过关,却突觉腰间一紧,脚下一轻。 三两下下,风过物过,景过。 一切发生其实不过一瞬间。 “砰。” 上好的砌着玉石的门应声而破。 宇文贤以抓刺客为由,当先冲进来,然而,屋内没有任何异常。 余轻逸一脸笑意的站在旁边,身侧站着一名女子,女子手上拿着兜帽,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宇文贤。 宇文贤看着女子,“你……” “见过贤王,我是太子身边的听雨。” “本王知道你是太子身边人,你在这是……”宇文贤面色一青,看着在问听雨,目光却一劲的往里面瞧。 门外,谢灵玉只能抚着肚子缓缓站起来,跟着走进来,“王爷,方才许是不小心撞到了,肚腹又正好吃痛,所以,当是没有刺客。” 其实,谢灵玉心里是失落的。 方才贤王叫她装痛,她装了,可是门一开,贤王理都没有理她,就一个劲儿的冲进去。 这下子。 屋子里除了逸世子,就明显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她也见过的。 所以…… “呵呵,逸世子和太子身边的护卫在此……”宇文贤回稳心神,看着这满桌子好酒好菜,分明带着疑惑之色。 余轻逸一撩鬓发,极是可笑的看着宇文贤,“整个都城都知道我和太子关系不错,和他的护卫来吃个饭,喝点小酒,怎么了,有问题。” 余轻逸这语气要可是一点不给面子。 宇文贤被问得哑口无言,须臾,目光一转,满含深意,“是吗,那坊间传言,逸世子喜好男子……” “是呢。”余轻逸一听这话,不仅不恼,反而笑得极其愉悦,还一撩袍角作势就要向宇文贤靠过来。 那姿势,那表情…… 宇文贤立马闪退,如触电似的,几步便出了屋子。 “贤王既然那不乐意,那,不送,再见,记得赔门。” “砰。”余轻逸将另外半扇还好好的门重重一关。 门关上。 宇文贤看着门,指握成拳,一脸尴尬的笑。 “王爷,这门……” 一旁小二瞧着,问得小心却并不惶恐。 “一会叫人去王府取。” “是,那一千两,小的到时去取。”小二道。 “一千两?”宇文贤又看向那破损掉的门,眉目沉凝,可是,到底碍于此时人多,还有谢灵玉在,自不能丢了脸面,只能强装笑意,“好。”这才看向谢灵玉,“走吧,我们去一旁的雅间。” 谢灵玉立马微笑跟上去。 听得外面没动静了,屋内,余轻逸这才把听雨扒拉着问,“我去,太子把人给掳走了?” 听雨努了努唇角,“逸世子,不是掳,是我家太子救了灵沁小姐。” 余轻逸一抚额,眉毛一耷拉,“倒也是,若是让宇主贤那王八羔子知道是谢灵沁在这里,不知要多惊悚,诶,对,这小子一直还只道谢灵沁碌而无为,软弱可欺呢,嘿嘿嘿……”想到他知道谢灵沁的真面目,而宇文贤还不知道,余轻逸眉头又一挑,笑得格外灿烂。 笑得,还有些…… 听雨觉得,瘆人。 “那,世子,属下先告辞了。” 余轻逸一摆手,“告辞,辞……诶不对,太子掳了谢灵沁,他们这会儿正矛盾着,会不会……”余轻逸一脸担忧的看着听雨,“会不会,打起来。” 听雨一怔,柳眉一蹙,随即也面露凝色,“应该不会吧,毕竟,灵沁小姐是打不过太子的。” “废话,正是打不过,小丫头肯定会被欺负的啊。”余轻逸说着,立马开门,奔了出去。 “挂账。”路过掌柜台时,余轻逸留下两字,便奔出了锦华楼。 听雨拿着手上的兜帽,只得戴上,然后紧随着走出来。 只是…… 朝三楼方向看了眼。 逸世子走得太快,她来不及说,太子和灵沁小姐,当是在三楼的,而且,她觉得,应该不会打起来。 不过,有宇文贤的眼线在听雨只得离开。 宇文贤听到护卫禀报,余轻逸和听雨匆匆走了,当即摆手,也不作于心了。 反正里面不是他想要见的人,便没什么。 这才看着对面一脸温婉可人的谢灵玉。 原本并不是那想带着谢灵玉出来,可是在将军府听下人说,谢灵沁为了明日的中秋小宴,竟出府了。 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想着出来若是能遇见,可是却没遇见,加之也好久未与谢灵玉亲近,他心里倒是几分旖旎。 所以便来了这锦华楼。 “王爷,我给你倒酒。” 谢灵玉迎着宇文贤那灼人目光,面色羞红的提起酒壶,主动给宇文贤针灸。 素手执壶,细白葱嫩,臻首娥眉,美眸流光,只叫人看得失怔。 …… 此时此刻,锦华楼,三楼,天字二号房雅间。 死一般的沉静。 谢灵沁面色极不好的看着面前几步之外的太子。 “我救了你,你不说感谢,也当不该这般眼神看着我。” 太子先开口。 一袭黑袍,将那精致的眉目衬得更加乌黑,眼眸更加深沉。 谢灵沁心中冷哼一声,面带微笑,情绪淡淡,规矩一礼,“嗯,多谢太子相助,民女感激不尽,不过,想着,太子如此宅心仁厚,连风流无耻卑鄙的李俊儒都能出手相救,也就不会让小女报恩什么的了。” “谢灵沁,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嗯?”谢灵沁轻挑眉,很疑惑,“太子,难道我没有好好说话吗。” 宇文贤凤眸深深,光束隐动,似波澜汹涌,叫人直觉头盖骨都发冷。 谢灵沁不怕。 她怕什么。 她反正不是还有三个月命活,一个死都不怕的人,还能怕什么。 “谢灵沁,七公主与李俊儒一事,我已经禀明父皇,晚一些,当会有旨意传来,必定不会叫你失望。” “是让李俊儒死无葬身之地吗?”谢灵沁紧跟着道。 太子没作声,但是,明显不是如她所说。 谢灵沁唇角微凉,语声讽刺,“不是啊,那还说什么不叫我失望。” “谢灵沁,这就是你和本宫说话的语气。” “那太子觉得,我当以什么语气,我方才礼貌规矩,你不接受,如今儿我不作尊称了,你又不舒坦,这可真是难将就,当然了,爱屋及乌,憎屋及屋,太子讨厌我,自然看到我的哪里都是不好的。” 谢灵沁一字一字是真的没一丝客气。 宇文曜的面色很沉,很黑,很黑,一双凤眸紧锁着谢灵沁,一瞬不移。 谢灵沁坦然迎上。 “我何时时说过,我讨厌你。”太子声音蓦然有些沉。 “那就是利用我,不过,如今看来,我也没有利用价值就是了。”谢灵沁话落,叹口气,“太子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宇文曜依然站在那里,眼底似魅了山水之光,深沉得不见底,没有说话。 谢灵沁也颇为烦躁,矗得跟个山一样,当谁真怕你啊。 谢灵沁当然不会走正门,而是走向窗户。 就算是戴了兜帽,她若是从三楼出去都奇怪,更何况,现在兜帽也没了。 只能……跳窗。 “回来。”太子冷冷开口。 “太子若有话就说吧,我还有事。”谢灵沁是在回答,可是身体没有任何转向,反而还在研究怎么下窗比较好。 “李倾玉……”宇文贤犹豫一瞬,却主动转了身过来。 一缕阳光自窗户处溜进来,他近乎逆光站着,明明气息微冷,轮廓却突然有些温和的样子,那眉,那唇,那鼻,美得都如画中虚幻的光景。 谢灵沁被这般的美色愣了愣,心中有什么,突然重重的一跳,跳得有些空洞,有些抓落不着,大脑也好像有一根弦让谢灵沁一瞬间全身都繃着。 “李倾玉是来求过我,求我放过李俊儒一条生路,但是……” “你想说,是巧合是吧,正好皇上的旨意与李小姐的意愿殊途同归,是吧。” 不待太子说完,谢灵沁冷笑。 原来是说这个么,哼! “谢灵沁,你……真是……愚不可及。”宇文曜显然是真气着了,这下子,面色黑如锅灰,眼神能将人凌迟处死。 谢灵沁也炸毛了,“你才愚不可及。” 话声一落,谢灵沁又飞快的咽了咽口水。 即使再不服气,和太子吵架,她也有计划,只表现不甘,不愿,可是这骂太子…… 还说太子愚不可及。 虽说,心里将太子骂了不知多少遍,可是,这说出来,还是当面骂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还是怕死的好吗。 屋内,气氛又如死一般的寂静。 “谢灵沁!” “太子,我没错。”谢灵沁咬牙,其实,气场很虚。 “跟我出去。” 太子豁然转身,语气冷如冰。 谢灵沁愣了愣,开口,“太子,我现在出去,你方才就白救我了。” 太子瞧着谢灵沁发虚的模样,眼底黑郁之色似乎退了些,唇角浮过一抹深意,“方才听雨顶替了你,如今,谁跟着本宫出去?” “可是,我和听雨长得也不像。” 这是实话。 谁知,宇文曜看她一眼,直接走了过来,抬手就将谢灵沁的头发打乱。 青丝顿时如瀑散下,初得一张脸越发的精致小巧。 “进去,里面有衣服。” 宇文曜眼睫闪动,对着内室一指。 谢灵沁想有骨气的,不过,在那强大的气势之下,咽了咽口水,除了咬牙切齿,也只能咬牙切齿。 “好,我换。” 谢灵沁进了内室,一方屏风上,的确挂着另一身黑裳,看上去虽是符合听雨的穿衣风格,可明显是新的。 谢灵沁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扯开腰带,褪下衣衫…… 咦! 这内室也有窗啊…… 谢灵沁转身看了眼外面,隔着屏风,外面绰绰约约,什么也看不真切。 既然如此,那自然,宇文贤也看不到她就是了。 心中一动,谢灵沁迅速将外袍脱下,空中大手一拂,作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换衣动作,紧接着,又将中衣解下,大手一挥。 还特意弄出极大声响。 “你是换衣还是赶跳蚤,快一点。” “太子若是嫌吵,大可以离得远一些。” 谢灵沁说。 她就是故意的。 太子这般人,定然不喜人大动作,所以,听着脚步声,太子当是如她所愿的走远了。 就是这时,谢灵沁立马又将中衣往身上一套一束,将那黑衣一抱,作势跳窗。 “太子,后会有……” “不用有期。” 然而,声未落,谢灵沁刚要跳出的腿猛的跟着身子往后退。 一只有力而宽厚的大手紧贴着她的腰际,将她轻而易举的给拉了回来。 她连窗外的风景都没见到,就与世隔绝。 窗户瞬间关上。 “砰。” 谢灵沁后背砸地,痛得呲牙,这下是真火了,一个翻身跳起来,就向太子扑过去。 扑到一半,触到太子那看向她时深邃又意味幽然的眼神时,当即怔住,若不是手扶得快,差点一个趔趄。 稳住身形,低头一看,谢灵沁想死的心都有。 方才明明束好的中衣,不知何时被扯开,露出里面藕荷色的肚兜,以及那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 真的是……肌肤如玉,嫩白美滑,可谓——春光乍泄。 “宇文曜你……” 宇文曜谨着眉目,唇角怡然,相当淡定,不止没收回目光,反而从上到下将谢灵沁再是一扫,“原来,这般对我,是想引诱我。” “我……” 真是不要脸。 “我引诱你个鬼。”谢灵沁顺手将中衣往裤子里面一扎,就扑上去。 左拳,右拳,上踢,下踢。 拳声呼呼,衣袂作响。 然而,不管她出拳多么快,都被太子轻易化解。 最后,双腿被太子给扣住,双手被太子给反锁住。 当然,这不是最悲催,最气氛的,最让谢灵悲催气愤的是,她此时已然和太了打到了外室,这才发现,可以清楚的将内室屏风后所有一切景致收尽眼底。 这…… 也就是说,她方才从进去后的所有动作,所有脱衣…… 都被太子一览无余。 心……好累! 大起大落,大伤大悲,不过也就是几瞬的功夫,谢灵沁也不挣扎了,很丧气,“太子,你赢了,我不打了。” 宇文曜却并没有放心,他背对着谢灵沁,紧拽着她的双手。 少女薄薄的中衣下,肌肤的纹理都如此清晰,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耸动的肩胛骨,是如此的瘦弱无肉,露出的脖子,又细又白,光线朦胧下,那般清晰而脆弱。 而触手的肌肤,虽然有衣衫隔着,却只觉得滑腻得不可思议。 瘦得,不可思议。 手呢,怎么又可以这般小巧。 再看那指尖儿,小小的粉甲上没有涂抹任何东西,却异常吸人眼目,不过,指甲有些受伤。 “宇文曜,你再不放开,我就真的大叫了,到时我丢脸,你也不一定好过。” 软的不行,谢灵沁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她这一声叫唤,竟叫太子眉头一皱,似乎,方才太入神了,然后,手顺势一滑。 “砰。” 本来被反锁住手,受力不稳,太子这突然一放,又没打任何招呼,谢灵沁当即一头载下头,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好痛! “宇文贤你混蛋。” 谢灵沁一拳狠狠的砸在地板上,那只本就因为之前抠墙而受伤的指甲里顿时渗出几抹血丝来。 宇文曜看着那晶莹指甲盖上那鲜红的血丝,瞳仁深处几不可微的一缩,剑眉一蹙,似乎正要有所动作,谢灵沁却已经从地上站起来。 明明中衣大开,春光乍现,她却不慌不忙的走向内室,将那黑衣裳穿上。 再走出来时,已经收拾干净,头发也是比着听雨那利落的发型,同时,脸上竟也不知怎么的,猛然一看,当真会以为就是听雨。 “太了,可以走了。” 谢灵沁的语气是不甘的,可是情绪是平淡的,让宇文曜竟一时失言。 她,不是该发怒,该生气,该向他讨要说法吗,这般听话,这般一反常态…… 半响,宇文曜声音少见的尴尬,“我方才看了你,不过……” “放心,不会让太子负责,我也不会告诉李倾玉小姐,太子你有如此癖好。”谢灵沁一字一字,就差没被气死了。 可是,她忍!忍者方能大作为。 宇文曜抬眸看她一眼,不生气,还带着一丝笑意,“我何时说过要负责。” 谢灵沁…… 希望上天收走这个妖艳贱货吧。 四目对视,然后,各自分开。 门拉开。 太子在前,谢灵沁在后。 三楼至一楼,也不一定要经过二楼,旁边就有楼梯,直达一楼。 不过,谢灵沁这才发现,他和太子方才所待的竟然是天字二号房。 太子都只是待天字二号房,那一号房,会是谁。 她可是知道的,这锦华楼的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是概不售出的。 莫非,是这锦华楼的主人? 说起来,至今无人知道这锦华楼的主人是谁。 “呀,太子……” “太子今日竟来了锦华楼……” 宇文曜甫一现身,一楼大厅里便有窃窃私语。 谢灵沁暗暗轻嗤,太子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个人渣,不过,目光一瞥,便见着不远处那桌旁,秦巽正心事重重的模样朝二楼方向看去。 谢灵沁当即明白了。 想必是方才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不是她,在担心着。 不过,眼下也不好和他说些什么。 一会儿出去了,再寻机会传信吧。 “唔。” 谢灵沁突然一声呼痛,只顾着走,顾着想,却没注意到太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抚着有些发痛的鼻子,谢灵沁作为“太子的女护卫”不能生气,不能发怒,只能垂头,拱手,“太子见谅。” “你若是不生气,我也不生气。” 谢灵沁…… 想得美。 于是,不作声,偏眸。 这一偏,谢灵沁目光一凝,因为,他正好看到秦巽的身后的桌边,一位中年男子此时正朝他靠近,神色冷然,袖间寒光隐隐。 谢灵沁想要提醒,可是秦巽分明没看向这边,也不能打草惊蛇。 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指望太子,当下袖子一动,匕首上那枚玉环已被她扣在手心,蓄势待发。 宇文曜自然早就看到了那中年男子手持匕首想袭击秦巽,本来不放于心,别人的事与他有何干系,却在看到谢灵沁竟然想将手中那枚玉环给挥出去阻止时,面色当即一沉,直接一抬手。 “砰。”那原本刃从袖中出,正要刺向秦巽背后的中年男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掠出去,倒在地上,匕首也落在地上。 “秦巽……”秦巽身旁一名年轻男子,此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因为,他方才正好看到那中年男子的匕首就要刺下,只是动作太快,不过一瞬间,他还不来不及出口,另一边,一股大力袭来,那中年男子已倒了地。 人体与匕首落地声音不轻。 虽说大厅里客至满座,人声喧语,可是此般动静不小,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秦巽也在方才感觉到背心一凉,只是时间太短了,太快了,还来不及应就……此时看着远处正缓缓收回手的太子,愣神一瞬,立马起身走过去,“多谢太子相救。” 太子…… 太子没理人,而是侧眸。 在看到谢灵沁已将那玉环收进袖中时,那阴沉的目光这才一松,转而看向面前的秦巽,不带任何情绪,“顺便,不用记于心。”言罢,作势就要走,刚走两步,又停下。 因为,身后的谢灵沁没动。 然后,太子又顺势走回来。 这个动作说起来大,其实很轻微。 而此时此刻,只有距离二人最近又心思敏感的秦巽方才注意到太子这极轻微的动作。 太子…… 是在看着他身旁的女护卫吧。 这女护卫能让太子改变动作方向…… 秦巽朝女护卫看去,这一看,目光一凝。 谢灵沁也正朝他示意,她就是谢灵沁。 当然,谢灵沁可没注意到太子的动作,她只是在想,太子救了秦巽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不过,太子只是看着她,那眼神魅冷却好像暗含着不满,幽怨…… 她是不是看错了?! “你是何人,竟然敢刺杀侍郎公子。”而那名中年男子此时已被人押住。 “呀,巽儿啊,你没事吧。”而这是,二楼一雅间打开,竟是侍郎夫人大步奔跑过来。 那担心着急的样子。 明显带着某种失望。 所以…… 不言而喻,是侍郎夫人叫的杀手。 谢灵沁对着秦巽暗暗示意。 细思恐极。 也就是说,侍郎夫人一出府门,可能就知道秦巽跟着她,所以便早准备了杀手,只是这杀手眼下没成功。 但是,秦巽想就此把侍郎夫人给拖下水,也没证据啊! “母亲不必忧心,幸得太子相救,我没事。”秦巽深知没有证据不能如何,也假模假样的回应侍郎夫人的担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侍郎夫人看着秦巽,忙给太子跪下,“太子大恩啊。” 自然,太子如厚净白雪高坐云端,眸中含魅,不置一语,仿若一切如尘,却叫人无端发虚。 侍郎夫人只能尴尬的跪在那里。 “快报官吧,抓起来好好审问。”之前和秦巽在一起的年轻公子哥忙出声。 当然,他们对秦巽能得太子相救,也颇为高兴。 太子啊…… 虽说他不得皇上宠,这是事实,可是这整个北荣又可说是整个天下,可都有暗中不能言的神秘传说。 太子不争不抢,不作。 可是,但凡他要争的,抢的,算计的,一定能成功。 言归正传,侍郎夫人此时一听这话心里便急了,没错,这刺客就是她找来的,也是她引着这秦巽出来的,他不想叫这个秦巽好活,若是以前,她可以闷声不响的把他给弄死,可是自从那日他当众帮秦起借了马车后,一时间,消息传回老爷那里,老爷都对他重视几分。 所以,眼下,她是要当众除了他,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个人供出自己。 “啊,你是谁,你竟然敢刺杀我侍郎府的人。”下一秒,侍郎夫人气愤至极,在众人猝不及防中,拿起地上的匕首,就直剌剌的冲过去,刺中了刺客的胸膛。 没有人阻止。 能阻止的不想阻止,想阻止的阻止不了。 谢灵沁和秦巽此时都是前者。 主母收买杀手暗杀庶子,这是府里的丑闻,而且,证据不足,所以,不用给自己找麻烦了,不如好好规划再行报复大计。 毕竟,那日,秦巽当街帮了侍郎夫人,暗地里不说,表面上,侍郎夫人对秦巽这个庶子可是极好的。 若是秦巽此时乱说个什么,反而把舆论推向了侍郎夫人这边。 “走吧。” 事已处理完,太子自然不会多做停留,面无波澜,转身要走。 谢灵沁对着秦巽暗暗点头,也作势要走。 “呀,锦华楼竟然能有刺客。”而这时,二楼不知是才听到动静,还是不想招惹是非的宇文贤这才走出来。 谢灵沁飞速的垂下头。 秦巽忙上前对着宇文贤一拱手,“回贤王,刺客已死。” 这动作虽如常,却恰好的将谢灵沁整个身体挡住了。 太子深深的看了眼秦巽,全然不理会宇文贤,和谢灵沁径直出了锦华楼。 大堂里,那些人原本觉得,太子向来深入浅出,万事不作于心,今日竟出手救了秦巽,当是对他有所另眼相看,可是,他救了人,从头到尾没多说一句,便走了。 就走了! 于是,都有些懵。 秦巽懵的却不是这个,他觉得,他是沾了谢灵沁的光。 他只是觉得,谢灵沁不仅和逸世子关系极好,竟和太子这般好…… 而且,太子这般清冷淡若心如止水的男子,方才竟因为谢灵沁而改变了动作,太子对谢灵沁…… 未免叫人看出异常,秦巽也很快收回心思,不再多想。 而有贤王在,不一会儿官府便派人来查明实情,抬走了尸体。 不愧是锦华楼,转瞬间,一切恢复如常。 “王爷,此事,要不要查一查?” 宇文贤此时还站于二楼方向,看着一楼大堂里正和三三两两年轻公子要离开的秦巽,面上带着笑意,“太子从来不多事的,今日竟然出手相帮秦巽,相帮一个侍郎府区区庶子,的确有些古怪,查查。” “是。” …… 谢灵沁此时坐在太子的马车里,掀开窗帷看了好半响,终于开口了,“太子,告辞了。” 宇文曜看她一眼,“我给你的匕首,要好好收着。” 这不说还好,一说…… 谢灵沁立马手伸手入袖,将那匕首取出,递了过去,“太子这物如此昂贵,我不适合将它安放,这就还给太子。” 太子闻言,气息骤然一沉,看着那精巧的匕首,凤眸里有火。 “还给我?” “太子放心,我没怎么用,没有任何损伤。” “没有任何损伤?”太子喃着这几个字,突然一把上前,抓着谢灵沁的手。 谢灵沁忍不住吃痛一声。 这只手最之前抠了墙,坏了指甲,方才在那锦华楼天字二号房,她又砸了地板,出了血,眼下,手指骨都红了还有些肿。 所以,太子这般大力一抓,她当然痛。 看着谢灵沁皱紧的小脸,宇文贤面色一动,眉睫一颤,那总是魅薄的眼底好似都染上一层晦暗不明的深色,视线落在谢灵沁那已经红肿起来的手上,头,缓缓低下去……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谢灵沁的手背上,让人汗毛倒坚。 “太子,你不会,真有吃人肉的变态嗜好吧。” 谢灵沁这般想,也这般说了。 马车内,气氛骤然一静。 宇文曜动作也是一顿,须臾,身体退后,“我只是研究下你的手指为什么没有肿成猪头。” “你……” 谢灵沁冷笑一声,“我心地善良,自力更生,自然有天保佑。”话落,谢灵沁趁太子不备,用力抽回手。 而那精巧的匕首顺势又落进她的怀里,翠色的玉环在车内若明若暗的光线下,涤荡着一片潋滟的光芒。 不知是人,还是物。 而宇文曜抬手,轻轻的拿起那把匕首,提拉起谢灵沁的袖子,装了进去。 一切动作,极其自然,又快如流水。 谢灵沁…… 正要说什么,却见太子在车壁上轻轻一敲,一淡紫色小玉盒出现在那宽厚的掌心。 “手伸过来。” 太子边揭开玉盒,边出声道。 谢灵沁看着那玉盒,目光微闪,“不会有毒吧……” “手来。” “不。” 太子直接一拽,将谢灵沁小小嫩嫩的手握在掌心。 ------题外话------ 话说,新枝也为这两人担忧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本宫看上你了! 那药膏微凉,抹在谢灵沁的手背上。 谢灵沁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药膏在太子指尖分散,沁透进她的肌肤。 时间好像都停止了,气氛却并不见得美好。 “太子,你是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太子涂药的动作一顿,眸光落在谢灵沁的脸上,深深浅浅,然后,猛然将谢灵沁手一扔,“不识好歹。” “痛。”谢灵沁吸口气,咬牙,干脆一挑帘幕就跳下了马车。 空气真好。 谢灵沁一下了跑出老远,这才寻了个地方,把衣服换下,正要回府,猛然想起来,马车还拴在别处,而砗磲,还在冒菜店。 当即又换了男装向冒菜店走去。 而这时,锦华楼里春巽已经和他几名好友走出来,在门口不远处寒暄着。 男装的谢灵沁,他自然不认得。 “咦,这锦华楼的对面,最近都以红布盖着,是要弄着什么?” 而这是,路过的人中,三三两有人言语。 “不知呢,我还特地向锦华楼的小二打听过,说是他们也没看出个什么。” “不会是要开酒楼吧,这要是开酒楼,那这老板可真是够没眼光的,和锦华楼抢生意,可是自砸脚的。” “指不定是卖布,胭脂……” “这么大块地方若是用来卖这些,不是说明更没眼光,这时吃食一条街,跑来卖颜值……” 有说有笑的议论声自身边而过。 谢灵沁敛收情绪,唇角含着一抹淡笑。 “王爷,今日,灵玉很开心。” “灵玉开心就好,待秋冬过了,春季,我再带你去放风筝。” “多谢,多谢王爷。” “哦,说起来,今年春夜,宫里有聚会,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宫看烟火。” “多谢王爷。” 谢灵沁闻声,看向锦华楼外的马车旁。 宇文贤和谢灵玉你浓我侬,男者风流温润,眉眼含宠,女子满脸春红,眸光如水。 而且,那小嘴,如此殷红…… 再看贤王的嘴…… 如此水润。 这两人方才在锦华楼二楼的包间里怕是没少亲热吧。 啧啧啧! 谢灵沁讥讽的笑意一滞,因为,她猛然想到,她之前中衣大开,青丝披散…… 没事没事。 反正不该看的都遮挡着呢。 露个腰,露点肉,算不得什么。 可是,好不甘! 甩甩头,谢灵沁寻了个暗处,几下子就翻进了锦华楼对面。 此时,已是未时已过,秋高去白,天气微凉,穿堂过道,谢灵沁推开门。 这一推门一看,都快惊着了。 砗磲此下正坐在一方桌子上,而她的旁国,摆了约莫十个装冒菜的大碗,看上去都是吃干净的样子。 而砗磲正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角,放下碗,看到谢灵沁来了,立马起身,“小……公子,奴婢吃得不多了,就吃了十一碗。” 谢灵沁嘴角狂抽,“你“只”吃了十一碗——” 砗磲默默的,默默的垂下了头。 “我说,言射,你这丫头不是饕餮变的吧,这么能吃,还只十一碗,我差点都怕她吃垮。”白玉闻声自厨房间走出来,那面色表示,他也是膛目结舌的。 谢灵沁轻咳一声。 砗磲已经快速撺掇了过来,小声求错的,“公了,奴婢其实只是偶尔挺能吃,可能,真的是饕餮变的。” 谢灵沁白她一眼,“行了,赶紧把碗帮着收拾了,饕餮是上古神兽,从来只在书中记载,传言中闻,没人见过,你要是的话……”谢灵沁笑得极有深意,“我一定第一个把你卖了赚钱钱。” 砗磲吓得立马去收碗,“还好还好我是人,还好我是人……” “不过……” 谢灵沁星眸底突然有光,异常一闪,看着砗磲,“砗磲,你是偶尔能吃,还是一直都这般能吃?” 砗磲瞅着谢灵沁,一幅小心戚戚的揣摩着谢灵沁是不是嫌弃她,好半响,死心的一垂头,“只要我想吃,基本都能吃这般多吧。” “那,就是随时可以吃是吧?” 砗磲想敢想,默默的将头垂得更低,“嗯,奴婢,大胃来的,公子,你别撵我走啊。” “真好。”砗磲以为谢灵沁会撵它走,没想到,谢灵沁竟极高兴的拍着她的肩膀,“没事,能吃是福,是福,嗯,多吃,多吃,以后,你想吃了,就自个儿来吃。” “真的?” “当然。”谢灵沁无比温柔的抚摸着砗磲的小脸蛋,“真好啊,你真是我的小财神啊。” 砗磲一脸懵逼,觉得小姐突然这般温柔,好可怕,正想着,身子冷不丁被人一拉。 “白玉你干嘛?” “我说,言射,你别让我瞧不起你,虽说这砗磲是你身边的丫鬟,但是,你也不能这般不分轻重,占她便宜啊。”白玉面色愤愤,将砗磲护在身后,义正言辞的提醒。 谢灵沁一脸迷之尴尬,抚额,“白玉,我只是在安慰她,以后可以多吃。” “那也不能摸她脸,你这样和那些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白公子,我家……公子不会占我便宜。”砗磲拼命解释。 白玉很贴心的拍拍砗磲的肩膀,“你放心,我和你家公子是朋友,他做得不对,我会说他,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言射……”白玉一回头,谢灵沁已然走到了门口,对着他挥挥手,“我已经心有所属,你放心吧,我去逛逛。” “对,你要时时刻刻想着你暗恋的人,才能端正自己的言行。”白玉面上一松,不忘高声道。 砗磲…… 小姐有暗恋的人? 不说砗磲,此时正上得前来,找寻谢灵沁的冥澜都是一怔,看着谢灵沁,“公子,你……” 谢灵沁抚额,她也不想解释了,而是和冥澜走出老远,这才道,“昨夜我没有寻你,你当是知晓宗政府发生的事吧。” “知道,好今公子你……” 谢灵沁抿了抿唇,似乎也极是纠结,须臾,又看着冥澜,“你的训练计划作好没?” 冥澜一怔,“我,需要再斟酌下。” “好吧,你再斟酌下。” 冥澜点了点头,硬朗的脸上却有几分踌躇。 “有事?” “公子。”冥澜双手一拱,“有一事,我当与你说明。” “你若是暗恋了哪家姑娘的话,不必和我说。”谢灵沁很大义的抬了抬手。 冥澜尬咳一声,这才毕恭毕敬的娓娓道来,“昨夜,听闻了宗政府的事,我很是担心,见你没来小树林,更加担心,便想着能帮上些忙,后来,打听得你好生安然的,便放下心来,不过,却遇到了以前行任务时相熟的一些人……” 冥澜言至此,看了眼谢灵沁,见她面上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又接着道,“他们,多是江湖杀手,或行走于江湖有着一己手艺的人,他们都不怕死,也大多都孤家寡人。”冥澜说着,面色坚然,抬手一拱,“我想说,小姐,若是想要建造属于自己的势力,我可以把他们叫来,我们以后也可以接任务,至于接何等程度,全凭小姐定夺。” 谢灵沁看着冥澜,光束灿然,意味幽然。 冥澜任谢灵沁看着,不卑不亢,似乎,只要下一瞬,谢灵沁但凡有个命令,他便立马执行。 可是…… 谢灵沁半天没声。 冥澜被谢灵沁看着,顿了顿又道,“灵沁小姐,我知道你这般多年在将军府过得一点不好,你无权无势,任人欺负,所以,你必当需要有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谢灵沁依然只是看着他,不作声。 太阳缓缓下去,一片淡晖洒入,落在二人的肩头,有种别样的寂静与肃杀之气。 “冥澜。”好久,谢灵沁看着他,轻声开口,“你今年多大子?” 冥澜一愣,有些不明所已,而且,被一个分明就是比自己小的女子这般问,当下颇有几分尴尬,却还是一五一十道,“灵沁小姐,今年二十七了。” “二十七了,你自小就在阎王殿的吗?”谢灵沁又问。 “不。”冥澜摇头,“虽说自记事起便在阎王殿经受严格的训练,但是据说,我是三岁才到阎王殿。” “三岁么……”谢灵沁一叹,“那,这二十四年,都是在阎王殿度过的,除了执行命令,杀人,你们可还做过别的什么?” “这?”这话把冥澜问住了,是啊,二十多年,除了杀人,驯良,执行命令,他们,可还做过什么。 没有,没有了。 “如果现在你闭眼,你的人生最我的画面,是什么?” 谢灵沁又问。 冥澜再度被问住。 谢灵沁却轻轻一笑,唇瓣轻启,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很需要一些能帮我的人,需要我自己的势力,我的处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若是没有任何倚仗,早晚都会在这皇权倾辄中死无全尸,可是……冥澜,你们更应该珍惜这样难得的安静岁月,这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灵沁小姐……” 谢灵沁抬手,声音清丽,“听我说完。” 冥澜颔首。 “再有,你是你,他们是你的兄弟,你们兄弟情深,讲道义,我懂,可是你也该为他们想一想,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他们是否还愿意过。” 冥澜在谢灵沁一字一句中神色怔愣,这一刻,眼底,有感动,有动容,有震撼,有彷徨。 他没想到,谢灵沁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女子,这般年轻的少女,竟能看得这般透,这般多,这般远,这般广。 原来,他所说的,她早就想到了。 只是…… “灵沁小姐,们都忠于你。” 少倾,冥澜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谢灵沁却突然摇头,笑了。 “冥澜,你相信我吗?”谢灵沁侧眸看着冥澜,少女眉目如画,清丽绝化,不管何时都是一幅清冷的面孔,极少笑。 所以,此时突然这般一笑,当真似千万树桃花开放,桃之夭夭,灼灼之其华感。 冥澜心神一动,随即醒觉过来,一拱手,“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自当信任你。” “其实,我以前和你们是一样的人。” “?”冥澜疑惑,“灵沁小姐,你以前不是在将军府吗……” 谢灵沁面上溢过苦笑,“说来话长,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正因为我经历过那样的日子,那样……”谢灵目光空远,似在追忆什么,“那般按部就班,那样血腥腐烂,那样黑暗不见光明,那样的……呵!” 谢灵沁冷笑一声,转而抬手,点了点眉心,“所以,上天能给你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是个人是不是都得彷徨,都得珍惜呢。” “灵沁小姐你……” “所以,你当明白我的意思,你,和你的兄弟们,都过多了这种暗无天日危机重重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安平下来,为何,还要让他们以生命去堵,诚然……”谢灵沁面上扬起温暖的笑意,“诚然,如你所说,我确实需要一笔力量,一些武功高强的,心性沉稳而缜密的帮我的人……” 谢灵沁摆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 日光自远处照射下来,谢灵沁站在院中,眉目清冷,脊背挺直,似朦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而她掩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紧紧的,紧紧的握在一起。 没人知道,她如今多么的渴望权利,渴望能立于无无人言败的境地。 “小丫头片子,真是虚伪。” 冷不丁一声响,谢灵沁豁然偏头,却见一旁,董老从处墙头翻跳了下来。 谢灵沁眸光一凝,不过也没有多少诧异。 董老既然和齐老相识,能知道这里不足为奇,不过,突然出现在墙头。 他是听了有多少。 这武功,有多高。 这都城,可真是免藏龙卧虎的。 “你何以说我虚伪?”谢灵沁面色微沉。 “你明明就很想让那小子听你的话,形成一股势力,人家上直着,却又不让。” 谢灵沁被揭穿也不慌,“你当他不知道。” “哦?” “不能全心全意,不能尽心尽力,我是不会要的,他留下到度是因为我救他们的恩情,让他们心里有愧,还是真心想要留下来帮我,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再者……”谢灵注眉宇一扬,倒也不是妄自菲薄,“我除了有些小聪明,身手灵活,救了他们以外,并没有给他们看到我的任何厉害之处,想让一群强者服从,要么是你得道助,要么,就是你的本事……厉害到让人心悦诚服,而这两样,我如今……” 谢灵沁叹口气,一摊手,“我都没有。” “那个冥澜并非池中物。” “我不否认,而且,我话里的意思,别人听不出来,他当是字字清楚。” “小丫头,你就那么的想拥有自己的实力。” 谢灵沁看着董老,“你是这一把年纪了,德高望众的,被人推崇着,没有像我这般憋屈过。” “憋屈?” “被人算计,出尔反尔,见色出义……总之,够窝囊的了,不想说了。” 谢灵沁在自顾自的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董老那双满是细褶皱的眼皮,在轻微的抽动。 “对了,说起来,董老头儿。”谢灵沁侧眸看着董老,“既然我们如此坦诚相待,促膝悦谈,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忘年交的。” 董老老脸一抖,有些后退,“你这丫头,笑得太温柔,准没好事儿。” “你说你在宫里当御医当了大半辈子,又没老伴,又没孩子的,看着我是不是特亲。” “……还好。” “若不然,你可以将我当成你的孙女儿,我不介意。” “所以?”董老听出一些苗头。 “也不绕圈子了,你在宫里劳辛功高半辈子,不说别人欠你多少人情,你身上的银钱怕是也不少吧。” 董老抚着胡渣子笑得极其明朗,“小丫头,你这是,惦记上我的银子了。” “对。” “话说,我还正打算教你针灸,那你现在还要不要学。” “要,当然要学。”这事儿是认真的。 不说她现在体内中毒,她是有把握能解的,就说之前董老凭一手医术,就在这北荣横着走,那她若是学会了,那不是等同于一副好筹码。 最好太子得个重病什么的…… 医者不自医嘛,他再会医术也救不了自己吧。 “不过,我现在学,来得及?” “以观后效。”董老笑着只说了这几个字,然后老眸一定。 因为,这时,不远处,屋内,有辣香味传来。 谢灵沁到是明白,八成是为了后日的开业,白玉又在琢磨,以求精益救精,这种精神她是赞同的,佩服的,且无比支持的。 “这就是……你要卖的东西,冒菜。” “嗯,对……”谢灵沁话声落,眼皮子又一抬,一脸谨色,“董老,我好像并没有在你面前,还有齐老面前说过,这是冒菜,这一阵儿,也未有半字漏出去。” 谢灵沁这话多了几分戒备。 董老看着她,哈哈一笑,老眸里光束闪耀,“这天下之事,老夫若是想知道必当不难。” “是么?”谢灵沁暗暗瞧了董老几眼,上下打量,脑子里飞快过滤着当是知道“冒菜”一事的人,不过,都不可能。 除了……太子。 那日,他偷听到她和砗磲说的话,还说要她亲手做的给他吃。 “董老,你和太子关系,好么?”这其实也是谢灵沁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过,董老不乐意的睨了她了眼,“那小子目下无尘,没情趣,不好。” 清楚看到董老眼里的嫌弃,谢灵沁这才轻轻松口气,不挺愉悦,“那就好。” 话落,这才一笑,“那董老,你一把年纪,三更半夜的听墙角这事儿……” “这冒菜你亲自做过没?” “嗯……做过一份。” “做过一份?” 谢灵沁看着董老那几分急切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福如心至的,“第一份我自己吃啊。” “哦。”董老好像有些心气儿不高,须臾,又道,“你方才说,你要做我的忘年交,或者孙女,这话,不假。” “嗯。” “就忘年交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寻我。” 谢灵沁星眸闪烁,眼波流转,定定的看着董老。 “看看你这什么睛神,哼。”董老显然有了小脾气,一昂下巴,双手背后,一幅“我这么屈尊纡贵,你快点感激我,拜见我”的样子。 倒有那么几分,可爱。 “那……”谢灵沁难得眉眼一弯,笑得露出几颗晶亮贝齿,“那,董老,您老人家能把上次我签名的白纸给我否。” “不能。”董老干脆果断,拒绝得老脸抖擞。 谢灵沁翻一个白眼,“还忘年交呢,忘年交会掺合这种利益关系的。” “你这个小丫头太聪明,老夫得防防,走了。” 董老说完,已经跳上了墙头。 “得了,您老小心,别闪着腰。” 谢灵沁阴阳怪气的说完,这才转身,走进去和白玉又交待了一些事后,这才叫上砗磲意欲回府。 砗磲小嘴殷红,明显意犹未尽。 谢灵沁无奈的笑笑,不置可否。 “言射哥哥。”人还没出门,身后,白灵的声间便响起。 谢灵沁一回头,便对上白灵那张粉嫩水灵的小脸。 十几岁的少女,这小脸儿,真是滑腻得可以,跟剖了皮的鸡蛋似的。 “白灵,有事吗?” “那个,上次我叫冥澜哥哥帮我送给你的丝帕,你,有没有收到啊。” “你说那丝帕,有啊。”谢灵沁猛然想起来,立马自袖中取出,递给白灵,“喏,我不太用这些,你留着以后送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白灵方才还粉嫩的面色顿时一片煞白,“言射哥哥,你……” “白灵。”谢灵沁抬起手在白灵的肩上轻轻一拍,一幅语重心长,“你哥哥他,很关心你的。” “我明白了,言射哥哥是怕我哥哥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 “言射哥哥你不用说了,我懂的。”白灵的面上又立马粉红一片。 谢灵沁按了按眉心,被拒绝,她还这般高兴? 离开冒菜店,谢灵沁这才和砗磲向之前栓马车的地方而去,那是将军府的马车,既然一起出来,自然要一起回去。 “小姐,马车不见了。”砗磲走在前,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大院子,面色错愕。 谢灵沁却已蹲下身,四处查看,须臾,站起来,“被人牵走了,而且,这马车还挺顺从。” “那,小姐,马车没了,我们……” 谢灵沁,正要说什么,却又抬起手指,示意出去噤声,因为,一辆马车正缓缓的,自那大院门口走了进来。 “咦!” 砗磲都不禁睁大了眼睛,小声道,“小姐,这是我们的马车。” “嗯。”谢灵沁面色也慌,道,“倒是,马车里还多了一个人。” “啊?” 正说着话儿,马车帘幕一掀,是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砗磲不识得,谢灵沁却与其相视一笑。 “轩辕独,我说你怎么的在我马车上?” 轩辕独深刻的眉目间隐有笑意,“之前远远看着马车在街上走动,明明是你的丫鬟在驾马车,后面又停在这里,觉着你定然是去行什么事了,便打着你的名义,邀着这马车在这街上行了一阵儿,也证明你将军府大小姐在马车上。” 轩辕独谨礼疏朗,诚意十足,是那种虽然张狂杀伐却一身清气,让人心若春风的人。 轩辕独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听得出来。 轩辕独是猜到她把马车藏匿在这里,去行一些不可告外人知的事了,所以,便帮她驱赶着这马车在四处一逛。 这样,自然是不让别人怀疑。 这人,可真够贴心了。 “我欠你一个人情?”谢灵沁扬了扬眉,面带笑意,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在心底蔓延。 男子轻微颔首,眼噙笑意,“可以有。” 于是,在砗磲大眼瞪小眼中,谢灵沁已然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行于闹市。 “若是让人知道我与谢大小姐同处一车,想必……” “你说名声么,没事,我不介意这些。” “世间女子无不在意名声,你竟然不介意?”轩辕独面上带着着明显的探究。 谢灵沁自车壁里拿出一本书卷丢给他,“你说的女子是自小熟读这些的女子,可惜,我不是。” 轩辕独看着手上的《三从四德》,须臾,笑了,那深刻若铁笔银勾的浓眉都颇添几分罡气,飒爽怡然,“你,真是不同,若是以后无人娶你,你嫁我好了。” 这分明是一句玩笑话,谢灵沁扬了扬眉,“这个……” 话声还未落,谢灵沁便只觉一道寒意好像穿透车壁,侵袭而来。 这…… 谢灵沁豁然撩开帘帷,向外看去,外面除了来来往往的小贩吆喝,什么也没有。 “无事,我们继续……”谢灵沁转身的动作转到一半僵住。 因为,方才明明坐在她对面的轩辕独不见了,而坐在那里的,是太子宇文曜,那张冰山般又魅惑的脸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对她叫嚣着不满。 “你把轩辕独弄哪儿去了?”谢灵沁最关心这个,一脸质问。 “你这质问的语气是在和谁说话。” “难不成这马车里还有第三人。” “谢灵沁,你当本宫是死的吗。” 谢灵沁快要被太子这神经病给搞死了,一按眉心,“太子,难沋我现在是在和死人说话吗。” “谢!灵!沁!” “听到了,我和你说,你快把轩辕独给弄出来,不要累及无辜。” “哼,他要是有本事,自然好好的。” “你!”谢灵沁对着马车外点头,“好……砗磲,停车。”然后,谢灵沁一个溜的下了马车,看着砗磲,“我看太子好像挺喜欢我们的马车,你带他多坐会儿。” 砗磲……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扯到了太子。 砗磲正要回头,只见帘幕一掀,太子露了个面,然后不见了,再回头,自家小姐也不见了。 砗磲迷茫的看向前方大街上。 幸好,这里背对正街,没人看到,那她…… …… 谢灵沁直接被太子提拉着到了一方偏僻的屋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 “宇文曜,你吃饱了撑的,你要是想玩,去找你的李倾玉啊,你找我做什么,快,把轩辕独交出来。” “轩辕独,你倒是念得熟稔,你才和他认识几日。” “我说,太子,缘分这种事与相识时间长短没有半点关系,人家人好。” “缘分?人好?”宇文曜面色骤沉,看着谢灵沁那张因生气而分外嫣红的小脸,“那轩辕独就是你的缘分?人还特别好?” “对啊,人家还挺绅士的,不是我说,身为男子,太子,你真应该好好学学。” “是么?”宇文贤突然两步上前,近得谢灵沁能看清楚太子脸上第一根睫毛。 还有这幽若深谭,仿若能把人吸进去的瞳仁…… “宇文曜,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敢大叫,你非礼我。”谢灵沁心里有些发虚。 毕竟,她嘴皮子再厉害,也打不过面前这人,万一惹恼,就地把她给杀了,那,真是得不偿失。 该死,也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再忍忍。 “叫什么,你可是本宫的人。” “喏,我把匕首还给你,你自己不要……” “你以为你还了匕首我们就两清了。” “难不成,太子你步步紧逼,是看上我了吗,可笑!”谢灵沁咬牙冷笑。 太子离得太近了,近得她快不好呼吸了。 而且,他高那么多,她为了不甘示弱,仰着头,真心好累。 “看上你?”宇文曜唇间突然那掠过一抹笑意,呼吸喷薄在谢灵沁的脸上,“是啊,本宫就是看上你了,怎么样。” “啊?”谢灵沁突然傻了,看着太子那深水漆黑的眼底,一个惊诧的自己,无言以对,“呃……” 二人不吵了,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风过,光微暖,衣袍摩擦出轻微的声响,不显吵,却衬得四周,越发安静。 少女一派清冷,额头光洁如玉,浓睫纤密如羽,小嘴嫣红,似那桃林之花,潋滟之华,阳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阵毛圈,那柔软的绒毛,闯入眼底,如此的轻柔,好像触碰至心底。 只是一点,便能使静湖深起涟漪,让人浑身一震。 宇文曜漆黑的眼眼更黑,深邃的眼底,更深。 “谢灵沁……” “嗯……唔……” 谢灵沁刚要张的唇,被突然的冰凉给覆盖住。 声音一滞,好像大地一切都近了远了。 谢灵沁只觉大脑里突然一片空白,好像有无灵敏种声音在抓年扯着她的灵魂,又好像分明把她放得很轻。 这……什么鬼。 太子,是在亲她吗。 他们的嘴唇是碰在一起了吗。 这清洌淡雅的,属于男子的气息。 这般纤长棱黑的,不带一点杂志的羽睫,这深情幽深的眼眸…… 这感觉……好奇怪。 想生气,想阻止,却被那沉冽的气息凝住,全身不能动弹。 “啪”的一声,盆碗碎地的声音。 二人动作骤然分开,同时回头,白玉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然后,在太子那超强大的气压中,缓缓的,缓缓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盆。 “你们……那啥,随意,随意。”白玉飞快遁走。 方才她没看错吧。 那是太子吧。 那是言射吧。 太子和言射,嘴对嘴…… 哦不。 是太子压着言射…… 嗷嗷熬…… 这太激动,不行,我得回去喝点酒压压惊儿。 “哥哥,言射哥哥呢。”白灵看着自家哥哥一脸复杂的走进来,满心欢喜的走出来。 白玉立马将其一把拉住,“你搞什么乱,记住,以后,一定要和言射离得远一些。” “为什么啊,你方才不是说帮我去找言射哥哥的吗,人呢。” “他,他*。” “你……你怎么可这样说我言射哥哥,你你你……那你还去找福悦赌坊的聂醉儿呢……” “不许说她。” “你先说我的言射哥哥。” “你,我和你说……”白玉深呼吸,语重心长的拉过白灵,声音压得极低,“言射,是太子的人。” “真的。”白灵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双眼更冒出粉嫩粉嫩的桃心,“我就说嘛,言射哥哥气质不俗,贵气难掩,定不是普通人,原来,是太子身边的人。” 白玉听着自家妹妹近乎花痴般的自言自语,抬手拍额…… 无语望天。 我滴好妹妹,我要如何和你解释。 你才十四岁啊。 白玉正头痛着把白灵推了出去,一转身,却见身后,不知何时,谢灵沁正一脸沉郁的站在那里。 “白灵,你先进去,我和言射有要事相谈。”将白灵拉出去。 门一关,白玉这脸色,复杂的啊。 “咳,咳那个,我是帮着我妹妹去找你的,结果路过那里就……咳咳……” “别装了,一口气说完。” 谢灵沁沉声开口。 虽然虽面色如初,实则内心不平,总觉得,唇瓣有些麻麻的。 而且,方才,白玉撞破后,太子竟然……把她推开,然后,闪了。 妈的,让她都对自己的美色有了深切怀疑。 “言射,你竟然,真男女通吃……你这样不行的,若是让那位你暗恋的将军府大小姐知道了,你以后,更没戏了,知道不知道,而且……你还和……太子……”白玉无语抚额,“那是太子,你竟然……”白玉叨叨着,快要担心死了。 “当今太子竟然有同阳之好,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搞笑的事吗?” 谢灵沁唇角却突然的掠过一抹阴阴的笑意,最啊,之前因为马车里有轩辕独在,她来不及换回女子衣裳,眼下仍然是一身男装,所以,白玉便以为…… 面对别人对你质疑而你无法解释时,谢灵沁觉得,拉个人下水,没法毛病。 而且,这个人,也该死。 竟然敢亲她。 所以,看着白玉那复杂又晦暗又震惊的样子,谢灵沁觉得,就这样误会吧。 离开冒菜店,谢灵沁很快找到了砗磲,换回女装,回了将军府。 “小姐,方才,那太子……” 砗磲觉得小姐太奇怪了,这一路闷不作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像是不高兴,可是这情绪又不是太低沉。 “嗯,没事,以后不要提太子了。” “嗯,是的,小姐,你和太子不适合在一起,以后尽量离他远一些。” 谢灵沁闻言,突然好奇的看着砗磲,“你这般肯定?” “奴婢的直觉。”砗磲小声道,话落,又小小声的问,“小姐,你对太子,不会真的有心……” “胡说什么?”谢灵沁当即正色,“那个混蛋,以后不要提他。” “……是是。” 砗磲忙不迭的点头,所以说小姐不喜欢太子的,还很讨厌太子的是吧。 这就好,这就好。 小姐,你可千成不能和太子在一起,适合你的人是…… “放,小姐,那轩辕公子呢?”砗磲想明白这个来,又问。 “嗯,太子应当是不会把他如何的,他到底是要……”谢灵沁豁然看着砗磲,“我说你这丫头,莫不是春心动了,这边有着谢玉树,又看上了轩辕独?” “不,奴婢才没那资格,奴婢……”砗磲在谢灵沁那满含揶揄的眼神下,不作声了。 而这时,二人已经回到了清水阁。 紫河正在院里帮着丫鬟们打扫卫生。 “这是……”谢灵沁拧眉,“院子里是有多脏,需要这般大扫除?” “回小姐,这不是之前二小姐和贤王来过了,奴婢怕一不留神,让人钻了空子,所以,彻底打扫一遍,安全。” 砗磲一听这话,也点头附合,还立马快速的加入了打扫的大队伍。 谢灵沁看了看四下,然后,径直回屋。 说起来,明日中秋小宴,谢聃聆也是要回来的,妙俏之事,他当还没有听说。 谢灵沁本来想躺在软榻上看会子书,可是看了半天都看不进去,只觉得周身都是男子那股分外特别的清洌气息,好像鼻腔间也是。 眼前还总不时的浮现宇文曜那张俊魅得无可挑剔又宛若神祉的脸。 倏然的,将书往帝边一扣谢灵心用力在眼前一拂,好像终于打破那张脸,而后,起身。 拉开门。 “谢玉树有没有着人来问过关于中秋小宴的事?”谢灵沁看着院子里的紫河问。 紫河摇摇头。 “小姐,你放心吧,奴婢已经将我们之前买回的一些东西交给了谢管家,必不会有问题的。” 砗磲以为谢灵沁是担心这个。 谢灵沁看着紫河和砗磲一脸的单纯,又抬头了看了看远处天际。 一大片火红浇灌着远山青黛,将这江山都衬得旖旎和妖娆,妖娆像极了某个人的脸。 该死! 宇文曜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 “紫河,帮我打桶水来,我要沐浴。” 谢灵沁吩咐。 紫河愣了愣,然后,“哦”了声。 她已经问过砗磲这次出去的情况,当然,也搞不懂小姐为什么要沐浴。 热水很快抬上来。 谢灵沁看了看那热水,好像沸起的热气里也氤氲着一张宇文曜的脸。 真的是撞鬼了。 “我出去一趟。” 谢灵沁将本欲以解下的衣衫又重新套上,向紫河和砗磲交待一声,便飞掠出去了。 紫河与砗磲四目对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题外话------ 说个插曲吧。 快年过了,新枝家里也很多客人。 一个萌萌哒小朋友突然推开新枝的书房门,迈着小短腿跑到我身边,仰起纯真可爱的脸,“姐姐,你在干嘛?” 新枝对姐姐这个词语很受用,所以笑得格外温油,“姐姐正在给一群小妖精讲故事。” “什么是小妖精啊。” “就是美腻滴意思呐。” “哦。”小不点儿又迈着小短腿兴冲冲的出去了。 然后,新枝隐隐听到一句“妈妈你好小娇精……” 再然后,外面好像开启了揍娃模式。 新枝很淡定的起身,锁了书房门,发誓,一切与我无关。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谢灵沁仍然是一身女装,戴了兜帽,在闹市上徘徊了一阵儿,直接去了宁秀才的家。 宁秀才拿着背篓正要出门,一打门便见着一位清秀的得好像不食人烟烟火的姑娘站在那里。 蓝衣素颜,明眸皓齿,手执兜帽,轻纱微拂,宛若画里出来的人,真的是衬得他了这破院都蓬荜生辉起来。 宁秀才愣神一瞬,拱手询问,“请问姑娘要找谁?” “找你。”谢灵沁一出声,便将方才宁秀才脑中的所有美好画面打碎。 从仙境落至至实地。 这声音,这语气…… 然后,后知后觉,转回身,看着已经错过他摇大摆走进去的谢灵沁,“你是……” “我是言射,也是谢灵沁。”谢灵沁有些心不在焉的。 “哦,哦,你,你好。” “嗯。”谢灵沁看了眼院子四下,视线又回落在宁秀才身上,“咦,孩子们呢,宁一呢。” “他们,都去后山的田地了。” “去那地方干嘛。”谢灵沁一边问,一边将手上兜帽往一旁桌上一搁。 “摘菜。”宁秀才老实回道,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怵谢灵心。 没曾想,她女装时,是这样的。 这般纯然无垢的气质,真是世间少有。 须臾,宁秀才回了回神,“你,要不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叫他们回来。” “不用,摘菜么?我也去。” “啊,那岂是你这等千金小姐能做的,田城里泥垢深重,还有蛇虫鼠蚁,你受不了。”宁秀才一口回绝,谢灵沁却已经走了过来,“千金小姐会男扮女装?会自己开店,会独处来请你?” “这个……” 宁秀才语声一噎,犹豫着,“那,你跟我来吧。” “下次我男装时你可以叫我言射,我女装时,你可以叫我谢灵沁,还有,在白玉面前,你只能叫我言射,因为,他不知道我是女子。”谢灵沁道,话落手一伸,“带路吧。” “呃,好。”枉宁秀才一个大男人,饱读诗书,一本正经,却突然无力招架谢灵沁,走在前面引路,都莫来由的发虚。 后山田地并不远。 秋风拂过,夕阳扫落,残晖艳红,却分外的宁静。 远远的,便见着几个小孩子蹲在田地里扒菜,个个笑得灿烂。 而宁一是孩子里面最大的一个,一边摘着地里那些青悠悠的菜,一边拿袋子装好,抬眼一看到宁秀才走来,身后还跟着谢发沁时,竟激动的把袋子一扔,就奔了过来,直接一把抱住谢灵沁的腰,将头埋在谢灵沁的胸前。 “姐姐。”叫得份外亲近粘乎。 谢灵沁…… 又占她便宜。 “宁一。”谢灵沁笑容可掬的抬手拧着宁一的耳朵,“你这般小,我更要对你说,男女授受不亲。” 宁一扬着头,好像不太明白。 “宁一,快放开,你这样,像什么话。”一旁宁秀才也轻声呵斥。 宁一好像见宁秀才生气了,这才几分不情不愿的撒手,可是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睛却盯着谢灵沁,恋恋不舍。 “那个,你们菜摘好了吗,我和你们一起。”谢灵沁说话间已经开始撸袖子,白润纤细的手腕露出来,如玉一般吸人眼神。 宁秀才一惊,立马上前,帮谢灵沁把袖子给拦下来,“非礼视非礼勿视,女子怎么好当众撸袖。” 谢灵沁看着宁秀才那幅天要塌下来的样子,真时无语至极。 她如果说,她都快被男子看光了,他是不是嘴里能塞下一只鸡。 “迂腐。”谢灵沁摆开手,“难怪你这般多年进不了仕途。” “这……”宁秀才明显被伤到了,看着谢灵沁,“我,怎么就进不了仕途了?” “太迂腐,太清派,太偏激,太愤世疾俗。” “那,那柳府柳云洲柳公子也迂腐,也清派,我看过他的文章,我与之相比,并不差。”宁秀才较上了真儿,目光灼灼的瞧着谢灵沁,大有一幅要个说法的样子。 谢灵沁无奈一笑,“可是,他不偏激,不愤世疾俗是吧。” “人之性也,岂能相同,难不成,状元还要看这个。”宁秀才有些生气了。 谢灵沁不慌忙,谈笑自若,“你都知道你文章写得不比柳云洲差,那我问你,别人会不知道吗?” 这话…… 宁秀才面色愠怒一退,紧盯着谢灵沁,似乎没琢磨过来。 谢灵沁也不等宁秀才琢磨了,看了眼四下,倒是一惊,“难道你们的晚饭就吃菜,肉呢?” “肉……”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宁秀才闻言,面有愧色的走过来,“肉的话,也不是每天一要的。” “可是他们都正在长身体。”谢灵沁面有不悦,“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是提前支付了你工钱的,难不成,你去花天酒地了。” “当然没有。”宁秀才立马摆手,一脸严肃,“只是,有些花费,用掉了。” “用掉了?” 宁秀才点点头,看了一眼宁一这才小声对着谢灵沁道,“一会子我和你说。” 谢灵沁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来,竟然真的和宁一几个小孩子一起扒菜。 宁秀才觉得,脑子好凌乱。 待扒好菜,回到院子,宁秀才便生火做饭,宁一打下手,其余几名小孩就帮着忙前忙后,一片喜色高兴的样子。 “姐姐,我们院子里第一次来客人呢,明儿个是中秋,这一定是个好兆头。”一名差不多五岁的小女孩扯着谢灵沁的袖子,软萌软萌。 谢灵沁看她一眼。 少女小脸嫩白,眼睛干净清澈,如同未被浸染过的天泉。 都是些纯真可爱的孩子。 难怪,宁秀才如此保护。 “谢……灵沁,你真的要在这里用饭吗?” 好半响,宁秀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似乎还是有些不太信。 谢灵沁点头,无比确定,“对,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好吧。”宁秀才似乎有些无奈。 约莫半个时辰后,饭和菜都端上了桌。 是真的有什么吃什么。 两盘之前从土里挖出来的青菜,几碗掺着杂米的米饭。 顺便说一句,整个北荣,不管是地方还是权利的中心都城,皆是以食大米为主,像这种大米中能掺合着杂米的,就可谓是不一般的清贫了。 不过,谢灵沁吃着,这柴火炒出来的菜,倒是比高门府邸里的小厨房里焖出来的别有风味。 尤其是坐在这破败的院子里,身边围着一群孩子,外有夕阳,余光入院,一片融光。 岁月静好,莫外如是。 “姐姐,你一定比宁哥哥的未婚妻还要漂亮。”宁一捏着筷子吃一口饭,就要将谢灵沁看上一眼。 “未婚妻?”谢灵沁偏头看着明显正禁危坐一仴拘谨的宁秀才。 宁秀才神色尴尬,“这个,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如今,家道中落,不提了。” 谢灵沁对别人私事也不感兴趣。 这一顿饭却用得格外舒心。 可谓是她穿越至今以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 一种前所未的宁静,孩子们的笑脸,让她之前那躁动的心,好像突然间就平静下来。 这一平静,大脑里也一派清明。 将最近种种串缕在一起,才发现自己的可笑,于太子在说,那样一个吻算什么呢,她怎么能为了这一点事儿,就让自己心绪这般不稳。 此时,宁一在洗碗,不过十岁的孩子,神情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待艺术品。 “谢……小姐,天色快要黑了,你要我送你回去吗?”宁秀才捋着袖子走过来,征询的开口。 谢灵沁莞尔一笑,看着他,“你还没与我说那十两银子的事。” “那个……”宁秀才犹豫一瞬,这才道,“宁一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那边每个月都要我还银钱,之前你给的银子了,我正好一次还清了,所以……” “是谁?” “就是这都城里一些干黑暗勾当中,不过,你放心,如今,两清了,他们再也不会来烦我们了。” 谢灵沁看着宁秀才,好半响,移开目光,“好吧,我相信你,这些孩子过得很幸福,不过,宁一的身世你可有查过?” 宁秀才摇头,“没有,他的武功,许是被那些人抓去,逼着学的,这孩子你也知道,心智有些问题,所以,我也不想引起他的反感。” “明白,时候不早了,多谢宴请,告辞。” 谢灵沁转身,倒有几分舍不得的出了府门。 宁秀才本来想着出去送一送,毕竟是女子,这天色也快要黑,可是又觉得,指不定真的出现坏人,他才是要被保护的那一个,于是,默默上前,关上了门。 天色渐暗,天际边一轮若隐若现的圆月轮廓陷于云层,一片灰蒙。 “啊啊啊,小丫头你竟然在这里,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身旁,突然咋乎的声音响起。 谢灵沁侧眸看了一眼,兴致一般,“逸世子,你放心,我好得很。” “我知道,是太子帮了你,对了,太子有没有欺负你。” “他怎么会欺负我,我像这般好欺负的。”谢灵沁情绪不高,“余轻逸,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太子,我们还能好好做作朋友。” “好啊,不提也可以啊,只要你不再损贬我就行。” 谢灵沁冷笑着横他一眼,“我说,逸世子,庆王妃那边,你处理好了?” “我说,谢灵沁,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嗯,好吧,换个话题,明日将军府中秋小宴,你会去吗?” “不会。”余轻回得干脆直接,注意着谢灵沁一松的面色,面上转过笑意,又立马道,“本来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去去也无妨。” “哦。”谢灵沁不置可否,却很好的掩饰眼底一抹算计。 余轻逸…… 谢灵沁这般淡然的表情,和他预料得不一样啊。 好挫败。 “说起来,这中秋小宴,最开始还是你娘将军夫人筹划的呢,当归是多么热闹,都快比得上皇宫里的春夜宴了,不过,现在去将军府参加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少了。”余轻逸一叹。 谢灵沁不置可否,这是事实。 若不然,谢将军怎么能放心将这诸般事宜交给才刚来的谢玉树去打理筹备呢。 “不过呢,你放心,我对你呢,看着也是蛮顺眼的,我一定会罩着你的。”好半响,余轻逸昂头,下巴一抬,宛若大侠降世。 谢灵洲白他一眼,忽而轻笑,“那,如果是太子要杀我呢。” “那……” “哼,的确啊,不扯上太子,我们还能好好做朋友的。” “世子,庆王府有人带来一条消息。”突然,二人面前落下一个身影,那人看了眼谢灵沁后,对着余轻逸道。 余轻逸为了以示哥俩好,大手一挥,“说吧。” “是福悦赌坊的护卫前来禀报的,说是他们庄主遇到了困难,请你去相助。” “聂醉儿?” “正是。” 余轻逸当下不容分说,连招呼都没和谢灵沁打,就消失在黑夜中。 谢灵沁想了想,当即也作势就要中上去,却被一只手给拉了回来。 谢灵沁回头,便看到了轩辕独那张轮廓鲜明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别去,聂醉儿惹上了事非,这事儿,你最好别出面。”轩辕独语气里带着警告与关心。 谢灵沁瞧着,却直觉有异,清眸定定的看着轩辕独,“和你有关?” 轩辕独没有答话,深刻的眉目拧得沉了些。 “或者说,和你来北荣都城有关?” 轩辕独眸光隐有厉光一闪,“你很聪明。” “我不聪明,你会和我做朋友么?” “不……”轩辕独摇头,“和我做朋友的人都不笨。” “这话……”谢灵沁似笑非笑,“我当是夸奖了。”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刀戟声响,卷起一片杀气,往前奔去。 “谢灵沁,我望你安好,再会。”然后,轩辕独的身景紧跟着也一起消失。 谢灵沁在原地站了片刻,须臾,唇角露出一分似是而非的笑意。 看了看天色,谢灵沁又几分丧气 哎,武功,这是个大问题! 自己山头锻炼了一会儿,谢灵沁这才直奔回将军府。 …… 远远的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回了将军府,宇文曜这才收回目光,只是,目光却又看向了别处,看着那星辰满天的天际,极深,极远,幽深莫测。 “太子,事情已经办妥了。”听风自暗中走了出来,禀报。 太子没理他,似乎,已近浑然忘我之态。 “得,之前太子盯着手看,失神,这会子,不止是失神了,是整个发呆了。”远处,听海挠着那张胖乎乎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听雨抱胸上前,瞧着听风,“听风,你天天跟在太子身边,有何见解。” 听风面色晦暗,好半天,挤出一句话,“今日白天,太子抓着灵沁小姐单独处了一会儿,我离得远,不敢听,不敢看。” “可是,我方才看,灵沁小姐好好的啊,没什么问题。”听雨表示,“所以,这和灵沁小姐当是没关系的。” “太子自小到大,从来心绪不透,喜怒忧郁,他都没出现过这种症状,我们,要不要去找僧云大师问问。” 听雨扔头,“僧云大师不在北荣境内。” “那……” “其实……”听风面色纠结,看着听海和听雨,“我在想一个问题,你们说,太子,会不会喜欢上了……灵沁小姐。” 听海和听雨互相对视一眼,又看着听风,“那,李小姐呢?” “太子何时喜欢李小姐了?”听风纳闷了。 听海更纳闷了,“不是逸世子说的吗。” …… 谢灵沁刚回到清水阁没多久,便传来消息。 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对七公百般谴责之后,念宗政侯府之委屈,特地下令,准许宗政府公子以后可以没有任何召令随意进宫。 这,可能对任何人来说,是无上荣宠,可是,偏对宗政府来说,反而是个枷锁。 明知皇上忌讳,宗政府会自寻死路,滥用这个权利吗。 当然不能。 不过,护了宗政府周全倒是真的,至少,往下如无意外,十年之内,皇上当是不会寻宗政府的麻烦。 …… 一夜而过。 心,再度平静。 只是,一醒来,整个京中便四处在传一道消息。 据说,昨夜,一名世家公子哥儿喝醉了酒,竟叫了打手掳福悦赌坊的庄主,聂醉儿,幸得庆王府世子路过,救了人,随后京兆尹大人也带人赶到,交手间,那名公子哥不幸身亡。 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 然后,最终,聂醉儿又被冠上了一个红颜祸水的称号。 谢灵沁此时正在用早膳。 砗磲将听到了说完,面上也不禁唏嘘,“没曾想这一个小小世家公子竟这般大胆,如今被杀,也是活该。” 紫河此是正自外面进来,沉稳的没有说话。 “是啊,一个小小的公子哥哥儿,竟然这般大不为,更要紧的是,还不幸死了,这背后,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呢。”谢灵沁笑。 “小姐,今日儿府里要行中秋小宴,再晚一些,所有客人些就要登门,说是今日个,尚书家也要来。”紫河禀道。 “哦?”谢灵沁闻言一挑,三叔一家一直与将军府往来寥寥,尤其是她母亲死后,几乎不再往来。 往年的中秋小宴自然也是从不参与,最多叫人送来礼品,今日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二姨娘和二小姐有什么动静。” 一听这话,紫河的面色顿时也不好起来,“被小姐你之前料中了,二姨娘被放了出来。” “不必气恼,她如今已经不是姨娘了,充其不过一个安室,将军也不过是为了脸面才如此做,毕竟,纵然谢灵玉再得贤王心,谢将军与二姨娘之间的恩爱情,是已经撕了裂缝的,这有心和无心,是两回事。” “小姐说得是,不过,还有一事,小姐,奴婢之前观察过,婉姨娘这几日是真的心情不好的样子,并未有任何好转,据大夫说,是怀孕的症状,可是奴婢却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 谢灵沁点头,眼底暗光闪过,“此事,我知晓了,对了,谢聃聆可有回来?” “听说还在路上,晚些到。” 谢灵沁想了想摆手。 用过早饭后,又在院子里歇了一阵儿,谢灵沁这才带着紫河和砗磲起身向外走去。 远远的就看着谢玉树站在那里,指挥着人上茶,准备点心。 一切井然有序,从容不迫。 “这个谢管家,着实厉害,昨日个那般晚到,还要着手准备,这会子不仅准备得极好,这府里每一个人的名子都能念得出来。” “他在邺城是学商的,经商之人,记忆力,识人看事,是必备课。”谢灵沁轻声道。 “对,小姐也厉害。”紫河点头,“小姐看透别人的厉害,更是佼佼者。” 谢灵注淡笑不语。 “谢玉树是很厉害的,小姐,紫河姐姐,你们别看他不会武功,可是,他那种面对危险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并迅速作出反应的能力,常人难比的。” 砗磲一脸的夸。 谢灵沁和紫河都不禁看着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是这个意思的。”谢灵沁很中肯的给出意见。 砗磲小脸立马羞红一片,“小姐,你好坏。” “哟,大姐姐已经来了啊。” 正值此时,身后,响起谢灵玉的声音。 谢灵沁回头,便见那花枝后,谢灵玉带着丫鬟,莲步而来,而一旁,还跟着一名身着束简的妇人,淡着妆粉,青丝只是简单的梳了髻,斜插一只翠绿的簪子。 本就风韵犹存,腰间一根玉带一束,倒真是…… “大小姐这般盯着我看什么呢。”二姨娘轻拽了拽袖子,眼底是不掩的怒火。 谢灵沁收回扫量的眼神,笑,“二姨娘今日这打扮,真好。” “都是败大小姐所赐,被剖了二姨娘之位,还添了不少伤,自是不能太过招耀。” “是啊,二姨娘不说,我倒是快将此事给忘了,而且,那可是几十大权呢,这才几日呢,二姨娘竟然能下床走得如此仪态万千,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嘲讽的语气,刺激到了二姨娘,端得极好的面色出现几分狰狞,“谢灵沁,你不要得意,过去是我小瞧了你,你总会有报应的。” 谢灵沁笑得极其从容,“是啊,我看到了二姨娘的报应。” “呵,谢灵沁,你一个早过及笄之年还没有婚配,更无人上门求娶的女子,就最好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啊,二姨娘想让我嫁,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落得这般下场。” “你……” “还有二姨娘,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方才也说了,你已经被剖去了姨娘之位,别说之前你在我面前自称一声我,已经越矩,我不想说,现在……你一个侍妾而已,我不与你计较,是我的大度,你便不要得寸进尺。” 谢灵沁每一个字都让二姨娘气得浑身颤抖。 谢灵沁这才对着紫河和砗磲点头,“走吧,我们去那边看要不要帮忙。” “是。” 看着谢灵沁带着人走远了,谢灵玉这才轻声开口,“母亲,你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日,必能将谢灵沁名誉扫尽,死无葬身之地。” 二姨娘看着谢灵玉,“灵玉,这个谢灵沁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谢灵沁了,今日,一切都要小心些。” “母亲放心。” 没过多久,婉姨娘也由丫鬟扶着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谢将军,那一脸关切紧张的样子,似乎生怕婉姨娘摔了碰了。 今日个中秋小宴,整个将军府里的妾室也都出来了,一时间,片花红柳绿的,好不热闹。 之后,吏部尚书带着夫人登门,随行竟然还有忠勇侯。 宇文贤自不必说,人人都知道,他是为谢灵玉而来。 还有侍郎夫人,二姨娘的妹妹,此时一落坐,就与吏部尚书的夫人隔空一个对视。 没错,昨日里与侍郎夫人相邀的便是吏部尚书夫人,谢灵沁的堂婶。 再还有新晋榜眼,王仁义。 事隔几日,他宛左路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登了府门。 到底,那日关乎将军府声誉,所以,那些事并未外传。于是乎,自又有人携带着待字闺中的女儿前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而且,还有一位,从一进将军府,就对谢灵沁满怀敌意的人。 李俊儒。 他是跟着贤王前来的,看向她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利箭。 谢灵沁恍若不觉,心里冷笑,今日,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走了。 谢将军倒是颇为欣慰,一张脸上笑意就没有停过,招呼着所有人坐下。 原本以为,这中秋小宴会一日不如一日,没曾想,今日也不算太差。 谢灵沁看了眼主桌,眼底闪过深意,就近在一旁桌旁坐下了。 “庆王府,逸世子到。” 这时,外面传来一通报。 “逸世子竟然来了。” “天啊,逸世子从来不会参加这种宴会的,据说,他任性惯了,每年多少朝中权臣想参加的春夜宴他都不一定参加的。” “……” 听着声声议论,已然在将军府招呼下落座的宇文贤也不禁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院外。 余轻逸竟然来参加将军府的中秋小宴,这就等同于突然听到人说太子对哪家女子上心了般的让人难以置信。 所以,余轻逸今日来将军府是为了什么? “呀呀呀,将军府今日个可真是够热闹的啊。” 人未到,声先至,是余轻逸独一无二的作风。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灵沁此时看着正大摇大摆走进来余轻逸,某一刹那,她认为,就像是看到了太子。 诚然,太子不会这摇大摆,可是那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模样,这余轻逸到是捡了八成八。 余轻逸一派风流轻纵之态,锦袍绵带,桃花眼更是潋滟着异样明亮的光泽。 当下,引得不少女儿芳心跳跃。 “逸世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脸上生光啊。”谢将军走过去,是真的脸上有光的。 “瞧谢将军说的,我不过是觉得,今日个天气好,想着……”余轻逸的目光在女眷这边轻微一挑,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分外幽深一笑。 那一眼。 谢灵沁知道,是在看她,不过…… 她竟感觉到了一旁,谢灵玉浑身那让她都能感觉到的兴奋劲儿。 这谢灵玉……脑子没坏吧。 谢灵玉脑子自然是没坏的,自从那日逸世子和贤王一起送她去小法华寺后,她还在一直认为,逸世子对她另眼相加,心存暗恋呢。 本来呢,这些时日,发生这般多事,她也对此关生了疑惑,是,自从听到坊间传言说,逸世子喜欢男子,她便更加笃定了。 那一定是因为她心有贤王,他忧伤难抑,所以便扯了这个理由,也不想让床王妃催婚,而且,逸世子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的,今日竟然来了将军府,一定是为了多看看她。 谢灵玉这越想,心里越是兴奋。 而且,方才,逸世子分明就是在看她,幸好,她够淡定,才没叫贤王给看出来。 这真是…… 若是叫贤王知道了和逸世子为她大打出手,那就不好了。 而此时,院子里一众人自然也起身和余轻逸打招呼。 余轻逸一摆手,明显应付而过,这才大剌剌往前走,直接在宇文贤身旁坐下。 “贤王,这昨日个在锦华楼看到你和谢二小姐亲亲我我,你这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将军府提亲求娶啊。” 宇文贤本来正准备说辞,想着试探余轻逸,却没曾想余轻逸一这一不客气坐下不说,还直接先声制人,眼底冷光流过,面色依旧温润,“这事,逸世子慎言,别白和污了谢二小姐的名声,至于婚事,我已经禀报了父皇,一切,当看父皇的意思。” 这话…… 谢将军和谢灵玉,以及二姨娘面上都是一喜,也就是说,此事,只等皇上点头了吗。 只要皇上点头,那,这事,就是真的成了。 不过,谢将军虽喜,眼底却更有隐忧。 想必,早在那日安平侯府,传出贤王与谢灵玉之后后,贤王就已经禀报了皇上的,可是皇上却至今没有任何反应,不说皇上,就连兰妃娘娘,贤王的生母,也至今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事……悬! 不得不说,贤王也不愧是北荣的贤王,这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 不过,余轻逸好像就是和他扛上了。 “还有啊,贤王,昨日你那一脚,踢坏了的门,银子赔了没啊” 这般丢人的事,宇文贤面色显现几分不耐,却还是压着性子,“我想逸世子来此,也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是啊,当然,你当本世子很闲,整天就瞎操心你的了。”余轻逸还真是会拿乔,关键是,与此同时,还暗暗的和谢灵沁打眼神,一幅讨功的样子。 谢灵沁不予以于会,偏头。 “来吧,大家一起入座,所幸,今日天气也是极好。” 谢将军打着圆场,正说话间,又有几位大人带着自家女儿来了将军府。 这下,将军府可真是够热闹了,幸好,谢灵沁提前和谢玉树打好了招呼,准备充足,立马又摆上一桌来。 谢将军这下纵是素日里也谦逊的人,也笑得合不反嘴。 这可是说明,将军府,荣宠不衰啊。 谢灵沁低头喝茶,淡笑不语,这些人明摆着,都是冲着王仁义和余轻逸来的好吗。 当然,后者的几率更大,毕竟,庆王府世子,根基沉稳,又得皇上宠爱,还未娶妻,这么一个最佳女媚,谁不想收入囊中。 “诶,谢灵沁不是将军府嫡女吗,怎么她坐在了旁桌,你这个女人是谁,穿得跟死了人似的,却要坐在将军府身边,这边不是已经坐着大肚子的姨娘了吗?” 正当众人要起筷时,余轻逸突然看着谢将军旁边下首一些的二姨娘,表示特别奇怪,好像完全没注意他一语落,谢将军那尴尬的面色。 当然,二姨娘更尴尬,她今日是故意穿得这般简朴,好让谢将军心生怜惜,而方才,谢将军看着她,也确实如她所料的生起了心疼之意,所以,她在落座时,也就顺势坐在这里。 作为客人,贤王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她是谢灵玉的娘,挨着谢灵玉坐也没什么。 至于谢灵沁,这主桌不够位了,她为了招待那些大家小姐,和她们一起坐,也是无可厚非的。 毕竟,这般多年来,每年的中秋小宴上,也都是这般,只要将军不发话,别人自也不会说什么,婉姨娘更不敢说什么。 却没曾想,竟被余轻逸这般尴尬的说出来,当下,面色是真的一片煞白。 “逸世子,这个,她到底是谢灵玉的娘亲。”半响,谢将军几分尴尬的出声。 “哦,所以,将军府的规矩就是,让嫡女坐旁桌,让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侍妾上主桌,这庶女……” 余轻逸似乎觉得特别有趣,竟笑起来。 这时,谢灵沁看着主桌那一水的尴尬,终于起身来,盈盈一礼,“逸世子,不怪父亲,是因为我自己想坐在这里的,今日这般多的客人,婉姨娘又有孕在身,需要父亲关切着,我身为将军府嫡女,自当为父分忧的。” 字字清晰,不急不躁,端显大义。 却看得二姨娘几乎想上去撕开这张虚伪的脸。 “哦。”余轻逸看一眼谢灵沁,好半天,又收回了目光,不作声了。 “你,还不下去另一桌。”谢将军的面色却已挂不住,当下对着二姨娘轻声一喝。 于这满堂客中可谓是损极了面子。 二姨娘紧了紧手,她不能怨恨余轻开口,自当把这一切归怪在谢灵沁的身上。 她嫁入将军府这般多年,原以为,被剖了姨娘位还挨了板子就已是泥下尘,没曾想,今日,在这般多人面前,又被摆了一道。 谢灵沁,你放心,你不会得意多久的。 “逸世子,她是我母亲,作为女儿,自当以孝为先,既然母亲不能坐在这里,那我也只好随母亲一起坐于旁桌。”谢灵玉紧紧了面色,突然柔柔弱弱的开口。 说话间,眸光竟还沁了一丝丝水雾。 那委屈可怜巴巴的样子。 谢灵沁心底忽的笑了,谢灵玉莫不是以为余轻逸…… 有好戏看了。 余轻逸此时也瞧着谢灵玉,精至的唇角突然紧紧的抿在一起,眸光轻挑着一水的笑意,在谢灵玉满怀期待的眼神中,轻轻吐出两字,“好啊。” 好? 谢灵玉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余轻逸。 她是故意这般说的,逸世子在意她,自然会为了顾及她而不为难她母亲,没曾想逸世子,竟然就这般,同意了。 “逸世子……” “二小姐如此孝顺,真是难得,真好。”余轻逸还在夸赞。 谢灵玉…… ------题外话------ 嗯,说个题外话哈,潇湘有个作者福利,去年新枝忘了,今年,也就是在昨天,在djcat03美妞打赏100颗钻石后想起来了。 就是在作者生日那天,所有读者打赏的东西都是不用与网站分的,全部归于作者一个人滴,所以呢,如果有妞想等到新枝完结后再打赏的,可以那啥,今天,就赏了吧。 嗯,对,没错,就是今天。 嗯,对,昨天我激动又心痛,没错。 (ps:当然,支持正版就好,么么哒~) 正文 114章 一切,完了 场面一度尴尬。 谢灵玉本来就是紧挨着贤王坐的,她不想离开,很不想离开,可是眼下,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 “咦,谢二小姐,放心吧,本世子虽然行事玩闹了些,可是你如此孝顺,本世子自不会说什么,再者,这里可是将军府,哪里是本世子能随意作主的。” 谢灵玉一听这话,面色更加发苦,真的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灵玉啊,你坐着吧,我……奴婢,不该坐这里。”二姨娘现在心恨啊,比谁都恨,可是,断然不能再把自己心爱的女儿给搭上,立马上前,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灵玉,不过一个位置而已,先叫谢灵沁那小贱人得意下,一会子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二姨娘暗声说道。 谢灵玉微微点头,自然明白,可是,此时,光二姨娘说话,就是再低姿态,也让她难下台。 抬眼向谢将军看去,谢将军分明是不好开口。 “灵玉,你就坐在这里吧。”贤王这时终于温声开口。 谢灵玉闻言,心头一松,只要,她不离开这座位就好,不然,传出去,就真是叫人看不起了。 余轻逸看一眼宇文贤,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须臾,对着谢灵沁招手,“咦,大小姐还不过来坐?” 众人这才又看向谢灵沁。 当然,更多的人却是去关注着余轻逸的面色,尤其是宇文贤,他一直在琢磨着余轻逸今日为何无缘无故来将军府,他方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相帮谢灵玉,其一,这确实是谢将军的家事,他不想落人口实,其二,便是想看看这个余轻逸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此时,余轻逸看向谢灵沁的眼神,也没什么特别的。 倒是让宇文贤的目光不禁意的落在谢灵沁身上,只见谢灵沁笑不露齿,轻微颔首,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拾步走过来。 她今日一袭水蓝色裙子衫,手搭轻纱,淡着妆粉,不艳压群芳,却清秀绝伦,加上略显清冷的面孔,倒更显得有些独树一帜的美。 一步步一走来,好像夺了天光水色的春华秋露,让人的心,不自觉的一紧。 宇文贤眸光流转,心中,似有什么隐隐一跳。 谢灵玉此时纵然不甘心,也只能陪着笑脸,轻柔的出声,“大姐姐,是我作妹妹的不懂规矩,叫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这般多年一直是这样的,并不曾觉得是委屈。” 这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就是说这般多年,二姨娘和谢灵玉都是这般没有规矩吗。 “好了,坐下,开席吧。”谢将军自不会叫气氛尴尬。 众人闻言,在谢将军打圆场中立马将这心思收进肚子里,打着笑脸,开始喧声笑语起来。 花香拂动,佳木茏葱,虽是秋日,可是将军府里,也算是奇花烂漫,一处清流自假山而下,流过花木深处,分外景致。 “谢灵沁,你可真是够能说的。”谢灵玉看似温婉和顺,实则暗暗的对着身旁的谢灵沁鄙夷讥讽。 谢灵沁面色含笑,声音也极低,“是啊,二姨娘自己想挑事,给人落口实,我有什么办法,是吧。” “呵,谢灵沁你别太得意,我母亲不过是今日不坐在这里,总有一日……” “我没得意。”谢灵沁看似在温柔的埋头喝汤,实则冷冷的打断谢灵玉的话,“我若是得意,万一叫妹妹你再把我给绑了虐待,更至要卖去江州花楼,那我不是会哭死吗。”谢灵沁轻轻一语,当下叫谢灵玉面色一变,手中的碗差点都脱了手,再抬眸时,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与错愕,“你你你你当初……” “是啊,并不是糊里糊涂的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而就是,我在你那重重包围中,跑出来了。” “那你……” “可是,我的丫鬟汀兰却死了。” 谢灵玉咽了咽口水,“谢灵沁你……” “不过,你瞧,老天都是公平的呢,听说,你的脸就在那夜被人伤着了呢。” “你……” “妹妹。”在外人的眼里,谢灵沁面带微笑,还给谢灵玉夹了一筷子菜,“不要难过了,多吃点。” 实际只有谢灵玉看到,谢灵沁那一瞥里让人心神震骇的冷意。 她就说,谢灵沁不对劲的,她知道,她都知道,她与以前的谢灵沁不一样了。 当时就该将她给打杀了,那,何来今日之事。 不,这事要告诉王爷,要让他知道。 “王爷,谢灵沁她不对劲儿,她知道,是我当初将她骗出去,和你一起将她关到那别院虐待打杀她的。”谢灵玉立马侧身,对着身旁的宇文贤道。 宇文贤正与余文逸在打着口头仗,闻言,看她一眼,又看向谢灵玉另一边的谢灵沁。 只见谢灵沁眉目沉,正低头喝汤,神色专注,哪里有半点异常。 “不要说了。”贤王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谢灵玉心里憋闷,可是此时人多,她又不能太失态,当下只能紧紧的握着筷子,将所有怨恨收进心里。 好半天,再仰起头时,眼底冷意划过,温婉如初。 “咦,妹妹这心绪收得真好。”谢灵沁夸。 谢灵玉美眸里光束旖旎,“呵,只是想到,一会子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就无比高兴,所以,现在这一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哦。”谢灵沁极淡的回应了一声,便不再作予理会。 一拳打在棉花上,谢灵玉刚还稳定好的心绪,一下子又起伏起来。 谢灵沁身后,紫河和砗磲看着谢灵玉忽好忽坏又透着气郁的面色,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禁带着几分同情起来。 和小姐斗……这二小姐分明就是惨败。 而对面,余轻逸趁此机会,对着谢灵沁暗暗挑眉,那样子,明显是在邀功。 怎么样,谢灵沁,本世子给力吧。 不错,就是过了些。 谢灵沁偏开眸。 “哎,我说,二姨娘,你也别放在心上,你看,贤王对谢二小姐是在意着呢,不过,你说,这皇上迟迟不下旨赐婚,会是什么原因啊。” “还不有什么原因啊,这上有嫡女未出,这做妹妹,自是不好先出嫁的。” “那这……” “哎,到底,这大小姐之前是被贤王休弃了的,这眼下,哎……” 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何况,今日除了主桌,其余桌,都是男宾与女宾分开坐的,所以,这才多久,便已有闲言碎语传出。 虽轻,可是稍微有点耳力的都听出来。 而且,当先挑起话头的还是侍郎夫人。 坐在主桌的余轻逸听着这话老不爽了,对着坐在对面的谢灵沁挑了挑眉,示意。 要不要本世子帮你教训她们。 谢灵沁无声摇头,摆明拒绝。 就是要让他们说,越是将她说得如此不堪,到时,反击起来,才更加打她们的脸。 而这时,空气中,谢灵玉与二姨娘暗暗交换了下眼神,眼底,凝淬着毒汁与算计。 秋高云白,推杯换盏,席已过半,按理,这个时候,谢将军都是要举杯敬大家一杯的。 而酒还未送至人嘴里,恰在这时,院外传来护卫禀报。 谢将军本想把人给打发下去,余光一瞄,却见对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眼贤王和余轻逸,这才招手,“进来说。” “启,启禀将军,府门外来了一名男子,说是……”那护卫头低了低,声音越发的有些虚了,“说是,要寻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砗磲。” “不过寻一个丫鬟,你至于这般表情。”谢将军面色不豫,看向谢灵沁时,也颇的带着几分不喜。 当然了,丫鬟是她身边的。 “砗磲,有人找你吗?”谢灵沁也颇有些疑惑的样子看向身后。 砗磲当下摇头,“小姐,不可能啊,奴婢能认识的人都在这将军府里了,更何况还是名男子。” 砗磲明显一脸懵。 “那……”谢灵沁对着谢将军微垂眉眼,“父亲,许是找错人了。” 谢将军点点头,当下大手一挥,“让那人离开吧。” “可是,将军……” 那护卫不退,反而面色更显急切。 “你说你这护卫,有什么话就说,今日是将军府中秋小宴,能来的都是父亲的朋友,亲人,你当说就是。”谢灵玉显然是看不下去了,轻声出口。 这字字周到,谢将军多看了眼谢灵玉,颇为欣慰的点头,也对着那护卫道,“说吧。” “那人说,他是自蛮夷来的……来寻他的妹妹。” “什么?” 谢将军豁然起身,“自蛮夷来?” “回将军,正是。” 一时间,众人停筷住盏,四下无声,齐齐看向王爷。 这般多年过去了,自当初将军夫人退敌蛮夷后,一直是相安无事,岁岁向北荣纳贡称臣,可是,蛮夷风土人性与北荣都相差太远,难以管束,而北荣对蛮夷的敌意也并示实质性的消退,与之来往较少。 而今…… 蛮夷于北荣来说,可是个敏感的话题。 “谢将军,既然如此,当是要问清楚的。”宇文贤面上也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同时又看向余轻逸,“逸世子,你认为呢。” “这与本世子有何干系,你说是吧,吏部尚书。”余轻逸又把球踢向一旁,谢将军的弟弟,吏部尚书,谢正义。 谢正义只比谢将军小几岁,长相也有三四分相似,不过,其人相较于谢将军来,更为内敛务实,迎着余轻逸的目光,思吟半响,看向谢将军,抬手抱拳,“事关蛮夷,只怕,是要好好问问。” “将人带进来。”谢将军当即发话。 而这时,砗磲却有些心慌的上前,“小姐,奴婢没有哥哥的,奴婢和蛮夷也没有任何关系。” 谢灵沁示意砗磲稍安勿躁,“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歪。”话落,这才也跟着众人看向院子外面。 “谢灵沁,好戏要开始咯。” 而此这时,一旁,谢灵玉却趁机过来,在谢灵沁耳边冷笑一声,看着谢灵沁一脸迷茫的模样,觉得开心极了。 “谢灵玉,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谢灵玉无比高兴,再转身看向一旁的宇文贤时,已经是那幅温顺端婉的样子。 而此时,一名身着布衣,扎着头巾,大有江湖市侩气息的男子被护卫引着走了进来。 那男子跟着护卫甫一进来,先是四下看了一圈儿,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向着谢灵沁这边跑过来,对着谢灵沁身后的砗磲就开口骂,“死丫头,你真的在这里,你混得好啊,竟然还真混到了这将军府里来了。” “你是何人,如此无礼。”谢灵沁于此时突然站起身,挡在砗磲的面前。 那男子一见谢灵沁拦着挡着,动作当即停下。 身后紧追而来的护卫也将他齐齐围住。 “放肆,将军府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您就是谢将军吧,对不起,是小人无礼,请恕罪。”那男子听得谢将军一声喝,搓了搓手立马规规矩矩的跪下,一幅义愤不甘的指着砗磲对着谢将军控诉,“谢将军,这死丫头不是好人啊,小的,小的是在帮您。” “帮我?”谢将军面色阴沉,上得前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丫头呢,也不是我妹妹。” “大胆狂徒,来人……” “不要啊谢将军,您先听小的说啊。”好男子立马磕头求饶。 “将军,我看他怕是有要事相说,不如,听听。”一旁,二姨娘适时的出声。 谢将军是真想撵人,可是牵涉到蛮夷,又有贤王,逸世子,还有诸位大人在,他们都没有说话,他自不能随意撵人,当下摆摆手,语气沉郁,“快说。” “这个死丫头啊……”男子又指着砗磲,“她当初和我一起从蛮夷而来的,一开始说只要让我带她坐上我的马车,混进北荣,就嫁给我,小民当时呢,也是看这丫头长得挺水嫩,就同意了,哪里曾想,一进北荣,她就不见了,昨日个我才打听到,她竟然来了将军府。” “空口无凭,纵然你所说的是事实,也不过是出口反悔的事,没有任何字据,你何以在这里胡说八道。”谢灵沁出声轻责。 那男子看着谢灵沁,明显被怵了几分。 “等下,你方才说,竟?她竟真的混进了将军府,此话何意?”一旁,宇文贤双手负手上前,沉眉询问。 那男子见此,当下一脸的呜乎哀哉,“是的,这位贵人啊,这丫头她不是个好人啊,她……她说梦话的。” “这和说梦话有何干系?” 开口的仍然是贤王,从头到尾,一切事情不可能无中生有,碰巧发生,所以,而这个人分明是冲着谢灵沁而来,不知为何,他竟然上了心,注意着谢灵玉,可是,谢灵玉明显也很无辜,身旁女子他与之相识亲近这般久,纵然心里有几分算计,也不可能不露出一点马脚来。 所以,当不是谢灵玉所为,所以,他不由得好奇起来。 那男子见宇言贤温润如雅,气质出众,吞了吞口水,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声道,“她……在我马车里说,说她来北荣是有目的,有任务的。” “任务?” 谢将军看一眼一旁躲在谢灵沁身后的砗磲,横眉一竖,面色更加阴沉,这才又看着那男子,“继续说。” “是,是,小人听到她说,说是要为蛮夷报仇什么的,一定要去将军府,所以,得知她真的进了将军府后,便才那般说的……”男子说话间,眼角余光与一旁对视了下,忙又道,“哦对了,小的想起来,她说过,要毁了,毁了……” 毁了? 莫不是,十年前,将军夫人大败蛮夷,而今,蛮夷让一小姑娘来将军府报仇。 是的,蚁虽小,可是却能摧毁堤坝,并不可小觑。 这事,若真是如此,往深了说,就事大了,那就是蛮夷对北荣有了不臣之心…… 在场的都不是没脑子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砗磲急得得出声辩解,“不是,奴婢根本不认识他啊,小姐,奴婢也不说梦话的啊。” 谢灵沁也不慌,拍着砗磲的肩膀,“你别怕,你当初进府是二姨娘找来的,她当初必是仔细核查过的。”谢灵沁说着,看向一旁的二姨娘,“二姨娘是吧?” “这……”二姨娘闻言,一幅很犹豫的样子,“当初,这事儿都是交给杨嬷嬷一手操办的,所以,这……”二姨娘叹气,“现在杨嬷嬷已死,也无人可问了,若真的是……那妾身……” “娘,这也不能怪你,你当初要主管这整个将军府,被人钻了空子也是无奈的事。” 谢灵玉忙出声安慰,示意二姨娘不要内疚。 母女俩人将戏唱得极好。 “二小姐,你说什么啊,奴婢是北荣人,虽然也去过蛮夷,可并不是蛮夷人啊,更何况,也根本不认识这男子。” “将军,夫人,小姐,你们别被她骗了,这死丫头贼着呢,要想混进来,让人不起疑,鬼点子多的是,不过,幸好,还没叫她得手,所以你们快快惩治她,也好,帮小的出气。” “什么惩治,什么出气,仅听你一面之辞,我们就信了,你当我们是眼瞎吗?”谢灵沁上前一步,严肃清冷。 少女一向温顺少言,此时突然拔高声调,掷地有声,倒不禁让人注神震然。 一旁,余轻逸由始至终没有出声,只是坐在那里,翘着腿,大有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宇文贤回头看时,就见余轻逸竟然好像还闭目养起神来。 只是,宇文贤却没注意到,他刚转过头,余轻逸就睁开眼,抬眸,对着远处笑了笑。 而这时,那男子却突然想起来般,又忙道,“你们若是不信,你们可以看她的手腕处,我记得,之前隐约看到过,她那里有一枚红痣。”男子又急切道,“这是女子*,我若是不认识她,不相熟,自不会知道。” 男子话刚落,不容谢灵沁和砗磲说话,一旁,二姨娘当即上前,拉过砗磲的手腕查看。 一指甲盖大小的红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看吧,是小人说对了吧。”男子一见此,当即兴奋起来,“嗯,死丫头,看你今天能哪里逃。” “小姐,将军,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砗磲委屈的快要哭了,拉着谢灵沁的手,“小姐,这是奴婢自小胎中所带的,奴婢真的不是蛮夷派来的,奴婢对你忠心可佳。” 谢灵沁看着砗磲,却半响没有作声。 “冤枉,你快别说冤枉了,本来想放过你,你既然那这般说,那我便全给你抖出来了。”男子冷声一哼,又对着谢装军道,“将军,实不相瞒,小的之所以知道丫头在装军府,就是昨日在街上无意中看到她和另一名男子在一起,小的也不认识,可是,方才一进这府邸里,便见着他了,就是他……那位。”男子说着往人群中一指。 指的正是,此时站在最边上新来的管家,谢玉树。 谢玉树眼见着砗磲被人如此指认,心知有异,可是百般琢磨还没想出个法子,没曾想,这男子还把自己也拖下水,当下镇定的走上前来,“你说得太奇怪了……昨日里我并未砗磲一同出去,我昨日是晚间才到将军府,所有人都知道。” “我知道,你当时还牵着一驴子呢。”男子活脱脱脱一不受管束的江湖中人,可是,却一语中的。 是的,昨日个,谢玉树就是牵着驴子来的,不说将军府,只怕是外面好多人都知道,毕竟,骑驴……在繁复的都城还是少见的。 而且,若是照这男子的话来说的话,那在到将军府前和砗磲暗中见面,也是能说通的。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看着砗磲的。 “那你看着他们二人说了什么。”宇文贤开口问。 “说什么太远,没听清楚,不过,大概听到了些什么中秋小宴,作好准备,计划成功什么的……” “你当真?” 那男看着,立马指天发誓,“小的若是有半字虚言,定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中秋小宴?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桌面上正中间的那壶酒。 因为满桌的菜都动过,只有那壶酒还没动过,那是每年将军府中秋小宴压轴的酒,席过半,敬酒时才会打开的,如今…… 谢将军此时面色很不好,周身都散发着一层冷意,四下扫了眼,最后,落在一直眉带忧色的婉姨娘身上,然后,抬手就在她的头顶上取下一只银簪子,看向那壶酒,“也就是说,有可能今日的中秋小宴,就是我将军府的绝命餐是吧。” “将军,若是此人说的是真的,那砗磲要报仇,只怕,也就是这一条路了。”一旁,二姨娘上得前来,轻声道。 这个时候,她还是对婉姨娘挺满意的,虽然得了掌家权,得将军高看,不过,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发表言论。 谢将军此时又看了眼二姨娘,“二姨娘,你也是这般认为?” 一声二姨娘,二姨娘心里晕染开一抹喜意,这说明,将军虽然剖了她的姨娘位,但其实,心里还是念惜她的,当即认真点头,“将军,妾身觉得,先以这簪子试下要紧。” “你呢?”谢将军这时又看向谢灵玉。 “谢灵玉,我劝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谢灵玉正要一脸凝重,实际心里喜滋滋的答话,耳边却突然响起谢灵沁的声音。 偏头,谢灵沁此时竟已站在她的身旁,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无端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现在,最该担心的人不是她自己吗,是她的丫鬟,而且,她方才还一昧的偏袒,连她都自身难保,何得来担心她。 今日等着她的,可不止这一出戏呢。 “谢灵沁,你若是现在向我求饶,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说句好话。”谢灵玉背着人冷声。 谢灵沁叹口气,“我好好的,为何要求饶。” 哼。 谢灵玉已然转过头,对上谢将军那甚是期许的目光,字语坚定,“父亲,女儿觉得,若是这酒里有毒,那此事,就得严惩了。” 谢将军闻言,点头,“好。”须臾,当真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将那银簪子一下子探进了酒壶中。 婉姨娘想阻止,可是在看到谢灵沁一点不慌时,当即也作罢。 而此时,众人凜息宁神,大气都不敢出。 待谢将军再将银簪子拿出来时,众人顿时面色大变又好像意料之中。 只见方才还银光闪闪的簪子下端,已呈一片青黑色。 “哼,砗磲,你还如何狡辩,你竟然在中秋小宴上下毒。” 二姨娘面上一喜,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 而谢灵玉更是松一口气,方才看谢灵沁那样,还真以为会出变故,结果,如此的成功。 而那指证砗磲的男子见此,立马站起身来,“将军,你们相信小的了吧。” “将军,你快试试这一桌的酒,是不是也有毒,砗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酒里下毒,这若不是被人给揭发了出来,那今儿个,将军府,可真是……”二姨娘面色气愤,话落,又看向谢灵沁,“大小姐,你不要怪奴婢越矩,这到底是你身边丫鬟,跟着你这般久,你也当是该有所知晓的吧。” 字字句句,冠冕堂皇的口诛笔伐。 余轻逸这时方才漫不经心的走过来,“这管教不力,也无妨,既然是这丫鬟的问题,把她抓起来交由京兆尹,关进天牢好好审不就完了。” 谢灵沁暗暗瞪余轻逸一眼。 余轻逸当下又笑笑不作声了。 “谢玉树,此事,砗磲一个人做不了,是你和她一起所为?”谢将军的目光已经扫向了谢玉村。 谢玉树是真一脸无辜,不能拖砗磲下水,也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当下还算镇定的拱手,“此事,必是有所古怪,还请将军,细查。” “细查,昨日个我就看见了,你一入府,就和砗磲眉来眼去的。” 二姨娘道身旁的丫鬟立即指证。 而此时,一旁的吏部尚书夫人也起得身来,“我说啊,二姨娘,你又何必帮他们兜着,昨日个我和侍郎夫人相邀谈天,也正巧看到了这叫砗磲的和谢管家呢,只是……” 吏部尚书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没有证据,我也一直不好说,这下……” “你也看到了,那他们还说了什么?” 二姨娘满是疑惑的开口。 “这……” 吏部尚书夫人犹豫着,看向侍郎夫人。 侍郎夫人也三缄其口的样子。 “别人的家事,你少说几句。”这时,吏部尚书大人上前来看着夫人语气带着斥怪。 吏部尚书显然不知此事,但是,也并不想自己夫人插手,面色不太好。 “哎,二弟啊,这话说的,此事牵连甚大,既然夫人知道,就当该说出来。”二姨娘上前劝。 吏部夫人见此,这才也颇有些气愤的样子,“那,将军,你也别怪我多嘴,这丫头当时是说,谢大小姐其实一直暗中对二姨娘不满,这般多年只是在将军面前不太表现罢了,她也正想叫砗磲在此次中秋小宴上作手脚,砗磲呢,就顺理成章的了,若是待此事成功了,到时就正好推到二姨娘身上,大小姐占了上风,砗磲也是功成身退。” “这……”二姨娘一幅震惊的模样,“你所说是真的,你的意思是说,大小姐她……” “是啊,我本来是想说的,只是,没曾想,倒有人如此凑巧的先揭发了,所以……你也别忧心,有将军在此,自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一旁侍郎夫人也上前安慰,“若不是事到此般境地,我和尚书夫人只怕也是要将此事吞进肚子里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不想生出什么事非来。” 二姨娘这才看向谢将军,“将军……”话未出,眼先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实给敲定了。 呵! 谢灵沁看着二姨娘的泫然欲泣,看着尚书夫人的义愤填膺,看着侍郎夫要的同情之色,心底冷笑。 这些人啊,真是无知。 “所以,你们认为,此中事,谢灵沁难逃干系?”谢将面露狐疑。 侍郎夫人当即道,“是啊,谢将军,这大小姐心眼坏着呢。” “她这般多年在这府里,循规蹈矩,有这般大的能力?”谢将军又问。 吏部尚书夫人当下道,“谢将军,你莫不是忘了,当年,将军夫人可是留下神兵铁将,至今未现身的,若是……” 侍郎夫人立马接通话,“若是为谢大小姐所用,而她还一直装不知道,那这事儿……可就不言而喻了。” “混账。” 谢将军闻言,突然一掌拍在桌案上,那摆满席宴的桌子顿时碎成两半,盘子碟子,酒杯顿时滚落一地,一片狼藉。 见此,吏部尚书夫人和侍郎夫人眼神一对,又暗暗冲着二姨娘得意的挑眉。 看吧,铁板钉钉,把砗磲订死了,谢灵沁也跑不了,一箭双雕。 这下,说破天,都翻不了身来。 因为,蛮夷,红痣,证人。 谢灵沁,百口莫辩。 “来人。”谢将军沉声下令。 一队护卫当即冲了进来。 “将军,此事,怕是还得再查吧?”宇文贤看一眼谢灵沁明显有些担忧。 谢灵玉清楚的看到宇文贤眼底的担忧,心里虽不喜,不过,转念一想,一会子谢灵沁还要倒大霉呢,也就暂时先不作追究了。 “贤王,此事,让你们看笑话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谢将军突然闭了闭眼,仰头看了看天,然后,目光,并没有看向谢灵沁,更没有看向砗磲,而是看着一旁的吏部尚书,自己的亲弟弟,再是一旁,因为秦起一事,关系早不复当初的吏部侍郎。 “还烦劳两位大人,将你们的妻子带走。” 这语气,很沉,却让人听不出是何情绪。 “这,什么意思……”侍郎大人还有些没转过弯来,一旁吏部尚书却何等聪明,看着自己这位关系并不亲厚的大哥,眼底闪过什么,当下起身拉起夫人,面色阴沉,“走,跟我回府。” “怎么了这是,大哥,我这也是在好心帮你啊?当年,谢灵沁她娘是给将军带来不少福荫,可是也带来多少烦恼,砗磲和外人勾结就不说了,就说谢灵沁,身为你的女儿,不知孝顺,还一味的想着报复,这……” “谢正义,再不把你夫人拉走,我不保证,她能活着出去。”谢将军终于发了怒。 声音一吼,吏部尚书夫人当即被吓得没了声儿。 二姨娘面色疑惑,当即看向谢灵沁。 却只见谢灵沁依然只是沉静安静的坐在那里,面上,没有任何慌乱,任何紧张。 心中有什么不妥,可是,又琢磨不出来。 “来人,将二姨娘给我驱出将军府,永世不得再踏足。”谢将军这时,对着院子里的护卫大声命令。 “什么?”二姨娘脑子里一瞬间就懵了,一脸的震惊,错愕。 “将军,你,你说什么……” “是啊,父亲,你,你搞错了吧。” “我说什么,我搞错了,你母亲……你这个心怀叵测的母亲,这般多年,我当她善解人意,一次一次的原谅她,没曾想,她就是这般在我将军府里兴风作浪的。”谢将军悖然大怒,吼得谢灵玉身子都是一震。 有种世界一切都乱了的张皇失措。 宇文贤似乎有些懂了,张了张唇,看着日光下谢灵沁安静的侧颜,突然觉得,没了开口的必要。 他还以为,她是绝望得迷茫,结果…… 而这时,礼部尚书已经紧拽着其夫人一起离开。 侍郎夫人死心眼不走,结果在听到这话后,也是被噎得一声不出。 “陷害嫡女,自构伪证,你说,是不是你所为?”谢将军几步上前,对着二姨娘抬脚就是不客气一踢,“你当我不知道是吧,这个人,是你早和人串谋了找来的,是吧。” “这……”二姨娘眼神惊恐,“将军,你早知道。”此话一出,周围皆倒吸一口冷气。 谢灵玉都要恨死了,母亲竟然不的自招,真是…… “啊,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只是听从尚书夫人和侍郎夫还有二姨娘的话,才这般说的,一切与小的无关啊。”那男子看着一切被揭穿看破,立马磕头倒戈。 这…… 可真是够乱的。 谢灵沁都有几分失望,原还以为还要谢将军再问问,结果,许是这翻转得太大让二姨娘难以接受,竟神经一短路,自己说出来了。 而他们找的这个人呢。 也太没水乎,这一吓,就全盘托出。 二姨娘此时被踢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人都快要恍惚了,只知道,自己完了,自己完了。 谢灵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突然,她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作了什么,竟然让父亲这般,难怪,她方才说那样的话。 不对,如果她真的按照她说的,方才少说话,不就是得了她的帮助,让父亲不会对她质疑,所以,谢灵沁,她为何要帮她?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丢出府。” 一个男人的无情,在此时也表现淋漓尽致。 ------题外话------ 对,太子还被关着呢。 昨天滴打赏,很惊喜,很意外,谢谢妞们,明天会把名单弄出来,一一感谢~么么哒,爱你们,最好的回馈是好好写文,对,加油! —— 推荐好友新书《凤吟九霄之惊世狂妃太嚣张》,pk中,奖励多多,欢迎入坑! 她,21世纪的绝顶杀手,隐世家族的少主,一朝被人陷害穿越重生,变成了神幻大陆郁孤家的超级废物——郁孤凌然。 从此废材逆袭,凤吟九霄。 “登徒子,滚远点,我们不熟!”某然拍走那只咸猪手。 某彻一脸委屈,嘟着嘴巴,“你昨天才亲过人家的,难道打算始乱终弃?” “靠,那只是个意外,意外懂不?” “我不管,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就收了我吧,小然然!” 某然一脸生无可恋…… 正文 115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更) 直到护卫将哭天哀地的二姨娘给拖出去,四下安静,久久无人应声。 这一幕,急转直下,反转太快,他们还没有任何反应。 至于那个男人,谢将军直接下令,让押着去交给京兆尹。 侍郎大人此时当然不留着了,这下是拉着夫人就逃也似的出了将军府。 “灵沁,今日叫你受苦了,若不是你早对此中有疑惑,与我说明,我提前派人查了,只怕……” 谢将军这才看向谢灵沁,面带几分愧色,这般一言,当叫人明白了个中原委。 “无碍的,父亲,女儿也只是昨夜出府时无意中听到,虽不能听全,哎,倒也没曾想,为了陷害我和我身边的丫鬟,他们连蛮夷都能扯出来。” 原来,这一切,是谢灵沁早有预料,提前与谢将军说了,难怪……,也就是说,最之前那一幕,不过是二姨娘几人在自导自演。 “将军的意思是?”贤王仍然不太明确。 “哎,贤王啊,忠勇侯,各位,叫你们都看了笑话了,前日个,府里发生些事,此下也不好说,是以,昨日晚些时,灵沁来我书房,说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她带着丫鬟出门时,无意中看到尚书府夫人和侍郎夫人,偷听到她们的说话,于是……”谢将军一叹。 众人这才释然,所以说,方才毒酒是二姨娘自己…… 这高门府邸倾轧之事,各家都有,当下,心照不宣。 一旁,砗磲显然还蒙在鼓里,看着谢灵沁,“所以,小姐,你手腕上的红痣……” 谢灵示意她放松下,这才道,“许是无意中被二姨娘或者谁看到,所以,就借此生的事吧。” 砗磲闻言,眼睫微颤,这才是真的松下一口气。 而谢灵玉呢,此时一张脸煞白,煞白。 谢将军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责怪她,可是,母亲被这般赶出去,那也就是在妥妥的打她的脸,以后,别人又会如何看她。 早知,就不要以蛮夷来说事。 当初就是觉得,这样会将谢灵沁置于死地,可是现在…… 正是因为牵涉到蛮夷,父亲才会如此不留情面。 不行,不可以,不能叫谢灵沁好过的。 一定不能。 她还有后抬,对,谢灵沁,你别得意。 而此时,一旁,李俊儒也暗暗握紧了手掌,原本看着这一幕,还以为今日这谢灵沁沁死定了,没想到,真是…… …… 而此时,长街上,一辆马车正奔行在将军府的路上。 “公子,时间赶不及了,我们走近道吧,就是有些偏。” “按你说的做吧,不然,父亲少不得又要说我。” “是。” 车夫将马车头一拉,便转进了一条极阴偏小道。 “吁。”刚行走没多久,车夫突然将马车拉住。 “怎么了?”车内,少年明显不悦。 “公子,有人。” “公子,公子……你要给奴婢作主啊,给奴婢作主啊……” 联声,帘幕一掀,少年公子下得马车,看着跪在马车面前的少女蹙眉之后,一片诧异,“妙俏?” “呜呜呜,公子,就是奴婢啊。” “你怎么成这样啦。” 妙俏此时面色红肿,全身带伤,哪里还见素日的水灵,落魄狼藉至极。 “呜呜呜……公子……公了……”而谢聃聆这一问话,妙俏的眼泪立马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啪直掉。 “你说,是谁把你弄成这般重伤的,少爷我给你报仇。” “公子,是……是大小姐……” “大小姐?谢灵沁?” “她……她不仅使诡计把二姨娘的姨娘位给剖了,还让奴婢少了失了清白,被迫入了工部尚书府,可是许公子……一直折磨奴婢,那些丫鬟对奴婢也不好呜呜呜……” “谢灵沁,你连妙俏都不放过,你……”谢聃聆小小的眉宇蹙着,紧拽着手,看着一身伤的妙俏,心里也升起怜惜之意,当下让要人将妙俏抬上马车。 “不不不……公子,就这般离开了,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奴婢必须要回尚书府。”妙俏说着,挣扎着起身,便向着前方而去。 谢聃聆看着,咬紧了牙齿,“谢灵沁,你真是坏到底了。”然后,谢聃聆高声一喝,“加快回府。” “是,公子。” 而暗处,方才本来已走远的妙俏这才畏畏缩缩的伸出头来,一直见着马车走得没影儿,这才满心害怕又期待的看身一旁,“贵,贵人,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现在,可以帮我报仇了吧,让我当上许公子的正妻了吧。” 黑暗处,一团黑影包裹在巨大的黑色披风下。 “好啊。”那人说,声音含笑,同时,抬起了手,快而准的掐了在了妙俏的脖子上。 妙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想挣扎,然而,上天没有给她机会。 只听咔嚓一声,妙俏的身子倒在地上。 “想做正妻?下了地狱,一样可以的。”那人阴阴一笑,然后,又低头,提拉着妙俏的脚,往一处拖去。 “你的尸体,还有用呢。” …… 将军府里。 谢将军并没有与谢灵玉说什么,可是,那种因为二姨娘行事而连带着对她的一丝不喜,谢灵玉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王爷……”谢灵玉只能攀附好眼前这唯一的大树。 宇文贤对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温声安慰,“无事,你是你,本王不会放于心上。” 谢灵玉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美睫轻颤,美色迷人。 一旁谢灵沁看着,只道是虚伪。 眼下这个时候,就算是宇文贤对谢灵玉心存芥蒂,也不会说出,那不是给人落口实,说他无情无义吗。 谢灵玉侧过头来时,就看到谢灵沁温柔恬净的样子。 “谢灵沁,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我?”谢灵玉虽然恨,却还是问道,没错,虽然不相信谢灵沁的话,可到底是因为她的话,让她心里有了顾忌,方才母亲和尚书夫人她们一言一语时,她才没有投入太多。 谢灵沁微笑着对上谢灵玉好奇怨恨又冷戾的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谢灵玉真的快要气疯了,“谢灵沁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嗯,那我等着。” 谢灵沁收回目光,神色恬静,她方才为什么要出口帮助谢灵玉呢,不可说也,不可说也。 谢灵玉看着谢灵沁这模样,让她恨不能立马将她碎尸万断。 此时,席面已结束,有的人见了方才那么一场戏,自然着急着要走。 宴会到此,将军虽说让人换了酒来,也没了兴致,也不阻拦,而是对着一旁护卫问,“公子还没到?” “回将军,说是,有些耽搁了,快到了。” “真是不成气,今日个宴席都快要结束了还没到。” “将军,妾身身子有些累,想早点下去休息了。”这时,久座的婉姨娘被丫鬟扶着坐起身来,想要告退。 谢将军看了眼她的肚子,温和的点点头,“无事,你身子重,先下去吧,早些休息。”话落,谢将军双吩咐丫鬟些,好生照顾姨娘。 婉姨娘得到谢将军这般重视,面上虽在笑着,可是一点未达眼底。 她不高兴。 谢灵沁知道,看着婉姨娘自身旁走过时,轻叹口气,当即退开一些,欲以让开婉姨娘。 而就变故也就在这时,谢灵玉却是冷冷一笑。 此时,她紧挨着谢灵沁站着,就在婉姨娘走过来时,她脚往前一伸。 女了衣裙层叠,除了挨着谢灵玉站得不远的谢灵心,根本无人看清。 所以,很自然的,婉姨娘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前倒去。 谢灵沁反应也快,当下要去扶,可是却无意中,触到婉姨娘的眼神,欲扶的动作一顿,就是这般一瞬间,身子被谢灵玉暗暗往前一推。 这不摆明着是陷害。 谢灵玉重力不稳,当下就朝婉姨娘扑去。 谢灵沁面色一冷,却也不慌,脚下一定,看似无意,却暗中去拉婉姨娘的同时,又将谢灵玉给推出去。 谢灵玉眼看着自己的身子直直的向着婉姨娘撞去,面色骤然一白,可是,她却已经阻止不了撞上去的身体。 一切发生也不过就那么一瞬间。 然而,谢灵沁面上也没了笑意,因为,她竟没有拉动婉姨娘,婉姨娘就这样在众人眼中,看似好像被谢灵玉给撞了出去…… “父亲……啊,二姐姐……”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一道身影突然狂奔进来。 谢聃聆。 正茫然是错的谢灵玉面上一喜,当下抓紧谢聃聆的手,一个稳住。 谢聃聆本来也是为了救谢灵玉,于是乎,下意识的就将婉姨娘撞开。 “砰。”婉姨娘倒在地上。 谢灵沁自然注意到这一切细节,想再伸手去拉谢聃聃都来不及。 “啊,好痛。”婉姨娘就这般倒在了地上。 “快,请大夫。”谢将军立马狂奔过来。 “啊,我我我……”谢聃聆看着婉姨妨身下流出来的血,也吓住了,语无伦次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畜生。” “父亲,不怪聃聆,方才是大姐姐推我,我不小心撞上去,然后就……” “你也住口。”谢将军怒声道。 “父亲,是的,我方才进来时,就看到是谢灵沁在推二姐姐。” 谢聃聆也跟着抢白。 谢灵沁知道,谢聃聆没有说谎,因为,以他方才进来时那个角度,看到的,也正好就是她在推谢灵玉。 “再说话,我把你丢出去。”谢将军火了。 “聃聆别说了,父亲,先救人要紧。”谢灵玉极懂事的上前,一脸关切的样子。 心里其实暗暗松了好大口气,幸好,谢聃聆回来得及时,帮她顶了锅。 不过,这般好的机会,倒要叫谢灵沁给逃了。 原本是一箭双调的戏码,真是…… 不过,谢聃聆是帮她的,这就好。 谢灵沁此下面色也不太好。 没错,这才是昨日,她在锦华楼听到的吏部尚书夫人和侍郎夫人的算计,至于方才冤枉砗磲一把,也不过真的是她早有防备而已。 二姨娘原本打的好算盘,既可以打掉婉姨娘肚子里孩子,又可以把她给毁了。 只是,全叫她听了去。 所以,她都已经想好对策,会将此事推给谢灵玉,同时,不会让婉姨娘出事。 没曾想,人算真是不如天算,这个谢聃聆此时竟回来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灵沁,你方才为什么要推二姐姐,我都看见了,如果不是你推她,我也不会为了救二姐姐而撞上婉姨娘……”谢聃聆开始指责谢灵沁,“你心眼怎么这么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灵沁身上。 贤王的目光这时也落在谢灵沁身上。 方才一切发生太快,他也没清楚明白。 “谢灵沁你说话啊,你做了还不承认。”谢聃聆又愤声道,“你不要想把这事赖在我身上。” 谢灵沁都懒得理他,而是推开人群,走过去,看了眼已经昏迷的婉姨娘,这才对着谢将军道,“父亲,你抱着婉姨娘去屋里,我先看看。” “你……” “父亲放心,我这前跟着董老学了些,在董老未来之前,可先帮衬着。”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谢灵沁极其镇定,话落,看着紫河,“紫河,你现在去请董老来,就说,我有事请他相帮。” “请不来,据说,董老避客。” 一旁宇文贤出声提醒。 “紫河你快去,就说,是我谢灵玉有事相求,他必会来的,还有,婉姨娘是女子,到底诸多不便,还请他再带一位女大夫来。” “是。”紫河当即退下。 宇文贤面色有些尴尬。 谢灵沁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感觉,真是坏透了。 而且,董老何人,岂是说请就能请的。 谢将军也是,虽说在旁人眼中,他和董老来往密切,有些交情,可是,只有他知道,真若是想叫董大夫帮忙,还是要看他心情的,更何况是今日,董老每月十五都闭门不见,连皇上他都有可能甩脸子,更何况他。 所以,他都没有把握的事,谢灵沁竟这般有信心? 而且,还要叫董大夫再找帮忙找一位女大夫来? ------题外话------ 呖,下午晚点二更,么么哒~ 正文 116章 叫——姐——姐(二更) 谢将军看向谢灵沁的眼神极其复杂。 “谢灵沁,你不要说大话了。”谢灵玉这时也急声开口,“父亲,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谢将军没有反对。 谢灵沁也没有任何反驳,而是上前帮着谢将军扶着婉姨娘。 谢将军此时整个面色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不是大小姐……”而痛得早已呈昏迷状的婉姨娘终于清醒一瞬,一句话虽轻,却足以让人听清。 谢将军的面色依然沉,只是到底好上一些。 宇文贤看着一旁挑着眉宇,一幅漫不经心的余轻逸,当下思吟片刻,没有说什么。 今日那些前来参加将军府中秋小宴的夫人们本来也就是凑个热闹,想搭识上王仁义,逸世子,李公子,没曾想,这将军府事情一件比一多,让人措手不及。 方才眼看着将军不留一点情面的将二姨娘给撵了出去,眼下,这有身孕的婉姨娘又这样…… 他们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上前宽慰几句,又不想沾了谢将军那身沉然的怒意,给自己招麻烦。 王仁义此时其实也是幸庆的,二姨娘是他姑姑,就这样被谢将军给撵了出去,他想说句话都无能为力,眼下婉姨娘如此,若是牵连到谢灵玉他的堂妹,那他就真是没脸了,不过,还好,陷入众矢之地的是谢灵沁。 暗中与谢灵玉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 谢灵沁将二人的眼神收尽眼底,心底泛起冷笑,不再说什么,只是帮衬着把婉姨娘扶进了屋。 “父亲,姨娘是女子,你在此不方便,我来吧。” 谢将军犹豫半天,深深的看着谢灵沁不作声。 “父亲,还是小心些,万一……”谢灵玉适时上前,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让谢灵沁出了风头呢。 “二妹妹,若是耽误了婉姨娘的诊治,你担当得起。”谢灵沁缓缓抬眸,当着谢将军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不给谢灵玉面子,“还是说,你是想故意耽搁?” 那般从容镇定,那般正言厉色。 谢灵玉都在这一刹间失了言语。 谢灵沁…… 这样沉稳自若的谢灵沁…… “好,为父,相信你。”谢将军终于出声,话落,转身出了房门。 谢灵玉暗恼着,也只能跟上。 “父亲我……”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谢将军对着耷拉着头想说什么的谢聃聆就是一声吼。 谢聃聆当即一声不吭的将头耷拉得更低了。 出了这般大的事,他也吓着了。 他没心思理会谁对谁错了,他现在无比希望,希望婉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院子外面,一众人也是神色各异,不敢大声语。 宇文贤看了看走出来的谢灵玉,这才又看向余轻逸,颇有试探之意,“逸世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女人生孩子的事,贤王清楚?”余轻逸挑眉一句反问,当下叫宇文贤面色难看,却也奈何此时场合,发作不得,只压着声道,“余轻逸,这里到底是将军府,你最好注意言辞。” “本世子又没说什么,再者,皇伯伯疼你,也喜欢我啊,什么时候,需要你对本世子指手划脚了。”余轻逸突然自座位上起得身来,声量一高,“不是我说啊,贤王,这事将军自有定夺,你就好好守护着你身边的二小姐,别添乱就行。” 这话摆明说给所有人听。 宇文贤咬牙,面色愠怒,“余轻逸你少胡说。” “哼。”余轻逸冷哼一声,扬了扬眉,双手抱胸,“我也好久没见着董老了,今儿,正好在这里等上一等,见见。” 贤王不作理会,这才对着身后命令,“青翼,你现在带人以轻功而去,告诉董老,就说,本王请他前来将军府帮忙。” “是。” 青翼当即离开。 谢将军立马走过来,“多谢王爷。” “将军,别谢得太早,八成,人家不给贤王面子,还只给你家女儿谢灵沁面子呢。” “这……” 谢将军当然不信。 就算之前董老说过,谢灵沁不错的话,他也不认为,谢灵沁能有这般大的面子。 虽然说,他方才觉得,谢灵沁这个女儿与往日不同一般了。 宇文贤这时又看向谢将军,“将军别忧心,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将军,莫担忧……” 一旁,一直少于说话的忠勇侯此时也上前安慰。 余轻逸站在一旁,倒也不解释,隔着房门,看着屋子这边。 “小丫头,今次,你是打算让人刮目相看了吗?” 传音入秘,落至耳瓣。 谢灵沁微敛眉宇,看向床榻上气息微弱的婉姨娘,“放心,董大夫很快就来。” “大小姐,我……”婉姨娘似想说什么,可是肚子太痛,叫她生生住了口。 没等多久,贤王身边的青翼自空中落地,立于贤王面前。 “对不起,王爷,没请到人。” 宇文贤拧眉,他是知道董老此人脾性极怪,可是也没想到,一点面子不给。 当下也颇为挫败,“将军若不然,我亲自……” “罢了,将军,现在,就待女大夫来吧,我……”谢将军仰头望天,神色可见神伤。 “父亲放心,我已经让人急忙去请,相信很快会到的。”谢灵玉适时的上前安慰。 眼下这个时候,婉姨娘和她肚子里孩子是生是死于她都没有关系,有谢聃聆作证,他看到谢灵沁推她的。 可是,在众人眼中,真正害怕得婉姨娘倒地的是谢聃聆,他是将军府唯一嫡子,将军自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贤王看了眼小屋紧闭的门扉,眉有所思,他今日若是帮了谢将军,不止谢将军对他感恩不已,那,谢灵沁是不是也要对他心存感激。 “若不我,我着人去请太……” “将军,董老来了。” 宇文贤话未落,院外,有护卫兴冲冲来报。 谢将军面色一凝,宇文贤唇瓣紧崩,看着来人不确定的问,“董老来了?” 护卫当然不知方才发生的事,青翼以轻功来回,他守在府门外自然没有看到,忙道,“来了,大小姐真的把人请来了。” 这,贤王出面都没人请到,谢灵沁……可谓整个北荣城最没面子的,只派一个丫鬟,就叫董老急匆匆赶来了。 众人自寻思着,便见着董老身后跟着紫河提着要想进来了。 紫河气息沉稳,上前规规矩矩一礼,“将军,董老来了。” “董老……” “将军不用客气了,先看人要紧。”董老说着,对着正跟着紫河走进来的一名女大夫示意,“一会子你进内室,说清情况,我在外室,给你指示。” “是。”那女大夫极是年轻,却很是尊重董老,轻轻点头,这才接过药箱,走向主屋,推门而进。 “这……”谢将军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董老,“这不是,那位刚得皇上另眼相加,进了太医院的女医正秦湘玲吗?董老竟,把她带了。”谢将军一脸不可置信。 这太震撼了,不止是董老来了,还请来了太医院新晋的翘楚。 “哦。”董老微带笑意,“这小女子人聪明,也懂礼,今日正好撞上,得知是大小姐需要帮忙,立马二话不说,就跟着老夫来了。” “哦……”谢将军这下哭笑不得了。 该说她这个女儿面子大呢,还是说,他脸上有光。 而院子里的话,谢灵沁自然听了个十成十,看着已然走进来的放下药箱的秦湘玲,冷眸微睨,直言不讳,“我不认识你。” 女医正仆素凝练,看着年轻,却极是老沉,微微一笑,“你为宗政府而言怼太子,此事,我偶尔听说。” “咦?”谢灵沁眼底突然多了一丝趣意。 “和你一样,我不喜欢太子。”女医正说着话,又道,“当然,董老分明在给你长面子,无伤大雅。” 这女医正倒是有些意思。 谢灵沁此下也没闲功夫多与这女子攀谈,见对方并无恶意,这才引着她走向床榻。 女医正走近一看,眼色一怔,“这……” “哦,之前看她太痛苦,我在屋内寻了绣花针,给她扎了两下。” “你……针过要浸酒,方才能……” “哦,放心,我过了火,一样消毒。”谢灵沁声色平静。 女医正松下一口气,眸光细索,这才又道,“你所扎的都是些止痛的要点,完全很好控制了时间,你,你会医术?” 谢灵沁摇头,很明确,“不会。” 女医正摆明不信。 “哦,我看过一会儿董老的针灸书。” “只看一会儿,就……” “所以,我说了你也不信。”谢灵沁说着,上前,将之前她所下的针取下,“现在,交给你了。” 而她将针一取,婉姨娘立马痛苦起来。 谢灵沁尊重医者,叹了口气,退后走出外室,而此时,董老也已经走了进来。 “董老,辛苦了。”谢灵沁满含深意。 “哼,老头我今日这般帮你,你好好想想怎么报答老夫吧。” “以身相许好了。” 董老老眸一定,上上下下看了眼谢灵沁,既而摇头,轻嗤一声,“不正经。” “你老正经。” “我说,丫头,你今日这一出,以后,这可真就要小心翼翼了,树大,招风呐。” “为什么不是木秀于林呢。”谢灵沁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墙倒众人踩,若是我这面墙突然镶了金箔,那些想踩的人动手前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少女容颜清冷,面色坚毅,嘴角含笑,冷眸肆冷,这一刻,浑身好像都镀上一层坚硬的铠甲。 笑看众生癫狂,而她悠居高处,嘲笑讥讽。 而此时,错过董老的眸光,谢灵沁的视线看向了屋门口。 谢聃聆正一脸愧色的杵在那里。 “你,进来。”谢灵沁招手。 “什么?” “你,进来,站在外室,招待董老。”谢灵沁说,一点不客气。 谢聃聆虽然是对婉姨娘有愧,可不代表会对谢灵沁和颜悦色,当下就要还口,可是却被一旁谢将军一个眼风扫来,当即灰溜溜的走了进来。 门,静静关上。 “我,我能做什么。” “你就站在这里。”谢灵沁手指一指。 谢聃聆顺眸看去,面上愤意不掩,“你凭什么……” “凭你做错了事。”谢灵沁语气里都是警告的意味。 正就在这时,内室帘幕一掀,女大夫走了过来,看一眼董老,又看向谢灵沁,“董老,谢大小姐,婉姨娘不配合。” “不配合?”董老几分意外,老眸炯炯有神的看向谢灵沁,却见谢灵沁神色定定,好像意料之中般。 “好,我看看。”谢灵沁说话间,又警告的瞪了眼谢聃玲,这才走向内室。 看到谢灵沁完会转身了,谢聃聆这才对着谢灵沁的背影咬牙切齿。 还手作拳势,不过…… 感觉一道冷光扫得他全身骨头凉,偏头一看。 董老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董,董老好。” 董老双手背后,笑得极其和蔼而慈祥,“你以后若再是敢这般在谢灵沁身后挤眉弄眼,我就让你不好。” 谢聃聆闻言,立马缩回了手,咽了咽口水。 谢灵沁走至床榻边,婉姨娘也正看着她。 女医正聪明的退后一些。 “你不想留住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谢灵沁倒是直接。 婉姨娘闻言,面色煞白的看着四下,猛然一把抓住谢灵沁的手,“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的是不是。” 谢灵沁眉目平然,须臾,点头,“对,我知道。” 闻言,婉姨娘的眼角突然就趟出了泪,“呵呵……我真可笑,我真可笑,还以为,还以为……” “婉姨娘,你振作点,这种事,本来就极其困难。” “他不要我,不要孩子,为了避开我,他今日这般好的机会,都不来,都不来……”婉姨娘突然神色激动,“竟然,和一个寡妇,一个寡妇……” 婉姨娘激动的话未落,嘴巴便被谢灵沁给捂住,“小心隔墙有耳,你想死吗。” 婉姨娘摇头,又点头,泪水自眼角滑落,落至谢灵沁的手心。 这一刻,看着婉姨娘,心里竟也蓦然生出同情。 没错,婉姨娘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吏部尚书之子,也正是,那一日,她外出无意中看到的,与姜大夫的寡妇妻子风流快活的男子。 只是,那时,谢灵沁还并不知道他也是和婉姨娘有私情的男子,在知道后,又不好告诉婉姨娘了。 再者,这种事,说了,只要当事人还沉迷其中也不会信的。 加上这几日,婉姨娘兴致不高,她更加确定婉姨娘是知道了。 再得,今日吏部尚书和其夫人都来了,他儿子却没有来,这就……不言而喻了。 两人明显闹僵了。 “你若是不要这孩子,只要想清楚了,我可以帮你。” 婉姨娘眯头,哭得心如死灰,“要了……有什么用,不是害了孩子,本来以为,本来以为……” “灵沁小姐,婉姨娘目前的情况,只能保一个。”此时,一旁妇医正上得前来,小声提醒,又退后数步。 谢灵沁轻微点头。 “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保你平安,可好。”谢灵沁拿起帕子帮婉姨娘擦了擦汗,声音轻灵温柔,似一团温柔的力量,将人满满包裹。 婉姨娘这才回了神,对上谢灵沁那明亮而有力的眸光。 “哦,不对,不行,不能啊。”婉姨娘却猛然惊醒过来,“不不不大小姐……”婉姨娘一脸苍白的抓住谢灵沁的手,呼吸急促,“纵然我千不想万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若是这个孩子没了,那今日之事,你能避过,却一定会牵连到公子,毕竟,是公子……” “他做的错事,他自己自要承担。”谢灵沁一脸沉静,拍拍婉姨娘的找,声调一高,“我再问一次,保你还是保孩子。” “你是我姐姐吗,这时候,你不帮我,还帮这个外人。”突然听到里面的声音,谢聃聆忙要走进来。 “滚出去。”谢灵沁直接开吼。 谢聃聆一怔,脚步顿住,立马后退,声音激动,“谢灵沁,你敢吼我,孩子若是没了,父亲定饶不了我的,你……你……说不定婉姨娘就是故意陷害我,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继承将军府,只是这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用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你?这么卑鄙的想法,是谁教给你的。” “本来就是,你害了姨娘,二姐姐,还有妙俏……” “谢聃聆,在这个世上,除了二姨娘和谢灵玉的话,你还有没有脑子。” 谢聃聆何曾被人这般骂过。 又何曾被人打过。 可是之前被谢灵沁煽了耳光,这下又被谢灵沁这般吼骂。 明明是谢灵沁坏心眼,明明是她不对,她还有脸吼他…… 而谢灵沁一声厉喝后,看着一旁明显吃惊又面色复杂的女医正,重重点头,“保大人。” “好。”那女大夫白着唇角,立马动作起来。 而这时,婉姨娘一切尘埃落定的闭了闭眼睛,将自己,交给了谢灵沁。 这个时候,除了她,她还能相信谁呢。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门外,谢将军痛心疾首的来回踱步,已是许久不曾这般紧张的样子。 谢灵沁看着面色苍白的婉姨娘,又看着门外映衬的谢将军身影,心里,突然无比嘲讽。 她出生时,她父亲可曾这般关注过,可曾这么急躁过。 至少,她知道,在她弟弟出生时,他父亲并没有这般忧心,一直到有人禀报说,生了个小子,父亲这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看了一眼。 其间,连她母亲都未看一眼。 这些属于原主的,久远的,几乎已经尽数忘掉的记忆,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却突然如此的清晰灵动起来。 就像是发生在眼前。 清晰得记得,谢将军与她母亲之间相对无言,相对冷视,冷唇相讥…… 母亲,那样的绝望,那样的…… 谢灵沁突然面色痛苦,头,好痛,痛得她突然全身无力,只能以手扶着一旁的桌子,以稳住身形。 “谢大小姐你怎么了?”一旁女大夫正在帮婉姨娘处理,看见了立马惊呼。 “呀,鬼叫什么?” 谢聃聆不耐烦的在外面斥了声,不过,却只觉背后一凉,再回头一看,方才还站在那里的董老不见了。 抬眸,便见董老拊着谢灵沁自里面走了出来。 谢灵沁一脸惨白,神色痛苦。 “喂,你怎么了?”谢聃聆几步走过来,“别装啊。” “退开。”董老字虽轻,却有着不容人置疑的能力,说话间,手上一翻,取出针来,就插上谢灵沁的天池穴。 谢灵沁当即发出一阵虚汗。 好半会儿,谢灵沁的面色这才恢复过来,平复呼吸,看着董老,不过一瞬,眉眼已趋如常的平静,“多谢董老。” “方才是走火入魔了。”董老却道,言辞颇为深测,“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当是不该走火入魔的。” 谢灵沁一怔,摇头,“我也不知,很是奇怪。” 她是真不知道,想着想着,大脑就好像进入了另一层空间似的拉不回神。 让人无端的恐慌的空坠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又逃离不了。 “哼,别装了,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了,我告诉你,保不住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你。”谢聃聆一声冷哼,不依不饶。 谢灵沁已经都懒得理她,瞥他一眼,撩开帘子,走向内室。 “怎么样?” 女在夫此时也是一脸的汗,不过,见谢灵沁好好的,面上终于也有了松懈之意,“孩子……是没法了,大人,要多休养。” 谢灵沁微微颔首,这才看向床榻上脆弱晕迷的婉姨娘,须臾,和董老,女大夫一起走出去。 谢聃聆立马跟上。 门开。 谢将军立马转过身来看着董老和谢灵沁,“婉儿她……” “大人保住了,将军。”董老道。 这句话已经说明孩子掉了的事实。 “父亲……”谢聃聆似想说什么,可是在谢将军那沉得可怕的眼神中,住了口,垂下头,身子都不禁崩得死紧,生怕谢将军这一个怒火,将他卷出将军府。 周围好像突然都已满了哀伤之色。 “事已至此,谢将军,你放宽心,至于今日之事,毕竟,设计到了蛮夷,该说的自会向父皇禀报。” 宇文贤这时走了过来,实际话里意思是叫谢将军放心,他自不会让皇上对将军府存疑。 “那此事,就叫贤王上心了。” “将军无须多礼。”宇文贤语毕,又看了眼一旁的谢灵沁,虽然心底好奇得不得了,为何她能请动董老,可是,此下,也当不是问话的时候,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和谢灵玉打了声招呼离开。 贤王都要走了,其余人自然也跟着。 谢将军看了眼屋内方向,叹口气,当即叫上谢灵沁和谢灵玉一起相送。 至于谢聃聆。 “你给你我站在这里思过。” “父亲,这分明就是谢灵沁……” “谢聃聆,请注意你的用辞,别让人说我们将军府的人没有规矩。”谢灵沁突然冷声打断谢聃聆的话。 谢聃聆还想说什么,却见谢灵沁的视线那么冷,而他的肩膀,突然一痛。 “叫——姐——姐。” 与此同时,慵懒不羁的语调突然响在耳边。 ------题外话------ 逸世子看戏太久了,该出场下了~ 至于太子,表急,表急~可能,聪明滴妞已经猜到哒~ 正文 117章 赌赢了一半(一更) 谢聃聆缓缓偏头,恰然对上余轻逸那神采飞扬的脸。 虽然在笑,可是肩膀上的力量却在一点一点重,几压得谢聃聆快要直不起腰来。 “逸世子,还请手下留情。”即使此时再愤怒,再痛心谢聃聆让他痛失爱子,可是,到底,谢聃聆是他唯一嫡子,断不能出何问题,谢将军忙上前出声相劝。 “哦,谢将军不用着急,我呢,就是见这谢公子不知规矩,不懂礼貌,看你今日也够忙的,所以在帮你,你不用感谢我的。” 余轻逸毫不理会谢将军那颇显担忧的和眼神,一脸笑意,可是,手上的力道,分明不轻,反而再度加重。 “逸……世子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 “我是不是说了,要叫——姐——姐。” 余轻逸又道,满含笑意的打断了谢聃聆的话。 声调微高,直叫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所以,向来玩闹不羁的逸世子,此时此刻是真的在帮谢灵沁说话? 正走出院子的宇文贤早在余轻逸开口时便已经停了下来,目色晦暗复杂。 余轻逸来了这般久,真的是为了谢灵沁而来? 所以,从最开始,他就是在帮着谢灵沁的? 而此时,谁又敢开罪余轻逸给自己惹麻烦呢。 若是之前,谢灵玉还以为自己在余轻逸面前有脸,上前说上几句,得谢聃聆的好,可是经过方才,她知道,逸世子不管当日为什么要和贤王一起送她去小法华寺,总之,对她,是没有半点心思的,所以,自然也不上敢上去劝,而是看向谢灵沁,妒恨而不甘。 谢将军看着面色越来越白的谢聃聆,额间也急出了汗,当下怒斥谢聃聆,“臭小子,还不懂规矩。” “我……我不。” 这小子还挺倔。 谢灵沁倒是不意外,能这般轻而易就被余轻逸吓着,就对她臣服,倒真不像是谢聃聆了,她也更看不起。 而此时此刻,自有人将希望的目光落在宇文贤身上,毕竟,他算是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人,且,又与余轻上岁相当。 不过,只有宇文贤心里清楚,他若是开口,必定落得灰头丧脸。 余轻逸这般玩闹的性子与太子那阴冷的性子都一样,从来不是一个会给谁面子的人。 他,何必要去搅这趟浑水。 谢将军此时却默默的看向谢灵沁,似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到底,也开不了口。 “逸世子,谢公子还小,不谙世事,为人莽撞了些,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一旁的董老此时却在众人的眼神中微笑着走上前来。 逸世子看他一眼,倒是还真客气,须臾,又对着谢灵沁挑挑眉,“小丫头,你怎么说,你若是让我放手,本世子今日就放过他。” 这话…… 不就是已经直接承认,余轻逸就是在给谢灵沁出气,就是帮着谢灵沁。 还叫得这般亲切。 众人齐齐看向谢灵沁,却见少女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微垂眉目,神色恬淡,不骄不躁,不急不迫,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却叫人直觉,这个女子,不一般。 她明眸善睐,琼鼻如画,唇瓣若桃,容颜似雪,立于秋景之院中,是那样独树一帜的从容,让人,不禁为之驻目。 似乎,无关外貌,只是气质使然而。 谢聃聆不甘啊,腰已经被迫着弯下,脸色都发痛得发青了。 “谢公子,按理,你确实是没规矩的。” 谢聃玲正吃力得紧,眼底都露出了幽红之色,谁知,董老说话间,也拱上他的另一边肩膀,看着无力的轻轻一拍,却叫谢聃聆当即咳嗽起来。 尤其是,对上董老寻张笑呵呵,实际却能让他从头凉到脚的寒意,当下,吞了吞口水,不甘,却又极不情愿抬头看着谢灵沁。 “姐,姐姐。” “这舌头,是捋不直了?要不要老夫帮着你,看看。”董老微笑。 “姐姐。” “真乖。”余轻逸和董老对视一眼,极尽夸赞的终于松开手。 谢聃聆骤得轻松,立马向前几步,站在谢将军身旁。 可是,见谢聃聆得到放松,谢将军的怒气又起来了,立马一喝,“给我站一边儿思过去。” “……是。” 谢聃聆咬牙,耷拉着头又默默走开。 那身影,极其落寞。 谢灵沁无声摇头,这才装模作样的对着董老和余轻逸一拱手,分外客气,“多谢董老,多谢逸世子。” “不必,以后,多来老夫府邸里玩。” “呀,本世子无聊得紧就来将军府找你啊。” 逸世子也不甘落后,两人一言我一语,都显示了对谢灵沁的看重与欣赏。 谢将军看向谢灵沁的视线也幽深起来,须臾,这才抚了抚额,上前温和的笑着,“董老,请,逸世子,请。” 一行人此时神色各异,都出奇的安静。 他们虽然没说,可是,自今日,自方才起,他们心里已经不约而同的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曾经他们以为的将军府不受宠,不作为,空有那般风华名天下母亲的大小姐,并不似以前所看,以前所闻。 她冷静,从容。 更要紧的是。 为整个北荣推崇而敬仰的董老帮她。 整个北荣,更甚至整个天下为人趋之若鹜,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的庆王府世子,也帮她。 而以后,他们不能轻易的得罪她。 因为,董老和逸世子,他们都不想得罪,更,得罪不起。 贤王的面色这下是忽晴忽暗,看着立于微光中,那样好似逆光而生,只一个眼神,只一个动作,便与以往绝然不同的气质的谢灵沁,心中一股突然滋生的不甘,嫉恨,叫他差点失了态。 那个曾经他弃之敝履的女子,如此不同,可是,他能说服自己,她不过是遇事冷静,头脑清醒,只是凑巧学点医术而已。 可是,当她能请到董老,女医正,还有除了太子,几乎不将任何要放在眼里的余轻逸也相帮她,毫不在意别人眼光的相帮他时,这心里,就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太陌生,不爽。 谢灵玉心里也不是不震撼的。 可是,她更不甘。 谢灵沁,凭什么她能得到董老和逸世子的关照,凭什么。 “那,我送诸位,出府。”谢将军即使心里各般疑问,此时也当知,先是送客要紧。 众人这才带着微笑,寒暄客套,往外走去。 谢灵玉将所有心绪全紧拽在手心里,上前,一如往常的拉了拉谢聃聆的袖子,强定下收绪,柔着声音,轻言安慰,“放心,我会和父亲说情的。” 在这个时候,她更要将谢聃聆牢牢的控制在手心里。 直到谢聃聆垂着头,毛耸耸的大眼,期许的看着她时,谢灵玉这才放下心来,既而转身,几步跟上了谢灵沁。 “谢灵沁,你竟然能请动董老还有逸世子?你可真是好命。”谢灵玉声音,却咬字极重,字字讥讽。 谢灵沁看她一眼,“命好吗?若不是我慧眼金睛,看穿你想借我的手除去婉姨娘的肚子里的孩子,让父亲恶治于我,我现在可比谁都悲惨,所以,你才命好呢,你可真是好大的心计。” “哼,是啊,你怎么就总是那般好运呢,叫谢聃聆给你挡了。” “是啊,好运这事,是你羡慕不来的。” “……那你方才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你既然已经知道一切,知道我娘的算计,为何还要帮我。” 这件事就像是谢灵玉心里一块大石头,让她抓耳撩腮的心不能安。 必须要问个清楚。 “想知道吗?”谢灵沁却极温柔一笑,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谢灵玉的脸上,意有所指,“因为,我想让你活得好好的,让深爱你的贤王,有一天,好好看看你这张早已百孔千疮的脸啊,让你曾经设相想的我的可怕处境,自作孽的就发生在你身上呢。” “你做梦,你……” “嘘。”谢灵沁抬起手指,落于唇瓣,又指着前方,“父亲和客人们就在前边走着呢,你太大声,万一叫他们看着,听着了,吃亏的,怕是你吧。” “谢灵沁,你不要异想天开,我的脸好好的,什么事也不会有。” “是吗,但愿吧。”谢灵沁悠然一笑,须臾,这才看着身后,一脸青郁之色的李俊儒,“李公子,听够了吗。” 谢灵玉闻言,这才回头,当下面色惊慌。 这李公子何时在她们身后的,那她方才和谢灵沁的谈话不是…… “李公了,方才我……”谢灵玉想为自己的形象解释几句,却发现,李俊儒的面色比她还要难看。 “谢灵沁,你真是个毒女。” “多谢李公子夸奖。”谢灵沁清冷含笑。 “哼,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李俊儒并没在意谢灵玉的面部表情,反而开始威胁谢灵沁。 谢灵沁优雅的抿唇,“没让你早点死,已经是我最大的失误,你说,我又怎么会给你这一个机会呢。” “哼,好大的口气。” 谢灵沁淡笑不语。 转身,朝前走。 紫河和砗磲紧紧跟上。 只是,砗磲的眼底,思绪沉沉。 一行人刚走出将军府门口,便见前方,一队御林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有听风的事领下,快步而来,在将军府门口站定。 “这是……”谢将军很是疑惑。 “回谢将军,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捉拿要犯。” “要犯?” 这…… 一众还没上得马车离开的人当即面面相觑。 “听风护卫,什么要犯,这可是将军府门前,别莫不是你传的话语有弊。”忠勇侯今日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下,总得帮着说上几句。 听风对着忠勇侯一拱手,不卑不亢,“回侯爷,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人闯入了太子府邸,身上,皆有蛮夷黑布卫的刺青,而他们供出,此次进京,是受你,李公子指使,且,就在一柱香时辰前,我等去尚书府查过,的确在李公子房里寻到了与蛮夷黑布卫的来往信件,所以,太子命我等前来。” 听风一字一字,传达着太子的命令。 李俊儒站在将军府门口,立马错过谢灵沁走过去,一脸错愕,“听风护卫,这怕是误会吧,我方才一直在将军府里。” “李公子,还是请你先跟我走一趟吧。” 听风上前。 “我是兵部尚书嫡子,又是今届新晋探花。”李俊儒明显有些慌了。 毕竟,再高傲再精于算计的人,在才经历了宗政府一事勉强保住性命后又这般陷入僵局,难保不慌。 谢灵沁瞧着,似乎这几日来一直压迫着的一种不爽感,突然消失。 原本她今日是计划要把李俊儒一起陷进来,好好喝上一壶的,像这种人肉畜生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空气。没曾想,某个人,某个十分变态让她生厌的人暗中对她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李俊儒活不了。 于是呢。 谢灵沁当然是不相信太子的话的,毕竟,太子才坑过她一把,还亲了她一把。 但是,她想过,如果今日她趁二姨娘之事真的把李俊搭进去,就有些太刻意了,必定会叫谢将军和贤王生疑,所以,便赌一把。 幸好,好像,赌赢了……一半。 毕竟,李俊还没死呐。 “小丫头,怎么好像突然有些高兴的样子。”一旁,董老抚着胡渣子,走过来,于无人听到处,小声揶揄。 谢灵沁闻言,看他一眼,“你年纪大了,说了你也不懂。” “呵呵,老头我历世大半生,岂能不懂。” “有的人良心发现,终于惩恶扬善,我自当高兴。”谢灵沁星眸明亮,面带微笑,“哦,不,是为百姓欢呼。” “是么。”董老意味幽深的笑了笑,眼底,露出一抹深意。 李俊儒自不可能放弃,见解释无望,偏头间猛然对上谢灵沁似笑非笑的脸,对,方才谢灵沁说…… 李俊儒立马惊醒过来,抬手怒指谢灵沁。 “谢灵沁,是你……” “我怎的了?”谢灵沁四下一望,好无辜。 “一定是你陷害我的,一定是你。”李俊儒满脸菜色的指着谢灵沁咆哮。 这若是以往,听着李俊儒的指证,是真的有人相信的。 可是,今日指证谢灵沁的太多了。 麻木了。 而且,行刺太子府? 这……谢灵沁有这般大的本事? 别莫的是,李公子经历了七公主一事,精神受了刺激,脑子也有问题了。 “李公子,将军府门前,又是太子府太子的命令,你,还是要注意言辞。” 这不,对谢灵沁这个女儿最不上心的谢将军都看不去了,面色沉郁,明显带着指责。 李俊儒如当头棒喝,是啊,他无凭无据的。 “哎!” 这时,谢灵沁无端的叹了口气,面上恰如春分的落寞,“难不成,我谢灵沁就这般好欺负,好冤枉,所以说,这谁,都要来踩上一脚,谁出了事,就能把盆子往我头上扣。”谢灵沁话落,又几人可笑的看向李俊儒,“李公子,你不如说是,我和太子合谋,来陷害你了。” “你异想天开,太子怎么会和你合谋。”李俊儒下意识便冷声回驳。 谢灵沁面色恬淡,无奈摊手。 意思很明显。 指认者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 “李公子,是非如何,请跟我们走吧。”听风一步上前,不容反抗的气势。 李俊儒暗恼不甘,看一眼并不作予理会的贤王,只能心若死灰的跟着走。 他是冤枉的,一定不会有事。 秦湘玲这时也从人群后走过来,对着董老一拱手,“董老,我也先回太医院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去吧。” 董老挥手。 秦湘玲又看向谢灵沁,眉宇间俱是欣赏之意,“谢小姐聪明好学,处变不惊,改日有机会好好和你聊聊天儿。” 谢灵沁眸眼轻眯。 这当着这般多人有的面子,在这将军府大门,人来人往的地方,和她说这话,把她端得这般高…… 诚然,她很受用,也让多少人有了忌惮,可是,她自认和这个秦湘玲真没什么交情。 莫非,这,也是董老授意的?! 不管是否,谢灵沁面上含笑,唇瓣轻启,“秦医正过奖。” 秦湘玲微笑着转身离开。 一旁贤王这时也转身上了马车,只是,看着越渐走远的御林军,面色阴沉。 他因为昨日锦华楼一事,特的命人去查了秦巽,不过,没有任何异样,一切没有任何端倪,他还正百思不得其解,太子为何要相帮秦巽呢,这会儿,有蛮夷的黑布卫闯入太子府行刺? 他为什么没有听说。 可是,太子会帮谢灵沁? 可是这二人,除了说那日太子亲自登门,找谢灵沁下过棋外,并无有任可交集。 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可能。 将军府门口,所人来参加中秋小宴的人此时也相继离开。 王仁义走在最后,与谢灵玉不知交待了些什么,而后,上前,对着谢将军极其恭敬有礼,“前事不提,还忘将军安好。”言罢,伸手入怀,自袖中拿出一条细长的锦盒递给谢将军。 谢将军对王仁义没好感,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竟和他院子里的丫鬟眉来眼去的不上进东西…… 若不是他是新晋探花,再依着他过去的雷厉风行,呼将而拥,早就与他伐清界限。 可是,眼下,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这是……” “回谢将军,这是我家乡那边挖来的人参,据说,时日久矣,如今,当给婉姨娘喝下,必定早日将养好身子,你放心,这人参也不会与董老开的药方有所冲突。” 说话间,王仁义讪着眉目,将那锦盒打开。 一支包得极好的人参露于眼前。 将军府也不是小门小府,这是好参还是极品参,一眼可以看出来。 谢将军拧了拧眉。 王仁义主动示好,他接受,又有何妨。 “收下吧。” 一旁谢玉树当下上前,接过。 王仁义面上这才一松,告辞离开。 人客散去,谢将军这才带着所有人进了府门。 大门缓缓关上。 “父亲,聃聆……” “不要与我说他,我知道你和他感情好,可是,今次这事,若是不给他教训,他日他必当犯下大错。” 谢将军抬手打断谢灵玉欲以求情的话,须臾,凝着面色对着谢灵沁抬手。 “灵沁,你随我去书房。” “是。” 谢灵沁早有预料。 得董老看重,得逸世子相助。事前还毫无预兆,谢将军若是不上心,着她去问一问,她才觉得奇怪。 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护卫将门关上。 紫河和砗磲静静的站在门外,神色谨严。 “灵沁,你是我的女儿,我也就直说。” 这次,谢将军终于不行试探,开门见山。 “父亲是想问董才和逸世子为何对女儿如此另眼相看吗?”谢灵沁也不藏着掖着,反而主动交待。 谢将军面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点头,“你说。” “董老想必是那日女儿去请他时,他见得女儿顺眼吧,所以对女儿颇好,至于逸世子……”谢灵沁摇了摇头,“其实,女儿也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 谢灵沁点点头,紧眉思索半响,再度点头,“女儿确实想不清楚。” 谢将军视线一直注意着谢灵沁的神色,见她想了半天,也似乎琢磨不透,这才叹口气,颔首,“无事,逸世子行事不定,常人难测,那婉姨娘……” “父亲放心,当时我与秦医正都在屋子里,她与我说了,婉姨娘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所以,父亲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谢将军点了点头,眉宇间略显疲惫,摆摆手,“你先下去吧,你那叫砗磲的丫头今日也受了委屈,对你如此忠心的人,也别亏待了。” “……是。” 谢灵沁福身一礼,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谢灵沁却能明显感觉到,谢将军那沉暗不明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书房门关上。 “大小姐请慢走。” 书房外,谢将军身旁的近卫也点头一礼。 “嗯。”谢灵沁这才面色无豫的带着人离开。 而身后,一直瞧着谢灵沁走得不见一丝影迹,那护卫当下推门走进去。 “将军……” 谢将军摆手,“不用派人监视细查。” 护卫一脸疑惑,“大小姐今日所行所为与往日截然不同,锋厉,却冷静从容得让人叹服,将军真的不用查查吗?” 谢装军丰仪而润白的脸上,突然划过一丝怅然的笑意,“今日我倒是突然明白一些事。” 护卫不解。 “物极必反。” “将军的意思是说……” “这般多年,她在将军府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只是,不想管,不想问……有时候,压抑久了,一朝想明白,解开枷锁,想反抗,醍醐灌顶,也是有的。” “所以,将军是说,大小姐是突然醒悟,不想受人欺压了?那依将军方才看,谢大小姐当真不知逸世子为何帮她?” “看上去是真不知道,不过,如今,这个女儿,可不能与往日同日而语了……”谢将军摆摆手,面上转过一抹深意,“皇上……” 那近卫自知这不是他能听的了,当下垂头敛眉。 …… 谢灵玉此时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走向了婉姨娘的住处。 方才,已经有人将婉姨娘转回了这院子。 而谢聃聆此时就在院子外面,纹丝不动——将军罚的,不得将军之令,自是不敢动。 “聃聆,叫你受委屈了。”谢灵玉急步上前,一脸心疼,忙让身后的丫鬟端来水,递给谢聃聆。 “二姐姐,你今日也受了委屈了,父亲没怪你吧。” “没有,只不过,方才府外又发生一些事,如今父亲怕是……”谢灵玉注意着谢聃聆睁眸好奇的样子,欲言又止。 “父亲是不是对你失望了,谢……大姐姐她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谢聃聆立马急了,可是,不知为何,一想直呼谢灵沁的名字,就想到了方才余轻逸和董老的双重压力,当下改了口。 谢灵玉此时有她心里的算计,倒没太注意这个,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聃聆,你不要瞎想,你好好的,我一会子晚些再去求父亲,让他不要生你气,到时,等婉姨娘醒了,你再和她说说好话。” “嗯,那婉姨娘也不是好人,明明可以保住孩子的,偏叫大姐姐说只保大人。” 谢灵玉神色一震。 “当真,是谢灵沁叫女医生只保大人的?” “当真,我听得真真的,虽然说……”谢聃聆话语一顿,又一瞬的犹豫,毕竟,当是隔着帘幕,他听得也不是太清楚。 “聃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犯回糊涂了,若真是大姐姐这般做的,那我们,一定得让父亲知晓啊……啊,不行。”谢灵沁来回踱步想了想,又立马道,“父亲如今正烦着呢,这事,还是改日再说吧,只是,望大姐姐这几日不要再生出事来才好。” 谢聃聆本来还有几分迟疑,一听谢灵玉的话,又想到了妙俏,还想着,今日因为这个姐姐给他带来的憋屈,当下一点头,拔腿就向谢将军书房跑去。 谢灵玉忙着急叫唤,立马紧追上去,只是,眼底却转过冷笑。 ------题外话------ 下午晚点二更哈。 顺便透露下,下章有惊喜~ 正文 118章 挑拨离间(二更) 此时,谢灵沁带着紫河和砗磲,还没有走至清水阁。 紫河看了眼上下,压低声音,“小姐,奴婢觉得,将军对你生疑了。” “都这般了,不生疑才怪,不过,生疑才好,让他有所忌惮,不是更好。” “可是,奴婢担心呢……”紫河一脸沉思,“今日公子进院子里,那怒意冲冲的样了,怕是还有别的情况。” 谢灵沁点点头,“确实,怕是,和妙俏有关。”谢灵沁想了想,立马对着紫河吩咐,“你现在去打听下妙俏在工部尚书府还活着没。” 紫河本来严敛的面色儿在听到最后几个字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这表情,那工部的许公了本来就有些不好的癖好,不会当真的对妙俏好的,她死,是迟早的事。” 紫河领命,当即退下。 砗磲从头到尾却耷拉着头,好半响,似乎要说什么,却见谢玉树正带着几名护卫急步过来。 看面色,不太好。 “谢管家,发生何事?”谢灵沁温声询问。 谢管家上前几步,对着谢灵沁一拱手,“大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随我去将军的书房吧。” 谢灵沁面带疑惑,“莫不是谢聃聆又不闲事多的去父亲面前说了什么?” 谢玉树摇头,颇为忐忑,深黑好看的眉紧紧蹙起,“是公子……好像不知怎么的冲撞了将军,将军勃然大怒,我见之前小宴上婉姨娘这事,都没看他发那般大的火。” “谢聃聆能如何冲撞父亲,还能叫他勃然大怒?”谢灵沁喃喃一声,而后转身,“反正与我无关,回院子。” 谢玉树没曾想,谢灵沁竟当真无动衷,忙上前去劝,“哎,大小姐……灵沁,那是你弟弟啊。” “也是你堂弟啊,你去想法子吧。” “我……”谢玉树郁闷极了。 谢将军可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 倒是谢灵沁……今日相继有董老和逸世子相助,在外人面前自是不一样,那将军,自也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灵沁,我看将军这次是真的动了怒,都已经叫护院打手了。”稍倾,谢玉树叹气道。 都叫护院打手了? 这般严重。 谢灵沁眸光微眯,须臾,“走吧,去看看。” 谢玉树如释重负,当下带着人和谢灵沁一起向书房行去。 “你这个畜生,不知安份的东西,害了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没找你算帐,你竟然还跑来这般没规矩。” 谢灵沁和谢玉树还没走进院子,便听到里面那显然愤怒至极的咆哮声。 谢灵沁定了宝定神,还是走了进去。 书房门口,谢聃聆正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栗发抖,而谢将军正站在门槛里面,怒不可遏的指着谢聃聆不留情面的骂。 院子里,数名府院站在那里,明显在等着谢将军的吩咐。 而门口,远一些,谢灵玉也是一幅迷惑不解的看着这一切,很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是真不知道,原本按照她的计划,谢聃聆这一告状,不管父亲会不会怪罪,可是多少对谢灵沁心存疑虑,可是没曾想,她一到这时,便见得谢聃聆被将军一脚给踢出来。 那一脚之狠,那面色之怒,是她从未见过的。 所以,她面色也有些白,心也有些慌。 将谢灵玉的神色收进眼底,谢灵沁这才上前。 护院见她到来,皆不约而同的让开。 好像,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觉得,大小姐就有这种魄力,能将一切事情粉丝太平。 谢灵沁走近些,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 “灵沁,你来做什么?”谢将军倒是看着她发问。 “回父亲,我是听说聃聆惹了你生气,怕你气着了,所以,特地来看看。” 谢聃聆闻言,这才微微抬眸,他看到谢灵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无事,聃聆不止犯错,也越来越没规矩,来人,把公子带下去,打十五大板,让他长长教训。” 一听这话谢聃聆就急了,“啊,不,父亲,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 “还愣着干什么?”谢将军对着府院一吼。 “等下,父亲……”谢灵沁上前一步。 “你要替他说情?”谢将军拧眉,面带不喜。 谢聃聆也看向谢灵沁,眼底明显浮起一抹意外。 一旁谢灵玉见此,忙上前,先声出口,“父亲,聃聆还小,你十五大板,会伤到他的,还请父亲息怒。” “你也来说情。”谢将军方才明显消了些的怒意好像在听到谢灵玉救情的话后,比方才还要更强了些。 谢灵玉被谢将军这话这眼神一瞧,声音立即弱了下来,“父亲,我……” “父亲,聃聆今次确实犯错,之前,逸世子也说聃聆不守规矩,父亲打他十五大板,无可厚非。”这时,谢灵沁上前。 谢将军闻言,抬眸看着谢灵沁,点头,“你说得极对。” “你……你,大姐姐,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谢聃聆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了。 这个谢灵沁太可恶了,这般落井下石。 不过,谢灵沁依然瞧都没有瞧他一眼,而是耐性子,又对着谢将军道,“父亲,可是,十五大板也只是痛罚他身,也并不会叫他长记性,若真是为了聃聆好,以后好,我觉得,不如,叫聃聆去跟着祖母念经焚香,端茶递水,心静,自然就思过了。”谢灵沁一字一字,说得极专注。 谢将军闻言,拧眉,探究的看了眼谢灵沁,真的在思索。 谢聃聆千万个不愿,竟然让他去跟着祖母念经,这个谢灵沁,果然可恶至极。 “好,学院不是给了你几天假,正好,你就去伺候祖母,什么时候规矩好了,再放你出来,不然,以后,学院也不准你去了,从今日晚间开始。”少倾,谢将军觉得此举甚好,吩咐。 到底,方才被怒意冲昏了头脑,真若是十五大板下去,确实不轻松。 “那,女儿告退了。” 谢灵沁没有多话,福身一礼,带砗磲离开。 “你……”谢聃聆看着谢灵沁的背影,又恨又恼。 “聃聆,快,起来。”谢灵玉忙上前去扶。 谢将军看了二人一眼,这才将书房门关上。 府院打手也当即退下。 谢灵玉和谢聃聆这才出了院子。 “聃聆,你是和父亲说了方才你和我说的事,说谢灵沁叫秦医正只保大人的话,父亲才这般生气的吗?” 一走出去,谢灵玉看了眼四下,便小声询问。 谢聃聆一脸郁郁,摇头,“不是,我都还没开口说呢。” “你没开口说?”谢灵玉声音一急,明显失落。 “二姐姐你……” “哦没事。”谢灵玉醒觉过来,立马换上放松语气,一幅疑惑之色,“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说这事,那为何父亲会这般生气。” 谢聃聆也懊恼极了,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呢,我急匆匆的闯进书房,见父亲正站在书架旁看书,刚要开口,父亲就飞起一脚,把我给踢出来。”谢聃聆说着,抬手抚了还有些发痛的胸口,一脸郁郁,“也不知,父亲今日个怎么了,不过,幸好,没打我十五大板,虽然说去念经,不过……” “哎,是啊,你这般小的年纪,该是学习玩的时候,在书院学业繁重,这好不容易回来想着轻松轻松,却要去跟着祖母叫斋念经……”谢灵玉紧跟着一叹,又颇为心疼,“还有,你看,你这手指,是拿笔的,练武的,大姐姐竟然让你去当下人,真是……” 注意着谢聃玲也渐渐暗下的面色,谢灵玉又趁势加火,懊恼的掐了下自己,“都是我没用,方才一时间没说得上话。” “不怪你,二姐姐,方才我听说了二姨娘的事,定然是大姐姐暗中搞的鬼,你看她今日,多厉害,多威风,多神气呢,那般多人帮她。” “哎!” 谢灵玉一叹,暗然神伤,“一会子,我还要悄悄去外面,寻寻母亲呢。” “我不能陪你,我要去祖母那里,二姐姐,你一定要告诉二姨娘,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的。” “嗯。” 二人说着话儿,走远了。 一旁,花枝浓密之后,谢灵沁理了衣袖,和砗磲慢慢的走了出来。 “小姐,公子分明对你少了些敌意的,可是这二小姐…” “无所谓,我该做的做了,他若是自己不知晓成长,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毕竟,一个太过蠢笨的人,我不想浪费时间。” 谢灵沁道。 不过…… 照方才谢聃聆的话来说,他当是受了谢灵玉的挑拨想去向谢将军告状的,只是,刚一走进去,这还没开口,就被谢将军发怒的给踢了出来。 书架旁? 谢灵沁星眸微眯,她记得,谢将军书房内那暗室的机关就在那书架旁,莫非,当时,谢将军正要进暗室,突然被人闯入,所以以为被人发现了机关? 若真是这般,那这个暗室密道里到底有什么?谢灵沁越发的好奇了。 看来,真得抽一个时间,再去看一看。 当然,若是能从太子嘴里探听出什么,最好不过。 可是…… 这时,紫河也回来了,迎上来,“小姐,奴婢查过了,妙俏不在工部尚书府,据说,跑出去了,而且,奴婢打听到,妙俏当时好像还拦了公子的马车,不过,之后,便没人见过她了。” “这就说得通,为何谢聃聆回来时,一脸愤色了。”谢灵沁冷笑一声,“先静观其变吧。” “是。” …… 谢灵玉又给谢聃聆不着痕迹的说了许多谢灵沁的坏话,这才分开,一回到屋子,便急不可耐的自袖中拿出一物。 是一个黑色的不过指头大小的小瓶。 是之前堂哥王仁义趁机给她的,说是能治她脸的东西。 不过,谢灵玉抓着小瓶,面色一暗,母亲……不知被赶于何处了。 此时风声紧,待晚一点时,去看看。 可是,有一事,谢灵玉却有些想不明白,之前,谢灵沁对李俊儒的威胁,只有她听到,原以为她不过是信口开河,可是,之后李公子就被太子府的人来抓走了。 谢灵沁有未卜先知之力? 不然,如何能解释? 可若是说太子会帮谢灵沁,还这向大张旗鼓的,她可不信。 说逸世子要娶谢灵沁都比太子会帮谢灵沁有可信度。 …… 谢灵沁带着紫河和砗磲回到清水阁,刚走进主屋,便见砗磲紧跟着走了进来。 “扑通。”砗磲对着谢灵沁便是重重一跪。 “小姐,你早知……” “你先起来再说吧。” 谢灵沁很恬淡的挥手。 砗磲不起来,反而将头耷拉得更低,“小姐,奴婢憋了很久了,奴婢以前是长在蛮夷,但是,奴婢并不是蛮夷人,而且,我也绝对没有害你之心。” “不管你是蛮夷人,还是北荣人,又或者,西夏人……都没有关系,人活这一世,只要有心,其他,不过而而。” “那小姐……今日这一出……” “不错,今日中秋小宴,人如此的多,于二姨娘和谢灵玉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对付我的好机会,而我也是想借此,看看你的反应。” “那,小姐……” 谢灵沁星眸坦荡,直言不讳,“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些不对外人言的秘密,但是,我至少要确定,你对我是百分之百没有威胁,而且,砗磲……” 谢灵沁在一旁坐下,“你之前的所有说辞,于别人而言,可能完美无暇,可是,在我眼中,却是漏洞百出。我不会将我的后背,交给一个于我有危险的人,你,可懂。” 砗磲神色震动,须臾,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小姐,奴婢于你,可以向你保证,奴婢对你没有任何敌意与威胁。” 谢灵沁点头,“我知道了,你起来吧,下去休息,谢玉树才来一日,就生出这般多事,为他好,为你好,你这几日和他,不要走得太勤,待风头过来,再行来往,可知。” “知道了。”砗磲话落,又对着谢灵沁重重一磕头,再抬眸时,小脸上从未有过的坚毅,“小姐,这世间上,就算是拿出去我的命来换你,砗磲也当是愿意的,诚如你所言,砗磲心里有秘密,这个秘密,砗磲不能说,但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砗磲,不会害你,只会帮你,穷极一生,无怨无悔。” 谢灵沁自然知道砗磲对她好,对她忠心,只是这丫头突然如此这般真情实意的下保证,倒让她有些动容。 “嗯。”须臾,谢灵沁点头,示意她退下。 砗磲这才退了下去。 ------题外话------ 好吧,新枝错了,惊喜在明天一章里~ 正文 119章 我要亲你(一更) 屋内静静。 紫河见得砗磲退下,正欲以告退,却见谢灵沁猛然抓起杯子自自己眼前快速划过。 赫然,划向窗户方向。 不过,并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反而听到一声嬉笑。 “我说,小丫头啊,你这样粗鲁,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你这翻墙进屋的,还能怪我粗鲁。” “呀呀呀。”余轻逸几步走过来,将那茶杯往桌上搁,指着谢灵沁,“我说,你也太没良心,太过河折桥了吧,我今日特地来将军府参加什么中秋小宴,那不是给你长面子吗。” “没啊,我叫你来,就是给谢灵玉难堪的,顺便看看我的处境,然后,以后少为难我。” “去,我才没有为难你,是太子为难你好不好,我对你不要太好,处处帮着你。” 紫河瞧着,都要听不下去了,搭腔着,“逸世子你要是真帮着小姐,那当日,那宗政府一事,你为何不帮小姐,还让太子间接的帮了那李小姐。” “我说紫河,听风那日不是说了吗,你也是知道的啊,那不是,皇上下了旨意,正好李小姐也去找了太子吗,太子没同意啊,哪里是太子真心相帮的,我又问了,太子都没有多看那李倾玉一眼。” “反正,世子你就是没帮上忙。” “等下。”一旁,一直听着二人对话的谢灵沁突然出声,看着二人,然后又视线又落在紫河身上,“李俊儒与七公主之事,当时,真的只是皇上的旨意,太子并无心相助李倾玉?” 紫河点头,面色认真,“是啊小姐。” “余轻逸,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 谢灵沁突然面色阴沉的看着余轻逸。 余轻逸挑了挑眉毛,一脸无谓的模样,“我当时不是这般和你解释了吗?” “你解释了……” “对啊,在锦华楼,我和你就解释了?” “你……”谢灵沁呼口气。 是啊,余轻逸是帮太子解释了,可是那解释的语气,用词,分明就是让她觉得,太子内心就是要帮着李倾玉的,而皇上的旨意,正合他心意而已。 诶,等下,知道事实,她为什么要这般高兴呢,竟还在种错怪太子的感觉。 对,太较真儿。 “嗯,没事,我就问问。”谢灵沁面无波澜。 “嗯,再说,现在李俊儒竟然真的和蛮夷人有来往,这下子,怕是摘不清了,死路一条。” 余轻逸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灵沁心绪一定,然后睨着余轻逸,唇边笑意,清清凉凉的,“那,逸世子,请走不送了。” “啊?你这就要赶我走,不需要我帮忙?” 谢灵沁有些想笑,“还要帮什么忙?” “这谢装军看着一点不疼你啊,我是亲眼看见的,这谢灵玉有贤王相助,你今日这般大手笔,以后肯定更惨,凶机重重,若是有本世了给你罩着,一定……” “之前太子也说给我罩着,然后……”谢灵沁唇露讽意,笑意微冷,“我还是觉得,靠自己靠谱些。” 自己这般上赶着,竟然还被嫌弃,余轻逸顿时有面子有些挂不住,一给俊脸皱拧着,须臾,眼底一亮,一脸的笑,看着谢灵沁,“……诶,听说了吗,明日个儿,这锦华楼对面,要新开一家店铺,神神秘秘的,之前一直盖着红布,可是,今日个早,已经隐隐传出来消息,说是明日个定会让人意外,必定是叫这都城人惊喜的新玩意儿,怎么样,你和我说说好话,我就带你去。” 一旁,紫河听着这话,忙眼观鼻子鼻观心,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灵沁更是头一偏,“逸世子,我有腿,不用你带。” “可是你穷啊。” “我可以偷啊。” “你……” 看着被自家小姐耍得团团转的余逸世,紫河再次憋气,生出几分同情。 如果逸世子知道,明日要开张的店铺,就是自家小姐开的那得……多惊喜呀。 嗯,看小姐如此淡定的,高深莫测的,她不能说,不能说。 “逸世子,我现在处处危机,想要做得事还在许多,你要是没事,就可以……”谢灵沁指了指窗,眸光明亮。 就是,你好走了。 余轻逸还不走,拖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你是在故作坚强,是吧,其实你是很想哭的是吧,这般多人要害你,你那个弟弟也费心得很,你放心,如果真有一天,将军府不再成为你的庇护所,反而成为害你的侩子手,你到我庆王府来,我一定罩着你,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你可真敢说,我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跑到你庆王府算怎么回事啊。” “那……”余轻逸双手一击,一拍桌子,眉宇一挑,一锤定音,“你可以嫁给我啊。” “扑……”谢灵沁刚端起杯子喝下去的茶水差点吐在余轻逸的脸上。 谢灵沁抚了抚唇边的水渍,“逸世子,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嫁你。” “放眼整个北荣都城,我,你都不想嫁,难不成,你还想嫁太子。” “太子?呵!”谢灵沁翻了个白眼,神情冷薄,“你放心,太子就算想娶我,我也不会嫁。” “为什么不嫁我。” 谢灵沁一口茶水差点又要吐出来。 因为,方才还站在面前的余轻逸已经被突然拉开,而站在她面前的,是那般矜贵而藐视众生的太子,宇文曜。 就像风一样,突然就凭空出现,让人瞳仁不经意一缩。 “为什么不嫁我?”太子还近前一步,再次重复问题。 谢灵沁…… 纳闷了,她和太子神马时候关系好到上升到可以聊这种嫁娶的事情了? 没有吧。 也就是因为他方才把李俊儒抓走,她又在方才明白了一些事,她才乐意给他一点好颜色的好吧。 “太子,这个……”谢灵沁看一眼一旁余轻逸,示意他快打圆场。 结果,这个余轻逸,活脱一个怂货。 在别人面前,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一到太了面前,就……真是连紫河都不如。 紫河好歹只垂头,他,都要跑了。 “那个,你们聊,我走了,哈哈。”余轻逸说着,作势就要跳窗,可是走了两步又回头来的。 不对啊,宇文曜这个闷葫芦,何时这般名奇怪了。 还一个问题问上两一遍,有诡异。 于是乎,余轻逸正要迈出窗户的腿,又伸了回来,轻轻的,挪过去,“那个,闷葫芦,你对人家,客气点。” “庆王妃在找你了。” “嘬……” 宇文曜只是轻轻一句话,余轻逸当即跳窗,不过瞬间人影都不见了。 紫河见此,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明白了,百分百的明白了。 不管小姐对太子是啥心思。 反正,太子对小姐……就是那般的与众不同了。 因为,这样的太子,她也是第一次见。 而且,之前还听听雨说,太子失神了,出神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 “紫河姐姐,你好像很高兴?” 一旁,砗磲正走过,见着一向板正着脸的紫河眉宇间隐有喜悦之色,极是好奇。 紫河闻言,又朝主屋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小声道,“太子好像对我们小姐格外关注,所以,我怀疑太子喜欢我们小姐。” “什么?”砗磲表示很震惊,不同于紫河的喜悦,眼底更甚至流露出一抹晦暗。 不过,太快,紫河没有注意到。 “我去小厨房给小姐看看点心。”紫河又语气轻快说了句,便出了院子。 而砗磲看着主屋紧闭的门,眼底,红芒微微一闪。 小姐,适合你的人,绝对不会是太子,你可不能…… …… 而屋内。 四目对视,微风拂动纱帘,阳光浸透窗棂,更端得太子周身那清冽气息更加浓郁了些。 “太子,这里是女子闺阁。”谢灵沁终于轻声的开口。 “我知道。”太子道。 “哦。”谢灵沁微笑。 可是笑了半响,脸都笑僵了,却发现太子还是站在那里不走。 “太子,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你现在在我屋子里,你不觉得,有那么点不太好吗?” “那你先给我说说,你为何不会嫁我的理由。”宇文曜突然一掀袍子落坐,唇角,更甚至带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突然的笑,还真是……好看得似穹天碧海都生了花,万树万树梨绽芳华。 这太子,若是有一天北荣被攻打了,如果他脱了衣裳,来个美男计,只怕是……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太子如果脱了衣裳,一定……”惊觉自己竟被美色所迷实话实说,谢灵沁当下心头一滞,话锋不着痕迹的一转,“一定会叫百姓争之效防,因为,这个天气这般冷。” “那,你为什么不能嫁我?” “太子……”你是复读机吗。 谢灵沁淡笑一声,“难不成,我说能嫁,我就能嫁了吗。” 这话,反倒让太子凝紧了那好看的眉,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那,太子,李俊儒……” “已经关进了天牢,你可以放心。” “多谢太子相助。” “不关我事,是他确实与蛮夷黑布卫有勾结,你不用太感激。”太子却慢条斯理的一摆手,玉颜淡淡。 谢灵沁的唇角却轻微一抽。 她也就是客气的说声,到底是他先对不起她的好吗。 真是够自恋,够自大。 “哦,那,太子,天色不早了,我想休息会儿,所以,不留你了。”谢灵沁语气又不好了。 宇文曜眉宇紧蹙,如黑翎羽的浓睫也极轻微一颤,这个女人怎么了,方才明明感觉到还挺温和的,怎么这一下又这样。 他不过是谦虚一下…… 她这面色,是摆给谁看的。 “谢灵沁。”太子突然唤。 谢灵沁没好气的抬眸,看着太子,“太子请放。” “把头抬起来。” “干嘛?”谢灵沁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结果…… 那张突然放大的俊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覆盖下来。 “我要亲你。” 两唇相贴,微冷微凉,似乎比上次多了些什么。 有种淡淡的沁香,蔓延至心底,好像,开了花,泛着迷离的波澜,让人想再次深入品尝。 “太子,你变态的啊。” 然而,太子刚要加深动作,谢灵沁却猛的偏头。 她扒了,太子巍巍如高山,推不动,所以,只能偏头。 只是这一偏。 太子那冰凉而迷人的唇主就这样恰好的落在谢灵沁的耳瓣。 偏若一股清凉之气,自耳廓蔓延,至五脏六脏,让人心尖儿跳得沸腾,一股抓不住的异样流串脚底。 空气,这一瞬间,好像都开始静止。 太子似乎也惊了下,然而,唇却并没有自谢灵沁的耳瓣离开,呼吸,如此清冽缠绕,千丝万缕,好像冥冥之中多了一条线,将什么捆绑。 窗外,夕阳洒入。 映上人的面目好像模糊又清晰。 时间,在一寸寸溜走。 许久,直到脖子有些酸,谢灵沁这才动了动眼睫,想偏过头来。 “别动。”肩膀却突然被宇文曜轻而有力的按住。 谢灵沁身子一僵。 不是她失神,是对方力气太大,真的动不了。 然后,谢灵沁脑袋里好像一大片云朵爆开又散开。 因为,她清楚敏感的感觉到,太子的身体又近了那么一分,还轻轻的嗅了下。 “嗯,你的耳朵比你的唇还要香些。” 温柔的呼吸喷薄在耳瓣周围,让人止不住一个颤栗。 不是故意,却无比的撩人。 谢灵沁不是花痴,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相反,她很理智。 前世,曾经有一次执行任务时,十名型男赤果果在她面前,她都能不动声色的完成任务。 所以,内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浮动很快被她压下去,她的头,一点一点偏过来,对上太子那双幽深若谭,而此时更多了一些绯丽之景的黑眸,“太子,你是狗吗?” 清冷的辞调,唇角一抹调笑。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眸色一点一点沉下, 原本看着她,感受到掌下那比他想像中还要张瘦弱几分的肩膀,心里无端的生起几丝连他都不自觉的异样情绪,也在骤然间荡然无存。 少女额头光洁,眉目乌黑,密睫纤筐,为那双异常明亮的星眸挡下一片迷人的光泽,只是,唇角,明显带着似有可无的讥笑。 “狗?”太子轻喃着这个字。 “只在狗才那般嗅的。”谢灵沁尽量第一个字眼清平正调,不带起一丝旖旎。 “是吗?”太子却倏然的冷笑一声,眼底光色流动,然后,准确无误压住了谢灵沁那粉嫩的唇。 不待谢灵沁反击,已经舌尖一勾,将那红润润的唇瓣一阵儿描绘。 “宇文……曜……你混蛋……” “本宫就混蛋给你看。”太子退开一丝,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黑眸越加漆黑,再度压上谢灵沁的唇瓣。 “咝……”一声抽气声,太子只是顿了下,不退,反而将谢灵沁整个的抱住,吻,更加粗暴起来。 男子独特的体温透过衣衫,摩擦着身体,谢灵沁快要郁闷死,这种粗暴的接吻…… 她虽然没接过吻也知道,这一定不是接吻的正确打开方式。 “宇……混……蛋……” 好久,挣扎不过,谢灵沁干脆气馁的不动弹了,微闭着眼睛,一幅心如死灰,任君予取的样子。 感觉到怀中小小的人儿突然前所未有安静,宇文曜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垂眸,看着怀里面色殷红,眼睫微颤的少女。 谢灵沁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正死死的瞪着她。 “太子,你的吻技很烂。”然后,趁太子愣神之际,谢灵沁用力对着太子脚下一踩,以绝对的防备之势,快速退开来。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对视。 火花闪现,天雷滚滚。 两人的唇瓣分外的殷红,两人的眼神,都分外的幽深。 “谢灵沁,你就这般抗拒我。” “笑话,难不成,我还要欢迎太子吻我。” 太子漆黑而多了绯色的眸光一沉,抿了抿唇,又动了动手指,脸沉无比,须臾,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处。 谢灵沁当即呼口气,如释重负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而后。 “砰——” 谢灵沁一拳砸在一旁的凳子上。 凳子……轰然而碎。 “小姐,怎么了?”紫河和砗磲齐齐推门而入,看着屋内碎得五裂的上好梨花木凳子,皆瞪大了眼睛。 “无事,收拾了吧。”谢灵沁看了二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起身。 紫河和砗磲点点头,呆呆的上前,然后,又看着谢灵沁…… 可是,小姐虽然面带恕意,可是眸色似水,唇瓣还分外的…… “你们看到了什么?”谢灵沁注意到什么,眸光一冷。 “奴婢,奴婢看到凳子碎了,正要收拾。”紫河反应快。 谢灵沁又看向砗磲。 砗磲心里,七上八下,看这样子,小姐与太了并不好,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可是,小姐这样,又分明…… “奴婢只看到了冒菜。”砗磲的反应自然也是快的。 小姐这般生气,一定没事的。 一直看着紫河和砗磲将屋内收拾整齐,谢灵沁这才躺在软榻上。 准备来个美美的午休。 毕竟,明天指不定得多累。 一躺下,面前就出现太子那张漆黑魅惑的脸。 真是阴魂不散。 “我要亲你……” 这话低沉好听,在脑中无数遍回荡。 谢灵沁紧紧拧着被子,尼妹的,上次亲一下就跑,这次又想亲着不放,你怎么不上天。 谢灵沁无比挫败,胸膛起伏,不报仇,不心甘。 强迫着入睡。 ------题外话------ “谢灵沁。”太子突然唤。 谢灵沁没好气的抬眸,看着太子,“太子请放。” “把头抬起来。” “干嘛?”谢灵沁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结果…… 那张突然放大的俊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覆盖下来。 “我要亲你。” 呀呀呀,这个画面,新枝想想就好激动,我们太子也是个撩妹高手呢……只是,出身未捷呀! 嗯,下午晚点二更,么么哒 正文 120章 自作孽(二更) 这一觉倒是睡得不错,一觉醒来,夕阳已然下山,天边一片晕光之景,远山如黛,美不胜收。 “小姐,公子已经去了老夫人院子,听说,公子虽然一脸郁郁,老夫人却是真高兴呢。”紫河一边摆茶,一边道,还不禁对谢灵沁竖起大拇指,“小姐,你这招真是高,既讨好了老夫人,还帮了公子。” “可是这小子思维不发达,想要长进,难矣。”谢灵沁说着,也并不在意,反而话锋一转,“我之前暗中看着那王仁义塞了什么东西给谢灵玉,看她那脸上笑得跟有花似的,定然不是什么坏东西,你晚一些,天黑时,去看一看。”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嗯。”谢灵沁点了点眉心,呼口气,好半响又道,“那个,兵部尚书府可有传来什么特别的消息?” “听说是挺急的,可是,铁证如山,皇上都没有发声,尚书大人自也不好去找太子要说法。”紫河想了想,神色颇喜,“小姐,你说太子会不会,是故意的。” “什么?” “七公主一事,太子许是早就猜到皇上想保住那李俊儒,也不好让皇上猜忌,毕竟,这般多年,皇上的心都扑在贤王身上,所以纵然漏洞百出,太子也顺水推舟,不让皇上不满,也如了尚书大人的愿,而现在,再曝出李俊儒和蛮夷勾结,还证据确凿,皇上不好说什么,尚书大人,更不好说什么,李俊儒自然不得翻生。” 谢灵沁闻言,神色恬淡的点点头,眸中一抹光束流转,“嗯,可能吧。” 这一点她确实早就想到了,正因为想到了,才不得不承认,太子之心,博大精深,谋略深筹。 而且,也有一种可能,太子许是早就有了除李俊儒之心,一步一步,一点一滴,不着痕迹——她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太子是为了她。 最好的谋者,是算无遗策,太子这般多年,身占太子位,却不得皇上看重,这简直就是一种诡异的平衡。 见谢灵沁情绪不高,紫河声音略微低了低,“奴婢觉得,该是这样的。” 谢灵沁手指轻扣着桌面。 不管太子如何想,都与她无关,只是,李俊儒虽然扶不起来了,她这心里,却也并不见得真轻松。 今日一出,她是出了名,得了心,只怕,宫中那玉台阶上掌管生死的人,就要坐不住了。 天黑时。 将军府,又出事了。 妙俏的尸体被人丢在了将军府门口。 衣不弊体,七窍流血,破败得如同垃圾。 谢将军当即命人去请来了工部尚书。 因为,毕竟那日妙俏是已经交给了工部尚书家的许公子的。 工部尚书和其子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幕不禁面色一变。 这……太残忍,太血腥了。 “谢将军这这……” “我还想知道呢,许工子,这丫鬟那日不是被你给带走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她自己跑掉了。”许公子站在自己样父亲身后,疑惑又几分心虚。 因为,虽不是他害死这丫头的,可是呢,那手腕,胳膊上的伤,很多,都是他之前留下的。 不一会儿,京兆尹也带着人赶到,血腥味弥漫,妙俏的尸体已经被白布盖上,只露了同张脸,污血覆面,看着,分外狰狞。 此时,谢灵沁带着紫河远远的站在一旁,面也也颇为骇然。 这并不是什么随便的手段。 一看妙俏的尸体,便看出了端倪,妙俏分明是先被人给掐死,再投的毒,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死后,虽然七窍流血,却并不多的情况。 而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将尸体放在将军府门口,这,分明就是公然的挑衅。 “怎么会这样。”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谢聃聆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妙俏的尸体,立即移开了目光,一脸惊骇。 谢将军分明从谢聃聆的语气里听出了蹊跷,忙沉眉问,“怎么了?” “父亲,我之前坐着马车从书院紧赶回府里,在半路上遇到过妙俏的,她说过在尚书府里过得不好,还说……”看了眼谢灵沁,谢聃聆又很快收回心神,“当是,我要带她回将军府的,她说她要回尚书府,然后,我怕中秋小宴迟到了,就先回来了……当时,她身上就有很多伤,不过,还是活得好好的。” “谢将军,京兆尹大人,天地良心啊,我府里可不会出现打死丫鬟的事啊,而且,还死得,这般惨,再者,就算是有这种事,你说,我们也不会这般蠢的把尸体送来这里吧。” 到底,自家儿子什么德形,工部尚书是知道的,所以,也有些心虚。 “我是打过她,可是,也不至于弄死她的。”许公子立马解释。 工部尚书一听,看着自家儿子同样意外震惊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义正言辞,“京兆尹,谢将军,此事,只怕,要细查。” “敢抛尸于将军府门前,还不见半点踪迹,这事,可不小。”京兆尹蹙眉沉思,须臾,对着身后人吩咐,“把尸体弄走,此事,我怕是要禀报皇上。” 谢将军点了点头,面色深沉。 工部尚书又和谢将军说了几句,顺便又为那日许公子在将军府与妙俏媾合的事对谢将军抱歉,这才离开。 “大姐姐……” 谢聃聆虽然对妙俏这个丫鬟没什么特别感情,可是,到底是他院子里的人,看着谢灵沁,他怀疑她,可是,这般大手笔,他又觉得,她没那般厉害。 “怎么了?”谢灵沁清冷的抬眸睨着他,一脸不客气。 “没,没什么。”谢聃聆倏的移开了眼神跟着谢装军进了府。 谢灵玉此下也惊着了,哪里还敢再搬弄是非,同样一言不吭。 谢灵沁走在最后,看着一众人进了府,这才回头,看着无比幽暗的天色,心里晦涩莫名。 这一切切,一幕幕…… 方才那般一瞬,她突然将自己从穿越来此发生的一系列事串连在一起,发现,所有事情,不管为何,都好像在冲她来,冲将军府来。 冥冥之只好像有一张大网,慢慢的陷下。 谢灵沁眸光突然一冷,因为,侧眸间,她瞥见将军府不远处,一方墙体投下的阴影,有些奇怪。 那里,该是躲了一个人。 谢灵沁当即对着身旁的紫河点点头。 紫河领意,当下趁人不备走向那方阴影处。 谢灵沁回到清水阁,砗磲看着谢灵沁进来的身影,小脸颇带疑色,“小姐,你近些日子小心一些,奴婢觉得你的面色不太好。” “你算的?” “不是……”砗磲旋即垂下头,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奴婢,就是直觉。” “嗯,你的直觉很灵,妙俏的尸体无故出现在将军府不说,还死得那般惨,肯定不对劲儿,我已经让紫河去查了。” 谢灵沁并没有等多久,紫河无声无息自院外翻进来,对着谢灵沁拱手,“小姐,那里确实有人,奴婢跟着那人一直到了一处别院,不过,奴婢却见到了,轩辕公子。” “轩辕独?”谢灵沁一愣。 紫河点点头,一脸正色,“确实。” “去看看。” “是。” 二人一前一后,无声无息翻出了将军府。 砗磲想说什么,却只得住了口。 谢灵沁和紫河一前一后,一直到得一处别院前,方才停下。 “小姐,就是这里。”紫河轻声语毕,又道,“小姐,奴婢先进去看一看。” “不必。”谢灵沁摆手,然后,示意紫河看向紧闭的大门。 “吱呀。”紧闭的大门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拉开。 紫河一脸防备的挡在谢灵沁面前。 轩辕独一开门便见着这一幕,颔首微笑,看着谢灵沁,“你这丫鬟可真挺忠心的。”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府的尸体……” “和我无关。”轩辕独说着话,示意谢灵沁进屋。 谢灵沁眸光流转,让紫河收起动作,冷着脸色和她一起进了院了。 一进院子,便见一名男子尸体躺在地上。 看样了,明显中毒气绝。 “这……” 轩辕独双手抱胸,张狂深敛的眉目间也氤氲着疑惑,“我无意中到得这院子,觉得有异,便进来一瞧,什么也没瞧着,便见这男子蹑手嗫脚的走了进来,我还什么话都没着呢,他就倒下,喏,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而后又发现你身边丫鬟的身影跟过来,料想你可能会来,便在这里等候了。” 谢灵沁听着轩辕独的话,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面色清凉,“我可以相信你吗?” 轩辕独剑眉一松,语气坦然,“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扑——”谢灵沁闻声,突然轻声一笑,然后,走向那尸体,缓缓蹲下,四下检查。 “小姐,要不要,奴婢来。”紫河上前,他觉得,小姐素手纤纤,怎么能让乌糟之人污了小姐的手。 谢灵沁却摆手,“不用,这人确实是早就服了毒药,不过,看他死时这狰狞的表情,想必,自己也不知自己中了毒,所以,算是死于非命吧。” 谢灵沁说话间,手指又探向那尸体的嘴角。 那里,一团污血。 可是手指还未碰到,便叫轩辕独一把拉开,垂眸,满是警告,“小心有毒。” 谢灵沁看着被轩辕独抓住的手,莞尔一笑,“不会,我不是这般莽撞之人,所以,你可以放开我。” 轩辕独神色一滞,看着自己抓住的那只小手,面色颇为尴尬,寒眸里都浮起一丝异样。 “轩辕公子,我家小姐都说了,请你放开。”紫河看不下去了,忙上前,语气分明不悦。 轩辕独浓眉一紧,“对不住。”话落,当即松手。 看着谢灵沁波澜不惊的神色,心中有一瞬的压抑。 他方才是着急了,所以才上前抓着她的手。 可是,谢灵沁不仅无动于衷,还笑谈自若,相较于而言,倒显得,他过于紧张了。 这感觉,挺奇怪! “轩辕公子,麻烦你退后一些。”紫河又上前一步,阻隔开轩辕独看向谢灵沁的目光。 轩辕独颇有些无奈,紧了紧常年握剑的手,张狂似铁画银勾的眉目漾起一抹笑意,退后一步。 谢灵沁此时倒没注意紫河的反应,都当她还在看尸体,她其实是在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话说,太子之前给她涂的药,倒真是好,不仅退了肿,还一点不痛了。 “小姐,这人的死,真的和轩辕公子无关吗?”紫河的话,快速拉回谢灵沁的心神。 这语气,就像是一定会和轩辕公子有关才对。 不过,谢灵沁摇头,“嗯,确实无关。”说话间,手指又要触上那尸体嘴角的血迹。 “谢灵沁——” “不用担心,我只是看看这是什么毒。”谢灵沁道,以指尖一触,须臾,瞳仁一缩。 不过,再看向紫河和轩辕独时,已经面无波澜。 “轩辕公子,这人身上查不出什么,身上也没有任何痕迹,还是让京兆尹查吧,我们就先走了。” 轩辕独盯着谢灵沁,寒眸灼灼,更显得五官深刻立体。须臾,也上前,“一起吧,这院子里我也看过了,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 谢灵沁没有拒绝,三人一同离开。 “轩辕公子,上次,太子将你从马车里赶出去,你没事吧?” “没事,太子还算客气。” “哦。”谢灵沁倒不认为太子会对谁客气,“那,不知你此次来北荣都城,所为何事?”谢灵沁状似无意的问。 轩辕独闻言,脚步一顿,看着谢灵沁的眼神,隐藏着几丝防备,不过须臾,眸色又一松,“来游玩。” “那,好好玩。”谢灵沁抿唇。 堂堂西夏世子来北荣游玩?悄悄的?! 呵! 月色下,男子身姿换长,青袍如水,冷逸卓卓,女子眉目清冷,蓝衫清艳,气质若雪。 远远看去,还真是,无比的相配。 谢灵沁倒也不急,少倾,微微一笑,“我倒是听说,你是西夏太子身边的人,此次来都城,就算是游玩,西夏太子会不会顺便让你在北荣做些什么?” “谢灵沁……”轩辕独看着谢灵沁,眉目深刻而冷毅,“女子无才便是德。” “哦,那我一定是太缺德。” 轩辕独一怔,剑眉一蹙,随即又莞尔,“女子太聪明不好。” “是么。”谢灵沁扬眉轻然一笑,看着前方街头,“这尸体,我会想法子通知京兆尹,告辞。” “告辞。” “对了,听说明日个,都城有一家新店要开张,轩辕公子若得空可以去看看。” “好。” 目送着谢灵沁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帘,轩辕独眉宇微微一松,似有一抹笑意自眼底散开。 这女子,真有意思。 谢灵沁找了个乞丐,把尸体的消息告知京兆尹,一直见到京兆尹带人顺利将那院中的尸体带走,这才和紫河自暗中出来。 “走吧,回府。” “小姐,你为什么要让京兆尹将这尸体带回去,妙俏之事,分明与我们无关,也不需要我们上心细查。” “因为,京兆尹身为北荣都城的武职大臣,查的力度一定比我们快。” “为什么要查?”紫河不太懂,小姐不像是会多管闲事人。 说到底,这事再怎么也牵涉不到小姐身上来啊,至于将军府会如何,她自认为,以谢将军这般多年亏待小姐来说,小姐一定不会有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思。 若是将军府真倒了,她倒觉得,最开心的,一定就是自家小姐。 “因为……”月色下,谢灵心神色微凉,那分外明亮的星眸瞧着紫河,不知是喜,还是忧,“因为,方才那尸体所中的毒,与我体内未解的毒,极为相似。” “什么?”紫河一惊。 谢灵沁点头,“我曾经将这毒药的许多药整合在一起,当然,除了那昧只蛮夷特有的,但是,气味,已然接近了,所以,我能闻出来。” “那……” “没错。”谢灵沁眸光一移,看着天边稀疏的星辰,声音有些混沌的空远,“这事,看着只是死了个丫鬟,往大了看,也就是在挑衅将军府,可这些于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我下毒的人与阎王殿有关,所以,这人也当下与阎王殿有关,若是京兆尹能查出谁杀了妙俏,那我便能顺藤摸瓜查到害我之人,总之,于我而言,百利无一害。” 紫河听着谢灵沁所说,面上溢起心疼之色,“小姐,其实,我们可以让太子帮你先解毒,太子的手段一定比……” “不必。”谢灵沁抬手一阻,“我和太子八字不合,相生相克。” 紫河还想说什么,便见方才还好好的小姐,好像一说到太子就好生气,已经转身,很快消失在月色下。 紫河无奈,又看了看身后,只得默默跟上。 那个轩辕公子…… …… 而此时,黑夜中,谢灵玉却打扮成丫鬟,悄悄的自将军府后院溜了出去。 清冷的风中,谢灵玉紧了紧衣衫,顺着前方的街道一直走。 越走,越偏僻。 而与此处偏僻不同的是,隔壁那条街,丝竹弦乐不断,这是都城的三流九巷。 “呀,听说是将军府里的呢,今日儿撵出来的。” “诶,我可是打听到了呢,听说,还是位姨娘呢……” “那个,谢二小姐就是她所生的呢……” “不是吧……” 谢灵玉人还未走近,便听到前方,一个十分破败的小院子里传来不怀好意的说话声。 谢灵玉脚步下意识一顿,一张姣好的面色都不禁紧了紧。 “哎,你说,长得还挺白。” “是啊,看这脸也三十多了吧,保养得就跟一个小姑娘似的,细皮嫩肉,叫人,忍不住……哈哈……” 说话声越来越猥琐,还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音。 “你们想干嘛,给我滚开。”一阵尖利的斥叫声也在这时响起。 是二姨娘。 谢灵玉手指拽紧,当下面色一冷,就要跑进去。 可是,在看到四五个男子正淫笑着将她的母亲压在身下拉扯时,面色一红,唇瓣张着,心里慌慌虚虚的,竟一下子僵住了。 “啊,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放开我,我是将军府的姨娘,我女儿是二小姐,以后我将会是贤王的岳母,你们敢……” “哈哈……” “谁不知道是被丢出来的,还姨娘,还贤王的岳母,真要在意你,你还在这?可真敢吹……” “就是啊,这丢出来的就不值钱了……来,让我们乐呵乐呵,我们以后,还能罩着你……” “啊……啊……畜生……滚……” 嬉笑声,挑逗声,喝骂声,尖叫声,衣衫撕碎声,还有拳脚踢打声,却全都被隔壁街传来的靡靡之音掩盖。 二姨娘睁大眼睛,瞪着天空,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她怒喝,她求饶,她痛哭,都没有用。 面前男子狞笑的面目一个个闪过,压得她不能动弹。 而所有绝望灭顶的一线丝缝隙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不远处…… 谢灵玉的脸。 灵玉! 啊! 她的女儿来救她了。 二婉姨费力的想从一名男子的唇下挣扎开,“灵……灵玉……妨……娘在这里……” ------题外话------ 这章传得太辛苦啦,最后动用了压箱底滴u盘,想哭~ 正文 121章 登徒子——太子(一更) 谢灵玉此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的,脚下像是惯了铅。 她看着她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端容优雅的母亲,此时被那般肮脏的男人压在身下,不着寸缕,痛苦挣扎。 如此的,难堪。 如此的,狼藉。 一步步,一步步。 谢灵玉睁大着眸子,盛着惊慌,踉跄着后退,后退。 在其中一个快活的男子突然回转身时,她害怕的迅速的闪到了一边。 “灵玉……灵玉……” 母亲的嘶喊哀嚎如此清晰,如此遥远,谢灵玉好像都没有听到。 一场众人驰骋的戏码不知何时结束的。 月牙已隐于云层深处。 谢灵玉躲在暗处,一直看着那几名男子提着裤子,心满意足的相继着离开,这才颤抖着身子,自暗处走出来,然后,冲进了那院子。 月色煞白。 而二姨娘,她的母亲此时赤果果的躺在地上,头发凌乱,面目青肿,浑身是伤,目光发滞。 谢灵玉咬了咬牙,慌忙去一旁,找来了一块布,盖在二姨娘身上。 二姨娘的手却在这时猛的一把抓住谢灵玉的手,好像才回过神来,视线,一点一点的落在谢灵玉身上,“灵玉,你为什么,不救我。” 字,很轻,很绝望,还有些阴森可怖,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加重,扣得谢灵玉呼吸都好像不顺畅了。 谢灵玉吓得大力甩开二姨娘的手,心虚又紧张,“你……你……我我……我……” “灵玉。”二姨娘费力的支起破败的身子,一点一点靠近谢灵玉,“你这个不孝的女儿啊,看着母亲被人如此欺负,竟然都……” 二姨娘面目狰狞,生平从未有过如此绝望过。 在刚开始,她恨,她恨谢灵沁,恨谢灵沁的娘,恨谢将军如此无情无义。 可是,此时此刻,她恨谢灵玉,这个女儿,她为了保住她,即使被将军赶出来,都一力承担,只想着不要累及她,有一日,东山再起,可是…… 这下,全完了。 她这个残花败柳。 这样的二姨娘太可怕,谢灵玉一步步后退,看了眼四下。 四下寂静,风从四面八方的穿进来。 “你……我走了。”谢灵玉猛然拔腿就走。 “站住。”二姨娘一把上前扑倒谢灵玉,“你不能走,我是你娘,你不能留我在这里吃苦。” 看着二姨娘如疯子一般的抓着她不放,谢灵玉一下子慌了,这要是让人看见,那她…… “你放开,你放开。” “我不放开,带我走,带走啊……”二姨娘的眼泪掉下来,眼神都呆滞了,只一昧的哀求着。 谢灵玉挣脱不开,这下更慌了,不行,不能够,她不能带着母亲回去。 这样的母亲只会连累她,脱累她…… 对,不能。 手突然抓到什么,谢灵玉拿起就砸向二姨娘抓住她的手。 “咔——” 好像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血,瞬间如注,刺激得人眼目猩红。 “啊。”二姨娘痛得大叫。 趁此,谢灵沁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作势要跑,可是刚直跑到院门口,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扶住门墙,喘着气,停了下来。 再回头看向那里痛得打滚的二姨娘时,眼底,一抹狠辣之色闪过。 母亲不能活,若是让人知道她已经这般,那以后,将是她终生无法洗脱的污点。 若是她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贤王娶她也就更难了。 对,不能,不能…… 谢灵玉咬着牙,突然冷冷的扬了了头,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上前。 “灵玉,灵玉……你要带我走是不是……”一看到谢灵玉走回来,二姨娘满手满身的血也不管了,立马扑上前。 可是,还没扑到谢灵玉,头一痛,钻心入骨的痛。 二姨娘定定的看着谢灵玉,眼珠僵滞,缓缓的倒了下去,一瞬间,没了任何声响,只是气息微弱的,死死的盯着,正缓缓将手中大石放下的谢灵玉。 谢灵玉手颤了颤,整个面上都闪烁着残忍肆血之意。 “你你……”好久,二姨娘浮动着唇瓣,似乎不太相信,不相信,谢灵玉,自己如此宝贝相待的女儿竟会这般对她。 四下,突然静得可怕,风声划过耳际,犹如鬼哭狼嚎。 谢灵玉吞了吞口水,又小心的看了下四周,这才蹲下身,“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既然对我好,就好好去死,不要再害我了。” “你……” “母亲啊,你不要不敢,其实呢,有一件事,我是想告诉你的……” 谢灵玉眼底闪过肆血的笑意,缓缓凑近二姨娘的耳边。 二姨娘听完,那本僵滞的瞳仁骤然放大,震惊得无以复加…… “砰。” 最后一丝气息,被谢灵玉以大石砸尽。 而二姨娘,死不瞑目。 看着满地的血,谢灵玉已然不慌了,她缓缓的起身来,自一旁取过一套衣裳,帮二姨娘好好的套上,然后,又将大石头放在二姨娘头边,做出她自杀的一切假象,这才重重呼吸了一口气,快步奔出院子。 然而…… 谢灵玉的身子却立在门口,看着前方出现的人,后退一步,面色心虚,“你,你怎么在这里?” “哟,之前是骗人,这下子,竟然还杀人。” 一名吊耳郎当的年轻男子摸着下巴走过来,朝里面看了一眼,努了努嘴,“喏,给我一千两,我帮你守住秘密,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 “我哪里有一千两。”谢灵玉紧了手,恨不能上前撕碎了这个贪婪的人。 “没有?”男子似笑非笑的,摸着下巴,“那,我就再度打扮成护卫,悄悄的去将军府……” “我给。” 年轻男子点点头,“这就对嘛,等以后你成了贤王妃,成了贤王府的当家主母,这点小钱不是说来就来,是吧。”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 “我给你半月时间,快点哟。”男子说着话,上前一步,抬手就将谢灵玉头上一只镶嵌着珍珠的发簪取下,还在愤怒却不敢作为的谢灵玉面前晃了晃,“嗯,这,就算是利息啦,还有,你若有相助,尽量来找我哟。” 谢灵玉深呼吸一口气,好半天,重重应声,“好。” …… 翌日。 北荣都城,今日个的清晨不一样,很不一样。 天色还未大亮时时,整个都城还未起身的人都被一阵温柔的琴者唤醒。 而已然早起的人们,闻得这琴声,面目柔和,神色愉悦,精神十足。 都城之大,除有绝顶武功,否则,要以内力将琴声穿透至整个老都城,必是难如登天。 所以,这琴都是此起皮彼伏,位置变化的,不止一位。 贤王府邸。 “贤王,查过了,是琴相馆的抚琴师,遍及了整个都城在弹曲。” 贤王面色一凝,“这琴相馆何以有此异行?” “禀贤王,属下打听过了,说是几日前,有一名男子现身,去寻他们,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于今日天然蒙亮时开始奏琴。” “哦?”贤王颇为疑惑。 “禀贤王,找到了。” 正在这时,又一名护卫凭空出现在贤王书房中,“王爷,所有琴师皆分布在都城高楼,亭阁,街边,然而,只有三位是聚集在一起合弹的,而且这三位,此时正坐于锦华楼对面那家之前一直以红布遮盖的店铺前。” 一旁青翼闻言,当即拱手上前,“王爷,据说,那家店铺是今日开张,莫非,这是什么招揽生意的手段?” “说不定,是哗总取宠,一会天亮,我们去看看。” “是。” …… 太子府邸。 宇文曜一袭白衣,正在舞剑。 剑若流水,身若惊鸿,宛若天地之精华,春露之神祉。 “我怎么有种预感,这事儿,像是灵沁小姐做的……” “得了吧,灵沁小姐估计还在将军府睡着美美的大觉呢。” “倒也是,不过,这事儿,太子竟然也不问我们?” 听海说着话儿,又朝那白衣身影看一眼,然后回头,支着听雨小声道,“你觉不觉得,太子昨日从将军府回来,这神色有些怪?” “嗯,是有些,说不上好,又说不上不好,而且,我见着太子分明在看书,可是那书,一页都没翻过。” “咻——” 一道剑气刮来,正待在树上的听海和听雨若从树上灰头涂脸的掉下来。 “太子……” “太吵。”宇文曜收起剑,而后盯着听海,“你,去跟着谢灵沁。” “是全方位不错漏的监视吗?”听海立马拱手,神色专注。 太子眉角几不可微一抽,“不是。” “哦,那就是睡觉沐浴,我要离得再远一些。” “不是,。”太子明显有些不悦了。 听海丈二和尚不着头脑,那…… “不是监视。”宇文曜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别扭,面然阴沉沉的。 “太子,你想让属下……”听海以手在脖子上一比。 太子凝眸瞧着他,目深似海,不作声。 “太,太子,灵沁小姐其实挺好的,这样对她,是不是太残忍。” “是啊,太子,灵沁小姐也没做错什么啊。”听雨也上前求情。 虽说,太子从来说一不二的。 而后,听风自一旁走过来,见此,面色疑惑。 “听风,你快过来,太子想杀灵沁小姐,你快帮着求求情吧。” 听海立马招呼着听风。 听风…… 好凌乱的。 太子要杀灵沁小姐? 听海听雨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昨日在将军府,灵沁小姐的屋子里,太子和灵沁小姐…… 莫不是,太子得不到灵沁小姐,被灵沁小姐那般挤兑,所以…… “太子,其实,灵沁小姐性子冷些,你多下些功夫,想必……” 太子突然重重一甩袖,听风立即噤声。 宇文曜的面色越来越冷,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个人,“是什么,让你们对本宫,有这么深的误会。” “啊?” 三人同时抬头,异口同声。 “保护。” 宇文曜沉声丢下两个字,转身大步进屋。 听风,听雨,听海三人面面相觑。 保护? 太子是叫听海(他)保护灵沁小姐。 “啊!我明白了。”听海当即一个闪身,胖胖的脸上在空中划过灿烂的笑意,瞬间出了太子府邸。 …… 将军府,清水阁。 谢灵沁已然起身,梳妆完必,正在吃早膳。 听着悠扬轻柔的琴声吃早饭,也当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小姐,奴婢着实不懂,这琴声有何用。” “好奇。”谢灵沁神秘的给下两个字,“好奇,有时候,能催化出最大的力量,当然,这只是开头菜。” 今日个,她必要她的冒菜店,在都城打响成功的第一炮。 “灵沁小姐好,属下是太子吩咐过来保护你的。” 谢灵沁正想着,面前,听海的身影凭空出现,那胖胖的脸上,尽是与有荣焉的笑意。 谢灵沁神色微凝,“太子,让你来保护我?” “是的。”听海微笑。 “唰——” 一只匕首已然抵在了听海的脖子上。 听海,懵! 谢灵沁看着听海,神色清冷,“回去告诉你家那个登徒子太子,不要以为这样殷勤,我就可以原谅他。” 登徒子——太子?! 听海更加,懵了! ------题外话------ 几个护卫如此不聪明,太子表示,很心塞 正文 122章 我和他,不熟(二更) 信息量太大,听海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谢灵沁,以至于,谢灵沁何时收回了匕首,他都没注意。 至于一旁的紫河。 太子什么样的人,登徒子? 小姐用这三个字来说那般优雅若神祉的太子,真的,好吗。 而且,小姐,拿着太子的匕首,用得也挺得心应手的。 这匕首可是僧云大师送给太子的,据说…… 反正就是如她所料的,太子对自家小姐不一般。 “怎么,还打算留在这里吃午膳?”见听海半响还杵在那里,谢灵沁冷着眸,凉声赶人。 听海当即回神,咽了咽口水,“灵沁小姐,你要赶属下走?” “我说得不够明白?”谢灵沁反问。 听海当下摆摆手,“不是不是,属下……属下……” 下一瞬,听海在谢灵沁那清凉的目光中,足尖一跃,消失在屋子里。 谢灵沁轻收眼眸,继续,面无波澜的喝粥。 “小姐……”紫河欲言以止的,“听海武功很好的,嗯,能在太子身边作护卫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很厉害的,太子能让他来保护你,是很……” “你是说,我很幸运吗?”谢灵沁轻轻搁下碗,看着紫河。 紫河抿了抿唇,神色微囧,“倒不是说幸运,而是,多难得啊。” 不止是难得,这听海护卫得多没面子啊,若是别的人,能得太子这般看重,只怕早就欢天喜庆了,偏小姐…… …… 而此时,太子府邸。 听海耷拉着脑袋,跪在太子书房外。 “太子,不是属下不给力啊,是灵沁小姐不要属下啊,她还说……还说……” “吱呀。”紧闭的门被太子打开,出现在门前。 彼时,天色大亮,晨曦融着清凉的风下,太子一袭镶着金丝云纹的蓝色锦袍,眉目温入骨,薄唇轻抿,风华卓艳。 少了些往日的沉凝,更多了几丝温色的魅惑。 只不过,此时此刻,看着听海,那目光很深沉。 “她还说什么?” “说……咳。”听海是真老实啊,轻咳一声,便学着谢灵沁的语气。 “回去告诉你家那个登徒子太子,不要以为这样殷勤,我就可以原谅他。” 话一落,听海还煞有介事的神秘兮兮的,“太子,你说灵沁小姐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啊?” “登徒子?” “嗯。” 宇文曜蹙眉,豁然转身,将书房门关上。 听海看着紧闭的门扉,纳了闷儿,这是,怎么个情况。 “继续去将军府。”随后,太子的吩咐再度传来。 听海摸摸头,求助的看着站在书房门外的听风。 听风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看到。 因为,太子心,海底针,却偏又碰上灵沁小姐海底心。 “再被赶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太子的声音此时又从书房里传来。 听海虎躯一震,无奈的,当下又掠向将军府。 谢灵沁此时正要和紫河出门。 她早已经和谢将军打过招呼出门看看,谢将军满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反对。 这不,刚要走出院子,谢灵沁眸光一眯,看向紫河。 紫河点点头,当下对着暗处一喝,“出来吧。” “灵沁小姐啊……”听海抬手就抹泪,“属下是被赶出来的护卫,泼出去的水,太子说了,你若是不留下属下,就不让属下回去啊。” 谢灵沁唇角一抽。 “小姐,听海武功高,有他在,没什么坏处。” “他如果向太子告状,就是最大的坏处。” “属下保证不告状。”听海欲哭无泪,他是招谁惹谁了。 他可不止是太子身边护卫这般简单啊,他可是…… “那你,隐于暗处吧,不要妨碍我。”谢灵沁思吟良久,终于开恩了。 听海感动得是无以复加,二话不说,乖乖的隐于暗处,随行保护。 紫河默默同情了一把听海,不敢多话。 主仆二人刚出了院子,穿过一处长廊,便被谢灵玉拦了路。 看着面前一袭水蓝流仙衣衫,随挽轻纱,不着粉黛,却端倪如画的谢灵沁。 谢灵玉的眼底一丝嫉恨一闪而过。 这张脸……这张脸,以前就生得美,如今,似比以前更吸人眼目。 吹弹可破,润骨莹肌,真是……让她好想撕了她。 若不是她,她也不会亲手杀了…… “大姐姐这是,去哪里啊?”掩下心头嫉恨,谢灵玉强装着客气。 “逛街,妹妹要一起吗?” 谢灵玉眸色一定,谢灵沁这般相邀? “我怕坏了姐姐的心情。” “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坏了我的心情。”谢灵沁出言讥讽。 谢灵玉面色虽愤,却也不好发作,谁先怒,谁就输了。 “我要去看看聃聆。”谢灵玉把谢聃聆给搬了出来,原以为谢灵沁会多少有些动容,毕竟,那是和她一母的弟弟,结果,谢灵沁只是恬淡一笑,依然面无多绪,“哦,姐弟情深,挺好。”话落,便错过谢灵玉要走。 “谢灵沁你给我站住。”谢灵玉一拂袖子,冷笑着一喝,回转身子,看着谢灵沁并未停下的背影,“说到底,聃聆到底是你的弟弟,你为何,就这般忍心?” “哦,我哪里对他不好了?”谢灵沁悠悠转身,面上依旧清清冷冷的。 “他正在长身体,你却叫他跟着祖母吃素,他学业辛苦,极不易才放几日假来,你却让她只能整日待在祖母院子里吃斋诵经。” 谢灵沁闻言,倏的笑了。 “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人,还好意思笑。”谢聃聆这时也自另一边走过来,看样子是来寻谢发玉的,正好听到二人的谈话声,那张如雪似玉的脸上也是分明恼怒,两道剑眉蹙得紧紧的。 “我一没做错事,二没害了谁,为什么不能笑。”谢灵沁视线在谢灵玉和谢聃聆面上扫过,声音浅淡。 “大姐姐,聃聆,他还小,才十三岁……” “哦?”谢灵沁轻微一挑眉,“所以说,谢灵玉。”谢灵沁视线狐疑的落在谢灵玉身上,“你当认为,相较于十五大板,吃斋诵经更难受,更受痛?” “这……”谢灵玉被这话一噎,却见谢灵沁唇角笑意大了些,“又或者,你觉得,孝顺主母,是一件十分让人难作之事?” “你……” “收起你的小心机,除了不长脑子的谢聃聆,没人和你玩,我很忙。”谢灵沁话陡然一冷,笑意一退,转身,向前而去。 紫河紧跟而上。 身后,谢灵玉面色青青暗暗,好半响,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谢聃聆,带着温柔的笑意,“聃聆,无事,你放心,只要你表现好,几日就可以出去玩了。” 谢聃聆呆呆的点头,少年隽俊的眉宇间有着一丝丝疑惑。 十五大板和…… “聃聆你别放在心上了,大姐姐这般多年,突然的得了逸世子倚仗,说话不客气些,也,可以理解。” 谢聃聆听着谢灵玉的话看着谢灵玉略带委屈的面色,脑中即起的思绪一退,点点头,“嗯,二姐姐说得是,对了,二姐姐,你寻到二姨娘了吗?” “哎,正在寻呢,又不能让父亲知道。”谢发业主面带忧思,须臾,看了看四下,示意谢聃聆,“你快回祖母院子吧,祖母严厉些,你也别放在心上,也不要记恨大姐姐。”话落,谢灵玉这才微笑着自一旁走开。 谢聃聆站在那里,张了张唇,然后,又蹙紧了眉。 他其实想和谢灵玉说,祖母其实,也没那么严厉,对他,还……挺好。 所以,大姐姐…… 谢聃聆又看向方才谢灵沁离开的方向。 谢灵沁说他没长脑子?她凭什么这般说,为什么二姐姐就总是这般温柔的对他,府里人也处处讨好他,她就偏和自己作对。 …… 而此时,那天未亮便响起的琴声已经陆续消失,可是所谓余音绕梁,再加上不止是宇文贤属下收到了消息,百姓之间也自有消息传递的渠道。 此下,向来络绎不绝的锦华楼门口早早就挤满了人。 而挤满的人所注意的对象,却全是对面——那还盖在红布的店铺。 达官显贵,世家商贾,贩夫走卒,全部被吸引了过来。 而此时,门口白衣飘飘的三位琴师也缓缓的收起了古琴,随着前来一名小厮的引路,退至一旁。 “咦……都城中时不时有新店铺开张,这般开张的我倒是第一次次见到……” “是啊,花样整出来了,我们也来了,还不开店,不怕我们走了。” “怪哉,怪哉。” “再看看……” 人头攒动,交声接耳,将整整一条极宽整的道路都给堵住,以至于水泄不通。 而锦华楼里,却忧心上了。 “掌柜的,你说,对面到底整的什么,这般大场面,如果是哪位贵人开的,我们也不可能没风声啊。” “是啊,掌柜的,我之前倒是瞧着是白家那位白玉公子进进出出,我们没问着没什么特别,也就不作于心了,但是,白家家道早就落败了,能撑得起今日这般大场面?” 被唤着掌柜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眉峰平润,带着商人的圆滑,却也不流于俗气,看了一左一右两名小二一眼,面露疑色,“确实奇怪。” “就是,近些日子,上面也没有命令下来。” “话说,掌柜的,你可知道我们这酒楼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掌柜的闻言,横登封他们一眼,“这话,不是你们问的,别问。” “哦。” 两小二摸摸头,是啊,来这锦华楼几年了,愣是不知道这酒楼的主人是谁,所以,别人问起时,不是他们假不知道,不想透露信息,是真真真不知道。 谢灵沁的马车自然也因为道路堵塞的原因,只能老远便停了,然后和紫河下得马车,寻了地方换了身男装,这才自一旁寂静无人的巷子里翻了进去。 甫一落地,便见白玉一脸喜滋色的走过来,“言射啊,你可来了,你看到没,看到没,我们店铺外面可是挤满了人啊,如果全部都冲进来吃冒菜,那……我们发了啊。” “他们如果全部冲进来,你就该哭了。”谢灵沁轻笑着泼冷水。 白玉笑意一滞,看着她,“为什么,你这么没信心?” 谢灵沁白他一眼,示意他看看四下的场地,“那么多人,能不把地踩破?” “哦,对对对,那现在怎么做?” “开始发牌。”谢灵沁挺俊的眉目间闪过笑意,又道,“然后,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而行,今日我不方便露面,我相信你。” “所以,你要走?”白玉上前。 谢灵玉双手负后,轻微点头,“你放心,顺便告诉砗磲,让她加油。” “……哦。” 白玉还没转过神来,便见谢灵沁已经带着紫河掠出了墙头。 二人又匆匆换回了女子装束。 “小姐,奴婢看着寻白玉公子对你极是听从,你为何不干脆告诉他你女子的身份?” 紫河觉得好奇。 谢灵沁抚了抚额,她倒是想说来着,换句话说,若是之前,没和太子那一幕被白玉看到时,她倒是想寻个机会说。 可那晚,白玉撞到她和太子两唇相贴的……她又说了太子是个变态,所以…… “嗯,时机不合适。”谢灵沁凝着眸,极淡定的说出这个理由。 紫河不疑有他,跟上谢灵沁的脚步。 “啊!” “哇!” 正值此时,前方,闹市上,十数名年轻俊美的男子女子举着牌子,身着大红美衣,面带微笑,整齐伐一的自一条巷子里走出来。 而所有的牌子上书“天下一味”今日开张,大喜大利,抽牌而入,惊喜重重。 俊男美女自是吸人眼珠,再是一群,再是人手上上执一块牌子,所以,很快,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牌子上。 “天下一味……” 人群中喃喃有词语。 而十数名俊男美女举着牌子所朝向的方向,赫然是锦华楼那条街,最后,人群分开,他们面带微笑的在锦会楼对面停下。 与此同时,红布所盖的店铺,鞭炮声起之时,被人轻然扯下。 天下一味。 四个金漆闪闪的大字撞入众人的眼帘。 这可真是别开生面的开业。 “好的,今日呢,是我们天下一味开张,诚如大家所看到的,抽牌而入,抽牌而入。”就在这时,白玉早已也换了身端重而不失跳脱的行头,终于自店铺里面走了出来。 没错,天下一味。 正是谢灵沁这家冒菜店铺的名字。 “抽牌而入,是个什么意思?”人群中有人爆发好奇。 “就是,这还有限制?” “什么稀奇东西,这般怪规矩?” 白玉听着众人之言,一派沉稳,老神在在,“是这样的,小店新开张,同一时间,只限一百名客人同时进入,之后,须待里面有人出来,方才能再入人,当然,想进店一探的客户呢,我们不会叫你们白等,喏……”白玉一扬眉毛,对着身旁白灵点点头。 立马立即对着身后一拍手,当即有人从里面端出了各式糕点。 “这些全是翠玉亭的最新出炉的糕点,请各位,笑纳。” “翠玉亭啊的糕点啊,这可是大手笔……” “是啊……” “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白玉看着淡定,其实,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方才在里面看着不觉得,这一走出来,才发现,人是真多啊,人山人海啊。 真后悔当时没把这店铺给扩张啊。 也不知道言射这脑了怎么长的,就能想出这般些吸引招揽的怪手段来。 “那怎么个抽牌法呢?”人群中,再有人问。 白玉一派大家风范的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道,“这样,旁边有这些牌子,上面都书写了牌号,有小间,有大厅,甚至于每一个价格,上面都标写好了,明码实价,你们随意选择,当然,我只能说,定叫你们物超所值。” 白玉话一落,人群中开始安静下来一些。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了,那上面标注的天价。 什么,亭台阁,五十两银子,水雨亭,四十五两银子,大厅五两银子…… 价格这般昂贵,当然要慎重思量了。 白玉见此不仅没有感到失落,反而面色更加坚定,眼底亮光更加闪烁。 因为,这些人在听到他的话后的反应都被言射料想得一模一样。 如何吸引人来,又如何控制人流不骚乱,全都如此的好,这小子,可真是天才。 “我来。” 人群中,一看非富极贵的人一位老爷走出人群,上前取了一块牌子,“我倒要看看好稀奇。” “我也试试。”又一名年轻公子与一位姑娘相继上前。 随着引领效应,之后,又有人陆续上前。 此物昂贵,至于平民百姓,自然望而却步。 远处,谢灵沁看着,不骄不躁。 今日第一炮,做的本就是富贵生意,至于普通白姓,不着急,他们,自然有福利的。 “等一下。” 眼看着,牌子已被抽了六十位,人群外,一道分明找茬的声音传来。 人群中,众人侧目,纷纷让开。 正是对面锦华楼的小二。 “我说,白……白掌柜的,你这开张,热闹,也无可厚非,可是,你这都堵到我们这店面上来了,是吧,会不会不太好。” 这话,听着客气,可语气却一点不客气。 白玉看着这小二,倒是敛了敛眉睫,一时间没答话。 而见此,隔壁几爱店铺的小二当即上得前来一起。 “是啊,是啊,白掌柜,你这做生意,也要顾及下大家嘛,和气,方才生财不是。” “就是,就是……” 一直到气氛好像出现尴尬了,白玉这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白玉面带笑意,极其委婉,“哦,这样的,你们误会了,我这个店铺呢,这里,只是后门,也只是耽搁一会儿在这里抽牌号,正门,在前面呢。” “什么?” 白玉一语出,几名小二一惊。 不止是小二一惊,一旁的方才抽了牌号的,以及还没有抽到牌号的,还有围观的百姓,全都一愣。 这,红布扯了,开张了,竟然还……不是正门。 “是的,已抽选了牌号的客人,请随我来。” 白灵接受到白玉的示意,这才引着那六十名客人顺着店铺墙壁,沿着巷子向前走去。 而身后,六名俊男美女举着牌子跟上。 这种被人尊重着,拥护着的特殊待遇,顿时让那六十名抽了牌号的客人唇角都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毕竟,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而见此,后面,当即也有人踊跃拿牌号。 不下一杯茶的功夫,剩下四十个牌也发放完毕。 “好,好的,谢谢大家,生意有道,多谢各位的捧场,请大家,移步前面,跟我来。” 剩下的几位俊男美女举着再度面带微笑,依次跟上。 围欢的人,好奇的,再度跟上。 当下,原本拥挤不通的街头,瞬间通畅。 那几名小二…… 原本想着借此,灭灭对方的威风,几家店铺一起针对的话,这家店也会生存艰难。 结果,很打脸。 人家这……只是后门。 “小姐,你真是太高招了,一步一步算得精确无比啊,吸引人群,疏散人群,嗯,奴婢现在好期待,你早早就让砗磲出了门,是来做什么。” 远处,紫河一贯内敛的人见此都不神色动容。 谢灵沁看她一眼,抿唇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走吧,去前门。” 谢灵沁又看了眼对面的锦华楼,以及其他几余几家店铺,冷然一笑。 所以,也就是说,第一天,就这几家店铺想找事么? 真好,知道比不知道好。 而此时,前门处,同样,红布扯下,鞭炮声声喜。 一百名顾客叹为观止的陆续进了天下一味。 大门,随之紧紧关上。 这,做生意,还关门? 稀奇了。 但是,一股食物的鲜辣清香味还是开始隐隐渗透而出,刺激着人的味蕾,叫人好奇不已。 “啊啊啊,小丫头,你也来了,好奇吧,我方才都看到了,这开店的人可真是有手段,可惜……”余轻逸冷不丁的自人群中跳出来,看着谢灵沁就噼里啪啦个不停。 只是,话说着说着,挫败的焉了。 “没号了?”谢灵沁看透一切的样子。 余轻逸点头,“对,方才我还特意去找过白玉,这家伙,好歹以前儿时玩过,竟然一点不给面子。” “嗯,规矩随便就破了,那就不成方圆了。”谢灵沁说着话,目光却往前方一瞄,须臾,一定。 “轩辕独。”谢灵沁与紫河快步走过去。 轩辕独也看到谢灵沁。 女子一袭水蓝裙衫,淡若清华流光,面若桃李夭夭, 不是明艳灼目,却自有一股清宁的气质自动与周围一切区分开来,吸人眼神。 “来晚了,没牌号。”轩辕独走过去,几分无奈。 “我有啊。”谢灵沁轻轻一笑。 “什么,你有。”话刚落,一旁余轻逸忙拉过谢灵沁的胳膊,桃花眼里尽放光,“你有,你有,快,有几个,拿出来。” “只有三个。”谢灵沁对余轻逸还是客气的,“所以,你幸运。” “三个,不行啊。” 谢灵沁白眼一翻,“什么不行,我一个,轩辕独一个,再给你一个,你还不感激我。” “可是,太子呢。”余轻逸揪着眉宇道。 “太子?”谢灵沁拧眉,一派清冷模样,“关他什么事。” “太子也来了。”余轻逸道,说话间直接就从谢灵沁手里抢过两个,“我一个,你一个,太子一个,刚刚好,至于,那什么谁,不认识。” “我呸,那是轩辕独的。”谢灵沁面色愠怒,正要反抢过来,一只手却比她更快。 掠过她的眼前,转瞬便和余轻逸招呼上了。 本来,一个风彩轻扬的世子,一名同样俊逸出众的男子,再加上容色出尘的谢灵沁,就够吸引人的眼睛,再见两名男子打起来了,这下…… 群众不敢围观,怕受波及,却都远远的看着。 “原来,传言不假啊,逸世子真的对将军府大小姐好啊。” “那是将军府大小姐?” “对啊,我之前偶然见过……比以前还好看啊。” 谢灵沁抬手抚眉,内心烦躁。 这两人,真是…… 大庭广众打架,是想让她出名吗? “轩辕独,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这个西夏世子的身份给捅出去。”余轻逸干脆威胁上了。 “逸世子,远来是客,我是谢灵沁亲自邀请而来的,你这样抢牌,你好意思?” 轩辕独也不是省油的灯。 余轻逸眸光一动,“你是小丫头亲自请来的?” “自然。” 轩辕独话刚落,目光一瞥间,动作一顿。 因为,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在这时,缓缓在他和余轻同前停下。 帘幕一掀,男子优雅下得马车。 玉颜胜雪,睥光幽魅,往那一站,就好像聚了日月光华,若玉树茕茕孑立,持袖于苍天浩渺间,似水笼葱华。 “啊,太子,那是太子吗?” “我看过画象的,就是深入浅出的太子啊。” 这下,天下一味的门前,人声沸沸,然而,太子眼神一扫。 当下,鸦雀无声。 宇文曜在众人禀息凝神中,没有走向余轻逸,也没有看向轩辕独,而是一步一步走近谢灵沁。 方才不觉得,这会儿…… 太子一袭水蓝色锦袍,腰束玉带。 再看谢灵沁,今日也是同色裙衫。 二人目光不交集,不同站一处,却让人觉得,天上人间,独此一双。 谢灵沁都有些怔。 这,太巧了吧,情侣装啊,真是够了。 相隔数步,宇文曜却已然停下,目深若海,广袖一扫,只觉清风一动,原本还躺在谢灵沁手里的仅剩一张牌号已经躺在了太子那宽大而洁白的掌中。 “轻逸,走吧。” 然后,宇文曜轻然一唤,在众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中,径直的推开天下一味的大门,随性而入。 谢灵沁…… 发生了什么? 这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关键,还这么的拽。 好半天,谢灵沁看着轩辕独,干咳着,强颜欢笑,“轩辕公子,没有牌子,我们照常进去,真正的贵宾,并不需要牌子。” 这话,分明是说给太子听的。 果然,已然走进去的太子虽然步子未停,可是身体,明显一滞。 余轻逸都发现了。 而门口的事,白玉早就听说了,走过来,一看到是太子,逸世子,还有一位……一看气宇非凡的公了,再是…… 那位曾经京中的笑话,而近几日,却处处溢着赞美之词的谢灵沁,顿时一怔,一呆。 “可惜,言射不在啊,这心上人都来了。”白玉呢喃着,须臾,又一拍手。 这小子,莫不是知道心上人要一来,紧张了,所以才溜的? 哈哈,回头,好好笑话他。 “喏。”太子头一昂,一抬手,将那牌子扔向了白玉。 白玉轻巧接过,看着上面刻的一个“贵”字,面色疑惑了。 这个带“贵”字的木牌子,拢共就三块,还是言射提议的,说是方便带朋友来。 这…… 言射没来…… 紧接着,余轻逸又拿出手中另两块…… 言射没来,三块却在别人手上,而且,四人,三块? 算了,看在谢大小姐的面子上。 “见过太子,你们,一起,还是……”白玉觉得,这几人当不是一起的。 毕竟,谢大小姐和太子,两人没什么交集。 “一起,一个包间。”余轻逸看了眼轩辕独,抬手一挥。 “不,我和他,不熟。”谢灵沁拒绝,抬手指着的,是太子。 这就,很尴尬了。 太子原本看向别处的眼神倏然的落在谢灵沁身上,表示,很生气,后果,很可怕。 “我是怕,影响太子的心情。”谢灵沁又忙尽力挽回。 这是她的铺子,可不能让太子一个生气给砸了,那就亏死了。 而此时,虽说进了天下一味,但与正式用餐的地方还隔着一处院子,所以几人在这里说着话,倒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只是,里面此起彼伏的的喧声笑语却隐隐传出来,加上食物的香味,倒是吸引得人更想进去一瞧究竟了。 尤其是最好事的余轻逸,若不是顾忌着太子,顾忌着谢灵沁,早狂奔进去了。 “你,是谢灵沁邀请来的?”太子突然移眸,看向轩辕独,一幅真不识得他的样子。 轩辕独眸光不经意一缩,在太子看似平和实际摄人的气势中,极力稳住心态,点头,“回太子,正是。” 轩辕独没曾想这话一落,太子的面色更加沉了。 太子当然沉了。 邀请一个才认识多久的男子,都不邀请他。 还把牌子给人家留着。 不知道他帮了她多大的忙吗? 要不是他,这个店铺,能藏得秘密至今日方才得人知? “轻逸,你之前不说和这位轩辕公子相见恨晚吗?”宇文曜的视线突然落在余轻逸身上。 余轻逸何等聪明,立马明白过来,靠近太子,小声道,“对小丫头好点儿,好好说话。”然后便看着轩辕独,“来来来,轩辕公子,我们来,好好谈谈。” 余轻逸倒真是自来熟,上前拉着轩辕独就叫白玉一旁的小二带路。 谢灵沁迫于太子的眼神威压,见轩辕独都不反对,只能压着气,深呼吸。 白玉呢,又看了看谢灵沁,别说,这将军府大小姐,是真美啊,和言射还挺有夫妻相的,难怪那小子倾慕人家,暗恋人家。 “今日看着挺忙,人也挺多,白掌柜,本宫便不为难你,把她……”宇文曜抬手一指谢灵沁,对着白玉吩咐,“和本宫安排在一间。” 这语气,还真是一幅极为白玉着想,又极大度的样子。 谢灵沁…… 她家天下一味很大,座位够够的好吗。 宇文曜却已然优雅转身,白玉咽了咽口水,这太子和言射,又和这言射暗恋的谢大小姐…… 关系好乱啊! 眼下,还是先带路。 “你如果不和本宫一起,本宫立马,现在,就亲你。”而见谢灵沁半天没跟上来,宇文曜传音入密,声音直落谢灵沁耳瓣。 妥妥的威胁。 “无耻。”谢灵沁低声愤愤,须臾,又扬头,一笑,欺负我是吧,好,看看谁厉害。 ------题外话------ 新枝贴心的献上二更啦,么么哒!~ 轩辕独表示:人家好紧张,这是什么情况! 正文 123章 太子,请有点节操(一更) 天下一味最里面的隔间里,太子和谢灵沁相对而坐。 “太子……”白玉立于一旁,面带微笑,唤了唤太子,太子没理他,再又看向谢灵沁,“谢大小姐……” 谢大小姐也不理他,只是盯着面前的茶水,一瞬不瞬,似在发怔。 白玉尴尬的咳嗽了好几声,终于见谢灵沁回转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字,轻言细语,“辣,特辣,超级香辣……”谢灵沁说着话,抬手一指对面,“当然,这是太子的,至于我,清汤即可。” 白玉哽了哽,之前那些进来的客人都是需他说了食用规则才知道这冒菜是分作味程度的,有微辣,特辣,超级香辣,还有清清白味。 这个谢大小姐,他没有说过吧,她就很是清楚的点菜了? 莫不是,言射那小子已经和他的心上人透露过了? 也对,言射不是说他是在将军府做事的吗,自然和谢大小姐有交集。 只不过…… 白玉看似笑着应答,转身欲走,但,这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太子蓝色衣袍,谢灵沁的水蓝色裙衫,一个俊美妖冶,矜贵冷傲,一个容颜若玉,清灵绝俗,还真是,很相配的。 言射,只怕有危机感……等下! 他那夜可是看到太子和言射二人小亲亲的。 所以,如果谢大小姐喜欢太子,太子又喜欢言射,太子就特意约了谢大小姐…… 依照方才二人之前微妙的关系来看,极有可能。 走至厨房间里,白玉都没琢磨出个道道。 “哥哥,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白灵正在厨房间里帮忙,擦了把汗,奇怪的看着白玉。 白玉自从在谢灵沁那里学到煮冒菜的手艺,在自己练得纯然成熟后,就教给了天下一味店里的所有伙计,所以说,天下一味的伙计几乎是流动的,不分岗职,轮流分配,谁都可以下得厨房,上得厅堂。 不过,白玉没反应。 白灵又抬手在白玉面前晃了晃,“哥哥……” “哦,怎么了?”白玉眼珠一定,拿开白灵的手。 “我看你都魔怔了,是不是生意太好,太激动。” “不是,方才,我看着太子和将军府谢大小姐在一起……” “太子都驾临我们天下一味了!将军府大小姐也来了?”白灵比白玉还要兴奋,可劲的拍着拍玉的袖子,双眼冒星光,“哥哥,我们天下一味一定会大吉大利的,嘻嘻,言射哥哥真棒,我就说嘛,他聪明睿智,帅气俊逸,哎,对,你上次不是说他是太子的人吗,那岂不是就说,是言射哥哥想法子让太子来我们天下一味的,那我们得好好谢谢言射哥哥是不是……” 看着自家妹妹那张兴奋得格外红扑扑的脸,白玉觉得,有必要说清一个事实,“咳,咳,白灵啊,那个,那个,将军府谢大小姐是言射倾慕的人……” “啊?” 白灵笑意一滞,清亮的瞳仁一缩,“哥,你说什么?” “哎,算了,赶紧的,先出菜吧,太子要特辣,谢大小姐要……要清汤。” …… 小雅间里,太子和谢灵沁各自喝着茶,依然相对无言。 雅间清新仆致,却并不似锦华楼那般奢华,也无全封闭,精致的木致镂空花门,外面,还有一层轻纱飘逸,所以,外面的味道,说话声,都是能听到的。 鲜香火辣的味道带着食物菜叶特有的清香,让人是与食欲大开。 然而,二人依然无言。 “哑巴啦?”终于,宇文曜捏着茶杯,轻言出声。 谢灵沁闻言很是夸张的松口气,“没,我方才点菜了,我以为太子哑巴啦,这下,挺好,太子没哑。” “砰。” 宇文曜手里的茶杯突然重重一搁,在桌上发出脆耳的声响。 “谢灵沁,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我对登徒子,没什么好心情。”谢灵沁敬谢不敏,冷眼沉眸。 宇文曜眸子轻抬,眼底一抹异色闪过,声线倏然魅惑,“我可以,再登徒子一下,如果,你不老实的话。” 这般好听的声音,说着这般撩拔人的话,的确是挺,迷人的,不过…… 谢灵沁不是花痴。 “太子除了仗着自己武功高威胁我以外,还能不能君子一些了。” 谢灵沁轻抬眉睫,明明很生气,却偏能做到稳坐泰山,不动于然。 宇文曜闻言,冷笑一声,倒是一时间沉默了,须臾,眸光一转,看着小隔间四面所做的树叶美画,“这些,都是你布弄的?” “……什么?” 谢灵沁装傻。 “本宫说,这天下一味里面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太子此话一出,谢灵沁瞳仁一缩。 她一直以来,做得如此隐蔽,在最开始,甚至于连紫河都没有告诉,就是走漏风声,怕太子知晓,如今听太子这话…… 太子是早就知道这个天下一味,是她的? “太子想要什么?”明人不说暗话,太子睿智,谢灵沁也无需装傻的拐弯抹角。 只是,周身突然散发的那种疏离戒备,让宇文曜的眉宇不自觉的拧起。 太子又端起茶杯,饮一口茶,声音凉薄,“你都是本宫的,还能拿什么给我。” 谢灵沁一噎,须臾,叹口气,“我可以帮太子,做一些事,譬如……”谢灵沁说话间,嫣然一笑,身子也向前倾了倾,“譬如,我可以帮太子对付贤王。” 宇文贤看着对面那张明明笑得虚伪的精致小脸,眸色或明或暗,也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声线动人,“然后,为了你的计划成功,我不仅不能对天下一味做出什么,还势必要帮你支撑起整个天下一味,是么。” “太子真是天纵奇才,聪明绝顶。” 谢灵沁眸光一闪,笑得着实假。 太子也笑,手指突然就上前,一把牵住谢灵注一缕发线,“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那,过来,亲我一下。” 谢灵沁一怔,面上笑意骤然消失殆尽,身子也后退一步,防备十足,“太子,请,留点节操。”…… 而此时,天下一味大门口,宇文贤在问清楚实在不能进之后,一面愠怒。 该死,一早要来这店铺看个究竟的,结果行至半路,突然就冲出一辆马车,冲撞不说,马车里还跑出一群羊,以至他不得不回府换衣服…… 不过,眸光一撇,却见太子的马车,以及,谢灵沁身边的丫鬟在天下一味门口等着。 “去,查一查,太子和谢灵沁是不是进了天下一味。” “是。” 护卫当即退下,不过一会儿便上前来报,“王爷,属下打听了,太子和谢家大小姐确实都进去了,还有,逸世子,据说,太子和谢大小姐是一前一后进去的。” 宇文贤闻言,面色一沉。 “还有……”护卫再道,“王爷,他们用的还并不是抽选一百位牌号,据说,是天下一味老板赠予的贵宾牌……”护卫话落,退后一旁,小心懵懵的关注着贤王的面色。 贤王的面色的确不好看。 放眼整个北荣,他想要的,想要掌握在手的,除了太子,皇上的心他自认都能多少揣度。 如今,先是锦华楼他不知底细,再又是一个天下一味,他可以肯定,与太子无关,可为何,送了太子贵宾牌,却不赠予他。 “禀王爷。” 宇文贤正面色青郁,近身护卫,青翼突然快步而来。 宇文贤见他面色不对,语气也不太好,“说吧。” 青翼看了下四周,凑近宇文贤一些,低声道,“属下寻到了谢二小姐的娘二姨娘,不过,她已死了,京兆尹大人已经去了。” “死了?” “嗯,外表看上去是自杀,不过,属下细细查看了下,是……”青翼声音更近了些。 宇文贤听言,面色一惊,眉目凝肃,须臾,摆手,“此事便先不管,本王原也不过是怕生出于我不利的乱子,如今,死了,也正好,至于是谁所杀,是京兆尹大人的事。” “是,属下看京兆尹大人面色也不太好,王爷之前一直给他施压,抓住之前伤你的黑衣人,他没有抓到,又是昨夜,将军府门前丫鬟的尸体,再是现在……就算不用人说,皇上那边,怕是都不好交待。” 宇文贤听着,少倾,眼底突然一亮,一丝冷意拂过,看向身旁另一名护卫,“你方才说,太子和将军府大小姐都进去了,不是一前一后进去的,都是用的贵宾牌号,还有余轻逸也是?” “回王爷,正是。” “呵呵……”宇文贤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面上浮开一抹算计的笑意,须臾,示意青翼靠近,对着耳语几句。 青翼听令,很快消失在街头。 …… 白玉眼看着太子和谢灵沁的冒菜要出锅了,便听得下面有人来来报,说是贤王在店门不远处张望,心下以防万一,便出去看。 “白灵,你将太子和谢大小姐的冒菜端过去,切记,小心,低头,不要多言。” “哥哥,你放心吧。”白灵拍着胸口打着保票。 白玉看看她,这才和来人一同向外走去。 眼看着自家哥哥走远了,白灵那笑意立马一收,看着面前已然出锅的两碗冒菜,心下恨恨。 想抢我的言射哥哥,我要你好看。 “你们好好的,我去上菜。”白灵对着厨房间吩咐一声,便端着出去了,于无人处,又放下,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展开,尽数洒在了那碗清汤冒菜里,又四下看了看,有些心慌的将纸揣进怀里,须臾,呼气,吸气,拍了拍胸口这才若无其事的将冒菜端出去。 ------题外话------ 哎,中午吃了饭,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沾酒滴人,新枝成了司机,所以回来太晚,先一更,晚点再二更~新枝不能保证几点更,但是一定会更,么么哒~ 正文 124章 茅房啊,大哥!(二更) 白灵端着两碗冒菜进雅间时,太子正捉着谢灵沁手。 “你……你们……” 趁白灵结巴时,谢灵沁一个大力,将手从太子掌间挣脱而来。 这个无赖,叫她亲他不行,竟然还真用上武了,若不是白灵端着冒菜进来,他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 “放下,离开。”宇文曜看着白灵手中手链盘里两碗对比鲜明的冒菜,皱眉。 白玉这才回神,将冒菜摆至二人面前,回眸间,正好对上谢灵沁的正脸。 这…… 这世间竟有此等好看的女子。 哼,再好看,也不能抢他的言射哥哥,而且,还和太子揪扯不清,更加配不上她的言射哥哥。 “谢大小姐,这是你的清汤。”将谢灵沁那碗摆放好时,白灵有些敷衍。 谢灵沁自然看出了白玉看向她的敌意,也不作理会,轻微点头,“嗯。” 白灵见此,立马拿着托盘退下。 一离开雅间,整个心都在狂扑扑的跳,不止是做了坏事心慌,而是,方才那太子的眼神,好吓人。 不过,一会子谢大小姐…… 哼哼哼。 谢灵沁直到听到外面白灵的脚步声远了,这才狠瞪着太子,“太子,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觉得丢脸吗?” “我与我的人握握手,何来丢脸一说。” “太子与听风,听海他们也时常,这样,握手……”谢灵沁比着动作,面色恨恨,“太子你骗鬼呢。” “你还知道你不是鬼就好。” 谢灵沁呼口气,白眼一翻,“我知道,我的命是太子你救来的,不用再三提醒。” “对,而且,谢灵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体内毒还未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灵沁凝着脸色,拿起筷子,咬牙,“这冒菜就要吃得烫,太子,别浪费。” “等一下。”谢灵沁正要下筷子,动作却被太子一拦,然后,在谢灵沁愣神中,手指轻微一转,两碗冒菜就换了个位置。 “我不吃辣。”太子说,然后开始提筷,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太子,你……真是……披着人皮的……太子。”谢灵沁看着面前火辣辣一碗,她忍。 太子瞧着谢灵沁,眼底分明有笑意滚过,这才夹了一块藕片喂进嘴里…… “太子……”谢灵沁抬手想阻止,话刚出声,转而不知想到什么,又一笑,“没事,太子既然喜欢吃清淡的,就吃吧。” 太子眸光一怔,随即一笑,眼看着谢灵沁将一口火辣辣的辣椒喂进嘴里,眉头几不可微的一皱。 “哼,太子,别客气,我请客。”谢灵沁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还笑得分外好看。 …… 而此时的另一间雅间里。 余轻逸和轩辕独也吃得火辣。 本来教养极好的两人,此时动作虽然优雅,却也难掩兴奋。 就连眉目深刻心性内敛轩辕独,嘴里都溢了赞美之辞。 而二人面前,摆了几大碗,由于他们不知道这微辣,特辣,清汤几种口味到底有多大区别,心中又好奇,所以,余轻逸大手一挥,各种味道来了两份。 “不过,逸世子,太子和谢灵沁,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轩辕独到底是有些担心谢灵沁。 余轻逸自大碗里抬起头来,他此时正在解决最辣的那一碗冒菜,整个俊脸上都辣得绯红一层,鼻尖上还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哼哧哼哧的拿起一旁的冰水一灌,大舒一口气,冲着轩辕独开口,“有什么不妥,太子正人君子,能对小丫头做出个什么,再者,小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呢,来……”余轻逸又给轩辕独推过去一大碗,“喏,再吃一碗,你可以走了,别忘了,你是暗中来北荣的,不管你此来做什么,只要呢,不招惹我,我也不想多事。” “呵!” 轩辕独浓眉轻拧,眼底却有些疑色,又朝外面看去,似想寻找谢灵沁,然而,最终无果。 也就在这时,外间大厅里却突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笑闹声。 “什么情况。”余轻逸极不舍的将碗里剩余几块菜吃得干净,这才收拾整齐,走了出去。 轩辕独紧随而上,却被余轻逸回头一拦。 “轩辕世子,不想招惹是非,就请撤。” 轩辕独与余轻逸对视一瞬,轻笑一声,闪身离开。 “哼,想靠近小丫头,想得美。”余轻逸这才冷哼一声,向外厅行去。 不止是余轻逸。 谢灵沁和太子在包间里也听到了外面大厅里的喧哗热闹声。 此时,二人已用餐至半。 “这冒菜,不错,你从何处学来?”太子放下筷子,看着她。 谢灵沁从碗中抬起头来,睨他一眼,又看一眼对方还剩一半的冒菜,皱眉,“不好吃?” “还不错。”宇文曜说这话时前,似乎想了一瞬。 还不错? 这是好话。 可是,谢灵沁眉头却皱得更紧,她可以容忍别人的质疑与批评,可是对方都没吃完,汤水也都没有喝一口,就开始夸,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极不尊重。 再者,一般才用过饭菜,又特别是这种热气养胃的食物,吃过之后,面上或多或少会露出酒足饭饱之态,就连谢灵沁这般一张清冷美丽的脸,也自认为不会免俗,可是,对面,太子唇角干净,神态平正,不像是才吃过饭,倒像是饿了好几天,却依然仙风道骨宛若神祉。 “真是不错?” 谢灵沁耐着脾性,再问。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难得较真的神色,再点了点头,“我像在说谎?” 谢灵沁将手中筷子一放,神色肃穆,“那你为何剩下这般多,如若是当真觉着不错,就不该浪费。” 宇文曜沉默。 “你知道,就你剩下这些,放在外面,能养活一个濒临死亡的乞丐。” 宇文曜拧眉,凝视着桌面,凤眸里,光束幽深难辨。 “怎么,太子,没话说了?”谢灵沁扬了扬头。 第一,她是真的觉得浪费。只有真正体会过饥饿的人方才能更加的明白食物的珍贵。 第二,能将太子说到这般无言以对,谢灵沁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如果我告诉你说,这已然是我吃得最多的,你可信?”宇文曜却突然起身,作势要向外走去。 “等下。”谢灵沁下意识的手一抬,拉住太子的袖子,“什么意思?” “食矣,半饱,头醒,目明,神佳。”太子缓缓回头,只说了一句话,视线便凝在了谢灵沁抓住他袖子的手上。 那只手,很小,此时轻轻的扭动着,晶莹粉嫩的指甲在头顶上夜明珠光辉映下,泛着冷艳的光泽,似冬秋的风,吹过雪,却有着别样的凝粹般的美。 微垂的睫羽,樱红的唇,精致的下巴,都好像揉掺着吸人着迷的光泽,好似比碧洲湖上泛清波,潋滟如花。 不是芳华尽艳的绽放,是独属于她的,只一眼,便能从人群中剖离开来的清冷绝卓,清绝葳蕤。 谢灵沁此时,心里其实是震惊的。 食矣,半饱,头醒,目明,神佳。 这,曾是她特务生涯里的食行准则,她不允许自己吃得太饱,因为,会坏事。 只有吃得半饱,而永远知道饥饿的人才能永远何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与虎狼一般的警惕。 就连睡觉,她的身体都能进入一种自动备战状态,只不过,如今这幅身体需要锻炼。 只是,吃不饱,对一个来说,又是何等残忍。 尤其是…… 高高在上,富贵俯瞰万物如太子。 惊沉头顶那道视线有些深了,谢灵沁也反应过来自己太失太敢,揪着太子袖子的手指突然放开,再抬眸时,已然云淡风清,“嗯,太子好大智慧,外面人热闹,一起去看吧。” 宇文曜将谢灵沁眼底那一丝落寞与晦暗收尽眼底,并没有多说什么,率先出了雅间。 宽尚的大厅里,众人围着,吆喝着。 “叹为观止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公子前世是什么投胎的……” “怕是上古时期记载的神兽饕餮转世……” “……” 围观的都是今日天下一味的一百位客人,此时啧啧声起,一脸震色的看着最里面。 “来了啊,各位贵人,谁能比这位公子少吃一碗,就算赢,不止今日免单,还能领得优惠卡,也就是说,下一次来天下一味时,就算只领得一个牌位,却可以同时最多带两位朋友。” 白玉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优惠卡,不是可以减免银子,而是能多带几位朋友来。 等同于贵宾牌的待遇,这些世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今日能进来的都不缺银子,可是,这种长面子的事情——谁不想有。 “当然,若是没有赢过这位公子,那,你吃多少碗,明码实价,请各位,掂量着来……哈哈哈……” 白玉的声音跳脱而富有张力,再加那双会跳舞的眉毛,倒是颇有喜气与好人缘。 一时间,竟相有人跃跃欲试。 而正中间所谓的公子,自然是在谢灵沁的吩咐下,女扮男装的砗磲,此时在人群中看到了谢灵沁,还心满意足的笑。 这般好吃的东西免费吃,还能给小姐挣银子,她高兴。 “呵!” 谢灵沁正朝砗磲示意,便忽闻身旁,太子一道不着于心的冷哼声。 “怎么,太子,你也想去试一试?”谢灵沁挑眸,分明就是在挑衅。 “既能将天下一味的牌子响应出去,又能赚银子,你可真是了不起。” 宇文曜却道,言语间,倒是没多少嘲讽之意。 这,当然是的,普天之下,能比砗磲能吃的,虽说自有奇人,可那毕竟是少数啊,譬如,砗磲吃了十碗,别人只吃了九碗,那也是输,还得付上九碗的银子。 如果是按大厅的牌位,五两银子算的话,那就是四十五两,所以说,谢灵沁的确稳赚不亏。 “砰砰砰。” 而正在大家热情高涨时,远远的大门外,震天响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天下一味的老板呢,出来,有事谈。” 这声音…… 谢灵沁蹙眉,当即看向太子,“你……” 话声没落,太子已经沉着面色抬手点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触感,加上太子冰冷的眼神,让谢灵沁一怔。 “不是我。”宇文曜轻声道。 谢灵沁感觉唇瓣麻麻的,抬手就挥开太子的手指,“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会显得你很轻浮,好吗。” 太子…… “本宫从来不轻浮。” “请本宫不要说些与实际不符的话,很打脸。” 宇文曜…… 真想把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蹂躏。 而此时,白玉已经至最里面走了出来,去开了门。 大厅里一时寂静无声,全看向外面。 不一会儿,白玉带着京兆尹一起走了进来。 京兆尹身后,还带着人。 而京兆尹原本气势昂然,可在走进来,在人群分开,看到里最里边那双手负后的太子时,面色一虚。 太子面色冷肃,眸色淡漠,气质慑人。 “下官,见过太子。” 那些看热闹的人这才恍然发现,太子方才,竟然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当下随着京兆尹,齐齐一个扑通的跪下。 砗磲正呼哧呼哧努力吃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一时间,原本弥漫着食物鲜香辣味的大堂里,覆上一股沉然之气。 “何事?”太子没叫众人起身,直接沉眸看向京兆尹。 “这个……”京兆尹颇为紧张的紧了紧手,又看了看太子身侧几步之远而站的谢灵沁,“太子,是这样,今日,下官在三流九巷里,发现了一位妇人的尸体,经探查,是将军府之前撵出的姨娘肖氏……” 谢灵沁听着这话,神色一沉。 二姨娘死了? 这事,她倒是不知,之前在被将军府撵出府后,她叫紫河去看过,说是看到她在一家杂院子里落寞垂泪,活得好好的。 “然后?”太子眸色微厉。 京兆尹看了眼四下,当即一抖,“仵作当时初查,是自杀,可是,待回到京兆府停尸间后,再查,当是,他杀……” “继续。”宇文曜声线更沉。 京兆尹只感觉在太子面前没说几句话,整个后背都浸出一身冷汗,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有人暗信来报,说是,之前看到一名女子去看过肖氏,而那人说,身形,与谢大小姐极像,所以,为了查明真像,下官就想着……” “就想着,请谢大小姐去你京兆府里坐上一坐?”太子眸光一凝,接上京兆尹的话。 京兆尹一听这话,当即解释,“不是,是想着来问一问。” “问话跑到今日才开的天下一味?”太子突然轻笑,眸色锐利,“霍肖东。” 一声出,分明不厉不沉,京兆尹当即猛一跪地。 “你是脑子坏了,还是不会做事了?凭信做事?还是要让百姓认为我们以权压人?” “这……太子恕罪,下官只是一时着急,犯了糊涂,谢太子教讳,下官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京兆尹说话间,对着身后一挥手,府卫立即跟着随行而出。 谁都不想再去触及太子那阴冷莫测的怒意。 白玉倒是个油话头,比谁都先回神,笑意说来就来,“好嘞,没事了,没事了,各位,继续,继续哈。”话落,又立马跟出去,“霍大人——” 霍大人此时一头的虚汗,直到出了天下一味,这才抬手一抚,面色难看至极。 是真的有人在京兆府门口留信,说此事与谢大小姐关,说得有理有据,他近些日总是不得利,也是一时破案心切,便直接找来了,不说天下一味背后是谁在支撑,就说谢灵沁是将军府大小姐,如今又有逸世子撑腰…… 幸好,太子点醒了他。 不过,太子竟在这里,他到底是帮天下一味还是帮谢大小姐? 如果是的话,那逸世子帮谢大小姐,如今,太子也帮谢大小姐…… 京兆尹突然觉得,这事儿,好像复杂了,又对着出来的白玉微笑拱手,“不好意思,白掌柜,抱歉抱歉。” “没事没事,开业第一天就官上门,好意头,下次大人来,我给你优惠。” “是是是……” 京兆尹哪里还敢来。 …… 暗处,有人注意着天下一味的所有动静,随后,向着身后禀报,“王爷,看来,没对天下一味造成什么,不过,看京兆尹大人的表情,当是冲撞了太子。” 别一边,青翼也同时出现,“王爷,据方才从里面出来的客人道,太子确实相帮了谢大小姐。” “是么……”宇文贤该高兴,又有些不是滋味,须臾,一摆手,“很好,立即把这消息放出去。” “是。” “宇文曜,这般多年,你干干净净,行事滴水不漏,这次,我看你要如何在父皇那里解释。” 宇文贤轻笑一声,拂手,“走。” …… 天下一味,大厅里面。 直到太子和谢灵沁走向一旁,客人们方才起身,然后,愣然片刻,这才在白玉的带动下,继续恢复热闹气派。 而此时,谢灵沁早拉着太子回了方才的雅间。 余轻逸也随即闪身而入。 “闷胡芦,你怎么可以帮谢灵沁。”话声一落,惊觉不对,余轻逸对着谢灵沁不好意思的笑笑,“小丫头不是这个意思哈,而是……” 谢灵沁却不急不慌,反而迎着余轻逸的眼神视线一点一点的落在正泰然而坐的宇文曜身上,轻言出声,“我知道,你想说,我身份特殊,所有权贵尽想远离我,京兆尹不会无故冲撞天下一味,而且,太子还相帮了我,这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太子会有麻烦。” 余轻逸眉眼一挑,面带几分尴尬,又几分怜惜,“小丫头,你真是聪明……”话落,又着急上火的看向太子,“你要帮谢灵沁,就说嘛,我会出面的,你真是……” 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谢灵沁看着淡定从容的宇文曜,也不禁开口,挺自信的,“逸世子说得对啊,就这点小技辆,也难不倒我的,你也……” 话未落,谢灵沁突然眸色一变,因为,太子的面色好像,白了那么几分。 谢灵沁猛然想到什么,倏然上前,“太子。” 宇文曜睨着谢灵沁,“叫我做什么?” 都这样了,还这么拽! 活该你。 宇文曜似真不适,抬手抚着眉心,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好像又白了一分。 余轻逸也发现了,立马上前,“该不会是中了毒。” “不是,当是……”宇文曜声线突然都比平日弱了几分。 谢灵沁眸光颤了颤,不是毒,而是…… “逸世子,你快去查下方才那事儿,太子这事,我来处理。”谢灵沁立马推搡着将余轻逸送走,然后二话不说就要扶起太子往外走。 太子不动,极是不悦的看着谢灵沁,声调冷冷的,“你要扶我去哪里?” “茅房啊,大哥!” ------题外话------ 二更来啦~累瘫ing 对了,听说今天是情人节~~~好吧,新枝给你们一个笑脸^_^ 正文 125章 难得的温柔(一更) 谢灵沁扶着太子避开众人,悄无声息的走至天下一味后院时,又后悔了。 太子是男子,她是女子。 那,陪太子上茅房之事,当是该男子而来,所以,她方才为什么要把余轻逸打发了。 侧眸一看,太子看似身挺笔直,实际,浑身整个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一缕晕光打落,映得太子的脸更白了几分。 “是不是你在冒菜里下了毒?”太子虽是质问,可是声线都比平常略微柔了几分。 谢灵沁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太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方才没看出那碗冒菜里有泻药?我再问你你,冒菜是同一时间端上来的,我要如何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 再者,如果让她做手脚,那可一定不是泻药,是毒药,一定毒哑这个宇文曜。 不过,嘴里痛快了,看着太子这般苦逼苍白的模样…… “别着急,一会就到茅房了。”谢灵沁道。 “谢灵沁,你来试试,看你急不急。”太子面色青暗,眸子漆黑。 谢灵沁倒显得心情很好,“太子,你仔细想想,那碗冒菜呢本来是给我的,是你自己硬要抢去,这肚腹疼痛,与我有何干系,而且我呢,还很是有良心,为了不让你在余轻逸面前丢人笑话这才自告奋勇的把他打发走,带你来寻茅厕,这都快赶上救命这恩了,请你感恩。” “谢灵注,你可真敢说。”宇文曜语气沉郁。 “还好还好,你看,旁人若是服了这泻药,估计现在就那啥那啥了,太子,你看你,真能忍,腰都挺得直直的。” 如果不是你方才帮我说了话,我才懒得理你。 活该拉死你。 不过…… “我要回太子府。”太子却说。 “什么?”谢灵沁上下看一眼太子,扶着他胳膊的手有些吃力的紧了紧,“太子,前面,喏,茅房到了。” “我要回太子府。”太子又道,一向幽深漠然,心绪不露的太子,竟然,好像,有些别扭。 “那,你现在还能使轻功吗?” 谢灵沁觉得,此时此刻,面子哪有身体重要。 “你送我回去。”太子道。 “我不会轻功,你是知道的,我扶着你,不知得走多久,要不,我们出去找听风。” “你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中了别人的招,腹泻?” “……这个。” 谢灵沁这心情是真好啊,抬手揉了眼角,很担心的样子,“那,你忍着。” 这么讲究,活该你再痛会儿。 “咦,明明说是没看到谢大小姐和太子从正门出去啊,人怎么不见了?” 正于此时,后面不过多远处传来一道自言自语的声音。 是白灵。 谢灵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放泻药的是谁了,正要拉着太子闪向一边,太子却已经反提拉着她,飞掠出了院子。 甫一落地,太子那高大身子突然一弯,这下,是真的整个身体都压在谢灵沁身上。 半边肩膀那个都快要垮了。 “太子,你很重。” “习惯就好。” 谢灵沁一愣,再抬眸时,太子眉头紧皱,显然是不适引起的,一点不见方才说了话的样子。 “太子,锦华楼不错,要不,我们去那里解决?” “我们,解决?”太子狐疑着眸,瞪着谢灵沁。 “是我扶着你,你去解决,我帮你看着。”谢灵沁道,看太子好像真的不太好,眼底那丝幸灾乐祸收起来。 “谢灵沁,走这边……” “嘘。” 谢灵沁突然神色一紧,抬手就捂上太子的嘴,不待太子半点反应,拉着太子就闪身进了一旁两条墙之间的夹缝。 两墙之间太窄,以至于,二人只能更近了同分,彼此呼吸缠绕。 谢灵沁的手还捂在太子的嘴上。 当然,此时此刻,太子眸光闪烁,面露异色,谢灵沁却全然没想法,而是一门心思看向墙外不远处。 那里,一株繁茂的大树下,宇文贤和轩辕独正相对而站,面带微笑,说着话儿。 看上去,有诡! “轩辕世子,既然来了北荣,何不与本王打个招呼,本王当是该盛情款待的。”宇文贤没想今日倒是有意外收获,正要离开,却正看到了轩辕独。 西夏世子。 上次,偷了他令牌的人。 轩辕独也倒打太极,“王爷哪里话,上次拿了你的令牌,又不小心丢了,真是不好意思。” “哦,有这件事发生吗?”宇文贤温润一笑,好像对此事感到分外意外。 轩辕独见此,也装作不知,“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如果贤王无别事,那,我告辞了。” “等下,这难得遇到,轩辕世子岂能说走就走呢,我还有一事想和世子说呢。” 轩辕独抬眸,神色深沉。 “轩辕世子是西夏太子的人,独自前来北荣,想必是奉了西夏太子之令,有要事相办。” 轩辕独闻言,浓眉一紧,微微点头,并没有否认。 见此,宇文贤面上笑意更盛,“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西夏太子并不想和我北荣太子做朋友才是,毕竟,西夏太子从未在太子手上占过便宜。” 这话,就有些妥妥的打击了,不过,这力道,却拿捏得刚刚好,起到警示的作用,却并没有半点儿威胁对方的意思。 墙缝里,谢灵沁看着宇文贤,心里不禁冷意泛滥。 这个宇文贤,只道他不简单,心机叵侧,阴险狠毒,没曾想,这说话,也挺有手段。 谢灵沁想要听得更清禁,观察得更仔细,身子又往前近了近,这一近,似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太子身上。 因为,太子是背对着前面,而谢灵沁的位置,是正对着前面。 然而,太子没有任何回应,神色,反而在这一刻出奇的平然,竟似,有些享受。 少女温弱无骨,与往日的冷唇相讥,倔强冷毅截然不同,真是,顺逊的如同小猫儿在怀,使人心慰藉,熨贴。 “贤王的意思?”不远处,话声又传来,是轩辕独明白了宇文贤的意思,轻询。 “呵呵!轩辕世子如此耿直,倒真是比我北荣逸世子强了不知多少。” 这,以踩压别人来夸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我说,太子,这贤王这般阴险,是怎么得皇上之宠的。”谢灵沁这下都好奇了,猛的回头。 这一回头,呼吸一滞。 不知何时,她已经都完全靠在宇文曜怀里了,此时猛然一偏头,自己竟吻在了太子的脖子上。 那跳动的喉结,肌肤如玉不带一丝瑕疵颈项,触唇及温的好皮肤。 甚至于,自己还一直捂着太子的唇,没松开的手。 手下,那清冽温热的呼吸,在徐徐喷薄。 她是听得有多入神,竟然,都没注意到。 “太子……” 这事儿,就很是尴尬了。 “谢灵沁,你趁我中了泻药,就欲行对我不轨吗?”宇文曜好像很生气,语气好像很恨,几乎咬着牙低声吐在谢灵沁的耳边。 谢灵沁…… 心虚,理亏。 尤其是,对方现在是病人。 “太子,这只是巧合。”谢灵沁正经提醒,旋即,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唇,这一抚,面色又挫败了。 这只手,方才还捂着太子的唇那般久,上面,全是他的气息。 这和变相接吻有什么区别。 “这样,反正,我之前也强吻过我了,这下子,扯平了,谁也别怪谁,谁也别惦记谁,可好。”谢灵沁抬着眉头,在妥协。 太子此的面色又白了几分,盯着谢灵沁,眸光深浅幽深,须臾,“谢灵沁,你要让我忍到何时?” “快了,快了,等宇文贤和轩辕独离开就行,不然我,我们现然一出去……你觉得,会比你就地拉肚子更糟?” “谢灵沁。”宇文曜突然抬手,紧固着谢灵沁的腰,唇瓣贴至谢灵沁的唇瓣,“本宫若真是忍不住,你也别想逃。” 谢灵沁咽了咽口水,双手抵着太子的胸口,尽力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太子,安静,安静,别急别急,拿出你平日里目空一切,俯瞰众生的气势,嘘。” 谢灵沁现在其实也不太落忍。 方才,其实有机会离开的,只是,她想听听那两人说什么,便把太了给拽了进来。 这拉肚子,还要忍着,不得不说,太子已经是很厉害了。 所以,对太子温柔点,也是怕他事后茬。 前方,对话声又再度传来。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轩辕世子既然是暗中前来北荣,那,暗中做点什么手脚,想必,也无人知道,若是,能就此折了……”宇文贤话至此,突然轻了轻,“折了宇文曜,那,对你和西夏太子来说,当都是有利无弊。” 轻言浅重,足够卑鄙。 轩辕独闻言,点点头,“可是,据我之前暗中所查,太子已然惹上了大麻烦,几乎,不用人动手,便很难摘得干净。” 宇文贤听着这话,讳莫如深,淡笑不语。 “你北荣的将军府曾经多么辉煌,天下皆有传闻,而今,我也知道,将军府嫡女,谢大小姐是多么敏感而微妙的一个存在,据说,之前本和贤王有婚约,贤王都毁了,想必,也是为了向北皇表明你的忠心,而今,就在方才,太子当着众人的面,维护谢灵沁,想必,这事上达天听,太子的处境,已经很难。” “你说得不错,可是,落井下石这种事,做起来,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贤王真是够卑鄙的。”轩辕独轻轻一笑,须臾,一抬手,“好,我们就合作一把。” 暗处,谢灵沁听着二人的话话,又看向太子。 对于轩辕独,她是欣赏的,所以,行事,关乎各方立场,她不置多语,可是这两人就在这里算计着太子,而这个当事人呢,如今中了泻药,眉宇间青黑一片。 他冷傲,邪魅,运筹帷幄,决算千里,不为任何人折腰,所以,眼下这一幕,对他来说,该是何等的侮辱。 而且,他今日帮了她,本来就当是有麻烦,却又要被宇文贤利用。 “是不是对我有愧了?”宇文曜注意着谢灵沁的面色,突然抬手抚着肚子道。 谢灵沁咬了咬唇。 她不是有愧,只是,良心不安而已。 “太子,其实……” 谢灵沁话未落,肩膀一重,因为,太子突然眼一闭,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好重!” 谢灵沁知道,太子想必是忍得太久,血液倒流,而至于昏迷,再看向外面。 所幸,这时候,宇文贤和轩辕独已经相继离开。 四下安静,谢灵沁这才费力的扶着太子出来,欲向太子府邸而去。 刚行了几步,又觉得这样费时费力,不知走至何时,相了想,又将太子塞进了墙缝,从内袖中撕下一块布放下,让太子坐在上面,确定不会有人看见时,这才偷偷走出去。 “这个女儿,把我丢在这里,去哪儿?” 谢灵沁刚离开,太子便睁开了眼眸,抬头看看阳光正好的天色,面色不快,眉峰紧沉。 谢灵沁去租马车了,速度也很快,将马车赶至安放太子的地方时,看到太子还安然无恙的靠坐在那里,轻微松口气,这才扶他上来。 车夫是个本分的中年人,倒也不疑有他。 将太子小心的扶进去,谢灵沁这才吩咐车夫,向太子府邸而去。 马车内,看着太子轻闭眼眸,比之方才还要虚弱的样子,谢灵沁一贯清冷不着绪的脸上不禁露出担忧,“太子……” “你放心,我方才以内力将药效逼出,眼下,内力大损而已。” 太子轻睨凤眸,对着谢灵沁道。 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语气轻弱得比往日更要好听些。 还那眼神,好像都温柔了。 “嗯。”谢灵沁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薄被给太子盖上,“那,方才,宇文贤和轩辕独所说……”谢灵沁想了想,话锋又一转,“就今日你帮我之事,你要如何向皇上交待?” “谢灵沁,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宇文贤却道。 不过,语气,并不是那么讨厌。 谢灵沁努了努唇角,好吧,须臾,又拿出太子的手腕,探了探脉搏。 气息确实微弱,看来,以内力化解这事儿很累心累力,以至于他功力大损。 “谢灵沁。”太子突然懒懒的唤她。 谢灵沁帮太子将被子掖好,抬眸看过去,“嗯?” “待我好了,我帮你练习,让你武功长进,可好?” 谢灵沁愣了愣。 凭心而论,太子如果以前一直和她以这般语气说话,她这心里,还是挺受用的,一定早就同意了。 再者,太子武功之高,看事之准,让他教,绝对是百利无害的。 “如果,太子时刻都这般可爱,不那般目中无人的话,我,并不反对。”谢灵沁眼睫微拢,是认真的。 宇文曜见此,虚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在马车内幽幽暗暗的光线中,面若美玉,精致如画。 这样的男子…… 谢灵沁啧啧陈赞,长得是真好看。 上天对他着实好得很。 尤其是,此时这般一笑,恍若天地间凝霜的雪都化出了美丽的春光,激得人心,旖旎一片。 马车内静静。 除了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便只闻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二人没了剑拔驽张,怒目对视,气氛,难得的静谧,空气中,都好像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宁和之气。 舒心得仿若春日踏景,春风拂面。 许久。 马车在太子府门口停下。 不过,太子吩咐停在后门。 谢灵沁也没多问,毕竟,若是让有心人看到太子面然不好,必会做文章。 谢灵沁拿出心爱的银子,打发了车夫,这才扶着太子自后门进去。 门一开,听雨当即现身。 “太子……灵沁小姐?” “先扶太了进屋。”谢灵沁沉声吩咐。 听雨眸子眨啊眨,须臾,当先在前引路。 太子的府邸,谢灵沁来过,所以,不要听雨带领,也算是熟门熟路,一直扶着太子进了主屋,躺至床榻,谢灵沁又仔细把了脉。 说起来,这把脉,还是董老教她的呢。 “你运气好,董老才教过我把脉,就给你把上了。”谢灵沁神色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宇文曜俊眉微抬,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我挺荣幸的。” “嗯。”谢灵沁这才起身,对着身后的听雨道,“我出去药铺取点药。” “什么药,我们太子府邸里当是有的。” 谢灵沁摇遥头,“那是极普通的一昧草药,药效却极大,一般药材铺都不会有,你们更不会有。” “太子,你先等等。”与听雨吩咐完,谢灵沁又和太子道。 太子似乎极是疲惫,虚弱的摆摆手,“你,小心些。” “嗯。” 眼看着谢灵沁一直走出了主屋,出了院子,再远得看不见一点影子,听雨还震惊得没有回过神来。 这……方才,良生了什么? 灵沁小姐扶着太子进来的? 而且,灵沁小姐说话的语气好温合。 太子对灵沁小姐的态度,也是从未过的的温柔。 不过,太子到底怎么了? “太子,你……”听雨一回头,却发现,太子哪里还有方才那面色弱白,一幅病态的样子,气定神闲,神色极好,这…… “你先下去吧,一会子谢灵沁来了,你带她进来,不要说漏嘴。” “……是。” …… 余轻逸此时正赶往太子府呢,他得去问问,方才在天下一味,为什么要对他使眼色,让他快离开,而让谢灵沁留下。 谁知,刚走到一半,竟然就遇到了谢灵沁。 此时,谢灵沁刚从一家药铺里出来。 “小丫头,你病了?拿着药做什么?” 谢灵沁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着余轻逸,“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太子。” “哦,那你放心吧,他没事了,我给他拿药。” “拿药?”余轻逸好奇极了。 谢灵沁想了想,又看了眼四下,这才轻声道,“嗯,太子之前中了泻药,憋了许久,又以内力化解,功力大损,如今,身体挺弱的。” 谁知谢灵沁话落,余轻逸怔了下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谢灵沁,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泻药?”余轻逸笑得就差要在地上打滚了。 谢灵沁没有阻止,却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太子武功有多高你不知道吗。” 谢灵沁眸色沉了沉,心中好像隐隐若若,手指也不握紧,“你说。” “一点小泻药而已,不说太子武功之高,就说我,都可以轻松无比的将其在体内化解,不当回事,所以,太子怎么可能被泻药难到,还功力大损。” 谢灵沁心头一空。 “所有,你的意思是说,泻药于太子而言,根本就不会存在任何半点的效用?是吧。”谢灵沁每一个字都像是咬出来的。 余轻逸虽然觉得谢灵沁这气息突然好冷,这语气也怪怪的,可是,还是笑着点头,极是推崇,“当然,闷葫芦可是很强的,你可千万不能小看。” “好,很好。”谢灵沁掩在袖中的心握得更紧,眼底冷芒闪动,随后将手上一包草菜丢给余轻逸,“来,麻烦你将这个东西带给太了,就说,演戏挺累的,辛苦了。” 话落,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背影,都凭添上几分戾气。 余轻逸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眸里涤荡着碧波清水,不知所措。 这,怎么了? 掂了掂手上的的草药,余轻逸突然莫来由的有些惴惴不安。 莫不是太子还生了别的事? 这般一想,余轻逸心急如焚的飞快掠向太子府。 直接落入主院,开门。 “闷葫芦,你还好吧。” 看着正躺在软榻上,神色悠闲,更似于,好像心绪挺不错的宇文曜,余轻逸忙松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看小丫头那语气,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呢。”说话间,余轻逸将手里的草药随意往桌上一搁。 药刚一搁下,方才还悠闲躺在在软榻上的太子却转瞬间站在余轻逸面前,“这药……” “哦,谢灵沁给的。” “她,还说了什么?” “哦,她让我和你说什么,演戏挺累的,辛苦了。” “余轻逸!”太子面色骤然一沉,如狂风袭卷的海浪罩住余轻逸满头满脸。 余轻逸咽了咽口水,几乎心惊胆颤的退后好几步,“太,太子,怎么了?” “你!”太子眸光厉沉,面色漆黑,“你和谢灵沁,说了什么?” “哦,她说你被下了泻药,情况不好,我怎么能让她小看太子你呢是吧,我就说,泻药而已,于你而言,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题外话------ 太子好心痛。 猪一样滴队友啊~ 正文 126章 本宫需要一个女人(二更) 余轻逸话声落,分明感觉到太子的神色,更加冷峻。 “怎么了?”以至于,余轻逸声音都抖起来。 他说得不对吗? 为什么,太子这会儿这般可怕。 “啪。” 面前的桌子因为太子的怒意被震得粉碎,而那包草药却安然无损的躺在太子的手中。 余轻逸…… “嗯,没事了,你出去吧。”好半响,太子突然转身,神色淡然,好像方才的一切怒意没有存在过,步履轻缓的往软榻方向而去。 余轻逸怔愣愣的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难道是因为冒菜? “我打听过了,天下一味确实就是白玉那小子开的,白玉你当是知道的吧,就是没落的那个白家,至今唯一的嫡子,今天你也见过的,你若是想吃冒菜,我想法子,让他送来。” 余轻逸觉得太子可能是因为京兆尹的打扰,没有吃好冒菜,而心里不高兴。 毕竟,那样的鲜香爽嫩的美食。 不过…… “余轻逸,你再不走,我会让你明天就做新郎。” 太子没有转身,声音也若平常般的低沉,可是…… 余轻逸当即如有人追似的,慌忙出了屋,还顺带将门给太子关上。 左右想不通,将听雨给招了出来。 “听雨,你家太子怎么了,我和他认识这般多年,除了……我真的没有看他动过气。” 余轻逸表示,这事儿太让他震惊了。 听雨支支唔唔着,方才屋子里的话他自然听到了。 身为女子,即使自小摸爬滚打生活与寻常女子不一般,可是心思到底是敏感的,想了想,便将之前谢灵沁扶着太子回来的一幕幕,一种种都和余轻逸说了。 余轻逸一听,思量了好久,长长的吁口气,看着听雨,“方才,谢灵沁让我和太子说,演戏太累,辛苦了……” “所以,太子是故意在灵沁小姐面前装弱?太子喜欢灵沁小姐?”听雨恍然大司,心里一点疑云瞬间理透清楚。 余轻逸闻言瞬间跳后几步,指着听雨,比谁都激动,“这是你说的啊,我不知道的。” 话落,又面露苦色,“那我方才,我方才……” 下一瞬,余轻逸逃也似的走了。 就他方才那一翻作为,如果真如听雨所说所想,太子是对谢灵沁上心的话,那太子没挖坑将他埋了,真是,天大的情义了。 余轻逸都快要感动的哭了。 暗处,听见抱着剑走过来,看看主屋方向,又看向听雨,有种,太聪明的孤独,无人可懂。 他能说,他早就看出来了么,所以,早就将马车给赶了回来。 …… 谢灵沁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换了男装后去了天下一味,当然,她并没有进去,远远的对紫河示意。 紫河此时是女装,之前与谢灵沁一同进去时都是男装,当下领意,行至暗处与谢灵沁碰面。 “听风呢,太子的马车呢?”谢灵沁开口就问。 紫河忙道,“奴婢也奇怪,明明太子都没有出来,他就驾着马车走了。” “呵!”谢灵沁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愤愤。 感情好啊,护卫如果不是知道太子离开,已经不在天下一味,如何会离开。 也就是说,在她千辛万苦的费力将太子弄回太子府邸里时,他却不知以何法子给听风传了命令。 她,今日可真是做了一回大蠢事。 每一步都被太子算计着。 “不过,小姐,你不是在天下一味吗,怎么从另一边过来?”紫河不禁好奇。 “紫河……”谢灵沁微微抬眸,反问,“你前主子,医术高明吗?” “医术,这个……”紫河想了想不太确定,“都说太子以前跟着董老学医很久,董老也说过,太子学得极好,可是,这般多年,太子并没有治过别人,所以……奴婢也不太清楚。” “这样?”谢灵沁以手拖腮,眸色复杂。 这货会医术,所以,极有可能,在之前天下一味雅间里,白灵将两碗冒菜端上桌时,他比她更快的发现了那清汤冒菜里的泻药,因为知道对他无害,所以才…… 然后,演这一场戏! 可真是够虚伪。 紫河看着谢灵沁的面色不太好,须臾,想了想,又道,“不过,小姐,太子……会炼药。” “炼药?” “嗯。”紫河点点头,“太子不轻易炼药,每一次炼药都是要花费极大的心血。” “哦?”谢灵沁眸中亮起几分。 “这事,奴婢也不是太清楚,毕竟,这种事,奴婢接触得不多同,不过,太子倒是会因此受伤。”紫河又道。 而且,太了炼药也只是为了…… 谢灵沁眸光却越发的深了。 炼药受伤? 是啊,那次,太子明显受了伤,还是中了毒的,要让她拿刀割伤自己,想拿她解毒。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太子这般厉害,还有谁能伤得了他。 “那这药,太子一般炼了给谁?” “这个……”紫河答不上来了,垂下头,“奴婢不知。” 谢灵沁看着她,眼底光束隐隐划过,也不追问,须臾,轻声道,“没事了,你在我外面等我,我去把车砗磲接出来,一起回府。” “是。” …… 床辣鲜香,油而不腻。 每一个自天下一味出去的客人都是一幅吃满意足之态,而且,每一人出门,手上都拿着一些小东西。 折扇,颜值,铃铛,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不算贵重,却极其别致。 谢灵沁是自强外翻进去的。 白玉看到谢灵沁进来,渐身都透着春风志满,“言射,你来了,我们赚大发了,还以为京兆尹来闹一场,会有所影响,没曾想,有太子震场,不仅没有影响,反而生意更好了。” 谢灵沁扫一眼大厅一角,“那些小玩意儿,都送完了?” “嗯,还剩下一些。” “不过,言射,我给你说一件事啊——”白玉拉过谢灵沁至一旁,避开众人,小声提醒,“今日太子与将军府谢大小姐是一起来的,你可知?” “嗯,知道……”谢灵沁想了想,又道,“是我把牌号给他们的。” 白玉一听这话,面色几分复杂,“那你可知道,谢大小姐与太子之间有些……牵扯不清,而且,京兆尹大人说,谢大小姐好像可能与将军府之前二姨娘的死有关,这事儿……” “我知道,你放心,她是清白的,是太子变着法儿的缠着她,她并不喜欢太子。”言射轻微颔首,一脸正色,表示,绝对相信谢灵沁。 白玉咽了咽口水,面色变幻莫测,突然觉得…… 言射,这小子,可真是个痴情种啊。 这般的相信将军府大小姐?! “啊,言射哥哥,你来了。” 白灵正自后院而来,看着言射立马兴奋上前,“我方才在后面,和齐老还有宁大哥一起算了算,我们今日个简直就是大赚。” “嗯。”谢灵沁在白灵的脸上扫了一圈儿,眸色不经意的收了收。 白灵不满十四岁,粉嫩活波,出于帮“言射”出气,下下泻药,也不是大问题。 思忖良久,她掩下这个话头,看着白灵,很是认真的样子,“嗯,白灵,记得叫你哥一定要给你算工钱啊。” “啊?”白灵闻言,面上笑意微滞,随即又不好意思的笑着低头,“那个,帮言射哥哥做事,我是心苦情愿的啊。” “那不行,怎么能叫你这般白辛苦呢,我和你哥哥这个掌柜都是要单独算酬劳的。” 白灵听着这话,眼神几分茫然,面上几多失落。 只是一言一语。 一旁,白玉看着谢灵沁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当即明白过来,言射是看出自家妹妹对他有心了,想趁早打掉她的心思,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当下也趁势拉着白灵,“对,放心,我怎么能亏了我的好妹妹呢,你说是吧。” “嗯,那,你向聂醉儿借了人,别忘了说声谢谢。”谢灵沁突然又别有深意一笑,便走向后院。 今日开业第一天,自得和齐老还有宁秀才打声招呼的。 齐老看着眼前的账簿,虽然,速度慢些,倒是算得仔细,而另一边,宁秀才凝目沉思,神色专注,再一旁…… 咦。 宁一。 谢灵沁推门而进。 “姐姐。” 宁一比谁都反应快,立马冲着门口而来,不过,在距离谢灵沁还三步之远时被谢灵沁喊停。 “别扑,别扑,男女授受不亲,懂?” 宁一紧局促的捏着衣袖,十岁的少年,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见生气,反而眸子,笑意灿烂,“姐姐你真好。” 谢灵沁呼口气,尽力对着宁一露出一个极温和的笑,这才错过他,看向最里边的齐老和宁秀才,“辛苦两位。” “不辛苦,不辛苦。”齐老自桌案上抬起头,抚着发白的胡须呵呵的直摆手,“好久没事做,这一忙碌起来,老头儿我,可幸福呐。” 谢灵沁看着齐老那真是老而所事的样子,也不禁浮起笑意,又看向宁秀才,“一会儿我会发一个优惠策略,你把孩子们叫上,一起来天下一味。” 话一落,不待宁秀才有半点反应,便一摆手,还摸了摸宁一的头,转身走了。 “什么,申时,可以允许五十位劳作的百姓凭五个铜钱入天下一味,食用素食冒菜,不过,要自行洗碗,至夜晚时,可以将一些新鲜的未食用的不能留夜的菜食煮熟,给北街尽头的乞丐送去。”白玉听到谢灵沁的话,眼睁都睁大了。 谢灵沁还当以为白玉是不满她这个决定,刚要说什么,没曾想,紧接着,白玉又是一脸激动,“言射,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就是贪财了点,阴险了点,性取向,那啥,复杂了点,没想到,还是很有良心的啊。” 谢灵注唇角一扯,这话,到底是夸呢,不是贬…… 白玉说着话,抬手激动的在谢灵沁肩膀上重重一拍,“你小子,好样的,我之前还担心着呢,这价钱这般高,叫那些贫苦百性望而生畏,没曾想,你就来这一招,你小子,够可以啊。” 谢灵沁被夸了也没敌意。 方才白玉那一拍,好重,她差点要咳嗽,于是忙拉过砗磲,“走了。” 白玉左想右想,都觉得这法子不错,又转身往内走,走了几步,又突然抬起方才那只拍谢灵沁的手看了看。 这小子…… 怎么这般瘦,这体质这般弱,以后,可不禁打? 哎,看在脑袋这般聪明的份上,下次来,给他炖点鸡汤,补一补。 …… 砗磲今日个是吃得心满意味。 与谢灵沁一同走出天下一味时,面上都是红红润润的。 “砗磲,你这吃得,都油光满面了,这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成猪了吧。” 紫河看着走在谢灵沁身后的砗磲,不禁出声。 “没事,不会成猪,也不是日日这般吃,但凡你以后胃口大开,就去天下一味,左右,若是天天有此活动,新奇感也会下降。”谢灵沁道,说话间,也不禁抬手捏了悄砗磲那粉肉肉的脸颊。 “嗯,不过是吃了一日,怎么的就感觉你胖了。” “小姐,没事,奴婢不怕胖,奴婢只怕饿。”砗磲笑嘻嘻的,有食万事足。 谢灵沁笑笑,这才寻了地方,换回女子衣衫,带着紫河和砗磲向远处行去。 马车已经早打发回了将军府,眼下,他们只得走路。 太美的脸容易招惹是非,所以,谢灵沁带着紫河和砗磲走了一条安静的小路。 两旁屋檐奇高,鳞次栉比。 “咦,听说了吗,太子竟对将军府大小姐极好呢,京兆尹来拿人问事,都被太子给拦了……” “是呐,我也听说了,说起来,这将军府大小姐啊,不知不觉的还真是因祸得福,虽说,最先被贤王弃了,可是现在逸世子和太子都帮着她,这,是好运来了啊……” 即使再安静的街道,对于耳目灵敏的人,那些纷纷议论还是传进耳中。 谢灵沁近拧了拧眉,面色莫测。 “小姐,只怕,将军也收到消息了?”紫河神色凝重。 谢灵沁停下脚步,倒是无所谓,“不说外面那些纷飞天的议论,就说京兆尹,怕是也将此事禀报将军了,只不过,二姨娘竟互了,倒真是有些诡异。”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查。” “不用了,如今京兆尹在查,你若是被人发现,只会招来麻烦,我们回府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轻轻的说完最后一个字,谢灵沁突然缓缓回头,看着突然好似凭空出现在那里的太子。 锦袍缓带,神色冷峻,高贵强大。 “你们先去前边等我。” 紫河与砗磲看了看那散发着低气压的太子,对视半天,终是点头应是,便向前方走去。 “好了,太子,有事说事,无事请走。”谢灵沁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子,语气比之以往还在疏冷,更甚至,说话时,眼神都没有看向太子。 宇文曜凤眸幽深,近前几步,蓝色广袖垂于侧,似能碾压一切的气势,不容忽视。 谢灵沁眯了眯眼,唇角带着一抹冷笑,“哦,忘了恭喜太子,这才功力大损,不消半会儿,这面色好,身体好,精神也好啊,不错不错。” 这话,分明就是讽刺。 宇文曜被这话噎了噎,凤眸里那幽暗莫辨的光束也是一紧。 “太子,好……不挡道。”谢灵沁轻扬眉宇,错过太子要回府。 太子分明听出了谢灵沁话里的意思,也不见生气,薄唇轻启,“谢灵沁,今日之事……” “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谢灵沁回转头一脸无知的打断太子的话,“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上来寻你,是要你做事。”没吟半响,太子道。 谢灵沁倏然转眸,“做事?” “本宫需要一个女人。” ------题外话------ 今天除夕哟,有多少妞还能收红包,哈哈哈~ 没得到也木关系,明天留言滴妞们,新枝给你们币币红包,么么哒~ 正文 127章 容貌中上! “本宫需要一个女人。” “扑……”谢灵沁真想一口水口吐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子,“我说,本宫,你要女人你去找啊,你上我这儿做什么,我又不是开窑子的老鸨,还管拉皮条的。” 谢灵沁觉得太可笑了,这太子莫不是脑子也抽疯了。 太子看着谢灵沁那可笑的眼神,眉眼一紧,“拉皮条?” “呵,你这般运筹帷幄,决算千里外加戏精儿,你自个儿去想啊。”谢灵沁作势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太子,“太子早就知道那冒菜里有泻药?” 太子眸光一晃,面色深漠如海,“嗯。” “呵,可真是够老实的。”谢灵沁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我之前帮你把七公主弄出了宫,还去将军府给你撑了门面。” 太子突然幽幽道。 谢灵沁脚步顿住。 “我还救过你。” 谢灵沁眉宇一蹙,回转头,面上是深深不喜,“太子,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一个女人。” “我……” “没有内力,手段利落,身姿矫健,容貌……”太子上下瞥一眼太子,“中上。” 中上! 我这容貌还只能算是中上。 太子你的眼睛是被狗给吃了吗。 “我长得这般美,不符合太子的要求,敬谢不敏。”谢灵沁咬牙,走得干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宇文曜抬了抬手,似乎想上前,然而最终,放下手来,眸光幽深。 暗处。 听见和听雨对视一眼。 哎! 太子啊,灵沁小姐本来就在气头上,太子不说点好听的,还…… 真是好捉急! 少倾,听风自一旁出来,“太子,灵沁小姐不同意,那我们现在去找谁。” 太子瞥他一眼,“这天下间,难不成就她一个女子?” 听见被太子冷冷的眼神看得默默垂下头。 这天下间,当然不止灵沁小姐一个女子,可是能被太子你看上的,也只这一名女子。 …… 谢灵沁带着紫河和砗磲回到将军府里,已近申时,今日天气格外好,虽是秋日,可是,日光自云透出来,洒落一身,竟宛若春日般温暖。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天下一味,声名远播,名声鹊起,可谓是在都城,砗磲的立稳了位置。 当然,谢将军自然不知道这个天下一味是谢灵沁开的,他关心的是,京兆尹说的二姨娘之事,有人密信说,或可能谢灵沁与之有关,更重要的是,太子竟帮着谢灵沁说话,这事儿就如风般在都城传遍了。 此时,谢将军书房外的花园子里,谢灵沁正立在那里。 “你对太子为何帮你也不太清楚?”谢将军看着面前微垂着头,却明显不似往日谦逊胆怯的女儿,又重复问了一遍。 谢灵沁微笑颔首,从容恬淡,“回父亲,女儿真不知。” “你不知太子为何会帮你,那你与……肖氏一死之事,真的没有干系吗?” 这时,谢灵玉自外面走进来的,先是对着谢将军一礼后,便看着谢灵玉。 恰如其分的质问与隐隐的急色,既不让谢将军不喜,又表示了身为人女对母的担忧。 已经被赶出去的二姨娘再与将军府无关,所以,谢灵玉不能再唤她一声娘,只能直呼其名。 谢灵沁似乎凝眸,顺着谢灵玉那几分质问的目光,视线在谢灵玉身上一点一点游移,“依妹妹看,我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将军府,然后,杀死已然被父亲赶出府,与我也没有半点关系的肖氏?” 一句反问,凉凉的语气,似一把利刃瞬间插进谢灵玉的心窝子,不禁让谢灵沁心虚的眼睫一颤,掩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一起。 难不成,谢灵沁知道了什么,知道是她…… 不可能,那事,没有任何人看到,只有他看到,他不会说的,他还等着她给他银子呢。 对! 面色,一点一点放松,手,一点一点摊开,谢灵玉无比坦然。 而谢将军看着谢灵沁,又看看谢灵玉,须臾,一摆手,“好了,此事,自有京兆尹去查,你们下去吧。” “是,父亲。” 谢灵沁微微一礼,又对着谢灵玉微微一笑,这才带着紫河转身出了院子。 随后,谢灵玉也紧跟着离开,走出院子,远远看着谢灵沁的背影,恨得面目狰狞。 “二姐……” 一条小道旁,谢聃聆恰好的走过来,声一出,看着谢灵玉一怔。 谢灵玉心头一慌,面上随之便换成一幅恨恼不甘之色,将那狰狞之色化去。 谢聃聆怔了怔,随即揉了揉眼睛。 方才,是他看错了吧,二姐姐温柔善良,怎么会有那般可怕的表情。 “二姐姐。”谢聃聆上前,“我听说,二姨娘死了?” 谢灵玉见谢聃聆没有生疑,当即以袖掩脸,声音都带了哭腔,“嗯,小声些,莫得让父亲不高兴。” “二姐姐,我知道了,我来,是要和二姐姐你说一件事。” “什么?” “小半个时辰前,董老派人到了将军府来,说……” …… 谢灵沁和紫河一路回了清水阁,进了屋。 “小姐,你说,二姨娘的死,会不会和二小姐有关?”紫河沉思半响,终于开口。 虽然这种事,想想就心头骇然。 毕竟,二小姐是二姨姨所出,这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人伦纲常,子又如何会害母。 谢灵沁侧眸,看着紫河那凝骇的神色,“如果说是有十分,那至少,九分是与谢灵玉有关。” “真的!”紫河震着了。 谢灵沁收回视线,唇角在手中缭茶雾中浮起一抹幽凉的冷意,“所以,可能,谢灵玉比我们想象中的还有残忍,毕竟,二姨娘若是死了,对她,百利而无一害,不会拖累她,久而久之,也被人淡忘,不会再有人提及,她有一个被驱离出府的母亲。” 紫河神色动容,“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二小姐,可真是……” “呵!” “小姐,你之前在将军那里听到消息了吗?”砗磲这时自外面走了进来。 谢灵沁抬眸,“何事?” “小半个时辰前,董老派人来了将军府,说是觉得,公子根慧其佳,空了时,可以去董老跟着修学医术。”砗磲话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姐,你说,董老什么意思啊?” 谢灵沁手指轻扣着茶杯,面的所思,“那,将军同意了?” “嗯,董老不轻易收人的,据说,以前将军就在董老面前就提过这个话题,只是董老没有给话,如今还叫人亲自上前来说,将军自然是极其高兴的。” 谢灵沁点点头,“先静观其变吧。” 到底,董老这个老头子,她也猜不透他想些什么。 倒是二姨娘一死,不知是谁暗中写信污蔑她,怕是,有些麻烦。 入夜。 四下一片沁寒。 谢灵沁换了男装出了将军府。 虽说白日开业很成功,可是,得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疏忽,谢灵沁自要去天下一味看一看的。 不过,一身男装的谢灵沁正要自锦华楼对面,也就是后门飞掠进去,却见不远处,白灵正揪着袖子走过来。 看到言射一脸兴奋。 “言射哥哥你来了,我就说嘛,你晚上肯定也要来看一看的,哥哥偏不信,不过,哥哥不在里面。” “那他去哪儿了?” 白灵俏生生的指着前面,“哥哥方才说是有人找,便出去了,我带你去吧。” 谢灵沁看着白灵,少女面色粉嫩,笑意灿烂。 “好。”谢灵沁眸中隐隐有光束一闪,点头,让白灵带路。 刚转过一条寂静无人的街道,谢灵沁突然停下来。 就是现在。 急呼的秋风中,谢灵沁目光一寒,匕首一出,快如闪电的直朝身旁的白灵刺去。 血,带起一抹,糊了眼。 白灵看着自己流着血的胸膛,惊骇而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灵沁,“言射哥哥你……” “你去死。”谢灵沁二话不说,再是飞起一脚,直向白灵的胸膛踢去。 这次,白灵却飞快闪开了,面上紧接着浮起的是与她那张脸明显格格不入的冷笑,“竟然被识破,果然厉害。” 声音,不再是白灵的声音,阴冷残忍,身子骤然后退,同时袖中飘出无数闪耀着黑光的小箭。 有毒。 谢灵沁原地一个旋转,堪堪避开。 来人显然怒了,掌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柄薄剑,对着谢灵沁劈来。 “看招。”而这时,来人的身后,一道寒光凌空一闪,劈头斩下。 “砰。”身体倒地。 空气,静了那么一瞬。 然后…… “啊哇……”一阵呕吐的声音。 而“白灵”此时已经成了两半,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 谢灵沁站在那里,看着血肉模糊的一旁,方才还拿剑劈人,此时以剑撑地,恶心呕吐白玉,然后,极无语的开口,“我说,人是你劈你,你还吐成这样。”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白玉说。 谢灵沁闻言,嘴角一抽,正要说什么,眉峰又是一紧,上前拉着白玉就闪,“有人来了。” 白玉自然也察觉到了,二话不说跟着谢灵沁往前走。 而身后,脚步声逼近。 “失败了。” “把尸体处理了,其余人立即搜,上面说了,一定要活口。” “是。” 已经钻进一处院子的白玉扣着外面一墙之隔的话,看着谢灵沁,“看来人不少,你又得罪了谁?” “你怎么不说是你得罪了谁。”谢灵沁蹙眉,然后又道,“你不知这些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方才那个人扮成你妹妹,也知道我是谁,还猜到我和你们的关系……”谢灵沁明显不信白玉口中所说。 白玉讪笑着,“真不知道。” “哼,不知道你能赶来帮我?” 白玉一直失言,紧接着突然闷哼一声,抚着胳膊,随即也没什么好语调了,“我是正好路过,走到半路就遇到这些人,然后又遇到了你。” 谢灵沁看着他被伤了一刀的胳膊,低沉出声,“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几乎就在落下最后一个字时,谢灵沁已经消失在黑色中。 “这么没道义。”白玉微恼,“不兄弟,不义气。”白玉嚷了一声,看了眼四下,这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言射说的是对的。 这里是闹市,分开走,确实不太明显。 而谢灵沁却没走几步,就靠着墙大口喘起了气,将肩上的衣裳拉下,便见胳膊上一线已经呈乌黑色的刮伤。 到底没有内力,空有凌厉手脚,方才还是被那人的暗器伤了一丝。 体内毒未解完,这又中新毒,她这命,可真不太好。 而且,现在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天……朦胧…… 眼前一黑,谢灵沁直接晕了过去。 只是,歪倒的身体,却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整张脸都隐于暗影中,只见身材修长,异常的清瘦,浑身都透着一种阴柔的气息,搂着谢灵沁的手指也苍白的,没一点血色。 而紧随着,一道身影又落下,“阁主,没有找到白玉。” “无碍,他偷了我的东西,终归会想要还给我。” “这……” 那男子这才看向怀里的谢灵沁,声音,含着几分狎昵,“原来,是名女子啊。” …… 砗磲看着外边的天色,总有些心绪不宁,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了。 再看紫河她一样,面上也是心神难安的。 “砗磲,你总是有些特别的灵,你说,小姐不会有事吧。”紫河转过头看着砗磲。 砗磲停下手里活计,摇摇头,“不知,小姐天命富贵,可是遇到一些小伤小难的,倒是意料不到。” “我去寻寻太子看看。”紫河说着,便悄然溜出了门,去了太子府。 砗磲看着紫河的背影,紧抿着唇,虽然很不想小姐与太子有过多接触,可是……眼下,若是小姐有难,也只能先靠太子了。 …… 太子府邸。 “太子,奴婢怕小姐有危险,所以前来请您帮忙。”此时,紫河跪在在太子的书房外。 听风现身。 “太子睡下了,你回去吧。” 看一眼听风那冷然不可多言的表情,紫河眉目紧思,只得离开。 心里祈祷谢灵沁没事。 …… 谢灵沁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大极漂亮的床榻上,轻纱薄幕明光辉映,无比妖娆,阳光,自窗台照上了床榻。 天,都亮了? 四周,古色古香,奢纵极华。 同时,一股子极浓的桂花香在屋里飘荡。 而谢灵沁,努力了很久,认清现实。 她动不了。 别说身体不能动,就是嘴巴,想开口说个字都难,而且,她原本紧束好的头发,也时也已然散下。 所以,抓她的人一定知道她是女子。 而这时,那道红木雕花的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两名护卫打扮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一直走在床榻边,不好好意的扫量着谢灵沁。 “放这一晚上了都没人管,我估计迟早是要分给我们享用的,不如,我们现在提前享用好了……” “可是我看这女子气质不俗,又这般美,万一……” “哎,我说你什么万一,殿主一向大方的。”那先开口的护卫狎昵说着话,竟已经在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猴急红脸的模样,恶心得让谢灵沁想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不过,他嘴里的殿主…… 难道是那个阎王殿? “行了,你也别动那眼珠子了,是挺吓人的,但是,你现在也不能动不是。”那人明显被谢灵沁的目光看得惊了下,不过,看了看她不能动弹的样子,又接着继续脱裤子,眼底满是淫邪的笑意。  而另一个人,方才还有着犹豫,眼看看着同伴如此,也放开手脚,衣裳裤子脱得比他更快。 谢灵沁目光清寒,这才看着在她面前,已几近*的两个男人,“呃……”谢灵沁猛然只觉得侯头一松,顿时出声,“我会让你们死得很惨,如果你们敢再上前一步的话。” 谢灵沁骤然出声,声冷肆血,那两个男子当即一怔,慌忙一个后退,可是待仔细看来,谢灵沁只是可以说话,还不能动弹时,面上慌色又一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大胆淫邪的笑意,“小美人儿,今儿让我好好的宠……” ------题外话------ 妞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今天看文滴妞会不会很少,新枝已经明显感觉到你们顾着过年拿红包,不爱我了~ 嗯,这是一更,第二更呢,不能确定何时更,会不会更,毕竟,今天大年初一的~哈哈 正文 128章 妖邪鬼魅(二更) 谢灵沁看着步步逼近的两人,不慌,面上一片冷肃,“如果再进前一步的代价是死——无——全——尸,你们,确定吗?” 少女字字含凉带煞,明明躺在床上,覆乱了一头长发,不能动弹,却让人觉得,比站着的人还要有底气。 两名男子喉结动了动,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带起一丝警惕。 很好! 谢灵沁声调不变,继续道,“你们殿主把我带来,是有大计划的,若是被你们给破坏了,你们觉得……”谢灵沁声音冷冷一个婉转,含针带毒,“你们,还活得了吗?” 这话再一砸下来,两名男子皆不自觉后退一步,面上退了些许淫邪,只是还是想着要跃跃欲试。 面前少女清卓绝美,玲珑有致,乌发如瀑,宛若青山远黛里走出来的画中少女…… “不管了,这般绝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突然,先前那名男子一咬牙,立马斥扑上前…… 然而,还未进前一步,门突然推开,只似一道风,便是血光四溅。 那名要做鬼的男子,面色惊恐,倒下,死不瞑目。 脖颈间的血蜿蜒如注。 这利落干脆的杀人手法! 谢灵沁缓缓侧眸,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男子。 一袭红衣,长眉入鬓,眉心点红,端得是狷狂妖冶,漂亮得…… 慑人! 谢灵沁都不经呼吸一滞,如果说,宇文曜是俊如高山厚雪的幽魅深邃,那眼前这个,就是美得天地失色的潋滟妖邪。 而男子的手中,此是仅捏着一片金叶子。 一片叶子,取人性命在瞬息之间,而他,看似玩味妖冶的在笑,可那双眼底却分明噙着极尽的冷漠悲凉,视万物如草介。 “殿……殿主。”另一名衣裳快褪尽男子的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再看着红衣男子,面色惊恐,齿间打颤。 “噗通”一声跪下,“殿主饶命,殿主饶命。” “饶命?”男子玩味的喃着这两个字,手中金叶根本不知如何出手,只是,好像刮过一道弧线。 然后,屋内,又多了一具尸体。 这杀人的手法…… 让谢灵沁都不禁汗颜。 这人几乎可以和太子媲美了。 当然,太子没这般残忍,是冷漠。 “美人儿?”红衣男子将金叶子随意一丢,这才轻移步伐看着床榻上躺着不能动弹的谢灵沁。 一声美人儿,就像是在唤着深情缠绵的爱人。 明明是双眼皮,却一笑时眯成了一线,而笑意在这一刻,温柔得如春日的湖水。 “你是阎王殿的殿主?”谢灵沁却问,声音平定。 不管如何,她现在动弹不得,既然如此,不如问此有用的。 “哟,美人儿这么快就想与我谈婚论嫁,开始打听我的身份了么。” 这话一落,谢灵沁的呼吸一滞。 因为,方才还距离床榻几步远的男子,只一个瞬间的功夫,已经站在了床边,而那张妖魅得几乎雌雄莫辩的脸正距离她,不过半拳的距离,浓睫的长睫覆着那一双眸光半眯的双眸,更映着眉间一点殷红,就似地狱里爬出来的邪灵鬼魅。 却…… 呵气如兰! 挑逗人时,都是如此的冷漠悲凉。 即使,满屋血腥味弥漫,他依然面不改色,好似置身流花徜徉间。 “你会不会杀我?”缓缓放平呼吸,谢灵沁率先出声。 “嗯?”红衣男子似乎有些意外,又细细的将谢灵沁的脸扫了一遍。 那目光…… 就像是在打量自己待出价的商品。 “五官真是无可挑剔啊,如果……对方满意的话,你许是不会死,当然……”红衣男子一边自顾着说着话,一边起身,“当然,最后死不死,我也是不知道呢。” 这无辜的语气,绝对没有感情的言语…… 谢灵沁再轻轻呼口气。 “不过,这眼睛,倒是长得真好。”男子倏然的又靠近谢灵沁,比寻常男子还要殷红几分的唇轻轻翕动,“不知道如果挖下来蒸一下会如何?” 谢灵沁眸色凝然,眉心微抽。 “或者,爆炒?嗯……”红衣男子又摇头,好似是在自言自语的,须臾,叹口气,“好像,都不太好。”然后,竟起身走了。 从头到尾,他的世界,好像只有他自己。 然后,有两名护卫进来,将地上的尸体拖了进去,又两个丫鬟紧跟着,不声不语的,将地上与床柱上溅起的血迹收拾干净。 那神色,表情,似乎已对此事习以为常。 直到那雕花红木门缓缓关上,谢灵沁这才闭了闭眼。 从方才那红衣男子的话里看来,他是要把她去送给谁,所以,他不会杀她,而那个接收她的人,杀不杀她,就不得而知。 但是,如果他真是阎王殿的殿主,那,能让他送礼的,会是谁? 难不成,是天机殿? 天下分两殿,如果阎王殿是地狱,那天机殿便是天堂。 当然,并不是真的天堂。 据说,天机殿知晓这天下一切的秘辛,北荣,西夏,南齐,蛮夷的皇室内部秘辛也不例外。 不过,若想从天机殿知道想要的消息,代价,并是常人能承受的。 曾经,北荣与西夏,南齐一起合作,想要将这个天机殿将世间彻底铲除,然而,最后……没有结果,不得而知。 天色近黑时,又两名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子拿着华服手饰进了来,将一动不能动的谢灵沁扶起来。 谢灵沁试了下便不费力了,这两名丫鬟不是不会说话,就是早就哑了。 穿衣,净脸,化妆,打扮。 然后,谢灵沁看着那方菱形镜前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不禁倒抽了口气。 这也太清新脱俗,璀璨芳华了吧。 然而…… 那身华服却与这张清新的脸蛋成反比,一袭耀眼的玫瑰紫,上面大波大波的金色云朵铺就,且,较之春装都要薄一些,胳膊与膝盖以下,几乎就只有一层纱。 若隐若现间,肌肤如脂,简直就是*裸的勾引。 那两名丫鬟眼里明显也有着惊艳,却也不见半点声响,打扮完比,又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没有力气的谢灵沁只能靠在床榻上,如一个提线木楼,等着人来提她。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阳光温暖,可是她心绪复杂。 昨夜一夜未回,但愿,无人作妖。 ------题外话------ 大年初一,新枝都勤快滴来了个二更~快,夸夸我。 正文 129章 你你是女的(一更) 谢灵沁看着自己这在前世不算什么,可在这里却已算极不正经的薄料衣衫,又盯着床榻上那繁复细纹的帐子看了好久,终于…… “吱呀——”紧闭的房门开了,又有人进来了,落脚无声,兰香诱人。 是早前那位红衣耀眼妖邪男,一袭红衣,几乎艳得刺目。 走进那一瞬,看着谢灵沁,那一双极细极艳的眸子里明显也划过一丝惊艳。 “果然是上天送予的美人儿啊……”随着一声近乎由衷的赞美,那男子已然走了过来,轻轻一敲谢灵沁的下巴,将一颗药丸丢进她的嘴里。 谢灵沁面色微变,星眸冷寒。 “别担心,美人儿,这是能让你有力气走路的药,不过呢,却不能太自如哦。”男子好像不觉得谢灵沁的满身敌意,附在谢灵沁耳边,轻轻落下一句时,便自一旁拿过了披风,给谢灵沁罩上。 谢灵沁眼看着男子将披风给她系上,而后拉起她的胳膊朝外走去。 谢灵沁眸色微松,这药果然不假,这般一会儿,她确实能走路了,可是,稍一用力就浑身发麻,没劲儿。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男子拉着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谢灵沁终于开口问。 那红衣男子看她一眼,眼眸里噙着阴柔的笑意,“别着急,放心,对方的容颜,绝对能让你满意的。” “被人威胁着不知要什么,如何会满意。”谢灵沁语气阴沉。 红衣男子却似不觉般的,面上仍然,玩味的,狷狂的,又无比温柔的笑。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如此禁固我,明显没有道理。”谢灵沁又道。 红衣美男看她一眼,“我是在帮你。” “帮我?” 男子分明不理会谢灵沁越加沉色的神色,笑意邪艳,语气柔和,“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知其风彩,却不得然,你如今以能身侍他,可是绝顶的运气。” “呵!”谢灵沁冷笑,“是么,可这个运气我并不想要。” “美人儿,这个世间上很多事,不是你不想要就不要的。” “殿主。”这时,前面,有人来报。 只见红衣男子抬手一拂,“说吧。” “那个叫白玉的拿着东西来了,说要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白玉来了? “保护好东西。”红衣男子面上浮起无比温柔的笑意,然后点头。 来人当即领命退下。 谢灵沁星眸微转,瞬间明白过来。 所以,白玉拿了这人东西,对方为了拿回东西,便打听了他,就顺势抓了她,才让她沦至如此,而如今,没有寻到她的白玉迷途知返,为了救她,要把东西交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这个妖艳的美男人要把她送人。 所以,白玉就算是拿出东西,这个男人也不会放了她的。 可真是算得毫无遗测。 “美人儿在想什么呢?”谢灵沁正想着,冷不丁的男子那张妖艳狷狂的笑脸凑近,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我在想,你好卑鄙,你并不打算放了……” “嘘!”男子抬起手指放于唇边,摇了摇头,杀意写在脸上,“不可这般说哟,如果你运气好,命大的话,我自然是会放了你的。” 运气好,命大! 谢灵沁睨着这男子,缄默。 她现在明显就是人家毡板上的肉,男子也不会放了他,多说,无益。 而这时,前方,一间房子里,丝竹之声伴着女子轻言调笑之声传来,不绝于耳。 而随着红衣男子和谢灵沁的走进,门,豁然从里面打开。 然后,极尽奢侈富丽的景致出现在谢灵沁面前。华丽美酒月光杯,琴音琵琶美人肌。 而最里边,纯白的驴皮绒垫上,一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白衣胜雪,姿态若仙,此时,正执着手上的洒杯,朝他们看过来。 “姑苏兄,你来得正好。”声音低沉,如清澈的美酒氤氲着耳边。 似熟,又似自天边来的承陌生。 红衣男子一退方才杀狂之势,双手一拱,无比低谦,“贵人,看看我给你准备如此美人儿,你可满意?”话落,将谢灵沁往前面一推。 谢灵沁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而红衣男子此时抬手一拂,披风顺着谢灵沁的肩膀落下。 美人若玉,丽质清绝,这美色,震得屋中正跳着舞,嬉笑打趣的一群女子都不禁看着谢灵沁发呆。 那驴皮绒垫上的男人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睛睛缓缓的落在谢灵沁身上,扫量了半天,心情甚好的点头,“可。” “那,我之前所说之事……” “放心,太子那里,我自会督办。” “好,那,我立马退下。”红衣男子话落,对着整个偌大的屋内一招呼。 顿时,琴声停,曼舞止,一众人跟着鱼贯而出。 门,轻轻的关上。 四周,突然静得可怕,谢灵沁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自驴皮绒垫上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进,然后,在距离她三步之远时站定。 “抬起头来。” 命令的语气。 谢灵沁紧了紧手,微微扬起头,下一瞬,出口的话,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妩媚,“公子,奴家,定然会好好伺候公子的。” 谢灵沁原是想将计就计,想法子,将这男人治倒好逃走,可是没想到,她这一声出,面前那白衣男子似乎,有些不喜。 分明没什么特别表现,她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喜。 难道她还不够美,不够妩媚? “公子……” 谢灵沁又娇柔的嗔了一声。 咦! 男子一听她这话,好像更不喜了。 谢灵沁正琢磨着,白衣男子却突然抬起手捧起她的脸,然后,看着她,冷而淡漠,“上床。” 上……上床…… 天旋地转,对方只是手指一勾,谢灵沁便已经躺在了方才那极大极软的驴皮绒垫上。 这一躺下,身上那美丽的衣衫,顿时层层叠叠朦朦胧胧的铺了一地。 男子俯身而下。 春光无限好,只是,有毒。 那男子刚触碰到谢灵沁的腰,却豁然色变,随即谢灵沁便发现,白衣男子的手指已经在快速发黑。 “哼,活该。”谢灵沁却并不意外。 方才她就觉得那衣裳不对,再是,那叫姑苏的红衣男子带她来时,一直握着她的胳膊,却从不多换位置,便更加让她确定。 谢灵沁看着男子好像痛苦的样子,立马费力从地上坐起来,还顺带抬起一脚,就朝那白衣男子飞去,“死色狼。” 白衣男子挨了一脚,也好像没生气。 谢灵沁正觉得奇怪,便听外面突然霹雳啪啦,然后,火星骤起,火舌袭卷。 “他们要烧了这屋。”谢灵沁大急,这一急,竟发现,她力气也恢复了,看一眼一旁还盯着自己手指的人,谢灵沁也没空理会了。 走为上策,直接从后跳窗而走。 得先找到白玉,让他带她离开。 她记性很好,方才的路都记得。 而身后,火势越来越强,屋内,那,坐在驴皮绒垫上的白衣男子,看着窗外轻微晃动的花枝,又看了看方才被踢的肩膀,面具下,一张幽深如过寒江的眸子里,竟似有淡淡笑意一瞬而过。 门外,火苗扑腾,大火逼近,却见他从容起身,自那发黑的手指上取下一幅假皮。 而后,是完好无损,骨节如玉的手。 再下一瞬,原地,没了踪迹。 …… 谢灵沁寻着路一直跑了好久,便闻听到前方的打斗声,又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衫。 她穿这衣裳却没有中毒,显然,方才那红衣男了给她吃的东西,就是解此毒的。 不过,得找件衣服换上。 谢灵沁推开旁边一间屋,翻找出一件披风罩上,便又向打斗声处而去,没多久,竟见白玉一身狼狈的跑了过来,看着她,似乎一愣,然后就要从她面前掠过。 我…… “白玉。”谢灵沁叫住他。 白玉一愣,然后回神,上上下下看着眼前如此风情多娇的女子。 “你……” “别你了,这地方待不得,赶紧走。”谢灵沁也懒得和他啰嗦,直接露出平日的男声。 白玉瞳孔一缩,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挂了一丝彩的面上,此时分外的好看,“言言……射……你是女的。” “我是假扮的女的。”谢灵沁闹不明白,这种时候,白玉为何如此好奇心,听着前方不远处响起的脚步声,又看了下四周,二话不多说,上前拉着白玉就进了一旁的房间。 然后,迅速将门关上。 而屋外,脚步声逼近,声声响响,大肆找了一圈后,又快速远去。 然而,二人并没有放松,而几乎同时迅速转身。 因为,他们察觉到这屋里有人,此时,借着日光看清,那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正靠着椅子坐在地上,嘴角流血,肚腹上还被人插了一刀。 “难道也是被那殿主祸害的。”白玉上前一步。 谢灵沁不置一言,只是示意白玉离她远一些,“我这衣裳上面有毒。” 白玉看她一眼,想问她怎么这幅德行了,也知道如何问出口。 “我,我才是阎王殿的殿主……” 二人这里眼神交汇的功夫,那受了重伤的人竟然说话了。 这话一出,谢灵顿时微惊,“你说你才是阎王殿殿主。” “对……是的。” 谢灵沁上前,几分急切,“那你为何要派人杀将军府的大小姐。” “将军府的大小姐?呃呃,是……”那男人话未落,只见窗外一只飞针而入,瞬间陨命。 谢灵沁刚察觉到,那所谓的正牌的阎王殿殿主便已断了气。 “事情不对,如果这才是真的阎王殿殿主,那之前被我偷东丁的那位是谁?”白玉觉得此事不妥,狐疑的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子,当即示意谢灵沁立刻走。 谢灵沁很不甘心啊,抬手就在中年男子身上四下翻找。 “喂,你找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打劫?”白玉脸都快气红了。 谢灵沁这时已然收回了手。 没有,这人身上没有解药。 原以为真相咫尺,说不定还能拿到解药,结果…… “喂,走啦,没银子就没银子啦,保命要紧。”白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在催促。 谢灵沁白他一眼,随后翻出屋子,白玉紧随其后。 两人站在院子一处,抬眸一看,不远处,大火还在烧。 而二人周边,到处,都是尸体。 全是阎王殿的人。 “你偷了他们什么东西?”谢灵沁这时看向白玉。 “就一块玉佩而已。”白玉没想到谢灵沁一下子这么严肃。 “拿给我看看。” 白玉倒也爽快,立马拿出来递了过去,“你看。” 谢灵沁看着那玉佩,温润光滑,看不出什么,也没有什么代表身份的象征。 “看不出什么吧,我也看不出,只是晚间看店里生意不错,人手也够,我就出去逛了逛,见这玉佩主人气质不俗,那玉佩在阳光下竟似有红光,便……好奇给顺来了,没想到麻烦这般大。” 白玉道。 有红光? 阳光下有红光? 谢灵沁沉着面色,当即抬起手来,想将玉佩对着阳光照…… “唰——” 就在这时,空中豁然一亮,剑气突然横空扫来,掠过谢灵沁的发梢,若不是白玉拉着她闪避极时,只怕现在半个脑袋都要分家。 只是—— 谢灵沁面色大变,因为,白玉拉她时,风起,披风散开一些,他手指就正好碰到了她里面的衣裳。 霎时间,手指发黑。 而空气中,那剑气的主人立在院子正中央,一袭招摇的红衣,妖艳狷狂,满是杀气。 紧随其后,竟是方才那戴着银质面具的白衣男子。 谢灵沁呼吸一紧,他竟没有中毒,也没被火给烧死。 “哼,阁下果然好手段,死里逃生。”此时,红衣男子侧身,对着那白衣男子冷笑。 白衣男子空手无刃,掌风却挥得凌厉如带,“阁下冒充阎王殿殿主欲以在北荣都城里生事,也当是好手段。” 二人在无端的客套,四目敌视,却好像把谢灵沁和白玉当了空气。 而谢灵沁此时要的,是解药,她看看白玉那黑气俨然已至胳膊的手,面色沉暗。 “快,帮我砍了这胳膊,不然,我整个人都要废。”白玉吸气凝神,显然解不了这毒,当下也没了嬉笑之色,一本正经的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而她,也不是在开玩笑。 “放心,胳膊能保住。” 谢灵沁道。 “行了,别玩儿,快砍吧,我不怕痛。”白玉又道。 “别叫唤。”谢灵沁一吼,然后看向还在和白衣男子交手的红衣男子,“我说,那位红衣妖怪,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就要这玉碎于此。” 清冷的字眼,冷冷的传透出去。 那红衣男子明显一怔,而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原本看上去就处劣势的刚好被白衣男子掌风一击,生生退后数步。 谢灵沁见此,了然,果然,这玉对这红衣男子来说,极有用。 若不然,不会费尽心机想捉了她来威胁白玉。 红衣男子倏然落了地,看着谢灵沁,艳丽的眸里尽是杀意,“这世间上,敢威胁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谢灵沁不为所动,冷笑笃笃,“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废话,这玉就要碎了。” 红衣男子当即一声厉啸,“你敢。”“你看我敢不敢。”谢灵心一双星眸,寒气逼人。 那红衣男子,就是一旁的白衣男子也不禁侧了侧眸,紧盯着谢灵沁。 所有打斗声停下,空气,一时间沉默下来。 似乎,瞬间,便呈了一个三角格局。 须臾,那白衣男子竟开口了,看着红衣男子,声沉含笑,“不如,你先拿了玉佩,我们,再战。” 红衣男子没有言语,而是突然凌空掠起,剑气横扫,突然挥向谢灵沁那握着玉佩的手,一声冷笑,“那便剁了你的手。” ------题外话------ 下午晚点二更哈~ 可能有妞看不懂,不急,下一章就会解释,这章,基本算是过渡章吧,为了以后………… 正文 130章 错觉吧!一路安好(二更) 剑气袭来,摧花断叶,快如闪电,躲无可躲。 谢灵沁面色煞白,白玉也慌着了。 “乓啷——” 然而,就在这时,那白衣男子竟然出手了,掌风如刃,堪堪阻绝掉那正欲以拍向谢灵沁手上的剑气时,还顺手将红衣男子的剑打在地上。 说起来多,其实一切发生也不过瞬息之间。 红衣男子明显有怒了,手势一收,豁然回头看着白衣面具男子,“阁下这是多管闲事。” “不算。” 白衣男子轻然摇头。 “哦?”红衣男子细眸微闪,而后一笑,“莫不是,你还当真是看上这般绝无仅有的美色。” “对。” 一声对,叫谢灵沁的瞳仁一点一点看向白衣男子,而一旁的白玉这时也方才回过神,心有余悸的上前,刚要伸手去拉谢灵沁,想到什么,又定在半空,很是紧张的问,“喂,你没事吧。” 谢灵沁这才侧眸,对上白玉那张受惊的脸,“没事,你的手……” “别再犹豫了,你不敢下手,我自己来。” 白玉这才看向自己手,自一旁地上捡起一把剑就要砍,却被谢灵沁抬手阻止。 而后,谢灵沁看着红衣男子,缓缓抬起拿着玉佩的手,又以下巴点了点那白衣男子,“妖怪,很明显,他是帮我的,而你,打不过他,如果,你现在把解药给我,我便不毁坏这块玉,那,不管生死成败如何,你至少,玉保住了。” 红衣男子眸光紧锁谢灵沁,少倾,红唇轻启,“果然,是最毒美人心,呵。”红衣男子倒是没的扭捏,伸手入袖,将一个小瓶作势要丢过来。 “你自己先服。”谢灵沁快速道。 红衣男子的手却是一顿,瞪一眼谢灵沁,冷笑,“解药只有一颗,爱服不服。” 谢灵沁不受威胁,词调清寒,“我想,这玉也仅此一块,爱坏不坏。” “你……我总会让你生不如死。”红衣男子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又伸手入袖从袖子里拿出另一个小瓶。 “你先服,别和我说只有一颗,除非,你不想要这玉。”谢灵沁捏着玉,在威胁。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取了一颗自己服下,而后看着谢灵沁,“我有一百种对付人的手段。” 谢灵沁见红衣男子服了一颗解药没什么事后,这才接过,迅速递给白玉。 白玉没曾想,竟当真能有解药,看了眼谢灵沁,立马服下。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手上黑气尽散。 谢灵沁这才看着红衣男子,毫不服输,“我有一千种鞭尸的方法,如果,你想的话……”看着手上的玉佩,冷冷道,“西夏太子么……呵。”说话间,已将那玉佩丢了出去。 却俨然,已是公然说破了他的身份。 红衣男子没想到,谢灵沁竟一语点破他的身份,不过,也没有多大情绪波动。 “原来是西夏太子,当真是久仰。”而此时,白衣男子微扬了扬手,却并不打算再战,而是对着暗处拍拍手,“请西夏太子过府一叙吧。” 西夏太子瞬间围拢而来的护卫,却是一笑,“凭这些人,也能抓住我?” 白衣男子双手负后,清姿卓流,寒意彻骨。 “那玉佩上,有毒。” 白衣男子和谢灵沁异口同声。 谢灵沁豁然看向白衣男子。 他竟然……看出了她的小伎两,红衣男子距离她近一些,都不曾发觉,他,竟然发现了。 没错,她方才紧捏着玉佩时,划破了手掌,而她体内有毒,所以,血也有毒,染上玉佩,那红衣男子触了,自然也中毒。 相较于谢灵沁的震惊,白衣男子只是看她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而此时红衣男子闻言面色大变,再抬眸时,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衣男子,似乎极其不解。 “言射……你这般厉害。”白玉叹为观止。 不过,谢灵沁又摇摇头,“不是我厉害……”因为,谢灵沁看到红衣男子的面色越来越白。 再怎么样,玉佩上的毒效也不多,不可能短时间内让红衣男子如此,除非…… 这白衣男子不知何时,也早在这红衣男子身上作了手脚。 而且,这白衣男子还显然知道她的血有毒。 那这白衣男子的身份,这突然熟悉的气息,那清冷如雪,得天独厚的气质…… “太子,事已办妥。”而这时听风现身,双手一拱,禀道。 白衣男子看他一眼,而后,方才抬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精致得天地汗颜的脸。 那深邃淡漠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凝在谢灵沁的脸上。 谢灵沁抿了抿唇,这一刻,心里不知是轻松还是凝重。 “呵,竟是北荣太子本人出马,我输得服气。”中了毒的红衣男子冷笑一声,也不挣扎,输得坦荡,自如的跟着围上来的护卫向前而去。 即使输了,步态徐徐,不损他那妖冶风华,只是,走了两步,竟还回头看一眼谢灵沁。 “美人儿,我对你有兴趣了。” 谢灵沁眉宇暗沉,完全漠视。 “哈哈……”男子笑意明丽艳邪,被带下去。 院子里没了那抹红艳,顿时觉得景致都清新不少。 “怎么,还不走,想穿着这一身跳一曲?”宇文曜的眼神这下却倏然落在谢灵沁身上。 明显的赶人。 这么不给面子。 谢灵沁面色不太好,本来想着,要不要说声谢谢的话,瞬间吞了进去,想去扶白玉,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装束,当下,又转身,冲进了屋。 利落,迅速。 再出来时,已经换成了一普通护卫打扮,也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扶起白玉朝外走去。 白玉看看太子,又看看言射……哦不,该是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心里真是百味陈杂。 二人刚走出这极其奢华的宅院没多远,便见一队铁骑正快速而来。 看清队伍最前面马上人的身影,谢灵沁当下拉着白玉往一旁暗处一闪。 “怎么了?”白玉问。 “贤王。” “你还喜欢他?”白玉真是不会说话,话一落,便招来谢灵活一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而且,还加上‘还’?” “不然,你这般怕他?” 谢灵沁无语,“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头脑简单。”话落,谢灵沁眸波一转,“你觉得,他配得上我?” 白玉立即点头如捣蒜,鲜少的一本正经,“配不上,绝对的。” 就方才谢灵沁那张美得若九天皓月的脸,仿若画中来。 这话,谢灵沁听着受用,想了想,又看着白玉,“那,你觉得太子呢,是不是也配不上我。” 这话…… 白玉想了想…… 太子俊若神祉,与谢灵沁…… “可是,我那晚看到你和太子……嘴……碰嘴……”白玉突然想起来。 谢灵沁蜜汁尴尬,一口反驳,“那是个误会。” 白玉一怔,眼珠子一转,那一定不是个误会,这两人一定不一般…… 还有,言射平时多么自信聪明的一个人,需要问他意见? 等下。 言射是女的,还是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 而那日,他暗入安平侯府救走安尚宁和安尚羽时是谢灵沁帮忙打的掩护。 而那日是太子拿着圣旨屠的安平侯府满门,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的话…… 那是不是说明,当日,太子并不是真有要屠安平侯府,所以,才叫谢灵沁故意放的水。 “谢灵沁,我突然觉得,太子这人不错,我收回以前对他的所有偏见。” 白玉突然煞有介事的点头。 谢灵沁眼波一定,看着白玉,这才多大功夫,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对太子改观了? “白玉,方才救你的人是我。”谢灵沁再三提醒。 白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好好跟太子混,太子这人啊,以前可不曾对哪位女子如此好过,方才八成是看你穿太少,差点有危险,才对你语气不好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灵沁…… 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懒得理怠,谢灵沁又看向前方,此时,宇文贤到了那院门口,便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进去。 “太子啊,我来晚了。” “不晚,已经抓到近日在北荣都暗中捣乱的人,这就交给贤王了。” “交给我,太子你不与我一同去见父皇吗?” 太子看他一眼,闻他虚伪的语气,面色凉凉,“相较于我,我想,父皇更喜欢听你说话。” 宇文贤闻言,倒是不可否认更不谦虚,“那,我这就带着人离开。” 太子没有阻拦,就这样看着宇文贤带着那位已被蒙了头的西夏太子离开。 院外,见着宇文贤带着西夏太子出来,谢灵沁眉宇微蹙。 “这么大的功劳,太子就这样让给这位贤王了,可真是便宜他了。”白玉有些义愤填膺,好像瞬间对这个贤王就有种恨不得咒死他祖宗十八代的仇恨。 谢灵沁睁他一眼,却觉得此事并不这般简单。 以她接触的太子,可不是这么个省油的灯。 须臾,谢灵沁似明白其中关键。 方才,看宇文贤那神色,显然并不知那红衣男子身份。 而太子方才也没有明说,那人是西夏太子,西夏太子又中了毒,看上去,也不好动弹,那依宇文贤那性子…… 这西夏太子会很惨吧。 若是让西夏太子侥幸逃脱了,那…… 宇文贤,会很惨吧。 …… 眼下。 谢灵沁看着白玉。 方才那一瞬,白玉明知道碰她会中毒竟来救她,这…… “别这么看着我,本小爷一向宅心仁厚,对兄弟那是两肋插刀,虽说你现在是名女子,我,不过,在我心里,你就是个男的,我对你好吧。” 在你心里,我就是男的! “嗯,那你现在还在精力和我回方才那别院吗?” 白玉…… 须臾。 “言射,你小子,你……啊,你能让我消停下吗。” 谢灵沁被这高分贝嚷得揉的揉耳朵,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冷冷的,“去不去?” “……你去干嘛?” “找东西。” “……” 白玉寒着一张脸跟在谢发沁身后,不太情愿的样子。 太子已经明显已经带着所人离开,方才还狼藉一片的宅院里,此时被收拾得干净,连一丝血腥味儿都闻不到。 谢灵沁抬了抬眼皮,这个宇文曜,八成是把贤王当劳力使了,可真是够,阴险的。 “我说,那真正的阎王殿殿主都死了,你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谁说找这个了。”谢灵沁顺势找到之前她最初醒来时的那间屋子,叫白玉放哨站岗,自己便进去了。 不过,走在前面的谢灵沁并没有注意到,白玉在说着阎王殿时,眼底那一瞬而逝的晦暗,她现在一门心思在四处寻找着她的那把匕首。 那把曾经从太子手中得到的匕首。 之前换衣服时,她看到帮她换衣裳的丫头将它取下放在榻上了,所以这才回来取。 不过,床榻上竟然没有,屋里分明和之前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为何就不见了匕首,她不认为,那个西夏太子会在乎这般小财小利的,那些个丫鬟也没这个胆子,敢随意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咦,奇怪了。 谢灵沁干脆把被子全被给搬下来,就差没把床给拆了。 “喂,我说,言……谢灵沁,你在里面干嘛呢?把床弄得咯吱响。”白玉在外面有些不耐烦了。 “找东西。”谢灵沁更郁闷,又将屋里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儿,这才甚是挫败的坐在一旁,“真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谢灵沁立即回头,便见着太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上,还拿着那把极为精巧的匕首,上面的小玉环还闪着亮眼晶莹的光。 “这个……”谢灵沁一怔,正想去拿,又敛了敛眉目,“多谢太子。” “这个东西,对你这般重要,你要回来寻它?”宇文曜突然上前一步,气息清冽,而语气比往日也柔和几分,眸光在窗户跳跃的阳光倾照下,都显得几分缱绻起来。 这…… 是错觉吧。 “这般值钱又顺手的东西,我当然不想要丢弃,能找到最好,也就是……碰碰运气,既然太子找到了,那,多谢。”谢灵沁道。声音低了低。 “只是值钱,又顺手?” 太子漆黑的双眸一黑,气息一沉,仿若方才感觉到的缱绻温柔都似错觉,视线直逼着谢灵沁。 谢灵沁眼睫颤了颤,须臾,敛眉,“如果,太子你想收回,那,我也不介意的。” “手伸出来。”宇文曜突然沉眸,命令。 谢灵沁光束闪烁,“太子,我这手还是在你方才的帮助下才保住的,你不会就这般……” “给。” 谢灵沁话声未落,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被太子强制的拽住,摊开,将匕首轻轻的搁在她手上。 谢灵沁抬眸。 四目对视,阳光轻浅,给两人的脸上都似打了一层毛边儿,宇文曜的眼底更似携了天光秋色,而正中映,映着一个谢灵沁。 谢灵沁透过宇文曜的眼看着自己,此时,神色怔愣,浓睫微颤,面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时间,就这样一寸寸流走。 日光一点一点倾斜。 直至,二人所站的位置,只余一片剪不断的投影。 “谢灵沁……”宇文曜轻声开口,声音,似乎都哑了哑。 谢灵沁眸子一眨,静听下文。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眸若深海,那丝欲起的缱绻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幽深中又缓缓化去。 “早点回府。” 然后,太子转身,只留下这四个字。 谢灵沁…… 老半天方才长长的舒一口气。 神经病吧,她方才还以为是现代里的浪漫爱情片儿,结果是神经病发病篇儿。 不过,匕首还在。 紧了紧手里的匕首,谢灵沁塞进袖子。 她是真的觉得这匕首值钱又好用才回来找的。 只是,掌间那抹温凉,那抹宇文曜的温凉如此清晰。 开门,白玉已然不在了。 也对,方才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儿,太子明显没有以内力隔声,白玉却没有任何反应,当该是被太子给示退了。 …… 夕阳都下了半边山,一夜近一日,谢灵沁正想着回将军府要应付些什么,便被暗中一只手给拉进了一处偏巷子。 谢灵沁骤起的杀招只一半,又停下,然后,看着面前轩辕独那张轮廓深刻的脸。 “谢灵沁,我是来和你告辞的。” 轩辕独神色专注,眉目深严。 谢灵沁并不意外,反而意有所料的点点头,“嗯,一路平安。” “你……” “都说,你唯西夏太子马首是瞻,昨夜,我也偶然听到你和宇文贤的谈话,也当是认为你是要和宇文贤联合起来整治太子的,可是……”谢灵沁似是而非的带起一丝笑意,“你在都城盘桓这般多日,如果要与贤王合作,早就去找他了,而且,相较而言,我却觉得,你倒更像是宇文曜的人,在请君入瓮,如今这个情况,我想,西夏太子无论如何会与宇文贤心生嫌隙的,而你,再顺便救了西夏太子回西夏,便更得西夏太子之心,一举多得,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谢灵沁缓缓道,轻言细语。 轩辕独紧盯着谢灵沁,没有反驳,须臾,竟点了点头,拱手,“你很聪慧,远超我想象,他日有机会,再与你相聊。” “不客气。” “再会。”轩辕独眸里闪着一分不舍,终是转身。 “轩辕独。”谢灵沁突然叫住他,轻声道,“我曾在野史杂记里听过一个传言……” 轩辕独眉目暗了暗,面上却带起一抹好似刀枪不入的笑意,“你说。” “上面说,轩辕府世子轩辕独,与皇室一直渊源流长,其母与当今西夏皇上感情甚好……”谢灵沁说到此,面上突然也带起一抹从示有过的笑意,清浅,温和,若幽兰花开,宁静,致美。 谢灵沁看着轩辕独,又道,“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姓氏,我谢灵沁,相识时,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 轩辕独闻言,神色一怔。 谢灵沁已然抬抬手,抱拳,“一路顺安。” 轩辕独一袭青衣,眉目深严,轮廓紧致,风,过,卷起男子衣袂猎猎飞舞,卷起少女作男装而高高束起的黑发,带起心中一种最深处的动荡。 绮红的霞光自前方枝头罩下,少女面庞如玉,眉眼灿烂,当真若春起黎明时最初的一道光,水流潺潺,心间,若花齐放。 “你,也请安好。”少倾,轩辕独抱拳,下一瞬,终于消失在眼前。 谢灵沁收回目光,敛了心神,又看了看天色,所幸都要夕阳落山了,干脆去吃个饭吧。 所以,谢灵沁真的去吃了个饭,而后这才向将军府而去。 “啊,皇上派公公带着旨意去将军府了,会不会是给将军府谢二小姐赐婚于贤王的?” “极有可能啊……” “那将军府大小姐呢……” “诶,大小姐如今有太子相帮,有逸世子相帮呐……” 一阵风突然带来人声议论。 谢灵沁脚步一顿,皇上下旨于将军府了? ------题外话------ 二更来啦~ 其实不多说,妞们慢慢体会,嘻嘻嘻~ 正文 131章 新主子 (一更) 谢灵沁走至将军府门口时,正好见得宫中来宣旨的人下得马车,与亲自出来的谢将军寒暄。 “小姐,我可找着你了。” 身侧,紫河突然出现,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 谢灵沁方才就看到紫河了,示意她不要着急,才开口询问,“我这离开的一夜一天的,将军府可有乱子?” 紫河摇头,神色平敛,一五一十道,“小姐放心,无事,你当时离开后没多久,奴婢和砗磲都太担心你,奴婢便去太子府邸想找太子帮忙,当时太子不在,奴婢还以为太子不想管此事,没曾想,奴婢刚回到清水阁,听海便说,太子吩咐,叫我不用担心,小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灵沁闻言,眸子一眯。 这般肯定? “听海。” 谢灵沁突然对着空气中一唤。 当下,一道身影凭空而现,立于谢灵沁前方。 “灵沁小姐,你有何吩咐?” 谢灵沁轻笑一声,看着面前那张胖胖白白的脸,“紫河若不说,我都忘了,你不是一直在暗处保护我吗,那我被人抓了你都不知道?” “这个……”听海当即垂下了头,犹豫半天,方才小声道,“奴婢当时就禀报太子,所以太子便让属下通知了紫河,嗯,还好,小姐现在没事。” “没事?” 她差点被两个畜生给吃了,还没事。 谢灵沁面露狐疑,如果说,听海知道自己被抓了,禀报了太子,太子又让他告诉了紫河不必担心,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所有一切,当时都在太子的计划之中? 谢灵沁眸眼微微一眯,忽的想起,之前太子曾找过她,说他需要一个女人…… 原来,竟是这样! 需要一个女人作为饵来被那西夏太子擒,擒来引诱冒充什么为太子办事的他…… 那他可真……是好运,她明明拒绝了,却偏无巧不成书的,正好被西夏太子给抓了去。 他怎么就那般命好。 该死的。 “灵沁小姐,你不要怪太子,你的所有安全,我们都是保障了的,绝对不会叫你受到半点伤的。”听海见着谢灵沁面色不太好的样子,立马为太子解释。 不过,解释就是掩饰。 谢灵沁看听海一眼,须臾,收回目光,声音微冷,“总之,你们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海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可是,谢灵沁已经绕过他,直接向前方而去。 听海与紫河对视一眼,当即隐于暗处,跟上。 当然,谢灵沁和紫河不能直走大门,而是走至后门处,紫河以轻功一跃,不过几瞬的功夫就回到了清水阁。 砗磲一直守在院门口,见得谢灵沁回来,那张小脸上,担忧的,着急的似乎这才恢复一丝常色,急忙上前,“小姐,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可能,还是好运之事。”谢灵沁忽的抿唇一笑。 虽说,太子这档口事,她心里不喜,可是,想到那西夏太子中了和她一样的毒,而依那西夏太子的本事,想要得到蛮夷那昧药,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 她原先设想的,等到天下一味赚钱了,她可以单独请人去蛮夷走一趟,取草药,又或者有一批自己的势力去蛮夷的想法可以不作绝对参考了。 因为她又多了一个选择,只要待到西夏太子练成了解药,她再暗中去偷便可。 西夏疆土辽阔,地势虽比蛮夷大,可是,蛮夷哭喊野蛮杀戮,越小的地方,守得越是紧实,相反越大的地方,反而有漏洞,更何况,她又与西夏太子交过手,多少了解几分。 谢灵沁将这事与砗磲和紫河细细说了,二人也替谢灵沁开心。 不过…… 紫河想了想,颇为疑惑,“可是,小姐,你觉不觉得,这事儿,会不会也在太子所设想中呢。” “你当那太子真是神,可上天的那种。” 谢灵沁明显不予以赞同,言辞间对太子几分鄙薄。 紫河当即住了口。 想不通,小姐为何对太子偏见这般大。 “不管如何说,小姐你能平安回来就好。”砗磲忙上前帮谢灵沁倒茶。 幸好,小姐并不认为是太子相帮,对太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好情绪,这,她就放心了。 “小姐,将军传来话,请你去前厅一起接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谢玉树,谢管家的声音。 谢灵沁此时早已经换好了衣裳,闻言,目光跃出门外,看了看,示意紫河与砗磲留下,自己便缓步出了屋子,向院子外行去。 “可有说明是何旨意?” 行走在青石小道上,谢灵沁询问谢玉树。 谢玉树此时侧后谢灵沁一些,闻言,摇头,“公公从到将军府至现在,一直在前厅与将军寒暄客气,我方在一旁看着,听得出来,将军也想知道是何旨意,可是百般试探,都没有从公公口中听出半丝口风。” 谢灵沁点点头,“皇上身边的倪公公,如今的大内总管,据说,自皇上登记便待在皇上身边,可不是能小瞧了的。” “嗯。”谢玉树点点头,显然也这般认为,想了想又道,“公子今日去了董老那里学习医术,不过,晚间回来时,面色不好,看样子,在董老那里,并没有讨到什么好。” “不理他,他是该磨练磨练,若是练不好,就当真是白活了。” 谢玉树听着这话,侧眸朝老夫人院子里看了看,这才开口小声道,“公子以前跟在二姨娘身边,性子确实歪了些,如今……应该能好的。” “嗯,若是太蠢,练不好,也无法子。” 谢灵沁对谢聃聆简直是一点不留面子。 谢玉树都不禁唇角一抽。 大小姐,也太直接了些,幸而谢聃聆不在,否则,只怕是又要吵起来。 “呀,姐姐也是去前厅接旨的?”二人刚要走出前方一道拱门,谢灵玉便带着丫鬟,颇为春风满面的自一旁小道上走过来。 谢灵沁只一瞧便看出来了谢灵玉为何这般高兴,不过,还是轻笑着问,“宫中来人传旨,妹妹,好像很高兴。” “当然,这可是皇恩浩荡。” “那,二姨娘被人杀尸体被发现之事,二妹妹就不为母伤心?这依着妹妹的性子,不该是哭得死去活来,眼睛红肿,感天动地,食不下咽么?” 谢灵沁这句一出,谢灵玉面上的笑意当即僵住,眼底也虚了虚,须臾,看着谢灵沁,所了扬下巴,“母亲之事,我相信,京兆尹大人自会给交待,而且,我相信,母亲在天之临,也希望我好好的,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哭哭滴滴,叫父亲看了也伤心呢。” “二姨娘是赶出去的人,何来叫父亲伤心,再者,我突然想起来,之妙俏死在府门口之事,妹妹你说……会不会是那日是伤你脸之人?” 这话一出,谢灵玉面色一变,“谢灵沁,你胡说什么。” “哦。”相较于谢灵玉微颤身子,谢灵沁很淡定,“没什么,关心你而已。” “你……”谢灵玉惊觉自己失态,忙对着一旁丫鬟使眼色。 谢灵玉身后的丫鬟立马上前,“大小姐,我们家小姐,昨日个听说了二姨娘的消息,哭了好久呢,是奴婢们极力劝阻着,才露出笑意,也是不想影响着你们的心情。” “哦?是吗?”谢灵沁的视线清凌凌的落在那个开口的丫鬟身后,既而又看向谢灵玉那张娇嫩百艳的脸,“这脸色这般好好,倒真是不像哭了好久的样子。” “谢灵沁你是什么意思?”谢灵玉联言,一怒,眼底戾光闪过,面部都开始在扭曲了。 反正,谢玉树也明显是帮着谢灵沁的,她也不无须在谢玉树面前装样子。 只是…… 谢灵沁面色沉静的看着谢灵玉,细细的下巴突然朝谢灵入身后一点,“喏,谢聃聆来了。” “什……什么。”谢灵玉当即收起戾色,一脸温婉温柔的样子,转身。 不过,身后,风过拂花,飞檐逆光,哪里有谢聃聆的影子。 “谢灵沁,你,你骗我。” 谢灵玉面色比方才还难看。 “嗯,日子有些无聊,看看你变脸,挺好玩儿的。”谢灵沁说,然后,转身离开。 谢玉树对着谢灵玉拱拱手,当即跟上。 看上去,神色变幻莫测。 “真没想到,二小姐人前那般乖顺的样子,人后竟然是这般……”谢玉树小声唏嘘。 谢灵沁不置可否。 走至前厅时,谢将军还在和倪公公寒暄,谢灵沁一一问了礼,便坐下,即使感受到上方,倪公公在暗中打量她,面色也不动分毫。 随后,谢灵玉也到了,面上哪里还有方才气怒扭曲的模样,整个比谢灵沁还大家闺秀沉静的姿态。 “将军,既然,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来了,那咋家现在就宣旨。” 倪公公人极瘦,又目锐利有神,公鸭嗓也是中气十足。 将军府当即笑着起身,“好好好。” 谢灵沁和谢灵玉理了理袖子,随之起身,齐齐跪下听旨。 不过,却并不见倪公公拿出旨意,而是站在那里,高声开口,“这是口喻,皇上说,择明日上午,请两位小姐进宫一叙,原本口喻,着人来通报一声就行,之所以让咋家这般劳师动众的来,也是两位小姐才华出众,且,将军府一直是我北荣的顶梁柱。”倪公公说完,又对着谢将军拱手,“皇上特宣两位小姐进宫,只怕以后的福气,是装都装不到哟,恭喜谢将军。” 谢将军自然是高兴的,虽然不似他预料中的,是给谢灵玉的赐婚圣旨,可是,能让她进宫,让谢灵沁进宫,这也是好事。 只怕,就是赐婚的前兆了。 谢将军对着谢玉树示意,谢玉树上前,自袖中拿出一袋银子,呈由谢将军递给倪公公。 “有劳公公了。”谢将军笑若朗月。 倪公公笑着将银了收下,这才带着人告辞离开。 谢灵沁和谢灵玉从地上起身,尽皆看向谢将军。 “你们都听到了,明日要进宫,你们今夜,早些睡,明日,好好打扮,可知。” “父亲,放心,女儿醒得。” 谢灵玉笑着应答。 谢灵沁落后一步,轻微点头,“父亲放心。” 自客厅出来后,谢灵沁面上的笑意立马退下。 着她和谢灵玉同时进宫,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可是,她这些日子来,并未锋华尽露,也只是逸世子和太子都相帮她…… 皇上,当也不至于对动杀机,就算是动了杀机,也不可能这般公然召她入宫。 至于谢灵玉…… 算了,明日静观其变吧。 夜色渐渐暗下。 太子府邸。 听见轻轻落身,“太子,轩辕公子已经带着西夏太子离京了。” 宇文曜此时正盯着窗户外的一株兰花看得出神,闻言,深漠的线缓缓收回,“嗯,宇文贤呢?” 听风敛了敛眉,明显可见面上愉色,“回太子,不太好,贤王想必是立功心切,想着真从西夏太子口里套出什么,还上了酷刑,结果一揭开面罩,拔开墨发,见竟是西夏太子时,面色都变了,正要与西夏太子言和,却又被轩辕世子截胡,将人救走了,而且,据说,还在贤王的脸上留了点痕迹。” 宇文曜闻言,眼底眸然一动,须臾,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听风没有注意到的柔软,“把这事儿,告诉听海,让他,告诉他的新主子。” 听见听着前一句,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新主子? 灵沁小姐! ------题外话------ 嗯,下午还会有二更~ 正文 132章 你喜欢我(二更) 将军府,清水阁。 听海立于主屋外间,垂着头,不敢作声。 他都把贤王之事告诉灵沁小姐了,可是,灵沁小姐半响都没有作声,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须臾,内室的帘幕划拉开,谢灵沁走出来,绕着听海走了一圈,那眼神,无比深莫分辨,让听海不自觉脊背生凉。 “小姐,有事,你吩咐。”听海讪讪道。 “这事,是太子让你告诉我的?” “嗯,对,太子还说,以后,属下就是小姐的人了。” “那,你家前主子可还说了什么。” 前……前主子? 这突然转弧有点大,听海神经绕了一圈,立即明白过来,“回小姐,太子是让听风来告诉我的,就说把这事告诉你,其他,没多说。” “哦。”谢灵沁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又摆了摆手,“那你先下去吧。” “是。” 听海呼口气,一幅如释重负的退下,只觉得,为什么,这个灵沁小姐比起太子,还要让人难以捉摸。 夜色划落,盈袖浅浅。 谢灵沁坐于软榻上,食指轻点着桌面,贤王有此下场,她自然并不意外。 在轩辕独来向她告辞时,她就猜到会是这般结果。 可是,宇文曜为什么要派人来告诉她?他有什么目的? 思来想去,好像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今日那阎王殿主…… 如果那中年男子真是阎王殿殿主,就这般死了,那阎王殿是不是会生乱子? 若是如此,她便有机可趁。 还是先去找冥澜商量下。 谢灵沁想着,作势要起身,忽听门外敲门声至。 “小姐,宗政府来人了。”紫河的声音响起。 谢灵沁起身打开门,神色温和,“谁来了?” “回小姐,是宗政公子,说是来看望你,方才在前面和将军寒暄,马上就朝这边来了。” 谢灵沁点点头,立马吩咐紫河下去泡茶。 自那日七公主事后,她为了避嫌,不让人生疑,也没有去过宗政府。 此下,宗政煦来此,想必,也是为了之前旨意,她要进宫一事。 不一会儿,宗政煦在下人的带领下,走了来。 稀薄的月色下,男子一袭青袍,眉目清俊,却可见隐隐忧色,与谢灵沁对视一眼,谢灵沁便相请宗政煦进屋说。 “不。”宗政煦摆手,看了眼院子外面,声音压低,“我此来得太晚,为免惹人说嫌,坏你名声,就在外面说吧。” 谢灵沁倒是无所谓,“名声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可是,院子里气温沁,惹了风寒就不好。” “不碍事,小心为上。”宗政煦却一脸肃色。 谢灵沁见此,只得着人搬了凳子,让人将茶与糕点放于院中小桌上。 “时间仓促,我也不和你絮叨了,爷爷和父亲母亲听说了你明日要进宫之事,都极是担心。”甫一落坐,宗政煦便开门见山,“这般多年了,自姨母死后,就连你被贤王休弃,皇上都未多加过问,而今,却唤你进宫,只怕,是龙谭虎穴。” 谢灵沁示意宗政煦喝茶,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暖暖的。 “我们已然听说了,昨日在天下一味,太子公然相帮你之事,据说,皇上之后便着了太子进宫问此事,只是,太子不知立了什么功,皇上并没有追问太多,还有,之前逸世子与董老也相帮你,只怕是树大招了风。” 谢灵沁看着宗政煦一脸的担忧之色,撇开太子之事不谈,在这般时候,也只有她的外祖家来关心她的死活,心知此次进宫并不是一件好事。 “表哥放心吧,我也想过了,明日进宫我会小心的。” “不。”宗政煦摇头,“我和爷爷还有父亲母亲,商量了一个法子,之前因为七公主一事,皇上不是下旨,着我以后可以没有任何召令随意进宫吗,所以,要么,明日我和你一起进宫,要么你就装病,无法进宫。” 谢灵沁闻言,眉眼一跳,视线倏然落在宗政煦身上,明显不提赞同,“表哥,舅舅就生了你这一个儿子,竟叫你这般冒险?” “一家人不要说些无用之话。”宗政煦话落,又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瓶,递过去,“这是我叫人暗中配的,喝下之后,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身体,面色会呈现病弱之态。” 谢灵沁抬手接过,抿了抿唇,星眸里亮光灼灼,却又是一叹,“表哥,你今夜来见了我,之后,我就病了,你觉得,皇上会如此愚笨吗?” 宗政煦显然也知道这个,虽然无奈,却也坚定,“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谢灵沁软口茶,摇头,“这两个法子都不好,表哥,我不会连累到宗政府,更何况,我明日也想进宫看看,很想知道皇上为何宣我进宫。” “你……” “表哥,此事我已定,你且相信我,为免让人生疑,你早些回吧,叫外公还有舅舅和舅母放心,我自有分寸。” 宗政煦瞧着谢灵沁,似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这个表妹,面色恬淡,从容沉静,与以往大不一样,瘦瘦弱弱的身上,像是凝着一种不可置驳的光辉。 好久,宗政煦在无声妥协,“好,表哥相信你,会好好的。” “一定。”谢灵沁道。 宗政煦又看着那瓶药,“那这……” “留给我吧,以备不时之需。” “好。” 宗政煦说完,起身欲走,“还有谢将军……方才我虽只是与他寒暄几语,可是不难听出,他对你,颇有几分防备之意。” “我知道。” “好。”宗政煦向院子外行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又回转头来,看着谢灵沁,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表哥但说无妨。” “灵沁,你也大了,这些日,都城中都在传……太子帮你可能有他的用意,我们不予去理会,可是逸世子,一直相帮于你,虽说,之前曾传出他喜好男子,但,我见过逸世子这人,倒不是这般,如果,他对你真是不错,你也对他有心的话,我,爷爷,还在父亲,母亲,我们都是赞同的。” 谢灵沁…… 她和余轻逸? 谢灵沁忙开口解释,“表哥,这事儿……” 宗政煦却一抬手,“无事,表哥也只是说说,你自己,决定就好。” 话落,宗政煦便转身走了。 谢灵沁注视着宗政煦的背影,有些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就算和太子,也不可能是余轻逸啊。 这…… 她真是脑回路打结了,再如何,也不可能是太子。 “紫河,把茶和点心收了吧。”谢灵沁将那小瓶药收进袖子里,便转身朝主屋而去。 径直进了内室,打开衣柜拿了男装出来,打算出去,结果,刚换好衣裳,欲以跳窗的动作一顿。 因为,窗棂旁,清华拢然,已经倚了一道身影。 太子,宇文曜,着了一袭黑袍,金丝纹路在袖口腾飞起舞,眉若刀裁,眸若幽海,正看着她。 “太子,有何贵干?”谢灵沁退后一步,语气凉凉的。 “要出去?”太子却问,语气挺好。 谢灵沁愣了愣,点点头,“嗯,太子,有事儿?” “你喜欢余轻逸?”太子问。 这话,差点让谢灵沁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睁着太子,“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说过……” 谢灵沁说到这话声一滞,倒不是自己言语有失,而是,太子这语气…… 谢灵沁豁然紧眸睨着太子,“太子,你来多久了?” “从宗政煦到你院子时。”宇文曜轻微颔首,倒是挺实在的。 谢灵沁小脸却是一白,“那你……你……” 来了这般久,那不是,她方才换衣裳,他都看到了。 “太子,你真够无耻的。”谢灵沁咬牙,“偷听别人说话就算了,还偷看别人换衣服。” 宇文曜却一点不见生气,反而面部柔和,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反正,你是我的人,再者,白日在那别院,不是也见过了。” 这话…… 谢灵沁闭了闭眼,“太子,我白日穿了衣服的好吧。” “那般薄的,像穿了?” “真好意思,如果不是太子这一手好计划,我能被擒,能穿上那般……”谢灵沁手夸张的比划了下,声音讥讽,“那般好看得天地失色的衣裳。” “是挺天地失色的。”宇文曜竟附合。 谢灵沁…… 果然智商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沟通起来很麻烦。 “西夏太子有没有多看你。”谢灵沁在这气愤着,却听宇文曜分外好奇的问话。 谢灵沁眼皮了一颤,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之前说她容貌中上之后,又想来损贬她的身材? 呵!可笑。 “当然了,看了还多眼呢,眼底都装着惊艳之色,我想如果没有太子这一出,那西夏太子八成要求娶我呢。” 谢灵沁一扬头发,无比自信,输阵不输人。 “那,看了好多眼?” 宇文曜的脸却突然凑过来,紧盯着谢灵沁的唇瞧,那好看的俊脸上,突然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谢灵沁星眸一紧,不自在的抿紧了唇,“太子,你,干嘛。” “你的唇。”宇文曜抬起手指,点在谢灵沁的唇上,目光漆黑,语气睥睨,“只有我亲过,以后,也只能,是我亲,明白吗。” 这突然的霸道总裁范,谢灵沁有些懵,大脑有点短路,而唇上那只温凉手指,还对着她的唇,略微用力按了按,那张俊脸,更加放大,近得那面上极细极细的纹理都能看清。 美色当前,谢灵沁又不是圣贤。 “太子……”谢灵沁终于找回点声音,以手抵着太子的胸膛,“太子,我明白了,你喜欢我是吧。” “喜欢?”太子轻喃着这两个字,眸光越发的深,而后,声线微懒,“不喜欢。” “那感情好,我也不喜欢你。”谢灵沁趁此,全然不理会心头那一瞬间自己也分辨不清的空落感,退后数步,“我还有事,太子,慢走,不送。”话声落,谢灵沁二话不说,已经越了窗。 不知道太子发哪们子神经,她没空陪他玩儿。 而且,这还轻薄上瘾了。 只能他亲? 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吗。 谢灵沁抬起袖子抚了抚唇,一直擦得唇瓣都发麻了,还是感觉,唇上满是太子那独特的清冽梨淡花香。 谢灵沁此时正行走在可能一条宽宽的长巷里。 之前天下一味开业前,为防万一,她便叫冥澜他们移了阵地,如今,都在前面她借着聂醉儿的脸租的一处旧宅子里。 不过,为何这般安静。 谢灵沁心里几分不安,三两下翻过墙就要进去看。 可是还没看清院中一切,却觉腰间一紧,然后,根本不容谢灵沁回头,已经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脚落实地时,夜晚的凉风吹得人头脑清醒。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正是之前她采过药的那处悬崖。 而身旁,负后而站,仙姿飘渺——太子。 “太子,我真的没时间和你玩,我有急事。”谢灵沁面色几分急切。 “我教你武功。”宇文曜却道。 谢灵沁闻言一愣,须臾,摇头,“其实,不用,我怎么能劳动太子大驾,是吧,我还有别的事。” “白日里,那院子里的阎王殿殿主……”宇文曜突然幽幽一声出。 谢灵沁脚步一顿,立马看着太子,心绪起伏,她担心冥澜,可是如此好时机能听到关于阎王殿的事…… 思沉不过一瞬,谢灵沁仰眸,满是期切,“太子,你继续说。” “不走吧。” “……先不走。” “靠过来一些。” 谢灵沁比量了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半步之遥了好吗。 不过,为了听到她想听到的,谢灵沁还是自觉的靠近一些。 宇文曜看着少女紧挨着的身子,微垂的眉眼,以及在月光下,露出来的那截玉一般细细脖颈,还有那温柔亮泽的秀发……倏的抬手,在谢灵沁发顶,轻轻一点。 谢灵沁敏感的抬头,作势要后退,却又被宇文曜猛的一把力给拉了过来。 “太子,你要说就说,不要动手动脚。”谢灵沁摸了摸头,方才那感觉,不爽。 宇文曜不见生气,面上反而柔起一抹温和的弧度,“好。”然后,在谢灵沁那震然的面色中,看着她,缓缓开口,“你所见的那位中年男子,确实是阎王殿殿主,只不过,也就是一个傀儡而已。” 这话,很矛盾啊。 谢灵沁眸中疑惑,却听宇文曜轻浅着声线,又道,“阎王殿千丝百结,殿主并不是掌握着的阎王殿命脉的人,真正行着控制之权的的,是阎王殿的三大长老,所以,就算是死了一个殿主,他们也可以随时再推举一个,并无大碍。”宇文曜道,话落,又抬手摸了摸谢灵沁的头。 嗯,发线竟这般柔软,和这清冷的小脸与倔强的性子简直格格不入。 谢灵沁心中怒火腾起,若不是想听太子继续说,她发誓,一定立马将那只摸着她发顶的爪子给拿开,喂狗。 “嗯,太子你继续说。”谢灵沁面上温柔笑嘻嘻,心里mmp。 太子听着谢灵沁这温柔的语气,稀薄星光下,唇角的弧度都不禁加大,乌黑的眉目,映得青山远黛都失了色。 “阎王殿里内根错结,外人只道是黑暗的幽狱地府,却并不知,阎王殿流转至今已有几千年历史,其根系,若真是全部摊出来,可,比拟一国。” 可,比拟一国。 这是,什么概念。 谢灵沁豁然抬起头,面上,明显的不可置信。 “那,天机殿呢?”须臾,谢灵沁又问。 “天机殿……”太子眸色似乎暗了下,而后眼底幽魅色转,“你知道得太多,并不好。” 谢灵沁看着太子,聪明的禁了声,今日已知道的够多,那可以离开了。 “好了,开始吧。”太子道。 “什么开始?”谢灵沁微愣。 宇文曜双手负后,广袖轻拂,声音在山风中微轻,“你不是想习武,而我曾说过,与其费时费力修习内力,不若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极致。” “可是,我并没有打算让太子你教我,也不是现在。” “不让我教?” “我想,太子人忙事多,随便找个人教我也是可以的。”谢灵沁敛眉,这是她的真心话。 宇文曜眉宇一蹙,须臾,“那,余轻逸呢?” “如果他有空的话,倒是可以。”谢灵沁扬头。 余轻逸虽说二货了些,可是武功不弱,能一个人外出游历多年,见识也不少,说不定,还能起到她意想不到的作用。 谢灵沁想着,倒真是觉得可行。 “太子……” “谢灵沁,你真当本宫是空气吗?”倏然的,怒意直冲头顶。 谢灵沁眼睫一颤,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当太子是天。” 宇文曜面色明显震到了。 谢灵沁见此,当下一拱手,“太子,我还有要事,先告辞。” “等下。”太子拉住谢灵沁的手。 谢灵沁都懒得挣脱了,好情好绪的看着太子,“太子,你说。” “明日进宫,顺其自然。” 谢灵沁微微错愕,浓秘的眼眼下,漆黑明丽的眸子里光束晃动,微微扬头看着太子。 一个吻,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下,印在谢灵沁的——额头。 谢灵沁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还真是亲上瘾了。 “嗯,这里,也不错。”宇文曜还轻轻嗅了下,而后,退开,又抬手在谢灵沁的脸上捏了下,“记住,以后,只给我亲。” 谢灵沁真的是莫明懵逼…… 分明说不喜欢她的人,亲她,就跟亲着玩似的,说来就来。 难不成…… 谢灵沁紧了紧拳手,抬眸,一脸正色,“太子,你是在拿我练习吗?” 宇文曜黑眸一缩,“练习?” 谢灵沁忍住气,摆着手,“太子,我知道我长得美,皮肤好,又善良,但是,亲亲搂搂这种事,真的只能和自己心受的女子做,我虽然心里强大,但也没强大要到去做别人的备胎,你有任何需要,可立即下山,左转,去尚书府,找你那位李小姐,再见,不用送。” 谢灵沁快速说远,就闪电般的一个骤退,狂奔似的下山。 她得去看看冥澜他们。 可是,腰间又是一紧,她的脚又离了地,被人给提了起来。 “谢灵沁,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宇文曜拧着她,气息逼人。 谢灵沁看着太子那张帅得过分有的脸,真是生无可恋。 “太子,你说吧,你想咋地?你说,你说。” 谢灵沁干脆如软泥一般,退了所有力气,还有了小情绪。 宇文曜看着面前那张突然退了所有精气神无奈到极致的脸,眸色幽深难分辨。 “李小姐,是李倾玉么?” 谢灵沁有气无力,点头,“嗯,若不然,太子还和别人喝过茶。” “我只是与她之间有些合作,才会见面。”太子道。 谢灵沁眼神更暗,更无力,“那好啊,这合作合作,一回生两回熟,你就赶紧去向皇上请婚,挺好啊。” 宇文曜却突然笑了,还抬手拧一下了谢灵沁那可爱的小鼻尖儿,“如果合作就要成婚,那你是我的人,还收了我的定情信物,那当如何?” “太子,苍天可鉴。”谢灵沁豁然睁大眸子,“我哪里有收什么……” “你喜欢我。” 好似天边云端飞来一句话,谢灵沁所有声音感官僵滞。 正文 133章 这般的温柔(一更) 你喜欢我。 谢灵沁将僵滞的感官活动了下,细细的回味了好久这几个字,然后,再三确定,太子说的是,你喜欢我,而不是我喜欢你。 谢灵沁抬眸,看着太子,目光微沉,“太子,你脑子,没坏吧。” 宇文曜声线轻浅,“书上说,唯有一个女子心悦对方,才会收下对方的定情信物。” “我没有。” “你有?你收了我的匕首。” “那不是僧云大师送你的吗?” “上面的小玉环是我送你的,你收了,还配在那匕首上,相得益彰。” 谢灵沁一听这话,想到之前匕首以及匕首上所挂的玉环种种,突然看变态似的看着太子,声线都有些低哑了,“太子,如果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了,你请说,我改。” 她并不想让太子误会她喜欢他,这种误会必须立即杜绝。 “不。”太子轻轻摇头,神色可见愉悦,须臾,还微微叹口气,“谢灵沁,不用欺骗自己的心,喜欢我,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不不……这绝对是坏……对太子来说的一件坏事,我怎么能喜欢太子,是吧,换而言之,我怎能叫太子误会我对太子有这份心思呢是吧。” 谢灵沁好无力。 她从未想过,她会深陷这种怪圈,这种几乎无力吐槽,无力解释的怪圈。 “如若不然,你怎么会特地回到之前那别院,找寻匕首呢,谢灵沁……”宇文曜分明不将谢灵沁的话放在心上,宽袖一拂,神态悠闲,无比理解,“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恰好,我看你,也极是顺眼,你……” “打住。”谢灵沁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这个太子为何突然这般奇怪了。 原来,是她之前特地回那院子找匕首,让他误会了。 明明当时说得极是清楚,没曾想,还是让他误会了。 “太子,第一,我找那匕首,并不是特意,只是想着,左右没了利器也要去再寻一把,比较麻烦,而且,就如我之前所说,用顺手的东西,真的不想换,所以,匕首与匕首上所挂玉环都不能说明我喜欢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请你一定不要误会。” 谢灵沁一幅如释重负的解释完,呼了口气,又看了眼山下空旷一片黑幽,当下道,“太子,我真的有急事,先走了。” “谢灵沁,我说过了,不用欺骗自己的心。” 谢灵沁刚走没几步冷不丁这一句话飘来,差点害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回头一看太子,青山月华为景,他为玉,端得是月中皎华,潋滟绝卓,只是,那凝然又郑重的面色…… 谢灵沁抬手,捂脸。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太子的确是有一幅好皮囊,还文武双全,气质盖华,是个女的都想扑上去,如果撇除两人之前的各种恩怨,她也想扑。 可是,却绝对不是这样的想扑法。 不是这样的被他认为的她喜欢他,爱慕他,而他也正好看她顺眼,所以,决定给她一个机会的去扑他。 一阵凉风袭来,谢灵沁头脑清明,心,好累。 “太子,告辞。” 谢灵沁转身离开。 约莫一柱香时间,谢灵沁方才到达之前那巷子外面,轻手轻脚的翻进了院子。 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不见一丝动静。 足尖踩在地面的落叶上,发出轻轻的响起,落至耳瓣,无声动听。 “哧——” 情势陡变,方才还站在那里四面环视的谢灵沁突然拿出匕首,一个弯腰,退开之时,对着方才所站之地猛的一击。 锋利的刀剑与地面摩擦出巨大的火花,同时,也沸开阵阵波动的纹路。 火星,陡然而起。 谢灵沁再凝神时,方才还平静不闻一丝异样的院子正中央,赫然是一个八卦太极阵,而她,处于阵法最中间,眼看火花自外向内蔓延。 谢灵沁神色冷毅,看了看脚下,似还在旋转的八卦阵,面色煞白。 这是一个阵,而且,是一个置人于死地的阵。 “小姐。”听海骤然现身,不过,却被阻绝一火势之外,面色焦急似想闯进来,不过却被谢灵沁摆手阻止。 “小心有诈,不要乱动。”谢灵沁道,同时看着这越来越近的火势。 如果倒杯茶的时间她没有找到生门,只怕,还别谈什么解毒,什么报复,她立马灰飞烟灭。 谢灵沁眉目严肃,却并不慌,力求在这危机里寻到一线绝无仅有的生机。 生机,也许往往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谢灵沁凝神。 这里火势这般大,外面,却不见半点动静而八卦阵外的花草树木也一应安好,似乎,在清风中,还在轻然飘摇,淡香盈来。 幻术? 想到此,谢灵沁眉眼一定,当机立断,凝视前方一瞬,而后闭眼,朝着火势攻得最猛烈地方快速跃出。 “哗。” 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谢灵沁清晰的感觉到被火烘烤发热的周身,骤然一阵清凉。 睁眼,回头,地上干净如斯,哪里还有一点阵法,火舌的影子,尽数消失。 果然是幻术,看方才那阵法,气势之强,足见设术之人内力深厚。 而听海也正收起剑,方才那一声正是他以剑击开生门发出。 谢灵沁看他一眼,眼底不禁有着欣赏这色。 这个听海,真是好样的。 但是,冥澜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四下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可见冥澜他们若不是撤退得干净,就是被人处理得干净。 谢灵沁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幻术与媚术是出自一派的,一旦所行,必有痕迹。 余轻逸会媚术…… 谢灵沁思及此,当下身子一转,就着月色,直往庆王府而去,听海自动隐于暗处紧随。 庆王府此时静悄悄的,只是远观,便可知守卫森严。 “听海。”谢灵沁对着暗处唤。 听海立即现身,“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把世子帮我找出来。”谢灵沁命令。 听海看着谢灵沁,没有立即动,而是犹豫了下,方才道,“灵沁小姐,其实不,太子……会幻术。” “什么?”谢灵沁一愣,看着他,面色微沉,“你是想和我说,是太子把冥澜他们带走了?” “不是不是。”听海立即摆手,“属下是说,小姐,你可以去找太子帮忙。” “你那前主子最近神经病发作,不好相与,找逸世子吧,他正常些。”谢灵沁实话实说。 听海…… 普天之下,估计也就灵沁小姐敢这般说太子了。 而此时此刻,庆王府,余轻逸的院子里。 余轻逸正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因为终于送走了庆王妃,一会子问她那日那男子——当然是女扮男装的谢灵沁,一会子又问她关于谢灵沁,他快应付不过来。 偏头,余轻逸脸下立马扬起轻纵不羁的笑意,眸光粲亮,“闷葫芦,还是你够义气啊,运筹帷幄,决算千里,知道我被我娘给弄得焦头烂额,就快要招架不住了,所以特地来拯救我。” 宇文曜看着余轻逸,轻微颔首,“所以,你要如何报答我。” 余轻逸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俊脸怔了怔,“什么报答,我们这般好的关系还要说什么报答。” “要。” 宇文曜字轻却不容人置驳。 余轻逸眼尾一勾,纳闷了,太子今日儿是怎么了,这般严肃的样子? “你想我怎么报答?”余轻逸很好奇。 “今夜不要出庆王府。” “就这样?”余轻逸立马大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好好好,不就是一夜不出府嘛,可以可以,你要办什么事就去办。” “好。”宇文曜转身欲走。 只是,余轻逸揉了揉眼睛,为什么,方才好像看到闷葫芦转身时,笑了。 错觉,对,错觉! 他近些日跟着小丫头混在一起,都开始眼花了,看所有都美好了。 而庆王府外面,谢灵沁想了想,看着听海,“算了,还是你带我悄无声息的进去,我亲自与逸世子说吧。” 听海自然不知方才庆王府里面发生的事,点了点头,当下带着谢灵沁翻过庆王府墙头,直掠向余轻逸的院子。 余轻逸正要解衣,在看到屋内突然出现的谢灵沁时,面色一惊,又是一喜,“小丫头,你来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竟然找我帮忙,好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余轻逸拍着胸口,竟像是很荣幸的样子。 谢灵沁见此,面色松了松,道,“我有朋友许是被人以幻术带走,我知道你会媚术,我想请你帮忙,随我出去一趟找找他们。” 余轻逸刚想答应,猛然想到方才宇文曜的话,当下,一拍头,只能苦着脸摇头,“小丫头啊,我不能出去。” 谢灵沁眸光一黑,看了看内室,“你又没有金屋藏娇,风流快活,为什么不能出去?” “我……我……”余轻逸磕巴了。 聪明如他,还有什么没明白过来。 幻术! 太子是会幻术的,而眼下,谢灵沁找他帮忙,虽说,媚术与幻术是一家,可是当然,最直系是最好的。 难怪太子不让他出府,是故意不让他帮忙。 太子就是要谢灵沁去找他? “听海……你……”余轻逸这才看着听海,面色疑惑。 “回逸世子,太子把属下,送给灵沁小姐了……” “什么?真的?靠!” 余轻逸止不住的惊讶。 谢灵沁都被余轻逸这巨大反应弄得一愣,看一眼听海。 莫不是,这听海还有大来头,不然,至于余轻逸震惊成这样。 “我我我,我真的不能出去,我累了,我好困,我要睡觉。”当即,余轻逸快速话落,转身,就要进内室。 谢灵沁上前一步,面色微恼,“余轻逸,你没义气。” 余轻逸欲哭无泪,“小丫头,我今夜真的不能出去。” 我如果出去了,不止是违背与太子之间的约定,还是…… 太子会杀了我的。 太子把听海都拔给你,保护你的安全,太子,是对你不一样啊,极其的不一样啊。 谢灵沁当然不明白余轻逸的欲哭无泪,面上微微愠怒,她没想过余轻逸会不帮他。 可是…… “你走吧,走吧,哦,对,太子会幻术,你去找他帮忙吧,我今晚,真的,不太方便。”余轻逸说。 他也很想帮谢灵沁啊。 谢灵沁看着晃动的珠帘,无奈,看一眼听海。 当下,二人又无声无息的出了庆王府。 夜色清寂,毫无头绪。 听海默默的耷拉着头,立在谢灵沁身侧。 “听海,你说,我去找太子,他会帮我吗?”少倾,谢灵沁看着听海。 听海想了想点头,“太子对小姐你这般好,会的吧。” “太了对我好?”谢灵沁轻嗤一声,她可真不这么认为。 不过…… “我就不信,我自己找不到,我偏不去找他相帮。”谢灵沁突然道,话落,转身。 听海当即跟上。 而暗处,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月色下那坚定的纤弱身影,瞳仁,不禁一缩。 听风此时立在太子身侧几步远,犹豫好久,终于小声开口,“太子,灵沁小姐不找你帮忙,那我们现在是……” “我看着像是随意出手相帮的人?”听风话未落,太子侧眸,一句反问。 听见话声一滞。 不像,不像,很不像。 “那,太子……” “回府。” “……是。” 听见皱了皱眉,真,不帮了,之前,听雨传来消息,说是看到有人进了那处院子,将冥澜他们带走了,便立即禀告了太子,太子便…… 此下,真的不管了。 好吧,太子心,海底针,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听风默默的听着,突然,太子的脚步又一停,侧眸看着他,“你还有何话要说?” “啊?”听见一愣,随即摇头,“属下,没话说。” “真没话说?” 听见琢磨了半天,想着,没有特别的事要禀告,又认真的摇头,“回太子,属下暂时没有事禀报。” 宇文曜听着听风的话,拧眉,目色渐沉,气息怵人。 听风…… 发生了什么,他没说错什么啊。 宇文曜睜底光束流转,须臾,声音几分复杂的响起,“你,看到谢灵沁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要去闯韩虎穴,忍心?” “这……那太子,你可以去帮帮灵沁小姐吗?”听风似悟非悟的,额上都出汗了。 “你也觉得,我需要去帮她?” 听风立马点头如捣蒜,“属下觉得,需要,无比需要。” “既然你这般说,那本宫便去看看吧。”宇文曜一拂袖,转身,又朝方才的路而去。 身姿欣长,却明显急切一些。 身后,听风擦把额间的虚汗。 太子,你这样下去,属下会被折磨死的。 你明明就是在意灵沁小姐嘛! 你明明就是喜欢灵沁小姐嘛! …… 谢灵沁虽然不会幻术,没有内力,不会古人博大精深的武功,可是,她前世,可是一名出色的特工。 回归本真,她又到院子里察看蛛丝马迹,终于,发现一枚脚印朝向城外……乱葬岗的方向。 乱葬岗很大……只能先去看看。 谢灵沁让听海带着她而去,不敢再耽搁。 刚行于没多远,熟悉的气息突然扑面而来,听海原本拉着她胳膊的手被拍开,同时腰间一紧。 急速掠行中,一切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谢灵沁看向身侧,宇文曜那熟悉的面孔,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可真是,巧啊! “听风百般求我,我便帮你一次。” 不待谢灵沁开口,宇文曜的声音落至谢灵沁耳畔, 风吹得字眼轻柔,眼前,太子论口清冷清晰。 谢灵沁眼睫一颤,侧眸,看向一旁正与听海并肩膀掠行的听风。 听风此时内心是崩溃的,迎着谢灵沁的目光,忙点头,“灵沁小姐,听雨早就收到了消息,属下怕你有危险,便求了太子。” 这谎编得好吗?! “嗯,谢谢你。” 谢灵沁对着听风点头示意。 听风正想回应,可是眸光不经意触到太子那骤然而黑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忙道,“不不不,灵沁小姐,你要谢该谢我们太子。” 谢灵沁闻言,这才侧眸。 宇文曜原本正看着听风的目光,当即收回,下巴微抬,线条流畅,一脸的高傲矜持,目视前方。 谢灵沁看他几眼,而后,低下了头。 宇文曜等了半天没听到谢灵沁开口,倏的低头,眸光漆黑,“你想和本宫说什么?” 谢灵沁正看着前方,太子带着她飞掠的方向也正是乱葬岗的方向,风扑腾在脸上,身上有些冷,所以,她不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要说。”谢灵沁淡漠的回应。 没话和我说…… 宇文曜面色一黑,眸中似在风浪在翻滚,倒影得两旁景致都扑朔迷乱,紧搂着谢灵沁的手紧了紧。 对听风都能说谢谢,对他,就没话说了? “你……”宇文曜语气微沉,正要说什么,低眸时,正好看着谢灵沁那被风扑腾着白了几分的脸,心里,突然一缩,当即抬起另一只手。 宽大的袖子挡住谢灵沁的脸时,更为她遮挡了大半的风。 面色忽暖,清香忽来。 谢灵沁眼睫一眨,抬眸间,却只见太子依然目视前言,神色清冷,眉目美魅,而那轻抿的唇线,似乎……有些别扭的样子。 太子,会别扭? 不过,能为她挡挡风,这人,也不是太没良心。 心中,似乎微暖,唇角一抹弧度不自觉的溢起。 恰好落入宇文曜低眸一瞬间的眼。 凉风玉露,薄雾渐起,而独她,笑颜如花。 而此时,一旁的听海,还有听风简直都要目瞪口呆了。 太子……竟然细心的为灵沁小姐挡风。 还有,那浸润有月色下的眉角,这样的太子,好温柔的样子。 “冥澜,我找了你这般久,你就和我说这些?” 前方,有语声传来。 ------题外话------ 好了,情聊得差不多了,下一章走情节了~ 正文 134章 比试(二更) 乱葬岗是都城外最为脏污腐破之地,一阵风吹来,都能闻到血腥臭。 宇文曜带着谢灵沁就近停了下来。 听海与听风紧随落下,隐于暗处。 太子已然拿开了衣袖,谢灵沁看他一眼,轻敛眉宇,侧眸,拔开茂密的荆棘丛,看向前方。 而正前方,冥澜与其十位兄弟都站在那里,虽神色冷毅,但是,气色都不好,困住他们的是一个阵法,外人看不出来,可是观十一人的所站姿势,当可知。 而阵法之外站着的,竟是一位女子,一位约莫二十岁左右,面带骄纵的黑衣少女。 柳眉凤目,浮翠流丹,言语间,更彰显着一种自骨子里就带有的贵然之气,此时紧盯着困在阵法里,站在最前面的冥澜,明显气愤,手中带刺的长鞭都在无声风动。 “冥澜,我再说一次,和我回去。”少倾,少女又道,字字有力。 冥澜面目冷然,“我再问一次,你在我那别院里到底设了什么阵法?” “哼,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若是有人来了,定然被那火舌吓得自寻死路,不会寻来。” 女子言话间,长鞭一挥。 “啪——”打在地上,枯叶纷飞,碎屑腐臭。 冥澜面色一紧,上前一步,“你布了火阵?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别人的。” 女子没曾想冥澜这般大的反应,面色一冷,“凶什么,为了引你来,我可是费尽了心思,差点走火入魔,还连后路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只要跟着我走,保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的痕迹,那院子我稍后也会去烧个干净。” “你……”冥澜目色黑沉,当即一用力拍向地面。 “别折腾了,你方才中了我的幻术,眼下过多使用内力,只会有害无益。” “你现在立刻回去把那阵给退了,绝对不能伤到任何人。”冥澜怒斥。 “什么?”女子神色一定,睨着冥澜,似乎极为疑惑,“不是说,你曾经于净王殿行事,手段狠辣,夺人性命,怎么的,如今才几日洗手,就变得这般仁慈和善了?” “薛凝裳,我再说一次,我和薛家没有关系,也永远不会跟你走,我的人生,我的路,我自己选择,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刚,别怪我不客气。” “你又凶我。”女子显然气着了,挥手一鞭就朝着冥澜挥去,不过,挥到一半想到什么,又停下,面上不情不愿的,“一块冷木头,拧不轻重,你当以为本小姐愿意来寻你回去,若不是家族里那位不知长进,而你又是嫡系血脉,谁管你。” “呵,不用管我。”冥澜说着,突然大力一挥,以手执剑,原地一个旋转,剑气如虹,陡然击出。 这变化来得太快,薛凝裳猝不及防,当即后退,同时,双掌合击,口中似念有字语。 “她在使幻术口诀。” 谢灵沁看着这一幕,正思索着对策,便听宇文曜轻声道。 “她幻术厉害吗?”谢灵沁问。 宇文曜眸中一抹笑意划过,“没我厉害,不及我十分之一。” 这个…… 好吧。 太子,现在不是吹嘘你自己本事的时候,虽然,我也知道你很厉害。 “不过,也足以让冥澜他们无法动弹。”宇文曜紧跟着又道。 谢灵沁眉眼微跳。 冥澜方才明显是在担心她,因为,那院子只有她知道,只是,他不知道,她已经解决了那阵法而已。 而虽然只听了二人几语,可是,谢灵沁已然明白了个大概。 “其实……”宇文曜低沉的声音又落至耳瓣,谢灵沁侧眸看他,正好看到他眼底的意味幽然。 “其实你大可以待他们被这女子制住了,再求我帮忙相救,这样,你可以轻而易举收得人心。” 宇文曜道。 谢灵沁轻抿着唇,没错,在方才那一瞬,她是这样想的,因为,她的确需要冥澜和他的兄弟们,先前,冥澜虽说要为她做事,还给出百般建议,可是她知道,他们的心,并没有真正的归拢自己。 眼下,的确是一个收得人心的最好机会。 但是…… “等一下。” 突然,谢灵沁出声,同时,扒开荆棘走了出去。 谢灵沁此时是男装,却已然解开了头发,明显显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冥澜正挥剑破阵的动作一顿,看着谢灵沁,这一刻,眼底不知是惊还是喜。 她没事。 “你是谁?”薛凝裳两掌分开,看着走过来的谢灵沁,一脸防备不喜。 “这位姑娘,你看,你说了这大半天,冥澜也不想跟你走,你为何要咄咄逼人呢。” “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身为冥澜的朋友,自是要帮他的,但是呢……”谢灵沁抚了抚落于耳边的长发,微笑,“我这人呢,又特别爱讲道理,这样,只要你给我一个绝对的理由,我就不插手。” “什么意思?” “不如,比试一下,你若赢了,我一定保证让冥澜和他的弟兄和你走,但是,如果我输了,那,就请你,如何来的,又如何的离开……”谢灵沁轻然微笑,“可好。” “比试?” 谢灵沁轻轻扬眉,青丝在风中飘逸,衬得眉目似苍翠远黛,潋滟生辉。 薛凝裳看着谢灵沁,紧皱着脸,抬着下巴,没有反应。 冥澜不知谢灵沁想做什么,看看她,又看向身后的十位兄弟,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莫非不敢?” 谢灵沁见薛凝裳半天不说话,又道。 “哼,有何不敢,好,冥澜你不是瞧不起薛家么,我今日正好就让你看看我们薛家的本事。”薛凝裳对着冥澜话落,便一脸自信的看着谢娄沁,“你说,比什么。” 谢灵沁闻言,以手点着下巴,“让我选?” 女子一脸轻蔑,笑,“我看你一点儿内力也没有,让你定。” “不如,掰手腕好了。” “掰手腕?” ------题外话------ 二更还是送上来了~么么哒,明天沁儿要进宫了,精彩继续大绽放~ 正文 135章 收得人心,进宫 众人大感意外。 掰手腕? “没错,掰手腕。”迎着薛凝裳那不确信的目光,谢灵沁再道。 暗处,听风与听海对视一眼,而后,又看向早已隐于一株树上的太子。 可是,太子只余一抹墨黑色袍脚与夜色成辉,让他们完全琢磨不透。 冥澜却极是担忧的看着谢灵沁,明显不赞同,“谢灵沁,你不要和她比,她力气并不小。”最后几个冥澜几乎是摇着头轻声道。 谢灵沁抬手,示意无碍。 “谢灵沁?”薛凝裳却突然呢喃着这几个字,“很熟悉啊,是那个北荣将军府嫡女么?” “正是。” “呵,没曾想,你竟然,是她的女儿,那个一无是处还被贤王休弃的谢灵沁……”薛凝裳上上下下扫量着谢灵沁,分明不太客气。 谢灵沁闻言,不卑不亢,“正是,只不过,我有必要纠正一件事。” “什么?” “只是权大不过王,不然,被休弃的,当是贤王,而一定非我。” “呵!好狂的口气。”薛凝裳眼底突然有了笑意,只觉这个谢灵沁看着纤弱无张力,可是那浑身清冷的气势,倒是可以当作一个对手。 “以前你娘多么厉害啊,我儿时还听到她的许多传说……呵呵,好啊,区区掰手腕而已,可别说我以武欺人。”薛凝裳红唇含笑,迎战。 谢灵沁微微抿唇,“不会。” 不过三两下,薛凝裳面上划过得意之色,抬后一挥,一棵大树轰然而倒,露出一人可环抱的树墩。 “来吧。”薛凝裳向前几步,同时还朝被困在阵法内的冥澜等人骄傲的扬了扬眉,这才理着袖子,看着谢灵沁,“我一定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给你留点尊严。” 谢灵沁淡笑不语,抬手,而上。 宽袖滑落,月色清辉下,一片褶皱打出浸润的光芒,更衬得那纤细的胳膊,如羊脂白玉般的夺人眼目。 冥澜心知阻止不了谢灵沁,眉色冷凝的偏头对着身后同样面色担忧的弟兄们点头,大有,若是谢灵沁一有什么事,他们就费力破阵之势。 “太子,薛凝裳是薛家这一代的翘楚,武功不弱,力气自也不小,万一……” 暗处,听海和听风都面露担忧的看向太子。 不过,宇文曜却轻轻抬手,示意二人噤声,然后,语气轻柔的道,“相信她就好。” 说这话时,眉眼间有一抹化不透猜不透的深深轻柔缱绻。 听海和听风对视一眼,越发的不懂。 两掌交握。 只一对上,谢灵沁便能深深感觉到来自薛凝裳的周身的力量,以及,那在她体内沸腾的深厚内力。 女子掌心滑白,可掌侧却有着历经岁月的薄茧,可知素日里练武之勤奋。 “谢灵沁,现在求饶,我可以放过你的。”薛凝裳笔看着谢灵沁,明显不屑。 “胜负未分,我不为何要救饶。”谢灵沁神色镇定。 “你的传言,我可是早听过,不说比你那母亲,就是京中寻常女子你逊色,少有拿得出手的,当然,除了这张脸,老实说,长得,真不错,比我见过的那位尚书府李小姐还要略胜一筹。” “李倾玉么?” “正是。” 谢灵沁不再语,因为,这般会儿功夫,她的手已经被压得偏了些,明显处于弱势。 然而,谢灵沁依然面目清冷,唇角带笑,将所有力量贯穿于掌中,即使手臂青筋直冒,却依然神色淡然。 “谢灵沁……”冥澜双拳紧握,明显担忧。 古来,男子为强,自当护佑女子,少得有女子出头,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谢灵沁这个女子,比男子,还要强上几分,无关强壮,无关武功。 她,心强大。 只是,她心再强大,那越来越白的面色,让人知道,她此时,并不太好。 “咦,你脸咋白成这样了?”薛凝裳虽然知道胜券在握,可是,看着谢灵沁越来越白,甚至于病态的面色,极其疑惑。 谢灵沁闻言,突然以另一只手掩唇,轻咳一声,“嗯,前几日染了风寒,还未好。” “生病了还和我比?”薛凝一听这话,面色一冷,当即一个大力一盖,方才还费力支撑的谢灵沁,那纤细的手腕轰然歪倒,小小的手颓然的摊在树墩上。 输了! 薛凝裳赢了,可是面上却一点不高兴,反而抬手指着谢灵沁,愤声道,“你一个病身子还和我比,你看不起我。” “咳咳……”谢灵沁又抬手轻咳一声,“我并没有看不起你,只是,我还是想尽力帮助我的朋友,冥澜他不想跟你走,你又何苦为难他。” 薛凝裳拧眉,贝齿轻轻咬紧。 “……抱歉,冥澜,我输了,你们跟薛小姐离开吧……”谢灵沁又分外歉疚的看着冥澜。 冥澜看着谢灵沁,对上她那歉疚的目光,却久久不声言语。 “灵沁小姐,你病得如此重,还要来帮我们,我们自然听你的,不会叫你难做。”冥澜身后一名男子上前道。 “嗯。”谢灵沁以手掩唇重重咳嗽一声,这才对着薛凝裳抱拳,“薛小姐,后会有期。” “你……”薛凝裳的面色越发的不好,看着如此病弱的谢灵沁,手指成拳,眼底一抹色彩杂晦暗,好半响,长鞭扬空挥,不知打在何处,只听空中啪嚓一声响。 冥澜等人只觉如释重负,阵法已破,当下朝谢灵沁奔过来。 “你……谢灵沁,你是好样的。”薛凝裳紧了紧长鞭,又看了眼冥澜,“我不会放弃的,冥澜,我还会来回找你。”话声落,转瞬间,若狡兔一跳,身子骤然消失在山林夜色间。 其余众人神色微怔,似乎没想到薛凝裳就这样走了。 明明,她不是赢了吗,即使胜之不武,也不当该就这样的走了。 “谢灵沁……”冥澜这才看着谢灵沁,神色微松,“她走了,这招以退为进赢了,不过,你是服了什么,才让自己看上去脸色成样?” 谢灵沁面色煞白的摆摆手,“无事,只是一种让人看上去一幅病态的药而已,你们先回别院吧。” 冥澜看着谢灵沁却并不放心,沉吟一瞬,摇头,“不对,这个薛凝裳虽然天性骄傲,不屑与弱者相斗,可是,断然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的。” 冥澜面色狐疑,说话间,拱手,“得罪了。”话落,便要去探谢灵沁的脉搏,可是却很快被一股大力给拍开。 力量太大,几近磅礴之势,逼得冥澜若不是扶着一旁大树,只握不知退走多远,再定睛时,却见一锦衣华裳的黑衣男子已然手搭在谢灵沁的腕脉上。 “太子!”冥澜一脸戒备。 太子不予理会,看着谢灵沁,缓缓收回手,面目微沉,“这个薛凝裳,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她暗算我,可是又抵不过自己内心的骄傲,知难而退,这已经是代价。” 谢灵沁看着太子,没曾想,他竟看出来了。 是的,原本,她是服了之前宗政煦给她的药,打算装弱,就算输了,薛凝裳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骄傲,必不会为冥澜。 薛家,她是知道的,居于北荣边境,世家府邸,尚武的名门之贵,整个家族充盈着一种骄傲之气,内心的傲气,让他们不会屑与弱者比试,胜之不武。 而这个薛凝裳看上去性子骄纵,谢灵沁也早料到她会下暗手,所以想着服了药,看在她如此弱也当会下手轻一些,没曾想她下手颇重。 方才,她是见她明明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却并没有将她下暗手的事说出来,才朝白是真的胜之不武,才放弃离开的。 “扑……” 谢灵沁终于忍不住,一口腥血奔出,吐在身旁乱草之上,触目惊心。 “你……替她隐瞒,所以……”冥澜也在这里明白过来。 “她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才放手离开的。”谢灵沁唇角带血,却依然容色平淡,“薛凝裳不是个小角色,我即使是赢了她,她必不会甘心,以后的麻烦想必更大,若是她再生出什么狠心思,以你的弟兄威胁你,你们,都难做。” 冥澜与一众兄弟看着虚弱的谢灵沁,神色动容,久难言语。 “我先带她走。”冥澜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太子一言,下一瞬,已经抱着谢灵沁离开。 “首领,我们……”身后,弟兄们看着冥澜,自然唯他马首是瞻。 冥澜这才转头看着他们,硬朗深沉的面上,带着几分阅世沧桑,“我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可是,我并不想回薛家,这般多年,我的人生,早已经被烙上了打杀的烙印,过惯了血雨腥风的日子,再难受任何束缚。” 弟兄们看着他,目光交汇,须臾,拱手,声齐伐一,“首领,从跟着你那一天,从跟着你脱离阎王殿的那一天,我们就唯你之令,马首是瞻,不管你以后如何做,是生是死,我们都会听你的。” “好。”冥澜铿锵一声,一掌猛的拍在一旁方才谢灵沁和薛凝裳比试的树桩上,“薛家以后必定还会卷土重来,我们也必要有所依仗,而谢灵沁,她是我们的恩人,我先前与你们说的,你们,可真心愿意。” “唯首领之令,马首是瞻。” “不,不是我。”冥澜纠正道,声音铁血有力。 空气中沉默一瞬,而后…… “首领,我们日后与你一样,自当听从灵沁小姐之令。” 声音响在空旷的乱葬岗上,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内心强大至平和。 …… 身后发生的事,谢灵沁其实并不知道,因为,在太子拦腰抱着着她离开时,她便已经晕了过去。 而宇文曜听着身后传来的话声,这才收敛心神,看着怀中素日里清冷的小脸此时安然恬静又苍白的样子,视线定在她轻阖着的双眸上,瞳仁又不禁隐隐一缩,抬袖,将一切冷风阻绝。 须臾,宇文曜带着谢灵沁到了一片分外寂静的小树林方才停下。 “听海,听风,你们守好,不许人接近。” “是。” 听海和听风领命退至十米开外守着,只是,二人神色变化莫测。 之前,他们也没看出那个薛小姐是如何出手的,可是薛小姐定然是会暗算灵沁小姐的。 所以,他们搞不懂,如果太子真的这般关心灵沁小姐,为何,在当时不阻止,只要太子一出手,那个薛小姐定然是知难而退的。 可是,太子就是眼睁睁的看着灵沁小姐受伤,以她受伤后,又及时出现,眼下,明明担忧的在为她治伤。 他们越发看不懂了。 月倾洒落,映在二人的肩头,似苍翠凝化了秋色。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谢灵沁晕迷着,可是,脑中又反反复复的响起一个女子的凄厉嘶喊。 她不识得,看不清,只觉一股巨大吸力正拖着走向无尽的黑暗。 忽的,一团热气,似一团暖光,自眉心蹿至脚底,周身,暖洋洋如春风普照。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凄厉嘶喊声一字一字越渐远去,谢灵沁陡然一个惊醒,豁然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空旷无垠的的崖山夜影,看着苍穹碧月,浩瀚当如水。 “醒了。” 身后,宇文曜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至耳畔,让人恍然从有些魔梦的虚幻中,落至实地。 谢灵沁抬手,抚了抚胸口,方才因为薛凝裳暗算而堵滞的胸口一点不堵不痛了,灵台清明,浑身舒畅。 谢灵沁回转身,看着已然起身太子,眸色忽明忽暗的,“太子……” “不用太感激我,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我才出手相助。” 宇文曜双手负后,下巴微扬,精致如玉的脸上,凤眸微微氤氲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落在谢灵沁的眼底,蓦然的,谢灵沁一笑,“太子,分明,是你喜欢我吧。” 宇文曜负在背后的手指轻轻一弯,目光这才幽幽的落在谢灵沁的脸上,须臾,声音不见任何波澜,“谁给你脸让你这般以为?” 谢灵沁唇角一抽,却神态柔和并不动怒,此是,她还坐在草地上,眉目安静的微垂着,唇角逐渐放开的笑意却分外明确。 “谢灵沁,你成功了。” 宇文曜却突然收回目光,话锋一转。 谢灵沁眼睫一颤,“太子何意?” “冥澜和他的弟兄,以后是真的唯你马首是瞻了,你以计谋换得了人们的安全,更以自伤换来了人心。” 谢灵沁闻言,看着太子。 第一次发现,太子好好说话时,也是挺不错。 “其实……”谢灵沁自地上缓缓起身,“太子,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是真的希望冥澜他们好,如果他们真的跟着薛凝裳走,说不定,未来的路更远,更广阔。” “不要妄自菲薄。” 宇文曜却道,声音被风吹散,落在谢灵沁的耳中,微抹一丝暖。 谢灵沁抿着唇角,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侧眸盯着太子好半天,却不见太子有任何表示。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下一瞬,谢灵沁已然又被太子抱进了怀里。 这亲得顺嘴了,这抱得,也顺手……了。 不过,谢灵沁此时此刻,竟难得不想和太子理论,有免费的劳力送她回去,还是不错的。 将军府四下静悄悄的。 紫河和砗磲正在主屋的外间坐着,之前小姐离开时没和她们说,眼下,她们自然在担心着,谁知猛然一抬头,却忽见窗户一动,而后,便见太子抱着谢灵沁出现在屋内。 月光随窗而入,给二人几乎拢上一层清华,那般的熠熠生辉。 无与伦比的和谐。 紫河…… 砗磲…… 而后,二人异口同声,“小姐,这……” “烧壶热水来。”宇文曜比谢灵沁先开口,说话时,也并未放下谢灵沁,反而抱着她径直往内室而去。 紫河最先反应过来,立马上去烧热水,走了一步,又回头,一把拉上砗磲,“一起吧。” 砗磲自不好留着,只能跟着出去。 “太子,你可以放下我了。” 看着紫河和砗磲匆匆出去的身影,谢灵沁这才开口。 宇文曜将谢灵沁放在床榻上,“你,挺轻的。”话落,不言一语便转身,下一瞬,凭空消失在原地。 只是,空气中,那淡若香花香,久久不散,那离开时似浸润皎月光辉的眼神,久久于眼前。 好半响,谢灵沁抬手,捏了捏眉心。 太子这举动,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这么个她不想多加联系的人,偏偏那般明白她的所行所为,这感觉…… 好,还是不好?! 没过多久,太子和砗磲一同将热水端了进来。 彼时,谢灵沁已然换好衣裳,看着二人,在屋内四处搜寻的眼神,轻声道,“太子已经走了。” “小姐,你没事吧,奴婢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紫河见谢灵沁确实好模好样的,面上又立马露出一丝笑意,“小姐,奴婢不曾见太子抱过谁。” “许是,太子觉得我们小姐有着可用之处,所以才这般做的吧。”砗磲上前一步,一边倒茶,一边随意道。 紫河闻言,当即想说什么,却被谢灵沁抬手阻止了。 “砗磲说得有理,此事不提,先说别的,这一晚上的,清水阁可有异?” 闻言,紫河和砗磲当即对视一眼,而后紫河当先道,“小姐,确如你之前所料,的确有异。” 谢灵沁看着二人的表情,微微拧眉,“谢灵玉。”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显然意料之中。 紫河点点头,上前一步,“小姐所料不错。” 谢灵沁拿起茶杯喝了口白水,点了点手指,“细细说给我听听。” “是,先前,小姐你不知踪迹,我们虽担心,不过,也并不叫人发觉,之后,便有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来叫说奴婢和砗磲,说是去府库里取一些明日小姐进宫要佩戴的首饰,奴婢和砗磲一合计,以防万一,便叫砗磲去了,奴婢留在院子里。” 谢灵沁看着她,“然后?” “然后,没过多久,公子竟然拿着点心来了,说是送给小姐你吃的,奴婢想着,之前公子与小姐一直关系不亲厚,突然这般,极是疑惑,可是,公子走后,奴婢在那食盒里看了半天没什么问题,那糕点也确实没什么问题,正纳闷着呢,幸亏有砗磲在。” 紫河说着,看向砗磲。 砗磲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奴婢也是以前偶然见过这种东西的。”说话间,自袖中拿出一只用白布包裹着的红色小虫尸体给谢灵沁看。 谢灵沁见此,柳眉一蹙,“吸血虫。” 砗磲点头,“不错,小姐,这正是吸血虫,不同于普通的吸血中,奴婢发现,这虫上面,还被淬了毒液。” “你们是在何处寻出来的?” “在小姐你的床榻上。”砗磲道,面上也是一阵唏嘘,“幸好奴婢和紫河姐姐里里外外找寻,不然小姐若你被这虫给扎了,那后果不堪设想,二小姐这心,真狠。” 谢灵沁冷笑一声,“她这是,纯心不想让我进宫啊。” 谢灵玉,看来,你我之间,也终是时候要要做出一个了断了。 “小姐,这事,公子……” 不待紫河说远,谢灵沁摆手摇头,“谢聃聆没这个脑子,该是被谢灵玉给利用了。” 紫河和砗磲也这般认为,再如何,公子当不会对小姐做出这般残忍之事的。 “早些休息吧,明日,事多。” 谢灵沁眸中划过冷光,这才朝内室而去。 …… 翌日,一大早,谢将军便派了人来叫谢灵沁。 谢灵沁此时已然起身,她今日自不能叫人诟病。 她今日着一袭藕色裙衫,外罩轻纱,腰间同色丝线一系,青丝随意一挽,一只飞月碧玉簪子一插,清素,却不失端重美。 宫里三千粉黛,可不是她去比美的时候。 只不过,到得前院时,看到谢灵玉一幅盛装打扮,谢灵沁笑意淡扫眉头,抿唇不语。 头梳百合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镏金点翠步摇,身着一袭湖碧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裙摆层层叠叠,的确是美不胜收,翠然娇红。 “谢灵沁你这什么表情。”谢灵玉看出谢灵沁面上明显的不喜。 当然,心里更是气怒的。 昨日个费了那么大的心机让堂哥寻来的吸血虫,本来想亲自去放的,可是,谢灵沁院子里两个丫鬟守得是滴水不漏,让她无机可趁,以至最后她不得不以让谢聃聆去给谢灵沁送糕点缓和两人关系为由,将吸血虫放在食盒里。 为防万一,她还在那那吸血虫上淬了毒液,那,即使谢灵沁没有被吸血虫吸血,也能被那毒汁淬得皮肤溃烂,而至今日出不了门。 没想到,她不仅没事,还是好模好样的,一点事都没有。 将谢灵玉所有的不甘与气愤收尽眼里,谢灵沁方才笑道,“我没什么表情啊,只是,今日进宫,说是皇上召见我们不能损了仪表,藐视皇权,可是,宫里到底是还有皇后娘娘,兰妃娘娘,淑妃娘娘们在呢,妹妹这身装扮,不怕,夺了谁的颜色去。”谢灵沁一字一句,不带任何嘲笑讽刺的语气,倒是真像在为谢灵玉着想。 谢灵玉咬了咬唇,今早出门时,她也想过,可是,她年轻,貌美,打扮得素了不出彩,今日又是进宫,面见皇上不说,若是见得兰妃娘娘,她是贤王的母亲,她当然不想在她面前,出半点差错,才这般盛色的,如今被谢灵沁这般一说…… 再看自己这一身层层叠叠的烟笼沙,倒真是,太亮眼了些。 可是,她为什么要听谢灵沁的,不着亮眼色,无出彩颜,如何堪当皇家的媳妇。 思及此,谢灵玉当即昂了昂头,看着谢灵沁,冷笑一声,“谢灵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谢灵沁波澜不惊,率先走了出去。 此时,将军府府外,两辆马车已经准备好。 谢灵沁着砗磲守院子,只带了紫河。 谢将军已然等在府门外,看了看两个女儿,又看了看二人的着装,随后,殷切嘱咐,“你们二人虽说不是第一次进宫,可是,也确实是久未进宫了,规矩,礼仪,都不可忘,明白吗。” “女儿知道了。” “父亲放心吧。” 谢灵沁话落,看着谢将军那欲言以止的样子,询问,“父亲,你可是还有何话要对我说?” 谢将军闻言,面色几分复杂,一又锐眸看着谢灵沁,好半响,眼底一片温慈之色,“灵沁,你是我将军府的嫡女,如今,你得董老相看,得逸世子帮持,这都是无上的荣幸,但是,你切忌不要恃宠而骄,宫中不比府里,还有……”谢将军声音忽的低了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军府,是你的庇护所,你行任何事,当要将军府放在前面。” 这话…… 谢灵沁心里泛起冷意,将军府,是她的庇护所?她很想说,那日被贤王休弃,被谢灵玉绑架虐杀,将军府怎么没在她前面为她挡些流言蜚语,挡掉死的命运呢。 不过,谢灵沁没有说,她一幅不知是真听懂,还是没有听懂的的样子看着谢将军,“父亲谨训得是,女儿知道了。” “好了,那上车吧。”谢将军其实不想说些什么,眉目间都笼罩着一片晦暗之色。 如今,他是知道了,这个女儿身上却丝毫不同往日,好像整个身上都拢上一薄雾轻纱似的,她乖顺,又凌厉,让人,看不清楚,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灵玉离得不远,自然听到谢将军对谢灵沁说的话,更看到了谢将军看向谢灵沁时那几分防备的表情,当下盈盈上前,含笑微礼,“父亲放心吧,此行进宫,女儿必定小心言语,若是得空,也定然会帮衬着姐姐的。” 这贴心的棉袄啊! 谢将军面色这才放暖晴之色,“好,一路小心。” “是。”谢灵玉福微一礼,带着丫鬟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行远了去,谢将军这才一挥手,示意众人进府。 “将军,方才京兆尹府里来人了,说是,肖氏与将军府没了干系,可是,以前到底是将军府的二姨娘,如今,她死了,看将军能不能提供些,二姨娘素日里得罪人的名单……” 说话是,谢玉树。 谢将军看他一眼,锐利的眸中几分郁色,“那日,他不是说,有人写信密告,此事与谢灵沁有关,怎么,现在查得如何了?” “回将军,听京兆尹身边的人说,那封信虽说言之凿凿,可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所以……”谢玉树说话间,悄悄侧眸看着谢将军。 这一刻,神色无虞,心底不免心惊。 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谢将军竟是极希望杀人的是谢灵沁的样子。 “那,京兆尹可还有说,那日那叫妙俏的尸体出现府门口一事,查得如何了?” 谢灵树又摇摇头,“听说,对于此事,京兆尹也是焦头烂额。” 谢将军抚额,俊朗的面上,莫明一幅焦躁之色,大步进了府门,走向书房方向。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走在长街之上。 谢灵玉的马车在后,撩开帷幕,看着走在前面的马车,面色恨恨。 “果然是嫡女,再如何都是嫡出,出个门,马车都要压我一头,行在前面。” 谢灵玉说着,越加气愤,豁的重重将窗帷放下。 “小姐,你无须担心,你今日进宫是好事,可是对于大小姐来说,就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到底,二姨娘的死,多少,还和她扯上了关系呢。” 一旁,丫鬟忙劝道。 谢灵玉闻言,心头当即一缩,她娘是怎么死的,她比谁都要清楚,和谢灵沁是没有关系的,可是,为什么会有写信密告谢灵沁呢,她当时也很疑惑。 不过,有什么关系,如果能把事嫁祸在谢灵沁身上,置她于死地,那,也未尝不可。 倒是…… 那人真是贪得无厌,她前前后后都把好多手饰给他了,也没凑到多少银子,他还在一个劲的管她要,以至于,昨夜,入府库里拿的一些手饰,她都把未用的挑了出去,给了他。 幸好,近些日来,婉姨娘还要集养,大我不太管事,不然…… 不过,很快,他也不会再缠着她了。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再知道她的秘密了。 前面,马车里,谢灵沁此时正看着手中的书卷。 正是董老所给的写着针灸之术的书卷。 虽已深秋,可是,近些日子来,天气都挺好,看书怡情,不错。 紫河在一旁,帮谢灵沁沏了茶水。 “小姐,二小姐如此心肠狠毒,二姨娘之死,她不见哭哭切切,反而一脸轻松,奴婢都在想,会不会二姨娘的死与她有关系。” 谢灵沁眼眸未动,唇角轻笑,“一切,皆有可能。” “诶,听说了吗,尚书府的庶四小姐,本来是要被许配给史家那庶公子的呢,谁曾想,昨夜竟突然暴毙了呢。” “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这刚谈起了婚约,就有了克夫之命,那往后,可嫁不了谁了呀……” “是啊,谁敢娶,不怕惹了灾星,损毁了祸事。” “……” 马车外,议论声声浅浅传来。 谢灵沁自书卷中抬起眼,轻喃着,“李青茹。” “小姐,这事儿,奴婢之前也听说过,不过,众人对此事也是众说纷纭,不知两家是否会当真会结合,奴婢想着,小姐你之前也帮过李四小姐了,她也不能时时靠着你,便没有与你说。” 谢灵沁轻轻应了声,并无责怪之意,“那,那什么史家公子的死,你可清楚?” “那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而已,早晚是个死的命,岂能怪于李四小姐身上。” “嗯。”谢灵沁觉得此中怕是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不过,眼下,进宫为紧。 虽说,昨夜太子和她说什么顺其自然,可是,这话,细细琢磨,也当不是这般简单。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马车方才在宫门口停下。 皇宫巍峨,恢弘气势,磅礴大气,一片庄肃。 宫门口中,倪公公早已等候在那,见得谢灵沁与谢灵玉下了马车,立马笑容满面的上前相迎,“两位小姐,请跟咋家来。” 这大内总管亲自相迎。 的确挺给面了。 至少,在外人眼里,皇上对将军府的隆恩,对她娘曾经于北荣作的付出是记挂着,感念的。 覆盖着琉璃瓦的宫殿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 一座座宫殿,金碧辉煌,气势磅礴,极尽之庄严生辉。 谢灵沁也是第一次当近距离亲眼看这皇宫伟岸,只不过,心里更多的,是数不清的冷意。 她娘死了,她爹娶了一个一又一个,皇上呢,高座于此手拥万权,所以,谁不值得。 就连这里一道一道的宫墙上,都好像刻尽了数不清的鲜血。 “皇上在前方御花园里等二位小姐,转过前面一道门就到了。” 走了一段时间,倪公公方才开口道。 谢灵沁行于倪公公之后,走于谢灵玉之前,闻言,轻微颔首,不慌不急,“有劳了。” 倪公公见着谢灵沁的淡然大气,又暗暗看向一侧的谢灵玉,却见谢二小姐虽然衣着华丽,容颜胜美,可是,眼底那止不住的兴奋之意,倒直是…… 太过浅薄。 一切的富丽堂皇,在内心亏虚之人眼里,就像是一个照妖镜。而恰好,就照出了谢灵玉内心的贪婪,与平日里虽装得极好,可是此时也不禁显现的浅薄。 此时,正当几人要转过前方一道门时,突然,谢灵沁眸光一缩,只觉一道劲风自远处向自己而来。 谢灵沁下意识要避开,可是想到倪公公在前,且此人武功不弱,她但凡有任何小动作必然看得清楚,不过一瞬的功夫,权衡利弊,谢灵沁不动于然,眼睁睁看着那道劲气,最终化为一颗小石子朝自己的脸飞来。 “砰——” 砸在额头上。 “啊,好痛。”谢灵沁忙抬手抚额,一旁紫河忙关切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大胆,是谁。”倪公公见此,也忙上前来,“咱家守护不力,还请谢大不小姐不要见怪。” 不见怪才怪。 就算她不出手,这个倪公公也能挡的,可是,他分明只是后知后觉,慢一拍的抬了下手。 明显,就是故意的。 “大姐姐,你怎么了。” 谢灵玉可幸灾乐祸了,这谢灵沁,果然是天都不容你,进个宫就能被石子给打着,当下也上前,状似关心道。 谢灵沁看一眼谢灵沁,直接退后一步,少倾,将手自额间放下,“无事。” “哈哈,我打着你了,你还说无事,你可真能忍疼。” 与此同时,只听一道嬉笑声在头顶响起,几人抬头,便见那高起的城墙上,一名约莫六七岁锦衣玉华的少年正拿着一枚铁制的弹弓,对于打中人,高兴极了。 “奴婢见过七皇子,七皇子,这是皇上今日要如见的将军府两位小姐,还请七皇子,不要为难咱家啊。” “将军府的?”被倪公公唤着七皇子的小少年眉宇一怔,当下自墙头梭下,看着倪公公,然后目光又在额间已经红了一片的谢灵沁,与面色温软的谢灵玉身上游转。 “那,谁叫谢灵玉。” “回七皇子,是臣女。” 谢灵玉立即莲步上前,面上难掩喜色。 她当然高兴了。 这七皇子是贤王一母所生的弟弟,不止娘得宠,哥哥受宠,他虽刁蛮任性,也极是得宠。 谢灵玉若是嫁能贤王,那这七皇了,就是她的小叔子,她能不赶紧巴结点儿。 “你就是谢灵玉?我皇兄喜欢的女子?”七皇子双手背后,一幅小大人似的高昂着好看的眉宇,绕着谢灵玉绕了大大一圈。 谢灵玉微垂着头,声色温和,面带羞涩,“回七皇子,是……的。” “那你立刻给我跪下,我要骑大马。” 七皇子当即抬手,高声命令。 谢灵玉抬眸看着七皇子,面上一僵,所有笑意自眼底瞳仁里一点一点退去。 ------题外话------ 有一种告白,叫做你怼我怼的水到渠成。 有一种爱情,叫做轰轰烈烈后的岁月静好。 下一章,太子终于人表白啦,哈哈哈~ 正文 136章 物以类聚(一更) 谢灵沁将谢灵玉这震惊的反应收在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却是早就意料之中。 这个七皇子,一看就是惯坏了的,方才看着谢灵玉时,小小的眉眼里本来就藏着得意骄纵之气,只是谢灵玉平日里还算细心,今日个,许是太兴奋,以至于,同样的,得意的有些忘了形,没有察觉到。 “……七,七皇子,这个,不太合适。” 好半天,谢灵玉憋红着脸,极是为难道。 她怎么能给七皇子当大马,传出去,不是要被人笑话死,她可是未来的贤王妃。 “哪里有不合适,我皇兄平日里待我可好了,我要什么给我什么,你是她喜欢的女子,也当对我好,我想做什么你都要照办。” 七皇子双手插腰,鼻子一哼,一点不给面子。 一旁谢灵沁闻言,都不禁暗暗蹙眉,以前只听说七皇子任性,却没曾想这般不晓事还霸道。 谢灵玉,自求多福吧。 谢灵玉此时颇为不安,没曾想七皇子这么不给面子,眼下,又不好开罪他,当下,只得求助般的看向倪公公。 倪公公见此,这才一拱手上前,很是为难的样子,“七皇子,时辰不早了,若是去晚了,皇上怪罪下来,老奴,担当不起啊。” 七皇子看着倪公公,显然有几分怵他,歪着脖子想了半天,明亮的视线又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不言声,微垂着头。 “哎,不好玩儿,没劲儿。”七皇子嘟了嘟嘴,一摆手,忙招来太监,带着他往一旁玩去了。 谢灵沁暗暗看了眼倪公公,他说话既然管用,为何方才不说,非等谢灵玉这般难堪了才说? 谢灵玉才不想有的没的,眼下是如释重负,偏头时看着谢灵沁那红了一片的额头,又极是高兴。 活该。 “谢灵沁,你可真是惹人闲,这才进宫,边皇上都还没见到,就损了仪容。” 行于谢灵沁身后,谢灵玉轻声讥讽。 谢灵沁恍若不觉,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谢灵玉。 “两们小姐,到了,请在此稍等,容老奴去通报一声。” 谢灵沁轻轻一礼,“有劳倪公公了。” 谢灵玉也跟着一礼,微笑。 倪公公当即自前方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大红色门内走了进去。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虽是秋日,却品种奇多,美不胜收。 “谢灵沁,你说,你今日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宫。”静了半响,谢灵玉笑盈盈的看着谢灵沁,于无人处,眼底淬毒。 谢灵沁视线漫不经意的落在谢灵玉脸上,“我昨夜都没出事,今日,自我也能好生安在,你说,是吧。” 这话…… “哼。”既然被挑破,谢灵玉也不再装了,眼度狠戾之色不退,“是啊,你可真是好命,吸血虫都扎不死你。” “嗯,我好像,是挺好命的,你一路陷害使计,我一路仍然安好常在。” 谢灵玉柳眉紧皱,面部微扭。 谢灵沁却目光一转,落在那些好看的花儿上。 “看了又有何用,你的身份如此尴尬,你当你有逸世子相帮,有董老相助,是好事儿?哼,不过是为你招来祸端罢了。”谢灵玉见谢灵沁仍然不慌不急的,心里不悦,又落井下石。 谢灵沁抬眸看她一眼,“这里是皇宫,你还是少说,多看吧。” “哼,你是在教我要守规矩么?” “你可以这般想。” “这点,不用你操心。” 谢灵玉颐然的扬着脸,沐浴在阳光下,配着此时那微微神气的表情,倒真是显得得耀耀生辉。 对比这下,谢灵沁越加从容清冷。 不过,这都等了快一柱香时间了,分明过了这一道门就是御花园,为何要这般久? 谢灵沁心中泛过冷笑,摆明是在试探啊。 她本来是无所谓,不过,方才那石子砸在额头上,是真疼,抬手轻抚了抚。 “小姐,你可是有何不适?”一旁紫河见状上前,之前七皇子那石子飞来时,她是想出手阻止的,可是,小姐暗暗示意她,不能叫倪公公看出端倪。 眼下,谢灵沁光洁的额头上,都红了一大片。 “哼。” 对面,谢灵玉看着谢灵沁那红肿的一大块,却是开心得不得了。 “二小姐笑什么,方才也不知是谁,差点就要跪下给做大马。”紫河气愤,忍不住出声。 谢灵玉闻言,面色一厉,“你这个贱丫头,你说什么?” “谁答应,就说谁。” “你,信不信我立刻教训你。” 紫河心绪平稳的,眉眼都不抬一下,小声提醒,“二小姐,这里是皇宫。” 听到皇宫二字,谢灵玉言语一噎,忙的平下心绪,只是一双眼睛恨不能化作利剑,立马给谢灵沁一个穿心红。 不过,真的等的太久了,谢灵玉也觉察到了,忙急切的看向方才倪公公离开的方向。 接着又等了约莫一柱香时间,前方,终于得听一声通报。 谢灵玉面色一松,当下与谢灵沁并肩走了进去。 御花园外边已是千枝百卉了,而进了里面,方才知什么叫做美如仙境。 再是金黄色的阳光折射着琉璃的光芒,洒落,让人几生错愕之感。 谢灵沁都不禁一怔,这古来建筑的恢弘配之布置的精美,的确是神作。 而前方,皇上正背对她们而站,一袭明黄龙袍,身姿若权,气势威严,身后,只站了一个倪公公。 “皇上,将军府两位小姐来了。”待谢灵沁和谢灵玉走近了,倪公公轻声提醒,皇上才转过身来。 谢灵沁在那日秋试时,被余轻逸拉上看台,见过皇上。 初初一看,除了与生俱来无可比拟的帝王威仪,便是如同寻常中年男子一般的温和之态。 可是,覆着青影的眼中那深邃锐利隐含凛然之意的眼神,叫人不敢高声造次。 “臣女,给皇上请安。” 谢灵沁与谢灵玉纷纷见礼。 皇上看着二人,虽面带微笑,却久不叫他们起身。 “父皇。”正当这时,远远的,一道身影很快近于前。 是宇文贤。 “你来此做什么?”皇上看着这个儿子,看似疑惑却分外亲切,“莫不是,朕这才召见将军府二小姐,你就跟着来看了。” 这话听着,竟还有打趣之意。 谢灵玉垂着的脸上一喜,都说,是皇上迟迟不肯下旨赐婚,怕是心里不同意,可眼下看来,皇上对她,是喜欢的,那今日宣她进宫,赐婚之事,定然是跑不了了。 想着这,谢灵玉微微抬头,看着宇文贤,颊间一抹娇羞之色,染红了御花园的秋色。 “回禀父皇,方才我去了母妃那里,她知道将军府两位小姐进宫了,所以便让儿子来请,说待你与他们说好话,就去她那里坐上一坐。” 皇上看着宇文贤,面带微笑,须臾,点了点头,“去坐上一坐,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皇的目光又在谢灵沁和谢灵玉身上扫一眼,最后落在谢灵沁身后,“谢灵沁,你可也愿意去?” 谢灵沁微垂睫睫,温逊恭谦,“臣女一切,旦听皇上吩咐。” 皇上笑了笑,眼底锐意深浓,既而看着宇文贤,“你先带她们两人先去吧,晚些时候,朕再召她们过来说事。” 宇文贤似也没曾想到,父皇今日这般好说话,特意召这二人进宫,又不说事了,当即一礼,“那,儿子这就带着她们去兰榭殿。” “去吧。”皇上一摆手,又看向谢灵沁,“灵沁丫头,若是兰榭殿待不惯,便来寻朕。” 她当然待不惯,她都不想去,这个皇上,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给兰妃娘娘请安,灵沁荣幸之至的。”谢灵沁面带微笑,谨言慎行,生怕出现一丝纰漏。 皇上见此,这笑意温和的点头,“那,便去吧。” “是。” 宇文贤眼底转过一抹笑意,当先行在前。 风吹起宇文贤耳边垂下的一缕发,足可见宇文贤的眉峰耳廓相连处一条极细的血痕。 谢灵沁看到,当作没看到,这估计就是西夏太子和轩辕独的杰作。 谢灵玉却是立马面露担心,“王爷,你的脸没事吧?” “无碍。” 一提到这,宇文贤眼底就爬上几分郁悒之色。 这事,他是被太子给算计了,本来一直想与西夏太子打好关系,眼下,全毁了。 “灵沁,你怎么的这般安静,不说话。” 少倾,走在前面的贤王回过头来,一脸关切的样子,随即,好像才发现谢灵沁额间的伤似的,面色一紧,“这是谁干的。” “王爷,你快别说了,方才,我们进宫时,在宫道上遇到了七皇子……” 谢灵玉见不得宇文贤看着谢灵沁的眼,那眼神,不似以前那般平然无绪还带着一点厌恶,而是让她只在旁边看就觉得有种失去控制的不安感,所以,当下不容多想,立马道,示图转移贤王的注意力。 “小七?宇文杰?”宇文贤骤然沉声,“这小子,倒是真大胆了。无碍……一会到了母妃宫中,本王给你讨点好药。”宇文贤声音温和,配上这般温雅风逸的外表,恰如其分的诱惑。 可是,激不起谢灵沁心底一丝波澜。 她只是微笑摆手,“王爷不用如此,小伤而已,无碍,再者,七皇子天性好玩,不用太过理会。” “这样……好吧。”宇文贤几分失落。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一入睡,或者白日里一静下来,脑便时而转过谢灵沁的容颜,沉静的,淡笑的,以及那日宗政府与太子怼语时的肃然…… 这种感觉,不受控制,让他心落心起。 谢灵玉看着宇文贤的神色,手都快将手掌掐出血痕了。 贤王一定是认为谢灵沁大度,哼,她会真这般大度?只怕心里了是憋屈得慌,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一会子到了兰妃娘娘的宫殿,你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兰榭殿,是仅次于皇后凤寝宫的一处殿宇,由此可见皇上对这位兰妃娘娘的宠爱。 谢灵玉与谢灵玉随着宇文贤到达兰榭殿里,四下一片安静。 噤声走入,只见正殿里上首,宫装裙裳的女子,正端然婉约的坐在那软椅上。 兰妃。 明目艳盛,只一眼看去,就足以让人不忘。 尖尖的瓜子脸,上挑的单凤眼,再配上一张似桃瓣殷红的唇瓣,与那一身若荼蘼花开的气质辉映。 别说男子,纵是谢灵沁身为女子都想多看几眼。 据说,这位兰妃当年,可是与她娘同相媲美北荣绝色的女子。 果然,风华韶韶。 “母妃,谢灵沁和谢灵玉来了。”宇文贤率先出口。 “来,你们,都快坐吧。”兰妃娘娘是真客气,眸光流转间,凤目艳彩。 谢灵玉今日穿得那般貌美,都在一个眼神下不知逊色了多少分。 谢灵玉又侧眸看向一旁的谢灵沁,相较而言,她一身素雅,倒还别样的清新脱俗。 难怪,之前出府时,谢灵沁那般看她,她一定是故意的。 谢灵玉心里愤恨着,全然忘记,谢灵沁是好心提醒过她的,只是她自我傲娇,一意孤行而已。 “喝茶吧。” 谢灵沁和谢灵玉一落座,茶水和糕点便端上来了。 宇文贤此时坐于兰妃娘娘下首,亲自帮兰妃倒了杯茶,这才道,“母妃,你让儿子带她们来,是有何话要说,儿子也坐这儿听听。” “你这小子,就坐这儿吧。”岁月好像不曾在兰妃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打趣了宇文贤一声,轻抿了口茶水,这才看着谢灵沁和谢灵玉,“不要拘谨,喝茶吧。” “谢娘娘。”谢灵玉之嘴甜,连前面的称呼都省了,可真是够会拍马屁,端着精致的茶杯,轻抿一口,方才搁下。 可是,谢灵沁看着那茶…… “怎么了,不喜欢么?”兰妃娘娘看着谢灵沁,垂声询问,语气客气又亲和。 “不是,只是这茶香,想着多闻闻。” “这小嘴儿,倒是会说……”兰妃娘娘轻击茶盖,一阵怅叹,“本妃,也好多年不见你吧……” 谢灵沁轻轻点头,不作多言,她可不认为兰妃是在追忆什么。 “来,喝茶吧。”话锋一转,兰妃娘娘那明丽的视线又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微微颔首…… “逸世子驾到。” 谢灵沁正要将茶送于唇边,外边,突然传来通报声,紧接着,身影一闪,余轻逸出现在殿中。 “咦,小丫头,你不是进宫见皇上,怎么的就跑到这里来了,走走走。”余轻逸给兰妃娘娘一礼还未行完,手已经捉着谢灵沁的胳膊。 宇文贤见此,当即起身上前,抬手就想将谢灵沁给拉回来,谁知,他的动作远没有余轻逸快。 余轻逸只是勾唇一个淡笑,便谢灵沁快速拉出了殿内,还转过身来对着宇文贤挑眉一逗,“哼,不想和你玩,兰妃娘娘,我要找这个小丫头玩儿,下次给你请罪。” 声音传出去,余轻逸已经拉着谢灵沁大步离开。 身后,紫河紧紧跟上。 一直走出老远。 余轻逸这才停下来,看着她,“快感激我吧,本世子方才救了你啊。” “你是说那茶里有东西么?”谢灵沁微笑。 余轻逸眉毛一扬,“你看出来了。”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声音略低,“宇文贤以前恨不能离得我远过多的,就算是我们之前还有婚约,兰妃娘娘也从不曾想要见我,如今,我才进宫,宇文贤就赶来,兰妃娘娘对我还如此客气,只怕是,别有所图。”谢灵沁说此话时,唇角一抹讥讽,“他们,是想毁了我的清白吧。” 余轻逸没曾想谢发沁连这一层都想到了,面上笑意退下,一双桃花眼里也鲜少的凝重之色,须臾,看着谢灵沁的额头,“谁弄的。” “七皇子。” “我帮你教训他去。” “不用,这个小毛孩子,我很想,亲自教训。”谢灵沁轻咬唇角,磨刀霍霍。 余轻逸见此一笑,“哈哈,好啊,我期待,我也早就想教训那小子了。不过……”余轻逸突然笑意一收,“小丫头,那,如果方才我不来救你,你当如何?” 谢灵沁神色怔了怔,“我当如何?” “对啊,那杯茶,你要喝,还是不喝。” 谢灵沁闻言,却突然笑了,看着余轻逸,星眸里一片灿亮,“余轻逸,帮我个忙可好?” “咦,你叫我帮忙啊,你能让我帮的,一定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 “行,你说。” “来,你过来……” 听着谢灵沁说完,余轻逸惊讶的捂住了嘴,然后,像看鬼似的上上下下扫看着谢灵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子会喜欢你了,你们两,真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物以类聚。” 话落,余轻逸又掩饰不住兴奋的咧着嘴离开。 谢灵沁站在原地,纳闷了好久,方才看向身后的紫河,“风才,余轻逸说什么?” 紫河难得几分扭捏的,轻声道,“逸世子说太子喜欢你,还说……” “他说我和太子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物以类聚,你觉得是这样吗。”谢灵沁却道。 紫河犹犹豫豫的,方才小姐和逸世子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觉得,还真是这样的。 不过,紫河闭了嘴。 “呀,谢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这时,前面,倪公公走了来。 “咱家一直在找你,去了兰妃娘娘那里,听兰妃娘娘说你已经被逸世子带走了,咦,逸世子呢。” 谢灵沁看着倪公公四下张望的样子,摇头,也是疑惑的样子,“不知道,方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然后说是上哪儿找好玩的,就不见了,这里太大,我又不知该往何处走。” “原来如此。”倪公公点点头,眼底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谢灵沁。 不过,这个谢大小姐,他看不出一丝异常,当下手一引,“皇上刚处理完一些政事,便想到了你大小姐你,叫老奴先来请你过去。” “那,烦请公公引路。”谢灵沁道,心里其实凝重起来。 她不相信,皇上会不知道兰榭殿发生的事,而方才,倪公公分明在打量着自己。 如果说,皇上真实确切的知道方才兰榭殿发生的事,那她能安然无恙的从兰榭殿出来,不管是因为余轻逸相帮,还是如何,是不是,都会让皇上生了疑虑。 那,她此去…… 倪公公带着谢灵沁到了御书房。 谢灵沁前去时,正有几位大人陆续自里面出来,看着谢灵沁,明显有着意外之色,而意外之色后面,又几抹复杂。 是啊,这满都城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对将军府的忌惮,对她的戒备。 毕竟,那五万神奇的兵将,自她娘死后,杳无音信。 若不为着此,她的日子许是还要好过些。 谢灵沁收回收思,恍似不觉那些看向她的深意,而是微微一礼,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 这几日,关于谢灵沁的传言,也在京中传言开。 他们相信逸世子喜好玩闹,会出手相帮,可是,却绝对不相信董老这般德高望众的人会地谁另眼相加。 而且,那日,连贤王都没请动董老,谢灵沁只叫一个丫鬟就叫董老匆匆赶往将军府的事,大家也早有耳闻。 再有天下一味开张之日,太子也帮了谢灵沁。 眼下,看向谢灵沁如此举止大方,从容镇定,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让人不觉凝目,仿若间,看到了曾经那位风华千千的女子。 不过,谢灵沁比起那位女子,也就她的娘,更内敛沉静一些。 到底,各位大人各有所思的离开。 御书房门口,骤然安静下来。 倪公公这才领着谢灵沁朝内走去。 “谢灵沁来了?”极大的红木雕龙桌案后,皇上放下手中之笔,抬眸,凝向谢灵沁。 谢灵沁微垂眉宇,可是眼角余光还是瞥见,皇上面前摆着的是一道圣旨。 看方才皇上所书之态,当是刚刚亲笔拟好。 莫不是,这圣旨与她有关? “抬起头来。”上首,皇上的声音有力的传来。 谢灵沁这才缓缓抬眸,刹然一瞬对上皇上的眼神,太过锐利,她快速移开。 “你这额头上的伤是七皇子弄的?”皇上看着谢灵沁额头上的伤,问道。 谢灵沁微微点头,“皇上面前,不敢说谎。” “朕之前在御花园就瞧见了,只是没说,你,也倒是能忍。” “七皇子也时我意,臣女也还好,并无大碍。”谢灵沁面色诚然,声音不轻不重。 “呵呵……”皇上却突然抚桌大笑起来,“你这份心性,倒是真难得,难怪,董老都对你另相相看。” 谢灵沁闻声,不言语,面是微垂了头,代表自己的谦虚。 “你可知道今日朕叫你进宫所为何事?”皇上说这话时,已然起身。 虽然清瘦,可是,那陡然一瞬的帝王气势夹着内力顿时朝谢灵沁袭卷而来。 在谢灵沁快要受不住胸腹难受时,那股其内力又突然消失。 “朕要给你一道旨意。” 而后,上首,传来皇上的话。 谢灵沁疑惑的抬眸,“旨意?” “赐你死的旨意。” ------题外话------ 到底是什么旨意呢? 正文 137章 我的女人,果然不赖(二更) “扑通——” 谢灵沁几乎在皇上话落的瞬间,白着面色重重跪下。 “臣女有何错处,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着谢灵沁诚惶诚恐的样子,锐眸紧锁,声音更厉,“有何错处?你没有杀人?将军府门口丫鬟的尸体非你所为?” 一连串的问题扑扑砸下来。 谢灵神色暗然,几分仓黄的解释,“皇上,臣女并没有杀人,至于皇上口中所说的丫鬟尸体,臣女也想知道是谁在将军府门前这般大胆。”谢灵沁说着,面色几分激动,“一切,还请皇上明查。” “明查?你以前,事事无为,言声都怕大了,近些日来,却变化极大,还想蒙混朕?” 谢灵沁心思急转,面上惶恐不退,更是不安,“皇上,臣女……这事,臣女说出来,只怕皇上您也不相信啊。” “哦?”方才还神色微怒的皇上闻言,眼底转过一抹疑惑,随即垂眸紧瞧着谢灵沁,“你且说来。” “臣女……”谢灵沁头越垂越低,“臣女前一阵子自从被贤王休弃后,便一直开始做梦,夜夜不能安睡。” “何梦?” “梦到我娘,说我没出息,总是受人欺负,一个劲的骂我,然后,臣女也觉得,这般多年确实活得窝囊,想着,还是应该长进些些,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过了,这种感觉,臣女也说不清楚,就是好像,突然醒悟不少,但是,也绝不敢有害人之心。”谢灵沁话落,面上几分悲切,“还请皇上,明查。” 明查? 上首,皇上拧眉,锐利的视线一点一点落在谢灵沁身上,似想看出点什么来。 谢灵沁这般多年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如何,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至于宇文贤退婚,也几乎是他一手施压促成。 不然,不管是宇文贤还是他别的儿子,抑或王孙贵臣,谁不想将将军府,将谢灵沁拉拢在手。 根据这些日的传言所查,面前这个少女确实与以往不同一般,不过,他这一声厉喝,就已然吓成这般抖抖索索的样子…… “好了,起来吧,你这丫头,这点胆子,揍人朕还信,这杀人,倒是不太像。”皇上怒意说没法有没,一派温和的抬手。 谢灵沁几分余悸的看着皇上,这才缓缓起身,面上还是一片谨然这态,“皇上此话……” “朕啊,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看你吓得,你娘当年可比你厉害,呵呵呵……” 皇上笑着,还对着一旁倪公公点头,“看座。” “是。”倪公公立即着人搬凳子,让谢灵沁坐下。 谢灵沁直到坐下,捧着茶杯在手,面色好像才好看些。 皇上见此,眼底一抹疑色这才真的缓缓退下。 谢灵沁也随之松了口气,她方才是有演戏成份在,故意作给皇上看,可是,心里也还是真有些虚。 一代帝王,威仪不是常人能比,那深邃锐利的眼眸里,她也着衬看不透,所以,方才那一下,她是当真不知皇上查到了什么。 若是查至了天下一味是她在背后支撑,将军府一切是她在搞鬼鬼,只怕皇上会想方设法消除她这个祸患。 不过,幸好,眼下看来,皇上并不知她背后所做这一切。 不过,开玩笑? 皇上会和她开玩笑吗。 “好了,倪公公,将旨意拿给谢灵沁看看吧。”少倾,皇上视线自谢灵沁脸上收回,对倪公公吩咐。 倪公公这才小心上前,取了圣旨递给谢灵沁。 谢灵沁拉过,眸色不定,如果说,这圣旨不是要她命的话,会是什么…… …… 而此时此刻,兰榭殿,告别了兰妃娘娘的谢灵玉正带着丫鬟向外走去。 谢灵沁被余轻逸带走后,谢灵玉是极高兴的,不过,宇文贤眼底的失落,深深的刺痛了她。 谢灵沁,你这个贱人,狐狸精。 兰妃娘娘待她倒是极其客气,贤王对她也是温柔和色,可是到底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 尤其是,兰妃娘娘并没有过问她娘一死之事,所有人好像都不当这事发生过般。 这种感觉,反而让她不安。 不过,兰妃娘娘又和她说了…… “谢二小姐,请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谢灵玉一回头,见是兰妃娘娘身旁的掌事宫嬷,立马笑脸相迎,一派温婉,“嬷嬷可还有事?” “喏,这是娘娘赏你的,方才被谢大小姐不顺了心,一时给忘了,这就叫我给你。” 谢灵玉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光芒的镯子,面色不禁一喜。 这一看就不是凡品,当下笑着接过,又与嬷嬷说了几句后这才继续向前走。 …… 御书房,谢灵沁看着手里的圣旨,面色惊讶。 “皇上这……”谢灵沁很是不敢相信。 皇上这道旨意,竟是着她倾力彻查将军府门口丫鬟尸体,以及二姨娘之死一事,且,所需一应,百官配合。 可是,这道旨意,却远不如想像中的轻松,相反,拿在手里分外之重。 没有给她赐死,却突然给她这般虽说无官阶,却极大的一个权力,不管做得好与不好,都于她没有半点好处。 当真查出真凶,是她本事,那除去之前因着她娘的死而消失的五万神兵,再又是她这般本事…… 皇上会更为忌惮。 若是没有查出真凶,是她无用,此生若想在北荣翻生,当真是希望寥寥,且以后,她也只能沦为人之棋子。 而且,皇上这一旨,不仅让人费疑难猜,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让人当知,他对谢灵沁,对于宗政韶,也就是她娘留下的这个女儿,是多么照顾。 皇上这一招…… 可真是够高! “怎么,不相信自己,还是激动得忘了要谢恩?”皇上朗声一笑。 谢灵沁心思一收,立马惶恐,“回皇上,臣女只是觉得,这太意外了……” “那你能做好吗?” 能还是不能? “皇上,臣女,一定尽力。” 谢灵沁知道这是皇上想要的答案。 果然,皇上点头,示意倪公公收了圣旨。 “这道旨意,稍后,朕会着人送去将军府,不过,朕倒是想问问,你方才,随着贤王去了兰榭殿,可有发生什么?”皇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实际那微敛于茶中的目光,却极含深意。 几乎没有思索,谢灵沁起身,对着皇上行礼,“皇上,此事臣女可以说实话吗?” 皇上放下茶杯,此后光一深,竟几分期待,“你且说来。” “发生什么,倒是没有特别,只是,臣女觉得很奇怪,以前,贤王极厌我,兰妃娘娘当也不喜我,可是,今日竟主动邀我前去,还分外客气,我这心里,实则惴惴。” 在皇上面前当然不能说实话,可是也不能全说假话。 而且,谢灵沁认为,兰妃与贤王的算计,一定没有逃过皇上的法眼。 皇上听着谢灵沁话,须臾,大掌一抚座椅,起身来,“朕这个儿子,生性儒雅,君子之风,许是,不想太过热情于你妹妹,而冷落了你,你当该高兴,勿需惴惴。” “若是如此,那臣女就安心了。”谢灵沁也忙行礼,低头间,只能道,这皇上果然是老奸巨猾。 此时此刻她都在想,这般多年,皇上看似疼宠兰妃,宠爱贤王,甚至于特别破例,自己还未退位,就已给宇文贤封了王爵,这,是真的疼爱吗? 不然,这般时候,若真是疼爱贤王,会让她查二姨娘之事? 那可是谢灵玉的娘,且是声名受诟,行为有损已被将军府驱离的人,她这一查,不是要把事情闹大?不就会连累到谢灵玉,也连累到宇文贤。 “好吧,今日着你进宫,也就是此事,至于谢灵玉,也不过是之前兰妃求着朕,给她长长脸,所以,你且退下吧。” 皇上一摆手,倪公公当即上前,引领着谢灵沁出了御书房。 “恭喜谢大小姐,如今得了这番权力,便能洗刷污名,还自己清白,堵悠悠众口。”长殿廊檐下,倪公公弯着腰,腆着笑。 谢灵沁轻微颔首,“公公过奖,此事,查起来,怕是也麻烦,希望,我不会负皇上所托。” “大小姐何必自谦,皇上能将此事交予你做,也是相信你呐。” 这倪公公也不简单,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却能自皇帝登基到得现在,不可小觑。 “嗯。”是以,谢灵沁轻嗯一声,恰好的收住了话头,不再多言。 而且,这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要如何寻个机会把倪公公撇开,自己去找谢灵玉呢? 这事儿…… “这是……” 谢灵沁正琢磨着,前方,便听得熟悉的声音。 谢灵沁一抬头,便见太子一袭杏色黄袍,头束玉冠,一派龙彰凤姿在日光下闪耀着磁目的光芒。 “老奴见过太子。” “免了。” “臣女,见过太子。”在外人前,谢灵沁反应过来,立即行礼。 “原来是你,几日不见,棋艺可长进?”宇文曜姿态轻缓的上前,语气生冷。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子视线掠过谢灵沁额间那明显红肿时的一抹暗沉之色。 谢灵沁此时听着太子这生冷的语气,颇为刺耳,不过,也知眼下场合,忙低声道,“可改日与太子对弈,那日,在天下一味,太子相帮,臣女还当感激。” “要敢接本宫?正好,本宫的东西掉了,你帮着找一找。” “这……臣女正要去找臣女的妹妹,与她一同出宫,所以……” “一起吧。”不容谢灵沁话落,太子已然转身。 谢灵沁只得无奈的看一眼倪公公,“倪公公,那我先去了。” 倪公公摆摆手,面上带着笑意,“那,老奴便不送谢大小姐了。”话落,转身,很快退下了。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这才带着紫河快速跟上太子的步伐。 “皇上竟叫我查案,还给了天大的特权,你知道?” 谢灵沁直奔主题。 宇文曜看她一眼,不语。 “难怪,你之前对我说,顺其自然,是因为,你知道我必须接受?” “不然,你还想违逆皇上吗?” “如果我违逆呢?”谢灵沁面色倏然一沉,看着宇文曜,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竟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他侧颜如雪,神色淡漠,浓睫的黑睫覆盖着那双幽深的凤眸,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半响,宇文曜,没有回答,反而声线低沉,“这道旨意,是皇上问我的意见,然后拟定的。” 谢灵沁脚步一顿,几步上前,与宇文曜平行而站,“宇文曜……” “这里是皇宫。”太子提醒。 谢灵沁一噎,然后改口,“太子,你想我死……” 不待谢灵沁略带气愤的话语一落,宇文曜倏然低头,直逼谢灵沁脸颊,“你认为,如果我给了意见,或者阻止了,皇上,是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你。” 谢灵沁一怔。 对,她都忘了,先前太子在天下一味帮她出头,训走京兆尹,这事,皇上自是要他给一个交待的。 叫他一起拟定旨意,许是,在试探他。 毕竟,皇上对太子是多不喜,整个北荣都知道。 “哼。”少倾,谢灵沁不耐的冷哼一声,几分幸灾乐祸,“所以,太子你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啊,如履薄冰的。” “所以,需要在如履薄冰间,寻找一种平衡?” “平衡?” 太子退开身子,笑意有些温凉,“你这般样求解的样子,真可爱。” 谢灵沁…… 他们难道不是很严肃的在说正事吗,为什么…… 果然不能和太子多说话。 “太子,我还要寻谢灵玉一同出宫,再见。” “谢灵沁,原来你在这里。”谢灵沁后退,话落,刚要转身走,前面,宇文贤竟带着护卫大步前来。 这面上带笑的,好像到老友一般。 她和他很熟悉吗? 说起来,也是挺熟悉,熟悉得她分分钟让弄死他,却又必须让他活着。 因为,他还不能死。 “原来太子也在。”宇文贤缓步上前,打了招呼,这才看着谢灵沁,“这是本王在母妃那里拿的好药,涂抹于你额头之上,很快会好。” 宇文贤说话间伸手入袖,将一瓶药膏递过来。 谢灵沁看着那黑色小瓶,这才想起来,对,她的额头还痛着呢。 不过,宇文贤会这般好心? 方才她没喝那茶,那这药…… 无视于身旁那几近刺人的目光,谢灵沁微笑接过,“多谢王爷,待我一会儿寻个安静之处便上药。” “好。”宇文贤看着谢灵沁紧紧的捏着那黑色小瓶,眼底深意一划,又对着太子笑了声,便离开。 “啪——” 宇文贤刚走没多远,谢灵沁手上的玉瓶便被一阵风吹来,摔落在地。 “什么东西都接,不怕死吗?”宇文曜收回袖子,面色沉怒。 谢灵沁看都不看那碎掉的药膏,对着宇文曜便怒目而视,“我当我这般蠢吗?”话落,抬起方才那只拿了玉瓶的手,另一只手在掌中一扯。 顿时,一层薄薄的透明如蜡的东西被扯掉。 “宇文贤本来就对我不怀好意,方才在兰榭殿就想下手的,却被余轻逸给破坏了,他怎么会死心呢,我想来想去,也只有送药膏这个梗,没曾想,他还真是不负我望的用上了。” 谢灵沁又摇头,看着宇文曜,声色清冷,“哎,一个爹的种,你比他聪明多了。” 宇文曜眼底沉色退去,唇角浮起淡淡笑意,“我的女人,果然不赖。” 谢灵沁本来还想再炫耀一下,一听这话,眉头一皱,“太子,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 “那你什么时候不是我的女人了。” 谢灵沁郁闷至极,“太子,我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是你的女人。” “我们亲过,抱过,难道不是?” 谢灵沁快要咆哮了,“太子,要睡过才是。” “那今晚,便一起睡吧。” 谢灵沁…… 心好累。 太子,听风和紫河还在旁边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 不理会听风和紫河已要抽僵的面色,谢灵沁转身,可是,腰间一紧,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扣着她的腰,就将她往后面假山上拖。 熟悉的气息在侧,明显呼吸微快。 谢灵沁看着听风和紫河在阳光下那更加僵抽的脸,心间淌泪。 这情景,看着就像是——非礼啊—— “太子,我们有话,好好说。” ------题外话------ 想象一下被非礼的告白……好羞涩~ 正文 138章 这样的表白(一更) 谢灵沁被太子拖到了假山后。 然后,谢灵沁太高估自己,挣扎过猛,摔倒在地,半边身子还摔了出去,而此处假山临湖。 于是,谢灵沁半个身子都悬在湖边,若不是一只手紧抓着一旁的石块,现在就真的要成落汤鸡。 而太子呢,又极其可恶的,在谢发沁作势要起身时,直接倾身覆了上来。 于是乎,谢灵沁单手撑着,另一只手又被宇文曜恰好的捉住,只能悬着半边身子。 这滋味,不好受。 呼吸近在咫尺,宇文曜恍不觉得谢灵沁的难受,另一只手轻柔的落在谢灵沁的额头上。 “咝——” 谢灵沁倒抽一口气,毫不客气,“宇文曜,痛啊,你给我起开。” “不起。”宇文曜悠悠道,而后眸光一深,竟从袖中拿出什么,清清凉凉的涂抹在谢灵沁的额头上。 谢灵沁…… “太子,你给我上药,我分外感激,但是,我的真的快支撑不住了,能不能换个地方,换个姿势。” “此处景好水好,阳光温暖,很好,就这个姿势。” “不好,我的腰没你有力,行吗,不然我一会儿落水,就拉着你一起。”谢灵沁本以为这话是威胁,谁知头顶,一阵轻笑声分外愉悦,似乎震得胸膛起伏。 谢灵沁恍然明白过来,方才二人的对话是多么的…… 谢灵沁咬牙,“太子,做人不要这么过份,举头三尺有神明,会有报应的。” “方才,你不是说要睡过才是我的女人,这里不错,我们睡吧。”太子却道,话落,收回涂药的手,竟然就落在了谢灵沁的腰间,眼看就在去拉那束带…… 谢灵沁怒了,眼睛都红了,“宇文曜,你莫不是疯了,光天化日的,你这是,非礼,轻薄,你无赖,你无耻啊……” “谢灵沁。” 太子抬手捂住谢灵沁的嘴,悠悠一唤,谢灵沁声音顿时压住,不是她受了威胁,而是,太子似乎还加了力道,整个身子的力气都覆了上来。 她腰快要断了! “重不重?” 谢灵沁嘴被捂住,猛点头。 太子看着谢灵沁,面色复杂的退后一步,须臾,眸光轻浅,薄唇轻启,“谢灵沁。” 突然这般温柔一唤。 手也同时间拿开。 “嗯?”谢灵沁缓缓抬眸,一抹倾泻的余光下,恰好看着太子那突然好像,夹着几分深清的凤眸。 这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我跟你说……” “太子,这里很危险,你要说什么,要不,我们转于平地再说。”谢灵沁看了眼下方,拜托,这里是什么地方。 皇宫! 而且他们正待在一处假山之下,旁边是湖啊,真掉下去会惊动所有人的。 然而,太子岿然不动,一双眸光越回幽邃深沉。 “你喜欢我吗?”太子突然道。 谢灵沁眼睫一颤,简直了。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题…… 看了眼身下,万一太子一个不高兴把她给丢下去…… “喜欢,很喜欢。”谢灵沁点头,心里是奇怪的,崩溃的。 “本宫就知道你,一直心悦于我。” 啊? 宇文曜唇角一抹笑意突然自眼角上达眉眼,徐徐如花开,美了人心天色。 然而,谢灵沁无心欣赏美色,因为,太子离她太近了,那高挺的鼻子都快要触到她的脸。 “那,太子,我们可以离开了吗?”谢灵沁轻轻的问。 “既然你如此喜欢本宫,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喜欢吧。”太子不退,不让,继续道,还挺深情。 谢灵沁此时抓着石头的手指都红了。 “行,太子,你要怎么给我机会,让我时时瞻仰你的玉颜。” 太子抬手,轻轻落在谢灵沁的脸上,轻轻的抚着她的眉,她的眼,眼底光束细碎如星亮,“你既然如此心悦我,喜欢得不能自拔,我又怎能如此不解情意,狠心待你呢,那,便与你成双吧。” 谢灵沁嘴巴瞬间张成一个“o”形。 “太子,你认真的?” “难道,你不认真?” “我……” 谢灵沁茫然了,懵逼了。 “要么现在一起睡,要么,你说,喜欢我。”宇文曜不放过谢灵沁,声音突然落至耳瓣,迫使谢灵沁不得不定定的看着宇文曜,开始认真对待。 所以,太子没和她开玩笑,她是被逼着表白吗? 四目对视,一时无语。 阳光倾落,湖边青石板上细细碎碎,少女锦服如缎,青丝如瀑,倒影旖旎,眼底迷迷糊糊,深深浅浅涟漪轻起,晃动一池清波,晃动,于心而上。 这样的人间姝色,怎可放手。 吻,猝然落下。 谢灵沁的手与腰,是真的撑不住了,渐身一松,却被人紧紧抱住,感觉到怀中僵硬,然后终于脱力的软软身体,宇文曜大手一捞,拥香入怀。 吻,由浅,而深。 这下,谢灵沁身体好受了,不用单手支撑了,可是…… 太过灼烈的气息,与这压倒性的姿势,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而她,也不想还手。 她前世不曾渴望过爱情,此生更不曾想过,会在这里经历心动,可是,方才,她的心,跳得,如此热烈。 即使被算计着告白,可是,如此自私狠辣的自己,竟有种甘愿沉沦,这一刻,宇文曜的气息如此好闻,如此的,想和他亲近。 一抹阳光将宇文曜眼角一抹得逞的笑意拉得越加温融,只觉怀中的温香软玉越加迷人。 天旋地转,只觉风声拂过。 再睁开时,谢灵沁看着头顶华丽的流苏,而自己,躺在一绵软的榻上。 身上,宇文曜的唇瓣,倾刻覆盖。 “喂……这……被人……发现……” “不会。”宇文曜将谢灵沁的声音尽数吞下,“我是在满足你对我的爱恋。” “你给我滚。” “抱着滚——” 谢灵沁…… …… 此时此刻,另一边,一处安静的宫殿里。 宇文贤面带不喜。 原本在等着人将摸了他所给药瓶中招的谢灵沁带来,没曾想此时走进来的,哪里是谢灵沁,分明就是谢灵玉。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谢灵玉看着内室里的贤王,明显一怔。 她方才本来走得好好的,在寻着谢灵沁,顺便还在盘算着,皇上今日会如何对付谢灵沁,她要不要再插个手脚,却不曾想,竟见谢灵沁偷偷摸摸的往这里来,当下一细想,便跟了过来。 谁曾想,这推门而进,竟是贤王在这里,不带一兵一卒,四下,也不曾见得谢灵沁。 “你又怎么在这里?”宇文贤语气虽一贯温柔,可是却到底有失失望。 谢灵玉听出来了,忙一礼,美眸里闪着几分落寞,“是我走错了,我这就告退。” 殿里清香缭缭,薄纱飘摇,宇文贤看着谢灵玉这明目丽影,见着她眼里的几分落寞,又心有不忍,当下上前,一把拉过谢灵玉。 谢灵玉一个不稳,便跌至宇文贤怀里。 女子软香扑鼻,宇文贤心头一动,近些日子来,脑海里总是浮着谢灵沁的容颜,对谢灵玉的确是冷落了些。 眼下这般抱着,谢灵玉美得让人心意绯乱。 此时,谢灵玉只觉得浑身轻飘起来,被贤王这般搂着看着,眸光晕欲,面色酡红。 宇文贤看着谢灵玉的样子,温眸一寒,似警觉过来,当下要推开谢灵玉,可是下一瞬,只觉腹间一紧。 低头一看,谢灵玉的那双白嫩小手已经钻进他的衣衫。 这…… 宇文贤突然对着空气中一唤,“青翼。” “在,王爷……” 青翼甫一现身,便又立马转过身,分外尴尬,“王爷,有何吩咐?” “四周可有异?” “回王爷,没有,派去捉谢大小姐的人已经带着人回来,属下也正要向你禀报。” 宇文贤一听这话,面色一松,一抬手,“退下。” “是。” 宇文贤喉头一动,看着怀中越发迷乱,紧贴而来的谢灵玉,双眼很快也染上一层绯色。 既然如此,所幸,本王今日就要了你吧。 宇文贤低头就吻向了谢灵玉的樱唇。 辗转旖旎,很快,二人就滚向了床榻。 空气变得火热,香炉鼎里,阵阵香气缭绕。 汗水与欢恰融合一处,换来阵阵婉转莺歌。 二人登至忘我境界,爬上一个又一个高峰。 …… 另一边,一场激吻结束。 谢灵沁立马推开宇文曜,看了看一片糟乱的锦榻,又看了眼四下,最后抚额,几分不自在的看着宇文曜。 “那个,嗯……”谢灵沁理了理嗓子,又揉了揉有些红肿的唇瓣。 “我没想到,你这般喜欢我,把我的唇欺负至这般。”宇文曜好像不理谢灵沁的尴尬,反而倾身过来,示意她看他红肿的唇。 谢灵沁…… 好想好想,打死他。 “宇文曜,你这个臭表要脸的,方才是谁更用力啊,你看看我的唇。”谢灵沁顿时没了不好意思,一扬头,指着自己的唇,“你看,比一比,谁更红,更肿。” “哦。”宇文曜还真的上前细心检查起来。 谢灵沁羞怒一退,觉得宇文曜这厮眼神越发不对,立马捂唇后退,“那个,时候不早了,以防万一,我先撤,你……”谢灵沁指了指那乱糟糟的床榻,“你慢慢收拾,再见。” 话落,便逃也似的向殿外而去。 只是,冲得太快,冷不丁撞倒一个人,谢灵沁下意识去扶,一扶,手却被对方给拉住。 “你是,谢灵沁?” 谢灵沁闻声抬头。 面前站着一位虽然素衣打扮,却极其优雅贵气的妇人。 这个妇人…… 是皇后。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谢灵沁忙行礼。 “呵呵……” 皇后反而一个劲的笑着,笑声显然,分外愉悦。 “起来吧。”语气都带着打趣的声音。 谢灵沁一抬头便对皇后那张笑得分外亲切和蔼,像是看……儿媳妇的脸。 呃…… 这种,和男朋友亲热被婆婆撞见的事,有谁能体会。 宇文曜这厮带他去哪里不行了,竟然来的凤寝宫。 而此时,宇文曜已理好衣裳,自里间走过来,相较于谢灵沁的脸红心跳和不自在,倒是一派云淡风清,从容镇定。 谢灵沁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打圆声,让她离开。 然而,宇文曜就像是完全不懂般,还反而对着皇后伸出手,“母后,见面礼。” “你这小子。”皇后人近中年,虽无兰妃娘娘那边艳丽逼人,却分外优雅亲切,瞥了眼自家儿子,又亲切的看着谢灵沁,然后,似乎想了想,须臾,竟走向内间,不一会儿,走出来,手中一个玉镯子一晃,便拉过这谢灵沁的手给她套上。 谢灵沁想拒绝,可是,她发现,皇后力气还挺大,而且…… 很温柔,让她不忍心拒绝。 “好了,以后,多进宫来玩儿啊。”皇后亲切的就像是邻居家的阿姨。 谢灵沁彻底懵。 她又看看宇文曜,这般怪胎的儿子,为什么有个这般好的娘,而且,这个人还是母仪天下,后宫之主的皇后。 “母后您先忙,我和你儿媳妇还有事,先告退。” 在谢灵沁神思迷乱间,宇文曜已经拉着谢灵沁作势就要走。 不过,这话,谢灵沁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等一下。”皇后娘娘却笑着扯住谢灵沁的手,而后,抬手,帮谢灵沁理了理头发,又恼瞪一眼宇文曜,“下次,小心些,记住,要怜香惜玉,可不能把我媳妇吓跑了。” 呃…… 谢灵沁的脸,终于,红了。 自脸颊红至耳根。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二人方才太过激动,仪表都没有整理清楚。 谢灵沁侧眸,宇文曜的头束玉冠,一丝不垢,哪里见半点凌乱。 “母后放心,我下次会怜香惜玉的。” 宇文曜说得脸不红气平常。 谢灵沁…… 好吧,今日脸也丢得差不多了,再差也就这样了,随便折腾吧。 直到出了凤寝宫。 “宇文曜你这混蛋,大尾巴儿狼,我跟给你说,别再跟着我,不然我……” “不然你怎样,你还想如何的轻薄我,对,方才我们还没睡。”太子立在谢灵沁身后,这小话说得…… 谢灵沁脚步停下,缓缓的转身看着宇文曜。 阳光自琉璃瓦上折落,他似画卷,徐徐绽开,可是,眼底分明藏着极其愉悦的笑意。 “宇文曜,你不要脸。” “嗯,你只要天天给我亲,我便不要脸了又如何。” “你——” “我帮你,可好。” 谢灵沁神色一定,拧眉,“什么?” “如果你违逆皇上,我,帮你,纵算你违逆天下,我也帮你。” 谢灵沁眸光动荡,他是在回应,之前她问的,如果她违逆皇上的话,当时,他没有回答,而现在。 他给了答案。 不再嬉笑捉弄她,说这句话时,他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专注。 是否真诚,眼神可以看得到。 心中,突然有什么在滋生,原本只是一小点,现在,好像蔓延了一圈儿。 有种暖暖融融的感觉使得眉目清爽,让人眉眼不自觉温顺下来。 “宇文曜,这是……甜言蜜语么?” 宇文曜点头,唇角含笑,眸光魅人,“算吧。” 谢灵沁当即不喜,小脸一幅清冷,“什么叫算吧?” “于我而言,甜言蜜语,就当是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互诉情思……” 不待太子话落,谢灵沁便上前捂住了太子的嘴,同时小心的环顾四周一圈,这才暗暗松口气,对着太子耳提面命,“别说了好吧,太无耻了。” “方才你亲我时,我很激动。” 谢灵沁暗暗咬牙,握拳。 能不能矜持点,能不能。 “是你先亲我,我那是反击,懂吗?”谢灵沁觉得,主动权一定要拿捏好。 谁知,太子竟勾唇一笑,这笑容,太好看了,看得谢灵沁发怔。 不过,说出来的话,就…… “那欢迎你以后,多多反击。” ------题外话------ 太子套路深,新枝要回农村 正文 139章 太子的属性(二更) 谢灵沁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被美色所惑,迷了心,找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男人。 此时站在她面前,还是那般玉树之姿,眉宇矜贵,可是,看着她那自唇角晕开的笑意…… “太子,你现在笑得就像是邻居家的傻儿子。” “邻居家的傻儿子?”宇文曜笑意不收,眉目思怔。 谢灵沁扳回一局,面上终于有了胜利的神彩,“对,还是极傻的那种。” “若是能抱得美媳妇,傻傻,也不错。” 宇文曜道,眉宇间都是深深浓浓化不开的温缠。 谢灵沁抚额,好无奈。 遇上这样的男人,真是无言以对。 “那个,嗯,我还有事……”好半天,谢灵沁指了指前方,作势要走,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太快,她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不过,太子衣袖一抬,又紧紧的捉住了她的手,手指还不安分的在她的掌心画圈圈,眸色专注。 “亲我一下。”太子指了指自己的脸,在温柔的要求。 谢灵沁咯噔一声,下巴都快要掉了。 这么该是小女生做起来超萌化的动作,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太子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上。 而且,还超级的不违和,有种别样的潋滟夺魄。 这难道,就是以后她和太子的相处模式。 走在大路上随便的要亲亲。 谢灵沁这心啊,又冷又温又甜。 她可以重新选择么,她是被太子套路的,如果不是被悬在湖上,她一定,还得再考虑考虑……吧! “太子,我觉得……” “你方才还那般主动,这会子竟不亲我了,难不成,你是觉得方才我母后给你的玉镯不够金贵?” 这……这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谢灵沁抬起手腕,对啊,她都快要忘了这个事,这……是见面礼。 “要不,我们再去寻母后讨点?”宇文曜上前一步还当真了。 “不用。”谢灵沁忙摆手拒绝。 这么丢人的事,她不想再经历。 “……好吧。”少倾,谢灵沁环顾四周,无奈应声,上前一步,踮起脚尖。 这么好看的脸,亲亲她不亏本,而且,她也蛮想死命糟蹋的。 柔嫩的唇瓣一触上去,谢灵沁不得不再感叹,这皮肤真是好,上天对这宇文曜太好。 “啊,你们,你们……” 谢灵沁的唇瓣正贴上太子的脸在回味,一道惊讶的声音惊得谢灵沁那刚触上唇顿时收回,动作也骤然一个后退。 “你们啊……”余轻逸一脸惊恐,比发现了天下覆乱还人惊奇,几步上前,看看太子,又看看谢灵沁。 谢灵沁的脸已经红至耳根。 今天这日子,真是流年不利。 “大惊叫怪做什么,没见着两人亲亲。”宇文曜还没好气的一斥。 余轻逸咋呼的声音骤然一停,然后,又分外喜极而泣的捂了嘴,“天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谢灵沁眼皮子都抽了,看着宇文曜,他为什么能将这般暧昧的话语,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还亲亲…… “太子……” “小姐……” 而这时,听风与紫河也同时落下,立在余轻逸身侧,不明白逸世子怎么这般大的反应。 “原来啊,真的啊,苍天啊……”余轻逸那面色太复杂了,五颜六色的,估计就这般一会儿已经将之前种种不明白的,想不通的和眼前种种串连在一起,寻到了真相。 “你别叫了,再叫人都要被你引来了。”谢灵沁微恼,看似在斥余轻逸,眼神却扫向宇文曜。 可是,这厮一脸好心情,分明不见阻止的模样。 听风和紫河更是不明所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才他们只是见着灵沁小姐被太子强行拉到了假山后,再然后没多大会儿,就见太子一掠,将灵沁小姐抱走了,他们找了好久,这才寻到这里。 “咳咳。”谢灵沁也是镇定,太子不顶用,她只能依靠自己这强大的心智,让自己冷静的同时,也不让紫河和听风再追其究竟,轻咳一声,很正经的看着余轻逸,“逸世子,事做好了没。” “啊,事?”震惊过后的余轻逸反应过来,面上随即闪过得意的笑意,“你方才叫我办的那事啊,办得相当好。” 谢灵沁一听这话,心思也被勾起,眼底一抹笑意划过,“走,去看看。”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对着太子轻声低语,“嗯,我们俩的事,需要好好商榷,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乱说,一切,就像以前一样的好。” 宇文曜想了想,点头,“嗯。” 温和听活的点头。 这模样,这神色,差点都把谢发沁惊着了,因为太温柔了。 不过,如果太子以后都这般听话的话…… “那,我们一起去看吧。” 谢灵沁正浮想翩翩,冷不丁腰间一紧,太子已经抱着她足尖一点,腾空掠起。 这…… “宇文曜,你能不能低调些,让人知道我和你……我会死得很惨,你是太子啊,我是谢灵沁啊,我是将军府嫡女啊,你父皇分分钟想我死的啊,让他知道,你太子之位不保的……” “我不让人发现,定护你周全。” “我……”谢灵沁回头一瞥身后余轻逸和听风紫河那错愕的面色,默默的垂下了眼皮。 在自己人面前,更要低调啊。 她又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你是我的女人,不可以后悔。” 冷不丁,头顶传来言语。 谢灵沁下意识抬眸,“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说一出口,忙打自己嘴。 真是疯了! “呵呵……”宇文曜突然将头埋进谢灵沁的脖颈间,笑意撩人,震得胸膛轻动。 谢灵沁…… 再看看身后的余轻逸,听风,紫河。 好吧,她不要面子的。 宇文曜带着谢灵沁很快在一处极安静的宫殿外停下,三两下又掠向了屋檐。 “等下,太子,小丫头,这边。”余轻逸抬手,示意二人走另一边。 宇文曜眉头一扬,示意余轻逸带路。 余轻逸忙屁颠屁颠的掠上前,无声无息落至一处殿顶,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往下看,只看一眼,忙兴奋的对着宇文曜和谢灵沁抬手,“快来,快来。” 谢灵沁早脱了宇文曜的桎梏,几步上前,向殿内看去。 屋内山峰起伏,声声吟吟,叠影重重,简直就是绘不尽的春色…… 正是谢灵玉和宇文贤在极尽缠绵。 没曾想,宇文贤身材这般好,而谢灵玉…… 谢灵沁正欣赏着,眼前一只手掌宽大指节分明的手挡在眼前,声音也忽而近在耳瓣,“不许看。” 同时,一把就提着谢灵沁的衣领子往后拉。 这动作…… 很粗鲁。 谢灵沁很生气,“宇文曜,你……” “我又想亲你了,怎么办。” 谢灵沁怒意一收,看眼四下,捂嘴,转身,跟着走,还在前方余轻逸那疑惑的眼神中一扬头,极是镇定清淡的样子,“嗯,算了,不好看,你自己看吧。” 余轻逸可不懂太子和谢灵沁此时的调调,看得心情愉悦,还暗道谢灵沁不义气,然后,又低头,认真的看起来。 “你干的?”宇文曜这才睨着谢灵沁,审视的味道。 谢灵沁点了点下巴,“我出的计,布的谋,余轻逸搭的火,帮的忙。” “所以,这般多日,你放过谢灵玉,就是要今日置她于死地?” 谢灵沁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本来还想再留点时间的,可是呢,她比我狠,想用吸血虫扎死我,而宇文贤呢,还想打我的主意,所以,我就直接一锅端了,这个时机,虽然不是最好,不过,也不算太差。” 谢灵沁语气淡淡,随后挑眉,“怎么,你想搞破坏?” 宇文曜垂眸,不语。 谢灵沁面色也随之渐渐沉下,“宇文曜,宇文贤和谢灵玉如何害我的你都知道,我不想再说,我恨不能他们死无全尸,我也有千百种让谢灵死的时机,可是,我不会这般简单的放过她,而且,她必须与宇文贤绑在一起,方才能消我心头之恨……”清风拂过谢灵沁的脸,她面色冷然,“这世上,不会有无冤无故的恨,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他们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宇文曜目光胶着在谢灵沁的脸上,须臾,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头。 谢灵沁面色仍不见好,“我不会放过他们,所以……” “所以,那日在小法华寺,我才只让余轻逸对谢灵玉施了媚术,即使你不阻止,我也不会谢灵玉死。”太子又道,“我庆幸当时没有阻止,才能如你所愿。” 谢灵沁闻言一怔,眸色闪烁,一片震惊,“所以,你也在很早时候知道了?知道谢灵玉……” 宇文曜点眸,眼中含笑,“不要小看本宫,本宫,可是你喜欢的男人。” 这人…… 夸别人时,还能把自己烘托一把,外带撩拔一把的。 这属性…… “扑哧。”谢灵沁方才还清冷沉下的小脸上忍不住浮上笑意,“太子,你果然,不简单。” 太子轻微颔首,眉目生花,“嗯,你能寻到我这般出色的男人,也不简单。” 谢灵沁抚额…… 太子原来还很自恋。 “不过……”稍倾,宇文曜又道,“既然你精心弄出这一幕,便把事态弄大些吧。” “嗯?”谢灵沁几分不解。 宇文曜又抬手摸了摸谢灵沁的头,看着脚下的宫殿,淡笑不语。 …… 此时此刻,后宫深处一座宫殿里,原本还琴声悠悠,此时,突然一停。 “娘娘,你怎么了?” 几名宫娥当即上前,走至殿中央,去扶那因为痛苦而抚住肚子的女子。 女子约莫三十多岁,化着精致的妆,幽唇似艳,肌肤赛雪,只是,眉宇间隐有疲惫之色,此时腹痛难忍,即使涂着妆粉,也能看出面色都白了。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女子正是淑贵妃娘娘,闻言,面色一沉,一喝,“回来,不许去,董老先前说过了,隔几日就会痛这般会儿,挨过了,孩子便能安然无恙,你这跑去太医院,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本妃的孩子保不住吗。” “……不,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去请秦医正,她是刚来的,一定……” “不许去,如今有多少人盯着本宫的肚子。”淑贵妃抚着隆起的小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咬着牙,“快,去花落殿外采那草药。” “是,奴婢这就去。” “啊……好痛……快点……” “是。”几名宫娥忙出了宫殿快步而去。 兰妃,也就是兰贵妃,贤王的母亲,原本今日是计划让谢灵沁入瓮的,虽说,她不喜她,可是,到底她手里有那般一个有关于五兵神兵的秘密,自家儿子得不到的,也断不能让别人知道,只是,叫余轻逸中途出来闹了事。 偏偏这个余轻逸平日里正事不做,尽知胡闹还得皇上喜爱,人人都说她兰妃得皇上之心,可是,伴君如伴虎,这宠爱有多大,若是一个不慎,也是惊心之事,所以,她自不能去告状,只能将此事搁下。 不是还有谢灵玉嘛,虽是庶,可是,到底也是将军府的女儿,抓在手里,总不会有坏处。 再者,贤儿行事,她最是放心,他说过,他自有法子,那便是有法子的。 只是,她方才又去过御书房,听倪公公说,谢灵沁已经走了,还是被太子一起带走了,这心下,又有几分起落不定了,这没多久,又听说,她家那小子,被太监宫娥跟丢了,不知去了哪里。 这皇宫看着富丽辉煌,实际处处都是毒,她可不能叫宇文杰出了事。 于是,正命人寻着,便见前方,远远的,几名丫鬟急匆匆自长廊奔过。 那不是…… “娘娘,那不是淑贵妃宫里的丫鬟吗,她们如此着急做什么,且,去的还是花落殿方向,那处宫殿,皇上可是早就下令让人不得进的。”一旁,宫娥小声道。 兰贵妃娘娘面上的急色突然掩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的笑意,“一直听说,近些日来,淑贵妃身体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却又稳当得很,不知这次……”想到什么,兰贵妃那分外艳丽眉宇间转过一抹算计。 淑贵妃,你行事一向滴水不漏,那这次我就要叫你漏一漏。 兰贵妃轻抬了抬保养得极好的手指,指尖蔻丹极长,在阳光下,鲜艳得扣出晃眼的光芒,须臾,对着一旁宫娥吩咐,“去,请皇上,就说,有人擅闯花落殿。” “可是,娘娘,我们还不能确定……” 不待宫娥话落,兰贵妃狠狠一瞪,声音染血,“那便去确定,让她们一定要去花落殿。”说话间,眼底一抹杀意掠过。 宫娥立即明白过来,对着一旁吩咐下去。 当即有几名内侍跟着前方那几名丫鬟而去。 …… 而此时,前方,宫檐暗角处,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兰贵妃的方向,想叫,想喊,然而不能动,不能出声。 下一瞬,一只手轻轻一提,宇文杰被人提垃圾似的带走了。 …… 清香不知何时燃尽。 *之后,宇文贤躺在榻上,回味着方才的欢恰,虽然有些浑然忘我,可是分外餍足。 他也不是第一次与女子欢愉,不过,方才那感觉,倒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身旁人儿那温软的身体还不断在他身上磨蹭。 宇文贤眼底欲色不退,弄得小腹又是一紧,抬手在谢灵玉的身体上毫不怜惜的蹂躏虎摸,只是没多会儿,手突然就僵在了空气中。 好半响,手又轻轻放下,抚摸着方才划过的地方。 软,却有些生硬,这不像是…… 宇文贤大脑陡然一惊,小腹间的热流瞬间倒退,豁然侧身。 在看清楚自己方才所触的东西时,面色震惊。 本来酣梦正醉的谢灵玉被这样一推,自然就醒了,触到宇文贤的那几欲吃人的眼神,视线一点一点凝滞,然后,猛然想到什么,再看向自己时,顿时惊得大叫。 “这,不不不……” “你你你……”宇文贤好歹堂堂王爷,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此时竟然都哑然失口。 “快点,找,看在不在这里面。” 正值此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题外话------ 你们说,宇文贤看到了什么~ 正文 140章 真相骇人 (卷一完) “外面怎么会有人?” 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这里不该有人的。 宇文贤骤然抬手,一把捂住了谢灵玉的嘴,“不准叫。” “公公,方才奴才搜查那边时好像听到前面内殿里有声音。” “内殿?这花落殿无人居处,皇上也早下了旨的,再胆大包天,也知道不该跑到花落宫内殿。” 是倪公公和另一名小太监的声音。 宇文贤听着不算太远的话声,当下又将谢灵玉推开,想去拿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除了床榻一片凌乱,殿内一切干干净净,哪里还见他的衣裳。 不止是他,谢灵玉的衣裳也不在。 脑中浑然一惊,再看着床榻上的谢灵玉,宇文贤真想立马掐死她,他竟然跟这样的女子翻云覆雨,且如痴如狂不知醒…… 不对,他不可能没有觉察出来的。 这里是花落殿,不会有人贸然攻进来的,不必慌。 宇文贤思前想后,立马对着外面唤,“青翼,青翼。” 然而压着声音唤了好半天也没看到青翼的身影。 宇文贤又不能太大声,眼眸倏然看向那香炉,香炉里香已烧尽,风划过窗棂,将香灰吹散,没有丁点痕迹。 那香一定是有问题的。 他被算计了! 这花落殿内殿里就他和谢灵玉两人。 宇文贤当下双目一红,一把掐下谢灵玉的脖子,“说,你是谁,你不是谢灵玉。” “呃……王……王爷,我就是……我……” “再敢说谎。”宇文贤*着身子,半蹲在床榻上,手更用力了些,掐住谢灵玉的脖子,“说,你到底是谁?” “王……我……是谢灵……咳……玉……” 眼看谢灵玉一张脸都憋红,眼睛都要失了焦距,宇文贤这才猛的放开她,指着此时一丝不挂的谢灵玉,“你这个怪胎,竟然……” 谢灵玉先是受惊的醒过来,再是被宇文贤掐脖,差点送命,人已经慌了,只能下意识想去拿起一旁的薄被子把自己盖住。 宇文贤已经无心去理会谢灵玉为什么这样,也不去猜是谁算计他了,满脑子想的就是要立马从这里离开,必须离开。 这是花落殿,原以为这里早被皇上下了禁令,不会有人靠近,可是没曾想,不过这般一会儿,脚步声还是更加的近了。 如果让人知道他此时在这里面,而且还和谢灵玉在这里行这般之事…… 宇文贤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下想找什么裹在身上。 “回兰妃娘娘,四下都没有人。” “找,皇上早下了禁令,本妃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花落殿里放肆。” 宇文贤正盘算着,却不禁听到外殿里传来声音。 与倪公公对话的竟是她的母亲,兰妃。 母亲为什么来了此地,听这语气…… 如果是母妃来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宇文贤思及此,心里落下一口气,不过,此时哪里还有一点风度可言,看了看自己赤身*的,又立马将床上被子一拉,裹住自己。 “啊。” 身子骤然一凉的谢灵玉可怜又惊慌的看着宇文贤,“王爷……” “你给本王闭嘴,你这个妖人,这般多久,本王倒是不知道你楚楚衣冠之下竟是这般的丑陋。” “不,王爷,你听我说……” “住嘴。”宇文贤紧了紧被子,眼神冷粹。 谢灵玉立马闭嘴。 而此时,杂踏的脚步声已然走近。 “来人,给本妃将殿门打开,我倒要看看,大白天的还能不见了人去。” “兰妃娘娘,要不要问问皇上,这……” “母妃,是我。” 不待倪公公话落,宇文贤倚在门后轻轻出声。 他方才自窗外偷偷看过了,只有她母妃和倪公公以及一些宫娥太监,所以才出声。 而宇文贤这突然一出声,外面,骤然安静了。 宇文贤心道,怕是母妃也惊到了,当下又轻声道,“母妃,你一人进来,我与你先说说事。” “贤儿……” “母妃你别着急,只要你不说出去,不会有人发现我来了这花落殿,而眼下,有比这更急的事。”宇文贤是相信母妃的本事的,当下尽量平心顺气,面上,更甚至又开始恢复以往的自信——虽然头发凌乱,以被子裹着身子,极其狼狈。 而床榻上,谢灵玉紧搂着不着寸缕的身子,抖得像筛子。 她的秘密被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办。 她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的是兰妃娘良,兰妃娘娘肯定是帮着贤王的。 那她…… 不行,她得把事给闹大,当然,不能让人看到她这幅样子,谢灵玉浑浑噩噩想着,当下跳下榻,上前用尽所有气力就扯了宇文贤的被子。 “你给我滚开。”宇文贤低声喝斥,随即伸手欲去拉门,放轻了声调,“母妃,你先一个人进来。” “贤儿啊……” 外面,兰妃娘娘的声音突然微微颤抖,似要说什么,又很快被人阻止住的样子。 宇文贤自也不笨,明显感觉到异样,本来要伸手推门的动作,转而将门压紧,而就这般一瞬,身上被子又被卷土重来的谢灵玉给抢走。 宇文贤恨恼至极,却只得先就着门,小声道,“母妃,怎么了?” 然而,没有声音。 随后,一股大力在推门。 宇文贤醒觉不对,下意识抬手抵门,“谁……” “轰。”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大力踢开。 “谁敢……” 宇文贤愤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瞳孔放大。 因为,进来的…… 是皇上。 怎么会是皇上,分明没有感觉到皇上的气息,没有看到皇上的身影。 而此时的宇文贤浑身*,谢灵玉把被子给抢了去,早就瑟瑟发抖的躲进了被子里。 “父皇。” 宇文贤手忙脚乱的,可是屋里没有衣裳,他…… 这应该是此生以来,他最落魄丢人的时候,已经无法用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皇上面色在门开那一瞬,由本来的沉怒,转为震怒,面色发青,大步迈进来,看着门外一脸惊诧之色的兰妃,声音都在震动,“这,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啊?竟然在皇宫乱淫,这……这……” 皇上气得发抖。 “扑通。”兰妃看着宇文贤这样子,当即跪下,艳丽的眉目一暗,当下红了眼眶,“皇上,皇上,请息怒,你别气坏了身子,这样,臣妾担心啊。” 见皇上怒得不知何言,兰妃立马一声令下,当下有护卫解下衣裳给贤王套上。 “那榻上的是谁?”皇上的视线已经看向了床榻。 宇文贤被皇上身上散发的那种慑人气势给吓到了,抬着手,唇瓣颤了颤,须臾,戾光一掠,眼神一定,“回父皇,是将军府大小姐。” 宇文贤一声出,床榻上,谢灵玉身子一僵。 “你敢多说一个字,立马死得难看,所以,不准出声,拉着被子将自己盖得好好的。” 谢灵玉眼神惊恐,听着落至耳瓣的声音,只能无声点头,点头,用力的点头。 表示,在向皇上承认,她是将军府大小姐。 “将军府大小姐?”兰妃一听这话,方才震惊之后的慌色倏的一退。 这个儿子,虽然行事荒唐些,今日许也是考虑不周,哪里不去,寻到了这里,可是,如果与他一起在此缠绵的是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那…… 本来皇上对谢灵沁颇为忌惮,她若是一会子想点说辞将此事全然推脱,皇上的怒意,定然不能全然发作在贤儿身上。 再者,就算是皇上放过谢灵沁,要求贤儿娶她,娶得谢灵沁,那谢灵沁手上的秘密不就…… 没寻到淑贵妃的人,必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此般事情急转而下能成这般,也不算太差。 只是,谢灵沁在被子里蒙着脸,不叫人看到她的脸,日后,怕是不可信服,她必要舆论助辅才能让皇上没有后路。 而此时,皇上怒意由内到外,色厉内茬,一身冷然的气势似携了狂风浪雨要将人席卷。 “你这个畜生,去哪里不好,偏就来了这里?”皇上一喝,哪里还有着对儿子的疼爱,完全是不留一点面子。 “贤儿,这榻上的真是将军府大小姐?”兰妃看向宇文贤,轻声询问。 一旁就是皇上,宇文贤心知这位父皇的厉害,且这般近的距离,但凡任何小动作只怕都要被发现。 “母妃,是的。”宇文贤已披上护卫的衣裳套上,想了想,只得不叫人看出半丝破洞的点头。 听到儿子肯定的回答,兰妃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走上前,停在床榻边,“谢灵沁,事已至此,你当出来说个清楚,也不莫得说谁欺负了你不是。” 兰妃这架势拿捏得刚刚好,若是谢灵沁在此,怕都要敬佩几分。 可是,这榻上的不是谢灵沁啊,相反,是谢灵玉。 一旦露面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谢灵玉。 所以,谢灵玉的身子抖得更凶了。 “母后,她……她没穿衣裳。”宇文贤声音虚了虚,上前一步道。 在兰妃突然上前开口说这话时,宇文贤心头也是一跳,不过,转瞬间了想到了母妃这般做的目的。 只是,如果这里面真是谢灵沁倒好了,他也知道,将此事全部推脱在谢灵沁身上,皇上正好还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处死谢灵沁。 事到这份上,他自当保命保名要紧。 可是,这被子里面的不是谢灵沁啊。 兰贵妃听着宇文贤的话,看着这个儿子。 宇文贤当该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该上前来拆台的,莫不是,真对这个谢灵沁心存了怜惜…… 果然,男子难过美色这一关。 “来人,给谢大小姐取套衣裳来吧。”兰贵妃娘娘叹口气,对着身后宫娥命令,而后,又看着那被子一团,“谢灵沁,如今,皇上在此,本妃在此,贤王也在,你若是……怕失体面……就先露出个头来,不管如何,我们当要你亲口中说句话,这事儿,才好处理。” 谢灵玉此时其实也恢复多少理智,她知道,她不能死,如果她真的茂名顶替了谢灵沁,那她今日所受这一切就是白受了。 可是,她若是不顶着谢灵沁的名,那以后,贤王也真是不要她的。 “皇上念你们年轻,定然会从宽处理的。”兰妃又道,说话间,抬手去提那被子。 “母妃……”宇文贤急得上前,“不然,先禀退所有人……” “胡闹,你做错了事,还由得你说,还不快跪下。”不待宇文贤话落,兰妃当即厉声一喝。 宇文贤立马跪下。 兰妃看着自己儿子重膝跪地,心里自然是疼的,这般丢人的事,她当然比他还想禀退众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皇上自方才一怒之后,半响都没有言语一声,她看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只能往最公正的位置处理,不能姑息。 “谢灵沁,你再藏着就掖着,本妃就不客气了。”兰妃娘娘心里有气,说着话,抬手去拉那被子…… 宇文贤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想对兰妃示意,可是一抬头,就看着皇上正极尽失望愤怒的看着自己…… “启禀皇上,花落殿外,将军府谢大小姐求见。” 正值此时,殿外一名侍卫急急来报。 一片沉怒之色的皇上闻言,黑浪翻滚的眸底有光束一动,看着他,明显意外,“你说什么?” 冷不丁被皇上这眼神看着,那护卫不敢朝四下看,当下跪了下来,“回,回皇上,卑职说,殿外,将军府大小姐求见。” “引进来。”几乎在护卫话落,皇上沉声命令。 “是。” 侍卫当即退下。 而此时此刻,兰妃的手僵在空中。 方才侍卫说,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求见,谢灵沁在外面,不在这里,那这被子里的……是谁? 兰妃豁然看向贤王。 贤王面色已然木然一片,有种绝望在眼底心底无限蔓延。 他是想着速战速决,再尽快寻得谢灵沁,这样掩人耳目,顺理成章的。 可是,天不如人意。 所以,迎着自己母妃的脸色,贤王给予不了任何回应。 兰妃娘娘那艳丽的面容上神色肃紧,只觉指尖都开始颤抖,事态不受控制,她无能为力。 而这般会儿,方才那侍卫,已然领着谢灵沁走了进来。 女子一袭素色衣衫,黛眉星目,容然清丽,气质沉静。 不是谢灵沁,是谁。 谢灵沁甫一走进来,哪里都不看,只是落在皇上身上,当下一跪地,声音微急,“皇上,臣女寻不着我二妹妹了,对宫里也不熟悉,本想寻逸世子帮忙,可是逸世子也不知去了哪去,方才去御书房,说是您来了这里,臣女便斗胆来求恩典,请皇上派几个人帮我一起去找找二妹妹。” 谢灵沁言语诚诚,叫人都为她的担忧之色动容。 皇上那锐利深沉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落在她身上,“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灵沁疑惑,“这里……方才那公公说,是花落殿啊,皇上,是臣女不知规矩了么?” 谢灵沁一幅疑惑不解的样子,声音轻轻的,眸光一转,这才看着屋里的景象,而后一怔。 分明被这一幕给震到的样子。 毕竟,这样身着护卫衣裳,面色难堪,容颜死灰的宇文贤她第一次见。 “请皇上恕罪。”谢灵沁只看一眼又忙低头请罪。 皇上看着她,眸底深意流然,须臾,上前,又道,“你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啊?”谢灵沁明显疑惑,迎着皇上那分明疑惑又审视的目光,适当的聪明起来,“难道,与臣女有关?” “呵呵呵……”皇上视线这才自谢灵沁身上收回,缓缓偏头看向床榻一侧的兰妃,“兰妃,谢灵沁在这里,那床榻上的,是谁呢?”声音如此讽刺。 “这……臣妾……”兰妃娘娘与皇上几十载,虽然皇上此时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平淡,也不见了方才那拔山慑海的怒意,可是,她知道,这才是皇上真正生气的时候。 让她想到了当年,皇上与宗政韶,也就是谢灵沁的娘谈话的场景,那时…… “扑通——”高贵自恃宠爱的兰妃娘娘,终于在此时,重重的跪下。 “兰妃娘娘你是做什么?” 好巧不巧的是,因为谢灵沁就跪在皇上三步开外,所以兰妃娘娘所跪的方向,乍一看,还以为跪的是谢灵沁。 谢灵沁立即惶恐起来。 兰妃娘娘一听这话,那眼刀子绵里藏针,实想扎死谢灵沁,可是,面色却并无任何异样,而是看着皇上,“皇上,臣妾,错了。” “你错在哪里?” “臣妾……” “皇上,请给臣女作主。” 终于,被憋在被子里头的谢灵玉露出了头,抱着被子就对着皇上一跪。 这一声出,一露面。 当即,四下俱静,风,好像都含了刃。 殿内殿外,宫娥,护卫,太监,尽皆变了脸色,只感觉一时间压抑的气氛,如在割肉。 这,竟是将军府二小姐…… 贤王岂能认错与自己欢恰的女子? 所以,他打的什么算盘,别说,皇上,能在这宫里长久存生的侍卫宫娥们,谁不知道谢灵沁的母亲当年的风华,谁不知她死后,留在谢灵沁手中那五万神兵的秘密。 当下,所有人垂下头,噤若寒蟑。 因为,他们,更怕被灭口。 谢灵沁也恰然正好的一幅受惊的样子,缓缓偏头看向谢灵玉,“谢灵玉,二妹妹,你怎么在这里,你……” 谢灵玉这般会儿已经没空去恨谢灵沁了,而是一个劲儿的求着皇上,“皇上,求你给臣女做主啊,臣女是被王爷逼迫的。” “你乱说,你这个不全的女子,还敢这般说话。” 宇文贤在重大打击下,也快失去了理智。 “你放心,若是贤王行错在先,朕,必当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皇上双手负后,面上从未有过的凝重,视线扫向宇文贤时,重未有过的陌生。 宇文贤血液在这一刻都好像被凝住了。 不可能,他不能要谢灵玉。 “母妃……”宇文贤求救的看向兰妃,然而,自来视他为骄傲的兰妃看着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示意他,不要再多声语。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皇上生气的并不全是宇文贤与女子厮混,可是,他们厮混的地方竟在是这里,是这花落殿。 这花落殿于皇上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比之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是皇上心底任何人不可窥伺的禁区。 所以,她才会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当此事全部推在谢灵沁身上。 毕竟,当年,毁了花落殿那位的人,是谢灵沁的娘,那不管恨乌及乌,赐死谢灵沁,还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从轻发落,都能将宇文贤给摘得轻松。 却不曾想…… 此时此刻,床榻上的不仅不是谢灵沁,反而,叫宇文贤从说谎那一刻的心思,在皇上面前展露无疑。 他的儿子不会这太般不小心的,今日之事,一定出了差错,被人算了,可是,眼下,一定不要违逆,不能叫皇上动怒,因为,说多错多。 看着母妃都不帮自己,反而还示意自己不要焦急,宇文贤却怒意上涌,因为,只有他知道谢灵玉…… 他断然不能娶谢灵玉的,所以,下一瞬,宇文贤身形一掠,直接近了床榻,一把就提开了谢灵玉紧束着自己身体的被子。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谢灵玉慌然张惶的抱紧自己的胸。 可是,她动作再快,在殿内的皇上,兰妃,谢灵沁等人,以及此时,似乎才收到消息的赶来的皇后娘娘都看得清清楚楚。 谢灵玉。 将军府的二小姐,竟然不是完整的女子,竟然,没有左胸…… 那里坑坑软软似乎绑了什么东西,但的确不是女子身上该有的东西。 她们的眼里无限震惊。 兰妃这一刻,心都快要凉死了,这打击应接不暇,一次一次挑战人的极限。 自己一向得意的儿子不仅今日着了道儿,还睡了这么个……女妖怪。 心,真是痛如刀绞。 而宇文贤此时双眼刺红,指着谢灵玉,“父皇,儿子不能娶她,绝对不能娶这般一个怪胎。” 宇文贤在指斥,在反抗,而满殿寂静。 一直到,皇后终于清和出声,“谢灵沁,快去,找件衣裳给谢灵玉盖上。” 谢灵沁方才就感觉到了皇后的到来,只是不好多看,此时一抬眸,见皇后已然作了盛装,头束凤髻,只是,那张脸上,天成自然的高贵优雅,还是叫人心里舒服。 “是,皇后娘娘。”谢灵沁眼睫微敛,立马上前,接过一旁宫娥取下的外裳给谢灵玉披上。 谢灵玉身子抖得厉害,全然没空理会谢灵沁,整个脸已呆如木鸡。 “哎!” 一声极复杂的叹声,自皇上口中而出。 “宇文贤啊,你真是好样的,你自小聪明,天姿早慧,朕疼你,还特意破例,在朕未退位这时便封你为王,所有儿子中,只有人享此荣恩,可是,你今次就是这般报答朕的恩典。” 勃然大怒,龙庭之威,字字句句厉喝,足以叫整个花落殿内外颤上一颤。 宇文贤血液都被慑颤了,身子匍匐下去,不敢作声。 “来人,立马传谢将军进宫。”少倾,皇上闭了闭眼,一拂袖,对着身后命令。 “是。” 倪公公当下带着人退下。 “皇后,这里,交给你,半个时辰后,带他们到议事殿。”皇上看了眼皇后,明显是将这里先交给她。 皇后点点头,“皇上且可放心,臣妾一定。” “朕要花落殿干干净净,不受任何人污垢。”皇上又道,那双锐利的眸底,说到此处,竟似有一抹伤情晦暗之色浮过。 谢灵沁抬眸一眼,恰好的收尽眼底。 宇文曜说得果然不错。 没错,这一切的计划都得要归功于宇文曜。 是他利用了淑贵妃恰好腹痛要去花落殿外寻草药引兰妃上勾,将事态发展到这般大。 只是…… 谢灵沁还是有些疑惑的,太子竟然知道淑贵妃腹中孩子有问题? 这事儿,她觉得,淑贵妃不会乱说,这世间,当还是只有男装的她与董老才知晓。 所以说,从另一个方面说,宇文曜这厮在这宫里,到底有多少耳目。 思来恐极! 至于这花落殿…… 当时宇文曜只是隐晦说了声,宇文贤将地方选择在这里是自己找死,却并没说这个花落殿的典故。 这事,之后,定然得好好问一问。 思及此,谢灵沁起身,在皇后的示意下,上前扶谢灵沁。 “你走开,谢灵沁我告诉你,我不会被打倒的,众目睽睽,我被贤王欺负了,皇上必然会给我一个交待的。” 谢灵玉在无限心灰绝望之后,面目已臻扭曲。 “是吗?”谢灵沁就着谢灵玉阴沉低辣的话语,于无人处冷笑一声,“谢灵玉,你怎么不想想,或者,是另一个将你推向地狱的契机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然后,好好的看到你死。”谢灵玉咬着牙,面目猩红。 “皇上已然离开,妹妹还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带上贤王一起去议事殿吧。”皇后看了眼谢灵沁这边一眼,走至兰妃娘娘面前,声音温和,眉间端得是端庄大义。 兰妃闻声,这才正着色,在宫娥的扶持中一点一点起身,看着皇后,青郁的面上,极力挤出笑意,“皇后娘娘当可放心,皇上宠爱我母子,自不会对我们母子下死手。” 皇后温和一笑,“本宫也希望是如此,后宫姐妹一场,本宫也不想看谁受了伤害,毕竟,妹妹教育儿子还是很有一手,这般多年,也是难得犯个错,不像我那儿子,就算不犯错,也不得皇上之喜。” 这话,可真是高。 句句柔声,却声声不失张力,还将兰妃给扣得死死的。 妥妥的绵里藏针。 谢灵沁都不得不抬头,瞻仰。 难怪能生出宇文曜这般的儿子。 基因这东西,果然是极其深妙。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众人出现在议事殿。 而此时,谢灵玉与宇文贤已然换好了衣裳。 谢将军是最后一个到的。 进得议事殿时,额间明显一层薄汗,仪表朗朗的面上,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臣给皇上请安。” “别请安了,说事吧。”皇上直接摆手,直奔主题。 “父亲,女儿,女儿……”谢灵玉此时忙哭着朝谢将军走了去,那可怜楚楚的样子,真是我见可怜。 可是,谁也没想到,包括谢灵玉自己都没有想到,抬手迎来的竟是谢将军重重一个巴掌。 “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叫我父亲。”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毕竟,殿堂之上,皇上在首,纵然谢将军再生气,再想作戏,也不该打得如此重。 因为,谢灵玉直接被打在地上,嘴角当下流出了鲜红的血。 “父亲……”谢灵玉自己也是不可置信,瞠目结舌。 “皇上——”谢将军冷瞪谢灵玉一眼,这才看向皇上,而后重重跪下,“皇上,臣求你,帮臣寻回臣的女儿啊。” 谢将军一言出,满殿惊。 不止是兰妃,宇文贤,皇后,上首皇上都不禁动了身子,凝眉看着谢将军,“爱卿,你说什么?” 谢将军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头,百感交集,“皇上,这个谢灵玉不是我的女儿啊。” 什么? 谢将军指着谢灵玉怒目而视,“你,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父亲——”谢灵玉眼底神色一慌,头摇如波浪鼓,“父亲,我怎么会不是你的女儿啊,我是谢灵玉,我……” “啪。” 又是一巴掌,打得谢灵玉另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混账畜生,我都听倪公公说了,我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岂是怪胎。” “父亲,我我我……”谢灵玉又被狠狠的砸到痛点,这下力气全泄,神色仓惶,可是,还是极力的辩解,“我不是,我不是啊,父亲,我是因为,因为……” “皇上……”谢将军这才对着上首抱拳,不过一瞬间,可谓声泪俱下,“这个女子,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臣也是今日,就在倪公公来请我之前方才知道,她并不是我的女儿,而我真正的女儿谢灵玉,早在十年前,就被这个女子掉了包。 皇上一惊,豁然起身,“爱卿你此话可当真?” “皇上……”谢将军显然也极受打击,然后,看向倪公公。 倪公公这才上前,靠近皇上,对着皇上耳语了什么。 皇上听着,面色阴晴不定,须臾,看一眼谢将军,沉然一声,“带上来。” 倪公公得到受意,这才对着殿外高喊,“带那肖氏男子上前来。” 一声一声通报而出。 方才还想着解释什么的谢灵玉在听到这个“肖氏”这两上字时,突然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落魄的怔坐在地。 兰妃娘娘和宇文贤这下是彻底的没脸了。 如果这个谢灵玉竟不是谢将军的女儿,那她是谁? 冒名顶替肯定是死。 可是更代表着,她和她的儿子闹了多么大一个笑话。 睡了一个怪胎,而这个怪胎还不知是哪里的种。 若再是个什么祸国叛乱者,那…… 再往深一想,兰妃娘娘和宇文贤的脸都青了,有种灭顶之灾降临的感觉。 皇后娘娘此时依然端坐一旁,看着这一切,没有半点声音。 至于谢灵沁,静静的立在一旁,只安静的垂着眉目,并不说话。 可是,无人知道,她的心里,在此刻,是多么雀跃的狂跳。 而她知道,这并不是属于她的心情,她在想,这该是原主的,是原主残留在她体内的戾气吧。 不甘而死的戾气,在亲眼看到一切事实呈堂,心里的畅快。 谢灵玉,留了你般多日,今日,才是置诛死地而绝不后生。 生不如死,方才是你的结局。 倪公公很快带着一名年轻男子走了上来。 男子衣着平凡,气质猥琐,当是从未来过这般地方,只一进来,眼睛都没敢抬,便直接跪在地上,“小的,小的,小的……” 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与皇上说说。”谢将军一声喝。 那男子一听到谢将军的声音,这才抖索着抬起头。 在看清他那张脸时,谢灵玉顿时真正的心如死灰,绝望灭顶。 “小的,小的是她的玩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男子咽了咽口水,指着谢灵玉飞快道,“她不是真正的将军府二小姐,她是以前和我一起要饭的小乞丐。” 男子一语,似石落水,激起浪花层层。 上首,皇上锐眸深利,看了眼谢将军。 谢将军领命,当下对着那男子一喝,“你,继续说。” “十年前,我和她,她叫小花猫,以前叫小花猫,我们一起要饭,遇到了出来玩的谢二小姐,她和小花猫长得,很像,非要刮花小花猫的脸,还踢翻了我们的碗,然后,小花猫便和她打了起来,然后就……” “就什么?”皇后一喝。 男子又咽了着咽口水接着道,“小花猫用石头将谢二小姐给砸了,流了好多血,我们吓着了,就就就……一起,把她埋了,我们怕极了,正在害怕着呢,就遇到了前来找她的丫鬟,她们一看到小花猫,竟然就很害怕的给小花猫换了衣服,她们应该也是认错了……”男子如蒌倒豆似的,顿了下又道,“小花猫就这样进了将军府,然后,然后……就这样,不过,只有小的知道,小花猫是怪胎,所以,这般多年,都威胁着她给我银子过活……” “那谢二小姐死了?”皇后在皇上的示意下询问。 那男子头都不敢抬,听着声,只管抖抖索索的回答,“不知道,后来,后来,隔了几日,我去看了那坟堆,那里,不见了,不见了,坟堆都不见了……” 男子说着,又立即磕头,“小的不知道啊,不知道啊,不知道就怎么不见了。”头都磕出血了。 “皇上饶命,饶命……”男子一个劲儿的救饶。 皇上蹙眉,这才看着谢将军,“爱卿,此人,你在何处寻到的?” “回皇上,这人拿着我府库里的手饰去典当,恰好,被臣给撞见,这才……”谢将军悲不自胜的摇头,“这般之事,臣听了都骇然啊。” “小花猫?”皇上这才垂眸看着已然眼无焦距的谢灵玉,“小小年纪,就谋财害命,冒名顶替,你这心思,可真是不浅啊。” 谢灵玉浑浑噩噩痴痴然然的,这才抬着眼,看着皇上,而后,抬后指着对面的谢灵沁,“皇上,她,她的心思也不浅啊,她也不是真正的谢灵沁。” 谢灵沁心头一跳,迎着所有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微微蹙眉,“谢灵玉,不,小花猫,你说我不是谢灵沁,那你说,我是谁?” 谢灵玉眼神痴怔,呵呵冷笑,“谢灵沁很没用的,从小被我欺负,差点就被我和贤王给合伙弄死了的,可是,她没死,她怎么这般长命呢,她一定是狐狸转世,不是都说,狐狸,有九条命吗,贤王,你说是吧?” “大胆,你给我住嘴。”宇文贤怒斥,“本王何时与你合伙害谢灵沁了。” “那你方才在花落殿,明明与我恩爱缠绵,为何要说,与你缠绵的是谢灵沁?” 宇文贤面色难看。 ------题外话------ 新枝觉得,贤王和小花锚抢被子大战挺好看滴,是不是 卷一完咯,下一卷绽露风芒 —— 推荐:《掌家医女:山里汉,别太宠》种田+宅斗+空间+1v1+双洁】作者:雪琰 现代农业研究生穿越古代,被爷爷当孙子养,又被女胖子觊觎,扒了裤子验身,这口气如何出? 此事恰巧被杏花村美男子撞见,是杀人灭口,还是拖回去当‘夫人’再生一窝小崽子?ps:喜欢的亲可以移驾正文,么么啾 正文 001章 木秀于林(一更) 两个自来合作,曾互诉情意,又才共绵床榻的坏人互相揭起短来,倒是真的让人大为吃惊,叹为观止。 谢灵玉的话,更将宇文贤心里那点算计心思,昭然于众。 明明与他缠绵的是谢灵沁,却偏要说成是谢灵沁而蒙混过关。 这事儿,谢将军倒是没听到倪公公说,倪公公去请他时,也只是说个大概,这些细节人,自是不知道,所以,眼下闻听谢灵玉之言,面色抽动,看向宇文贤的目光都几分幽深起来。 因为,这的确,是够卑鄙,够阴险。 这些心思,背地里可以有,且说起来,这都城里但凡有点地位的说不定都潜藏着有,可是,这般公然的被人挑破出来,实实在在摆在眼前,不可置驳的,倒真是头一出。 往一般儿的说是无耻,往深了说,却是为了拿捏住谢灵沁,想得到她手里的那五万神兵的秘密。 这,可是皇上的忌讳。 “谢灵玉,你这个怪胎,你再胡说,本王杀了你。”宇文贤在众人那凝凉的眼神,大为失态。 “贤王,你在榻上与我恩爱缠绵时,可不是这般说的,而且,我现在想来,当日你将谢灵沁休弃后让我使计将谢灵沁骗出去,再将她绑至别院,虐打她,还说,要将她送去江州花院,都是你忽骗我的吧,肯定想着什么后招,于危险之中,来救谢灵沁,想讨张她吧。” 谢灵玉现在还怕什么,她的一切都被揭穿了,这般多年,自入入将军府以来,从开始的惊慌,害怕,到得兴奋,然后需要小心翼翼的守住自己秘密,到最好得心应手的日子太平,还能将将军府嫡女踩得死死的,还得贤王垂青,都是她一个小乞丐不该有的,可同,得到了。 她争,她算计,一定要将这荣华富贵紧紧抓在手里,常伴左右。 可是,眼下,没了,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一层一层,她就可怜又可悲的像被人剖干净放在烈阳底下的垃圾,数千把利刃凌迟。 死,已是最好的下场。 而自己深爱的男子对她,竟是这般。 所以,她还顾忌什么,没有顾忌。 就让一切都见天日的吧。 贤王想解释什么,可是,在皇上那落下的深莫难测目光中,唇瓣蠕动半天,没有作声。 而谢灵沁这个当事人,也不作声,上有皇上,皇后,兰妃,谢灵玉该说的都说了,她还需要说什么。 真相在此。 自有人为她作主。 “畜生啊!”谢将军终于在大吃一惊百感交集之后,又猛拍大腿,一幅恨恼愧疚之态。 谢灵沁心底冷笑。 这个父亲,就算谢灵玉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到底疼了这般多年,也该是有几分感情的吧,却一点不留情面,只怕,也是想早些甩掉这烫手山芋吧。 “父皇,儿子是被陷害的,不论如何,儿子此次都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宇文贤突然想起来什么,铿声有力,“儿子之前醒过来时,衣裳不见了,谢灵玉的衣裳也不见了,这,事儿,必定是人暗中算计。” “胡闹,皇宫之中,谁能陷害你,朕方才就问过,花落殿的护卫也是你调走的,你到这时还想着狡辩什么?”皇上勃然大怒,“难不成,你行了龌蹉之事,不知衣裳丢哪儿,朕还得帮你找。” 龙威之怒,宇文贤当下声音一禁,须臾,又咬牙,硬着头皮,“父皇,今日之事,谁最有好处,必定与谁脱不了关系,还请父皇,明查。” “所以,贤王是想说,此事,与我有关吗?” 这个时候,沉默许久的谢灵沁终于开口了。 这声音极轻,似讥,似讽,却叫众人听得清晰。 没错,宇文贤就是这般想的,可是他也觉得不太可能,而眼下一听谢灵沁这般一说,更觉得,不可能是她所为。 当然,他更怀疑太子,只是…… “宇文贤。”上首,皇上闭了闭眼,再睁眼看着宇文贤时,眼底一片失望晦暗,“你行为不端,谋私害人,念在谢灵沁未得大难,朕罚你停俸三年,而这三年俸禄全归谢灵沁所有,自今日起,你避门思过,除初一十五,若不得朕令,不得出门,至于这朝中议事……”皇上叹了叹,眼底一片凛然锐色,“往后,不得朕令,你也不用参加了。” 一语落,宇文贤身体一震,紧随着,好像全身力气都突然被抽掉。 这,这怎么可以。 “皇上——” 兰妃想说什么,却在皇上那沉然的眼神中,不得不闭上了嘴。 罚俸三年不可怕,不出门也还好,可是这不得参加朝中议事,就当真是被架空了,这往后若是不行利事,那就是彻底失去了皇恩荣宠,空有贤王之位而已。 她原本还指望着贤儿…… 兰妃面色苍白。 满殿寂静。 这样的惩罚,不可谓重,但也绝对不可谓轻。 谢将军心里本还在琢磨着,这个冒充他女儿这般多年女子必定是死无葬生之地,贤王最多被责苛几句闭门思过,没曾想,还不得进朝议事。 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当然,这以后,将军府与贤王府,是真的要彻底失去交集往来。 “儿子……儿子……”宇文贤若有所失,说了好半天,终于,只得认命的跪下,垂头,“儿子,谢父皇隆恩。” “至于你……”皇上又看向一旁瘫软在地的谢灵玉,只一瞬,又移开了目光,看向谢将军,“爱卿放心,你真正的女儿朕必当为你找寻。” “臣多谢皇上。”谢将军立马感动的磕头谢恩。 “那皇上,此事,打算交由谁来办?”皇后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作声,不叫皇上生出半点不喜。 “谢灵沁吧。”皇上抬手一指,对皇后虽无轻视,却并无什么情意。 “谢灵沁?”谢将军一脸疑惑,“皇上是想让谢灵沁来找我的二女儿?” 皇上颔首,目若深海,“谢爱卿,既然事到这份上,朕便早些公布了吧。” 公布? 议事殿里,众人面面相觑,侍卫太监也是禁敛呼吸。 当然,除了谢灵沁。 她已经猜到皇上要做什么了。 “近些日来,将军府发生太多事,之前,京兆尹也上报过,说是有人密信上报,说将军府前二姨娘肖氏之死与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有关,只不过,看着信中字字凿凿,细看,又颇有漏洞。” 皇上话至此,扫了眼大殿,“朕相信,谢灵沁一定与此事无关,也觉得她颇有些能力,朕也相信,有那般本事的一个娘,这做女儿的,也必差不到哪里去,所以……” 皇上不轻不重两个字,却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提了起来。 皇上双手负后,扬首间,眉宇中一抹感叹的笑意,“所以,朕下旨,将军府前二姨娘肖氏之死,与之前府门口丫鬟尸体一事,交由谢灵沁去调查,所需一切,众人皆得应和,而今日,谢将军这寻女儿之事也索性一并交由谢灵沁,朕相信她,一定能好好的完成,而这事儿之前,朕已然叫谢灵沁到御书房说过了。”皇上一番话落,面色略温和的看着谢灵沁,“谢灵沁,有没有信心。” 谢灵沁心里纵是滋味复杂,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被皇上看重的喜悦,盈盈上前,福身一礼,“臣女,谢皇上信任,一定拼尽全务,定不辱命。” 不说古来女子查案当权者少之,更莫说,这皇上突然给的无上荣宠。 这消息,比贤王睡了个女妖怪,将军府小姐不是将军府小姐来得还要让人吃惊。 除了皇后,兰妃娘娘与宇文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难怪,父皇将他三年罚俸划给谢灵沁,竟是要对她重用。 还之前就与她说了,他竟不知,难不成,就是在他叫人去擒拿她时吗? 青翼到得现在都还没有现身,不知去了哪里。 上首,皇上摆手示意谢灵沁免礼,又道,“谢灵沁,既然寻你妹妹之事交给我,那这冒充谢灵沁的小花猫,以及这叫什么肖氏的男子,全交给你处置吧。” 什么? 方才一片死灰之色的的谢灵玉豁然惊醒,抬眸对上便是谢灵沁那冷然清凉的目光,当下摇头,看着皇上,拼命的拒绝,“不,皇上,我不要,我不要啊,谢灵沁会弄死我的,我以前那般害她。” “是啊,朕就是要将你交给她,你欺负她那般多年,处心积虑,她若是弄死你,朕还要大肆夸奖她呢,谢将军只怕还要帮衬着她。” 皇上明显偏袒着谢灵沁,而谢将军听着皇上最后一句话,面上明显惭愧的红了。 这般多年,让一个冒充的女子欺辱自己的嫡女,这,的确是极打脸的事。 随后,皇上看一眼四下,带着倪公公离开了议事殿。 明黄伟岸的背影在阳光下将投影拉得越来越长,然后不见。 “兰妃,是本宫叫人送你和贤王回去,还是你要与贤王再说会儿话。”皇后这才缓缓起身。 兰妃迎着皇上那永远温婉端庄,即使这般多年相斗在后宫,依然不动如山,不变本色的脸,突然,冷冷的笑了。 黛眉绕绕,忧伤入心,冷笑潋滟,“今日,让皇后看尽笑话,真是作妹妹的不周到,往后,妹妹我一定好好管教儿子,谨言慎行,不叫姐姐再看笑话。” 皇后恍不觉这话里讥讽,反而端庄大体,轻点下颚,“兰妃有此觉悟,本宫甚喜,相信,皇上也感到欣慰,你不用难过,虽然你教子有误,可是,皇上对你的爱,对贤王的爱,还是在的。” 一位优雅高贵亲切温和的皇上,一位明艳霸道冷气凌人的贵妃。 你来我往,嘴皮子功夫,都不是盖的。 这兰妃,已然败至此地,纵然千般不甘,也知谨好就收,这心力,非常人难比。 “那就多谢姐姐,我这就回宫思过去,贤儿……”兰妃说话间,这才看向宇文贤,“回府吧,别再做错事,别再惹父皇生气。” 宇文贤看着兰妃,眼底再多的不甘,也终于在兰妃的示意下,尽力掩下,抬手,“儿子,知道了。” 然后,又对着皇后一礼。 “退下吧。”皇后面色虽温,不过,明显没什么感情。 兰妃走了,贤王退下了。 身影,都是那般孤独落寞,落石散沙。 “来人,将这叫小花猫的女子与这肖氏男子带着,跟着谢将军与谢大小姐一起出宫。” 皇后随后又对着殿外吩咐。 当下有侍卫进来将谢灵沁与那肖氏男子押起,向殿外行去。 谢将军这般会儿都还在坐云端。 原以为今日将军府门楣必定染垢,所以,他都想好了,以苦主之态,请求皇上帮她寻找二女儿,扳回名声,没曾想,谢灵沁…… 众所周知,又心照不宣的,皇上明显忌惮的谢灵沁,却给了这般大的反转与照顾。 这查案,一切所需,都当配合,这权利,可是快大天了。 “谢将军,你先走一步,本宫与谢大小姐再说几句话。”皇后突然朝谢将军看过来。 谢将军忙点头,“是。”然后,出了殿。 空旷的议事殿里,阳光偏移,一片阴影笼下。 皇后这才走过来,轻轻的拉过谢灵沁的手,叹口气,面上显见的凝重,“丫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懂。” 谢灵沁眼睫一颤,将皇后娘娘眼底一抹担忧收尽眼底,轻轻点头,“多谢皇后娘娘,我知道,物极必反,皇上能这般开恩,也随时大掌覆下,要了我的命,别人只道给了我大恩典,可是却也是在给我招各方觊觎祸害,我,懂。” “果然有着七巧玲珑心。” 皇后抿唇一笑,环视一眼四下,紧了紧谢灵沁手,眉眼间都含着笑意,“真不愧是我家小子看中的媳妇,聪明。” 谢灵沁闻言,耳极处顿时一红。 “记住,那小子若是欺负你,你便与我说来,在外人面前,我们可生疏些,私下,你不必有任何顾及,我啊,是这世间最为开明的婆婆。” 谢灵沁…… 皇后娘娘这般和蔼可亲,很不好招架啊。 “皇后娘娘放心,他欺负不了我,我很厉害的。”谢灵沁拘谨的点头,皇后娘娘这话,让她想到之前凤寝宫尴尬的初见…… “我送她吧。”一道声音突然在殿门口响起。 宇文曜就那般逆光而来。 “你?”谢灵沁忙走过去,看了看宇文曜身后,神色严肃,“这里是皇宫,我不是说我们的事容后再好好商榷下。” “嗯,我送你回将军府,然后,一起商榷。” 谢灵沁抚额,“这会我们一起,会让人起疑的好吧。” 宇文曜却一点儿不担心的样子,抬手直接弹在谢灵沁的额头上,“我身为太子,方才闹那般大的动静没现个身,眼下来送下你,帮宇文贤收拾烂摊子,无可厚非,谁能起疑?” 这,倒也是的。 没毛病。 可是,没毛病归没毛病,你这弹了一下弹两下的…… 谢灵沁抬手,大力的拂开宇文曜的手,“你妈还在后面看着呢,矜持点行不行。” 宇文曜缓缓收回手,眼皮子一暗,有种被人嫌弃的幽怨,“谢灵沁,你要知道,我能忍住没立刻亲你,已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自制力。” 谢灵沁…… 这厮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玩变脸,就把她的心跳挑得那般高。 “皇后娘娘,那个,我,父亲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和他一起走。” 谢灵沁回转身,对上皇后那一张温柔慈和的脸,忙告退。 皇后摆手,“无碍,让太子送你。” 谢灵沁…… 送吧送吧。 只要他够安份的话,她是不介意的。 况且,还有件事儿没做呢。 事实就是,宇文曜和谢灵沁走出议事殿时,据说,谢将军与谢灵玉和那肖氏男子,已经被太子命人送出了宫。 而此时,宇文曜在前,谢灵沁在后,慢步悠载的向着宫门口行去。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皇上在给你下旨的同是,已然传令,让我协助于你,所以,送你回去,叫人把谢灵玉送出宫,都是合乎情理之事。” 终于,宇文曜在谢灵沁那凝重的眼神中给予解释。 谢灵心恍然大悟,她就说嘛。 当下,明显松口气,上前一步,横着眼,“我看你在这宫里眼线多着呢,一定出不了错,那个宇文杰呢,在哪里,带我去吧。” “来。” 宇文曜说。 谢灵沁拧眉看眼四下,“来什么来,你带路。” “拉我手。” “宇文曜,你别太大意,万一叫人发现了,我们都要倒大美。” 宇文曜眸色温柔,伸出手,语气近似诱哄,“我眼线多,放心,过来,拉我手。” 谢灵沁想了想,又环顾一圈四周,最后看着宇文曜那过份好看的手,将手一下子递过去,“好吧,拉上了。” “你手怎么这般的小呢。”宇文曜将谢灵沁的手紧紧束在掌心里,发着感叹。 谢灵沁快无语死了,面色清冷不自在,“太子,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别这般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的样子。” “你见过?” “……没。” “嗯,日后,定然把你养成猪。”宇文曜分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般一本正经,眸色幽魅,可是那好看的薄唇里吐出来的话语,就是那般的动听,那眼底以前她总认为薄冷幽深的光芒,也好像染了星星碎碎,让人着迷。 “我说,宇文曜,难不成,你长这般大,没拉过其他女子的手?”谢灵沁纳纳的问。 太子这表现,分明就是拉过别的猪。 不对,是别的女孩子。 宇文曜气息平静,侧眸看她一眼,神色温柔,眸光凝浅,“就你一个。” “咝——”谢灵沁倒抽一口冷气,眼眸睁大,虽然说太子这般人物,女子近前不得,给予不得,而他那怪德形,也难以喜欢别人。 可是童年,童年总有吧。 “儿时呢?” “儿时?”宇文曜闻言细索,“男孩子算吗?” 谢灵沁…… 摇头,叹气,“你真可怜,像我啊,那可是……”刚要宣言什么,谢灵沁猛的打住声音,“哎,前面到了吗?” “你方才说什么?”太子可没那么好糊弄,大力将谢灵沁给拉回来,凤眸凝视,异常较真,“说。” “那李小姐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还看到你和她在茶馆里喝茶,还是晚上。” 谢灵沁不答反问。 宇文曜闻言,竟沉默了。 谢灵沁眸光一黑,本来想倒打一耙,这还真打上了,当下语气一凉,“宇文曜,你莫不是想脚踏两船?” “李小姐,是李倾玉么?”宇文曜眼神缓缓抬起,问道。 谢灵沁点头,皱眉,“不然,还有多少个李小姐?” “那,你亲我下,我便说于你听。” “……爱说不说。”谢灵沁猛的挣脱开宇文曜的手,当先朝前走去。 不过,走了几步,又乖乖的走了回来,然后,走到宇文曜后面,没什么好脸色的,抬眸,“带路。” “亲我一下。” “先解释。” “先亲。” “不亲。”谢灵沁快要爆炸了,这个太子,为什么这般高调,像以前那般冷冷的拽拽的估计还好些。 “真的不亲?”太子逼问。 谢灵沁摇头,“不亲,不亲,不亲。” 宇文曜神色一暗,“好吧,不逼你,我带路,来吧。” 突然这般好说话,好妥协的样子,倒让谢灵沁觉得,她好像欠了太子什么似的,浑身不自在。 “那个……”谢灵沁瞥一眼紫河和听风。 两人当即知趣的走远。 说实话,这一路跟着的,他们已经在开始怀疑人生了。 “宇文曜……”谢灵沁几步跟上去,扯着他的袖子,“下次,无人时,再亲吧。” “好,你说的,而且,要补上,亲两次。” 谢灵沁听着宇文曜不假思索的应答,看着他脸上像小孩子使计得到糖果的奸诈表情,顿时无语。 特么的,她被宇文曜算计了。 分明是故意这般傲娇萌的让她心生不自在,主动示弱…… “宇文曜……”谢灵沁咬牙,“你真不要脸。” “都说了,有了你,还要脸做什么。” 谢灵沁…… 这心啊,真是甜甜酸酸得让人有种恨恼得无能为力。 “到了。” 而这时,宇文曜拉着谢灵沁已然停在一处殿门口。 推门。 殿正中央,六七岁的七皇子宇文杰此时被黑布蒙着头,绑着双后,丢在地上。 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停的蠕动着,那嘴里虽然塞了东西不能出声,可嘟嘟囔囔的样子,想来是已然将绑他的人骂了不少千遍。 谢灵沁眼眸一跳,侧眸看着宇文曜,啧啧摇头,“这么对一个孩子,你真残忍。”话落,又几步上前,对着宇文杰的屁股就是不轻不重的一脚。 听风和紫河看着,吞吞口水。 到底是谁,比较残忍呢。 “唔唔……”被蒙着头的宇文杰拼命的摆动着。 谢灵沁绕着宇文杰转了好几圈,这才饶有兴致的蹲下,而后,一把扯开了宇文杰头上的黑布。 光亮大绽,宇文杰看着面前的谢发沁,顿时眼神狠戾,小小的年纪,眉眼里竟是与年纪不符的蔑视。 “看你很想说话的样子。”谢灵沁轻轻一笑,对着身旁紫河点了点了点头, 紫河当即上前,帮宇文杰解开了穴。 “啊啊啊,是你,你是将军府大小姐,你竟然敢绑我,你这个坏人,你还和……太子,太子皇兄,一起合谋,我要告诉父皇,告诉母后,让他们惩罚你们这对狗男女。” 甫一解开穴,宇文杰那嘴里的话语就噼里啪啦的蹦出来。 “啪。”谢灵沁没有一巴掌打下去,而是抬手,一弹,弹得宇文杰鼻子吃痛。 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你这个贱……” 没有骂出来,又是一弹,眼泪流得更快。 不过,这一弹,不是谢灵沁,是宇文曜。 “宇文曜,你这个不得宠的太子,我要叫我皇兄杀了你,我要叫我母后杀了你……” 小小的年纪,内心就区分了权欲派别,一出口的话,叫大人听了都寒心。 谢灵沁本来想再一弹的动作突然顿下,唇角一勾,偏头,对着听风点头示意,“他那弹弓呢?” ------题外话------ 一会儿还有一更哟~ ps:书城的妞妞们,说一声哈,新枝滴文文不是贵,而是每一章字数都比较多,如果分开更,也会很便宜哒,其实,一千字三分钱,一万字才三毛钱,而这一万字,新枝要写好久,真心不贵啊,么么啾你们。 正文 002章 声名鹊起(二更) “你要我的弹弓做什么?”七皇子立马警惕起来,小脸皱得死紧。 谢灵沁不理他,听风已然回答,“回灵沁小姐,在七皇子兜里。” “那好。”谢灵沁抬手就在宇文杰身上翻找。 “你你你你,做什么,放开,放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谢灵沁理都不理她,将弹弓抓在手里,笑看着宇文杰那恨怒不甘的小小眉眼,“我说,小毛孩子,小小年纪,嘴就这般毒辣,心就这般狠,以后,可是会祸害苍生的,这个……”谢灵沁扬了扬手里的弹弓,“这就是之前弹我额头的那个,是吧。” “你你……你想做什么?”宇文杰再校长,再跋扈,再任性,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平日里就是仗着皇上兰妃宠爱,又有个贤王哥哥,别说低他一头的,就是王公大臣,其他妃子,被他捉弄了,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眼下,看着谢灵沁熟练的挑着弹弓,还有那阴阴凉凉的眼神,是真的有些怕了,抖索着小小的身了想往后躲,可是,听风和紫河已然拦在了他的后面。 “没想做什么,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谢灵沁道,又从宇文杰身上取下玉冠上的珠子,而后,起身,退后一步,转身,拿起玉珠就对准了……宇文曜。 “灵沁小姐……” “小姐……” 紫河和听风刚出口,却见谢灵沁的动作偏了偏,对准的赫然是那殿门的门柱之上。 而太子呢,依然立于门槛处,即使方才听风与紫河差点误会了,他依然眉宇都未皱一下,眼底,反而带着深深浓浓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如嵌了细碎的光,那一瞬,眼底,装着整条星河,整个大地,大地与星河的中间,有张明媚清丽而带着玩闹笑意的脸。 那是,谢灵沁。 “咚。” 谢灵沁拉开了弹弓,那颗玉珠子对着那门柱而去,然后,在七皇了瞠目结舌中,又眼看着那珠子如长了眼睛般竟直直朝他折射回来,打在他的额头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不过,嘴很快又被捂住,“叫什么,这还只是开始呢。” “呜呜呜……” “哭什么,姐姐我这已经是最温柔的报复法子,你得感恩。” 谢灵沁轻言笑语,微笑盈盈,七皇子却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接着,谢灵沁拉动弹弓,又是一颗,一颗,一颗…… 七皇子的额头,眉,脸,鼻子,下巴,全部青青红红,被玉珠子烙下了印。 宇文杰这唰的一下哭得眼睛都快要肿了。 “你个小毛孩,敢打我,以后还敢不敢了?”谢灵沁这才挑着手指,甩着弹弓走过来,缓缓蹲下,笑得如花,在七皇子眼中,却像是最美艳的鬼。 “不……不敢了……”宇文杰吓死了,痛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着。 谢灵沁这才将弹弓丢给她,还将那颗玉珠子又帮宇文杰扣回头顶的玉冠上,然后,侧身让开,轻笑着勾勾手指,示意七皇子可以走了。 宇文杰咽着口水,小小的眼睛泪汪汪的滴溜溜的打转,然后,下一瞬,如逃也似的抱着弹弓狂奔出去。 “小姐,就这样让七皇了跑了,他会去告状的。”紫河心有隐忧,上前一步,似想去追。 谢发沁拦住紫河,示意不急。 “就是要他去告状呢。”谢灵沁道。 “再白痴的人都不会认为,我此时会和太子在一起去欺负一个六七岁孩子,我们不会那般蠢,所以,皇上不会信。” “可是,七皇子脸上那伤……” 谢灵沁拍拍紫河的肩膀,“你啊,太较真了,我问你,伤宇文杰脸的,是他自己的弹弓吧,是他自忆的玉珠子吧,他若是自己玩得不好,弄伤了,还想诬赖给别人,凭他以往玩闹的性子,你说,他告状,谁会信?” 紫河瞬间明白了,对啊,再又是发生方才的事,兰妃和贤王眼下自身难保,七皇子再去告状…… “灵沁小姐真是高。”听风禁不住的夸奖。 “当然,你也上道。”谢灵沁抬手就作势要去拍听风的肩,不过,手还没触摸到听风的衣裳,便已经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握进了掌心。 “走吧,我送你出宫。” 宇文曜牵着谢灵沁,向外行去。 没走几步,谢灵沁又停下,询问的目光看着宇文曜,“宇文曜,问个问题,那个花落殿,到底什么来头?” 宇文曜闻言,目光一深,眼底隐隐光束流过,须臾,道,“那里,曾住着一位,据说,皇上分外喜爱的女子。” “皇上还有这风流韵事?”谢灵沁好奇起来,“倒是没听说。” “死了。”宇文曜道,思吟着,“我也未曾见过,据我母后说,那是一位极特别的女子,死时,身周还开满了花。” “这么奇怪?”谢灵沁越来越好奇了,“那怎么就死了?” 宇文曜眸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谢发沁,“据说,是因将军府夫人而死的。” “我母亲?”谢灵沁明显震惊,“这事儿,无史记载,我也未曾听到半点消息。” “我母后也只是知道片语,知道这么一个事实,至于个中细节,无人得知。”宇文曜说罢,抬手,摸了摸谢灵沁的鼻尖儿,“估计,也是这样,皇上才对你和你母亲这忌惮,不过,你放心,你有了我,从今以后,我定会护你周全。” 听着宇文曜的承诺,谢灵沁抬眸,对上他那凝然专注的眼神。 那眼神幽深,以前,她总是看不太清楚,可是此时,就像一层薄雾被撕开,他如此真诚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种,迫切的想要将自己展现在她面前,想要离她很近,很近,就像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心里你缠我绕,说不上来,就是一个眼神,就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喜悦与甜蜜。 嗯,反正,她娘都死了。 过去的事实已定,她揪扯不开来。 一直将谢灵沁送至宫门口,谢灵沁和太子方才在外人眼前,寒暄客套的告别后离开。 而果不出所料,刚上了马车,便听说,七皇子去向皇上告状,说太子和谢灵沁联手欺负他,皇上都懒得听他说,直接被勒令回去闭门思过。 这个七皇子,只是让思过,也算是轻的了。 谢灵沁抚抚额头,幸好,之前太子给她擦了药,这会子,虽然还有些红肿,可是,并不痛了。 “小姐,太子拔了宫中几名侍卫给我们用,方才他们传来消息,说是已将谢灵玉和那肖氏男子押送至京兆尹府牢里,只等你到提问安排。”马车里,紫河传达道。 谢灵沁点点头,“明日再说吧,先回府,估计,我那父亲,现在也是如坐针毡。” 紫河想想,“倒也是,将军一直看不上小姐,对待小姐,就像是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对今,整个将军府,却需要你来倚撑,这下,不是小姐你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是将军要切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敢轻易举动,还得时时帮衬着你。” 谢灵沁点头,“你说到点上了,不过,你一会子派人去京兆尹府,找京兆尹,就说,我说的,请他帮忙,今夜在府牢里加派人手保护那肖氏男子。” 紫河明显疑惑,不过一瞬,骤然明白过来,当下点头,“奴婢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才这般多人儿,坐于马车里的谢灵沁,便能听到外面三三两两关于今日之事的议论。 自然口诛笔伐的是谢灵玉居多,说到贤王,也不过是无限唏嘘。 毕竟,人家是皇氏贵胄,堂堂王爷,谁敢乱议。 当然,除了……宁秀才,只怕,此事,他又能发表一长篇大文章了。 谢灵沁刚回到将军府没多久,皇上的圣旨也随后就到。 转瞬间,谢灵沁之名真正的沸腾于整个都城上空。 有人好奇不平,有人觉得理当如此,所以,事态如何,大家都提着眼目,等着看呢。 清水阁。 紫河和砗磲将此消息禀报谢发沁时,谢灵沁正于桌案提笔练字。 这般些时日下来,她的字已练得小有成就,可以一看,相较于紫河与砗磲兴奋中双染着复杂的眼神,谢灵沁倒是坦然许多,对着她们轻盈一笑,“明日开始,我们纵算憋屈,也定然只是憋屈皇上之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该大殿拳脚的,不用避讳。” 少女云淡风清,言语从容,不骄不躁,却自信怡然,让人心里舒坦,好像天生一种说服力,让人觉得,那双纤瘦的肩膀就是那般的可以遮风避雨,翻转天地。 砗磲的眼底亮色异然,心里比面上更加激动。 小姐,没曾想,皇上会下这般一道旨意,这虽然是一把双刃剑,可是奴婢相信,你一定能绽你风华,叫世人亮眼,从今以后,砗磲,必陪你生生死死,天涯荒尽。 至于太子,他不适合你,奴婢,必当要阻止的,还请你,不要怪奴婢。 你的良人,不是他,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你,等着你羽翼丰满,碧天翱翔。 …… 夕阳尽下,金红色的余晕染红天际长空。 皇宫深处一所宫殿里。 “此次,多谢太子相助。”人前呼拥浩浩的淑贵妃此时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规矩有礼。 宇文曜此时背着她,临窗而站,闻言,只是淡淡摆了摆手。 “若不是太子给本妃传消息,让本妃立即召回去花落殿外的人,只怕今次,连根带查,本妃也好不到哪里去。” 宇文曜一点一点转过身子,看着淑贵妃,凤眸冷凉,“你的事与本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本宫从来不会白帮忙。” “我知道,太子想要什么,本妃一定尽力相助。” 宇文曜看她一眼,神色淡漠,“本宫知道,淑贵妃虽然在这后宫身处多年,早已学会了惯弄争斗之术,见惯生死,不过,心底的信用情义还一直缔固。” 淑贵妃闻言,垂眸,不解。 宇文曜面色一深,“本宫从不做无用功之事,这事儿先记着,他日,本宫自有要你相帮之事。” 话落,宇文曜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淑贵妃看着那方光可透明的地板,心下却是无限唏嘘。 都说,太子不得皇上宠,太子之位芨芨可危,也并无任何可说功迹,可是,她从进宫那日就知道,这个太子,不简单。 就今日一出,牵连之广。 兰妃和贤王可说是遭受重创,这往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兰榭殿寂寞消停,而贤王的门槛更是要静上一静。 这一切若是太子所为…… 细思恐极! 手段之厉害。 所以,她以后最好不要去触惹这个太子。 只是不知,他日,太子到底要她做干什么。 …… ------题外话------ 这一卷,就真滴是要爽爽爽啦~ 正文 003章 好好看着你死(一更) 入夜,弯月高挂,秋水一线。 将军府,谢将军书房。 谢将军坐在桌案后,看着站在那里微垂头,一派沉静不见任何锋厉的谢灵沁,好半响,叹口气,一脸悲伤之色难掩。 “灵沁,你是我的女儿,是将军府嫡女,今日,若不是那假的谢灵玉说出来,我当不知,你这般多年,受了这般多的欺负。” 字字声声,谢将军抬手抚脸,愧色后悔,“你母亲早逝,这般多年,我对不起你啊,整日忙于事物,先前被二姨娘的虚伪蒙骗,如今,你,受苦了……” 谢灵沁将谢将军的表情丝丝入扣的收进眼底,心中说不出的讥讽泛滥如海,只是,面上却恰好的一幅事过境迁之态。 “父亲不必难过,所幸,我现在活着,也终于在母亲的托梦中醒悟过来,当要好好生活,父亲身为男子管着事物,哪里顾得过来这后院之事。” 闻听谢灵沁之言,谢将军这才放下手,看着她,须臾,眼底方才浮上几抹正色,“现如今你被皇上予了这般大的权利,虽说没有官职,可是却比赋予了官职还要厉害,你且要,小心行事。” 谢灵沁当然明白谢将军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说,让她小心处事,不要将整个将军府给弄毁了。 不过,谢灵沁就是当作不明白的样子,疑惑不解的道,“父亲,可是有话说。” 谢将军很满意谢灵沁的反应,揉了揉眉头,叹了声这才自桌案后走出来,站在谢灵沁面前,双手负后,“灵沁啊,你是聪明的女子,你是将军府嫡女,此生命系将军府,所谓,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当是知道的吧。” “还请父亲详细说来。” “查案要紧,也不要太过凌人,惹了麻烦,而让将军府不得好果,凡事都要留个线,将军府,才是你最好的庇护港。”谢将军眼神明亮,似劝似忧,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就明显是有着警醒的意味了。 谢灵沁心底讽意更深。 她当谢将军怕是再虚伪,也还要说声让她自己小心性命的话,结果呢…… 还是,只为了将军府啊。 庇护港? 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个父亲啊,此般自私,她如果不让将军府颤抖一下,都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父亲,女儿醒得了,必定小心行事,皇恩浩荡,定然不会自恃盛高,当然,也不会牵连到将军府。” 谢将军点点头,须臾,又道,“对了,此次,皇上竟还叫太子协助你,太子虽龙彰凤姿,天纵之才,可是,你切莫与他走得太近了,以犯皇上忌讳。” 谢灵沁迎着谢将军那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视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女儿醒得。” “嗯,好,下去吧。” 谢将军看着面前这个完全可以控制入手的女儿,眼底这才浮起满意之色,摆摆手 “是,父亲也放心,寻找二妹妹之事,女儿自会尽心尽力的。”谢灵沁退下时又道。 谢将军点点头。 其实,内心也没多大指望,这般多年了,就算找回来,又如何。 如今,他只想借着谢灵沁的手让将军府恢复鼎盛,不过,却也同时要避讳着,让她连累到将军府。 盼了这般多年,终于等到一个让将军府翻身的契机了。 月色悠然,风过,花叶轻响。 自谢将军书房出来,谢灵沁缓步走着,一身冷肃气息。 “紫河。” 少倾,谢灵沁唤。 紫河忙应声,“小姐,怎么了?” “你说,我娘当年那般惊才艳艳的女子,能号令三军,召令五万神兵,退蛮夷之敌,叫天下人正色,该是眼睛雪亮的吧。” 紫河点点头,当然听出了谢灵沁话里的意思,沉敛的面容上,也是少有的不解,“是呢。” “可是,怎么就看了这谢正山,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男人,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好看能当饭吃?” 谢灵沁越说越觉得讽刺和可笑。 “太子也长得好看,太子就不这样。”紫河忙道。 谢灵沁看她一眼,眉眼瞬间柔和一些,“那当然,我娘眼光有问题,幸好,这点我没有遗传。” 谢灵沁说话间,又朝身后谢将军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方才进书房时发现了,似乎,书房四下,不知何时竟增派了人手看守,难道,是因为书房内那暗室秘道? 为了秘道不被发现,谢将军上次可是二话不说,就将谢聃聆,他的亲生儿子给踢了出来。 说到谢聃聆…… 还真是一想曹操,曹操就到。 谢灵沁一转身,谢聃聆便自前方小道转了过来,在距离谢灵沁几步远方站定。 少年锦衣华袍,眉宇复杂晦暗,一双与她极相似的明眸正瞪着她。 “呵!” 谢灵沁理了理袖子轻笑一声,“怎么,这是又来茬?我和你说,你姐姐我,今儿个心情非常的不好,对于送上门来挨教训的,一定不会手软。” “你得了皇上旨意,这就摆上谱了?”谢聃聆抿了抿唇,一昂头,几分不自在。 谢灵沁点头,一点不谦虚,“是啊,所以,你要试试。” 谢聃聆后退一步,面上明显有些虚。 这个姐姐可是说动手就动手,绝对不含糊的主,他知道,更领教过。 只是…… “那个二姐姐,真的不是我的二姐姐?”谢聃聆突然问。 谢灵沁眸光一怔,须臾,点头,“确实。” “那这般多年,我都被她骗了?” 谢灵沁不置可否,既而笑道,“你可以用你自己的脑袋想一想。” 谢聃聆听着谢灵沁的话,面色越发不好看,唇瓣咬得死紧,“可她一直对我很好,才不像你。” “是吗?”谢灵沁笑意比这月色还要凉,突然上前几步,在谢聃聆面前站定。 气势无端强而冷。 谢聃聆下意识想退,却被谢灵沁一把抓住了肩。 “你你你……你别以为你现在成霸王了,我……” “你什么你。”谢灵沁轻笑的看着谢聃聆,似乎在打量他,须臾,又侧眸看着紫河,面上颇现无奈之色,“紫河,我娘的眼睛确实是有问题的,不过,还好,都遗传给谢聃聆了。” 紫河…… 这话,她可不敢接。 话落,谢灵沁又好心情的拍拍谢聃聆的肩膀,“好好伺候祖母吧。”然后作势要走。 “我今日又去了董老那里,董老每日的都折磨我,叫我干这样,干那样,一定是你和他串谋的。”谢聃聆被谢灵沁这太过淡然态度给惹到了,急声道。 谢灵沁回眸,瞅他一眼,“是么,那挺好的。” “你……” “嘘。”谢灵沁抬起手指,放于自己的唇间,眼神一眨,“谢聃聆,万一我这一查案,就把你查成了凶手,你说……” “你敢,你威胁我,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所以咯,赶紧回去睡觉,不要想一些有的没有。”谢灵沁当下面色一正,一吼。 谢聃聆闻言,面色一耷拉,只觉得这个大姐姐简直就是狡诈得不得了,可是眼下又斗不过她,跺了跺脚立马愤愤转头,朝自己院子而去。 “小姐,公子以前一直那般相信二小姐,如今被骗了,心里定然是不好过的,你若是小心开导,说不定,公子就想明白了,定然不会与你作对了。” 紫河见谢聃聆走远了,这才上前小声道。 谢灵沁神色清冷,眼底一片寒色,“她受谢灵沁影响太久了,有的事,如果自己不亲自经历,永远无法接受。” “亲自经历?”紫河疑惑。 谢灵沁挑眉淡笑,不再说话。 …… 贤王府。 好像一夕之间,整个鼎盛的气势都颓然而败,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子死气。 丫鬟家丁们,走路都怕声大了,惹得王爷不高兴,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王爷从宫里回来后,已经砸了不知多少东西,还有那张脸,以前对下人温润和色,让男子看了都要露春心的脸,现在都是阴沉可怖。 此时,贤王府的书房里,宇文贤面色阴郁的坐在那里,看着正跪在面前的青翼,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郁气。 青翼脸上有伤,一脸挫败。 “王爷……当时属下奉你之令去抓谢大小姐时,便被人截了胡,而且,属下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青翼说着,头都不敢抬。 “啪。”宇文贤将面前茶壶推倒,怒意不掩,“所以,也就说,在当时,在谢灵玉闯进花落殿内殿时,我所见的人就不是你。” 青翼垂下头,迎着贤王的怒意,大气不敢出。 “皇宫之地,守卫森严,外人进不得,能动手的莫过是太子,且,今日进宫的,还有余轻逸,此事,定与他也脱不了干系。”宇文贤紧握拳头,眼底猩红。 他自出生就让人羡慕,一直骄傲,今日一出,简直就是他洗刷不尽的耻辱。 “王爷……”须臾,青翼小声提醒,“那此事,与谢大小姐会不会也有关系?” “她的身份尴尬,此次进宫就够如履薄冰了,更何论皇宫之地,她能做出什么,能算计这般?之前在宫里皇上下旨时,她也并没有异样,一定是太子……”突然想到什么,宇文贤又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震得桌上茶杯都砰碎作响。 “当时,本王给谢灵沁的那瓶药,药瓶上面明明作了手脚的,她却没有中招,而当时,太子是在的,所以,一定是太子作了什么。”宇文贤咬牙,眼底辣戾之色不掩,“宇文曜,这般多年,我不该留你的,在那唯一一次寻到你痛脚时,就该下手的……也不置于落到这般。” 宇文贤越说越是懊恼。 “那王爷,皇上将肖氏之死交由谢大小姐一并查,万一,查出,那封举报她的信,是王爷你所为,会不会……” “她有这本事吗?不过是皇上为了应对世人才让她查的。” “……是。” “倒是如今本王只能初一十五出门,还被剖了上殿议事的权利……” 宇文贤越说越气,须臾,冷笑出声,“不过,我倒是可以暗中做些什么,定然不叫宇文曜得意。” …… 而同一时间,据说,京兆尹府牢当真有黑衣人闯入,招招欲置于那肖氏男子死地,不过,幸而京兆尹早加派了人手,才险中得胜。 京兆尹得下面人来报时,忙披衣而起,再三查看,肖氏男子只是然被吓到,可是依然活得尚好时,紧崩的身体方才一松,拍着胸口。 幸好,幸好。 这白日里才将人交到他手里,若是晚上就死了,那他这京兆尹之位,也真是不用再要了。 京兆尹当即又加派了人手看管,心用余悸回去睡觉时,不禁想到白日里谢灵沁的丫鬟说是奉谢灵沁之令,劝说他多加派人手,好言相说,不凌不势。 这么有前先见之明? 这个谢大小姐,能得皇上如此看重,果然不简单。 …… 皇宫内院,兰榭殿。 “失手了?” “是,兰妃娘娘,京兆尹加派了人手,我们又不敢大动静叫人生疑惑,所以……” “废物,饭桶。” 兰贵妃气得面目狰狞。 “娘娘,要不卑职等再去……” “去什么去,已经有了一出,你们当京兆尹傻吗,不知道有防备。” 兰妃呼吸急促,须臾,又看向另一边,“淑贵妃那边呢?” “回娘娘,卑职去查了,之前娘娘所看到的那几个欲去花落殿的宫娥好模好样的,淑贵妃也好好的,没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 兰贵妃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拧出一道血痕。 她不会服输的。 …… 将军府,清水阁。 “小姐,如你所料,当真有人去牢里想杀那肖氏男子,谁这般大的胆子啊。” “兰妃。” 谢灵沁道,面上一点不意外,“于她而言,谢灵玉无所谓,可是那肖氏男了凭空冒出来,她当然怕,她怕我万一和这男子串谋,来一个什么犯上作乱,诬陷的三六九等罪名,那她兰妃,再有就是贤王,可就彻底永远跌落谷底。” “那小姐,你会这般做吗?” “没有必要?” 谢灵沁笑,“兰妃娘娘平日里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这是慌了,就算是那肖氏男子这般说,皇上,会信吗?而且,他若真这般说了,反而会叫皇上怀疑我,怀疑到太子。” “小姐英明。” “倒不是我英明,是我必须要防备,如今,整个北荣都道,皇上如何看重我,孰不知,生死一线,天堂与地狱,也就在弹指一挥间,所以,我更要小心谨慎。” “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也会小心的。” “嗯,既然,这些人戏都上演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谢灵沁话落,将砗磲召进来,吩咐几句,便和紫河一道出了门。 砗磲面有所思的看着空旷旷的主屋,又四下看了一眼,这才自袖中拿出一物,走至内室,置于谢灵沁被褥最下处。 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冷风幽凉,月华如水。 谢灵沁和紫河停留在京兆尹府牢外。 “何人擅闯?”当下有看守上前挥戟阻拦。 谢灵沁看着看守那严肃的眉目,手一扬,一块金黄色的令牌便出现在手中。 这的确是皇上今日让倪公公来传旨是赐予她的,她当时都有几分意外,不过更知道,如果她不好好利用这块令牌,才是大过。 “这……”看守看着那令牌面面相觑。 “这是皇上今日让公公来将军府宣旨时一并赐予我的,说是为了我查案方便,所以,你们知道该如何做。” “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谢大小姐恕罪。” 谢灵沁收起令牌,摆了摆手,“无碍,你们也是尽忠职守,应该的。” “是。”两名看守当下退开,“谢大小姐请。” “我和我的丫鬟进去,你们不用跟着,不用声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是。” 谢灵沁这才和紫河径直进了府牢深处。 随意指了一名看守引路,谢灵沁和紫河很快停留在谢灵玉的牢房外面。 谢灵玉此时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原本正盯着地面发呆,一听到动静,就抬头,抬头看到是谢灵沁时,那面上的戾色难以用言语形容。 “你来做什么?” “我来好好看着你死啊。”谢灵沁道。 这一声,很沉,又好那么轻,夹杂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题外话------ 晚点二更咯~ —— 推荐好友舒薪种田文《田园有喜:憨夫宠入骨》 顾家有女名欢喜,长辈疼哥哥宠,原以为一世欢喜,奈何一朝风云起,娘亲死,哥哥下落不明,父亲很快娶继室,百两银子卖欢喜。 面对家徒四壁,全是极品的田家,没关系,欢喜会种地,还会持家,更擅长赚钱和养娃,手撕白莲花,怒踹贱渣渣。 看文留言有奖励哦! 正文 004章 隐藏的秘密(二更) 谢灵玉空洞的眼神这一瞬间布满了凄厉之色,须臾,慌乱的抬手,一点一点将凌乱的头发掀开,隔着牢门紧盯着谢灵沁,尽是恐慎,“你,你是来杀我的,你想动私刑?你敢,你若动了私刑,自己也会落人口实的。” “真可怜。”谢灵沁摇头,须臾,侧眸,对着紫河点了点头。 紫河领意,当即示意那与她们一同进来的看守退后,自己也退后一些,监视着四周。 谢灵玉见得如此,也立马快速后退,阴暗潮湿的地板上,拼命的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到,嘴里还在念念有辞的威胁,“谢灵沁,你别想胡来。” “之前在议事殿,当着皇上皇后与众人的面,你不是已经心如死灰绝望没顶了吗,这会子是怎么了,又不想死了。” “当然,如要能活,谁又想死。” “即使如此苟且的活着么。”谢灵沁冷笑着,“谢灵玉,事到如今,你都还想着活,那你可想过,这般多年,我又是如何的呢,在你和你娘百般欺负虐待下,如何生存至今。你以前不是说我为什么不死呢,现在,你落至这般田地,可有何想法。” 谢灵玉咬唇,摇头,面目扭曲而狰狞,“是你走运而已。” “走运?谢灵玉,这世界上的运气,真的,不多的,说起来,我倒真是没想到,原本只是想调查你是否有何隐疾,却偏就查出你竟不是二姨娘亲生,倒是极大的收获。” 谢灵玉闻言,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谢灵沁,满目震惊,“你?是你……” “不然呢,你当世间会有诸多巧合之事?”谢灵沁面色一派肃冷讥嘲,“谢灵玉,心中有虚,必能让人寻到错处,你不让府医给你把脉,有陌生人自你院子里出来,出了将军府又神神秘秘的,你当我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你竟然蠢到,拿着将军府府库里的手饰去作封口费,谢灵玉,你是狗急跳墙了吗?” 字字句句,把谢灵玉逼问得了没了半点心绪,只定定的看着谢灵沁,滞滞的开口,“你,所以,父亲不是无意中碰见,是你,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谢灵沁摇头,眉目清淡,“谢灵玉,你此言关矣,不是我设计,而只是,顺手推舟而已,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若是事后被人发现此事,你也公推在我身上的。” 谢灵玉瞳仁放大,明显被谢灵沁给猜中了。 “本来呢,如果不是你借用谢聃聆的手给我送糕点,欲以吸血虫对我下毒,想要我命,我还想留你一段时间,可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你——” 谢灵玉感到震惊,地牢里昏暗的灯光下,她看着谢灵沁那般沉静的站在那里,神色清冷双嘲讽,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可笑的垃圾。 而她以前所做一切在她眼里,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 她震撼,她吃惊,她不可置信。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那么软弱无能,任我欺负,不敢还口,不敢还手,我给你一点好处,你还要感恩戴德的,为什么……”谢灵玉摇头,“就算你后来变了,可是也不该这般厉害的,不该的,不该的……”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狐狸,我有九条命呢,这心性,自也是非常人能比。”相较于谢灵玉的不可置信,谢灵沁轻扬下巴,邪魅一笑,眼底有着好像来自幽冥地狱里的光。 “不过呢,以你这心狠手辣的手段,这般多年都没有灭了那姓肖的男子,还给他封口费,而这次却如此慌乱不小心,想必,是有什么事让你乱了心吧。”谢灵沁倏然走近一些,裙摆拂动,逸流生光,一双熠熠生辉的星眸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中,更是灼亮得能让人遍地生寒。 “所以,二姨娘,是你杀的吧。” 谢灵沁话语一落,谢灵玉浑身一抖,声音慌乱,“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她不然不能承认,她不承认,谢灵沁就永远抓不到凶手,那,后上也会惩罚她的。 “不懂么?没关系,那姓肖的男子懂就行了。”谁知,谢灵沁一拂袖子,眉梢眼角掠过凉笑,也不逼问,当下就要走。 “谢灵沁你回来,你别得意,谢灵沁,你回来,回来。”谢灵玉见此着的叫唤起来,慌忙上前,手扶着牢门,拼了命的摇。 “叫什么,你的小伙伴就关在你隔壁而已。”谢灵沁冷扫她一眼,不太耐烦的样子,而后才看向一旁隔壁,“听够了,想活命吗?” 没错,谢灵玉的隔壁就关着那肖氏男子,那人闻听谢灵沁此言,双眼一亮,指着自己,“我……我可以不死?” “当然,我若是想要你死,那之前,黑衣人来行刺时,你就没命了。” 那男子一听这话,明显才缓和的面色又是一白,“你,你是,是你救的我。” “自然,若非我请京兆尹加派了人手,那现在,你已经俨然一具尸体。” “那,你想知道什么,二姨娘吗,对,她就是谢灵玉杀的,二姨娘死前几个醉汉侮辱了,谢灵玉亲眼看到,她不仅没有出手相救,还直接杀了她,为的是不想连累她。”男子忙快速道,恨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肖狗子,你这个狗杂种,你这般没出息的,你就这般出卖我的。” “小花猫你吼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你一个小乞丐,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敢骂我。”听着隔壁牢房里谢灵玉的骂声,肖狗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回骂。 不过,谢灵沁一抬手,肖狗子立马住了口,看向谢灵沁时一幅恭敬期切之态,每个表情都带着谄媚,“谢大小姐,你还想知道什么,谢灵玉做的坏事吗,我都可以告诉你的,只求你放过我,饶我一条狗命。” 谢灵沁闻言,眸色一闪,眉梢轻挑,“是么?” “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那好,其实还是方才的问题,以谢灵玉的手段,这般多年,竟没将你灭口,我着实好奇得很,左右想来,无非就一个结果,那就是,必有一个将你二人绑在一起,又远超出你们掌控的秘密,是可对。” 谢灵沁话落,肖狗子和谢灵玉当即面色一僵。 虽然一墙之隔,可是,二人的表情竟惊人的相似。 害怕! 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害怕之色。 这种害怕比之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深烈。 ------题外话------ 今天太累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走了好久的路,更得少了些~ 正文 005章 神秘人是谁 谢灵沁的视线在二人脸上一寸一寸扫过。 昏暗糟旧的光线中,带着革种摧车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自己就像一张白纸被那双星眸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你……你……”谢灵玉声音结巴着,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肖狗子更是睁大着一双眼睛,久久没有声语。 “所以,看你们这反应,是不想说么。” 一线冷笑浮在谢灵沁眉梢直达眼角,“谢灵玉,十年前,你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光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乞丐,纵然杀了人心虚,更甚至心智再厉害点儿,想到了杀人掩尸,可是,能处理得这般干净,不让人生疑,这周密的心思……”谢灵沁摇头,眼中讥嘲,“你们,没有。” 谢灵玉眸色暗转,已经染了泥垢的手指使劲的暗戳着,明显,很紧张。 谢灵沁将其动作收在眼底,继续道,“而且,方才还有一点,我没有说,你被贤王玷污了清白,暴露隐疾,一切成空,若是以往你的性子,当庭撞柱,演一场戏,说不定还能得到不少同情分,可是,你呢没有,为什么呢。”谢灵沁一步一步走过。 谢灵玉被那眼神看害怕,身子都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那肖狗子更是囁嚅着唇瓣,看着谢灵玉,拼命的咽着口水。 “所以,你们,是还在等着谁来救你们?”谢灵沁的视线倏的落在肖狗子身上,声音骤沉,“所以,要不要说。” “不,不能说,不能说。”肖狗子当下摆手,一脸紧张。 谢灵沁眸光一深,“那,你想一想。” “不不不不。”肖狗子瞳仁惊悚,立马对着谢灵沁磕起头来,“谢大小姐饶命啊,饶命啊,就算小的说了,那,您放过我,对方也不会放过我啊。” “哦?”谢灵沁脸上一笑,“那你是想现在就死?” “这这这这……” “嗯?” “您您,说得对,当年,小花猫将谢二小姐打死之后,我们当时很慌的,我们当时腿都吓软了,就想跑,是一个人,一个人出现了,他对我们说,小花猫既然长得与将军府谢二小姐既然这般像,不如冒充进入将军府,从比以后,再扶持着我,我们两人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们,我们当时害极了,便,便听那人的话,也是那人帮着我们把谢二小姐的尸体埋掉的,并告诉我们,要想活命,今日之事断不能说出去。” 肖狗子见瞒不住,快速的将事情说出来,话落,在谢灵沁凉寒的眼神中,又继续道,“只是,只是,后来,过了几日,我和小花猫想起来这事儿不太对,就又去了那个埋葬谢二小姐尸体的地方,却发现,尸体不见了,我们当时都慌了,而那个人也一直没有出现,我们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于是就想了这个说辞,所以,所以,这般多年,小花猫才一直受了威胁,给我银子花,她根本不是真的怕我说说去什么么,她是怕那个人出现,怕一个人承受这种心惊胆战,夜夜不安寝。” “所以,当时,当着皇上,皇后的面,你才对谢将军说,谢二小姐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谢灵沁眸光微深。 肖狗子忙点头如捣蒜,“是的啊,只是,我们不能把那人说出来。” “那人是谁?” 肖狗子一听这话,都快哭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是名男子,那时二十多岁,戴着兜帽,一身黑衣,我们压根就没看到过脸。” “就这样,没有其他任何标志?”谢灵沁问。 “没有,……哦,不,有,他声音是嘶哑的,不是装的那种,倒好像是被什么给弄伤的,很难听,声音,很难听……” 很难听…… 当时二十多岁,那十年过去,现在,也当是三十多岁的光景。 谢灵沁思忖着,猛然想到什么,盯着那肖狗子,眸光一紧,“你确定,他的声音很难听,很嘶哑?” 肖狗子生怕谢灵沁不相信,立马就要了他的命,赶紧起手发誓,“如有虚言,天打雷霹,我只求小姐饶我一命,给我一条活路啊。” 已到这份上,肖狗子断不会再说谎,且这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谢灵沁看着肖狗了若有所思起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上次她进入谢将军书房暗道,那个阻止她进入内室一探的人。 分不清男女,辨不清年纪,甚至于气息都不闻。 当时,他的声音也很嘶哑,如果说,不是以内力控制了声质,是本身嗓音如此,那,那声音细细分析的话,也三十多岁的光景。 如果,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会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谢灵沁正思忖着,隔壁牢房里,谢灵玉突然大声狂笑起来。 谢灵沁回眸看着她,神色不喜,“你笑什么。” 谢灵玉这才收住笑,冷抽着看着谢灵沁,“谢灵沁,我恨啊,我恨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弄死你,为什么不再周密一点,让你死无全尸,让你至今,如此看我笑话。”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还怪当初计划不够谨密,谢灵玉,你可真是万死不足惜。” “死?”谢灵玉突然一改方才的死气沉沉,想到什么,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瞪着谢灵沁,“我要见谢聃聆,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谢聃聆?”谢灵沁冷笑,“事至此般,你竟然还在打着如此算盘,还想利用那小子的蠢?” “当然,聃聃最听我的话了,我若是死了,聃聆,她不会放过你的。” “谢聃聆……”谢灵沁脚步倏然停住,抬手,轻敲了敲铁牢,眼底几分冷笑,“倒也是啊,今日我回府时,他还在问我,还不相信你,你会做那般多的坏事,不相信,你是假的谢灵玉,不相信,这般多年,你都在骗她。” “真的吗,呵呵。”谢灵玉闻言眼底突然出现一丝希冀的光芒,看着谢灵沁,“对啊,这般多年,聃聆最听我的话,他一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谢灵沁听着这话,眼底余光朝某处看了一眼,既而轻笑,“是啊,他够傻,够蠢嘛。” “当然,说起来,他可真没有你厉害,聪明是够聪明,可是还是太听我话了,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说你不好,他就信,我说你打我骂我欺负我,他信,我和我母亲提议给房里安一个丫鬟,以后随时照顾好,他信,却全不知,我们不过是想更好的拿捏他而已已,哈哈,我一装可怜,他就关心我……”谢灵玉越说越得意,“他一定会来看我的,只要他来,我一定就会有生机。” “是么,那你就好好等着吧。”谢灵沁轻抬眼睑,收住话头,朝外面行去。 紫河等在那里,看着谢灵沁过来,这才紧跟着出了地牢。 只是,出了地牢时,紫河眼角余光也朝某处暗暗看了一眼,方才收回眼神。 “小姐,不管了吗?”紫河问道。 谢灵沁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这般亲身经历,也不知公子能否明白。” “人心最难掌控,如果已然蠢到过般,那也没有拯救的必要。”谢灵沁道。 出了地牢,一阵凉风袭来,裙角轻微作响。 而一轮弯月之下,京兆尹仪容得佳的站在那里,见得谢灵沁走出来,立马笑着上前,眉目亲和,分外客气的样子,“谢大小姐,如此晚了,你还到这地牢来,有何事,可直接于人和本官说。” “霍大人客气了,这不过是小事,这与这小花猫这多年在将军府的恩怨也是颇深,之前,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她所说的这般多年对我的迫害,我也不是圣人,自然要来好好问质问质,这点事,自不好烦劳大人。” 谢灵沁声音清清正正,不恃宠凌人,亦不卑不亢。 姿态端正,眉目谨好。 霍大人本来因为先前刺客一事,对这个谢灵沁有些刮目相看,眼下,看着少女如此坚毅果敢的样子,更是甚之,更觉得,皇上有此决定,不管其背后深处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眼下,是明智之举。 只是,这查案,到底古往今来,多是男子所为,也不知谢大小姐要如何行事。 “天色晚了,霍大人早些回去睡吧,我也回府了,明日再来向大人请教。” 谢灵沁极尽客气,京兆尹当下移开身子,“那,本官送你吧。” “不必,大人是朝庭命官,我只是突然得皇上旨意,查这此间与将军府有关的两个案子而已,有些事,该是如何,就是如何,不得僭越,这点规矩,我当是知道的。” 谢灵沁话落,还对着京兆拱拱手,“告辞。” 不似寻常大家兰秀的温婉退礼,这般一拱手,倒是几分英豪之气。 这甫一看去,竟让京兆尹几分痴怔。 毕竟,当年,谢灵沁的母亲,宗政府的大小姐,宗政煦,那芳华艳艳的女子,他也是见过的。 一直见得谢灵沁走远了,京兆尹大人这才叹着气收回眼神。 不远处,一墙角下,霍燕如这才愤而不甘的收回眼神,恨跺脚又跺脚,“这个谢灵沁,竟然得了这般大的旨意,连父亲对她都另相相捍了,我之前还伙同着那假的谢灵玉一起欺负她,那她一定会报复我的。” “你只要给我安份一点,断然不会有人要报复你。” 霍燕如正念喃有声,一黑影罩下,一抬头,见正是自己的父亲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沉色的看着她。 “父亲……” “不要生事,知道吗?” 霍燕如愣了愣,随后点头,几分不情愿的应声,“女儿知道了。” …… 天色渐晚,街上行人渐少。 “小姐,方才那叫肖狗子所说,你觉得当年那个人说会是谁啊?” 谢灵沁摇头,月色下,面上似凝粹着一道不化的白光,“不知。” “那小姐,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太子,太子神通广大,许是能查到也不定。” 谢灵沁再度摇头,“这事儿,容后再说吧,我还没有头绪。” 再者,她并不想事事都求着宇文曜。 这样时日久了,会让她对他产生极大的依干赖。 她喜欢他,听着他说话就心里喜悦,她承认,可是,如果要将自的一切都剖析在他的面前,一切都与他所牵连,让自己陷得没一了手手脚脚。 这个,她做不到。 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而且…… “紫河,方才京兆尹大人看我的眼神,你看清了吗?”谢灵沁问。 紫河闻言,想了想,点头,“回小姐,奴婢方才看到了,那眼神好像是,明明在看着你,又好像在想着别的什么,似乎,在想着另一个人的样子。” 谢灵沁点头,眼中隐有冷光流过,“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京兆尹大人方才看我的眼神分明看的是我的母亲。” 谢灵沁说着这话,看着远方苍际,倏然又轻笑起来,满脸尽是自嘲的意味。 “紫河,你说,我要何时方才能摆脱母亲的威名,好的,坏的,何时,能摆脱。” 紫河看着夜色下,谢灵沁一脸冷然怅茫的神色,眉头不自觉的揪紧,“小姐……” “算了不说这个了,走吧,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找白玉问个人,拿个东西。”谢灵沁话声刚落,脚步突然又停下,示意紫河在一旁看着,这才转身,看着身后的不远处的巷子,轻抬下巴,“出来吧,跟了这般久,不累?” 风过,不过一瞬,一片身影自暗处走出来。 身量不算太高,不过,也比谢灵沁足足高了半个头,锦衣华裳,隽眉星目暗无光彩,一脸的郁色。 不是谢聃聆是谁。 谢聃聆看着谢灵沁,几分不可思议,“你,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 谢灵沁目凝成霜,“不然,你以为,若不是我暗中示意,能让你毫无受阻的跟着我们进去地牢?” “你,你故意放我进去的。” “自然。” “那,你和二姐姐,那个小花猫的话,你也知道我,都听到了。” 谢灵沁点头,“对啊,听到了,又如何?” “又如何?小花猫心思狠毒,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我……” “你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是脑子被驴踢了,被你那二姐姐给迷晕了,想要救她?” 一听这话,谢聃聆当下反驳,“当然不会,她那般坏,这般多年一直欺骗我。” “既然如此,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我还有事呢。”谢灵沁不太耐烦的样子,作势要走。 “诶,等,等一下。”谢聃聆突然上前几步,看了眼四下,最后,又不太自在的看着谢灵沁,“你,你这般多年,都过得,很不好么?” “你说呢?” “那晚,二姐姐叫我送给你的糕点里真的有吸血虫么?” “你说呢?” “她,她是真的要毒死你吗?” “你说呢?” “那……那……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不想再受欺负,想要反击吗?” “不是。” “啊?”谢聃聆轻咬着唇,一脸复杂的看着谢灵沁,“那你……” “小花猫心眼坏,我也没说过我很善良啊。” 这话,活活的把谢聃聆给噎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秋风拂起少年的黑发,遮挡着眼角,眼底,分明有着歉疚,手指在袖中掩起,却终是把唇瓣都咬破了,没说出一句话。 “早些回府吧。”谢灵沁又冷冷道,而后,带着紫河走了。 紫河看了眼谢聃聆,须臾,还是说了一句,“公子,早些回府吧。”而后,这才跟上谢灵沁。 “小姐,公子分明是终于看穿了二小姐的真面目,想与你示好,你怎么就……” 紫河着实不明白,今夜,她和小姐刚到京兆尹府外时,就发现,公子在外面停留着,显然是想进去,又不得其法。 小姐便暗中一路给他开了绿灯,正好也让他听见了小姐和谢灵玉的话。 将谢灵玉的真面目摆在公子的面前。 如此与公子合好的机会,为什么,小姐偏又如此冷淡呢。 谢灵沁看着紫河的表情,她又不蠢,她当然明白了,再说,就算心里不喜谢聃聆,可是到底是她亲弟弟,将军府嫡子,与他交好关系,是妥妥的好事。 只是…… 谢灵沁略为无力的的揉了揉眼角。 她能说,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亲弟弟友好相处吗。 毕竟,前世里,她就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呐。 “嗯,让他自己去反思吧。” 想了半天,谢灵沁轻轻落下这句话,便不放于心了。 紫河唇角抽了抽,又让公子自己去反思?然后呢? 不过,谢灵沁很快带着紫河进了天下一味的后门,也就是锦华楼对面。 此般夜色渐晚,锦华楼的生意倒是做得不错,不过,相较于而言,他周围其他原本生意极好的铺子,就不太行了。 当然,被天下一味给抢了嘛。 而这几家,谢灵沁粗粗一看,还就是开业那日,让小二来捣乱那几家。 所以说,活该。 倒是这锦华楼,这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呢,天天生意这如日中天的,这得,赚得多盆满钵满,若是有机会,真的好好结识一下。 白玉此时正在后院里,看那红光满面的样子,是个人都要跟着心情好了。 一看到谢灵沁带着紫河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嬉笑着走过来,作势就要去拍谢灵沁的肩膀,“言……”话至一半,手还没碰到了谢灵沁的衣角,又缩了缩,然后,讪笑着收回,“谢灵沁,来啦。” 这语气,还带着几分拘谨,倒真是…… “说人话吧。”谢灵沁没好气的白一眼,很直接。 “靠,谢灵沁,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般一张死人脸,你知道不知我今日有多担心你,当然,还有冥澜他们,都来我这里好几趟,一直到你出宫,到传来消息,你不仅没事,还得了皇上看重,还将谢二小姐置于死地,贤王名声大损,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灵沁眸色轻动,面上波澜,可是,心底到底还是动容的,紧盯着白玉,“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了,然后,你就可以独吞了这天下一味,将所有银子收入囊中。” “我去。”白玉一听这话,那眉毛一跳一跳的,眼睛都红了,“我是这样的人吗,你当我和你一样财迷啊,我很有江湖道义的好吗。” 谢灵沁这下反而被噎到了,点了点头,“好,你有道义,你不财迷,那请问,白掌柜,天下一味的的收益如何。” “不错,非常不错,相当不错,更重要的是,不止赚了钱啊,还能收得民心,如你所说,材料也一点不浪费,晚间收档后,给那些需要食物有人送去,你不知道,你都快要被夸赞成什么样了。” “赞我?”谢灵沁纳纳的不太高兴,“你暴露我了。” “我像是这般蠢的人吗,自然没有,我只是,在有人问起时,说出这个主意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是一名叫言射的公子。” “哦。”谢灵沁放下心来。 这样也好,即使天下一味引起了皇上与各方势力的注意,也只知道是一个言射的男子,不会想到她。 她如今得了皇上给的这个机会,虽然是会好好利用,可是,眼下,还是要小心行事,避露锋芒。 “对了,上次我给你那武器的图纸,可做好了,我去拿。” “哦,在西街尽头,一家老铁匠铺,那是老熟人了,你就说我让你去的就行,不过……”白玉眼神跳了跳,看一眼谢灵沁,“你还是换身衣裳去比较好。” “好。”谢灵沁点点头,又朝帐房方向看了一眼,看着借着灯光映在窗纱上的身影,轻微蹙眉,“这般晚了,齐老还不回去集息?” “哦,齐老最近忙得可高兴了,今日还去他家院子里采了些菜来。” “嗯,那宁秀才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白玉摸了摸头,“说起来,今夜用了晚饭后,他说有急事,就向我告假走了。” 谢灵沁不置可否,“那我这就去铁匠铺。” “嗯,对了,等下,我没有和我妹妹说,你就是言射,你那个……”白玉颇为头疼的饶头,转着圈儿,“你到时看到她,就不要拆穿了,明白吗?” 谢灵沁无力的叹了口气,抬了抬手,示意知道了,这才和紫可天一味。 说起来,谢灵沁还是今日看着七皇子的弹弓方才想起,她还要去拿她的那个小弓驽呢。 西街尽头离此地不远,约莫一柱香时间,谢灵沁就到了。 四下皆静,一看就有些年月了,破损的招牌在风中飘摇,只余一声一声砸铁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来。 “有人吗?” 紫河上去扣了扣门。 可是,半天没有回应。 紫河又敲了敲,门这才被大力打开。 一个光裸着上身,满脸油光的壮男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一把斧头,一脸昭然怒色。 “你……” 紫河手下意识已经摸向腰间缠着的软剑。 “大晚上,吵吵什么吵吵。”男子对着四下破天响的一吼,吼得紫河耳朵发懵,当下退后数步,看着谢灵沁。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白玉让来取上次打的兵器的。”谢灵沁忙上前分外客气。 “白玉?”男子一听这名子,明显更生意,脸都气黑了,然后,看着谢灵沁,当下伸手,“二十两,先给银子后取货。” “二十两?你在明抢吗?” 紫河上前一步,愤而出声。 那男子哼一声,睁一眼紫河,最后,目光落在谢灵沁身上,“白玉这小子是老主顾没错,可是,每次做了东西都不给钱,今次,必须把前面欠的也一起给了。”说着,手指还拈了拈,“二十肉,我都没收你利息。” 谢灵沁此时有一万头草泥马从头顶上飘过。 她当这男的为何这般大的怒气,竟是这般,难怪,方才白玉听到她自己要来拿兵器,为何叫她换衣裳来了。 他分明就是想让她装穷吧。 看上去,如果他本人来,只怕,这二十两都不一定行。 但是,很关键的是,她身上没有银子。 “紫河,你身上,有吗?”谢灵沁看向紫河,明显,没什么底气。 因为,她比较穷,虽然天下一味在赚然,可是,投入大,开支大,暂时还不能抽利,贤王的三年罚傣又还没清楚到手,所以,目前来说,就此时来说…… 她还是穷的。 “小姐,我没有。”紫河也很囧。 谢灵沁闻言,尴尬的轻咳一声,“那你,有多少?” “小姐……”紫河这会是真想哭,“上次,你就把奴婢的银子给全借去了啊……” “哦。”谢灵沁猛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的。 “所以,你身上一点没有是吧?”谢灵沁又道。 紫河点头,“是的,小姐。” 谢灵沁这才又看向那铁匠铺老板,“老板,不如这样,我给你写欠……” “哗——” 谢灵沁一句话还没说完,那铁匠老板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双手一拍,“欠条吗?白玉先前已经写了这般多。” 谢灵沁…… 白玉,你可真是,够厚脸皮。 “这样,我多给些,我给你写二十五两,算利……” “哗——” 谢灵沁这句话又未说完,那铁匠铺老板又从怀里拿出一叠来,“这些都是他每次给我多写的,说是利息。” 谢灵沁…… 好吧。 “要不,我在这里等着,我让我丫鬟去取,可好。” “笑话,我要你一个大姑娘在这做什么,我要银子。” 谢灵沁唇角一抽。 她这般美一个大姑娘,难道还不值二十两银子? “小姐,要不,奴婢留在这里,你回去……” “我连你家小姐都不要,还要你。” 紫河更加被嫌弃了。 谢灵沁看那铁匠老板却一点也不生气。 这年头啊,手艺人上点火,有几分脾性,是正常的,正常的,而且,给钱拿物,天经地义。 只是,谢灵沁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头上簪子估计就值五两,双翻了下。 谢灵沁从袖中拿出了那精致的匕首,匕首手柄上,还挂着碧绿温润的玉环。 当然…… 谢灵沁看了几眼又瞬间收起来。 宇文曜这家伙,以前不知道,如今明了他的心意,当然知道,她如果敢把这匕首给交待出去,那下场,不用想。 等下,谢灵沁摸到了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正是白日是里皇后娘娘给的那个。 当是没他细看,眼下看来,月色下,里面竟星华汉动,玉色璀璨。 这个应该值钱的。 要不…… “你看这样,我把我这镯子压在这里,回头来取,如何?” 谢灵沁决定了,反正,见面礼嘛,给了就是她的,到时再回来取,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 只是…… 那老板一看这镯子,双眼倒时亮了亮,“这倒是不错,不过……”话锋又一转,“我又没有媳妇,拿这个没有用,我看你方才那匕首不错,你用那个抵,我觉得,还行,能接受。” 谢灵沁闻言,却眉头深拧。 “小姐,不可啊,那可是太子送的,你若是……”紫河担心死了,生怕谢灵沁真的给交待出去了。 谢灵沁示意紫河住声,而后,这才看着那铁匠铺老板,“这样,你先把我要的兵哭给我看下,若是没做好,我还需要考虑。” 一听这话,那老板顿时面色皮了气得发抖,“小看我技术,我在这里做了多少年头了,四下邻舍谁不知我的手艺。”当下,后退,转身,关门。 少倾,门又打开。 男子拿着一个极精巧的只比手掌大此的黑色弓驽出来,说是弓驽,又好像比寻常的弓驽多了些什么。 黑色下,流动着不一样的吸引力。 男子拿着,不知按了哪里,当下,数十道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现出来,若不是谢灵沁闪得快,只怕谢灵沁眼下必要受伤。 “你这人……” “躲什么,不会有事的,我控制了力道。”那铁匠老板不待紫河斥责的话说完,比她更凶的开口,说着,还挑着眉宇,极为自豪的扬了扬手上的弓驽,对着谢灵沁道,“你之前所给的图纸不错,的确是好主意,小小的弓驽可以同时射出一百零八枝细针,射程也远,不过,我又给你改良了一下,就是可以自动控制射程,这样,即使不会内力的人使用,也能退敌。” 当然了,这可是凝聚了现代高科技的东西,谢发沁心道。 而铁匠老板说完,这才将弓驽放置身后,上前看上谢灵沁,伸出一只手,“怎么样,满意吧,用那匕首来换。” 谢灵沁看着那老板。 不说满意,是很满意,非常满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她满意得不得了。 白玉找的人果然是没错的,只是,叫她拿这匕首来换…… 不说这是宇文曜送的,就说这匕首,她用起来也很是得心应手的。 再者,虽说只是抵在这里,可是谁知道这中间的变数…… 万一损损了呢? 看这铁匠老板这双眼冒光的样子,八成是想要把它给炼成什么。 思绪良久。 谢灵沁掩了掩袖子,无奈的叹口气,“这匕首不行,这样吧,我明日来取,一定带够二十辆银子,分文不少,所以,还请你帮我放置好。” 说完,谢灵沁就像是生怕自己会上去抢一般,拉着紫河快步走了。 那铁匠铺老板一幅疑惑的摸了摸头,这才将那弓驽收好,“倒霉中,又没有收到钱。”然后进屋,关门。 只是,门刚关上,铁匠铺老板面上的表情立马一收,当即快走向那燃着火的铁锅房里,对着那里一处身影拱手道,“属下,有辱使命,没能将灵沁小姐手里的匕首给换出来。” 那身影隐于火烛暗影处,一身白袍,只见袍角流水花纹逸动,随后,摆了摆手,“算了,她就是这般倔强。” “那这弓驽。”铁匠铺老板爱而不舍的看着手里的黑色弓驽,询问。 “她若让人来花银子取,便给她,不要叫人看出任何端倪即可。” “是。” 铁匠铺老板再抬头时,那火光流影中,白衣男子已然消失。 铁匠铺老板也不意外,反而还拿着弓驽,对着那地方行了一个敬礼,随后,这才将弓驽收起。 …… 谢灵沁带着紫河回了将军府,一入清水阁便便直入主屋。 今儿这心情,说不好,也说不上不好。 那弓驽勾得她心痒痒的,若是今日没和宇文曜互通心意,她是一定会把这匕首给舍了换那小弓驽。 哎,算了,明日早些派人去取。 只是,谢灵沁刚拂开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子,欲走向内室的脚步一顿。 因为,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宇文曜?”谢灵沁小声唤。 “嗯。” 内室里,床榻上传来轻轻一声,慵懒魅惑,简直要勾人心魄。 谢灵沁呼吸不经意一滞,而后,快步走进去,“你你你,你躺在我榻上做什么?” “睡觉啊。” “睡,睡什么睡,你当该回你太子府邸睡啊,你上我这里睡什么睡。” “你之前不说,要做我的女人,一定要一起睡了才算,我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得先睡了,比较有保障。” 谢灵沁听着宇文曜这一本正经的话,真是想抚额杀人。 这睡,是说睡就能睡的吗? 还保障—— 宇文曜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宇文曜此时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 墨发散下,只着中衣…… 屋内若明若暗的光线下,谢灵沁都能看清楚那流畅的线条,与肌肉起伏的纹理。 丫的,身材真是是顶顶的好。 加上此时一幅慵懒未醒的模样,墨发蝢衬下,真是眉目如画,妖娆得让人想蹂躏千万次。 糟蹋万千次。 谢灵沁这般清心寡欲的人都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脸红心躁,看了看一旁屏风上,挂着的属于太子的衣裳,拒了拒唇,声音轻了轻,“太子,这个睡呢,不是你这样睡的。” “哦,那要如何睡?”宇文曜突然来了兴致,盘膝坐于榻上。 这样一来,被子直接被推开。 锦白色的里裤也如此的暴露眼前。 真是的是妖孽,勾死人的妖孽! 谢灵沁…… 很淡定的偏头,侧眸,走向一旁,自屏风下取过衣裳,丢过去,“穿起来,出来外室,我和你说。” “好。” 宇文曜接过衣裳,简直就是分外的乖巧。 对,乖巧。 谢灵沁抚额。 她觉得,她一定是被太子给捉弄了,这厮身为太子,十岁就当该有嬷嬷教晓男女之事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睡是什么概念,分明就是想捉弄她。 谢灵沁自己倒了杯茶,刚饮了一口,想了想,又取过一个杯子给太子满上一杯。 而这时,宇文曜已经掀开帘幕自内室走了出来。 衣裳是穿了。 不过…… 大大的敞开,腰带未系,墨发披散,眉目如画,脸如玉。 这…… 太特么的妖怪了。 谢灵沁捏着茶杯的手指都缩了缩,然后,一脸正色,“坐下,喝茶,我和你说说。” “莫非,是沁儿觉得这样只睡床榻不太好,所以想以天为地以地为席?”宇文曜一掀袍子边坐下边煞有介事道。 谢灵沁觉得,她此时是用尽了全身的定力,才忍住不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去的。 “宇文曜。”谢灵沁放下茶杯,小脸在茶雾中映得清晰,“我们呢,现在是心意互喜是吧。” 宇文曜想了想,点头,“对,是你还想和我睡。” 谢娄沁……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太子,我是将军府嫡女,我得皇上忌惮,你呢,并不得皇上喜,所以呢,我们的关系是肯定不能曝光的,不能让人知道的是吧。” “我知道,你想暗中发展我们的情意。”宇文曜点眸,眉间含笑。 竟有种骚气弥漫。 谢灵沁…… 好吧。 点头。 “是的。” “所以,在外人面前,我们要表现得很生疏……” “私下里就可以很疯狂是不是。”不待谢灵沁话落,宇文曜的整张脸都已经凑了过来,直接就在谢灵沁的唇瓣上一点,“嗯,好香。” “宇文曜,我话还没说完。” “知道,你的安危,我比你更加担忧。”宇文曜退开一丝,湿热的呼吸喷薄在谢灵沁的脸上,突然退了邪魅而骤然温柔深情的话语,让谢灵沁的心不禁漏跳一瞬。 只觉得,面前这张脸,这个人,这声音,都想紧紧的抓住。 “所以,我会配合你,你查案,我帮忙,你想要如何配合,我就如何配合,疏远还是热络,你作决定。”宇文曜又道。 这么耿直又直接…… 谢灵沁怔了怔,眼眼颤了颤,“那,就,生疏点吧,毕竟,之前你来将军府帮我撑腰,又在天下一味帮过我,如今皇上让你帮着我查案,说不定是试探也不得知。” “生疏?”宇文曜那温柔的眸色沉了沉,须臾,点头,“好。” 得到宇文曜的答复,谢灵沁这下安心了。 “来,亲吧。”只一瞬,那张好看得得不见任何瑕疵的脸覆盖而下,两唇,紧紧相贴。 如梨淡香覆弃盈着整个鼻息。 眼睫一颤,宇文曜已经由相贴改为含住了她的唇瓣。 “你配合一点,来个比今日在宫里还要激烈的吻。”宇文曜竟然还主动要求。 谢灵沁心里那点局促紧张动情瞬间没了,当下抬手就去揪宇文曜的脸,“你这厮……” 话声未落,对方长舌直入,瞬间丝丝紧扣,香汁包裹,让她暗道,失策了。 谢灵沁真是被这个宇文曜给气到了,这太子,之前不是还一幅傲然不得,唯我独尊的死样子吗,怎么一谈个恋爱就由内到外的气质大变。 “我有好消息与你说,你可想知。”渐喘的呼吸声中,宇文曜退开一丝,道。 谢灵沁疑惑,很认真的自动凑近,“你说。” “亲了再说。” “宇文曜,你丫的能不能矜持点。” “好,我多亲一下,耳朵没亲过,鼻子没亲过,还有眼睛,还有脸……一样一样来吧……” 谢灵沁…… 又被套路了。 ------题外话------ 新枝需要鼓励,各种三百六十度小心心鼓励~ 正文 006章 恋爱需谨慎 什么叫做吻得无法呼吸。 谢灵沁真正的体会到了。 以及这个宇文曜口中所谓的亲一下。 那是许多叠加的亲一下。 好不容易推开宇文曜,谢灵沁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宇文曜味的气息,呼吸,都快要被吞食咽尽。 而宇文曜显然还意犹未尽,直接打横抱起谢灵沁就要走向内室。 目标地——床榻。 谢灵沁警觉过来。 不行,上床有危险。 恋爱需谨慎。 当下手臂一伸,拉住一旁软榻。 原以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宇文曜当是先停下动作,然后看着她。 结果。 宇文曜竟直接抱着她身形一转,顺势就滚向了软榻。 直接行云流水的俯身而下,凤眸微挑,面带笑意,低哑沉迷,“原来你喜欢软榻,没关系,我将就你。” “宇文曜,我什么时候我说过喜欢软榻了,你这家伙,再亲下去,明日我不要出门见人了,我还要查案的,我很累。” “没事,我亲得轻一些,不让你累。” “我累!” “你都没用力,累什么?” “我……” 谢灵沁闭上眼,她好累。 心好累! “我要,我要练武,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的吗。” 谢灵沁话落,心下一松,满心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好理由。 结果。 “既然要练武,就更要先把身子练好。” 激烈四射的吻再度而下,灼热的呼吸,喷薄的人面色绯红,衣衫摩擦出声响,都在上奏着暧昧心跳。 谢灵沁也不是个善荐,得意是吧,好,反客为主。 这般美色当前,她自也不放过。 月色偏移,月光洒落。 然而,男女之间的体力让谢灵沁服输,大口的喘着气,红着脸。 “走吧,我现在教你习武。” 宇文曜气息极稳,除了一双凤眸里含星带雾的迷欲,脸不红气不喘,还直接抱着她,就掠出了窗户。 秋风掠过,不冷。 因为,宇文曜已经用袖挡在她面前。 只是,谢灵沁咬了咬唇瓣,她不是那么的想练武了,她亲累了,想休息。 所以,到了那处山崖边,谢灵沁都没什么心思,直到,她见着方才还好好站在那里的宇文曜突然翻身一跃,跳下了崖,当下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 “宇文……” 话未落,便见到宇文曜正悬空站在崖下,一只手正轻轻的攀附一只自悬间生长出来的藤蔓。 回声将谢灵沁方才的话语飘荡回来。 谢灵沁松口气,面上立马就怒了,“你给我上来,你下次跳崖能不能先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通,要死给我看。” “我有了你,为何要死,你若死了,谁再如我这般爱你。”宇文曜说话间,已经姿态一翻,轻飘飘地站在了谢灵沁面前。 谢灵沁真是恨得可以,也欢喜得可以。 “我方才这般做,是想让你知道,好的轻功,配上好的内力,就可以做到轻而易举攀附不坠。” 谢灵沁闻言,面染正色,“可是,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我现在学习内力已晚,倒不如把自己擅长的发挥到极致。” 宇文曜颔首,抬手在谢灵沁的头上点了点,满含笑意,神色如沐欢颜,“确实当如此,所以,就像我方才拉着藤蔓一样,灵敏的手速与反应力,也能叫你在遇到危机时,于分秒之间赢得性命。” 谢灵沁听起了兴致,“那,你的意思是……” “冥澜武功不错,他的方法当也有效,可是于你来说,还是欠缺些。” 谢灵沁闻言,眸光一缩,“宇文曜,你偷听我说话,暗中调查我。” 宇文曜慢条斯理的看她一眼,神态温柔,“自己的媳妇不看好了,被人拐了怎么办。” “我会这般三心两意?” “冥澜虽然长得不如我,但是,万一你脑子抽了呢。”宇文曜又道,看向谢灵沁的眼神里有碎光闪耀。 谢灵沁…… 这……是说情话还是在自夸。 而宇文曜此时笑意微微一收,手一指前方那悬崖,“跳吧。” “跳?” 谢灵沁迷糊着,还没反应过来,宇文曜手抬起,锦袖拂动,月华若水,映他眉目如雪,从未如此的专注。 一切动作都很快,一切入眼之景却又都像是慢动作。 谢灵沁直到被推下崖那一刻,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脑中只一个念头,莫非,就要这样的死了,当然不能够。 眼眸一睁,顶着巨大的高压,谢灵活心星眸一睁,璀华四现,当下徒手一抓,一入手,只觉得软软的,热热的,而后,腰间一紧。 再定睛一看,悬崖弥漫的浓雾中,露出宇文曜那张脸。 “太慢了。” 只听见宇文曜说了这几个字,谢灵沁觉得身子在往上飘,再一瞬,浑身失重感消失,她已经站在了方才乱草丛生的悬崖顶上。 而宇文曜搂着她的腰这才松开,蹙眉盯着她,有些不悦,“太慢了。” “太慢?宇文曜,你这样被人丢下去试试?” “如果,就在方才,就是有人这样要置你于死地呢,你不是就死了吗?”宇文曜道,声音微微低沉。 谢灵沁有种被人看低的挫败感,“我并不慢,只是方才……”谢灵沁一扭眉,“要不,我和你比比,你不准用内力,只准力气和招式。” “好。” 宇文曜退后一步,想了想,还很贴心的语气,“我再让你一只手。” 这…… 纯粹的鄙视她。 谢灵沁觉得,宇文曜认真起来一点不可爱。 不过…… 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她承认他很厉害,可是,不用内力她也不一定会输。 当即,谢灵沁快如闪电的一个直勾拳朝宇文曜攻去,然而,还没靠近到宇文曜的脸,手直接被宇文曜给捉住。 谢灵沁看着被紧抓住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当下,另一只手直掐宇文曜腰眼。 然而,也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制招点,竟是长腿一勾,直接就挥向了宇文曜的下三路…… 这可是对付色狼的擒拿手与反客为主。 不过…… 让谢灵沁没想到的是,一连虚晃两招,加上身手敏捷,快如闪电,竟都被宇文曜一一一化解,不仅如此,宇文曜几乎没看到怎么动的,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谢灵沁的脚踝,若不是他收力有余,只怕谢灵沁,眼下要分成两半。 “认输不?”宇文曜一手握着谢灵沁的脚踝,一和拉着他的手腕,让她仅一足立地。 这样子,着实的憋屈。 谢灵沁面色气红,这般被人制着毫无还手之力,还真是开天霹地头一次,关键这个人,方才不是还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吗,这下子,下手这般狠。 “宇文曜,你放开。” “所以,你输了,不过三招之内,还是我一让再让的结果。”宇文曜确实缓缓的松开了手,不过,嘴里吐出来的话毫不委婉的话,叫谢灵沁星眸一片沉黑。 面色也黑得可怖。 这个宇文曜,就不能让她吗。 “我教你武功若是让了你,便不能让你长进,我是为你好,我想,你当懂的。”宇文曜像是看出了谢灵沁的心声,轻启薄唇,缓缓道。 这一瞬间,还真有种当尊为师之感。 谢灵沁瞅他一眼,“你厉害,你了不起。” 她前世好歹是最出色的特工啊,被人打击成这样,她不要面子的。 虽然,他说得极有道理。 “好吧,今晚就到此,明晚开始。”宇文曜却已经自顾自的愉快决定了。 谢灵沁…… 不想他教,可是,他说得字字在理,而且,他的武功与速度,的确是让她好崇拜。 不,更甚至是膜拜。 可是让他教? 她憋屈。 “明晚再说吧,我回去睡觉。”谢灵沁抿了下唇,将不满全部写在脸上。 “谢灵沁,我欢喜你,正因为如此,我要你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不要束缚你,但是,我要你成长,这一路,风雨不会少,我希望,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时,至少,你的每一次反击,都是拼尽全力后的不后悔。” 宇文曜的话被风吹到谢灵沁耳畔。 谢灵沁闻声回转身,看着宇文曜。 月色下,他立于青山远黛中,如镀上一片盈润的光泽,更好似神祉降临,而他一字一语,都是最认真真诚的表达。 他,是真心的为她,他的眼眼里都写得明明白白。 而且,他的欢喜,他的爱,并不会束缚她。 这是给她的承诺。 宇文曜双手负后,眉间含笑。 只是他胜一筹而已,真的,眼前的她,已经足够厉害,而只因为同他在一起,她必须,要更加的无懈可击。 少倾,宇文曜薄唇间扬起笑意,“方才不说有事要告诉你吗。” 谢灵沁心思一转,点头,“对。” “西夏太子已经配置好了解药。”宇文曜笑。 谢灵沁眼神一亮,“也就是说,我也有了解药?” “自然。”宇文曜点头,“我已经着人去取了,不过,在当日中毒后,西夏太子当知道你体内含毒,所以,这解药必定护得相当严谨,需要些时日。” “没事,你不说我有三月可活吗,这般长的时间,一定可以。” 这是个好消息。 谢灵沁突然间觉得,整个胸膛都舒畅不少。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单独叫人蛮夷采栽草药。做两手准备,方才能真正心安。 谢灵沁眼底都溢出一丝温软的笑意,“时辰不早了,走,回府。” “煮冒菜给我吃吧。” “啊?”谢灵沁一愣,“这太晚了。” “之前,你曾应过,第一次亲手煮的冒菜给我吃。”宇文曜神色专注,表示,这话,他记得,且很清楚。 谢灵沁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跳。 完了,这话她当然记得。 只是…… 当时没曾想和宇文曜会上走到这一步,便应付性的应了,其实,她第一次,早就煮给白玉吃了。 话说,这事儿得去和白玉串个供。 “今儿没材料,这样吧,改日去冒菜店,我再煮给你吃啊。” 谢灵沁说着,又抬手指着天边那轮西移的悬月,“你看,夜色太晚啊,太子,宵夜吃多,不益于消化。”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视线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一寸一寸扫视,然后似被说服,点头,“好吧。” 谢灵沁心底微松口气,这才当先朝前走去,走了刚一步,腰间一紧,健硕的身子突然倚罩下来,双手扣着她的腰,头也俯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更喷薄在她的脖间。 这般突然,又粘人,谢灵沁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好香。”宇文曜又紧了紧手,同时还掐了掐谢灵沁的腰,几分不满,“就是,这小腰太细了,多吃些吧。” 谢灵沁…… “太子,天色真了,回去睡觉吧。” “好。” 谢灵沁发现,只要宇文曜在,没有外人看着,她都不用走路了,全程躺怀。 这不,像坐飞车似的,她就从冷意扑人的悬崖回到了清水阁。 “睡吧。”将谢灵沁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宇文曜柔声着。 谢灵沁点了点眉,正想放下帘账,却见宇文曜竟然也开始宽衣…… “你干嘛?”谢灵沁嗖的坐起身来,面色严肃。 宇文曜动作微顿,凤眸里光束浅浅,“我要睡这里。” “不可能。”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 谢灵沁真心累,呼口气,“没谈过恋爱是吧,我教你。” “你教我?”宇文曜眼底凝粹着细碎的笑意。 谢灵沁面不红气不喘,“拉手,拥抱,亲吻,最后才是睡觉觉。” “我们不正是这样做的吗。” “亲吻和睡觉之间,还要隔很多距离。” “那我……” “再不走,我就叫了啊。” “好吧。” 宇文曜几分无奈的叹口气,又几分幽怨的看着谢灵沁,好半天直至走到了窗户边,那眼神还粘在谢灵沁身上。 好异常红润的唇角,那亲吻过后,含星带雾的凤眸,比任何风影都要好看…… 谢灵沁撇开眼。 这种事,得慢慢来不能急。 她不能受蛊惑。 回头时,太子已然走了。 谢灵沁这才松口气。 再不走,她不保证,自己会受不了扑上去。 一转头,谢灵沁正好看到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颊通红,眸光若水,唇瓣殷红。 这分明就是,女子满怀春情,心思尽露。 真是…… 还好无人看到。 这个宇文曜…… 谢灵沁又看向窗户处,眸光微敛,该不会,半夜又来爬窗吧。 不过,这一日一夜的,她也着实累了。 只是,谢灵沁不知,在她入睡后,一条极细极小的黑影自被褥下爬起,想顺着谢灵沁的手腕钻进去,只是,忽的,手上玉镯亮了一亮,那细小的黑影竟似受了惊般,整个身子一缩,又迅速回了被褥最底下。 一夜天亮。 谢灵沁今日起得份外的早,吩咐紫河出去办一件事,便叫砗磲端来水洗漱。 砗磲端着水进来时,看了看谢灵沁的面色,心下不知想到什么,上前,将水盆放下,“小姐,你昨晚回来得很晚?” “嗯。”谢灵沁抬起手腕,恰好的便露出那质地上好的翠色镯子。 砗磲一瞟见,心头一沉,须臾,很是好奇,“小姐,这个……” “这是昨日进宫,皇后娘娘赏的。”谢灵沁晃了晃那镯子,似乎也有些无奈。 砗磲闻言,竟似松了口气般,“那皇后娘娘对小姐是好的。” “还好吧,昨夜谢聃聆回来,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砗磲想了想,“回小姐,没有。”紫河自然将昨夜的事告诉了她。 砗磲答毕,又去一旁的柜子里帮谢灵沁取过来一套衣裳。 白色的流纹,纯黑色的滚边。 谢灵沁轻挑眉宇,“你倒是会挑,我也正好想穿这一身,出去查案,方便。” 砗磲被谢灵沁夸,很是高兴,“那当然,跟在小姐身边这般久,奴婢自然得要有眼力劲儿些的。” 谢灵沁换好衣裳,又在镜子面前理了理。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这身清冷的质色穿在身上,顿时显得她沉稳不可亵渎。 “小姐,东西拿回来了。”刚用过早膳,紫河自外面走进来,同时,将手里的弓驽递过来。 谢灵沁心情甚好的接过,又道,“那个铁匠铺老板,今日可说了什么。” 紫河摇摇头,“倒是没有,而且,奴婢四下打听过,说是这铁匠铺老板,确实是醉心打造铁器兵器,所以,八成就是看上小姐你那匕首的材质了。” “嗯。”谢灵沁看着手上的弓驽,摆弄了放久,这才收尽袖中。 二十两,两百两,她都要。 …… 谢灵沁出府时,谢将军又来耳提面命了几句,同时,再附带一句,让她一定要用心,尽快找到真正的谢灵玉。 谢灵沁应付着谢将军的虚伪,觉得自己比他更虚伪。 到得京兆尹府时,竟老远见着京兆尹事着人在府门口迎接。 不止如此,昨日皇上圣旨,整个都城都传遍了,眼下,京兆尹府门口围着前来一观的百姓。 毕竟,多少人对谢灵沁还是没有见过的,如今将军府发生这般大的事,自然叫人对这个大小姐更加好奇起来。 这下,人们提到谢灵沁,似乎,都只有光环,而似早忘了,早些日前,她曾经被贤王休弃一事。 马车帘幕掀开。 谢灵沁清眸流转,看了一圈四周,眸色不动,毫不怯场,不要紫河扶着,便轻巧的跳下了马车。 少女一袭黑边滚纹裙裳,发丝轻轻挽在脑后,不着妆粉,眉眼如黛,唇瓣似樱,少了一般大家闺秀的温婉,却叫人人觉得有,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让人不可亵渎的气质。 人群中发出赞声。 “哇,谢大小姐好美……” “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难怪能得皇上看重。” “……” 议论声不绝于耳,谢灵沁径直走向京兆尹,双手一礼,“霍大人,你太客气了,是在这折煞我的。” “看你这话说的,你是奉皇上旨意查案的,本官应当的。” 即使京兆尹如此说,谢灵沁依然只是唇角含知,不骄不躁,气质恬淡。 让人有种好像即使天塌下来,这女子也能面不敢色,从容坚韧之感。 京兆尹这些日因为这发生一边串事件,憋得白发都有了,如今有人帮她一起查案,而且,还是这般心性清淡,却端重沉稳的女子,他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不过……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谢灵沁不是当官,更不需要三把火,但是,只一句话就够了。 环视四下一圈,谢灵沁看着围得几乎水泄不通的人群,这才神色认真的看着京兆尹,“霍大人,不过,有一事,我想与你说,也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说出来。” 京兆尹面色温和,“谢大小姐请说。” “皇上下旨,让我着手彻查三件事,其一,是前几日,原将军府丫鬟,为何被毒死且尸体横陈于将军府门口之事,其二,便是将军府前二姨娘肖氏一死,且还有人嫁祸于我之事,其三,就是,将军府已然打去音讯十年的二小姐。” 京兆尹不明白谢灵沁话时的真正意思,不过,对谢灵沁这份稳重大气折服,点头,“是的。” “其一与其三如今我还没有头绪,至于其二,于昨夜,我来京兆尹府里时,已然知道了结果。” 京兆尹一怔。 昨晚,昨晚,谢灵沁去地牢时就知道了? “是谁?”京兆尹与一众吃瓜群众都不禁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谢灵玉,也就是假出将军府二小姐的小花猫。” 谢灵沁道,话落,在众人吃惊的震疑的眼神中,又慢慢的将事实大概说了一遍。 人群中惊叹的唏嘘声与各种瞠目结咶被谢灵沁收尽耳中,而她,估然平平静静。 她敢在此时把事实说出来,其实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因为皇上一道旨意,她知道,自今日起,会有无数双知道的,不知道的眼睛都盯着她。 所以,与其等别人来算计她,不如先把自己的本事抛出来,好歹,吓死胆小的,止步心虚的。 也就是心理战而已。 当然,谢灵沁也完全不用担心谢灵玉会反水,她如今已俨然一团死气,不可能还有余力奋斗。 相反…… 她就是要这样,将谢灵玉与肖狗子狼狈为奸的事大肆宣传,说不得,还能引出那个神秘人也未可知。 领旨办案第二天,人还没进京兆尹府,便已将其只一案凶手查出,这也是神速了。 京兆尹都不得不佩服,昨日,宫里的侍卫将谢灵玉与肖狗子送来时,他不是没有暗暗的审问过,可是,二人只字不言,他也只得莫声叹气。 没曾想,谢灵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这样得出了真相。 不过…… 京兆姐对着身后府卫示意,当下有人上前,将百姓挥散开。 京兆尹府门口顿时安静下来。 谢灵沁看了眼四周,而后,语态谦逊,“大人,可是有话说。” “谢大小姐,既然二姨娘肖氏之事是二小姐所为,那之前那封指证你的信……本官觉得,此中怕是有可蹊跷阴谋。” 谢灵沁轻微点头,当然有蹊跷,再联系那日看来,那信时机来得般好,只一个人最有大动机。 宇文贤。 不过,这事儿…… 谢灵沁一脸疑惑的样子,随即抬手一拱,“我到底年轻,势单力薄,此中查案,还要烦劳霍大人相帮了。” “哪里话,哪里话,走吧,先进去,我将那信与你看看,再将本官之前所查的关于那丫鬟尸体的事与你说说,给你些头绪。” “多谢大人。” 紫河跟在谢灵沁身后,进了京兆尹府。 而远远的,京兆尹府邸不远处的一方转角深处,一道身影,这缓缓离开。 …… 再次从京兆妖府邸出来时,已近午时。 谢灵沁刚要上得马车,迎面,便见一孩童匆匆而来。 谢灵沁认得,这孩子是宁秀才家的,看了眼四下,当下看着她,“发生何事。” “救姐姐救救宁哥哥和宁一哥哥。” “发生什么事?” 谢灵沁神色微紧,示意紫河将小女孩抱上马车,当下将马车驱离开。 “宁一哥哥昨夜被坏人抓了,宁一哥哥又拿着银子去赎了,可是到现在都没在回来。” 小女孩一说完,就哭起来。 谢灵沁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马车又停下。 “谢灵沁,宁秀才今天没来天下一味,我让人查过来,他家里好像出了事。” 是白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不稳,看来来得很急。 谢灵沁撩开帘子,看着他,“知道了,你回天下一味,我去看一看。” “好。”白玉自是相信谢灵沁本事的,点点头,立马离开了。 走得挺急,生怕谢灵沁追他似的。 谢灵沁明白,这是心虚呢。 谢灵沁又看着小女孩,问了几句后,想了想,对着紫河低声交待了些什么。 紫河当下向着京兆尹府而去。 谢灵沁这才车夫驾着马车,让女孩带路。 马车很快在一间偏僻的院子外停下。 “姐姐,就是这里,之前,宁哥哥第一次都在这里给钱的,不给钱,他们就要叫宁一哥哥绑去。”小女孩拉着谢灵沁,指着里面。 “好,你先回去,不要跟我进去,我去看看。” 谢灵沁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示意她先回家。 小女孩摇了摇头,拉着谢灵沁衣衫的手反而更紧了,小小的年纪,面上就出现与年纪不符合的担忧,“那姐姐,你不会一进去,也不出来吧……”一说着,小女孩眼泪啪嗒啪嗒的又落下来。 谢灵沁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又四下看一看,抬手一指,“喏,你躲在那里,等着我带着你的宁哥哥和宁一哥哥出来。” “嗯嗯嗯。” 见小女孩躲避得没有痕迹,谢灵沁这才对着她摆了摆手,然后,裙摆一扎,悄悄的探了进去。 外边看只是一处极寻常的院子,可是甫一进去,人山人海,热闹喧哗,人声鼎沸得让人热血燃烧。 当真是别有洞天。 比之堵场还要更胜。 男男女女,此时都围着正前方的看台极尽狂吼。 而看台之上。 谢灵沁只扫一眼,黯然敛眉。 格斗场。 类似于现代的格斗场。 只是,这里不止是人格斗,还有,动物。 她早就听说过,看似繁盛的都城之下,也有一张腐朽的面具,竟不曾想,在这里。 “押押押,我这次押大刀,那可是常胜好手。” “哈哈哈……听说今日里有新货……” “什么新货,是我们的无敌小能手……” “真的真的,好久没看他出手了…今儿定然精彩,我一会要多押点……” 此处还分两层,谢灵沁所站在的一层大厅里人声沸腾,二楼,全是一间间隔开的雅室,帘子升在半空,人们在里面喝茶吃点心,谢灵沁环视四下,眼眸一扫,倏然一定。 谢聃聆。 二楼其中一间包间里,竟然出现了谢聃聆的脸,而他的身旁,几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正满脸激情的对着场中叫嚷着。 不过,谢灵沁现在无心管他,戴了块面纱,便自一旁通道深处而去。 宁秀才与宁一断然不可能在包厢里的。 所以…… “不能啊,你们把宁一还给我,你们这些没天理的人啊,我明明都把银子给你们了,已经给宁一赎了身,你们出尔反尔。” “滚开,就你那点银子,还比不上这小子为我赢上一场的十分之一,之前让你带走他,不过是老子吊足大众的胃口,让他休息,也省得我的饭钱。” “你……你,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才十岁,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哼,人性,你一个穷秀才,别在这里嚼酸皮子,滚蛋。” 谢灵沁隐在暗处,听着前面的对话声,眉宇清寒。 “把他看好了,别搞事。” “是。” 而后,方才那与宁秀才对话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一身横肉,满脸杀气,一扇铁门在他身后关上。 一直到人走得看不见了,谢灵沁自怀中取出一根银针,三两下下人便打开了铁门。 宁秀手此时正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 若不是谢灵沁识得他那补丁衣裳,只怕都要认不出来。 而一入铁门,更是别有洞天,一间一间的铁牢房,比之京兆尹府邸的府牢还要来得扎实而专业。 而牢房里面,第一间牢里都关上人。 每个人的面上都有伤,每个人看着突然进来一位美丽沉冷的姑给娘,都震住。 不过,姑娘只看他们一眼,便看向地上,“宁秀才,快起来。” “啊……我是要被打死了吗,都出现幻觉了……宁一,你放心,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一定替你报仇。” “报屁仇,你都死了,去找阎王报仇吗?”谢灵沁没好气的一喝。 趴在地上没了精气神的宁秀才当下一震,忙抬起头来,看着映入眼前的谢灵沁,眼中灰淡的光色一亮,“你你你,你来救我们……啊不,你一个女子,你怎么来这里,这里很危险……” 谢灵沁都懒得理他,“宁一被关在哪里?” “宁一……宁一,被他们从那边带出去了。”宁秀才想着这个,立马费力的人地上爬起来,指着身后。 那里,明显一个勾笼,上面是一条铁链,可以拉动的铁链,,铁链此时还在动。 “那里是不是连着看台?”谢灵沁明白过来,一把抓住宁秀才。 宁秀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快出来的,“是是是。” 谢灵沁二话不说,冲过去,可是还是迟了,人刚到那笼前,铁链“卡”的一声顿住,然后,能听到上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拍掌声,口哨声,叫嚣声。 谢灵沁面目森寒,所以说,方才她一路过来时那些人口里的无敌小能手,就是——宁一? 谢灵沁还没有动,身后方才被她打开的铁门外,几名守卫显然发现了不对劲,快速奔进来,见得此影,当下拔剑相向,杀气凛然。 宁秀才还愣着,谢灵沁直接飞掠过来。 锁喉,掐腰,下三路,再是一个回旋踢。 四名大汉当下痛倒在地,不待爬起来,谢灵沁手中银针一闪,三人丢命当场。 只傻傻一人惊恐的看着谢灵沁,“你你你……” “说,除了前方那条铁链与一楼,还能怎么上去那看台。 那男子本来想做个死守如瓶的人,不过,谢灵沁手上银针,只在他的腰下一漾,那男子当下吓得尿裤子,忙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要,我说我说,没有路了,若想上去,只一条,就是隔壁,隔壁,隔壁那里关的是凶猛的野兽……” “野兽?” 谢灵沁话刚落,便听得看台上方传来一声声动物的嘶吼。 这…… 谢灵沁当即看向那人,抬手就卸掉了他的耳朵,打晕过去。 “竟然让一个岁孩童对付野兽,卑鄙。” 话落,谢灵沁起身要往隔壁而去。 “别去,太危险了。”宁秀才上前拉住谢灵沁。 “若不然你去。” 宁秀才…… “我去……” “你得了吧,别碍事。” 谢灵沁说着,大手一甩,然后,看了那护卫一眼,又扫一眼四下的牢房里一直从头到尾看着她的人,对着宁秀才点头,“问问他们,如果想走,全部放,这是重任,交给你了。” 话落,抬步就走向隔壁。 不过,隔壁的门,此时是开着的。 谢灵沁眼神一冷,抬腿踹门的同时,人快速退后。 门开,动作的本能,狂吼声不断充斥着耳膜。 与方才那边一样的布置,一样的牢房,里面关着的是不同的野兽,只是,方才那通道正中趴着一个人,是宁秀才。 而这里也趴着人,不止一个,当先在前的是…… ------题外话------ 边咳嗽,边码字,新枝也是很厉害哒~ 正文 007章 入虎穴! 柳云洲。 柳云洲此时一身常服,面上分明也挂了彩,只是,明显比隔壁宁秀才好上一些而已。 柳云洲并没有昏迷,甩了甩头,扬起脸看着谢灵沁也是一脸诧异。 “谢……谢灵沁!” “对,是我,衰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 柳云洲显然还有些云里雾里。 谢灵沁懒得和他磨蹭,几步上前。 果然,这间牢房的最深处,也是铁链连着铁笼,可往上移动。 谢灵沁搜寻一圈,在一旁发现一条小道,里面能更清晰的听到看台上传来的各种热闹沸磙之声,当下作势就要钻进去。 “啊,你做什么,快回来。” 柳云洲当即一个扑上去,抱住了谢灵沁的脚踝,“别去,别去,上面有老虎,有狼,还有熊……啊,非礼勿触,非视勿看,我只是为了救你……” 柳云洲一边叫着,一边又看着自己抱着谢灵沁的脚踝,不停的给自己催眠。 谢灵沁都懒得理他。 宁秀才还只是迂腐,这个酸府子弟,分明还有点蠢,偏自己还尤不自知。 而此时,随着二人的动作,其他几名护卫此时也明显醒了过来,一见此这一幕,当即上前,“大人,你这是……” “快,快来,拉住她。”柳云洲忙大叫,叫了一声,又摆手,“等下,别,别过来,非礼勿触,退后,退后。” 那些正闻声要上前的护卫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那,到底是上前呢,还是退后。 还有啊,他家大人(公子),从来秉承圣贤之礼,注重名声,在意德形,这眼下,竟抱着一名女子的脚踝。 且,这女子虽说长得美,可是,看向自家大人(公子)那眼神明是不耐烦又厌弃的。 谢灵沁倒不意外这些人唤柳云洲大人。 今年秋试,文试第一名,便是众人所所料中的柳云洲。 也就是淑贵妃的弟弟。 百且,当日在武试状元榜眼被皇上下旨封位时,这柳云洲也作了御史大夫之位。 那可是极光耀明楣的事。 御史大夫,行弹纺究查之错,地位仅在丞相之下。 若有任何行事冤情,可直达天听。 “柳云洲,上面一名十岁的孩子正赤手空拳的要对付老虎,狼,你若是再不让开,他就要死了。” 谢灵沁本想一脚丢开柳云洲,可是,又怕动静太大,招来人,所以,便压低了声音在警告。 柳云洲一听这话,面色立马凝重起来,“当真?” “不然我有空和你吹牛。”谢灵沁动了动脚,“快让开。” “那,那男儿顶天立底,岂能让女子孤身犯险,更何况,我身为御史,定然要保你性命。” 柳云洲话落,立马抚着青紫的脸站起身来,对着身后一招手,“走,我们顺着这条路进去看一看。” “是。” “等下。” 谢灵沁拦住他们,上下左右看他们一眼,而后目光落在柳云洲身上,“你们这样太招摇,这里搞得这般大,幕后之人地位一定不低,稍一个不留神,反倒让我要失了救人的机会,满盘皆输,我们都得没命,所以,我先上去,若能不动声色将人带走,你们再叫人围攻过来。” 谢灵沁话落,往那泛着幽烛之光的小道而去。 “你们,守着门口,你们,去叫人,我跟上去看看。” 柳云洲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身为男子岂能让女子冒险,当下吩咐完,也紧跟了上去。 谢灵沁自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阻止。 真若到了时候,她高呼一声御史大夫,那看台四周的人,难不成还真能无动于衷,总有几个神智清楚的。 通道里传进来的声音越来越响,光亮也随之照进来。 这明显是一个极好地段,一道小门相隔,恰好能看到整个看台四周。 而此时,这道小门由几人看守着。 “你们是……” 看守这空听到声音刚刚回头,便已经被谢灵沁给扭了脖子。 柳云洲在身后,看得触目惊心。 这…… 这是谢灵沁,以往那个将军府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谢灵沁?! 不过,相较于谢灵沁的身手与凌厉的手段,柳云洲这个从小读圣贤书,懂贤礼的迂腐书生此时看着看台上一切,面色大变,瞳仁紧缩,上面,浮着从未有过的震撼。 只见圆形的巨大看台上,血迹斑斑,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空手赤博,双眼充血,其中一条胳膊上面还有着血迹,上面,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往外翻着皮肉,几乎能让人联想到那森森的大白牙咬下去的瞬间。 而少年的四周,三头老虎,四只狼正昂着头,对着他,围着他,露出贪婪的目光。 人声,兽声,似乎一瞬间看透人性。 “这这这……太可怕了。”柳云洲好半天方才吐了一句话,声音都颤抖了,看着谢灵沁,“我只是听到消息说这里有古怪,所以带着人来查,谁曾想一进来就刚看到那些老虎,还没反应,就被人给打晕了,只当那是最可怖了,没曾想……” “这世间上,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谢灵沁一脸霜色,冷咬着后槽牙,落在一边墙上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 宁一本来是个心智有损的孩子,不说如何受的损,就眼下这情部来说,若是不及时阻止,只怕,要疯。 而这么“精彩绝伦”的比赛,显然还不够,对面,看台旁边,一处牢笼正在缓缓打开,一头老虎,看着宁一,撩着牙,眼底猩红贪欲,就像在看自己的午餐。 “啊,打啊,咬啊,吃他啊……” “无能小能手,加油……” “无敌小能手,你咬啊,反咬啊……” “咬死老虎,快……” 看台四周,那砦人跟疯了些的,红着眼睛,入了魔,灵魂都在激动的叫嚣。 昏黄幽黄的光芒下,照在这些人的脸上,腐朽的没了人心。 “嗷呜——” 一头黑狼大叫一声,突然冲上前。 血腥气扑鼻,宁一躲避之时,另一头老虎却昂首上前,咬在了宁一的脚踝上。 宁一被拖倒在地,若不是身手好,闪得快,只怕,就不是擦破皮那般简单。 “住手,住手,快住手。”柳云洲在大叫,然而,喧嚣沸腾的四下,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除非,他冲上去。 而另边,谢灵沁看到了,宁秀才不知何时,竟然自另一边到了看台,那铁笼血迹斑驳,显然就是拉宁一上来那个。 “宁一,宁一,你要活着,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救你的。” 宁秀才堂堂七尺男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拼命的摆着面前的铁笼,铁柱阻隔,他即使手指都掐出血了,还仍不放弃。 四下看客颇多,自然有人注意到了看台国寂牢笼里的动静,然而,谁都不没有去理会,那哭声,那血,反而好像更刺激了他们,激发他们心底的邪恶,更加的兴奋。 “愚蠢。” 谢灵沁只说了两个字,凝着眼神,突然对着暗处出声。 “听海可在。” “小姐,属下在。” 听海当即现身。 “你去,把方才那个肥肉横身的老板给我抓来。” “那小姐,你呢?” “不用担心我,先去吧,要快。” 听海犹豫一瞬,当即退下。 听海刚走,谢灵沁抬手一拧,就将正四下无措一脸紧张的柳云洲给丢上了看台。 如一道抛物线,恰好的就落在一头老虎与宁一之间。 宁一那血红的近乎失了理智的眼神里,似乎一怔,然后,朝着柳云洲身后不远处看去,恰好的,就对上了谢灵沁那又明亮星眸。 “姐姐。” 宁一呐呐出声,眼底猩红陡然一退,一片清明璀亮,竟作势就要来。 谢灵沁暗暗松口气了,总算注意到了她这边,她方才一到这里,就各种使眼色,可是宁一注跟入定似的着了魔,偏不看她这边,逼得她不得不将柳云洲给丢了出去,当饵。 “快,把柳云洲一起拖过来。” 谢灵沁对着宁一命令。 宁一当下去抓柳云洲。 可是,柳云洲太害怕了,一抬头对上老虎那可怖吸人的眼睛,竟走不动路了。 而看热闹的人显然也没有料到,突然之前,横空就飞出来一个人,还当是这里的噱头,当下还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远远的,之前那一身横肉的老板见此,面色微变,当即坐起身,四下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了看台上那一角通道里的谢灵沁。 “主子,我方二查过,先前我们打晕的那些人,也就是……就是如今看台上突然出现的人,竟是新晋的文试状元,皇上亲封的御史大夫,柳云洲。” 正值此时,有人来报。 那肥老板一听这话,面色都变了,当下怒斥,“什么,竟然捅这般大的蒌子。” “是啊,那主子,现在怎么办,那柳大人如今还在看台上,那,那边那正在与他们说话的女子,一时间倒没查出是谁。” “快点,叫人去把柳大人给拉下来啊。”胖老板立马吩咐。 来人当即退下。 “等下,不行,不能拉下来……”胖老板想到什么,突然叫住来人,眼底更出现冷戾的光芒,盯着下属,“这柳大人出来,只带了几名护卫,又身着便装,我又没见过他,谁知道她就是柳大人呢,你说是吧。” “这……” “你,去取火把,把那条通往看台的小道给我堵了,把那女子也逼至看台,今儿,我这戏就精彩了。” “是。” 来人领命,立马兴奋的下去了。 …… “柳云洲,你快点,不然把老虎和狼引过来,我们都要完蛋。” 谢灵沁有些着急上火。 动物有时比人还要敏感,这般一会儿,已经有狼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了。 “宁一,把他一起拖过来。”谢灵沁命令。 说是迟那时快,在旁一直似在休憩的狼,突然间冲出来,竟直逼向谢灵沁的方向。 只是,横空一砍。 宁一收回手,那狼哀嚎一声,在地上死命挣扎。 而谢灵沁身后,烟火气息至。 不好,这些孙子,竟然玩火。 谢灵沁一转头,却见身后熊熊大火燃起,这条小道四面是石墙,转眼达到高温,浓烟扑鼻。 这是逼着她上看台,四下又无灭火之物。 谢灵沁当下一咬唇,将面纱又罩上,当即掠向前方。 “啊,好好……” 随着谢灵沁出现在看台之上,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谢灵沁着面纱,可是也难掩她曼妙纤细的体态,与清冷气质。 “怎么还是个女子。” “啊啊中,老板今天是铁了心的让我们看好戏啊。” “好好好,我再加注。” “你你你……下来了……。” 柳云洲这下终于恢复了神智。 谢灵沁恨恼的白他一眼,“拜你所赐,逃跑的时机被耽搁,人家用火攻呢,我能不进来。” 柳云洲顺着谢灵沁来时的方向一看,的确,那里火雾喷绕,只是,看台四方上下都是以铁柱围住的,又因为角度问题,除了他们三人与台上这些个野兽,根本无人看到。 “姐姐。” 宁一很内疚的表情。 “啊,谢灵沁……” 正处于铁牢里被铁柱阻着的宁秀才看到谢灵沁也出现在看台上被野兽围攻,整张脸都垮了。 虽然她戴着面纱,可是,那身衣裳他是识得的。 而谢聃聆虽说得了谢将军的解足令,可以出府了,可是,因为谢灵玉一事,他的心情并不好,所以,几个同学的子弟叫他这里时,他也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 可是一来,就被这里的血腥给震撼住了,看得无聊,正百无聊奈之际,没曾想,就看到看台下方,出现了柳云洲,虽然隔得远,脸有些肿,可他是认识的啊,忙拉着一旁的同学子弟说。 可是,他们都看得太兴奋了,说他闹笑话呢,柳云洲是谁,怎么可能在那牢宠里呢。 这不,正解释着无人相信自己,没曾到,自己的姐姐,谢灵沁也出现在看台之上。 而且,转眼间,三人就被几头老虎几只狼给围攻住。 “出事了,出事了,大姐姐……” 谢聃聆在二楼雅间窗户间对着下面喊。 可是,太吵了,谢灵沁根本听不见。 “怎……怎么办?”柳云洲此生也着实没见过这个场面,他已经声嘶力竭了,他方才一直大叫着,他是御史大夫柳云洲,可是,没人理他。 而看台不远处,那个胖老板,还主动起哄,将吵闹喧哗声,弄得更加无限大,让人听不清他的声音。 谢灵沁看着柳云洲,“什么怎么办,人家是铁了心要让我们死,这牢门全是铜钢所筑,弄不坏的,熬吧,熬到人来救我们。” “啊?” 柳云洲腿肚子都在发抖,可是却见谢灵沁伋面不改色,当下,也镇定几分,“若是让我活着,一定要把这里给拆了。” “那等你活着再说吧。” 几乎就在谢灵沁开口之时,他拉着柳云洲堪堪避开一条狼的攻击。 这些狼显然都恶了好久了,所以看着他们才这般的迫不及待。 雪白森牙,口水横流,腥臭扑鼻,在看他们这些“美味。” 野兽,少年,美女,君子。 这和角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大戏。 宁秀才也不是没脑了的,脑中想着主意,对,把那条小道里的火给断了,就可以让谢灵沁他们原路出来。 对。 当下,他跌跌撞撞的起身,顺着那牢笼滑下去,转瞬间到了方才地牢里。 而地牢里,齐齐整整正站着方才被他放出来的,浑身伤痕,明显有着和宁一一样经历的人。 此时尽皆看着宁秀才,拦着他的路。 “你们怎么还没走,不是叫你们赶紧跑吗。”宁秀才说着,推开他们,“我要去救人,我要去隔壁,不能再和你们说了,你们保重。” “一起。” 谁知,那些人竟拉着宁秀才,异常坚定,异口同声,“一起。” 宁秀才一愣,神色紧急,他也来不及我思考,点头,“好,随我来。” 当下,几十人呼啦啦的跟着宁秀才去向隔壁房间。 可是,发生这般大的事,那隔壁老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早有准备。 所以,门一开,数十名人高体壮的大汉便持剑冲了进来,转瞬间,交手在一起。 宁秀才不会武功,还全靠一旁的人护着他,才不至于打得更加的鼻青脸肿。 …… 谢聃聆此时已然离开了雅间,下得一楼,四下张望着,闻听这边打斗异常,想象了下方才在二楼雅间看去,该要出逃的路,便钻进了隔壁间。 门开,无数野兽的嘶吼声差点要震破人的耳膜。 而一旁,那些正有往里面加火的人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谢聃聆聆,一个对视之后,留下一人看火热,另几上前就拿出剑,杀意不掩。 谢聃聆也是会些功功的,一面霜冷之色,“你们是谁,快把火灭了,里面的是柳府大公子,还有将军府大小姐,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吗,我们可不知道什么柳府公子和将军府大小姐,这两人可都是金贵之人,怎么会来这里,这位公子,你还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身后,那满身横肉的老板走进来,阴阳怪气的。 谢聃聆急了,眉和眼都愉拧在一起了,“我说是就是,我是将军府公子,自不会骗你们。” “说不你也是冒充的呢,想来我这里来捣乱不说,还冒充他人,来人,把他也抓起来,一起丢进去。” “是。” “你……” 不待谢聃聆说话,便被围攻。 他也不傻,十三岁的少年,突然明白了,这个老板是故意的,明知道柳哥哥和大姐姐的身份,还将他们关在里,是想…… 杀人灭口! 这个想法灼烧着五脏六脏。 “你这个坏人,我要将你抓起来。”谢聃聆一侧身,对着那胖老板冲去。 却不料,那胖老板武功比这几个护卫更要厉害数倍,只见手中利刃一翻,若不是谢聃聆退得快,只怕就要被断裂心脏。 只是,那玉白的脸上,还是被刃气带出一条血痕,眼角至唇角拉下,显得有些突兀。 谢聃聆痛苦的的捂了捂脸,不甘示弱,再度攻击。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不仅没讨到好,还几招之内,就被对方给制住。 “主子,这人怎么处理。” 胖老板看看谢聃聆那愤而不甘的眼神,狰然一笑,“他既然那么想救人,就让他一起进去救人好了。” 什么? 谢聃聆瞳孔一缩时,人已经呈抛物线被丢上了看台。 此时,谢灵沁正抬脚踢飞一只虎,冷不丁见空中一人飞过来,下意识想踢,可是见着那熟悉的衣裳时,当下腿脚一收,同时,还减了一把力。 所以谢聃聆落地是,才没有摔胳膊断腿。 “谢……公子。” 柳云洲此时衣发凌乱,可是仍不掩他眉眼间的正派,看着谢聃聆,“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方才在外面看着一回事,这真正的处在这里面,被虎和狼如此近距离的包围着,又是一另一番感受。 叫人直觉从头皮到脚底都是发凉的。 谢聃聆结巴着,又看向谢灵沁,她眉目若雪,无半丝波澜。当即偏头,别扭的道,“我,不小心与外面的人发生口欠,就被扔进来了。” “原来如此。”柳云洲说话间,一把拉过他,“小心些。” 谢灵沁空手劈着一狼头时,暗暗看一眼谢聃聆,没有多话。 这些野兽虽被囚于此,却比狂奔四下还见凶猛,不过短短时间,谢灵沁的裙摆也被扯破一些,已经染血的面纱下,面色并不见好。 宁一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到底不知是因为心魔,还是如何,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听海本来奉谢灵沁之令,去抓那胖老板,可是,刚靠近,他的身的边竟出现一黑衣人,黑衣人武功高强。 听海很快与他交战在一处。 虽知不可恋战,可是,对方明显就是要拖住他。 这般久了,谢灵沁也猜到听海这边可能出了事,当然,她也没想希望全放在他身上,更没有放在紫河身上。 已经死了两只老虎和几匹狼,可是,牢笼里还在不断出来野兽。 血腥气到处弥漫,吼叫声,拍掌声,叫嚣声。 背地里打得分外热闹,而看台四周的人就好像没有警觉般,只觉兴奋。 “宁一,你用轻功,到达那方你方才出来的牢笼口,攻击那里的铁柱。” 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谢灵沁眼见情势不对,当机立断。 宁一很听她话,当下飞身掠起,正是方才宁秀才隔着门柱对他哭泣的那个牢笼。 “宁一用足全身力气,把那个铁柱砸破,快。” 谢灵沁说话间,闪身避开一头老虎尖利的爪。 而柳云洲吓得原地发呆。 谢聃聆倒是让谢灵沁有些刮目相看,不仅没被吓到,更卷起了袖子,似要大干一场。 “小心。” 突然谢聃聆大叫出声。 动物也不是笨蛋,它们几乎是本能,当它们自觉得生命受到威胁时,也会进行出乎意料的反击,方才是轮流战,眼下,几头老虎和狼同时抬起尖利的利爪,朝着谢灵沁和谢聃聆扑来。 当然,说小心的是柳云洲。 果然每一次遇到柳云洲都没有好事发生。 同时进攻过来,她两手双腿现根本无法招架。 “撕——” 布帛被撕碎的声音。 竟是谢灵沁声东击西,以布引开三只老虎,然后,一脚一个,一手一个。 谢聃聆也不甘示弱,帮着反击。 而上方,宁一还没有把那紧固的牢柱给捅破,急得满头汗。 不能让姐姐不事,不能让姐姐有事,宁一呢喃着,一拳一拳砸在那铁柱之上。 铁柱一点一点凹下,眼下,即将破毁…… 可是,宁一到底年纪小,方才又力战那般久,气力不继。 若不是一口气吊着,早滚落一旁。 “扑踏踏——” 突然,只觉一大股力量朝他扑来。 然后,一阵阵狂吼声。 当先带头的是宁秀才,其后是那些之前谢灵沁所见被关押在牢房里的人。 他们正冲向宁一撞着的铁牢门。 俗语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突然几十人拥过,那铁门上的铁柱,终于一根根被撞碎。 宁一见此,只叫了声宁哥哥,便歪倒在一旁。 “宁一,宁一……”这秀才抱着宁一的身体,痛苦的高声呼喊着,直到以手探他鼻下还有呼吸,这才松口气。 而宁秀才身后,方才与他们交手的人也追上来,一时间,打斗乱成一团。 “快,谢大小姐,这边,这边……” 宁秀才肿着一张脸,拼命的对着谢灵沁抬手。 既然那条路行不通,他才想着,反其道而行的。 此时,这般大的动静,再被兴奋弄得失了理智的人也醒司过来,不对劲儿。 再然后,看台四周,所有人散开。 听海架着那胖老板的脖子出来,高声一喝,“全部住手。” 那些护卫见此,当下停手。 可是,野兽不会停手。 也只这一瞬,谢灵沁等人反应多快啊,立痛呼拉拉顺着那被挤破的门出去。 同时,抬脚一踢,一人一个,将护卫踢进去。 哐啷,再将门给阻住。 “啊,救命,放我们出去。” 听海见得谢灵沁没事这才松口气。 而与此同时,一阵杂乱却又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紫河带着京兆尹大人与官兵抵达。 一时间,满堂寂静,哪里还见方才那才那混乱兴奋的场面,有犹豫幻觉一般。 “听海,小姐呢?”紫河上前问。 “小姐带着人从那边出去了了。” 听海抬手一指,同时与京兆尹大人打了个招呼,便押着胖老板向后边通道而去。 京兆婬尹人此时心绪难平。 这个地方,他早听说过,可是,每一次派人来,都是无功而返,也兴知背后许是有人在主导不好处理,所以,只要没有人来报案,他便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此时,看着看台上那些虎,狼,人的尸体,他不禁胃里翻江倒海。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方才那位听海,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吧,为何在这里,看上去,对谢灵沁也颇为尊敬的样子。 当然,眼下,也不容他多想。 立马驱退这些无知的知瓜群众,收拾残局。 至于楼上雅间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自然早就悄悄的溜走了。 谢灵沁等人此时已然顺着那条地道里面走出来。 在出来前,她还让宁一发动内力,将那墙打破,彻底封死了那些人和动物的路。 谢聃聆此时行在最身后,面色有些复杂,眼光一直停留在谢灵沁抓着宁一的手上。 方才逃跑时,谢灵沁不抓他这个亲弟弟,竟然去救这个醒来的少年。 这滋味,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小姐,你没事吧。” “公子(大人)你没事吧。” 听海,紫河,以及先前柳云洲的那些护卫全部围拢了来,皆是一脸后怕之色。 柳云洲对着自家的护卫心有余悸的摆摆手,“还好,幸得命还在。” “小姐,他如何处理?”听海将那胖老版押上来,同时又道,,“方才属下本为奉你之令去抓这胖老板,没曾想,此人身边竟还有帮手,不过,不知为什么,明明也不算处于下风,却突然逃了,属下想着你的安慰,也没追所拦。” 谢灵沁点点头,“我知道了。” “啊,小人有眼不识台上,请贵人们手上留情。” “留情。”谢灵沁走近看着他,“你这样没血没肉的人,还配提留情这两个字?”谢灵沁冷笑一声,看着听海,“隔壁屋子里还有野兽没有放出来,把他送去吧。” “啊不要啊。” 一听这话,那胖老板顿时面色惊骇,拼命求饶。 “不要,你看着这些人在野兽的逼迫下,苦苦哀求时,可有问过他们要不要?嗯,你草菅人命,时,可想过会有这般一天,我也不想再拷问你,我想,纵然问了,你也不会说的,既然如此,那就……” “不不不,我说我说,贵人你要我什么我都说。” 谢灵沁扯掉染血的面纱,唇间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光线错暗,虽然面上身上都有血迹,可是青丝飘扬,她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让人只觉清高圣洁。 柳云洲收回眼神,这才上前,“这斗兽场是何人所有?背后是何人指使。” “是,是兰妃娘娘身边的庄公公。” 兰妃娘娘身边的人? 柳云洲面色一暗,谢灵沁神色一紧,看了看柳云洲,“人是你弄来的,那这事,交给你了。” 柳云洲面色凝重,“此事严重,我怕是,也要禀报皇上知晓。” “好。” 男子扑通一声跪下,“其他,小的,什么也不知道,还请各位放条生路。” 谢灵沁一脚踢去,“我若是你,还求什么生路,快求求自己别下地狱吧。” 那胖老板膛目结舌,一脸灰败。 “谁打的你?” 谢灵沁这才看着谢聃聆脸上那一条极明显的血痕,开口。 谢聃聆迎着谢灵沁的眼神,很是意外,又是一怵,而后,抬手,指了指那胖老板,“他,方才用交手时用利刃划的。” “你。”谢灵沁看着此时被住押在地上的胖男子,眸色阴沉可怖,似要袭卷一场暴风雨。 “哪只手打的?” 谢灵沁又问谢聃聆。 “这……这只。”谢聃聆拽着那胖男子的右手,心里觉得这个大姐姐这会儿好奇怪。 “击——”谢灵沁倏然间一个翻转,抽出一旁护卫剑鞘里的剑,驾以了那胖男子的脖子上。 “啊,饶命,饶命。” “哼。”谢灵沁星眸冷然,倏然抬剑凌空一动。 “啊——” 一声惨叫响起。 一片血花飞溅,谢灵沁竟是生生的切掉了那男人的右手。 “击——” 同时,谢灵沁长剑一转,又准确无误的入了那护卫的剑鞘,端的是凌然霸气,瞪着地上的男子,“这只是一点惩罚。” “你……”男子痛得呲牙咧嘴,“你这是动用私刑,我要上告。” “哼,告,你去告啊,顺便再说下,本姑奶奶就是这么的护短,没有道理可言。” 话落,谢灵沁拍了拍手,起身,看着柳云洲,“交给你了。” “是。” 柳云洲都被震到了,还思绪还没转来。 谢聃聆摸着脸,同样一脸震惊,似乎还沉浸在方才谢灵沁的那倏起的霸气凌然之中。 而且,方才大姐姐说,她护短? 她是在为他出气吗? “谢大小姐,柳大人,你们都在这里?” 这时,京兆尹杨来是将前面处理好了,到得这边来。 谢灵沁对着京兆尹拱手,“得亏大人来得早,光在,我这命怕是险矣。” “是啊,多谢霍大人。”柳云洲也抬手道。 “哪里。”京兆尹客气的摆手,“还是谢大小姐你的丫鬟前来禀报及时。” 谢灵沁恰到好处的微笑,“大人过奖了,那,此中事,烦劳你们处理,我先带着舍弟回家,还有这些人我需要安顿下。” “好。” 柳云洲看着谢灵沁的背影,眸色复杂。 他一直以来对谢灵沁母亲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崇拜,还道谢灵沁几乎是辱没了将军夫人的名声,没曾想…… 一想到方才在斗兽场上,她身若蛟龙,翩然若飞,行云流水,就觉得心惊,又安心。 宁秀才倒是多看了眼柳云洲,而后也知礼的一拱手,“告辞。” “你是……” “在下宁采臣。” 一声出,走在前方的谢灵沁差点一个趔趄。 宁秀才本名叫宁采臣? 这…… 这名子,可真是够巧的,希望他不会遇到聂小倩,来场人鬼恋。 一行人原路来,原路返。 天色渐晚,夕阳落山,一阵风吹来,空气异常清新。 “今日这般好的机会,你有功,若是让皇上知道,必定褒奖你你,你为何要让给京兆尹大人和柳大人。”宁秀才显然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谢灵沁看着他,轻然莞尔,“宁秀才,没看出来,你除了迂腐偏激外,还是挺晓事儿的。” 宁秀才不知这话是夸是贬,没应声,不过,依然定定的看着谢灵沁,明显想让她给出一个答案。 “我初来乍到,可说是空降而来,皇上旨意里说,但凡我有需要,百官应配和,这世间,谁能有此待遇?人家能心服口服?已经在这风口浪尖上,我为何还要去夺一些自己不想要的功劳,为自己招仇恨,招嫉嫉?我呢……”谢灵沁笑声微起,“还想长命一些。” 宁秀才一懂,似乎懂了。 这些,都是通达官场的圆滑之道,可是,他从来觉得只有心中有虚之人方才想着圆滑,而此时,看着谢灵沁,他方才觉得,自己这般多年,不成功,是不是,都是因为,太过尖锐。 “不过,说起来,你倒是可以与柳云洲多多往来,你们两,挺互衬的。” 谢灵沁话落,这才看着从头至特快专递,还拉着她袖子的宁一,“好了,没事儿,和宁哥哥回家吧。” 话声落,谢灵沁到什么,立马上前,去掀院门口一个草跺,“记得,那小丫头还安放在这里……” 谢灵沁声音一顿,因为,人不见了。 “怎么了?”惊觉有异,宁秀才忙上前询问。 谢灵沁看着他,“是你家里那位小丫头来给我报的信,我才知晓你和宁一在这里的,我为了进出方便,把她藏在这里,眼下,人不见了。” “会不会去哪里玩了?”紫河道。 谢灵沁摇头,“不会,那小丫头看着是个懂事的,不是个会乱跑乱的人。” 谢灵沁点着眉头想了想,目光突然一定,因为,阳光折射,她在那草跺里发现一枚细小的耳钉。 上前拾起。 耳钉精巧纯玉打造,不似丫鬟贴带,当是大家小姐所戴。 这耳钉…… “这个地方一定要烧掉,回头我若是处理不当,皇上要责罚,一切后果,都由我承担。” “岂能叫柳大人一力担责,本官也在此事,到时本官与柳大人同时上奏。” “好。” 这时,京兆尹大人和柳云洲正同时走了出来。 谢灵沁眸光一盯,拿着耳钉看着京兆尹大人,“霍大人,可有见过这耳饰?” 京兆尹大人原本见着谢灵沁还没走,正要问,便见谢灵沁拿着一颗耳饰看着他问,刚想回答说这女子之物,他自是不知道的,又莫名觉得,这耳钉如此熟悉。 须臾,面色微变,看着谢灵沁,“谢大小姐,这个,你是你在哪里寻到的?” “那里……”谢灵沁一指那草跺,同时冷声道,“方才,那里正藏着一名小女孩,而她,现在不见了。” “这……会不会我的女儿也跟着出了事。” “所以,霍大人,你确定,这耳钉是霍燕如所有?” 只这一瞬,京兆尹大人面上隐见汗渍。 他当然知道哓自家女儿与谢灵沁之前的恩怨,昨夜还警告过她,莫不是,她不晓事,惹了什么麻烦…… 谢灵沁这话很明确,如果这是霍燕如的,她一个大家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 那小女孩,极有可能就是她带走的。 “谢大小姐你莫急,此事,本官立马着我去查。” 话声落,京兆尹大人与柳大人分别,带了人就要回京兆尹府。 “大人,不好了,快救小姐。” 刚走出院子,迎面一小丫鬟急步而来,一看到京兆尹大人,就是急急跪地。 “说,发生何事?” 京兆尹大人厉然出声。 “小姐,小姐本来带着一个小丫头的……”丫鬟眼神闪烁,“可是,半路出现一个人把小姐和那小丫头都抓走了。” “去向何处?” “城外。” 丫鬟都快哭了,在京兆尹大人的怒意下,浑身发抖。 “走,出城,追。” 谢灵沁想了想,看着京兆尹快速离开的身影,当下跟上。 谢聃聆想了想,也跟上。 宁秀才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宁一却已然拉着他,跟了上去。 柳云洲愣了一瞬,似想跟上去,可是看看身后,当即留了下来。 “来人,” “在。” “把这里,一把火烧了。 “是。” 正文 008章 带你见世面 火光冲天,一时议论声起。 虎狼的嘶吼声终于还是被火光吞噬。 胖老板与其手下此时被人扣押在一旁。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看似神色颓败的胖老板眼底,眼底那一丝丝粹冷的光芒。 “禀大人,一切处理干净了。” 柳云洲身后有人来报。 柳云洲点点头。 这场火不算小,毁损地域不算小,幅阔之地,当即也引来多方人注意。 …… 谢灵沁与京尹尹等人紧跟着那名丫鬟出了城,到了她所说霍燕如与小女孩被掳走的地方。 一片稀疏的树林。 四周枝木浓荫,将残阳蝢射得斑驳流离,飞鸟走尽,四下,一片寂静。 谢灵环顾四周,没有半点挣扎痕迹。 “老爷,小姐她们就是在这里被掳走的。” “往哪个方向?”谢灵沁问。 “当时,奴婢就看到出城往这边,然后,就不知道了。” 这丫鬟是当真被吓着了,也想到,若是霍燕如有什么事,她也难逃责任,脸都白了。 谢灵沁与京兆尹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而且,对方掳走霍燕如却没有将丫鬟带走或者来口,相反,还让她回来报信…… 不好。 谢灵沁眼神一紧,不过,不是晚了一步,也就在这瞬间,四面八方稀稀疏疏的荆棘由远及近向四周拢来。 整个天地好像都在旋转。 “这是什么……” 宁秀才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七尺的男儿,今儿个的经历是一次比一次来的陡然,一张脸雪白。 谢灵沁拉他一把,“是幻觉,闭上眼睛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 京兆尹闻言,也立即对着身后开始惊叫的护卫命令,“全部照谢大小姐所说,闭上眼睛,站于原地不要动。” 于是,惊叫声没了,四下又开始安静下来。 一闭上眼睛,好像,四周都更加的安静了。 谢聃聆也依言闭上了眼睛,可是,他又很好奇,又不相信,谢灵沁有这般厉害,竟然能看透这是幻觉,于是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开,整个瞳仁都惊得开始放大。 因为,他看到天地侵斜,海水翻腾,而自己好像是倒挂着的,一把利剑穿水过海正直朝他的眉心飞来。 这感觉太恐怖,太惊悚,好像被人拿捏着心脏。 “啊!” 几乎是本能的的,一怔之后,那惨叫声方才自喉咙里传出来。 “白痴,我叫你不要睁开眼睛。” 谢灵沁愤骂一声,拉着谢聃聆堪堪避过。 但是,随着谢聃聆这一睁眼睛,四面八方都有利剑刺来,吓得惊叫尖尖。 “啊啊啊——” “住嘴,不许叫。” 谢灵沁一声吼。 然而不管用了。 方才随着谢聃聆睁眼的一声惊悚的惨叫,其余人都下意识的因为害怕而睁开了眼眸。 一时间,所有人刀剑相向。 大家眼中所看到的来的剑,哪里是凭空而来,分明就是他们自己心魔作祟。 “紫河,点住他们的穴。” “是。” 紫河到底武功高一些,又一直被谢灵沁拖拽着,并没有受多大影响。 只是,刚点了谢聃聆的穴,便一口鲜血喷出,看来是受不了了,眼神也在开始变化。 谢灵沁冷眼一瞥,突然看着宁秀才还站在一旁,虽然神神呆呆的,可是眼睛清澈。 他竟然没有被这幻觉所慑。 而自己也没有。 会不会不是因为自己定力奇佳,而是因为,她和宁秀才都不会武功。 再看宁一,一张脸都青了,十岁的孩子整个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死气。 “宁秀才,你出去,往前走,随便找什么东西,丢进来,快。” 谢灵沁对着宁秀才大喊。 宁秀才本来神愣着,一听到谢灵沁那清灵而独特的声音,当下一个抖擞,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往后跑,跑了几步又去拉宁一。 “别拉他,你快出去,快点。” 宁秀才咬虎,看好了看谢灵沁着急的神色,只能先放开宁一的手,往前跑,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而谢灵沁当下也拖着被封了穴的谢聃聆向另一边急退。 “砰。” 一声巨大的摇晃。 天地间骤然归于平静。 原本刀剑相向的众人挥着剑,眼神清明,看着眼前一切,眼底错愕。 因为,眼前,除了方才被他们胡乱砍死的同伴外,什么也没有。 京兆尹也受了点轻伤,这才侧眸,看着手中还抱着大石的谢灵沁,以及一旁明显已经将石头丢了进来的宁秀才。 “我们入了别人布的迷幻阵,不过,显然对于没有内力之人无用。” 谢灵沁放松口中气,将石头放下。 紫河也瞬间恢复,当下上前,解开谢聃聆的穴。 谢聃聆一得放松,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过,面上明显有着愧色。 方才如果不是他不听话睁开眼睛,还吓得大叫,说不定,这些人,都不会死。 “姐姐。” 宁一这孩子是累坏了,叫一声谢灵沁后,终于直直的倒在了宁秀才的怀里。 “宁一,宁一,你不要死啊,宁一……” “你闭嘴,他只是晕了。” 谢灵沁一声呵,宁秀才当下收声。 而整个四下,也同时间安静得只闻风声呼响。 “谢大小姐,这里有古怪,要不,你先退后,我去找小女与你口中所说的小女孩。” 京兆尹出声相劝。 谢灵沁看着京兆尹,摆摆手,面色冷毅,“我与大人一同来这,人还没寻到,又怎么能丢了大人自个儿走。” 京兆尹看着谢灵沁,这一瞬间都被少女特有的坚韧动容震慑。 明明年纪轻轻,却有着常人难有的定力与魄力,这个谢大小姐真是…… “好,一起。” 京兆尹看了眼地上那些殒命的实体,只得一挥手,命人再上前。 “紫河,你带着公子和宁秀才他们先离开此地。” 谢灵沁又吩咐道。 “不,小姐,奴婢要保护你。” “不用,暗处有听海在呢。” 谢灵沁压低声音道。 “不,我不要回去,我是男子,岂能比你差了去。” 谢聃聆也道,说话间,还走到了谢灵沁面前。 “对,我为男子,岂能让你女子保护我。” 宁秀才将宁一往背上一背,也跟上去。 谢灵沁…… 这个时候上演什么英难主义,真的一群脑呆。 “哈哈哈哈——” 然而,一行人刚要前进,突然,一阵古怪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钻进耳朵,毛骨悚然。 京兆尹等人当即拔剑,严阵以待。 紫河也抽出腰中软剑,挡在谢灵沁之前。 谢聃聆看着紫河,眼神复杂又灰暗。 大姐姐身边这个丫鬟,竟然会武功的,而且,还很厉害。 “阁下是谁,藏头缩尾的,岂不叫人笑话。” 谢灵沁拉开紫河,高声开口,语气里极尽之讽刺。 “哈哈哈哈哈——” 听到谢灵沁的问话,对方又传来阴阴的古怪声,“真有趣,竟然看透我的*阵,你……” 一片树叶突然曼飘飘的落在谢灵沁脚边。 “你,好样的。” 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寻不到根处。 谢灵沁自看着地上那片树叶,突然便听得到一阵刺耳的惊叫声起。 而前方,两棵几欲撑天的大树下一边一人,横空倒吊。 一个是花容失色的霍燕如,另一个,正是方才给谢灵沁引路的那小女孩。 相比起霍燕如,小女孩虽然在不停的掉眼泪,却并没有大叫。 这番一对比,霍燕如,挺丢人的。 两人比皆绳子倒吊着,而在她们的下方,赫然是出现了一池不见底的深谭。 不用走近即可知道,这深谭必定不简单。 倘若一掉下云,后果,可想而知。 “你们说,一个重,一个轻,我同时砍断,来,选一选会是哪个先落地。”那声音又冷冷的狂笑起来,极为肆虐。 “你是何人,快放了小女。” 京兆尹持剑上前,可是,也不知该面对何方。 因为,敌人的踪迹,他感觉不到。 “爹,救我,爹我,救我啊……呜呜呜……” “宁哥哥,谢姐姐……” “小姐,对方内力深厚,奴婢也听不出方位在何处。” “回小姐,暗处当不止一个人,人数远比我们这里的还要多。”紫河暗中放落,听海又道。 谢灵沁眉目紧严。 霍燕如死了活该,她都懒得救,可是,却绝对不是眼下死。 “这样吧,你们全部走向那深谭我就放了这二人。” 暗处,那声音又狂肆的传来。 谢灵沁上前,“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我想要你死啊。 ”你想得——美。“ 几乎在最后一个字出时,谢灵沁已然腾空一跃,直直向小女孩的绳索 匕首出,锋利冷。 暗处突然一声冷笑,带着革种得逞的阴险,而后,一道剑气而来了,突然劈向了霍燕如的方向。 ”啊——“ 惨叫惊天动地,霍燕如看着自飞快下坠的身子,只一眼就晕了。 然而,就这么一瞬,几乎就在霍燕如绳子断这毫秒之间,本来要挑破小女孩绳索的谢灵沁匕首突然一收,凌空一翻,直直的抱住了霍燕如的身体。 ”声东击西。“ 随着暗处一道声音传来,似乎生了气,紧接着又一道剑气来袭,小女孩的绳索也倾刻间砍断。 然而,谢灵沁只是冷笑一声,又将霍燕如凌空一抛,丢向了京兆尹,而后,身子凌空又一个翻转,紧紧的接过小女孩的身体。 空中,紫河凌空一掠,接下了下坠的二人。 因着重压,三人同时退后数步方才停下。 京兆尹看一眼谢灵沁,满目惊骇,这一幕实在太过惊险,但凡算错毫厘,那不止是自己的女儿和小女孩没命,就是谢灵沁自己也是性命难保的。 谢兆尹又看向怀里早已吓晕过去的女儿,”燕如,燕如,你没事吧。“ ”宁小,你没事吧。“宁秀才也上得前来,见谢灵沁没什么事,当下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孩,关切的问着。 ”没事,还好。“谢灵沁道,”她说霍小姐一样,只是因为高压,晕过去了。“ ”哼,如此狡诈。“ 然而也就在这时,暗处一道冷哼声起,四下,好像突然天明气爽, 压抑不再。 人,好像撤了。 ”踏踏——“ 一阵杂乱却谨然有紊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 众人再次严阵以待。 不过,在看到来人出现时,谢灵沁面色一松。 ”太子。“京兆尹尽快行礼。 ”不必多礼,本宫见城中大火起,闻柳大人所说,便一路追踪而来。“ 宇文曜道,声音依然薄凉,看向谢灵沁时,眼神也只是一瞬便移开。 谢灵沁纳闷了,这怎么的这般冷淡,正要开口说话,冷不丁脑中飘过一句话。 ”这般冷淡生疏可行?“ 呃—— 谢灵沁倏然明白过过来,原来,他是针对于她之前所说的,在外人面前,二人关系一定要生疏些不让人怀疑。 好吧。 可是,你好歹的象征意义上的看她一眼,问一声她受伤没啊。 ”禀太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听风落于太子身后禀报。 太子高踞马上,闻言,看向京兆尹,”大人可有何话说?“ ”此中事,臣一定当细查。“京兆尹道。 ”嗯。“ 宇文曜收回眼神,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才看向谢灵沁,”谢灵沁,父皇叫你查案,今日,可有收获?“ ”禀太子,杀死二姨娘肖氏的凶手已然查到,正是假冒谢灵玉多年的小花猫,此事,那肖氏男子可以作证,即日,待臣女进宫禀于皇上,再作定夺。“ 太子一本正经,谢灵沁比他还要正经。 ”哦。“宇文曜想了想了又问,”可需要本宫相助。“ ”嗯,暂时不需要。“ ”好吧。“ 宇文曜看着平然也往日无异,可是只有离他最近的听风觉得,自家太子好像突然间,心情就不太好了。 ”真的不需要相帮?“ 太子又问,又看着京兆尹。 京兆尹莫名受宠若惊的。 太子素日里万事波澜不惊,万事不放于心的,今次这般关心他,莫不是责怪他办事不力?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下官一定竭尽所能查出背后之人。“ 这表衷心的…… 不过,太子只是看他一眼,然后,又看向谢灵沁,眸色沉沉,”你呢?“ ”回太子,谢大小姐今日才着手查案,就遇到此事,也受了惊,还请太子不要责怪。“ 京兆尹尽快上前帮谢灵沁求情。 谢灵沁唇角抽抽,又不好说什么。 ”本宫有说要责怪?“ 太子却好像更生气了,当下收回眼神,调转马头后一夹马腹,大手一挥。 然后…… 走了,走了,真的走了。 带着他的护卫,如风一般不带走一片云彩。 谢灵沁唇角再次抽搐。 好歹,给她留匹马啊! ”太子虽然待人冷漠些,可是,处事公正,你不要放于心上。“京兆尹还道谢灵沁是被太子如此一问,心里不好受,尽快安慰道。 谢灵沁…… ”多谢大人为我说话。“谢灵沁只能道。 ”没事吧。“ 而这时柳云洲也带着人赶来,看样子,出来得分外的急。 ”没事,人都找到了。“谢灵沁道,然后,看着柳云洲身后的马,”我可以用你的马回去吧。“ ”不,我给你准备了马车。“柳云洲道,然后,对着身后招手。 一辆精致宽大的马车被人驱上来。 谢灵沁呼口气,这个柳云洲终于上道一回。 比某个人好多了。 谢灵沁示意宁秀才抱着小女孩与宁一先进去,而后又看了眼昏迷的霍燕如,又叫紫河扶着她上了马车。 京兆尹看着这个谢灵沁更加的欣赏。 没有私心,懂晓大义,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只可惜,他家那小子,配不上啊。 谢灵沁这会子可不知道京兆尹的心思,当下也欲钻进马车。 ”马车虽宽大,可是如此多人,谢灵沁,你不觉得拥挤。“ 前方,方才已然离开的太子突然驱马返回,将暗的一缕残光下,眉目矜冷若雪。 谢灵沁看他一眼,又看看马车,实话实话,”多谢太子关心,臣女觉得可以。“ ”听风。“ 太子却蹙眉,对着一旁出声。 听风当即明白,立即翻身下马。 ”上马。“ 宇文曜对着谢灵沁吩咐。 ”太了,女子怎么好当众驰马,露于街头,这样,于谢大小姐名声有损啊。“柳云洲这个酸府子弟突然上前相劝。 其实,他是好心的。 谢灵沁明白的。 不过,太子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而后看着听风,”说起来,柳大人也受了惊吓,你与他同驾一骑,保护着他,以免半路摔落下马。“ 听风…… 柳云洲…… 两个大男人驾一匹马。 这画面。 听风心里苦啊,太子,我做错了什么。 而柳云洲在太子那”关心“的眼神下,只能让出一点位置给听风。 ”可是,谢大小姐你会骑马吗?“柳云洲是真关心啊。 虽说,不知为什么,太子看他的眼神,竟有几分敌意似的。 ”我会。“ 谢灵沁道,话落,都不用人扶,翻身上马,干净利落。 反正谢灵沁今日的表现已经够震撼意外了,所以,眼下这个会骑马,都算尔尔了。 ”听风护卫,我是不是何时得罪了太子,我看太子方才看我的眼神不太好啊。“柳云洲虽然酸蠢了些,倒也不算太笨。 听风抽着眼角,他能说什么呢。 ”柳大人你想多了,太子这是关心你。“ ”是吗?“柳云洲眉宇轻拧,想了想,眉间一松,”那幸好,太子没有叫我与谢灵沁同骑一骑,不然这样,对谢大小姐的名声可不利啊。“ 听风…… 柳公子你真的是想多了,你如果不止是给谢大小姐找来一辆马车,而是一座院子,那你现在……估计尸体都不晓得哪里去寻。 太子明显就是吃醋嘛! 他都看出来了。 不过,灵沁小姐这般聪明的一个人,竟没有看出来。 谢灵沁此时坐于马上,一夹马腹,与太子一同离开,身后京兆尹留下来看看有无有异样。 此时,马车在后面走着。 没多久,却听到了一道杀猪般的声音自马车里响起。 然后,谢灵沁回头时,就见着霍燕如提着裙摆自马车里跳下来。 还妥妥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什么情况。“ 谢灵沁蹙眉,看着已经撩开帘幕一脸茫然的宁秀才。 宁秀才很无辜的摆手,”宁一醒了。“ ”与她掉出来,摔成这样,有什么关系?“谢灵沁问。 ”宁一踢的。“ 宁秀才声音极低。 而霍燕如此时已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四下,然后看着前面,正高踞马上的谢灵沁,一脸迷糊之态。 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你方才做了恶梦,掉下了马车,你现在是等你父亲,不是再进马车,送你回府。“ 谢灵沁睁着眼睛说瞎话,偏还一本正经。 众人…… 膛目结舌。 尤其是谢聃聆。 当然,还有霍燕如的丫鬟。 ”我,我要在这里等我父亲。“霍燕如恢复一点神智,怔怔出声。 ”哦,不用等了,喏。“谢灵沁又抬手往后一指,”你父亲来了。“ 正是京兆尹带着人前来。 霍燕如立马冲上去,而她那丫鬟,也尽快跟上去,压根不敢说实话。 方才,自家小姐明明是被踢下来的。 谢聃聆此时坐在马车外边,看着谢灵沁面色灰暗复杂。 听风与紫河对视一眼。 小姐,太会忽悠人了。 估计这霍小姐也是被吓伤了,不然,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的。 ”你说今日这事,是谁所为?“谢灵沁与京兆尹隔空打了个招各部,便暗暗看向宇文曜。 ”我只要你没事。“ 宇文曜道,然后,一夹马腹,加快和马速向前而去。 谢灵沁奇怪的看着太子的背影,眼下众目睽睽,她自然不能跟上。 ”小姐,奴婢觉得,今日这一切好像都是冲你来的。“紫河小声道。 ”不是,对方今日的目的,并不是要置我于死地,而是要让我与京找尹大人之间生了嫌隙。“ 紫河一惊,”小姐此意是……“ ”方才,两棵树,一边吊着霍燕如,一边吊着宁一收养的小孩,我若不是急中生智,两人同时相救,当真照那人所说,只救一人,若是不敢上前,那会是何结果。“ 紫河触到谢灵沁那沁凉的眼神,默然心惊,声音都凝重起来,”小姐本来就与霍小姐关系不良好,这个霍大人是知道的,就算他再公正,可是,在同等的条件下,你不救霍小姐,霍大人对你必当有意见。“ 谢灵沁点头。 紫河声音又更沉,”可是,即使,小姐你就算是救了霍小姐,若是舍弃小孩的性命,不说宁秀才会怪苛于你,也会落得一个为了与京找尹打好关系,而不顾他人性命的名声,就算如此,京兆尹对小姐你仍然心有嫌隙。“ 谢灵沁再度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是如此,所以,今日做这一场之人,用心,可谓良苦啊。“ ”小姐,奴婢再去查查。“ 谢灵沁摆手,”不必,对方竟然能有今日这般大动作,且还能全身而退,想必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再贸然出手,反而不利,给别人落下口实,不如,就叫京兆尹去查好了。“ ”是。“ 谢灵沁看似不放于心,其实,心里有多恼,只有她知道。 看着前方太子的身影,心中有些起伏不落。看着一旁正驾马上来的柳云洲,突然间想到什么,”柳云洲,那斗兽场的胖老板呢?“ ”哦,你放心,已经被抓起来,送去了京兆尹府牢。“ ”派了几人?“ ”六人。“ ”不好。“ 谢灵沁面色一急,当下一夹马腹,转瞬间越过太子,狂奔在前。 所去的方向,正是京兆尹府牢的方向。 柳云洲见此,当即跟上。 京兆尹留下一部分人护着马车,也快马跟上。 宇文曜对着暗处的听海吩咐一声,看着那纤瘦的身影,依旧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只是,眸中光芒细碎,幽深若海。 这般独特女子,会引得多少人驻目。 的确,马上女子一袭利落白衣,黑纹滚动边,清丽的眉,冷然的眼,精致的唇,踏马狂奔,猎猎飞舞的是发,更是那凝落于世人眼底化不去的风华。 谢灵沁到得京兆尹府牢时。 四下一切平静。 ”可有人押犯人过来?“ 谢灵沁对着为首的问。 这几人早也识得谢灵沁,当下回答,”回谢大小姐,没有。“ ”该死。“ 谢灵沁调转马头,四下当望去,然后,又驾马一转,上前。 柳云洲与其他人也紧然上前。 然后,几乎同时间,在谢灵沁身后停下来。 只见谢灵沁停在一条巷子里面,而那里,正好躺着六名男子。 正是柳云洲身边的人。 ”这……“ 柳云洲翻向下马,上前朝看。 ”不用看了,全是一剑毙命,当是那胖老板所为。“ ”对,那胖老板武功极好,先前几招就将我制服。“ 谢聃聆不知何时也赶了来,在谢灵沁身后道。 谢灵沁看他一眼,便收回眼神。 所以说,很可能,这还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将她们所有人引开,对这里疏于防范,然后,趁机救人。 这还真是一箭数雕的计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紧赶来的京兆尹头都大了。 毕竟,那胖老板先前可是说过,他背后的指使者是兰妃娘娘身边的庄公公,他押着这人找皇上,说服力当好,可是,眼下,这人都跑了,这……” “霍大人不必为难,今日事不少,想必就算你不上报,皇上也会有所耳闻,既然如此,你直接实话实说,一切,交给皇上定夺,不是更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京兆尹眼底一亮,看着谢灵沁。 的确,他只管将事一五一十说来,端看皇上如何决夺,他若是下旨要查兰妃娘娘身边庄公公,便查,他若说这是胡言乱语,那他就往别的方向查不就好了。 “谢大小姐果然睿智,实乃女中翘楚。” “过奖,今次我也算同霍大人一同经历生死,往后,合作的还很长。” 谢灵沁谦逊的一拱手,这才叫上谢聃聃与紫河,“告辞。” “等下。” 柳云洲追过来,看着谢灵沁,“你,你怎么会骑马?” 谢灵湄淡淡回眸,“和你有关系?” “不是,你以前都不会啊,你以前……” 谢灵沁淡瞥他一眼,“我刚出生时还不会嚼食呢,后来不是会嚼了。” 柳云洲被这歪理弄得一怔,随后再反应过来时,谢灵沁已经向前而去。 柳云洲摸摸头,又摸摸手,然后,想到什么,又跟上去,头不禁低了低,明显不太好意思,“那个,那个……” “柳云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很忙。” 谢灵沁不耐烦了。 他对美的东西还是比较欣赏的,可是柳云洲这个酸府书生,她实在懒怠理他。 “我今日……”柳云洲怔愣着,终于抬头,似做了决大勇气般,神色认真,“今日事出紧急,抱了你的脚踝,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负责?” 谢灵沁眸色都揪紧了,“负什么责。” “总之,你放心,我,我会娶你的。” 柳云洲话声一落,四下一静。 然后,横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疏朗轻纵的笑声。 紧接着,余轻逸一掀袍子自墙头落下,潇洒的站在柳云洲面前,“柳呆子,什么叫做你要娶她,不许。” “逸世子……”柳云洲拱手一礼,“我不小心抱了谢大小姐一的脚踝,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为了谢大小姐的名誉,我自当要对她负责的。” “不用,你可以走了。” 谢灵沁真想敲开这个柳云洲脑子里的东西,她记得,之前二姨娘使计,以她的名义写了情书表白给柳云洲,虽说,这事后来算是说清楚了,可是,这柳云洲看着她,就像是生怕她要扑倒他似的,眼上竟般扭扭捏捏的要对她负责? 是要笑死人吗。 “逸世子,你可以作证,我是想负责的。” 柳云洲极其认真,那样子,竟似别人再怀疑他的诚意,他就要指天发誓了。 “负什么责。”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回头,却见宇文曜已经逆着月光缓步走过来。 这个人啊,无论何时何地,只他一出现,四周一切,好像都自动成了背景。 “太子殿下,此中事还请你作主。”愣了下,柳云洲对着太子请求。 “作主?”太子轻抬眼睑,睁着柳云洲,“作什么主。” 谢灵沁看着太子,虽然可笑柳云洲的迂腐,不过,她竟饶有兴致起来。 她突然想看看,宇文曜这个时候会如何做。 宇文曜眼角余光在谢灵沁脸上留恋一瞬,又收回,看着柳云洲,“你觉得,一个柔弱的,正常的女子敢闯斗兽场?” 柳云洲似没想到太子会问这个,想了想,摇头,“不能。”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谓那些对待正常人的三纲五常,来待谢灵沁,不过是过是危急性命之事相互帮助,你需要放在心上?” 宇文曜一句反问,再加上那幽深无垠的眼眸,竟让柳云洲当下没了声儿,好像都在怀疑,谢灵沁不该是一名女子了,当是一名男子才对。 “那,下官明白了,此事,不再提,不再提。” 柳云洲抬后一拱,人走了。 余轻逸本来摸着鼻子笑着,似乎想上前说些什么,结果被太子冷眼一扫,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听风与紫河下意识退后。 谢聃聆看了看听风与紫河,说不清弄不明白的,也自觉退后多许。 谢灵沁这才咬牙小声道,“宇文曜,你说我不正常,你这是在坏我名声。” “坏了名声,就没人敢打你主意,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 宇文曜不以为意,反以为荣,眉宇间扬起笑意,“你只能是我的,真好。” 这嘚瑟劲儿啊……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真想打他。 “眼下无人,谢灵沁亲一下。” “滚——”谢灵沁立马谨觉的退后,“宇文曜,记住,我们目前是不能见光的爱恋,懂不懂。” 宇文曜退后一步,面上颇见幽怨之色,“好吧,那我们何时可以睡。” 谢灵沁…… “看我心情。” 谢灵沁丢下一句话,往前直,然后招事着紫河和谢聃聆回将军府。 …… 将军府大门敞开,此时几名锦衣玉袍的少年正在门口来回踱步张望着。 见得谢聃聆回来,立马拥上去。 “聃聆兄,你没事吧。” “还好还好,之前那里发生这般大的事,我们还当你是出了事呢,就过来看一看。” 谢灵沁站在一旁,瞄了眼将谢聃玲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的几位少年,又看着谢聃聆一脸劫后余生感激的模样,叫上紫河,错过他们就要进府门。 “你们既然来了,不如一同进去坐坐吧。” 身后,谢聃聆对着几名同学子弟欢喜邀请。 “不用,不用,见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先走了。” 谢聃聆目送着几位同窗好友离去,一回头,正好就看着谢灵沁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四目对视,谢聃聆神色别扭,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这就是那几名把你拉到斗兽场去的人?” 谢灵沁对着远走的几名少年轻点着下巴问。 谢聃聆点了点头,又尽快为自己辩解,“我也是第一次去那地方。” “那他们可还有叫你去过妓院?” “什么?” 谢聃聆面色当即一红。 不止是她,一旁,将军府门外的两名看守闻得谢灵沁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面色也是一震。 不过,只谢灵沁睥光淡淡一扫,当即都垂下了头。 “你红什么脸,你都十三了,房中之术,父亲又不是没请师傅教你。” 谢灵沁比谁都还要脸不红气不喘。 谢聃聆顿时耳根子都红了,似乎想反驳,可是,不知为何,就是在这谢灵沁的眼神与语气下,老实安静下来,“有,不过,我没去。” “那,你向往吗?” 谢灵沁又问。 谢聃聆这下是真的红得没边了,玉白的脸上如染了桃花,粉红一片。 一旁紫河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问这些,不过,她觉得,小姐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事,也不会说无用的话,尤其是对公子,当下定着神色。 “好了,回去睡吧。” 谢灵沁显然也不想知道谢聃聆的答案,一转身,向清水阁方向而去。 紫河紧紧跟上。 谢聃聆再抬头时,眼前早没了谢灵沁的影子,踌躇许久小声低估。 “大姐姐这嘴太毒了,哼,我不会原谅她的。” 走了几步,又自我催眠,“她今天还为我出气呢,好厉害的。” 然后,谢聃聆就在自我催眠与愤愤的小声低估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没事吧,奴婢都听说了,你们平安回来真好。” 一回到院子,砗磲便迎上来。 “小姐,你说,此中事真是兰妃娘娘身边的庄公公所为吗?” 紫河不免疑惑。 谢灵沁看着她,“你也觉得,此中有蹊跷是吧。” 紫河点头,“是啊,奴婢觉得奇怪呢。” 谢灵沁看她一眼,“你不觉得,今日,太子来得极巧合吗,而且,他似乎料定了我不会有事。” 紫河瞳仁一缩,随即摆手,“小姐,太子断然不会害你。” “当然不会是他。” 谢灵沁眸光泞沉,“当然不会是他,而是……” 是谁,谢灵沁没说,而是突然看着砗磲,“不用准备吃的,我一会子换身裳还要出门。” “还要出门?” 紫河与砗磲异口同声。 “嗯,我要带谢聃聆去见见世面,然后……” 谢灵沁的视线在紫河与砗磲身上留恋一瞬,“你们一起。” “真的吗?” 砗磲一听说要出去,比谁都高兴,“那奴婢可以去吃冒菜吗。” “你就知道吃。” “好吃嘛。” 砗磲一谈到吃,比谁都有兴致。 谢灵沁在一旁言笑晏晏的看着她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天色尽数暗下,华灯初上,都城里的热闹景象在上演。 谢聃聆是被紫河给拧出将军府的,正挣扎着想还手,便落了地上,看到面前,一身男装的谢灵沁。 “你你你……” “我什么我,一会儿叫我言公子,记住了。” 谢灵沁道。 谢聃聆听她声音,豁然一惊,一惊之后,又倒抽气,抽气之后,又是一惊,“言……言……你不会就是那日被逸世子拉上看台看秋试,还得他倾心的言射公子吧。” 谢灵沁倏然走近,“呦,你小道消息知道得不挺多。” “我,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看女人。” “啊?” 谢灵沁白他一眼,“既然向往,我就带你去看看,让你好好的长长见识。” 谢聃聆迎着谢灵沁那幽深璀亮的眼眸,满身是拒绝的,下意识想退,可是,谢灵沁直接抬手一拧,便把谢聃聆给拉着往前走。 “谢灵沁,我要告诉父亲,你这是想做什么……” “嘘,你再吵,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还有,叫——姐——姐。” …… 小半个时辰后,都城最大的花楼里。 谢灵沁手持一柄折扇在手,妥妥的风流俊雅,左边是脸红心跳不自在的谢聃聆,身后是女扮男装的紫河和砗磲进了 花楼大厅里,香气浓郁,衣香鬓影,各色美姝娇艳有眼前穿梭掠过。 “啊,几位公子,眼生啊,是第一次来吗?” “嗯,劳烦妈妈给弄一个雅致些的包间。” “好嘞。” 紫河听着谢灵沁那勾人痞气的男子声线,面上不动然,眉心却直抽抽,这,真的是小姐一吗? 与砗磲一个对视。 砗磲比紫河抽得还要厉害。 紫河敛了敛眉宇,扯着谢灵沁的袖子,“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商机。” “商机?” 谢灵沁点点头,然后又看着谢聃聆,那眼神,特别的,特别的古怪。 古怪得谢聃聆汗毛倒竖。 ------题外话------ 坑弟模式开启~ 正文 009章 花心大萝卜(一更) 谢聃聆的直觉是准的。 谢灵沁竟然将他丢在一间奢侈的雅间里,满桌的珍馐美食,而此时,雅间里十名长相或妖或艳,或清丽,燕子瘦环肥,各类品种正围着他。 “公子,你是要听曲儿还喝酒啊……” 青纱幔帐,倩影风动。 莺莺燕燕,娇声婉转。 谢灵沁让砗磲与紫河留下暗中看着他使走了。 砗磲和紫河此时隐于屋顶上方,看着下方屋内一切,看着谢聃聆那憋红的脸,面面相觑,颇有同情。 脑中更始终回荡着谢灵沁临走时的一句话。 “只要不让谢聃聆*,其他随便折腾。” 这话…… 像是一个姐姐说出来的吗。 亲姐姐带着弟弟来青楼寻花问柳,这……怕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 谢灵沁此时早就进了一处普通的别院。 自然是找冥澜。 当然,来此之前,她还顺便去了冒菜店,与白玉串了供,对任何人不得说,她亲自所煮的第一碗冒菜是被他吃了。 白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反正无伤大雅,小事而已,当即跳着眉毛,欢快的应了。 此时,冥澜对着谢灵沁拱手行礼。 “灵沁小姐好。” 谢灵沁面带笑意,“这般客气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那个薛家没再来人捣乱吧。” “从薛凝裳离开后,暂时安静,我也去查过,薛家先前是出了些乱子,最得力的子弟又不求上进,眼下,似乎处理好了,自然,也不会想到我了。” “说起来,薛家处于北荣国境,也是大户世家,在北劳边境的影响力不小,你小心些吧。不过呢,我今日来寻你是有一事想寻你帮忙。”谢灵沁道。 冥澜闻言,很是受宠若惊,再拱手,“我能帮到你,是我三生有幸之事,定当竭力而为。” “今日斗兽场上之事,你想必已有所耳闻。” “听闻了,当时遇到了紫河姑娘,也是她让我们不要露面,以防被有心人抓到什么,落下口实,于你不利。” 谢灵沁点头,无可厚非,“我在那斗兽场上救出来不少人,他们呢,都有几分本事,我本来是想给他们些银了让他们各自离开,回家乡生活,可是,他们有的自小就被训练与兽格斗,有的呢,没有亲人,也没有家,我想了想,你帮我训练一下他们,以后就叫他们为我做事吧。” “灵沁小姐。” 冥澜闻言,突然扑通一声对着谢灵沁跪下。 七尺男儿,脊背挺直,可是眉眼里,这一刻是满满的坚定。 谢灵沁眸光微缩,声字清冷,“你这是做什么?” “灵沁小姐,自那夜你帮我赶走薛家人,以自伤救得我和我的弟兄们,我便与我的弟兄们说好了,此生之后,唯你命当遵从,所以,不仅你方才所说,我一会尽全力办到,就是我和我的弟兄,也会唯你所用,且,我还会依照那日所言,从此,我们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作你最坚毅的后盾。” 谢灵沁看着冥澜,面色在月色下分外清冷凝重。 “冥澜,你可以回薛家作家主的,以后之路,远比现在辉煌。” “我是认真的。”冥澜道,与此同时他身后,那十名弟兄也自暗处现身来,对着谢灵沁依次跪下,声音铿锵有力,“我等以后,唯灵沁小姐之命是从。” 谢灵沁看着他们,清冷的脸上,眼神轻跳。 古往今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人心,永远比力量更重要。 她这些日的所为没有白做。 “好。” 没有矫情,没有客套,谢灵沁重重点头,高声一应。 须臾,谢灵沁又道,“不过,方才所说之事需要尽快,冥澜,我将那二十人交给你,我会制定了一些前期训练他们的法子,我相信,不久后,这二十人,与你们一起,必能以一敌百,你在阎王殿没有的辉煌,你离开薛家的损失,我相信,我一定都能给你。” 冥澜神色动容,硬朗沉肃的面上,更加坚定,“你救得我们的命,不管生死,辉煌亦是颓败,我们自以以后,都跟定了你。” “谢谢。还有一事,我想请你帮忙。” “属下一切旦听小姐吩咐。” “天机殿,我要你帮我查下关于天机殿殿址所在以及与天机殿有关的一切消息。” 冥澜闻言抬起头的,看着谢灵沁,眸色紧锁,“小姐为何要寻天机殿的消息?”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谁不想称王称霸,可是,天机殿这般多年虽说行踪极少,却也没被阎王殿盖过去,可见其本事,所以,若是能拉拢天机殿,于我而言,自然有利无弊。” “小姐英明,属下知道了。” 谢灵沁点点头,伸手入袖,取出一封信递给冥澜,“嗯,天色已晚,这是那些人的地址,你拿着此信叫他们过来吧。” “是。” 谢灵沁离开别院时,月色缓隐,浩渺天际夜蒙蒙,而她看着前方没有止尽的路,唇瓣紧抿,掩在袖中的手,缓缓的,缓缓的,一点一点紧起。 属于她的商业在奋起,属于她的势力也正在一点一点博起。 她不服输! 缓缓将手松开,谢灵沁进了闹市。 谢灵沁正走着,前方一名小乞丐突然快速跑来,直接的就撞在了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踉跄几下,再回神时,那小乞丐已然走远了。 而谢灵沁掌心摊开,手中,赫然躺着一小纸条。 一目十行,很快阅完,谢灵沁的唇角很快掠起一丝尽在掌心的笑意。 “听海。” 谢灵沁对着暗处唤。 听海当即现身,“小姐,请吩咐。” “你去守住西城门口,遇到行踪诡秘的人便把对方拦下。” 听海一怔,抬头,颇为疑惑,“小姐,这是……” “天机不可泄露,你先下去吧,对了,再说一句,如果交了手,不用客气,死命的打。” “这……” 谢灵沁眼底凝着冷然笑意,“放心,你的武功一定能取胜。” “……是。” 虽然仍有疑惑,不过,听海看着谢灵沁面上那笃定中又透着一股子凌然的笑意的表情,自己毛骨悚然的同时,也隐见小小兴奋,胖胖的脸上,眼睛眯了眯,当即退下。 “母亲,这天色渐晚,若不然,明白再去吧。” “青茹啊,不是母亲说你,几日前的事情难不成你忘了,这难得今秋武度榜眼王侍郎不嫌弃你愿意与你见面,你还在这里扭捏什么,你看你,庶出不说,要才无材,这貌,也就一般。” “母亲说得是,青茹自来就比不上姐姐那般花容月貌,才华出众,能文能武的,青茹知道的。” 听着身旁一辆路过马车里传来的对话声,谢灵沁眸色一凝。 是一名少女与一名中年妇人的声音。 少女,是兵部尚书府的庶女,李青茹,而这个中年妇人,听这语气,当该是兵部尚书夫人。 说起来,自从那日李青茹来将军府寻过她相助后,便再没见过,听到她的名字,也是那日进宫的路上,听说本来她与史家公子要订亲,结果,史家公子突然就病逝了,所以,她也差不多落下了个命硬的名声。 而眼下,看情况,是这尚书夫人又给李青茹找了一家。 今秋武试榜眼王侍郎…… 不就是王仁义? 也就是谢灵玉的堂哥,说起来,二姨娘与谢灵玉发生这般大的事,他倒是难得没趟浑水,相情迷,也知,回天泛力。 而且,这么个堂妹,还是假冒的。 身为兵部侍郎,如今又要与兵部尚书的女儿交好,这可真是够会攀爬的。 不过,谢灵沁倒是颇有些欣慰,听言谈便可窥伺心。 李青茹比起以往,倒是真的长进不少。 “李青茹,你也别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苛刻,你这命这般不好,能寻到一个好人家,也是三生在幸,所以,一会子,你当要好好表现,切莫丢了我们尚书府的脸面。” “母亲,其实,我一直在想,这,大姐姐都未有成亲,我便赶在前头要订亲,是不是不好,所以,之前史公子才……” “住嘴。” 前方,马车里声音越来越远。 谢灵沁轻笑了笑,看来这事儿,李青茹能摆平,当即转身,欲以向另一边走去。 “倾玉他日要嫁的人必是人中龙凤,是太子,自与常人不同。” 那尚书夫人一语,当下叫谢灵沁脚步一顿,又倏然转过身来的,看向那马车离开的方向。 “母亲说的是。” 声音渐渐远去,马车又一转,转向另一边。 想嫁给太子? 谢灵沁眉眼一紧,眼底冷光四射,须臾,她向着那马车而去。 三两下翻上了屋顶,直到跟着那马车到了茶楼,眼看着李青茹下了马车,这才轻然一笑,自袖拿出那只弓驽,对着那马儿的鼻子。 “好弓怒,今次,正儿八经给你开开封。”谢灵沁语毕,指尖一勾。 无声无息,电光掠影,一只细若牛毛的银针豁然射出。 “嘶鸣——” 马儿受惊,当下发起疯,将正要下马车的尚书夫人又倒跌回去,马车里顿时惊叫声连连。 “救命——” 车夫与随行的几名护卫当下上前勒马,不过,马儿力气颇大冲撞了小铺,拼命的往前面撞,惊得进出茶楼的人都不得不退后数步。 谢灵沁看着,唇角挂着笑意。 话说,这兵部尚书夫人也没得罪她啊,听着她尖叫,她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稍倾,谢灵沁指尖一收,正想着上前出手,将马儿安抚,却见前方,空中一道白影飞掠而过,一拍马头之时,便稳住了马车。 方才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 “哟,武功不错啊。” 谢灵沁看着那立于马儿旁的女子身影,眼底,拧着化不开的笑意,不过,须臾,又一顿。 这身影…… “倾玉,倾玉啊,幸好你在,幸好你在。” 竟然是李倾玉。 可真是够巧的。 一直听说兵部尚书这个小姐是能文能武,这还真是,挺能的。 “你同母亲一起出来,危难之际,怎么的不知上前救人。” 李倾玉此时一边扶着尚书夫人小心下得马车,一边看着一旁的李青茹,那张美丽的鹅蛋脸上,明显带着怒意,语气中难掩斥责。 李青茹显然有些怵这李倾玉,当下低头,却也不见慌张,声音低低的,“危难发生一瞬,妹妹我慌了,还请大姐姐不要责怪。” 李倾玉这才收回眼神,那美眸四下一扫。 隐于暗处的谢灵沁当下身子一闪。 “小姐小姐……” 这时,一旁,两名丫鬟跑过来,看着李倾玉,一脸担忧的样子。 戏也看完了,谢灵沁见李青茹没事,当下要走,眸光一瞥,前方街头,竟见着宇文曜带着跟着听风走了来。 所去的方向,竟正是李倾玉的地方。 “啊,太子啊。” “真的是太子……” “太子果然云端雪阳,雅盖风华。” “他是正在向李小姐走去呢……” “啊……以前就听说过,皇上有意将李小姐许配给太子,这一看去,两人是真配啊……” “真的呐……我要是能得太子多看一眼也好啊……” “去去去,也不撒泡了尿照照延自己的样子。” 似乎,只为因那人的一个露面,便引起民众围堵,水泄不通。 的确,他就似一轮清华明月,不急不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禁引人入胜。 而宇文曜还真是不叫民众失望,还真的走向李倾玉,还在距离其几步之遥时停下。 “臣女给太子请安。”李倾玉眉宇间隐有意外与惊喜,不过,却不显山不露水的收拾得极好。 “不必,方才听得这有异,便过来一看,既然无事,本宫便放心了。” 太子面色虽温和,可是语气并无多大波动,说话间,衣袖还轻微一抬,竟还极尽能的安抚着那马儿,“这马若是不听话,便换了吧。” “多谢太子,回头,倾玉必换。” 虽然,一切都与往日的他无异。 四目相对,暗处的谢灵沁看不清宇文曜眼底装着什么,可是她看到李倾玉其实再掩藏得深,那看向宇文曜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爱慕。 谢灵沁的面色却一点一点沉下。 这个宇文曜还说和这个李倾玉没什么,这般主动上前的给人家机会。 人家在看你,你就不能偏头侧眸什么的。 “臣女竟有此机运,得遇到太子,不如,请太子一起上茶楼品茶吧。” 李倾玉倒也大方,微笑一礼,在盛情邀请。 宇文曜会拒绝吧。 谢娄沁冷着目,这点自信,她想,她还是有的。 可是,没有…… 出乎意料的。 太子竟然同意了,神色温和的点头,还似有笑意在唇角缓缓绽开花颜。 一旁,尚书夫人原以为自己今日真是出门不利,现在看到太子,又见太子竟应了自家宝贝女儿一起上楼用茶,眉眼都快笑弯了,于是乎,看向李青茹的面色都好多了。 “青茹,走,我们也上去,想来,王公子也到了。” 李青茹敛了敛眉宇,只得温声应下,不过,眼角余光还是暗暗看了眼太子。 只是,太子气声过于强大,她未得见其容颜,便收回了眼神。 不是说,太子与将军府谢灵沁走得近吗,这…… 别人不知道,她当是知道谢灵沁本事,也自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太子会喜欢她的姐姐李倾玉。 真若是喜欢,早就成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呢,不过,想归想,李青茹也只得跟着尚书夫人身边。 暗处,谢灵沁看着宇文曜,一直到他进了茶楼,不见身影,她方才紧了紧手,眉宇间清寒一片。 少倾,转身。 宇文曜,你这个花心大罗卜,我祝你幸福到地老天荒。 谢灵沁离开,没有一步停留。 这个时候,她甚至在庆幸,她与他,还只是开始,庆幸她还保持着那份清醒,并未沉沦。 “起火了,起火了……” “快看,是京兆府尹的方向。” 突然,一声声喊声传来。 ------题外话------ 元宵节啊~妞们,多吃汤圆,圆又圆。 嘻嘻,晚点二更~ 正文 010章 你想怎么死(二更) 着火的是京兆尹府牢方向。 听着杂嚷吵闹声,谢灵沁抬头看着那在黑色下点点亮亮的火光,当即朝京兆尹府牢方向而去。 当然,她此时女扮男装,不便出现在京兆尹面前,只是隐在人群里。 只见,京兆尹府牢外,府卫里里外外围着,拼命的救火,所幸,火势发现得极时,没多久,火便扑灭下来。 “立即清点犯人,快。” 京兆尹一声吩咐,面色难看。 “回大人,方才清点过,所有人犯人都在,只除了,将军府二小姐,还有……” “还有谁?” “还有,才从天牢里转过来的……兵部尚书府大公子。” “什么?” 京兆尹一听这话面色都变了。 两个都是要犯,还两人都不见了。 “回大人,卑职查过,牢房有破损痕迹,当是有人趁机救走了。” 京兆尹闻言,当即命令下去,“快,封城,务必将人带回来。” “可是,大人,已经过去这般久……” “尽所能,一定要将人带回来。” “是。” 人群被挥散开,京兆尹一边着人将此事进宫禀报,一边又亲自带着人向城门口而去。 要出北荣都城除了正大门,还在三道城门。 而此时,最近出城的,除了正大门,便是南门,北门,至于西门…… 那是最远的地方,是个聪明人若想逃都不会选择那个门。 不过呢…… 看了看天色,谢灵沁倒是不急不慌的。 果然,没过多久,听海出现,禀报,“小姐,如你所料。” “打得痛快吗?” 谢灵沁问。 听海笑了笑,还挺不好意思,“好久没打得这般痛快了。” “带我去。” 听海当即在前引路。 此时天色渐晚。 路过方才宇文曜与李倾玉喝茶的茶楼时,谢灵沁目不斜视,一步不停。 听海自不知道这些个事儿,只觉得有那么一瞬,小姐周身的气息都分外的冷,他当是错觉,带着谢灵沁很快到了一处小树林。 四周枝影婆娑,加上这被枝叶遮挡得昏昏明明的夜色斑驳洒下,有种诡异的阴森。 冥澜也在,见得谢灵沁前来,踢了踢一旁罩着麻袋的人,“人来了,你可以求饶了。” “属下方才过来时,就遇到了冥澜,便叫他一起了。”听海在谢灵沁身后道。 谢灵沁表示无所谓,多个人正好,这才走上前,看了看地上罩着麻袋的两人,将束好的头发散下,这才抬手重重一掀。 顿时,或明或暗的斑驳光以下,李俊儒与谢灵玉那两张脸上颜色分外好看。 “你……” “你……” 两人看着谢灵沁皆惊怔了一双眼睛。 “哟,你们以前不是太相熟吧,这下子,倒是挺有默契,还异口同声的。”谢灵沁垂头,言语讥讽。 李俊儒面上有伤,是新的,八成是听海打的,终于回神,瞪着谢灵沁,“怎么可能,你竟然……” “竟然什么?”谢灵沁上前一步,突然一把掐住李俊儒的下巴,“想说,你明明与吏部侍郎大人串谋得如此好,再借着谢灵玉在外面的力量,在你父亲毫无破绽的掩护下,本该轻而易举的逃出都城,然后,在暗处默默的算计我,直到有一天,风光再来,将我踩在脚底,是么?” 谢灵沁一字一句,冷意粹然,手上的力气也越加加重,直到看到李俊儒的脸黑成一块儿,谢灵沁这才大力一甩。 李俊儒的头一歪,眼中火光四现,“谢灵沁,你这个毒女……” “留了你这般久,让你活了这般久,你该感谢我的。”谢灵沁冷意浮在眉梢。 “你你你你……你早就料到今日?……不可能,我们计划得如此隐蔽,你……” “别你了。” 谢灵沁的手在一旁谢灵玉身上重重的擦了擦,看都不看李俊儒,“说吧,你想怎么死?” “你怎么知道我吏部侍郎串谋。” 谢灵沁看着李俊儒,“好奇?” 李俊儒分明觉得这本来就是天衣无缝的,谢灵沁有什么能力,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般。 谢灵沁挺大发慈悲的,一笑,“因为,与蛮夷黑布卫勾结行刺太子,在牢里关了这般久,都没有再提审,你也老实安分,自然会让我生疑。” “我并没有着人行此时太子,更没有与蛮夷勾结。” “这不是我想知道的事,我只知道,你想杀我,想杀我表哥,还与七公主苟且。” 谢灵沁声音极轻,却字字有力,砸得李俊儒难堪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然,一切呢,也是有根据的,如今我得皇上看重,而整个都城中,最与我有怨的又为了对付我而愿意与你合作的,我想,除了吏部侍郎,也没谁吧,毕竟,他儿子秦起现在还在床榻上,即使我与董老一起救了他,我想,他也不像是个会想着报答的人。” “谢灵沁,我小看了你。” “没事,现在高看也一样。” “谢灵沁,你放过我吧,我和李俊儒又不熟,是他说服我,让我和他一起走的,你放过我,我一定不再与你作对,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旁,谢灵沁听着这一字一句,再看着谢灵沁从头到尾那无懈可击的自信,终于,心里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瓦解,拼命求饶。 至少,现在她要求饶,活着。 谢灵沁的视线这才落在谢灵玉身上,轻微蹙眉,然后,看着前方一条小溪,望着听海,“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 听海摇头,“她当是不知。” “也就李公子能看得下去。” 谢灵沁笑,想了想,看着听海,“把她拧去前面那水里照照。” “是。” 听海当下拧着谢灵玉往那小溪而去。 不过转瞬间,然后,他们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 是谢灵玉。 “啊啊啊,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李俊儒当然知道谢灵玉为何尖叫,他也是方才才发现,谢灵玉之前那水光嫩色的脸,竟然变得面目模糊,条条血肉狰狞,眼底正是血红一片。 “李公子不必惊讶,那不过是她罪有应得与自食恶果而已。” 谢灵沁还开始安慰起李俊儒来。 可是,四周光影婆娑下,诚然那张脸美得如人间精灵,在李俊儒看来,就是地狱里的恶魔,看着他,满是杀意。 这感觉,让他窒息。 ------题外话------ 新枝要出门,晚上还有一更 正文 011章 皇室秘密(三更) 如果说,以前,李俊儒觉得谢灵沁就是一只软弱好欺,甚至于随时可以捏死的兔子,又或者,在看到她为了宗政府敢与太子相怼时,他觉得捏死她可能需要费一点力气,那么现在,他完全打消了这种想法。 有一种眼神与气势,无关乎武功与手段,只一眼,便能叫人血液凝固,遍体生寒。 “谢……谢灵沁……” 李俊儒又看了看一旁那一脸肃杀之色的冥澜,眼底,终于出现了害怕,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你放过我。”李俊儒道。 谢灵沁听着李俊儒的话,看着他那那轻微抖动的面皮,眼底笑意如霜刃,“李俊儒,你是在求我吗?” “谢灵沁,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得皇上看重,宗政府也没事,而且,宗政煦还得了皇上的特别照顾,以后可以不得宣令随意出入皇宫,怎么说,你们还都是赚的是吧,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我妹妹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 谢灵沁负手,冷笑,“是么,李俊儒,你是兵部之子,也在朝中任职,你当该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我死,又有谁,对我最是忌讳,所以,你沉得,既然看清这一切,我会怕死吗?” “那太子呢。”李俊儒突然道,眼神灼亮,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突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的稻草一般。 谢灵沁眸子不禁一颤。 太子? 难不成,李俊儒知道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不可能。 对,不可能。 谢灵沁心绪又忽然平下,凝眉看着他,“你何意思?” “我不妨告诉你,太子对我妹妹一向不错,迟早会是我的妹夫,所以,我若有事,你觉得,太子会不相帮?” “呵——” 谢灵沁一听这话,眼皮一掀,冷笑泛滥。 刚一笑,突然,身后不远处,似有声响一动。 “啊,是不是来人救我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李俊儒一听得动静,立马激动的高声道,“快,谢灵沁在这里,先杀了她,先杀了她,先……” 李俊儒的声音又渐渐的低了下去,盯着谢灵沁的身后,方才传来动静的地方,看着那似乎熟悉的身影,那以为希望而亮起的面色又一点一点暗下。 “呵。”谢灵沁看着李俊儒,“放心吧,如今,整个都城中,京兆尹带着人都会往城外寻,断不会想到你在这里,不过呢……”谢灵沁话锋又一转,“如果说,你能有什么筹码来交换你的命,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 “什么筹码?” 谢灵沁星眸璀璨,红唇轻笑,“你觉得,你是兵部尚书之子,又在朝中行职,手中,总会掌握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李俊儒黑眸一沉,倏然明白过来,当即抬头看着谢灵沁,眼底,比之前还要震骇。 “不用看我,不然,你以为,我还在这里跟你这般多的废话。” “你你……” “说吧。” “我说了,你就当真会放过我吗?” 李俊儒摆明不信,可是,他更不想死。 谢灵沁似乎没了耐心,对着一旁冥澜示意。 冥澜当即上前,一掌就劈在李俊儒的肩膀上,痛得李俊儒哇哇直吐血。 “看见了,事实是,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灵沁摊手,神色凛冷。 李俊儒红着眼睛,大口的喘着气,这才看着谢灵沁,“我的确知道一个关于皇宫里的秘密。” 谢灵沁轻敛眼睫,“说。” “当年,皇上好像喜欢过一个女子,不过,据说,那个女子很快就死了,怎么死的也不知,但是,我曾经无意中听宫中一个死去的老公公说过,那女子死前的一晚上,曾听到过婴儿哭泣,之后,那公公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继续。” “我后来查过,什么也没有查到,但是,这事儿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且知道的人都死了,就一定是大秘密。” 李俊儒道。 谢灵沁紧眸睨着他,“只有这个吗?” “这个秘密可是有关于皇室,有此秘密在手,只要寻到突破口,定然是个护身符。” “哦。”谢灵沁看着正走过来的听海,“听海,这事儿,你可知?” “回小姐,这事儿,属下从未有听说过。” 听海将谢灵玉给拧了过来,重重的丢在地上。 许是因为那尖叫声太难听,听海早点了她的穴。 谢灵玉此时整个人都失了精气,抚着那恶心可怖的脸,眼神浑浊无焦距。 “我说了,你可以放我走了。”李俊儒看着谢灵沁,也就在话落那一瞬间,手中尖石一闪,竟对着谢灵沁丢去。 说是迟那时快,谢灵沁一点不慌,只是身形一偏,看看躲避过。 “你,你会武功?” “李俊儒,你知道吗,本来,今晚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死的,不过,现些,我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李俊儒一怔。 谢灵沁却已经对着听海与冥澜低语几句。 稍倾,听海与冥澜对视一眼,向李俊儒与谢灵玉走去。 李俊儒见此,当即后退。 “谢灵沁你这个贱人,你出尔反而,你不得好啊……” 鱼死网破的骂声还没有出来,冥澜抬脚一踢,李俊儒痛苦的拧紧了眉。 谢灵沁面无表情的睁着李俊儒,“这个秘密不好,差评,所以,不作数。” 谢灵沁话落,对着听海和冥澜示意,当下,两人将李俊儒与谢灵玉带走。 小树林里,转瞬间就只余谢灵沁一人站在那里。 夜色突然浓得如化不开的墨,沁凉的薄雾自远处轻轻拢来。 许久。 许久。 风动,身动,身后,有脚步声逼近。 一个人,缓缓走来。 正是方才发生动静的地方。 “灵沁。” 一声轻唤。 谢灵沁回头,看着月色下一身青衣的宗政煦,看他眉宇间尽是隐忧与沉色。 “表哥,是不是觉得我很狠毒。” 宗政煦摇头,“若是任何一个女子如你方才那般我都会觉得狠毒,或许还会不明就理的对李俊儒与谢灵玉心生同情,但是,是你,灵沁,我不止不觉得,我只是觉得心痛。” “心痛?” “你能这般对他们,能这般对谢灵玉,可想而知,她这般多年,对你都做了些什么,才能把你逼迫至此,所以,你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 谢灵沁心头一动,她今夜早就叫宗政煦来此,不止是想让他看到她的改变,也是想让他看到她的手段,这样,她以后行事,才能真正的没有顾及,却没曾想,这个表哥,不怪她狠,却是心疼她。 “那,如果我要去行刺皇上呢?” 谢灵沁突然一笑,于昏暗不明的光色中,莫名凄美。 宗政煦只是一怔,随即,轻笑,眉间温和,若光风霁月,“那,表哥便陪你,纵然倾了整个宗政府,又何妨。” 谢灵沁不是不感动,“有表哥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今夜其实能叫你到此来,我也就是想让你知道,其实,如果我方才不那般做,惨的,就是我们。” “我明白。” “这都城看似繁盛热闹,人人笑脸要相迎,可是,背地里又上演什么样的阴谋,我们永远无从得知,从皇上下旨那一刻开始,便已将我推向了风刃处,所以……”谢灵沁闭了闭眸,“我们只是为了活着。” 宗政煦心疼的拍着谢灵沁的肩膀,叹气。 “不过方才李俊儒所说,表哥可有耳闻?” 宗政煦摇头,“倒是未曾有过耳闻。” 谢灵沁拧了拧眉,“不过,我倒是知晓后宫里有座花落殿,听说,是当年,皇上曾经喜欢的一名女子所住且她的死与我母亲有些关系,只是不知,是否与李俊儒口中是同一人。” “皇上喜欢一名女子不过是寻常事,又何必遮掩,若是当真有些事,那,这其中,必定有些问题。”宗政煦想了想道,“眼下,你的一切所行,皇上必都极在意,这事,我去查。” “好。” 月色星移,谢灵沁又与宗政照聊了许久,这才与其分开。 谢灵沁先去了花楼。 紫河与砗磲一见到谢灵沁,简直就是如释重负,指着下方的屋内景象,示意谢灵沁看。 谢灵沁饶有兴致的往下一看,轻掀眼皮,似乎并不意外。 只见屋内,青纱罗帐,屋里那些燕瘦环肥,莺莺燕燕早不见了,只有谢聃聆一脸郁气的坐在那里。 谢灵沁对着身旁紫河吩咐,“留下些银子,把他带出来吧。” “是。” …… 回将军府的路上。 谢聃聆看向谢灵沁的眼神,如同看仇人。 偏,谢灵沁恍然不觉,眉色从容,波澜不惊。 “谢灵沁,你这个坏女人,你这是报复,我要告诉父亲。” 终于,谢聃聆爆发了。 谢灵沁不为所动,反而目不斜视,语气平静,“告诉父亲什么?是和他说,你被我给拐到了花楼,被十几名女子围攻,亦还是说,你被女子非礼了,差点失了身?”谢灵沁视线一点一点落在谢聃聆身上,“嗯,说这些吗?” “你?” 谢聃聆一听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脸白俊的脸都生生憋红了,抬手指着谢灵沁,“你你你……” 谢灵沁抬手,一把挥开谢聃聆的手指,“你是将军府的嫡子,可不能变成结巴,我是在帮你而已。” “帮我?” “随便三五个同学子弟叫你去斗兽场上,你就去,是因为好奇,那他日,他们叫你去寻花问柳呢,你是不是因为好奇,也同他们一般浪荡?又或者是,有一日,他们叫你去杀人,激你一两句,你堂堂将军府嫡子,连杀人都不敢,你呢,会如何,是举刀表明自己的勇气还是懦弱的哭泣?” 谢灵沁一字一句,极轻,却字字有声。 谢聃聆面色一震,明亮的眸光变换,天人交战。 这种话,是他长到这十三年多,第一次听到,明明没道理,却偏叫他挤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与其要别人用这些新奇玩意儿将你引入深渊,我不如让你早早见识何谓深渊,也別到得他日,你愚不可及,拖我后腿,招惹麻烦。” 谢灵沁又道,话落,对着一旁紫河点头,“将公子丢回他院子。” 丢…… “……是。” 当下不容谢聃聆多说,紫河拉起谢聃聆无声无息进了将军府。 砗磲看了眼四下,这才问道,“小姐,那我们呢,是等紫河姐姐出来带我们进去,不是……” “走后门吧。” “后门有护卫,那不是让人知道我们出去了?” 谢灵沁摆手,“无所谓了,适当的露点锋芒给我那个好父亲看看,也好时刻谨醒他,别有事没事来惹我。” 砗磲似有所悟,跟着谢灵沁进了后门。 后门有护卫看到谢灵沁身着一袭男装,却是女子装扮,都不禁疑惑,不过还是不敢多言。 一直待到谢灵沁走得没影儿了,这才向将军禀报。 谢将军听到下人禀报的消息,面色复杂变换半响,也只得挥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后,没有任何吩咐。 将谢聃聆当真是丢回了院子的紫河回到清水阁时,是想向谢灵沁禀报的,却见谢灵沁站在主屋门口,迟迟不进。 “砗磲,小姐这是怎么了?” 紫河小声的向砗磲问询。 砗磲摇摇头,比紫河更疑惑。 她和小姐一回到院子,小姐走到门口就站着不动了。 谢灵沁不是不动,而是,她不想看到门里面的人。 宇文曜! ------题外话------ 嗯,李俊儒的笔墨多了些,因为,要由他展开另一些情节,么么哒,放心,他和谢灵玉再下一章,就彻底消失了~ 正文 012章 分手!分手!(一更) 谢灵沁没有内力,她也相信,宇文曜若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自然有办法不会让人知道。 所以,砗磲与紫河不知。 当然,她凭的,是直觉,是对他气息的熟悉。 “砗磲,帮我倒杯茶,我先赏会月再进屋。”稍倾,谢灵沁转身,对着砗磲吩咐。 砗磲闻言,下意识的看看天色后立马下去准备了。 紫河也同时看看天色,有些不明所已,这般晚上,小姐还要喝茶? 若是平常,紫河必当问问,可是,此下触着谢灵沁那虽然面无波澜,但实则就是感觉让人发冷的气质,也默默的退开。 “小姐,奴婢与砗磲一起。” “嗯,再准备一点点心。” 谢灵沁吩咐。 紫河一退下,便加快了脚步,到小厨房里找到砗磲。 “砗磲,小姐怎么了,这大晚上的,哪里还有月亮?” “我今日自出府,一直和紫河姐姐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啊。”砗磲也是一筹莫展。 “这都快子时了,小姐不入睡,还要喝茶,还吃点心,这……”紫河面色沉敛,须臾,轻声道,“难道,是小姐与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是吗?” 砗磲正倒着茶水的动作轻微一顿,眼底一抹亮光闪过,再看向紫河时,已消退无踪,颇有些愤然,“如果太子总是这般让小姐生气,我觉得,小姐就不该搭理太子才是。” 紫河看着砗磲,须臾,又无奈的叹气,“其实,太子真挺好的,有些事,你不知晓。” “再好的人,只要让小姐不开心,都不好。” 砗磲说话间,将茶水与点心放于托盘,走出厨房。 紫河看着砗磲的背影,面色复杂,唯望小姐安好。 月色深沉,薄雾轻起,秋寒浸身。 “小姐,奴婢把茶水与糕点端进屋子吧,这夜太凉,万一感染了风寒……” “不必,就放那儿吧。” 谢灵沁摆手打断砗磲的话。 砗磲无奈,只得放下。 缭缭茶雾轻飘起,更衬得谢灵湄神色清冷,眉目若雪,沉静得就如同秋夜里不起涟漪的湖水。 不自觉得,便叫砗磲与紫河大气不敢喘气。 “谢灵沁,你要让我等你到何时?” 寂静无声的院子里,突然,自主屋内传来一句话,夹着无奈,夹着微恼。 砗磲与紫河闻声皆是一怔,神色各异。 太子…… 在主屋内? 听上去,已经等了很久,所以说,小姐这般做,是真的和太子闹矛盾了?! 砗磲内心欣喜。 紫河极是担忧。 而谢灵沁正欲以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语气平淡,“我和太子不太熟,就不追究太子半夜闯香闺的罪名了。” “进来。” “不可能。” 谢灵沁搁下茶杯,毫不妥协。 “谢灵沁,我们谈谈。”太子似乎放软了一些语气。 谢灵沁却语气更冷,“你还是去和你的李小姐谈吧,毕竟,人家才貌出众,能文能武,想必,谈天说地,诗情画意,你想要的,都可以无限满足。” “谢灵沁。” “太子再这般唤我,会让人误会的。” “你若是再不进来,我就出来抱着你不撒手。”宇文曜显然是气极了,说这话时,屋内还明显听到一丝响动。 谢灵沁星眸微敛,出口的字眼却是咬出来的,“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几乎在屋内,太子话声一落,似乎有风自谢灵沁后边而来,使她长发飞舞,脊背发凉。 砗磲与紫河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空气中,似乎静默许久,而后,谢灵沁终于转身,朝主屋内走去。 “堂堂太子,如此威胁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真是有本事。” 谢灵沁语声讥讽。 门开。 门关。 看着紧闭的房门,紫河与砗磲对视一眼,绵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 当然,砗磲更多的是兴奋。 看小姐这般生气,一定会和太子闹掰的,如果这样,就最好不过,那…… …… 屋内未点灯,可是月色隐入,倒也不是全部昏暗一片。 四目对视,谢灵沁星眸璀璨,异亮明亮,“宇文曜,有屁请放。” “你看到了我和李倾玉一起。”是陈述,而非疑问。 “嗯,挺相配的。”谢灵沁道,“看到她对你满心欢喜与爱慕,看到你明知她对你满心欢喜与爱慕,还是应了邀请,温和有礼得就像是呵护一块珍宝。” “你只是看到了我与她说话,并未有任何查证,甚至问都不问我,你就笃定了我与李倾玉有问题?” “呵呵,太子,难不成,还要我亲眼看到你们你浓我浓,甜言蜜语,眉来眼去吗?” “谢灵沁,你不相信我。”宇文曜明显很生气,一张俊脸漆黑无比。 谢灵沁冷哼一声,“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不觉得你道貌岸然的,竟然还想脚踏两只船。” “谢灵沁!” “不用再叫我,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眸光漆黑若有黑浪翻滚,瘦长有力的手指都不禁紧了紧,须臾,气息默然消沉,“谢灵沁,你是不是心里很希望我与李小姐有什么,然后,你就好顺理成章的离开我。” 谢灵沁一怔,这,什么鬼道理。 “我喜欢你,时时刻刻想亲近你,靠近你,唯愿你一切安好,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谢灵沁眸色微沉,突然多了一些怒意,“宇文曜,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你以为,就凭此事我就否定了你。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我不知道,你明知道,今日这事是你那好父皇所为,你却不说,宇文曜,我要如何信你呢。” 宇文曜浓睫微颤,突然沉默。 “今日将我与京兆尹大人引出城的人设了迷幻阵,阵法之强大,除了皇上有这般大手笔外,我猜不出还有谁,而且,你也会幻术吧。” 宇文曜上前一步,气息沉沉,“你觉得是我。” 谢灵沁摆手,“不是你,但是……你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我们之间才开始,你就要弄到这般吗?” 谢灵沁侧眸,看着窗外,全身都冷如寒雪,“夜深了,太子,请走不送。” “我们亲过,抱过,你就要这样……” “我就当被狗啃了,太子就当练习了,我们两不相欠。” “谢灵沁!”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如此要与他泾渭分明的样子,气得面色乌青,眉间隐跳,“谢灵沁,你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由始至终,我在你面前坦诚,而你却一步步将自己心封锁,不愿对我敞开。” “事已到此,随你怎么说。” 谢灵沁一掀帘幕,径直走向内室。 “李倾玉并不简单,若不是我出现得及时,你刺于那马耳上的银针必被她发现,寻根究底,你说,她会不会查到你……” 谢灵沁脚步微顿。 宇文曜闭眸,冷叹,“我明白了,你若是相信我,就不该不闻问,不会不亲自验证,不会就这般亲易的放弃了,所以,一切,究其根底,你,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走便是。” 宇文曜重重的落下最后四个字时,谢灵沁觉得,整个屋子内似乎都凝了隆冬深雪,良久,待她转身时,宇文曜的身影已自眼前肖失。 谢灵沁轻敛眉睫,几步走到窗外,看着外面沐浴在夜色下的花骨朵们,心里,突然让七上八下,有点不爽。 非常不爽! 明明是他不对,怎么突然间,她竟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这什么逻辑。 宇文曜,这又是你的手段吗? 放心,我这次不会上当。 以后,我们各位安好,不相往来。 “小……小姐。” 这时,门外紫河声音小声的传来。 “放心,太子走了,我还活着。”谢灵沁道,话落,又对着门外道,“明日把主屋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扫一遍,免得沾了太子的晦气。” “……是。” 紫河心惊的退下。 “听海。” 而屋内,谢灵沁又唤了声听海。 听海当即现身,“小姐有何吩咐?” “方才我与太子的话,你都听到了?” “……回小姐,听……听到一些,其……” “太子既然先前把你给我,就是我的人,明白吧。” 听海咽了咽口水,在谢灵沁那慑人的气势下,头垂得更低了,“小姐放心,属下以后只听小姐的话。” “果然上道,好了,天色晚上,下去睡吧。” 听海其实还想说什么,不过,还是退下了。 这一夜,谢灵沁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屋里到处上下都弥漫着宇文曜的气息,所以,没睡下几个时辰,天还没亮,就叫砗磲与紫河进来打扫。 似乎昨夜那冷气压还在,砗磲与紫河大气不敢喘。 不过,砗磲的面色很快,更不好了。 因为,之前她藏在小姐被褥最底下的东西,不见了。 砗磲当即抬头看向谢灵沁,谢灵沁此时看看着窗外,一脸沉色。 不是小姐,那东西识得小姐的气息,最多与小姐玩一玩,必不会找小姐的。 难道,已经成功了? “谢灵沁。” 院子外面,谢聃聆突然不管不顾的跑了进来。 谢灵沁看着谢聃聆明显气怒的面色,这才缓步走出去,“天才亮,就这般大的火气。” “你你你……” 谢聃聆看着谢灵沁那波澜不惊神色,原本满腔愤怒,在此时,又结巴了。 “公子,董老已经派人来请了,说是你明日就要入书院学习了,今日早些去他那里好生学习医理。” 谢聃聆身后,谢玉树带着人走了来,话落间,还对着谢灵沁打了招呼。 谢聃聆闻言,少年一张气红的脸微昂,看看谢灵沁,“你,你等着。” 然后,便转身跟着谢玉树离开了。 谢玉树对着谢灵沁微笑示意,也退下。 谢玉树这些日,明显比来时要沉敛许多了。 不过,这个董老还挺有用的,叫这谢聃聆乖乖听话。 说起来,她也好几日没见着这破老头儿了。 “等下。” 谢灵沁突然叫住谢玉树。 谢玉树停下脚步,行在前面的谢聃聆也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转头恨恼的看着谢灵沁。 “一起去吧。” 谢灵沁面带笑意。 谢聃聆当下气得要跳起来,“你说什么,我不与你一起。” “我是你姐姐,乖。” 谢灵沁一个温柔的“乖”叫谢聃聆顿时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谢玉树也知谢灵沁不是个温柔的人,一听这话,也不禁咽了咽口水,一时间对谢聃聆倒是颇有些同情。 “小姐,奴婢……” 砗磲与紫河自屋里走出来。 “你们就待在府里吧。”谢灵沁一摆手,好像心情真的很好的样子,直接越过谢玉树与谢聃聆向前走去。 谢聃聆都快要哭了。 谢灵沁是魔鬼,他不要和她一起。 ------题外话------ 那个~下一章其实,又有人倒霉了~ 正文 013章 宇文贤染疾(二更) 马车里,谢聃聆坐在一角,看着对面无比悠闲坦然的谢灵沁,全神戒备。 “别怕,我又不吃人。” 许久,谢灵沁的视线这才落在谢聃聆身上的,面容沉静,神色温和。 可是,谢聃聆却下意识的又往内里缩了缩身子,很是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府里马车多得是,你却偏要与我乘一辆,你分明就是故意想整我。” “我哪里整你了,从出府门到现在,你不是好好的没半点事儿?” “你……你是想到了董老府邸里再下手。” 谢灵沁觉得可笑,抬了抬手,“放心吧,我不会再把你丢去花楼了,不用这般紧张。” 谢灵沁是真心的。 可是一听到花楼二字,谢聃聆整张俊脸上面色都变了。 看来,昨晚留下的心理阴影极大啊。 “我说……” 谢灵沁突然无比放松的往车壁后一靠,看着谢聃聆,眉宇间还出现几丝懒散之色,“你以前,不是对我是张牙舞爪的吗,为谢灵玉出头,可是次次厉害,怎的现在,怕我怕成这样。” “你……”谢聃聆扬着眉毛,哼了哼,“我不想和你说话,我要下马车,我要自己去董老府邸。” “那怎么行,之前董老也挺喜欢我的,我们一起去,他老人家指不定多高兴。” “你不是要查案吗,你不查案,非跟着我去董老处做什么?” “这董老呢是德高望众的神医,我这去向他请教请教,也无可厚非,是吧。” 谢灵沁一本正经的说完,面上还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须臾,想到什么,谢灵沁又侧眸。 谢聃聆立马再度全神戒备,“你你你,做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说,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那个假冒的二姐姐了?” “她,那般欺骗我,我为何要再关心她。” “哦。” 谢灵沁轻然颔首。 “还不算太蠢。” “你……” “小姐,公子,到了。”这时,马车缓缓停下,响起车夫的声音。 谢灵沁这才撩动起帘幕,轻身一跳,下了马车。 “真是没一点女子德形。”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谢灵沁温柔的看着谢聃聆。 谢聃聆…… 一旁的马夫随众…… 公子好可怜! 董老府邸外已有仆从迎接,似乎没想到谢灵沁也会来,眼底明显带着意外之色,立马上得前来,含笑道,“没曾谢大小姐也来了,董老见着必定十分高兴。” “那老头儿见到我怎么会高兴,会抑郁还差不多。” 谢灵沁说着,已经当先越过那人进了府邸。 谢聃聆这下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董老对他这个大姐姐格外看重,可是,却没曾想,会这般看重,那一会子,他会不会帮着谢灵沁来对付他…… 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谢聃聆欲哭无泪。 还是那间种满草药的院子,隔老远便能闻到一阵药香味儿。 董老此时一袭灰色宽袍,正拧着眉盯着院里一篓子的药草看着,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到谢灵沁,眸色似乎亮了亮,须臾,又横眉竖色的,“哟,这臭丫头,听说得了皇上看重,还以为,不理我这老头儿呢。” “怎么会呢,再么说,你这破老头也帮我了不少忙,是吧。” 谢灵沁走近,还顺带拿起一片草叶摆弄。 身后,谢聃聆也跟着走了进来。 “谢公子来啦,这里,来……” 董老慈爱的笑着,引着谢聃聆走向一旁,指着一簸箕的红豆绿豆,“你今日的任务,便是将这些豆子分开。” “什么?” 谢聃聆当即就睁大一双睥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尤其和蔼可亲的董老,“我我……” “这是考验你眼力的时候,为日后行针施救打下基础,所以,你且要虚心认真。”董老一抚那胡渣子,说得冠冕堂皇,极有道理。 可是,一旁谢灵沁瞧着,眉心微抽。 这考眼力的方式有很多种,需要这般? 又不是练武。 不过,她也不多话,看这董老没有恶意,且能让谢聃玲吃吃苦头,磨练磨练性子,她也乐见其成。 事实是,谢聃聆也当真是怵这董老,虽然不甘心,倒还是慢慢的挪地着步子去数豆子了。 “董老。” 董老正欲也与谢灵沁说着话儿,院外便有人进来禀报。 董老看一眼谢灵沁,对着来人一抬手,“说吧。” “董老,方才贤王府来人,说是贤王府后院有人生了疾病,请您前去。” 闻言,董老那满是细皮褶子的眼眸微微眯起。 谢灵沁眼底却出现一丝笑意,贤王府有人生了疾病,来请董老?! 董老是谁,不说常人难请,就是之前将军府那次,贤王的人与她的人同时去请,他吃了闭门羹,而自己请来了董老,贤王的面上挂不住,明面上没说,这心里也该是有疙瘩的。 更何论,眼下,他因在宫里与假冒的谢灵玉媾和,又道出迫害她的事实,被皇上现罚这这般,这么个情况下,他还来请董老,还是帮后院的人请? 宇文贤有这般好良心? 谢灵沁可真不觉得。 “董老,去吧。” 董老正要抬手,似乎要拒绝,却见谢灵沁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劝他。 董老侧眸睁着她,老眸里精光矍铄,一脸好奇,“为什么要去?” 谢灵沁面上浮起一抹淡笑,声音轻了轻,“董老,你别装了,你看着慈济温和,心里那些个小坏心思,我是知道的,这一定是贤王出了岔子,我们去瞧瞧,指不定有好戏看。” “可是,老夫我今日不想出门啊。” “去吧。”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董老道。 谢灵沁微愣,“我说董老,施恩不求报啊,我上次那张署名的白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这就又来威胁我,不仁义吧。” “那,这样,我听说天下一味的冒菜味道极是不错,你亲自帮我煮一碗,我就带你去。” 这个…… 怎么突然这间就想到了宇文曜呢。 得,反正分手了,爱如何就如何吧。 “行。” 谢灵沁点头,欣然同意。 董老面上带着笑意,可是侧眸间,一抹阳光折射过时,似乎,见眼底一抹暗然。 只不过,谢灵沁没有看到,她此是已然看向了正在数豆子的谢聃聆,“你在这里好好分豆子,我和董老付去去就回,记住,不许乱说话。” 耳提面命,字字威胁。 谢聃聆咬着唇,只得继续分豆子。 再回头时,谢聃聆看着谢灵沁与董老神秘兮兮的样子,突然咽了咽口水。 有些同情起贤王来。 董老和大姐姐是要去贤王府吧。 这个大姐姐如此恶毒辣,那,又会怎么对付贤王呢。 不过,这个贤王也不是好东西,之前那般害大姐姐,活该。 哼,大姐姐也不是好人,哼。 谢灵沁自然换了装束,贤王当是从不知道女扮男装的言射就是她谢灵沁的。 所以,谢灵沁又作为董老的助手,跟着出了董府。 马车里还摆了个小几,上面放着一壶茶,一些点心。 谢灵沁倒是一点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便喝起来,喝了一口,看了看对面的董老,又抬手欲以给他倒一杯。 刚要有所动作,面前好像又浮起那张美俊美得不见一丝瑕疵的脸。 她也给他倒过茶的。 心绪突然就不太好了。 宇文曜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 谢灵沁眸光一暗,将茶壶放下,看着董老,“手酸,您老自己倒吧。” “不尊老。” 董老轻轻嘟囔一声,倒是也没什么责怪之意,只是眼底,却明显有一抹极暗的愉色闪过。 “我听说,昨夜里,你将谢聃聆给弄到花楼里去了。”将茶杯捧在手上,董老不经意的开口。 谢灵沁也不意外,反而轻笑,“董老这小道消息,挺灵通的。” “我在这都城几十年,总是会有些手段的。” “是啊。” 谢灵沁点头,“所以,谢聃聆如今一看我就像看老鼠看到猫样,心里无限阴影,对我愤恨至极。” “你在斗兽场上救了他,他对你已然心存愧疚,你可以趁此与他好好相处的,这样对你没什么坏处,你为何还要这般做?” 谢灵沁闻言,眼眸又是一亮,身子倏然往前倾了前,“我说董老,你这消息还真的不是一般般的灵通啊。” 董老抚了抚眉毛,正襟危坐,一派庄重,“应该的,应该的。” 砌! 谢灵沁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喝口茶,方才轻声道来,“我如今秉承皇命,查三案,其一二姨娘肖氏一死之事已然寻出真凶手,另外二事,丫鬟尸体之事与真的谢灵玉下落,而这事儿,做到了是我的本事,却会让皇上对我更加忌讳,没做到,如了皇上的心意,言我无能,我的下场,自也不会太好。” 谢灵沁话落,顿了会儿,见着董老听得仔细又道,“眼下皇上对将军府当是格外看重的,您这德高望众的神医又叫谢聃聆去向你学习,那这一无所长的草包若有一天成了凤凰,你说,皇上会如何?所以,若是让皇上知道,谢聃聆小小年纪就去了花楼,必定会对他耻笑而不放于心,再知道我与谢聃聆关系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于他,于我,都好。” “你是在保护他。” 董老搁下茶杯,正着眸色,一语道破谢灵沁的真实目的。 谢灵沁抿唇,不置可否。 “哎,没想到,会和你这破老头儿说这些,原以为……”谢灵沁想到什么,摆了摆手。 马车内安静下来,一时无话。 约莫大半个时辰,马车方才在贤王府门口停下。 不愧是皇上破例而封的贤王,观这府邸,可真是富贵大气,门口左右两只大狮字,都极有龙态。 谢灵沁微垂着头,拿着药箱,跟在董老身后进了贤王府邸。 贤王府不比其他。 引他们进府的管家从谢灵沁与董老一下马车,就对谢灵沁打量再三。 “董老,以前倒是未看到这位公子啊。” 许久,管家打着哈哈开口询问。 “哦,这是我的助手,说起来,也是朋友,嗯,他与逸世了也颇有几分交情。” 董老不遮不掩,实话实说。 毕竟,那日,在秋试看台之上,余轻逸拉着女扮男装的谢灵沁上得看台,多少人都见过他。 “观这公子貌相可佳,一表人才,莫不就是世子心倾的那位?” 管家话落,又自知失言般的住口。 谢灵沁呵呵了。 看来,余轻逸这有同癖之好的名声,若是一日未成亲,就真是摆脱不了了。 也不知道,聂醉儿如今听着这些事儿,是不是笑得眼睛都眯着了。 迎着管家的眼神,谢灵沁微笑颔首,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 这种事,多说多错,她是为余轻逸好。 她虽说与太子分了手,可是,宇文曜是宇文曜,余轻逸是余轻逸,她分得清楚。 “管家,这路,不像是去后院的啊……”一路穿廊过院,董老突然疑惑的看着管家。 管家闻言,垂下头,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实不相瞒,是近些日来,我家王爷偶有梦靥,以妨别人知晓此事多心,我便才说,是后院有人生病,还请董老谅解。” “哦,老夫懂了。”董老摆摆手,倒是不甚在意,与管家在那里寒暄客套。 谢灵沁看着管家,这心头,却是思绪纷飞。 看来,这宇文贤果然了了事儿,只是,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关禁闭莫不成一下了打击太大,得了抑郁症?也不太可能啊。 莫非…… 穿过一条悠长静谧的小路,管家已经带着他们进了一处布置得极其奢华的院子。 秋风萧瑟,谢灵沁心神一凛,这院子里人喑处护卫倒是真不少。 “董老请。” 径直进了主屋,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幕放下,露出里面那影影绰绰的身影。 “能请得董老,是我宇文贤有幸啊。” 内室时传来宇文贤的声音,不过,听上去,明显有些利不从心,少了几分精气神。 而与此同是,已有婢子们上前,将那帘子拉开。 董老这走进去。 “不知王爷哪里不舒脚?”董老一边坐下一边询问。 宇文贤却看着一旁还站着谢灵沁,眼神如鹰隼般利锐,“这位公子……” “小的言射,之前秋试时,在那看台上与贤王有过一面之级。”谢灵沁语态从容,自我介绍。 “嗯,他也是老夫的助手,医术不错,所以,便带得他来。” “哦,是吗。”宇文贤明显有着戒备。 毕竟,之前这个言射可是与余轻逸走得极近的。 “不知,王爷是何疾病,小的与董老好尽快为王爷查症。”谢灵沁就像不觉得宇文贤眼底的不喜似的,又好言相问。 这…… 宇文贤想到这个,面色有些难看,随即,显然还是信任董老,一挥手,驱退屋内所有人。 这般神秘? 谢灵沁更加来兴致了。 直到听着宇文贤面色难堪的道出原委。 谢灵沁这心里,咯噔,是真的亮了。 ------题外话------ 晚点还有一更哈~ 正文 014章 报应不爽!(三更) 果然被谢灵沁给猜到了。 宇文贤竟然是因为与谢灵玉一事,对女子生了憎厌,据说,当日自宫里回来,一想到谢灵玉的脸与身体就心头不适,当夜便恶梦连连,之后,宇文贤还直接叫人找来一名女子,可是,女子雪白身体摆在面前,眼波婉转,他却呕吐不止,某处更是软软不起。 脑海中,眼前,浮现的都是谢灵玉那不完整的身子与他和她那极尽缠绵的场景。 当然,这话宇文贤不会说得这般直接,而是谢灵沁从他那一言一语极隐晦的字辞里听拆出来的。 报应不爽啊! 谢灵沁突然觉得,上天有时候,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公平。 对于男人来说,这当是最深的打击吧。 更何况是自恃甚高,从来受人追捧的宇文贤,堂堂贤王。 难怪这脸色这么差,这精气神这么弱。 “王爷,如你所说,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是要细细检查一番,方才能寻到解决之法。” 此时,一番言论之后,一屋静寂,董老还没发话,谢灵沁便一脸正色的开口了。 这样子,当真是医者之态,思虑沉沉,演得惟妙惟肖。 宇文贤看着谢灵沁如此正然的面色,先前对谢灵沁的猜忌都退不禁退下,“当真不是大问题。” 谢灵沁老神在在的点头,“自然。” 她才不管大问题小问题,最好扎得你一生不起。 宇文贤明显信了。 只不过…… “细细检查?” “对,还请王爷躺于榻上,我要细细查看。” 谢灵沁道。 宇文贤俊逸的面上浮起难堪之色,“要,亲自检查?” “当然……”谢灵沁又轻轻摆手,“王爷当放心,我们都是男儿,不必忌讳,更何况,今日之事,我和董老当是谨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宇文贤沉默了。 而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董老看着谢灵沁,那眼神都黑得快没边了。 只是,谢灵沁没注意到。 一心为自己着想,只想尽快好起来的宇文贤也没注意。 “好吧。” 终于,宇文贤沉然点头,同时,对着门外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才走向榻边。 谢灵沁当下缓步跟上。 不过…… 却被董老扯住了袖子。 “你干嘛?”谢灵沁使着眼色。 “臭丫头,你是女子,他是男子,我还想问你干嘛。” 谢灵沁眸光里闪烁着算计与阴阴的笑意,“这种时候,分什么男女,一会儿让我扎几针,保管他这一生都能不举,我也算是报仇了。” “不许。” 董老拒绝。 “为什么?”谢灵沁纳闷了,眸光一闪,“莫不是,董老你还对贤王于心不忍?放心,我定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连累你。” “你是女子,要扎针,也是我来。” 董老摇头,说着话,在宇文贤回转头来时,不着痕迹的将谢灵沁拉在他身后,同时,还顺手接过谢灵沁手上的药箱。 宇文贤不疑有他,当即躺于榻上,已经在开始解裤。 谢灵沁不管,从袖中拿着银针又要上前跃跃欲试。 “你再胡来,我就说出你女子身份,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贤五府大门。” 董老终于沉着脸威胁。 谢灵沁动作一顿,在董老那极是认真的面色下,咬了咬牙,道声“小气”只得将袖中银针默默收起。 “王爷,其实我的扎技术不错,不过,看来,董老今日想要亲自上手。”谢灵沁斗不过董老,直拉对着床榻上,一张脸崩得极紧的宇文贤说。 病急乱投医,看宇文贤今日这样子,这谨慎心都退了不少,想必能听进她的话。 只是,谁知道,谢灵沁话一落,宇文贤不止脸,整个身体全都崩直了。 这动作太明显,谢灵沁觉得蹊跷了。 “那次,吏部侍郎家的公子,秦起,是言公子你施针的?”宇文贤道,声音,语气,有些复杂。 他听说过,那一次,秦起去寻攻老救治,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据说,被他身边的助手以针扎得如今一见到利锐的东西就浑身哆嗦。 谢灵沁微笑点头,“正是,所以,秦起公子才得以安好,相信,要不了多久,也该下榻了。” “那,还是劳烦董老了。”宇文贤看向董老,那态度,真是比之前还要恭敬数百倍。 呵!谢灵沁自然也想明白了,宇文贤这是害怕了,也不多劝。 于是,谢灵沁就留在了外室。 被董老给挡着,她又近前不得,自然,也没法作手脚。 尤其是看着董老专心致志,像是真的极力救治,这心里,突然就不爽了。 救这人渣作什么。 “王爷这是心症,勿须动针,若想安好,这些日,需要清心寡欲,最好,食素为佳,过会儿,我开些药,过些日,老夫再来。” 没多久,董老便作了决断,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提笔,刷刷就写下了药方。 之后,又与贤王寒暄几句,这才带着谢灵沁离开。 出了贤王府,一上马车,谢灵沁就老大不爽了,“我说董老,我先前还以为你与众不同,不为权欲所臣服,今日对那贤王可真是好得不得了。” “有好吗?”董老倒是语气平平,“你看到老夫救他了,把他治好了?” 这…… 倒是没有。 “你也知道我是德高望众的神医,整个都城的人都对我赞色有加,那皇上对我也是看重的,贤王的事,能瞒多久?我若是不仔细点,不是落人口实。” 董老瞪着一双锐眸,说得义正言辞。 当然,也确实有道理。 “你知道吗,贤王之症并非偶然。”须臾,董老又道。 谢灵沁闻言,面色一怔,眸色一沉。 确实并非偶然,她也察觉到了,怎么会因为睡了谢灵玉就般了,这宇文贤的心也太脆弱。 “是太子做的手脚。” 看着谢灵沁的面色,董老摆了摆衣袖,神色淡定。 谢灵沁星眸璀璨,盯着董老,一瞬不瞬,“你说什么?” “是太子早就告诉过我,贤王这几日许是会向我救助,叫我随便医一医就好。” “你不是,和太子,关系不好吗?”谢灵沁拧眉,不太相信。 “关系不好,与太子让我帮忙做事,似乎,没毛病。” 没毛病吗。 “不过,我也觉得,太子对这贤王也着实太残忍了,照理说,太子与贤王相互暗斗这般多年,他自是道高一尺的,为何,以前不下手,这次,下这般重的手呢。” 董老也好像很疑惑的样了,抚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只是,那眼底余光,却时不时的注意着谢灵沁的面色。 “小丫头,你觉得呢?”董老把这个话头丢给了谢灵沁。 谢灵沁眨了眨眼,很是漫不经心的,“许是……太子也不行呢?” “嘶鸣——” 谢灵沁话刚落,前方马儿突然一声惊叫,整个马车都在晃动退后。 “天啊天啊——” 与此同时,马车外,响起一道道近乎见鬼似的惊叫声。 谢灵沁看一眼董老,然后看着他方才在马车晃动之际抓着她衣袖那只年迈的手,颇为感动,“没事,我没事。” 董老这才放开手,暗暗嘟囔一声,“老夫是怕你只顾着自己逃逃命不管我。” “我说董老,你一把年纪了,可以不要面子,诚实一些。” 谢灵沁说话间已快速撩开帷幕看向外边。 马车此时正停在一方岔路口。 只见好几个人惊叫着从一旁巷子里跑出来,方才,正是因为他们这突然跑出来的动作,才惊着了马儿。 而那巷子里…… 虽然隔得远,却隐隐约约可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倒吊着,纠缠着。 男的头发凌乱,女的面目丑陋。 谢灵沁见此,冷笑一声。 这个时候,才被发现啊。 ------题外话------ 矛盾要开始激化了~ 好哒,今天更新结束~明天继续。 顺便说一句,宇文贤不笨,为何这一章里面好像弱化许多,那时因为,妞们可以想像一下,一下子受了这般重的打击,还那啥啥啥,没疯,就不错了。 正文 015章 死状残忍(一更) 马儿已经安抚下来。 马车内,谢灵沁看着董老,突然间,觉得他那眼神蓦然有些黑。 “没错,是我做的。”谢灵沁微抬眼睑,很实在。 董老面有忧色,“我当认为你做得没错,可是,这般两个人,你会惹来很大麻烦。”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这事会是我做的。” 谢灵沁话刚落,马车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起。 与此同时,谢灵沁也掀起帘幕,跳下了马车。 “你?” 谢灵沁此时一身男装,当先在前的京兆尹看着着,明显几分意外。 “霍大人不必意外,在下言射,与董老恰好路过此地。” 谢灵沁扮作男子声音,说话间,还对着京兆尹拱手一礼。 言射? 这个名字不出名,可是,那日,秋试看台之上,与逸世子关系颇好的样子,京兆尹当日在比试场周进行防护,自然见过,且这男子虽与逸世子交好,却全然不似逸世子那般随心轻纵,无礼无矩的样子,反而温和有礼,叫人心里舒服。 “言公子有礼。”京兆尹大人话落,又对着马车方向,“董老有礼了。”随后便对着手下人一声命令。 当下,有人上前进了前面巷子。 只是,京兆尹府的人也当是见过世面了,什么样的死法没见过,要是在看清两具尸体死状时,也不禁面色一震。 京兆尹上也凝着面色,上前一步,挥手,“把尸体先取下……” 话未落,在看清两具尸体的面目时,整个面色不禁一变。 “这……不是……” 京兆尹话话未落,便止了声,当下又对着身后急声吩咐,“快去兵部尚书府邸,请李大人来。” 声色凝重,身后府卫当即领命退下。 没错,这两名尸体。 正是兵部尚书嫡子李俊儒,与那个冒充将军府谢灵玉十年的乞丐小花猫。 也正是昨夜京兆尹府牢起火时,趁机逃走的两位。 昨夜,发动力量,遍寻未果,京兆尹还正想着,如何就此事上奏呢,没曾想,方才就听到就近的人说这里有两具极诡异的尸体,便与人一同前来。 竟是…… 死状如此惨烈,且还是…… 这事情,怕是要严重了。 “既然董老在此,霍大人可容我与董老上前看看尸体。” 谢灵沁此时突然出声。 京兆尹闻声,抬头看着谢灵沁,“你……” “在下会些医术。”谢灵沁扮作男子是,真是谦逊有礼,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好之感来。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董老也掀开帘幕,就着车夫的手,慢慢下车走了来。 “董老……” 京兆尹立马上前打招呼。 “无事,既然如此巧合,老夫我就先看看吧。” 董老眉宇间也可见凝重之色。 董老是何人,宫里的御医之首,即使已然退了御首之位,可是有多少人可求却不得他出手,且,不说救人,验尸体,据说,也是娄一数二的。 现如今,京兆尹府邸里那位仵作,还是董老授教的呢。 京兆尹不胜感激,“那,有劳董老了。” 董老点点头,看一眼谢灵沁,这才上前。 谢灵沁垂眸,紧跟而上。 只是,心下却有所戚戚然。 为什么,她方才觉得,董老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狭窄的一条小道里,京兆尹的府卫们已将两具尸体从一旁树上取下来,安平放于地上,见得董老与谢灵沁上得前来,当即退后。 同是的,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眼中也是久久不散的骇然。 真的是难得看到这般惨状的死法。 的确是够惨的,两人不止衣衫凌乱,手筋脚筋还被挑断,浑身伤痕。 再加上谢灵玉那张极其可怖的脸,只觉得,整个气氛都能变得阴森可怖。 董老轻轻蹲下,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侧眸看着随之走过来的京兆尹大人,“还是叫仵作出结果吧。” “为何?” “可以让尚书大人缓缓,不至于太难过。” 董老叹声道,说话间,又看一眼谢灵沁,“你觉得呢。” 迎着董老的眼神,谢灵沁眼睫轻微一颤。 这还看什么,列状惨烈,明显就是他杀,而且,杀人者,为了不让人寻出端倪,一切伤痕,自上到上,两相划过。 也就是说同一道伤口上又再自相反的方向划了一道。 所以,对方,是如何下手,是否左撇子……完全看不出来。 “让我看看,当真是我儿……” 这时,巷子外面,尚书李大人已经晃着步子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李俊儒的尸体时,整个都面色都变了,瞬间煞白,眼底,更携着不可破灭的恨意。 “董老,可有看出什么?” 而前来的,并不止是尚书大人,其身后,还有尚书府大小姐。 李倾玉。 花容月貌,纤笼楚楚,端倪如画。 臻首娥眉间不显娇弱,眉宇间隐隐带着练武人才有的一抹毅气,又染着诗情画意熏陶才有的绰约婉态。 只一瞥,便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声音也好似三月的雨,淅沥好听。 董老显然是识得李倾玉的,点头示意,“死前经过情事,尚有一口余气时被人所杀。” 这可谓是一针见血了。 李俊儒不仅和谢灵玉互相媾和,还真是风流死,还死得如此针凄惨。 李倾玉面上隐见恼恨,眉宇间一抹戾气闪过,倒不见失态,然而对着董老点点头,又走向那尸体处,拊着已然白发人送黑发人,掩面垂泪的尚书大,“父亲,你且不要忧心,不要让哥哥泉下有知,不得安心。” “我儿啊,你为何这般……” 一时间,父女二人看着尸体,弥漫着哀伤的死气。 当然,最外面,京兆婬早叫人将此处拦住,不得人靠近。 而这般会儿,收到消息的谢将军也来了。 谢灵玉不是他的女儿,所以,谢将军过来,虽然面色凝重,却只只是看了一眼后,对着京兆尹打了下招呼说了几句,又安慰了下尚书大人,便叹着气又带着人走了。 “哥哥从昨夜离开到得现在……霍大人,这案子,你定会重中之重的查吧。”许久,李倾玉自尸体上移开眼神,说话间,着京兆尹重重一礼。 礼之恭敬,可这话,倒真是叫京兆尹压力山大。 堂堂尚书府嫡子若是逃了,他还有话说,如今呢,还在都城,还死得这般,那可真是他督查不力了。 “李大小姐放心,此事,不用说,本官自会重查。” “查,自然要查,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手,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断。”兵部尚书老泪纵横,伤怒至极。 京兆尹忙上前,“李大人放心,不过,此事,我要先禀明皇上,请皇上再派人手。” “我知道最近将军府大小姐得了皇上重用,也在查案,或许,此事,她也能帮上忙。”李倾玉这时却突然道。 闻言,京兆尹一愣,“这……” “她能得皇上另眼看重,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晚些时候,还请霍大人帮我问问,看她有何法子,若是她能让我与她一同查案,我也能对此案尽上一份力。” 李倾玉神色认真。 “这……”京兆尹有些无奈的,“这事……今日还未得见谢大小姐,许是有事忙,所以,这事儿……李小姐可自行与她说。” “好。” 李倾玉微微一笑,“只要霍大人你乐见甚成,我想,谢大小姐自然也不会推却,我若能帮上她,她想必也是极高兴的。” 京兆尹微敛眉色,不再说话。 心下却道,这个兵部尚书府大小姐看着不急不逼的,却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谢大小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呢。 而一旁,谢灵沁此时心中冷意泛滥。 她绝对相信,这个李倾玉是在怀疑她,她也相信,不止是她,就连尚书大人,以及京兆尹本身,也对她有些怀疑的。 毕竟,近些日来,与李俊儒仇怨最浓的人,就是宗政府,以及她,谢灵沁。 而李倾玉此下如此说,那之后,她若是拒绝李倾玉彻查此事,就是她心虚了。 可是,她若是同意了,不就是已经说,她借着皇上给她的权力,在滥用了吗。 这李倾玉,有两把刷子啊。 果然,不愧是宇文曜看上的女子。 谢灵沁想至此,心中突然又来了气。 “这位想必就是言射公子?”谢灵沁正思绪着,便见得李倾玉已经缓步走了过来,一袭紫粉色的裙子,加上方才哭过,更显得眸光若水,面容若桃,美色惑人。 相较而言,自己虽也美,可是,少了女子的柔美太过清冷。 收回心思,谢灵沁面容沉静,对上李倾玉的视线,泰然处之,“正是,李小姐好。” “之前就听说过言公子,还听说,如今都城最火热的天下一味,也与言公子有些关系,如今得见,言公子果然气质出人,不若常人。” 李倾玉看似恭维,可说话间,那道流光温婉的美眸轻微一转,眼角余轻却扫向谢灵沁的耳际。 谢灵沁恍若不觉,反而还不着痕迹的侧眸,故意让李倾玉看。 她当然知道李倾玉在看什么。 这个女子不简单,之前宇文曜也说过,所以,相比以往出门前,以防万一,她更加小心掩饰了自己。 古来女子幼小时就穿了耳孔,所以当为辩别女子与男子身份之一。 可是,偏她谢灵沁前世是特工,想要将这耳孔掩饰,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至于喉结…… 化个妆,利用人的视觉盲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掩人耳目。 所以,在看到李倾玉几许失落的收回视线时,谢灵沁恍若不觉的上前宽慰,“李小姐不必忧心,方才我与董老都看过,虽然对方手段之凶残,但是,有京兆尹大人在,相信,很快就能捉到真凶。” “言公子说得有理。”李倾玉又微微一礼,这才退后向尚书大人走去。 尚书大人自不会让自己的公子当众曝露太久,自当要求京兆大人快速将尸体抬走。 “回大人,方才属下去太子府请了太子,不过听他府卫说,太子抱恙,所以,此事就叫大人亲自督查,晚些时候,可报与他听。” 这时,京兆尹身后有人来报。 “此中事情,大人还禀报了太子吗?”李倾玉当下上前询问。 京兆尹大人对着李倾玉公也是客气,“是的,这般大的事,如今贤王又……自然是要禀报太子的。” “只是,太子抱恙了?”李倾玉又轻微出声,言语间颇有几分急色。 不过,无人回她了。 谢灵沁心里却琢磨得紧。 宇文曜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抱恙了,侧眸看去,谢灵沁正好看到李倾玉眼底那抹担心。 担心宇文曜吗? 他可真是好命啊。 “倾玉我们先回府吧。” 尚书大人收拾好情绪,唤着李倾玉,一同离开。 只是,转身间,李倾玉又回眸看向谢灵沁。 福如心至的,谢灵沁竟突然挑眉一笑,“李小姐天姿国色,以前曾有传言,当为太子妃,如今在下看来,就是为后,也是无可厚非。” 这一声出。 气氛怪异。 这话,听到前面,李倾玉睁中有着喜色,可是听到了后一句,眸色不禁意一沉。 毕竟,太子虽是太子,可是,以后能不得当以后的皇上,这…… 他们又岂能随意揣测当今皇上的心思。 更何况,皇上最是忌讳别人揣度,所以,这般多年,她才小心的收起自己的心思。 “言公子言重了,倾玉不过小小女子,当不得如此声名。”李倾玉收敛收思,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 谢灵沁淡笑不语。 直到京兆尹也一同离开,谢灵沁这才侧眸看着董老。 “怎么了?”谢灵沁轻微挑眉,“从方才你就看着我,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莫不是我三个月都活不到,要死了。” 谢灵沁道,眉间情绪不好。 董老医术高明,自然知道她体内中毒的情况,所以,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董老没应声,只是突然一拂袖,转身就上了马车。 谢灵沁越加疑惑了。 莫不是…… “我说董老……”谢灵沁也紧跟着上了马车。 只是,整个车内似首都弥漫着一股子低气压。 “董老,我倒是知道你老来得子,儿子至今未有娶妻,与你那妻子常年在外地不在都城,你该不会是觉得那李倾玉好看,想给你当儿媳妇吧。” 谢灵沁一幅看透董坳的样了,又甚是语重心长的摆手,“我劝你啊,别想了。” 董老抬眸,瞧着谢灵沁,老眸里光束闪烁。 谢灵沁见此,又了然一切的轻笑一声,“李倾玉啊,是太子喜欢的人,所以……”谢灵沁说着这话,干脆还抬手在董老的肩膀上,哥俩好的拍拍,“所以,你就不要想了,再说,我看那李倾玉也没什么好。” “不好吗,老夫我就是觉得挺好的中了。” 一直沉默许久,董老终于开口。 甫一开口,谢灵沁还带着淡笑的面色就不对了,打量着董老,“不是吧,你还真看上她了,她有什么好。” “那你好?” “我……” 谢灵沁声音一滞,须臾,冷笑,“我不好。” “老夫我听着这话,怎么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董老看着谢灵沁,眼底终于浮起一丝丝笑意,“说起来,我还没有问,太子之前为何相帮你,不会是……你心里喜欢太子,然后,被太子嫌弃,所以……” “胡说。” 谢灵沁当即拒绝。 董老摆摆手,抬手抚着那胡渣子,一幅老神在在的,“是吗,不过,太子竟然抱恙了,这倒是有些奇怪呢。” 董老说着,便打了声,就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马车很快到了董老府邸。 谢灵沁跟着董老一进去,就寻地换回了女装。 谢聃聆的豆子也分好了,正想找董老说话,却见谢灵沁面色阴雨的看着他,“走了,回府。” “啊?” “不走是吧,那自己回去。” 谢灵沁丢下一句话,便径直出了董老府邸。 谢聃聆一脸迷茫。 明明是她不喜欢谢灵沁好吧,明明是她几次整他,该他发火的对吧。 她怎么好像还心情不好的样子,说走,就走了。 “董老……” 谢聃聆当即看向董老,“董老,我大姐姐,她怎么了?” 董老此是却心情分外好的样子,看着谢聃聆,“嗯,你大姐姐是一心为你好,你回去了,对她好些。” 啊? 谢聃更纳闷了,少年明眸闪烁,不解的看着董老。 他又不傻,方才虽然大姐姐没有特别表现,可是,离开时,与董招呼都没打,这般不尊重的样子。 为什么董老不仅不生气,还挺开心,然后,还让她对大姐姐好? 怎么出去一趟。 一个一个都奇里奇怪的。 谢聃聆走出董老府邸外时,将军府的马车还在,可见,谢灵沁是走路离开的。 谢聃聆挠了挠头,只得坐着马车,自己回了将军府。 ------题外话------ 一会儿二更~么么哒 正文 016章 别踢太子啊!(二更) 谢灵沁随处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后,本来想着在这都城里再逛一逛。 因为,昨夜,他是让听海与冥澜将李俊儒与谢灵玉作了手脚,叫他们今日被人发现。 声名狼藉,不死都没用。 而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当初,李俊儒也想以这种法子害死她的。 只是,这倒吊起来,还挑断手筋脚筋,血沐沐的伤口…… 并不是她所为,她也在方才问过听海了,听海昨夜与冥澜只是做了她吩咐的事。 所以,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冥澜与听海离开后做下这般一切。 是螳螂捕蝉还是…… 如果是想害她,为她招来祸端,可是现场为何不留下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如果是纯粹与李俊儒有仇,那为何又累及谢灵玉。 如果同时与这两人有仇,这几率…… 不太高! 毕竟,以前,谢灵玉与李俊儒几乎是没什么交集的。 这事,看来复杂。 不过…… 谢灵沁一抬头,愣住了。 怎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太子府邸外附近。 一旁,那撑天的大树给府门口罩下一层绿荫,四下,皆静。 下一瞬,谢灵沁身形一闪,便隐在一旁拐角处。 因为,她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在太子府邸门口停下,帘幕一欣,李倾玉面露忧色的下了马车,当即欲进太子府。 只不过,被看守给拦下了。 “李小姐,不得太子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太子府邸。” “我是听说太子抱恙,所以前来看看,不知可否通传。” “不好意思,李小姐,太子已然吩咐过,今日谁来也不得进。” 看守不卑不亢,意态坚决。 李倾玉多少有些吃憋,不过,也不失态,又站了会儿,这才自一旁丫鬟手里取下一盒糕点,递给看守,“这是我亲自做的,烦请你交给太子,倾玉这般便告辞。” 那看守犹豫再三,接过。 李倾玉这才转提着裙摆,转身上了马车,远去。 谢灵沁隐在暗处,看着那看守将糕点送了进去,再然后,空着手走出来。 谢灵沁这眼神由暗转暗,再暗。 李倾玉还会做糕点啊,这么贤惠。 宇文曜这会儿估计吃得是正香吧,极其雀跃,心花怒放吧,没准儿,立马就生龙活虎了呢。 所以,她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儿。 不是都分手了吗。 他都没来找她,她这是做什么。 谢灵沁按了按眉心,正要转身,却见太子府门内,听风竟快步走了出来。 这般着急,去哪里? 谢灵沁心思一紧,想了想,当下跟上去。 “灵沁小姐?” 走到暗处,听风一转身,看到身后的谢灵沁,神色诧异。 “嗯,好巧啊。”谢灵沁神色清冷,一脸正色。 听见当下抱拳一礼,“灵沁小姐好,属下现有急事要办。” “嗯,你办什么事啊,说不定我们顺路,可以一起。”谢灵沁理了理衣袖,一脸云淡风清。 听风不疑有他,“回灵沁小姐,太子身休不适,一整日未进食,突然想吃天下一味的冒菜,属下现在是天下一味帮太子取一份冒菜。” “不适?” 还真不适啊。 “他昨日个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一夜就这般了。” 谢灵沁很是好奇。 “这……”听见也有些不解,“太子今早一醒来,就不让属下等进屋,只是说身体不适。” 听风话落,看着谢灵沁,“不如,灵沁小姐,你去看看太子吧,你一去,保准太子就什么都好了。” “我双不是太子的什么人,我去了能顶什么用。” 谢灵沁很走心的拒绝。 听风闻言,面色一暗,“其实,灵沁小姐……”听见又叹口气,“那,属下去帮太子取冒菜了。” 看着听风突然有些落寞的背影,咬了咬唇瓣,谢灵沁突然出声。 “等一下。” 听见当好面带喜色的转身,“灵沁小姐,你要去看太子?” “去看他做什么,不过,这般时候,正是天一正忙的时候,你这一去,不知得等我久,咳咳,我呢,也好几日没吃冒菜了,我也会做……”谢灵沁说道,转身,“走吧,去借下太子府邸的厨房,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听风当即点头。 “那你方才欲言又止的,是想和我说什么?”谢灵沁想到这荐问道。 “灵沁小姐,太子对你是真的好得不得了,在意得不得了。” 谢灵沁立马抬手打断他,瞅着他,“如果你想说这个,那还是不要说了。” 听风被谢灵沁的眼神看得心脏一缩,当下垂头,“可是……” “再多说一句,我就改主意了。” “啊……”听见当下闭了嘴,“那,属下不说了,不说了。” 谢灵沁点点头,这才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听风,“看你憋得难受,说吧。” 听风愣了愣,忙道,“灵沁小姐,你当该相信太子,太子与李小姐真是什么没有,以前,皇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想将尚书府小姐嫁给太子,是太子极力反对,皇上这才收回成命,而近来,因为太子与你走得近,虽说,无人知道也无人乱说,可是,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太子是怕皇上发现,会对你有害,所以才在昨夜与李小姐喝茶,这一切,不过都是掩人耳目,转移注意力,只为保灵沁小姐你的安全而已。” 听风快速将话说完,眼神期切的看着谢灵沁。 “听海。” 谢灵沁突然对着暗处唤。 听海当即现身,头垂得无比低,“小姐有何吩咐。” “这事,你知道吗?” “回小姐,知道些。” “那你不早说。” 听海面色发苦,一脸冤枉,“属下想说呢,可是,小姐你那日不让属下说啊。” “有吗?” 谢灵沁冷眸一瞥。 听海不敢作声了,可面上神色就是分明写着,有啊有啊有啊。 “那,你们太子可见过什么人?”谢灵沁又对着听风询问。 “不知道,太子昨夜自将军府回来后,就关在自己的房里,一直未用食,整个太子府邸,就如打了霜般,我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惹恼了太子。” “是吗,我看方才,那个李小姐不是来给太子送了糕点吗。” “哪有,太子看都没看那糕点,就放一边了。” 听风立马急声解释。 “那是你太子没口福。”谢灵沁虽然语气生硬,可是心里却突然间有什么觉得堵的东西,化去了般。 整个人都轻了轻。 没多久,谢灵沁与听风一同到了太子府邸。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果然如听风所说,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低气压,让人下意识就收敛呼吸,大气不敢出。 院子里,得见谢灵沁而来,护卫们面上都露出笑意,似乎看到谢灵沁,就像是看到了花开的样子。 谢灵沁有些无语,不过,并没有走向主屋,而是直接叫听风带她去了小厨房。 太子府邸的小厨房,也是大厨房。 厨房里正在忙绿着的人下人们不觉一名女子进来。 识得她的与不识得她的,都在听风的示意下,全部退后。 然后,默默的出了厨房。 “你们就在外边好了,我若是需要帮忙,会叫你们的。”谢灵沁说话间,挽着袖子步态闲适的逛起了厨房。 这厨房里面是应有尽有,有些菜品连她有少有见过。 太子府,果然很豪。 说起来,她也是真的好久没吃冒菜了,今日个,做点不一样的。 先是调料。 扑鼻的香味不消多久传散开来,厨房外边的人都不禁倾着身子,昂着头,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好奇谢灵沁在里面做着什么。 尤其是听雨,早就听到风声,站在一旁,往里头瞧着。 不过,任何人的打量,好奇,都没有妨碍谢灵沁。 调好料后,便是取菜,洗菜。 要想真正的做出一碗好吃到回味无穷的冒菜,取菜份量也是有讲究的。 其次,晕素搭配也得有所分寸。 因为资金问题,天下一味好多取菜,谢灵沁都是做了调整的。 所以,不可言说,今日做的味道,会比天下一味还要好。 一直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谢灵沁看着灶台上那满满两大碗冒菜,轻轻呼口气。 这香味,久违啊。 都有些舍不得给宇文曜吃了。 厨房外,早有人等候。 “你们进来个人,嗯,把这份端去给你们家太子吧。” 谢灵沁对着厨房站得齐整的一排排人吩咐。 不过,全部摇了摇头。 “灵沁小姐,奴婢(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一般除了听雨护卫,太子不喜女子在他院子里走动的。” “是啊,太子也不喜欢奴才们随意进出他院子。” 有人上前解释。 谢灵沁微愣。 太子还有这个怪癖? “要不,灵沁小姐,你端去吧,你别看属下,属下可不敢去惹了太子。”听雨接受到谢灵沁的眼神,忙摆手拒绝。 谢灵沁想了想,又环顾四下一圈。 “没人敢?” 全部再度摇头。 谢灵沁眉头一挑,“那好吧。”话落,谢灵沁干脆就转身进了厨房。 在众人以为,谢灵沁会亲自将冒菜端去给太子时,却见谢灵沁久久没出来。 一直到听雨好奇,上前去看,然后,膛目结舌。 谢灵沁竟然自己撩着袖子,坐在厨房正吃得欢快。 “反正,我也只是自己想吃而已,你家太子既然这般怪,那就不要吃了。” 谢灵沁盯着眼前的美食,头也不的抬的道。 不过,听雨竟然没声了,空气,好像也静了许多。 谢灵沁眸光一闪,这才抬起头来,向门槛处看去。 却见一抹白影,正站在那里。 逆光之下,广袖宽袍,墨发散下,面色微白。 那精致的脸,那漆黑的眸,那薄冷的唇。 只一个眼神,便能叫人屈膝而臣服,惊觉春风秋月的人。 不是宇文曜是谁。 “哦,太子来了,借用了你的厨房,所以,也顺便给你煮了一碗,筷子已经放好,自己动手吧。” 谢灵沁淡淡话声落,又顾自继续埋头吃。 “好。” 宇文曜落下一字,然后,步履轻缓的走过来,就在谢灵沁对面径直坐下。 勾着黑色云纹的袍角轻微拂动,将这厨房都衬得如同仙境了。 厨房间切菜用的凳子与小几上,两碗冒却滋味不同。 谢灵沁这碗清香四溢,太子那碗火辣扑鼻。 对于生病之人,最忌辣食。 可是,谢灵沁竟然偏就给太子做了辣味。 宇文曜只看一眼,目无波动,取起筷子,夹菜,欲以送进嘴里。 厨房外的那些丫鬟护卫们,包括听雨都早已散开。 可是,隐于暗处的听风与其他人看得触目惊心。 这般辣,太子又一日未进食,这是极伤胃的。 可是,宇文曜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样吃了进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细嚼慢咽。 只是,从头到尾,视线都落在对面只顾自己吃的谢灵沁身上,眸光,一瞬不瞬。 气氛,突然格外的安静。 好像,除了咀嚼的轻轻声响与缭缭热气,便不闻其他。 一碗冒菜,谢灵沁见了底。 而宇文曜已进食一半。 “只要是你给我做的,即使是毒药,我,不会拒绝。”终于,在谢灵沁放下筷子时,宇文曜终于轻声开口。 声音很轻,可是,看向谢灵沁的眼神,却分外沉重有力。 那眼里,映了天地万物,可是,只紧紧锁着一个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我要死了。”谢灵沁打破沉默,也很煞风景。 宇文曜眸光一拧,将筷子夹着一片牛肉慢慢喂进嘴里,那片牛肉上面火红一片,全是辣椒,只一看,就足以叫人额间冒汗,可是宇文曜看着,却像是看着自己的珍宝。 “别吃了。” 还未递至嘴边,被谢灵沁抬手阻止。 宇文曜凤眸里似有花开的声音,看着她,“所以,你心疼我了吗?” “所以,你身体并没有抱恙,只是用计将我诱来的吗?” 谢灵沁不答反问。 神色,肃穆一片。 宇文曜眸光微敛,没有答话。 谢灵沁却已经忽然起身,神色清冷得如同凝了冰霜。 “所以,宇文曜,你觉得,骗我很好玩是吧,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会觉得自己很蠢,而且,你骗得一点不成功,你是太子,整个太子府邸的主人,若是真的身体抱恙不适,这府里人都该将捧着端着,可是,看看这厨房里,连小粥都没给你煨过,你骗鬼呢。”谢灵沁越说,声音越冷。 宇文曜面色僵滞,眸底又复一片冷然。 “今日这事,想必你听说了吧,兵部尚书之子与谢灵玉之死,没错,是我做的,你没有亲临现场,我还可以告诉你,李倾玉看到自己哥哥的尸体,多么的心痛。” 谢灵沁话到此,叹口气,“你曾救我,我不会忘恩,若有一日,你要我相帮,我自会还恩。”谢灵沁丢下一句话,欲走。 “谢灵沁。”宇文曜出声叫住她,同时又拿起筷子,“这是你亲手做给我吃的,我说过,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吃。” 谢灵沁脚步顿住,听宇文曜的声音又传来。 “我也说过,你不在意我,没有将我放在你的心底,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带着一种叫人心痛的语气。 谢灵沁星眸冷然,头也不回,“所以,注定我们不可能。”谢灵心话落,脚步不停。 “砰。” 刚走出了厨房,只听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 谢灵沁身体一震,当即回头,心头一瞬狂跳不止。 在听风与听雨齐齐现身时,她已经快速返回进了厨房。 只见宇文曜倒在地上。 雪白的衣袍,染了尘垢,一脸苍白。 “太子……” “太子……” “宇文曜。”谢灵沁走过来,直接一脚踢在在宇文曜身上,声音都有些变了,“你别又演戏啊。” “灵沁小姐,我们太子是真的身体抱恙啊。” 听风都快要哭了。 灵沁小姐太狠心了,太子都这般了,她还踢太子。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着回房啊。” 谢灵沁也帮忙,一起扶着宇文曜,在听风的轻功之下,三两下进了主屋,将宇文曜放在床榻上。 “他到底怎么回事?” 谢灵沁一边探着宇文曜的呼吸,一边问。 听风与听雨同时摇头,“不知,太子自昨夜从灵沁小姐你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未出门,今日我们来时,太子只说不用食,然后,我们就觉得太子气息不对,太子却只说是身体不适,不准我们靠近。” “你们真是……”谢灵沁对着他们摆手,“你们先出去。” “那灵沁小姐,你不要再踢太子……” 听风好担心。 不过,被听雨一推,直接给推出了房门。 门轻轻关上。 谢灵沁自怀里拿出银针就开扎。 这还是向董才学的,紧急催人醒之法。 “不是自己会医术吗,自己不自救,留着生霉啊。”谢灵沁一边针,一国愤恨的碎碎念。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谢灵沁这才擦着额头上的汗,叫听风叫人打来水,帮宇文曜擦脸。 当然,这事儿,谢灵沁干。 听风看着谢灵沁那粗手粗脚的,心痛极了,“灵沁小姐,你轻点儿,太子,还没醒呢。” “要不,你来。”谢灵沁将巾帕朝听风一递。 听见可不敢,立马退后。 “我又没伺候过人,再说,这哪里重,我平日就是这般力道洗脸。”谢灵沁也颇有些郁闷。 扎了针后,看着宇文曜这面色是好了,可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谢灵沁正盯着宇文曜的脸出神,便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动了,然后,轻轻睁开了。 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题外话------ 二更来啦,好哒,今天更新完毕 正文 017章 温情暖意(一更) 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可是,眼底的虚弱明显也不是假的。 “你醒了。”谢灵沁呼口气,声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轻柔了几许。 “太子,你醒了,你没事吧。” 听风与听雨一听着动静,急急上前。 不过,他们家太子瞄都没瞄他们一眼,那深邃的的眸光未自谢灵沁脸上移开。 听雨识趣,立马拉拉听风,二人退后,退后,再退后,落脚无声的退后。 “醒了,还哑巴啦?”谢灵沁见宇文曜半天不说话,蹙眉。 少倾,谢灵沁侧眸,正想招手,让人把铜盆与毛巾给拿下去,一回头,却见屋内哪里还有听雨与听风的影子,连门都不知何时给关得好好的。 这些个护卫,可真是够够的! “我现在救了你一命,我们两清了。”谢灵沁又转眸看着宇文曜。 管你是不是哑巴了,和她有何干系。 “你亲过我,抱过我,摸过我,如何就能两清了。” 宇文曜眸中溢满温柔,终于出声。 只是,那眼神,就好像粘在了谢灵沁身上似的,让人有种胶着状态。 谢灵沁眉头蹙得更紧,“我说过,我们两清,就当是……” “谢灵沁,你为什么总要与我分得这般清楚。”宇文曜突然撑起身子坐起来,轻轻笑着,嘴角勾起。 “你我不合适,相互硬在一起,迟早会给对方添麻烦,所以……”谢灵沁叹口气,“不要喜欢我就好了。” “以前二十多年,我不曾对谁倾心,以后的日子里,我知道,我只会对你倾心,其实,你不在意我,不喜欢我,怎么办呢……”宇文曜突然苦笑一声,漆黑的凤眸里突然流中出一抹苦涩,“一夜一日,想得想得心肺抽疼,想你想得食不知其味,胃不知痛,我可是,还是想你啊。”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心头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在弥漫荡漾开来。 “宇文曜……” “我真不能吃辣,下次,不要做太辣,可好。” “宇文曜……” “不要拒绝我。” 谢灵沁紧了紧手指,极力呼口气,“不管你和李倾玉之间到底有什么,宇文曜,虽然你没说,我猜到,你与兵部尚书书的关系不同寻常,而今,我弄死了李从儒,所以……”谢灵沁声音几许落寞,“所以,我是为你好。” “你当皇上为何在七公主之事后,宁损七公主,也要保全李俊儒?” 宇文曜却突然话锋一转。 谢灵沁眼睫一颤,“他死之前确实与我说了一个秘密。”须臾,谢灵沁又摇头,“不过,作用不大。” “你可知皇帝暗卫。” “专司保护皇上的龙霆暗卫?”谢灵沁冷眸紧色。 宇文曜点点头,“所以,其实,我同你一样,不过是想少一个敌人而已。” 谢灵沁迎着宇文曜那深情的眼眸,突然退后,宇文曜却突然抬手,指尖就那般毫无预兆的落在谢灵沁的脸上,“纵然你想要李从儒死,但是,我知道,那般死法,不是你的手段。” 谢灵沁眸色一怔。 “因为,你从不会做无用的事。” 谢灵沁眸光微深。 他……知道。 她什么也没说,他知道? “谢灵沁,我输了。” 宇文曜的手指突然就这般毫无预兆的落在谢灵沁的唇瓣上,“就算你不在意我,就算你没有将我放在你的心底,那,我便一点一点侵袭你的心,你的身,一点一点入住,有何不可。” 谢灵沁心头一震。 面前男子何等骄傲,此时此刻,为了让她能接受他,甘愿放低自己。 明明气色虚弱,可是,靠近她的力量,却是那般不容人置疑的强悍,那第一个细微的深情的眼神,都让她,无从躲避。 而她,突然,好像,不想躲,就想这样看着他。 心中,刻意紧束成一团的东西,终于,还是在面前男子温情的眼神中与轻柔的语话中,一点一点的化开。 若春风拂面。 他的容颜,他的话语,他眼神,就这样入驻自己的心。 哎! 所以,这就是爱情吗? “宇文曜,我们再试一次吧。”良久,谢灵沁眸光一动,终于收起全身冷气,无力的叹口气。 再抬眸时,看着宇文曜,声线低柔,“我,也挺想你的。” “嗯?” 宇文曜突然就一把抓住谢灵沁的肩膀,凤眸里星光唇亮,晃得谢灵沁灵魂都在抽动。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着宇文曜这般可谓说是兴奋的样子,谢灵沁抚了抚眼角,颇有些不太自在,“嗯,我方才说了什么吗?” “你说了。”宇文曜扳着谢灵沁的肩膀那个,让她不得不正眼看着他。 “嗯,我说,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次,在一起,看看。”谢灵沁顾左右而言他,点头道。 “不。”宇文曜突然挑眉一笑,那胜雪容颜上,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声线,低沉近至蛊惑,“我要听,你方才说的后面一句。” 谢灵沁被宇文曜这声音,这满满装着她的眼眸经蛊惑了,只觉得得耳根都不自觉的红了,故意装傻,“什么前一句后一句的,我方才就说了那一句。” “谢灵沁!” 宇文曜轻唤一声,也不逼她,一把将谢灵沁拥在怀里,下巴抵着谢灵沁的额头,“能将你拥在怀里,是我此生之幸。” 谢灵沁都快紧得呼吸不过来了,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丝笑意。 “你若不亲我,那便由我来亲你好了,你若不主动,便由我来主动好了。” 宇文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话声落,轻轻拉开谢灵沁,在谢灵沁那微怔的眼神中,唇角一勾。 温柔的吻落下。 不过,吻未落至谢灵沁唇瓣,便被谢灵沁抬手阻住。 “宇文曜,你该休息要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是中了蛊毒之类的。” “可是我想亲你怎么办?” 不待谢灵沁说话,宇文曜已然一翻身,将谢灵沁压在身下。 吻,悉数落下。 谢灵沁双手双脚被束住,不得动弹。 “宇文曜,你不要命了……么。” 斥责的语气到最后还是转化为温柔的语调。 “没事,我控制着些。” 宇文曜声间微微暗哑,哪里是控制,分明就是强来。 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思,谢灵沁也不是个矫情的女子,所致紧的双手轻轻松开,轻轻的攀附上宇文曜的脖子。 帘影重重。 方才还一片冰冷的屋子内,光影晃动,呼吸急呼,气息暧昧。 宇文曜用他的行为,将他这一夜一日的思念尽数向谢灵沁传达。 温柔呢喃,唇齿相依。 “我……不能呼吸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灵沁死命的推搡着宇文曜,断断续续的不满抱怨。 宇文曜这才爱恋不舒的离开。 一双染着绯色的眸子紧紧的锁着面前那张粉嫩娇红的脸,一瞬不舍得离开。 尤其是,方才二人太过激情,谢灵沁衣衫凌乱,露出的那雪白香肩,就如一道最美的风景,刺激着他所有感官,不忍移目。 “色狼。” 谢灵沁轻恼一声,拉了拉自己的衣衫。 不过,这一拉,方才发现,腰带竟不知何时也散开了。 “宇文曜你……” 谢灵沁抬头,分明是在瞪他,可是,此是,那双早退了清冷而含星带雾的星眸星,让宇文曜所见的,却竟是撒娇般的嗔情。 宇文曜将谢灵沁一颦一笑收在眼底,眉档眼角都挂着笑意,那修长的指尖,还拔弄起谢灵沁散乱在枕间的一缕青丝,“以前,当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等情绪,还道是滑稽之谈,如今,想来,何止是三秋,怕是六秋,九秋,也不止。” 谢灵沁轻哼一声,“宇文曜,你这甜话说得这般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那以后,我多说些,每说一次,你便亲我一下如何。” “别得寸进尺啊,这种事……”谢灵沁头一偏,“要看表现的的。” “那我表现还不够好。”宇文曜突然一撩墨发,凤眸流转,极尽之魅惑。 还真是风情妖冶一笑,尽一切勾引之能事。 “嗯,天色不早了,你,起开,我要回府了。” “我看你眼底一片青影,睡会吧。”宇文曜抱着怀中软软玉玉一团不撒手。 清香清冽,男子气息灼热又无尽温和。 谢灵沁本想拒绝,可是,突然间竟有种贪恋这种温暖温柔。 “好吧,就一会儿。” 宇文曜点点头,拉过薄被,就近躺在谢灵沁身侧。 “这样,们算不算一起睡了?” 宇文曜喃喃之声响在耳边。 谢灵沁突然拿手将被子将整个头一盖,“别乱想,我是真的困了。” “好。” 宇文曜含笑应下,“你就算准了我是君子。” 谢灵沁不作声。 “好吧,就先做君子吧。” 这声音,颇有些幽怨。 稍倾,宇文曜抬手,轻轻的扯开罩着谢灵沁脸的被子。 只是却见被下人儿紧闭双眸,呼吸平稳。 竟是……真的睡着了。 宇文曜面目柔合,看着安睡的谢灵沁,眼底,竟有一种难得的动容。 如她,该是更为谨慎的吧,却能这般快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是,信他了。 宇文曜突然俯身,在谢灵沁的额间落下轻轻的吻,轻得犹如怕碰怀了手心里的珍宝。 “这些日,是很累吧,好好休息。” 轻语间,宇文曜抬手在谢灵沁身上轻点一下。 谢灵沁微微紧锁的眉头突然一松,似乎睡得更沉了。 又挨着谢灵沁躺了没多久,宇文曜这才叹口气“美色惑人。” 轻喃一句,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 只是,突然抬手抚了抚胸口,宇文曜的面色似乎白了那么一分。 轻轻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将门关上。 “太子。” 听海与听雨当下现身,看看太子,又看看他身后。 “不要打扰她,让她好生休息。” “……是。” “外边现在如何了?” 看着自家太子那虽未带笑,可是整个人就好像大地回春一般,笼罩得整个院落都仿佛生了奇光似的,听风这精气神都好了,中气也足了,“禀太子,李俊儒死之事,关系重大,京兆尹大人已入宫上禀了皇上,皇上命了京兆尹重查,同时还下令,李俊儒的尸体,封存于京兆尹尸房处,除了仵作,不得任何人动作。” 宇文曜点头,“这是为了安抚李尚书,那,李尚书与李倾玉可有动静?” “回太子,属下去尚书府暗中看了,李大人难过不已,李小姐一直在劝着他,暂时,没什么异动。” “嗯,密切注视。” “是,可是太子,你的身体……” “中了一个小蛊,不碍事。”宇文曜摆了摆手,说话间,又轻点了点胸口,看着那浩渺的天际,眉梢温和。 听风与听雨见此,暗暗对视。 果然还是灵沁小姐有法子啊。 灵沁小姐一来,太子就什么都好了,他们都没那般压抑了。 灵沁小姐真是他们的神啊,他们以后可得对她一些。 而且,灵沁小姐还睡在了太子的房间里,太子的床榻上,这…… “太子。” 正值此时,空气中,听海的身影突然落下。 宇文曜看他一眼,“有事?” “嗯,谢公子……”听海见着太子当真好像周身气息都温和的样子,这才继续道,“如今,谢公子驾着马车,整个城里的在找着灵沁小姐,属下在想,若是让他捅了什么数子,那于灵沁小姐的名声是不好的,所以,属下思前想后,问问太子,这事儿……” “我去吧。” 宇文曜话一落,下一瞬,原地便不见了身影。 听风听雨,听海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太子这是爱屋及乌了? 当下,听风快速跟了上去。 …… 谢聃聆驾着马车,人都找得快生气了。 这太阳都快要偏移了,这谢灵沁到底去哪里了。 她那么可恨,肯定得罪不少人,别被哪个抓去给杀了,那…… 谢聃聆一想着,又别扭的对着马车车壁敲了敲,“哼,我管你干嘛,你对我那般不好,那般整我。” “公子我们还要找吗?” 听到马车里声音,车夫将马车停下。 谢聃聆当即收好情绪,正着嗓子对着外面道,“找,当然要找,我明日就要回书院了,好久没有吃那桃片糕了,再找找。” “是。” 车夫又轻轻拍马,驱着马车朝前行去。 谢聃聆这才松口气。 他又不傻,自然不能说去找谢灵沁,那不然,让有心人听着,只怕是要害了她的。 这桃片糕,是小贩走街串卖的,一日里不一定会遇到,所以,谢聃聆便打了这个愰子。 可是,都这般久了,得寻到什么时候去。 谢聃聆正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声声议论。 “听说了吗,昨夜呀,将军府嫡公子竟然去了花楼。” “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嘿,我家那口子在钱府里帮厨,他家老爷昨夜去了花楼,说是,听那相好说的。” “……不是吧,那谢公子今年才十三吧……” “是啊,这将军夫人那般厉害,生了一子一女,这好不容易女儿有点长进了,这儿子……” 谢聃聆听着,这面色立马不好了。 都怪谢灵沁,都怪她。 现在好了,指不定,明日去书院,他还要受人嘲笑呢。 这般一个坏女人,他还找她做什么…… 谢聃聆一张小脸纠结的厉害,手指将车壁都要抠出一个洞了。 思及此,谢聃聆一抬头,似乎想对着车夫吩咐什么,可是声还没出,整个面部表情一僵。 好半响,方才纳纳出声,“太……太子?!” “嗯,是本宫。” “你你你……” 谢聃聆双看看马车里四下,再揉了揉眼睛,似乎太不相信,太子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马车里。 “太子,可是有何事?” 谢聃聆情绪也恢复得快,忙对着太子行礼。 “有事。” 太子道面无情绪的道。 谢聃聆触着太子那漆黑的眼眸,又被那身矜冷的气势所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太子是谁啊,深居浅出,一看就挺可怕的人。 “听说,你昨日去了花楼。”太子问。 谢聃聆一愣,不敢说谎,点头,“嗯,去了,不过……”不过什么,谢聃聆又咽了咽下去。 太子这么可怕,他如果说是谢灵沁他大姐姐带他去的,太子会不会对她不利。 还是先不要说了。 “嗯,不错,好样的。” 谁知道,谢聃聆等了半天,便见宇文曜点了点头,那语气,那表情,竟是,真的在夸他? “聃聆,不懂太子的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告诉你,你姐姐如今在我的府邸里休息,眼下睡得正香,所以你也早些回府,不要再找她了,还有,不要泄露她的行踪。” 太子极少说这般长一句话,话落,意味幽深的点了点头,身形一闪,无声无息的出了马车。 至于谢聃聆,好半天,睁大双眼睛,揉了揉耳朵,又揉了揉耳朵。 他方才没听错吧。 是太子,亲自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他姐姐,那个狠毒的女人,在太子府邸,在睡觉,睡得很香? 谢灵沁聃聆将这话在脑了里转了一圈儿。 整个面色都变了。 这就好比突然有人和他说,她的姐姐谢灵沁,心地善良,温柔娇弱一般。 直接在他脑里炸开一大朵花。 “回,回府吧。” 好久,谢聃聆拧着神色对着车夫吩咐。 “公子,不寻桃片了吗?” “突然又不是那么想吃了,回府吧。” “是。” 马车又往将军府而去。 一直到回了将军府,谢聃聆都还没转过弯来。 “失魂落魄的,怎么,还真是上花楼上瘾了。” 冷不丁,前面一道厉喝声突然传来。 谢聃聆一抬头就对上了前面,不远处谢将军那沉怒的脸。 “父……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若不是我听别人说,还真是不相信,你不止不争气,还这般的不争气,简直就是丢尽了我将军府的脸面。” 谢将军自一旁花圃走了过来。 “父亲……” “先前跟着人去斗兽场,我还没有责骂你,而今,还去了花楼,谢聃聆,你真是当我不敢打断你的腿吗。” “父亲,我……” 谢聃聆似乎想解释,可是,唇瓣动了动,又咽了声。 “你还想说什么,先前,因为你,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到今还在休养,如今你一而错,错而再,又毫不知长进,你说,我你说,我养你有何用,我将军府的名声,迟早有一天日要被你败掉。” “父亲整日就知道将军府名声,那现在,不是有大姐姐得到皇上重看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谢聃聆一时被激得还了嘴。 “放肆。”谢将军也是气急,怒喝一声,“你大姐姐,谢灵沁能顶什么用,你果然是活得太金贵,什么都不知道,来人……” 谢将军气得手指颤抖,当下,对着身后一挥手,“把公子带去祠堂跪着,不得我令,不得起身。” “是。” 当下有人上前,向谢聃聆走过来。 谢聃聆触着谢将军那沉怒的面色,不敢再作声,气得捏紧了手指,别开脸,“去就是了。” 一直到谢聃聆被人带下去了,谢将军这才叹口气,双手负后,面色凝重晦暗。 “将军别担心了,公子现在还小,总有一日会长进的。” “长进,就他那样,我看这一辈子都难以长进了,还真道是皇上看重谢灵沁,不说皇上的心思,就谢灵沁真是长进了,也终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人,有她在,迟曰一日会拖累到我们将军府。” “也说不定,大小姐真的会将将军府的名声扛起来。” “哼。”谢将军冷笑一声,这一瞬间,眼底思绪深沉,好半天,侧眸,看着身后,“我让你找的人,有消息没?” 闻言,身后近卫上前,面有挫败,“回将军,暂时没什么消息,当年,那女人带着孩子跳了湖后,自己也痴痴傻傻的,那孩子那般小……过,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全力寻找。” 谢将军看着天边,一脸凝重,“尽一切力量,一定要找到。” “是。” “那,将军,大小姐如今查案一事,可要属下插手帮衬,还是……” “不用。” 谢将军抬手一摆,“不用插手,是生是死,她的路,她自己走,与人无忧。” 那近卫看着谢将军这般决绝的样子,几分纳闷,若是以往,谢将军是真不喜大小姐可是也多少会掩饰几分,而今,将军似乎,是当真越来越不喜大小姐了。 一点也不用掩饰了。 ------题外话------ 一会儿二更~ 正文 018章 美色惑人(二更) 祠堂里。 谢聃聆看着面前那一列列排位,脑袋里,心里,对谢灵沁不是没有怨念。 都是你,都是你…… “母亲,你说,你怎么给生我了这般一个心肠狠毒的大姐姐,别的姐姐巴不得弟弟好,她倒好,好不容易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没出息了,有点本事了,却偏就整我,还害得我我如今都快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 谢聃聆对着面前那张谢氏正妻宗政韶的牌位摆着苦瓜脸,越说越想哭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公子啊,你这碎碎念的都把老奴给吵醒了。” 祠堂外,一名老婆子突然端着热茶走了进来,语气似叹,却极其温和。 谢聃聆侧眸看着来人,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你,我听他们说过,你是我母亲生前身边的人,在她死后,你就一直守在这里。” “劳公子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才不会像谢灵沁那般没良心。” “公子,那是你姐姐。” “哼。”谢聃聆冷哼一声,却是接过老婆子递过来的茶和点心,“你真是忠心,想来,当年,我娘亲对你一定非常好。” “所以,身为小姐的女儿,你的姐姐一定也很好,你,也会很好。” 老婆子微微一笑,亲切和蔼,竟让谢聃聆心里平静下来。 “怎么你也说她好,可是父亲……算了。”谢聃聆摆摆手,“如今,我都快被人笑话死。” “被人笑话死,不是被人害死,你觉得,哪个好呢。” 谢聃聆闻声一怔,“谁会害我?” 老婆子轻轻笑笑,又起身,“所以,你和大小姐是亲姐弟,自然要对她好,是不是。” 谢聃聆突然沉默了,再抬头时,见那老婆子已经退下了。 …… 太子府邸。 谢灵沁轻轻睁开眼睛,然后,倏然的坐起身,一把撩开床幔,看着外面,“天都要黑了?” “嗯,没想到,你这般喜欢我的榻,没事,以后,你每日每一夜睡在这里,我不介意。” 对面,软榻上,宇文曜轻轻放下手中书卷,抬眸,看着谢灵沁,眉目含笑。 “想得美。”谢灵沁瞪他一眼,又看向自己。 嗯,幸好,这人没有走火入魔,当真是君子的。 活动了下胳膊,谢灵沁当即翻身下榻,可是,目光一凝。 她鞋呢。 “宇文曜我鞋呢?” “哦,脏了,我着人去洗了,放心,明日就可以穿。” “明日?” 谢灵沁一怔,拧着眉,瞬间有些来气,“宇文曜,你洗了我的鞋,那我一会儿怎么回去?” 相较于谢灵沁的急色,宇文曜神色淡然,眸光落在谢灵沁身上,“那今晚,就不走了,留下吧。” “不可能,我要鞋。”谢灵沁生气了。 这宇文曜实在是太攻于心计了,还有,她再如何困,再如何对他放松心,这一睡,就睡这般久…… 想到什么,谢灵沁当即抬头看着宇文曜,眸光如风,“宇文曜,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才让我睡了这般久。” “嗯。”宇文曜是真老实,轻轻点头,“看你太累,便让你多睡一会儿,这下起来,是不是觉得浑身轻松。” 这…… 谢灵沁拒唇,怒气退了些,是,挺轻松的。 可是这鞋子问题没有解决。 “你让听雨帮我送双鞋子来吧。”谢灵沁呼口气。 “嗯,听雨长年习武,与你脚步不符,所以,不合适。” 宇文曜回答得异常温柔。 “所以,你就要让我坐在这里?”谢灵沁反问。 “你当真不愿意留在我这里?”宇文曜反问,面上笑意收起,不过瞬间就浮起幽怨之色。 谢灵沁偏头,“别跟我这里装可怜。” “你也知我体内中了蛊毒,你就不想着,在此好好照顾我。” “你府邸里这般多的人,还需要我,再说,我看你这精气神好得很。” 宇文曜叹口气,“这只是表象,我是怕你担心。” “给我看看。” 没有鞋,谢灵沁只着袜子便走了过来,抬手就把上了太子的脉搏。 宇文曜任谢灵沁把脉,只是眉目专注的看着她,好像,只是看着看着她,心里就满满盈盈的一片。 须臾,谢灵沁放开宇文曜的手,面色也松下,看着他,“你脉象有些虚,暂时死不了,再说了,不是说你医术很厉害,你怎么不快把自己治好。” “治好了,你就不心疼我了。” 谢灵沁…… 看着宇文曜那极认真的样子,想骂他的话都骂不出来。 “宇文曜,你真是,真是……” “咕咕咕。” 谢灵沁话未落,肚先叫。 谢灵沁也不觉得难堪,倒是不客气,“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我命人给你拿来。” “等下。” 谢灵沁想到什么,一抬手,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眸光轻轻浅浅的看着宇文曜,“之前……李倾玉不是送了糕点来吗,那糕点呢?” 宇文曜拧眉,而后,对着屋外挥手。 听雨快步走了进来。 “太子,灵沁小姐。” “先前,有人送过糕点来?” 听雨当即点头,“是,太子,是尚书李小姐送来的,当时请示过你,你说……丢掉,然后就……” “真丢了?”谢灵沁忙问。 听雨不明所已,忙摇头,“没,当是属下被事情耽搁,还放在厨房里呢。” “拿来,我尝尝。” 谢灵沁道。 听雨眸色一缩,又看向太子,却见自家太子只是一脸宠溺的看着谢灵沁。 所以,压根不用等太子发话,听雨知道,太子切唯灵沁小姐之命是从。 不一会儿,那点心便被听雨端上上来。 香气淡雅,花色好看,只瞧一眼,就能让人胃口大开。 谢灵沁看着,心绪突然就不太好了,“这手艺不错啊,宇文曜我你可真有福气。” “我的福气是有你。” 宇文曜就像是没听明白谢灵沁话里的酸意,言语含笑,只不过,目光落在谢灵沁未穿鞋的脚上,摇头,须臾,上前,一把抱起谢灵沁,放于他腿上。 “你……” “地上凉,坐我腿上吃吧。” “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听雨当下识趣的退下,还懂事的关上了门。 屋里一时安静,一片阳光洒落来,少女额头光洁,浓睫轻颤,须臾,抿唇一笑,安之若素的品尝糕点。 “味道的确不错,这个李倾玉的确是有心。” 谢灵沁只吃一块,给出的评论却是真心的。 “除了你做的,别人做的于我而言,只是尔尔。”宇文曜抬起袖子,帮谢灵沁擦拭着嘴角,搂着她腰的手,说话间,又动了动,似乎在丈量着谢灵沁的腰。 “你做什么?” 谢灵沁低头看着,面带疑惑。 宇文曜拧眉摇头,“太瘦了些。” “嗯?” “多吃点吧。” “我正在努力,你没见我脸圆润一些。” “今晚继续训练。” 谢灵沁愣了愣,而后点头,“好,不过,我的鞋?” 谢灵沁话声刚落,只觉膝弯处一紧。 宇文曜已经将她打横抱起。 谢灵沁一惊,“你做什么?” “送你回床上休息。” “我要回府。” “真要回府?” 谢灵沁面色严肃,“当然。” “好吧。”宇文曜看着谢灵沁,极其无奈的轻叹口气,然后抱着谢灵沁就出了屋子,腾空一掠。 似乎,不过极短的时间,谢灵沁再睁眼里,已到了自己的屋子。 屋外,这能听到紫河与砗磲的对话声。 “紫河,砗磲,我回来了。” 谢灵沁怕二人担心,当即出声。 紫河与砗磲立马就在推门走进来,不过,被谢灵沁阻止。 “嗯,你放我下来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府吧,我再处理些事,晚点在那山崖处等你。” 谢灵沁推搡着宇文曜。 “我不回府。” 宇文曜拒绝,眼度还浮起暧昧的笑意,“我想过了,既然你不想来太子府邸睡我,那,便我来清水阁睡你好了。” “你滚。” “去床上一起滚。” “你……” 谢灵沁想说什么,可是唇已经被堵住。 狠狠亲近一回,宇文曜这才将谢灵沁放在床榻上,近乎威胁,“说,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你……” “小姐,府门外尚书府李小姐求见。” 正在这里,门外,紫河禀报。 闻言,谢灵沁面色一怔,看着宇文曜,颇为不喜,“你的烂桃药来了。” 宇文曜不悦,“我的烂桃花,那你呢?” “我身正影正,可没有。” “那轩辕独呢,宇文贤呢,宁采臣呢,柳云洲呢,冥澜呢?白玉呢?” 谢灵沁有片刻的怔忡与懵逼。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宇文曜却已经放开她,语气满含怨念,“反正,在你身边的男子,我都得小心提防着。” 谢灵沁快要被气笑了。 这还是那个自以为是,了不起的太子吗? 不过,说起宇文贤…… “宇文贤不举了,是你做的?”谢灵沁询问宇文曜。 宇文曜凤眸一勾,“他对你不怀好意,我自不能再放过他,不过是叫余轻逸趁他心乱之时,施了媚术,没曾想,他自己也许是真的被那事缠了心病,所以……” 宇文曜表示很无奈的样子。 可是,这样子,分明就很黑心又黑肺啊。 “小姐,那,奴婢去回了李大小姐?” 久未等到回应的紫河又再度在门外出声。 谢灵沁这才想起这茬。 光顾着和太子说话了,都忘了李倾玉呢。 “让她进来吧。” 谢灵沁推开宇文曜,一边理着衣裳,一边整理着头发,可整理到一半,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再看向宇文曜时,笑得诡异。 宇文曜被谢灵沁这眼神看得眸色深然,“难不成,你要将我送了出去?” “不是,宇文曜,来,亲我一下。” 谢灵沁轻眉浅笑着,主动邀请。 宇文曜一怔,睥中随之而来的让人胸膛震动的笑意。 …… 没过一会儿。 李倾玉带着丫鬟由紫河引着进得清水阁。 将丫鬟留在屋外,李倾玉微笑,莲步端怡的进了主屋。 “李小姐来了。” 谢灵沁正撩起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子,走出来。 只一眼,李倾玉那眼底神色一变。 明显带着不可置疑与震惊。 只见谢灵沁青丝散下,只着中衣,外面罩着外衫,却未系腰间,盘扣松开,露出雪白的锁骨之时,锁骨往下,再往下一丝红痕如此明显的闯进人的眼中。 不说李倾玉。 就是门口,正端茶与糕点进来的砗磲看着这样的小姐,都不禁愣了愣,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茶壶。 “谢小姐这般是……” 李倾玉极力稳定好自己的心绪,面色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以她近日对谢灵沁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们的初次见面,不是火花四散,也该是谢灵沁在她面前输上一大头。 可是。 一贯清冷淡然的谢灵沁,风情媚骨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仪容糟乱,衣衫不整,几乎是放浪形骸之态…… 她虽未经情事,谢灵沁那锁骨下的红痕是什么,她看得出来,那眉含春色,唇色樱红,代表什么,她也看得出来。 这分明就是与人…… 可是,并未听说过谢灵沁与谁……就算是有,是个正常人也不这般出来见人吧。 这让人,完全看不清,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哎,刚刚睡了一觉起来,李小姐不会怪我失礼吧。” 谢灵沁还极其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李倾玉暗暗往内室时瞧,可是内室时什么也没有啊。 “不会,只是,谢小姐这气色……”李倾玉笑得尴尬,“有些不太对劲啊。” “你也看出来了?”谁知,谢灵沁一听这话,立马一步过来,坐在李倾玉一旁,眉眼笑开的,“我啊,梦到太子子。” “梦到太子?”李倾玉面色一紧,美眸一冷。 “是呢。” 谢灵沁极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甚是娇羞态。 门口,不说砗磲,就是紫河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小姐,这样的小姐…… 她们好凌乱的。 “太……你怎么会梦到太子?” “是啊。”谢灵沁也摇头,一脸疑惑,“我也觉得很是奇怪,我与太子也不相熟,可是方才,就是梦到了,梦里,他竟然对我……” 谢灵沁言到此又掩唇,好羞涩的样子,“我还只当自己做梦,梦见他对我我百般温柔,可是这一醒来,一照镜方才发现,竟是真有其事。” “只是做梦而已。” 李倾玉面色有些不好。 “可是,就像真的呢。” “那,太子呢?” 李倾玉不自觉揪紧了手指,看着谢灵沁,声音都沉了几分。 谢灵沁摇头,“醒来却不见人,我这正疑惑着呢,这不,李小姐你就来了,我想着,我们都是女子,听说你能文能武,极是聪明,所以我就想着问问,你说,太子是不是真的欢喜我,可是,平日日为何不说,便待我睡着之时……” “不可能。” 李倾玉声色一沉。 谢灵沁面色微怔,“李小姐,你怎么了?” 李倾玉似也觉得自己失态,忙敛下心神,看着谢灵沁,放缓语气,“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子定然不是这般轻薄之人,谢小姐,你只是做梦,可别随意污了太子的名声。” “可是,这般多年,太子未曾对哪个女子有心,之前,他说我棋艺好,陪我下棋,后来在天下一味,京兆尹要拿我问话时,他又帮我出头,再然后,在宫里,皇上下旨让我查案后,还叫太子帮着我,这两日,太子虽未露面,却是有叫人来关问过我,难道不足以说明,太子欢喜我吗?” “谢小姐,你……” “而且,你不知道,他对我说话时,是真的好温柔啊,我都一直在想啊,是不是那日,在安平侯府,他出手救我时,抱着我,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突然身体有些不适,改日再来登门拜会谢小姐,告辞。” 李倾玉突然起身,打断谢灵沁的话,紧着面色快速出了门。 门外,李倾玉的丫鬟当即跟上。 “李小姐,你还没喝茶呢?”身后,谢灵沁轻唤一声。 李倾玉却头也不回。 “砗磲,送送李小姐。” “是。” 一直到李小姐走得没影儿,谢灵沁这才拢了拢衣衫,笑意一退,取而代之的是浮化不开的冷意。 想跟我抢男人! 你,且嫩。 正文 019章 社会我沁姐(一更) 天色渐暗。 李倾玉出了将军府门后,那面色再也崩不住,直到走至无人处,终于对着一方墙上,抬手狠狠的一砸。 “小姐,请息怒,奴婢看那谢大小姐就是不知廉耻,还莫得小姐高看了,她八成是故意的气小姐的。” “当然。” 李倾玉深呼吸,美眸里光色沉暗。 “她当然是故意的,还故意得,如此聪明。” 李倾玉冷声道。 “聪明?”身后丫鬟微愣,“小姐,此话何意?” “这个谢灵沁,果然不是个寻常角色,也果然有些与众不同。” 身后丫鬟再度愣声,“小姐的意思是……” “她当是早知道我今日去找她的目的,所以才弄上这一场,叫我气得什么也没问,就自动走了。” “也就是说,那谢小姐故意把自己弄到这般,只是为了叫小姐不提出你要帮着一起查案的话?” “自然。”李倾玉拍了拍手,将手缓缓拢进袖中,面上也恢复了端然之色,“太子纵算对她多照拂几次,那也没什么,怎么可能就对她青眼相加了,所以说,她真是聪明,竟知道我对太子有心,所以,才以太子来激我,叫我方才,差点失了态。” 李倾玉说着话,语气里也颇有恼恨。 “就是,什么做梦,什么梦里太子对她极其温柔,定然都是她自导自演,太子若是真对她好,又怎会与小姐相邀,再者,太子那般的人,如何会喜欢上这般不知廉耻,不注重名节的女子,那身上,也不知是和谁一起弄上的,简直就是丢我们女子的脸。” 丫头也是冷声愤愤。 李倾玉微昂了昂头,面孔已如画一般的美好,“嗯,方才,你在院子里,见得谢灵沁那两个丫鬟如何?” “禀小姐,那个叫砗磲的不会武功,可是,那叫紫河的,奴婢仔细观察过,她落脚比寻常人要轻,说话行事,沉稳中带着一股子习武者才有的气度。” 李倾玉凝神,“这个谢灵沁,果然我之前小看了她,能得皇上如此下旨,若是没一点能力,皇上何必会扯这一出,这般多年了,任她自生自不灭不是更好,那……”李倾玉想了想,又侧眸,一双美眸时噙着冷光,“那个紫河与你比,谁胜一筹?” “奴婢忏愧,奴婢并未看出那紫河武功之深浅,想来,与奴婢,不相上下,伯肿之间。” 李倾玉面色冷粹,让就近的洒落的月光都不禁退了身。 稍倾,李倾玉敛了所有情绪,“走,先回府,我哥哥之死,如今,我真是更加怀疑了与谢灵沁有关,她中叫我说出口,让我帮忙一起查案,那,我便进宫。” 月色凝下,直到李倾玉全然走远了,暗处,一个人影方才动了动。 “哎,只是躲躲母亲,偷个懒,睡个觉而已,这也能让本世子听到……” 轻喃间,余轻逸足尖一点,看向前方,月色下将军府的位置。 小丫头,你厉害呢。 …… 将军府,清水阁。 紫河和砗磲愣了好久,这才互相怂恿着,看着谢灵沁,“小姐,你……你没事吧。” “有事的不该是李小姐吗?” “可是,小姐,奴婢看那李小姐不愚笨,方才是被气着了,这回头想一想,就想明白了。” “就是要叫她想明白,所以,不要在我这里打主意。”谢灵沁轻笑一声,星眸明亮,“她是想来叫我同意让她帮忙一起查案,我若是不同意,是不体凉,可,我若是同意了,那不是就借着皇上的权力在行事,再者……”谢灵沁视线落在紫河与砗磲二人身上,挑眉一笑,“她想惦记我欢喜的男人,我当然要给她点后果尝尝。” 说话间,谢灵沁据唇一笑,轻轻的合上门。 而门外,紫河与砗磲面色怔愣,心思各异。 小姐方才的笑容,好美,好甜,好诡异。 “所以说,小姐是和太子和好了吗,而且,小姐方才那般,不上止是气李小姐,是真的和太子……” 紫河喜不自胜。 砗磲强带着笑意附合,可是心里却思绪复杂。 明明那个小蛊虫不见了,若不是爬到小姐身上去了,就该是到太子身上了。 太子中了此蛊,是万万不能接近小姐的。 纵然太子医术强大,也定然会损伤不清。 这…… 收起心里的心思,砗磲只得退下。 而屋内。 谢灵沁这才撩起帘幕,走向内室,看到内室还躺在榻上的男子时,不禁怔愣,“你不是走了吗?” “想看看我的女人计策成功时是如何一张笑颜如花,所以,特意又回来看看。” 床榻上,宇文曜侧躺着,黑发拂面,以手撑头,眉目含笑。 都说女子如此,便是美色倾城,祸国殃民,极尽魅惑。 可是,此般由一个冷然邪魅的美男子做起来,那简直可以让人忘记呼吸,勾人性命。 谢灵沁都不禁咽了咽口水,侧开眸子,“我说你,可以起来了。” “方才,亲得有些上瘾,所以,想再来一次。” 宇文曜那漆黑幽深的眸底,眸光如水般一动,好似划过谢灵沁的心尖,下一瞬,身子掠起,已然到得谢灵沁身旁,有力的胳膊,已经楼紧了谢灵沁的腰身,让她与他只是一拳之隔。 少女的清香就那般萦绕在鼻端,少女清丽的容颜就这般独一无二的展示在他面前。 那樱红粉润的唇只是轻轻一动,便似盛了桃花,艳之灼灼。 “亲我一下。”宇文曜一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得迷人。 “你走开,还没说呢,你看看我这里的痕迹,我只是叫你轻一些,有些凶记就可,你倒好,弄得这般重,若是再往上一些,我就可以不要见人了。” 谢灵沁眼下心头悸动,这话有些嗔怪。 宇文曜叹口气,退后一点点,可是,眸光不远,反近,“话说,你就不怕李倾玉把你今日那形态给说出去?” “不会。” 谢灵沁无比肯定。 “骄傲如李倾玉,她心里定然是不信的,而且,虽说今日我没的应她,可是,我想,既然你说了她与皇帝身边龙霆暗卫有关,那这地位,定然是不差的,所以,她若是真要插手他哥哥一死之事,定然会去找皇上,不管是不是皇上同意的,只要不是我同意的,便怪不到我头上来。” 宇文曜一脸宠溺的看着谢灵沁,作势又要靠近。 “打住,小心走火。”谢灵沁出声,眸光又一转,“再者,太了殿下,李倾玉这棵烂桃花,好像对你,是真——上——心啊。” “哎,可惜了。”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这眉眼认真,又分外迷人的样子,突然一叹。 谢灵沁眸色一动,几许怔滞,“怎么了?” “方才你那一幕风情,何时在我身上展现,我就开心了。” 嗯? 谢灵沁突然有些没明白过来。 “早些休息吧,我回太子府了。”宇文曜在谢灵沁唇上轻啄一口,便自窗户旁走去。 “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昏迷时,似乎觉着有人踢我。” 闻声,谢灵沁身子一僵,瞬间装傻,还挺严肃,“有吗,没有,当时听风与听雨一起扶着你,又有我在,谁敢动手,谁又有谁敢对你不敬,你想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事儿一定是小丫头干的。” 正在此时,窗户外却突然跳进来一个身影。 轻袍缓带,含笑不羁,笑得牙齿都快要露光了。 不是余轻逸这个挑事的是谁。 “胡说。” 谢灵沁当即反驳,看着余轻逸,“逸世子,没事别瞎说。” “不管这事是不是我瞎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余轻逸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不过,小丫头,我方才好奇得紧,李倾玉啊,自小就骄傲一片,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子啊,见着我,就算行礼,也是毫不见尊重的样子,却竟然被你气成那样,来,你和我说说,你怎么办到的啊?” 余轻逸好奇极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都闪烫耀着好奇宝宝的颜色。 谢灵沁看向宇文曜,眼神里很明切。 要,告诉余轻逸吗。 被谢灵沁这询问的眼神看着,宇文曜突然很受用,走过来,轻轻执起谢灵沁的手,又温柔无比的摸了摸她的头,“嗯,满足他的好奇心吧,毕竟,他和李倾玉,师出同门。” “什么?” 谢灵沁一怔,“余轻逸和李倾玉是同门师兄妹?” 余轻逸当即不太欢喜的摆手,“小丫头,不要再说这个话,这事儿我可从来不想承认,那李倾玉,我可是从来不顺眼。” “对。”宇文曜又摸着谢灵沁的头,像是在抚着温顺的小猫儿。 谢灵沁此时完全不觉得宇文曜那一瞬间膨胀起来的大男子温情主义,须臾,对着余轻逸招招手,“过来吧,我告诉你。” 余轻逸立马屁颠屁颠的上前几步,凑耳倾听。 一番话落,余轻逸的眼睛都睁大了,然后,退后,退后,再退后,再然后,紧紧的抱着自己。 “小丫头,你太卑鄙了。” 谢灵沁唇角抽抽,也很会为自己掩面子,指着一旁宇文曜,“准确的说,他是始作俑者,是他干的。” “天啊,你们太污了。”余轻逸已经捂住了眼睛。 谢灵沁恍在反应过来,她这话,有多大的歧义…… 她是想说,她说这计划时,宇文曜提议把痕迹弄在那个位置的。 不是想说,她和宇文曜那暧昧脸红心跳的事儿。 “逸世子,那个……” “别解释。”余轻逸退后,看着太子,“他让我把宇文贤弄不举了,你呢……啧啧啧……”然后,余轻逸对着谢灵沁抬手一拱,“小丫头,不,以后不叫你小丫头啊,沁姐,沁姐姐,风华我沁姐,人美路子野,以后,请放过小的。” 这话…… 谢灵沁噎了噎。 这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还是夸她。 直到余轻逸复杂莫许的离开了,谢灵沁这和侧眸看向宇文曜,“余轻逸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当然,除了那个聂醉儿,但是,她对这李倾玉还挺怵?” “不是怵。”宇文曜一语道出真相,“如果,不是因为龙霆暗卫,你觉得,余轻逸会任自己看不惯的人活得这般,安好常在。” 谢灵沁浓睫微动,点点头。 这话非常有道理。 毕竟,能如此耍闹不羁,一事无成却还能叫皇上如此欢喜他,而这般多年,看着名声不佳,却偏偏只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 余轻逸,能是简单了去了。 跟在太子身边的人,能简单了去?! “不过,方才余轻逸所说……” “一定是错觉,谁若是敢踢你,我就不准。”谢灵沁急忙打断。 宇文曜思忖半响,既而,轻笑颔首,“当是做梦吧。” 话落,又在谢灵沁唇上再啄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谢灵沁呼口气。 他若是再不离开,别说他了,她都想拉着他不撒手了。 爱情这东西,真是好复杂,让人想时时刻刻亲近,又时时刻刻怕走火。 不过,之前回来时,听说谢聃聆因去花楼一事,被谢将军关在了祠堂。 她得去看看。 …… 宇文曜就着夜色,如晚风一般,轻无声息的回了太子府邸。 甫一落地,听风便现身,“太子,属下已经去过了,他,没事。” “嗯。”宇文曜点点头,眸色有些许晦暗,“让人好好照顾他。” “是,若不是太子带着灵沁小姐离开时对属下传音入秘,属下都不知道,中蛊毒的,竟然是……可是,太子,你吸了一些蛊毒过来,这身体,真的没事吗?” “不碍事。” “可是,他是偷偷去了灵沁小姐的屋子方才中了蛊毒,那是不是说明灵沁小姐身边有潜藏的危险?” 宇文曜闻言,眸光放远,须臾,摇头,“不一定。” 听见不明所已。 “这事,先搁下不提,你一会子去将府里做衣裳的嬷嬷叫来。” “太子要做新衣裳了?” 听风眼里装着好奇,毕竟,这般琐碎这事,太子可从未关心过。 “嗯。”宇文曜闻言,唇角轻微漾开一抹笑意,语气极轻,“是得要做几身新衣裳。” 话落,一拂袖子,转身,步履悠闲适缓的进了屋。 听风站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做衣裳而已,太子这般高兴? 是……高兴吧! ------题外话------ 社会我沁姐,人美路子野,此话引自一位读者友,么么哒~ 正文 020章 一起查案(二更) 夜色暗下,秋风寒凉。 祠堂里,虽说那守着祠堂的老嬷嬷帮谢聃聆拿来一薄棉毯子,不过,跪了这般久,还是叫谢聃聆有些跪不住了,整个脊背都要弯了。 谢灵沁带着紫河进了祠堂大门口时,便见到这幅情形。 “老奴见过大小姐。” 一旁老嬷嬷忙出来,福身行礼。 谢灵沁看她一眼,微笑颔首,这才走了进去。 “你……你来做什么?” 谢聃聆闻声回头,一看着谢灵沁,整个脊背又挺得直直的,一脸纠结复杂,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何表情,何语气面对谢灵沁。 “没做什么啊,听说你跪祠堂了,就特地来看看你,喏……”谢灵沁对着紫河点点头。 紫河当即拿了食盒上来,将糕点从食盒里取出。 谢灵沁星眸微亮,“看,我对你好吧,我还给你带了点心。” 谢聃聆看着,撇眉,“没放毒吧。” “放心,就你这体格,这智商,就算是我放了毒,你也察觉不出来。” “你……” “行了,饿了就吃吧,若是不饿,长夜漫漫也不知道要跪多久,留起来,饿了再吃也可行。” 谢灵沁轻描谈写的说话间,目光随之看着谢聃聆正前方的牌位。 “谢氏正妻宗政韶之灵位。” 谢灵沁轻喃着这几个字,唇角突然勾起冷笑,“可惜,人死如灯灭,再多的传言,再多的伟绩,到头来了,也只是一场空而已。” “你说什么呢。”谢聃聆不服气了,当下作势要站起,不过,谢灵沁只一个眼神,他就又乖乖的又跪了回去。 “我和跟你讲,别以为你有太子给你撑腰,我就会怕了你了。”谢聃聆说这话时,面色郁悒,都没有底气。 谢灵沁却眸色一凝,“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我都知道了……”谢聃聆压了压声音,声音愤恨,“你睡在太子府,和太子交好,哼。” 谢灵沁更纳闷了,然后看着谢聃聆,眼底又转过笑意,唇瓣轻启,“太子亲自来告诉你的?” “当然。” 谢聃聆点点头,以为谢灵沁被他踩到痛点了,从嘴到眉,那底气都开始蹭起来了。 谢灵沁微许怔忡。 毫不意外,她就说嘛,她方才来时,着下人问过,顺便知道了,在她离开董老府邸后,谢聃聆竟然让车夫驾着马车,满城找什么桃片糕。 她觉得谢聃聆年纪虽小,可是却不是个胡闹的人,想了想,就觉得他是在找她,可是,后来双突然不找了。 没曾想,这个宇文曜,这么急着在小舅子面前揭露他们的关系,而且,还在小舅子面前,立威? “来。”谢灵沁突然对着谢聃聆勾了勾手指。 只这一个动作,谢聃聆方才要蹭起的底气瞬间湮灭,皱着眉,不过来,反而后退,“你,想干嘛?” 谢灵沁抿唇,轻轻一笑,那笑容美得,有些瘆人。 可是谢聃聆发觉,她就是拒绝不了这个他不喜欢的姐姐,咽了咽口水,还侧过头来,“你,说。” “太子呢,非常的喜欢我,而你呢,作为他未来的小舅子,可以有点小舅子的架子的,当然,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太子当真喜欢你?”谢聃聆不敢相信。 虽然,事实有些摆在眼前。 “他眼光这么差。”谢聃聆有些替太子惋惜的样子。 谢灵沁眸光一凛,“你方才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谢聃聆头一偏,对着那牌位,继续作虔诚状。 “嗯,不错,本来想着,让你别跪地了,反正,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不过,看你这般虔诚,那便,继续跪着吧,反正,父亲就你一个儿子,总会心疼的。” 谢灵沁话落,对着紫河一抬手,便大摇大摆的抬步离开。 只是,路过老嬷嬷身边时,仍然极礼貌的颔首招呼,“辛苦了。” “你你你……” 谢聃聆却气得都发抖了,少年俊朗的脸上,面皮抽动,明亮的眼睛里燃着小小的火,“你这个坏姐姐。” 谢灵沁当然听到了,头也没回的摆摆手,“嗯,这个称呼我喜欢。” 谢聃聆彻底败了。 而那老嬷嬷从头到尾将谢灵沁与谢聃聆的互动对话看在眼里,又一直目送着谢灵沁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祠堂大门边,这才收回目光。 眼底,颇有着欣慰之意。 谢灵沁出了祠堂并没有回清水阁,而是去找了谢玉树。 “嗯,二小姐与二姨娘的院子早已经收拾出来,她们的东西我也早就命人打包在一旁,不过,大小姐,你当真要看,上面怕是积了灰。” 谢玉树听明谢灵沁的来意,忙劝道。 谢灵沁摆摆手,“无碍,死我都不怕,还怕灰尘,你在和我说笑话。” 谢玉树闻言,面色染了沉重,不可辩驳。 他虽自小在邺城长大,习经商理家之道,可是这都城里的复杂关系,与各方暗涌,他不是没有感知。 所以,旁人看谢灵沁如今好像就是受了厚命,未来不可限量,可唯有他知道,这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但凡有任何差池,那就真是命不保矣。 “我带你去吧。”谢玉树想了想,走在前面带路。 二姨娘的东西自没必要看,谢灵沁是关心谢灵玉的。 她在猜到真相,又从谢灵玉和肖狗子嘴里证实真相后,就一直认为。 世间相像之人还是极少,不可能当真这般巧, 十年前,真正的谢灵玉一出门,就偏遇到了小花猫? 所以,也极有可能,在当年,这是那给肖狗版本与谢灵玉出计的人早就部署好的。 而这般多年,不可能一点没有与这个假谢灵玉接触。纵然谢灵玉不知道,可能暗中呢,对方定然是监事过她的,加上她与李俊儒又死在一起,身上那些斑斑伤痕。 谢灵沁有些怀疑,杀死李俊儒与谢灵玉的,就是当年布置这一切的人。 也就是那日以暗道里警告她的人。 当然,她对谁杀了李俊儒没有兴趣,可是,事实是,这事情却有些牵扯到了她。 直接让她与兵部尚书拉到了对立面。 谢灵沁摊开谢灵玉的所有东西,不过,一无所获,又环顾了屋了卫圈,角角落落都不放过,终于,在失望时,眼角一定。 谢灵沁忽然看向谢玉树,“这些东西自收整好,就未动过?” 谢灵玉听说出谢灵沁语气的不对,当即上前,极认真的点头,“对,自那日二小姐被下狱,关进京兆尹大牢,我便命人收了这些东西,期间无人来过,而且,这些东西,我当时清点过,没有少。” “可是……”谢灵沁抬眸,示意谢玉树看向一旁那红木桌子一角。 谢玉树顺势看去,眸光当下一凝,“这……” 谢灵沁面色清冷,音色微沉,“不过几日未打扫,这屋子里多少落了灰,可是,就这桌子一角,干净如斯,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来过,观这四周都没有足迹,说明对方武功很好,而这一个痕迹,当是不小心落下。” 答这话的是紫河。 谢灵沁点点头,“看来,对方确实是怕有所证据落下,才过来一探的,只是,东西没少,便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目的了。”话落,谢灵沁又看向谢玉树,“不用打草惊蛇,这事,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知道。”谢玉树点了点头。 出了谢灵玉的院子,谢灵沁平定思绪,又与谢玉树随意寒暄几句,便带着紫河去了婉姨娘的院子。 自那日孩子小产后,婉姨娘一直静床休息,未再出过院子。 谢灵沁到时,婉姨娘忙从床上要起来。 “婉姨娘躺着就好。”谢灵沁抬手阻止。 婉姨娘忙叫一丫鬟下去取来茶水,然后,挥退一些,只留了两名极贴身的丫鬟在身边。 “婉姨娘这心,可休养好了。”谢灵沁接过丫鬟手里边的茶,温声开口。 婉姨娘闻言,苦笑一声,“这心若伤了,一时半会儿,当真是难以复原,不过,幸好,将军不责怪于我,这些日,对我也是百般呵护,我就想着,早些好起来,不叫将军担心。” “如此甚好,二姨娘出了事后,如今府里就要指着婉姨娘你了,我要忙于查案,还要忙着寻找二妹妹下落,也无暇顾及到府里,所以,一切,都有劳姨娘了,还请姨娘也多关心关心父亲。” “大小姐哪里话,这都是我当作的。” “嗯,时间不早了,那我,便先回了。” “嗯,大小姐慢些走。” “不用送。”见婉姨娘要起身来,谢灵沁忙将手中茶不放下,缓步上前,轻轻按下她,手顺势也把上她的脉搏,而后,轻声道,“不碍事,多休养些便能好,不过,负你的男子近些日伋然没有任可动静,你可想要我做些什么?” 婉姨娘轻暗暗看了看窗户外边,轻按了按谢灵沁的手,“不用,从孩子失去那一刻,我已然决定,以后,要做我自己,往后,也希望能帮上大小姐。” “嗯。”谢灵沁突然退开身子,声调微高一些,“那,你好生休息。” 屋内丫鬟当即在婉姨娘的吩咐下,送谢灵沁出屋。 院子暗处一某一角,夜色下,一道身影一闪,一个人影,快速消失。 不消片刻,将军府书房里,一个人影无声落地。 “禀将军,属下看了,大小姐没什么异常,从祠堂出来后,就是去看了看二小姐院子,又去了看了看婉姨娘,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嗯。”谢将军浓眉拧起,又问,“如此,与婉姨娘的谈话没有半点异常?” “回将军,婉姨娘似对大小姐挺感激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谢将军这才从座位上起身,来回踱步半响,这才对着来人挥手,“好,你退下吧。” “将军,看来,你的怀疑惑是多余的,那日,情况那般紧急,大小姐与那秦医生一起出手相救,定然来不及说什么,再者,婉姨妨能怀得将军你的子嗣,何其荣幸,怎么可能会不想要。” 谢将军点点头,看似放下心,只不过,眉间,似乎仍有隐沉之色。 谢灵沁回到清水阁便叫砗磲与紫河打来水,洗漱完毕上了床榻。 今日,从祠堂里一出来,她便注意到有人一直监视着她,所以,进了婉姨娘屋子里,便以眼神对她示意,幸好,她也聪明,反应快。 只不过,她本来还有些话要与婉姨娘说呢…… 一夜过去。 翌日,一大早,一个消息就自皇宫里传出来,然后,很快就传到了清水阁,谢灵沁的耳中。 据说,皇上感念李尚书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女李倾玉文武双全又一心要为哥寻出真凶,是以,特有旨意,着李倾玉跟着京兆尹身后一起查案。 然而,还有说话,不是旨意,可是,却隐隐流出。 便是,查案时,若有与谢大小姐互相不平和之事,两人需要相互商量,和平商榷。 这分明就是既分了主次,又没分主次。 “小姐,据说,天不见亮时,李小姐就进了宫,看来,就是去要了这旨意。” 谢灵沁一点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般,波澜不惊的喝着粥。 “而今,外面都在传,还不知不觉的就将你和李小姐比在了一处,还……” 见紫河声音越来越小,谢灵沁这才放下碗,星眸清凌,冷光灼灼,“是不是,在李倾玉面前,你家小姐处处不如人,突然的就成了人家的陪衬?” 紫河面色不太好,“就是,这些百姓一事不知,就知道乱说,小姐你可厉害着呢。” “是啊,你家小姐厉害着呢,不过,你就没想过,这事儿,有问题?” “有问题?” “这消息才从宫里传出来,照常理,皇上让我这区区女子查案已是特例,如今又加了李倾玉,正常人不是都该先议论议论这奇副吗,然后再开始将我们作比较,可是,你看,这百姓口里的话几乎与这消息同时传来清水阁,所以,代表着什么?” “定然是是好李倾玉作的手脚。”砗磲一脸不甘的走进来,“真是自以为是。” 谢灵沁看一眼紫河与砗磲,轻微一笑,“不管是她也好,是整个尚书府也好,又或者,是皇上也好,我们,行得正端得直,不要乱了分寸就好。” “是。” 用过早饭后,谢灵沁便乘着马车出府,很快到了京兆尹府门口。 而京兆尹府门口,已然停了另一辆极宽大,极精致的马车。 秋风掠过,那金丝流苏在晨起的阳光下,分外耀眼。 “霍大人,我今日想想看看,那日,你在一处院子里带回来的尸体。”走进京兆尹府邸,谢灵沁便直接开门见山。 这尸体,正是那日,妙俏的尸体出现在将军军府门口,她着紫河暗中眼着,结果遇到了轩辕独,发现的那男子尸体。 当是,还是她暗中让人通知京兆尹,把尸体给带回来了。 如今,想要查这案子,只得看看这尸体,看能寻出些什么。 “我也正好有此想法,不如,一起。” 京兆尹还没答话,一旁,一道如珠落玉盘的女子声音便响起,分外悦耳。 正是李倾玉带着丫鬟走过来。 一袭藕色衣衫,轻罩烟纱,既体现女子美态,又不让人觉得矫柔造作,淡施妆粉,一步一步走来,当是大家闺秀风范,国色天香。 “谢小姐好。” 谢灵沁迎着李倾玉看过来的目光,也轻微颔首,“李小姐好。” 四目对视。 一个天姿可人,容色美艳,一个卓绝清华,容颜清丽。 只是,相较而言,谢灵沁比之李倾玉更要淡定一些。 到底,因着昨日一出,李倾玉心里扎了根刺。 今日一看,眼前女子从容淡定,哪里不见昨日那荒唐形骸,所以,昨日,她果然,是被骗了。 “还请在人着人带路。”谢灵沁眸光一转,看向京兆尹大人。 京兆尹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当下微笑着,带着人亲自前去。 李倾玉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转瞬间,走在了谢灵沁前面。 谢灵沁也不恼,只是突然看着紫河。 “紫河,一会要懂规矩,不得多话,更不要说一些与案子无关的话影响我和李小姐。” 声音不高不低,不责不怒,正好让所有人听到。 行于谢灵沁前面的李倾玉美眸一紧,没有多言。 一时间,气氛都沉然了。 一直到了停尸房大门外。 “以前听说谢小姐无能,言辞不通,琴棋不佳,没曾想,却有着查案的才能,那,我哥哥一死,也烦请谢小姐相帮了。” 终于,李倾玉温声开口。 谢灵沁抿唇,含笑,“李小姐言重了,说起来,昨日李小姐到我院里来寻我,都没说上几句话,便因为身体不适走了,不知,眼下,这身体可是好了?” 闻言,李倾玉眸色沉了沉,可是面上倒稳得不错,“让谢小姐挂心了,还好。” “那便好,我呢,最怕血腥画面了,听说李小姐不止文是诗书气处华,那武呢,也是女中佼佼者,我一会子若是害怕,就劳李小姐帮衬着了。”谢灵沁说着,那面色,好像是当真害怕的样子。 “哪里话。”李倾玉眸中染笑,倒也滴水不漏。 不过,一旁的丫鬟倒是有些看不过去了,想编排她家小姐,哼,当下上前一步,“谢小姐真是谦虚,我家小姐之前还在奴婢等人面前夸说呢,说谢小姐以前母亲风华天下,如今自己也得皇上看重,着手查案,还不过一日 间,便破了其中一起,当是厉害,纵然看到血腥场面,也该是能稳若泰山的,怎么今日一到得我家小姐面前,就怕上了呢。” 李倾玉不简单,她身边的这个丫鬟,一言一语,不急不躁,虽然字字带刺儿,可是偏这姿态做得极其恭敬。 还真是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儿来呢。 一旁,紫河敛了眉目,不作声。 “李小姐这丫鬟说得极好,果真李小姐文才出众,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呢,是吧。”谢灵沁说话间,看向李倾玉。 李倾玉闻言眸色微动,柳眉轻颤,却依然保持笑意,至于那丫鬟,颇有几分得意的后退一步。 “紫河。” 谢灵沁突然侧眸,唤着。 紫河当即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方才我进得这里时可说过什么?” “回小姐,小姐吩咐说,到得此地,不可多言,不可谈论一些与此案无关的事影响你和李小姐。” “所以?”谢灵沁轻微一挑眉。 紫河领命,敛着面色,当即走向李倾玉身旁那丫鬟,抬手…… “住手。” 李倾玉见此,当即出声,“谢小姐……” “莫不是,李小姐怕我身边的丫鬟手轻了,想自己动手。”谢灵沁直接打断李倾玉的话,眉宇微蹙,颇有所悟的样子,“这个……李小姐,都说你对待下人严苛,这,未免也太严苛吧。” “我是想说……” “李小姐竟是想说情?” 谢灵沁很是诧异的看着她。 ------题外话------ 二更来啦 今天更新到此结束 正文 021章 谁敢伤我沁姐(一更) 迎着谢灵沁那几分诧异的眼神,李倾玉下意识面色一暗,只感觉这话她若是一答,便有一个坑等着她钻。 只是,恍然一瞬间,她竟看不出这是个何坑。 思忖半响,李倾玉方才柔声道,“倒也不是,我这丫鬟纵是有所不对,不过……” “明白了。”不待李倾玉话落,谢灵沁轻轻抬手,一幅极懂她的样子,一摆手,同时,对着紫河点头,“没曾想,李小姐行事如此的公正,犯错必罚,既然如此,紫河,退回来吧,她是李小姐的人,既然李小姐想自己动手,我们也不要越俎代庖了。” 谢灵沁话刚一落,李倾玉眸光一冷,须臾,抬手。 众人只听“啪——”一声。 轻脆的耳光声响起。 “你是我的人,自当不能坏了规矩,以后,定要时刻醒得。”李倾玉收起手,这才看向谢灵沁,“谢小姐,多谢提醒了。” 看似一片柔和,可是美眸里恼意,是个人都看得出出来, “哎。” 李倾玉反应倒是快,她方才话一落,她就快速动手教训自己的人。这一巴掌,明显是想反将她一军, 不过,谢灵沁却突然极其无奈一叹,“我说李小姐看着温温弱的,动起手来,真是不客气,我方才还想说,就算是自己动手,千万不要下手太重,不说伤了下人的心,自己这手,也是该要痛的,你这……” 谢灵沁又叹口气,对着紫河吩咐,一脸你如此幸运的样子,“看吧,所以,你们遇到我这般一个心软的主子,是多大的福气。” “是,小姐说得对。” 紫河忙点头。 心里却是都快笑开花了,对自家小姐真是佩服死了。 三言两语,就叫李小姐吃了憋,偏还有苦说不出。 李倾玉啊。 自小到大天之娇女,皇上面前都有几分薄面的,估计也只有小姐敢把她气成这样。 的确,若不是自小锻炼出的耐力,李倾玉此下怕是已经上前,将谢灵沁大卸八块了。 这可真是好人坏人都她当了。 偏她还不能失态,不能作奈她何。 这个谢灵沁,果真不是个善茬,她还真要多放点精力在她身上。 一旁丫鬟此时垂着头,同样心里恨恨,却也无能为力,在李倾玉的示意下,也只能按兵不动。 而一旁的京兆尹大人倒是聪明,早在方才看着这里无声中弥漫着烟火气息,就已经走到一旁了,这下子方才上前来,打着圆场,看向谢灵沁,语态温和,“谢小姐,那我们现在先进去吧。” “好。”谢灵沁这下子对这个京兆尹可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这个做爹的可比她那个女儿上道多了。 就他方才这可能是下意识的先问她,而没有问李倾玉,这李倾玉心里,这下,怕是真的有火炉在蹿了。 这感觉。 倒是不错。 “李小姐,你也请。” “霍大人毕竟是主事的,皇上下旨,是让我跟着你一起查案,倾玉自不可逾规,还是请霍大人先行吧。” 李倾玉面上带着将好的笑意,这句话,不轻不重,却明显意有所指京兆尹忽视她,同是,也是暗道,谢灵沁虽有旨意,却无官司职,也当是行在京兆尹大人之后,不可行于他之前。 可是。 谢灵沁轻轻一笑,就等着她说这话呢。 “我说李小姐,查案当前,有时候,当也灵活机变,别为了什么规矩的耽误,你说,是吧?” 轻然一句,似笑含笑的反问,在为京兆尹化解尴尬,又无声中再将李倾玉一军。 李倾玉那张鹅蛋脸上,美眸里一片汪水,含笑盈盈,“谢小姐说得是,是倾玉我言重了。” 谢灵沁恍然不觉李倾玉那美眸里千万利针扎来,轻微颔首,从容淡然,“不必谢。”然后,担起裙摆,径直就走了进去。 停尸房里,当然不止一具尸体,大多入了棺,只是,案情未查明前,都使了特殊的法子保存着。 空气中有股子腐朽的列气,倒也不算太重。 看守停尸房的自当引着几人走向那具男子尸体。 其实,当日,这男子死后,谢灵沁早就检查过,是被毒死的,今日提出要看一看,其一是既然皇上让她查,她无论如何得做个面子,其二,她就是想看看,过了这般多日,尸体有无别的变化。 又或者说,指使他的人,中途是否来动过尸体。 不过,遥遥一看,除了尸体腐朽一些外,并无其他。 “大人,谢小姐……李小姐,这尸体,当时仵作已经验证过,是服毒而死,毒药也并不算罕见,且根据毒发的时间,得知,毒药是早就埋藏体内的。” “也就是说,这人可能是早被人下了毒,许是听人指使,方才将那丫鬟的尸体丢在将军府门口的,事成之后,就算是,被灭了口。” 李倾玉缓步上前看着棺内那男子都退避三舍的尸体,铿然出声。 京兆尹大人当下点头,一脸欣赞之色,“李小姐果然慧眼独到,见识广博,只一眼就道出真谛,本官也是这般想,只是,遍寻多日,也未寻到蛛丝马迹,加之这男子身上也无会何来往书信,印记……”京兆尹大人摇头,“想要查得真凶,实属难啊。” “竟然皇上把这事交给谢小姐查,想必,以谢小姐的聪慧,自有法子的。”李倾玉凝目,这才转眸看着谢灵沁,“谢小姐,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嗯,我害怕。” 谢灵沁却面色几分难看的道,同时说话间,瞧了那棺材一眼,又退后几步。 以证明,她是真的害怕看尸体。 方才那般正然昭昭,这下子又这般害怕,一幅娇弱之态,分明就是装的。 当真是让李倾玉那再好的忍耐劲儿都快要功破。 “还是李小姐厉害,直对腐尸而面不改色,还一眼道出真谛,灵沁真是感激不尽。”谢灵沁说话间还拍着胸口,看着李倾玉,当真是夸她的样子,然后,又抚才着额头,“不行,我头有些晕了。我先出去。” 话落,谢灵沁一抬手,让紫河扶着她,就真的出了停尸房,径直出了院子。 身后,李倾玉站在那里,手指都快掐紧了。 她不害怕,她不嫌臭? 这个时候,偏她谢灵沁娇弱? 谢灵沁…… “既然已经看到了,那我也先出去了。”李倾玉再看向京兆尹大人时,虽然面色极好,可是,京兆尹大人也能看出,这李小姐,明显是生气了。 是该生气的。 别人不知道,她与这谢大小姐相触几日,可一点不认为,她娇弱,她怕看尸体。 这……分明就给李倾玉下绊子。 本来,案子是谢大小姐的,李小姐说着要来看尸体就是不厚道的…… 京兆尹收了心思,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点头之时,也一挥手,跟着一起出去。 “小姐,这个谢小姐太可恨了。”李倾玉身后,那名丫鬟抚着脸,气得双眼冒光。 她挨打事小,可是自家小姐不说在府里得千般爱护,就是在师门也是万般追捧,何曾受过这般憋屈。 “所以,一会,你不必客气。”李倾玉到底是不忍了,对着一旁丫鬟冷冷出声。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京兆尹是不想掺和的,既然如此,那她在这里教训了谢灵沁,又有谁敢说出去。 胜者,为王。 而且,她哥哥的死,她更加笃定,与谢灵沁毫无关系。 谢灵沁此时已然走到外边,正等着京兆尹大人出来,见着李倾玉出来,忙微笑颔首,以示招呼。 “小姐,小心——” 也正在此时,李倾玉身后的丫鬟突然急叫一声,冲了出来,看似要挥开什么,可是那一掌,却分明朝着谢灵沁的方向而来。 紫河当即上前,只是,足下突然一痛,身子一个趔趄。 情势发生之快,紫河忍痛,依然上前,她断不能让小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击。” 空气中,突然一异物自空中划过,就在李倾玉身后丫鬟正要拍到谢灵沁肩膀之时,打在她的肩膀上。 “啊。” 那丫鬟一个失力,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 而地上,滚落着一颗圆润的石子。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空中一晃,转眼立于谢灵沁面前,“沁姐,你没事吧。” 沁……沁姐?! 谢灵沁看着余轻逸那张给笑不羁的脸,唇角有些抽。 不过,也没空理会了,忙侧眸向紫河看去。 “小姐,我没事,方才应当是李小姐出手,击了我的脚踝。”紫河无声摇头,小声道。 谢灵沁闻言,冷光一凝。 这个李倾玉,明的玩不过,就来阴的。 “怎么,沁姐,要我帮你报仇不。”一旁,余轻逸轻笑着,神秘兮兮的。 谢灵沁看他一眼,在只余轻逸看到的角度,勾出一抹笑,冷色粹然,“当然要。” “青儿,你还好吧。”而这时,李倾玉虽然诧异余轻逸突然出现,但还是不动声色的上前,看着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方才被余轻逸一个重击,此时半边肩膀都是麻的,可是也知不好叫人看笑话,忙难着面色摇头,“回小姐,没事。” “你方才是怎么了?” 这场戏既然已经开始上演,自然就要演下去。 李倾玉看着自己的丫鬟,状似不解的开口。 “回小姐,方才奴婢见着谢小姐身后有光一闪,且方向直向小姐你而来,一时心急担心,便想要上前阻止,只是,还没靠近谢小姐,就……” 李倾玉闻言,面上松口气的样子,这才看向余轻逸,“逸世子,你出手也太重了,青儿只是担心我。” 她当然知道余轻逸与谢灵沁有交情,京中早有传言。 只是,今日当真见到余轻逸与与谢灵沁相处如此之好,还是有几分诧异。 毕竟,余轻逸此人,可是不好相与的。 以前在师门时,他就对她爱搭不理,不过,她相信,同是一门,余轻逸多少还是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有光一闪,所以想上前阻止……”余轻逸噙着笑意缓步上前,几乎只是一瞬间,便抬脚一踢,将李倾玉身侧的丫鬟一脚踢倒在地。 “余轻逸,你做什么?”李倾玉面色微恼,当即抬手一拦。 “我做什么,李倾玉,你当本世子眼瞎了吗,方才本世子若是晚一些,你这好丫鬟的那一掌,可就要拍打在我的沁姐身上了,她娇弱如此,手无缚鸡之力,这后果,可想而知。” 一旁,谢灵沁听着,都觉有些眉间抽,有些虚。 这余轻逸说起话,演起戏来,也真,不是盖的。 不过,谢灵沁挺配合的,当下,抬手一抚额,顺势,柔弱状。 李倾玉看着,快气死了,再看着余轻逸时,虽恼,却也疑惑, 沁姐? 她方才果然没听错。 “沁姐?逸世子,如果我知晓不错的话,谢小姐,当比你小几岁吧。” “本世子爱叫她什么,就叫她什么,要你管,我跟你说,谁敢伤害我沁姐,那就是与本世子为敌,所以,李倾玉,今儿个,你要么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事的丫鬟,要么,你就主动给我沁姐认个错,否则……” “余轻逸,你敢。” “哟,区区一个尚书府大小姐,对本世子说‘你敢’?”余轻逸自来嬉闹不羁,言行不束,从也没有半点世子架子,眼下脊背一正,双手负后,摆起了世子的架子,倒让李倾玉一时间,面色难看。 教训她的丫鬟,不可能。 认错?更不可能。 ------题外话------ 有人撑腰滴感觉,着实不错啊~ 正文 022章 嗯,老板是我(二更)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僵局。 紧跟着过来的京兆尹自然也看到了方才这一幕,本来就想着这事不好插手,尤其是这下子逸世子也来了,这可是个更不好得罪的主儿,于是乎,站在那里,尽量缩小存在感,断然不上前。 “逸世子,好歹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师傅可是曾说过,让你多少,看顾着我点。” 情绪起伏,李倾玉美眸流转,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不得不拿出师门之压。 因为,她知道对于师傅,余轻逸还是有几分尊重的。 同样,因为之前宇文曜说过,余轻逸与李倾玉同出一门,是以,谢灵沁也查过,据说,当年,余轻逸这小子捣乱得紧,庆王爷实在没法子,就将他送上了九峰山,拜迟暮老人为师,而也就在那一年,李倾玉也上了山,而且,据说,这位李倾玉在门派里,因为自小聪慧,根骨奇佳,颇得迟暮老人之喜,而余轻逸对这位师傅,也极其看重。 所以…… 谢灵沁也看向余轻逸。 这哥们儿,不会半路掉链子吧。 “我说……”余轻逸摆弄着腰间佩玉,桃眸微眯,一贯嬉笑不羁的人,此时眼底带着一分似是而非的冷意,“李倾玉,我是要惩罚你的丫鬟,你把师傅老人家给抬出来?” 轻轻一声反问,李倾玉一愣,当即又反应道,“她是我的丫鬟,就如同我一般。” “哦,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你的丫鬟是受你指使,才故意想伤我沁姐的。” “余轻逸!” 余轻逸一抚鬓发,“叫逸世子。” 姿态端得叫一个嚣张。 “你……” “当然,叫师兄也行,不过,我不一定应的,你也知道的,除了师傅他老人家和那些个师弟眼光不行偏爱你,我对你,可是,没什么熟络的交情。” 李倾玉直恨得牙齿作响,千想万想,却没曾想,这个余轻逸竟这般护着谢灵沁,还这般奚落她。 “谢小姐,事至此,你就这般看着吗,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李倾玉倏然看向谢灵沁。 再如何说,事到此般,她当该说句话才对。 既然她多少赢了,见好就收,也不会让彼此太难看。 “我应该说点什么呢?”谢灵沁看着李倾玉不明所已,“方才一幕发生得那般快,我是没看清,可是,我自是相信逸世子的,不过,李小姐,你若是不想道歉,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谢灵沁一派心有余悸又大仁大义的样子,看得李倾玉目痛。 难道说,她今日,就真要给谢灵沁道歉。 “青儿。”终于,李倾玉对着身后一唤。 丫鬟一怔,还是走上前。 “既然你方才看花眼,那……” “等一下。” 李倾玉话声一落,却见谢灵沁又摆手,出声阻止,“想了想,李小姐身边这丫鬟也是为了李小姐好,我也没有半点损伤,那就算了,不过……”谢灵沁突然看向紫河,“你上去到李小姐跟前去,把你那快肿了的脚踝给李小姐看看。” 紫河触着谢灵沁的眼神,当即明白,应声是,立马走过去。 旁人有些不明所已,可是,李倾玉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不错,她知道紫河会武功,方才怕她误事,所以,在自家丫鬟出手时,便以气劲灌注内力出手打伤了紫河的脚踝。 这个谢灵沁竟看出来了。 可是,她分明不会武功的,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如何有这等精到毫厘的眼力。 紫河此时却已经走到了李倾玉面前。 “李小姐。”紫河说话间,拉起裙摆,示意李小姐看向她的脚踝。 “不必了。”不待裙摆拉起,李倾玉摆手一阻。 她知道,她今日是彻底输给了谢灵沁。 这个谢灵沁,看似放过她丫鬟,又把矛头指向她,摆明不放过她。 “是我与我家丫鬟的错,谢小姐,抱歉了,告辞。” 傲娇如李倾玉,道歉时,指尖还是在颤抖。 看着李倾玉的背影,谢灵沁没有阻止,面上由始至终都挂着恰然正好的笑意,然后,这才对着近前来的京兆尹大人微微一礼,“让大人看笑话了,既然如此,我也告辞。” “谢小姐说笑了。” “诶,等下,我一起啊。” 余轻逸笑笑,跟上谢灵沁的脚步。 京兆尹翘首看着,直到所有人影都看不见了,这才呼口气,抚了抚额头,“哎,这一个个的,都不好应付啊。” …… 谢灵沁京兆尹府门时,李倾玉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沁姐沁姐,我方才帮了你诶,你不对我说声谢谢合适吗?” 眼见谢灵沁要往马车里钻,余轻逸忙追了上来,作势要去拉,只不过,手伸到半空,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谢灵沁回看他一眼,“不然怎样,你和我一起坐马车?” “不可以?” “太子会吃醋的。”谢灵沁只需一语,便叫余轻逸失了声,一脸不悦的揪着眸子,“哼,你们一个个的,重色轻友。” “不轻友,我今日请你去天下一味吃冒菜去。” 谢灵沁回转头,出声道。 余轻逸闻言,乐了,“吃冒菜,这个好……不对,你……”余轻逸上上下下打量着谢灵沁,几分戒备,“你……这么吝啬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人,请我……吃?”余轻逸指着自己,不相信啊。 谢灵沁白眼一翻,“你可以拒绝的。” “哦不,不拒绝,不拒绝……”见谢灵沁真不是开玩笑的,余轻逸忙又凑上去,“说起来,上次你给那牌子啊被那叫白玉掌柜的给收去,还说,除非他家老板发话,不然不给。” “没事,老板是我。” 谢灵沁说得轻描淡写,余轻逸听得两眼发直。 “你你你……” 抬着手指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灵沁笑得异常轻柔,“逸世子,天下一味见。” 话落,便钻进了马车。 紫河好笑的看着余轻逸的模样,当下也上了马车,让车夫驾马车离开。 …… 而另一边,李倾玉的马车此时已然停下。 李货玉撩开帘幕,看着拦在马车前面的人,拧眉,眸底透着几分高傲,“霍燕如?” “好久不见倾玉姐且,亏得倾玉姐姐还记得我。” 霍燕如示意丫鬟留在原地,说着话缓步上前,走至马车旁,“听说倾玉姐姐如今亲自着手查李公子的案子,燕如还早早的来,想说和姐姐见上一面呢,没曾想,姐姐你这就要离开了?” 李倾玉没有立刻作答,反而上下扫量着容色一般的霍燕如。 京兆尹大人的女儿,她自然是知道,以前没多少交集,因她多数时间都在九峰山,且又觉得,这些个小姐都娇柔造作得厉害不说,又实在与她相差甚远,便不想结交,不过,在细查谢灵沁时,也打听到,谢灵沁与霍燕如之间,有着矛盾摩擦。 “是啊,方才与谢小姐生了一些嫌隙。”李倾玉思量半响,收回目光,轻声道。 霍燕如一听这话,眼底喜色一闪,“又是这个谢灵沁吗?果然是她惹着了倾玉姐姐。” “妹妹对她不喜?” “自然,只是,妹妹人微力薄,难以对付她,所以才想着,寻姐姐力帮忙。” “好啊。” 李倾玉点头。 今日她在谢灵沁面前吃了憋,暂是不好出手,若是让霍燕如去当马前卒,那可是再好不过。 “对了,之前听到了一个事儿,我家母亲本来安排我四妹妹与王仁义公子相见,不过,他们二人没有缘分,以前倒是听说霍妹妹对王公子颇有意……” 李倾玉试控性的丢下一句话,果然见得霍燕如面上露出娇羞之色,当下了然。 …… 这边巷子里发生的事,谢灵沁自然不知道,实际上,她的马车自另一边没走多久,也停下了。 他们正避开前面过来的几辆马车。 “小姐,前面,最后一辆好像是公子的马车。”马车内,紫河撩起帘幕一看着外面,对着谢灵沁道。 谢灵沁闻言,眼皮子微微抬了抬。 她今早倒是听说了,昨夜,她睡下没多久,将军便着人让谢聃聆回了院子。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啊,说起来,谢聃聆今日是要回书院的。 “无事,今日是他回书院的日子,这个时间,将好。” “嗯,公子前面那几辆,当是与他一起的同学子弟吧。” 谢灵沁撩起帷幕看向外面,每辆马车上都打了标志。 忠勇侯府,尚书府,侍郎府,侯府…… “哼,还都是些纨绔富二代。”谢灵沁轻笑一声,一直到几辆马车退离开了,这才示意紫河转道。 紫河不明所已,看着谢灵沁,“小姐,天下一味在前面啊?” “嗯,我们跟着谢聃聆先去他书院看看,可走慢些。” 紫河虽然不解,不过,心知小姐如此做,必有道理,当即命车夫掉了马车头,不紧不慢的跟上。 因为跟得远,所以前面几辆马车也没有注意到。 黄山书院是都城最大的书院,京中贵门子弟都在里面教学,有时,皇子公主也会来此,宫中也有专供皇子教学的上书房,但是,当今皇上对于礼教德习这块倒不是那般严苛要死书硬记,皇子公主若是在宫里学得累了,也可以去黄山书院看看的。 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近午时的样子,几辆马车方才到了黄山书院,一直等到那几辆马车陆续进去,紫河方才在谢灵沁的示意之下,着马夫将马车趋前。 黄山书院,仆实古雅,据说,还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书院一旁,约几百年老龄的老树立在那里,发黄的叶子被风吹得刷刷作响。 谢灵沁看着那棵大树,须臾,上前,触手去摸那粗壮的树干,眸色,冷凝一片。 梦,那个血色杀戮一片的梦中。 那个女子携着万千恨怨的梦中。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虽然她始终看不表那女子的长相,分不清当时所住环境可是虽,梦里,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之声,那声音,与这树叶被吹起的声音……如此的相像。 方才下得马车一听,谢灵沁只当是错觉,可是抬手一触老树,只觉,跳动的心,陡然一片冰冷,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浇了一盆血淋淋的冰水。 “小姐,你怎么了?” 感觉到谢灵沁周身瞬息之间弥漫的哀伤冷霜之气,紫河忙关切的上前询问。 谢灵沁闻声回神,摇头,下一瞬,捉着紫河的手,“你摸摸这树,有何感觉。” 紫河将手放在那粗壮年迈的树干上,在谢灵沁的眼神示意下,认真感受,须臾,有些惭愧的看着谢灵沁,“小姐,我没什么感觉啊。” 谢灵沁眸色动了动,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只是觉得,这棵树能在这几百年之久,实属不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是。” 叫车夫守着马车,谢灵沁便和紫河进了书院。 甫一进去,没有听到理想中的然然书声,却见到几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在廊檐下拉拉扯扯,明显在打架。 然后,一道身影被几人一丢,朝着谢灵沁的方向,直直的飞了过来。 “小姐小心。” 紫河当即上前一挡,与此同时,抬脚就欲向那身影踢去,不过,被谢灵沁眼明手快的给拉开了。 那身影也正凌空一转,然后,虽然踉跄了下,倒还是站得平稳,看着谢灵沁,面色颇为惊讶,“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黄山书院今日在比武么?” 谢灵沁看着谢聃聆,不答反而环顾四下一圈后,反问。 声音不高不低,前方不远处,几名与谢聃玲差不多大的少年自然也听到了,互相看一眼,神色各异。 须臾,其中一少年走出来,“你是何人?” “你们在比武?” 谢灵沁依然在问。 那走出来的少年,不过十二左右,颇为富态,眉宇间流露着娇纵奢侈之气,看着谢灵沁,一幅趾高气昂的模样,“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 谢灵沁理了理袖子,面上伋然淡笑。 她今日穿着极素,不说素,头上簪子都没撇上一枝,耳饰也未挂。 “哼,我乃是忠勇侯府的小公子。”少年拍拍胸口,昂着头走过来,那模样,像极了骄傲的大公鸡。 还是只挺胖的公鸡。 而他身后,另几名少年见此,也跟在那忠勇侯府公子身后走了过来。 忠勇侯府小公子看着谢灵沁,“看你长得还不错,不过,看到本公子为何不行礼。” “哦。”谢灵沁轻轻笑笑,“那,徐小公子有礼。” “哼,知道了,定然是爱慕我们许老师的吧,喏……”少年抬手挑着眼皮,往后边一廊檐下抬手一指,肥嘟嘟的唇瓣一搭,“那边,不过,喜欢我们许老师的女子太多了,你虽然长得比她们都好一些,但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一会子若是被扔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许老师?” 谢灵沁愣了愣,然后,轻轻“哦”了声。 少年见此,擦了擦鼻子,然后,不管谢灵沁,对着谢聃聆勾着手指,“你,过来,我们再打过,方才叫你逃了,这次定然不会。” “徐世勋,我要上课了。”谢聃聆原以为谢灵沁会帮他,虽然,他也没什么指望,可是真看到她对徐世勋如此客气,面上还是有几分挂不住,心里也是有些气愤,当下摆了摆手,作势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顿时,那徐世勋一个眼神,身手几名少年咣咣上前,拉着谢聃聆不让他走。 “你们放开。” “哼,放开,我们方才还没说完呢,诶,你不是去了那花楼吗,来啊说说啊啊……” “对啊,还听说呢,被他爹给罚跪了一夜呢。” “哈哈……谢聃聆,上次叫你去都斗兽场你都怕这怕那的,最后还是被我叫人给激去了,你可知道,为这事儿,我差点在七皇子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说你难对付,结果,你竟然大跌眼镜啊让我欠,自己就去了花楼,这平日里还装得那般清高。” 清高? 原来,谢聃聆平日里在学院,都是给人清高这般映象吗? 而且…… 原来,那日,谢聃聆去斗兽场,竟是被人激去的,这里面,竟还有七皇子宇文杰掺和? 这个小屁孩子,看来,上次她教训他,都轻了呢。 “就是,我说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们将军府还是以前那般谁听了都吓得腿软吗,都要巴结着来吗。” 一旁,另一名少年也笑着附合。 “就算你那姐姐什么得了皇上看重,也不过是名女子而已,之前还被贤王休了,能顶什么用。” 不过十一二三岁的少年,你一言,我一语,没有纯然互好,满脑子装的却都是三六九等,门弟之见,打击碾压。 呵呵! “你们给我住口。”谢聃聆终于是不忍,抬手就捏起就近一少年的衣服,“你再胡说。” “我哪里胡说,你姐姐就是没本事,就是被贤王休了,总有一天要死的。” “哦?”谢聃聆正要挥出去的拳头谢灵沁拦在了半空。 明明那般大力,却被谢灵沁轻易化解。 谢聃聆正了正色,硬是半天没说出句话来,他看到谢灵沁笑盈盈的看向他方才要教训的少年,“你方才说,那个将军府谢大小姐什么?没本事……还有呢?” 人天生都对美好的事物存在好感。 少年看着这般美的姐姐又对着他这般温柔,还帮他,当下便道,“是啊,我都听我爹说了,她肯定查不出来的,皇上才不是真的看重她。” “哦,敢问,你是哪府公啊?” 谢灵沁笑得越发的温柔了。 一旁的谢聃聆看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觉得,这个姐姐一般笑得这样的时候,对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悄悄看眼一旁的紫河。 紫河眼观鼻,鼻观心的,坦然得不得了。 这个姐姐是魔鬼,她身边的丫鬟,也一样一样的。 而偏那少年还不觉得,昂着头,一脸自傲,“我是吏部尚书府家的公子。” “吏部?那不是与谢家是堂亲吗,你与这谢聃聆不是堂兄弟吗?那谢灵沁,不就是你的堂姐吗?” “砌,谁跟他们是亲戚。”少年极力否认,就像谢灵沁口中所这些人会给他扣上屎一样。 “哦,竟然如此……”谢灵沁轻轻一笑,突然抬手,一个巴掌就这样妥妥就落在了那少年脸上。 那少年还没反正过来,身后徐世勋便几步上前,“喂,你干什么……” 话没落,又是一个巴掌,打得徐世勋半天没着落。 而一旁,另两名少年看着,本来想还手,结果触到谢灵沁那看着笑,实际阴森林的神色,当下不由得瑟缩着退后,“你你你……” “你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徐世勋人胖力量大,反应过来,竟然就想上前来打谢灵沁,不过,还没触到谢灵沁的身,就被谢聃聆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踢出老远。 谢灵沁一愣,这小子行啊,感情,方才被扔着飞过来,是装的。 “谢聃聆,我要杀了你……” 徐世勋摔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还不忘要报仇,对着一旁就出声,“你们,快上,快上。” “住手。” 谢灵沁今天正好手痒痒,想着,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孩子也不错,谁知,便听前方一道声起。 谢灵沁寻声望去,便见那廊檐之下,一名老者与一名年轻男子走来。 前都脚步微急,后者却不慌不忙,稳步如山。 而且,长得还很俊俏,一袭青色儒袍,头束玉冠,若明珠清玉,手拿书卷,文质彬彬却更见俊逸风骨。 这人,倒是有种别样惊艳的清山绿水般的美,青袍都能穿出踏水山间的感觉,如果稍加装扮,比起宇文曜来,那也是有些不差的。 “这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老者已然走近,看了眼四下,顿时呵斥。 “院正,院正,她她她,这个女子她打我们。” 徐世勋当即指着谢灵沁,话落,又拽着谢聃聆,“对,他们俩一起合伙,她是谢聃聆在外面勾结的不要脸的女子,专门来祸害我们书院。” 徐世勋口无遮拦,刚话落,谢灵沁顺手就给了一巴掌,打得徐世勋差点要晕倒。 这…… 不说挨打者,就是那院正,也看着谢灵沁,一时间失了声。 这女子是谁,当着他的面就这般打人,打的还是忠勇侯府家的小公子。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重生之田园辣妻》种田+经商。作者:香香大小姐 本文讲述的是一个外表斯文儒雅,内心萌贱逗逼的真世子伪庄主耍贱卖萌,只为了勾引爱人求关注的故事,也是一代年轻才相的庄园追妻之路。更是现代商界黑马“小辣椒”的异世重生成小孤女,努力活下去再创业并崛起的故事。简介简单,内容精彩,喜欢的亲们请移步!看文后留言互动评论有奖励! 正文 023章 哎,他们老输 “我是谢聃聆的姐姐,谢灵沁,见过院正。” 然后,谢灵沁这才对着那老者微微一礼。 礼到,笑到,一丝一扣,丝毫挑不出半点错处。 老者抚着发白的胡须,眸光深邃,“你……是将军府大小姐?” “你你你你是谢聃聆的姐姐,是那个……” “对,就是你们方才口中所说的与谢聃聆勾结的不要脸的专门来祸害的书院的女子。” 谢灵沁看着徐世勋,字字含讽带笑。 小少年现在都快要哭了,这女子,竟是谢聃聆的姐姐,那他们方才说她坏话,全部被她听到了。 可是,也不能打他,竟然敢打他…… “正好,敢问院正,这辱骂诽谤闺中女子清誉是何罪名?”谢灵沁突然对着院正询问。 “这……” 院正已然多少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纵然有心想偏私,可是,在面前少女那清凌凌的眼神中,也只觉头悬锥刺下踩毡板,左右动不得。 “我黄山书院,流传百年,自来禀圣贤书,知上下,上善若水,有容乃大,但谢大小姐口中所说行为,若是我书院里学子所为,自当逐出出院,不可再留。” 谢灵沁闻言,很满意的点点头,“黄山书院,果然是黄山书院。” “那,他们,可是……”老者毕竟是这里的院正,对这徐世勋等人多少了解,当即指着几人看着谢灵沁,其实,心里也有些打鼓,毕竟,这几位公子的身份…… “哦,其实呢……”谢灵沁目光在徐世勋几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摇头,“他们呢,方才也没有辱骂诽谤,不过玩笑而已,至于他们脸上的伤……”谢灵沁又轻笑一声,“只是在和谢聃聆比武,然后,我凑巧来到,他们便叫我当裁判,还说,若是谁输了,就叫我打之巴掌以长教训,我虽觉得这有些不妥,不过呢,也觉得好玩儿……只是……”谢灵沁叹口气,“哎,他们老输。” 他们老输。 这句话说得多么无辜,配上那清冷无垢的脸,还真是让人不忍心戳破。 但是,分明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啊。 可是,生生让徐世勋几位少年是有苦说不出,不敢置驳,因为,他们都知道错了。 谁想到,这个人就是谢灵沁。 相较于想着报仇,他们更怕被赶出去,若是让府里父母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惩罚他们。 “徐小公子,你说是吧。”谢灵沁又笑盈盈的看向徐世勋。 “对,对对对……”徐世勋领头,忙爬起来,对着那院正点头,“院正,我们方才只是在比武,找谢灵……谢姐姐当裁判。” 其余几人也纷纷应和着。 谢灵沁见此,收手入袖,有些不好意思,“哎,输了竟要求打脸,这种要求,我也是挺不解的。” 这话…… 一旁,谢聃聆眼皮子都要抽了。 谢灵沁,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般高兴呢。 院正拢了拢手,虽然觉得尴尬,不过,心里大大松口气,很明显,这些人他都不想得罪,想一切圆满。 当下对谢灵沁都多看几眼,年纪轻轻,处事雷厉果断,思虑周到,恩威有加,当真不错,只不过这徐世勋几人年纪虽小,可都不是善茬…… 算了,这之后的事,只要不在书院,他可管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退了吧。”也在这时,那位一直沉默的年轻男子终于出声。 “院正有礼,许老师有礼。” 徐世勋几人纷纷退后,可是,走了几步,还是好不甘心,紧拽着拳手,又走回来,看着谢灵沁,“谢姐姐,我听说你很本事的,作诗写词都很会,不知道,能不能指导一二。” 明明两边脸都快肿成包子,还在这里使坏心眼。 谢灵沁怎么会作诗写词。 谢聃聆忙要上前开脱,谢灵沁却已经先于他一步出声,“好啊,待你之诗词文才比过了聃聆,再来请我指教。” 也就是说,你若是连她弟弟都没比过,就想找她来请教,可就太不懂道理了。 谢聃聆心里偷偷的笑,这死胖了平日里都没正经上过课,别说作诗念词,字都写得奇丑无比。 “……谢姐姐说得是,谢姐姐说得是。”徐世勋毕竟是少年,情绪掩藏得很不好,纵然假意笑着,可是眼底的愤懑与不甘让人看得清楚。 不过,也只能退下。 只是,几名少年没走多远,便忽闻天边有着阵阵异响声传来。  紧接着,黑压压一片,惊恐声起。 因为,一大拔蜜蜂,朝徐世勋几人而去。 院正与那年轻男子当即叫人。 谢灵沁见此,轻轻侧眸看向谢聃聆,声音极低,“你做的?” 谢聃聆倒没藏着掖着,实话实话,“当然,我在他身上涂了点蜂蜜。” “就在他方才把你打过来,我们正进门口的时候。”谢灵沁声音压得更低。 谢聃聆面色一怔,“你你,你看见啦。” “当然,我这么坏,这么坏的事儿,如果没看到,怎么能显得我坏呢,是吧。” 这话…… 好像有道理,好像没道理,好像有毛病,又好像没毛病,很奇怪。 “早知道你这般厉害,我方才就不帮你教训他们了,也就不会后面还有麻烦要处理。” 谢灵沁看着前方闹哄哄的一片,一片云淡风轻之态。 谢聃聆闻言身体却是一震。 帮他? 她方才,真的是在帮他? 谢灵沁一转头,却冷不丁与那许老师目光对上。 那目光,清越,清澈,好像装着潺潺流水,似一眼,便能看到人心里去般,叫人,心不禁一抖。 谢灵沁惊觉自己失态,忙回神,不动声色,微笑,“许老师?!” “在下许怡然,字维桢,在这黄山书院专司琴乐,当闻谢小姐风采,今日得见,果然传言还只是尔尔,远不能比及小姐风采一丝。” 这话,明显是恭维,可是那真诚的语气,加上清流的眼神,就是叫人听了舒服。 许怡然? 字维桢! 这名字…… 谢灵沁不觉再度打量这男子。 朗眉星目,温文雅致,萧疏轩举,其人若水。 对,若真有什么来形容面前的男子,那,便是水,阳光下,映着青山远黛的潺潺清水。 “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谢灵沁突然轻喃出声。 “谢大小姐果然玲珑妙心,才情卓绝。”许怡然眉带淡笑,点语而赞。 不说许怡然,就是身后紫河也不禁一怔。 她虽知道小姐不简单,可是,今日还是头一次听到小姐念诗呢,且,还是这般……她反正听不太懂的诗。 “诗是好诗,名,是好名,许老师这是想为国之栋梁?”谢灵沁说话间,轻盈的眸光在四下一扫,而后再落在许怡然身上。 意思很明显,在这书院为师,还只教仪琴乐,不怕是委屈了。 “心若装着天下苍生,万民济济,一日所行,一时所行,时时所言,都是作之贡献。”许怡然颔首轻答。 声音都好似流水,自天边急流而来,明明激荡,偏偏又平静。 “嗯,那,许老师当真是辛苦。”谢灵沁笑笑,而后,抬眸看着前方,已经由院正着人出面,收拾完狼藉的徐世勋等几位少年。 言下之意,不说芸芸众生,就是想将这几名少年扶正,怕是,都要费些时日。 “呵……” 许怡然也不辩解些什么,轻轻一笑,星眸朗目好似兰花徐徐而开,清逸绽放。 “告辞。” 谢灵沁不再多作停留,侧眸看了眼谢聃聆,然后,什么也没说,便与紫河离开。 谢聃聆此时是惊喜的,复杂的,双懵逼的。 她姐姐,这个魔鬼一般的姐姐,还这般有才情? 许老师的字号竟如此出众,他……妄他读了这般多年的书,竟没有品出来。 “聃聆有位好姐姐。”许怡然理了理袖上的褶皱,看着谢聃聆,声轻柔和,既而转身,青袖拂动。 谢聃聆摸摸头,有些迷惑。 这个许老师平日里看着好相处,对谁都亲和有礼,可是,他总沉得有很大的距离感,那种感觉,时而在,时而又好像错觉。 可是,方才对着她姐姐,这个许老师身上那种淡然亲近的感觉…… 谢聃聆又朝大门外看去。 远山伋旧,遥遥的似还能看到,谢灵沁正低眉敛色上得马车。 这个姐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 马车里,谢灵沁与紫河在马车里坐定,车夫这才驾马车启程。 “紫河,你方才看着那许怡然,可有何想法?” 谢灵沁从车壁上拿出一本书,边翻悦着,边随意的问着。 紫河从上上得马车,就凝着脸色,摇摇头,“说不上来。” “哦?” 谢灵沁从手中书卷中抬起头,看着她,“说说看。” “这位许老师,奴婢以前在太子府邸就听过,他是世家之后,虽然家道中落,可是他琴世之绝,天下乐器皆会,弹奏时能引得蝴蝶翩翩起舞,曾有一次,皇上还邀请他进宫相弹,但他竟拒绝了,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怕是要命不保矣,没曾想,他只是让人回了一封信带给皇上,自此后,皇上便没再追究了,后来,皇上把那许老师写的信着人誊抄映制,贴了公示,着世人观看,字字句句,都是为国为民之肺腑之言,然后,便叫这位许老师进了黄山书院。” 紫河一番话落,又笑了笑,“说起来,这事发生在好几年前,奴婢却也是今日第一次得见这位许老师。” “那你方才说,说不好,是何意?”谢灵沁又问。 紫河摇头,又点头,“许是练武者天生的感应吧,这位许公子看着,处处都好,可是,奴婢总觉得,他该是有所图的。” 闻言,谢灵沁轻笑一声,眼波流动,“你都看出来了,你说,皇上会没看出来。” “那小姐的意思是……” “不是皇上的人,就是……”谢灵沁抬手点眉,声音清冷,“就是,真的另有所图。” 紫河闻言,顿时警觉起来,那他会不会对公子…… “无事,有外人眼中,谢聃聆这般草包,不会有人对他作何,至于那几名纨绔子弟,这会子被蜂子一蜇,也该是要消停段时间了,倒是谢聃聆……”谢灵沁眼底突然凝了徐徐笑意,“他今日,有些让我意外,似乎,也不是那么差。” “当然,公子好歹是小姐你同爸同母的弟弟呢。” 紫河道。 谢灵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话说,我们此来耽误了多久?”谢灵沁突然想起这事儿。 紫河也猛然想到什么,“差不多快要两个时辰了,逸世子……” “让车夫快些吧。” 谢灵沁话虽这般说,可是,看上去,也并不是那般着急的样了。 许怡然,许维桢。 这个人,竟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亲近感,看着他,竟极想与之亲近。 这种感觉,颇为奇怪。 天下一味的一间小间里。 余轻逸已经百无聊奈的喝了三壶茶。 一旁,白玉路过看着时,眼皮子都开始耷拉着。 本来,逸世子没有排到号,是不可以进来的,可是,他竟然翻墙进了来,想到那次她和谢灵沁一起来的,白玉这才没有撵人。 都吃了两碗冒菜,喝了他三壶好茶了。 “哥哥,为何这几日,言射哥哥都没有来天下一味啊。” 这时,白玉身后,白灵走了过来,眉宇间可见担忧之色。 “这个……”白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妹妹,言射就是谢灵沁,可是,又怕伤了自家妹子的心。 “不用急。” 正在这时,余轻逸一掀小间的帘子,百无聊奈的走了出来,视线落在白灵身上,“她马上就来了,我就是在等她。” “世子方才来是不是说在等谢大小姐吗?” 提到谢大小姐这几个字时,可见白玉眼里几丝怨恼。 余轻逸平日多聪明的一个人,此时等得确实无聊极了,也没注意到白灵的表情,反而一抬手,心情分外好的样子,“谢大小姐不就是言射吗,你哥没告诉你,看你哥这样了,是知道的。” 余轻逸话声落,又重重的落下帘子,进去了,随意一躺。 这个谢灵沁,臭丫头,才叫她沁姐呢,就放他鸽子,让他等这般久。 放眼整个天下,不说北荣,就说整个天下,都没人敢让他这般等的。 而外面,白灵此时双眼发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方才,逸世子说……” 白玉虽然对这个余轻逸百般恼火,不过,既然说明白了,他也没藏着掖着,长痛不如短痛,说不定,让自家妹子明白了,就好了。 “余世子所说,没错的。” “怪不得,怪不得呢。”白灵一听远,恨恨的一跺脚,一转身就进了厨房。 白玉忙追了上去。 而此时,帘子又一开。 余轻逸微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一贯懒笑不羁的面色微微一僵,“你……” “怎么,世子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聂醉儿衣袖一摆,坐于余轻逸对面,往日的红唇媚眼,浓妆魅惑,如今只是恰到好处。 可是,本就天生媚骨的人,只一眼,一语,都是风情。 然而,余轻逸面色却莫来由的严肃,还颇见几分尴尬,“你,来找我做什么?” “想请世子帮我一个忙。” 聂醉儿唇瓣儿一勾。 余轻逸一口回绝,“我不会帮你。” “余轻逸。”聂醉儿魅笑一声,但是,可觉里面几多苦涩,“这是你欠我的。” 余轻逸一双任何时候都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眸掠过聂醉儿的脸,须臾,往后一仰,“我不会帮你,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帮。” “余轻逸。”聂醉儿豁然起身,开口之时,身形一掠,一柄利刃已然抵在余轻逸的喉间。 瞬间便可夺命。 然而,余轻逸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一双桃眸对上聂醉儿那几分冷戾的美眸,“你爹已经死了,他望你余生好好的。” “你当真不帮我。” “不帮。” “我只是借你顺便,你不是也要……”聂醉儿没下去。 四目对视,刀光剑影,火花四现,情绪百般。 “哟。”而这时,帘子又突然被人掀开,露出谢灵沁那几分诧异又略带好笑的脸,“二位,这是谈情呢,还是说爱,姿势挺流行。” 余轻逸坐着,聂醉儿越过桌子,身子倾斜着…… 聂醉儿看着谢灵沁,美眸一勾,“给你面子。” 几乎是话声一落,身了退回座位,利刃一收。 谢灵沁这才走进去。 而身后,除了紫河,还有白玉。 白玉那玉一般白的脸上,不太好,余光打量着聂醉儿,又很快小心翼翼的收回。 “正好,你们两位都在,我也不用分头去找了。” 谢灵沁径直坐下,同时示意白玉也坐下。 白玉想从谢灵沁的对方,可是,谢灵沁却突然抬手一推,“坐这儿吧,懒得移位了。 于是乎,好巧不巧的,白玉就坐在了聂醉儿身旁。 聂醉儿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不过,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紫河知情识趣,忙将小帘放下,自己隐于暗处守着。 “沁沁姐。”余轻逸又复了那张不正经的脸,看着谢灵沁,桃眸弯弯,笑意轻纵又几分怨念,“我就知道,你断不会这般大方请我吃冒菜,原来,是别有所图。” “倒也不是,我们都有所图。” 谢灵沁神秘一笑,这才道,“我那夜不是把我弟弟弄到花楼去了吗……” 话声还未落,只听三人一阵倒抽气声。 看向谢灵沁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深邃,陌生,戒备…… “知道了。” 然后。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然后,反应过来的三人又互相看一眼。 眼神,更为复杂了。 “咳……”谢灵沁掩唇轻咳一声,“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赚更多的银子。” 余轻逸点着眸,当下夸张的指着整个天下一味,“沁姐姐,你现在已经快要赶上日进斗金了。” “余轻逸,日进斗金你给我。” 余轻逸当下不说话了,“我也不算富。” 聂醉儿明显来了兴趣,看着谢灵沁,“你说来。” 谢灵沁于是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听完谢灵沁所说的三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谢灵沁。 扫视着她的脸。 一个尊贵的世子。 一个赌坊庄主。 一个名门之后。 三人此时都双眼灼灼。 “禽兽啊。” 然后,三人异口同声。 相较于三人的神色,谢灵沁一脸淡然,容色沉静,“过奖。”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查案呢。” 谢灵沁话落,当即起身。 余轻逸也跟了出来。 于是乎,小间里便剩下了聂醉儿与白玉。 “那个,那个,我送你吧。” 白玉一碰到聂醉儿便结巴起来。 聂醉儿看着白玉,媚波流转,“小兄弟,我可是比你大好几岁呢……” “那晚……” 白玉说了两个字,看着聂醉儿虽笑,可明显不为所动的样子,当下,又住了嘴。 门外,并未走远的谢灵沁见此,无声摇头。 平日里在他面前倒是凌俐得紧,这一看到聂醉儿就话都不会说了。 哎,真爱啊! 好像,又想到宇文曜了。 敛了敛心神,谢灵沁又看一眼余轻逸,这才走出天下一味。 此般午时已过,可是天下一味里面,还是颇为热闹,有人见得谢灵沁,又看到逸世子,都不禁议论起来。 这逸世子与谢大小姐交情果然是很好啊 议论声不绝于耳,谢灵沁恍然不觉,一直出了天下一味,这才看着跟出来的余轻逸,眸色轻轻,“我说,你这般一直跟着我,我很怕的。”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 正处闹市,他们二人走得这般亲近,俊男美女,不免引来一些注目礼。 余轻逸却轻笑缓步上前,“沁姐,这冒菜没吃成,你该请我吃点别的。” 看着余轻逸那满含深意的笑容,谢灵沁眸底有异色闪过,也不多话,上了马车。 紫河敢跟着进了马车。 余轻逸一撩袍子,轻松一跳,上了马车。 当然,没有进去,反而与车夫坐在一处。 那车夫何德何能这般大的面子,竟如此近距离与逸世子坐一块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跟镀了层金光似的,当下,马都不会赶了。 “我来吧。” 余轻逸竟还对着那车夫微微一笑,同时,接过马鞭,赶着马儿往前走。 暗处,看着马车远走,白玉手扶着墙,抿着唇,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另一只手时还拽着给言射绣的荷包。 言射哥哥怎么会是女子呢。 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信,我不信。 不行,我要去将军府问问,有没有言射这个人。 …… 马车走得不急不缓。 马车里,谢灵沁拿起书卷看着,却若的所思。 余轻逸身为世子,就算如今与她混熟了,可是,在天下一味等她这般久,不生气也就算了,这还大庭广众的与她行在一起,置别人议论于不顾。 他可是唯太子之令是瞻的,断不会愿意让人误会什么的的,这会子却好像就是故意要与她行走一起。 紫河似乎也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说出来。 既如此,随遇而安吧。 谢灵沁看着手中书卷,倒也平静。 而变故,也就是这般猝不及防之时发生。 谢灵沁几乎是凭着天生的敏锐感,只觉一道呼啸声直朝耳际而来,迫然心滞,待她眸动时,那呼啸的掌风就像是要拍散她的心肘。 “小姐小心。” 风声鹤唳,四下狂压。 紫河慌忙扑过来。 然而,一瞬大亮,夕阳耀眼,只见余轻逸快速闪电般的钻了进来,接那掌风。 然后,车破,晃动。 紫河带着谢灵沁腾飞而出。 而空中,余轻逸已经与一位黑衣男子打了起来。 男子未蒙面,极为年轻,一脸阴鸷之色。 空气中,拳风呼啸,你来我往。 一旁那几欲遮天的大树,都被击得簌簌作响。 谢灵沁看了眼四周,此时正走在大街上,街上行人极少,见到此番,也远远的避开了去。 至于那马夫,早就吓呆了。 谢灵沁面色清寒一片,眸光变换一瞬,当即对着紫河吩咐。 紫河明白,又看一眼空中的余轻逸,当即快步离开。 对招十数。 谢灵沁虽没有内力,不懂古代这些武式招式,可是,也看得出,很明显,余轻逸是占上风的。 “师弟,这是想师妹了,下山了,想师味当该去尚书府啊,来这里做什么?” 终于,余轻逸凌厉一挥,那黑衣男子吃痛后退。 二人终于从空中打到了地上。 “出门在外,当不得逸世子的师弟。” 那男子说话间,抚着胸,大吐一口鲜血,看着余轻逸的眼神,明显不善。 余轻逸这才看向身后,笑着询问,“沁姐,没事吧。” “幸好你在,不然就真的有事了。” 谢灵沁道,她真不是在开玩笑。 方才那凌厉的掌风,但凡差了毫厘,她就真的是别想再看到这青天白日。 所以这男子武功之高。 也在方才,谢灵沁在那命悬一线中,再一次对自己的处境警醒起来。 而那男子此时没有伤到谢灵沁,面上明显几分懊恼,“今日算你好命。”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想杀我?”谢灵沁奇了怪了。 虽然,他在方才余轻逸一声“师弟”中陷约揣摩出些什么,可是还是想亲自着问个清楚明白。 “胆敢叫我师姐受了委屈的,我都不会放过。” 男子坏,狠,倒是也坦白。 “哦,原来是李小姐的同门师弟,为她出气来的。” 谢灵沁轻抬下巴,在那男子满是杀意的眼神中,一点不慌,反而抿唇一笑,高怕道,“不过,阁下可能有些误会,我与李小姐相处得还是不错的,断无什么仇怨。” “呵……” 男子一声冷笑。 谢灵沁见此,突然退后几步,对着余轻逸暗暗出声,“余轻逸,麻烦你拖住他,不要让他走,也别弄太伤。” 余轻逸眸光怔然一瞬,须臾,在谢灵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明白什么,桃眸含笑,俊眉弯弯,“果然我沁姐啊。” 话落,人便已经飞掠出去。 “戚如风,看你还没打够,来,继续。” 戚如风显然也没料到余轻逸还要出手,当下往后退,只是到底慢了一拍,便被余轻逸一脚给踢到了地上。 也就在这时,紫河带着京兆尹与一众官兵赶来。 “霍大人,快,将此人抓起来,他许是与那丫鬟尸体丢于将军府门一案有莫大关系。” 谢灵沁见此,当即高声道,声声铿然,“他方才还想杀我。” 京兆尹大人一听,面色肃然,当下挥手而下。 官兵一拥,立马将戚如风给围了起来。 “大人,误会。” 突然,一辆马车自一边巷子里钻出来。 李倾玉快速下得马车,急声阻止。 “李小姐,不是误会,此人武功奇高,虽然打着你的名义,可是却有杀我之心,必须要查。” 李倾玉面色不好,不过看向谢灵沁时,几分傲气,“谢小姐,我想,我真的误会了,他叫戚如风,是我师弟,是迟暮老人的徒弟。” 李倾玉以为谢灵沁听到此,也该有几分震慑,谁知,谢灵沁很配合的点头,“我知道啊。”谢灵沁神色清冷认真,“正因为如此,我才请余世子手下留情,千万不要伤了他……” “扑。” 谢灵沁音还未落,便见一旁,戚如风被余轻逸打得长吐一口鲜血。 这个…… 李倾玉当下一脸担心的上前,看着余轻逸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恼恨。 谢灵沁颇有些些尴尬,“这,人有失手嘛,刀剑无眼。” “师兄教训师弟,也没什么,不过,若是与案子有关系,谢小姐不必担心,本世子,自不会徇私偏颇。” 余轻逸一幅大义凛然的朝着谢灵沁走过来。 李倾玉还想说什么,可是谢灵沁已然开口,“既然如此,李小姐,事关重大,必要先把戚公子关押起来,若戚公子当真是冤枉的,你且放心,我定会还他清白。” “谢灵沁……” 李倾玉差点要失态,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不过,李倾玉的怒意还是收住了,对着戚如风暗暗示意,当下退后一步,“好,希望谢大小姐,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嗯,这是自然。”谢灵沁道,然后对着京兆尹大人一礼,“那,还请大人命人将他关于府牢里去,当然,他是世子与李小姐的师弟,可千万不要薄待了。” “自然的。” 霍大人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还是命人将戚如风带走。 可怜这叫戚如风的,李倾玉的师弟,刚下得山来,听说师姐受了委屈,本来想为其报仇,结果…… 一旁百姓也更是避而远之。 而人还没押走,一阵马蹄声踏踏传来。 众人寻声看去。 便见一队人骑马而来,当先在前,高踞马上,那墨袍黑发,矜贵薄魅的,甫一出现便能让人感觉到强大气压的,不是太子宇文曜是谁。 “下官见过太子。” 京兆尹当即一礼。 除了余轻逸,李倾玉,谢灵注也当即行礼。 外人在前,不行礼不行。 宇文曜眸光四下一扫,好像在看每一个人。 李倾玉暗暗抬眸,看向马上太子,又看向谢灵沁。 见二人断无目光往来,而太子依如往常,心中一瞬,终于落了石。 果然,太子怎么会喜欢谢灵沁,昨日她之说,全是瞎编。 那一身痕迹,定然是谢灵沁故意弄出来的。 李倾玉当即收一目光,垂下头。 而宇文曜那薄冷的光芒突然轻轻一动,只是在谢灵沁身上落下一眼,便离开,好像谁都没有看的样子,然后翻身下马。 姿势都是那般好看。 谢灵沁眼角余光暗暗扫着,看着下得马正负手走过来的宇文曜,心,竟不自觉的加速。 这种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不过是快一日没见而已,她,竟如此想念。 但是,再想念,还偏要装得陌生如许。 这滋味,有些兴奋,又有些膈应,让人心跳如鼓,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落不至实处。 “这是……”太子看着戚如风,微带疑色。 “禀太子,我师弟是冤枉的,还请太子为我师弟作主。” 李倾玉见此,当下拱手上前,那字里,眼里,脸上都是殷殷切切。 明显将宇文曜当作了求星。 宇文曜的视线这才落在李倾玉身上,“他是你师兄?” “嗯,他是我师弟,方才我们不小心打了一架。”余轻逸拍拍衣袖,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看着李倾玉,那眸光几分挑衅。 恍然一瞬间,谢灵沁都错觉,有种,正房在震慑偏房的感觉。 也对,余轻逸和太子是什么交情,李倾玉? 只能靠边! 不过,谢灵沁想着想着,看着宇文曜虽然冷淡淡的,可是看向李倾玉时到底温柔一些的视线,心里还是不太乐意了。 这货,莫不是心疼了? 李倾玉立马上得前,将方才之事据实叙说。 “谢灵沁,这位戚风风,戚公子本宫了解,断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就算要查,也不必入牢狱。” 宇文曜听完李倾玉所说,已然走了过来,看着谢灵沁,如在看陌生人。 “嗖——” 一声利啸,划空破月,携风雷之电,突然逼来,所朝的竟是太子方向。 谢灵沁面色大变,几乎是下意识上前。 正文 024章 太子求关心求呵护(一更) “嗖——” 利啸声近,在京兆尹大人反应过来时,已然带起一阵血珠儿,乱了眼目。 “太子……” “太子,逸世子。” 京兆尹大人与李倾玉慌喊着立马要冲过来,不过,却被太子强撑着身体,抬手一阻。 而此时,谢灵沁就站在太子与余轻逸身旁不远处,即使心里多担忧,也不能上前。 就在方才,在方才她察觉到危险下意识想上前时,却被余轻逸一股劲气给推开。 然后,利箭来袭,余轻逸挡在了宇文曜面前。 可是,利箭来袭之猛烈,再快的反应也是慢了一瞬,所以,那利剑刺过余轻逸肩膀时,也堪堪擦过太子正抬起的胳膊。 血珠一线,是二人同时带起的血。 而那利箭越过二人,尽末于身后不远处的墙上。 这一幕之凶险,想想都叫人胆寒。 而就在那利简擦过二人同时,听风已然足尖一点掠了出去,身后一众人也翻身下马,奔了过去。 京兆尹大人震动着面色,当即拱手一跪,“是下官失职,下官司立马去查,请太子和世子回府。” 太子摆了摆手,没有管自己身上的伤口,而是已然扶着一脸惨白余轻逸,抬后在他身上一点,止住血,这才沉声道,“彻查暗箭所来方向,来人当没走远。” “以防万一,戚公子,就麻烦你先去牢里了。” 太子又转而看了眼戚如风,话声落,当下带着余轻逸足尖一点掠向了太子府邸。 于是乎,不过几瞬间的功夫,空地上,就留下了京兆尹大人,李倾玉,以及愣愣沉色的戚如风。 太子之令谁敢违抗。 京兆尹大人怔忡片刻,当即上前,“戚公子,你这一出现,就发生刺杀之事,想来,太子是为了安慰作想。” 戚如风点点头,“当然。” 方才情势发生之急快,谁也没有想到。 戚如风应声时又看向李倾玉。 却见自家师姐只根本没看他,只是目所痴恋的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太子都发话了李倾玉自然不好多说,须臾,回神,带上丫鬟,也足尖一掠,使了轻功向着方才暗箭所来方向而去。 京兆尹身后的人四下搜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半点动静。 一时间,大街上,死一般的寂静。 早就避而远之的百姓们只知道一个事实,那便是,有人行刺,太子与世子都受伤了。 但是,太子沉稳不慌的就将这事处理了。 “霍大人,来人显然早有布谋,我与李小姐在那里只发现一只残箭。” 这时,方才掠走的听风豁然落地,身后,李倾玉与其丫鬟紧随落下。 面色都不见好。 太子身边的护卫都不是常人,京兆尹自然知晓,既然他只找到一只残箭,且还有李小姐跟着,那便错不了。 “听风护卫放心,贼人如此大胆,敢在都城中行刺杀,还伤了世子与太子,本官定严查不怠。” “是。”听见对着京兆大人一礼,便面色凝重的朝着太子府方向而去。 李倾玉见此,也来不及与其师弟多说什么,带着丫鬟急匆匆趺跟去。 看样子,所去方向,当是太子府方向。 “太子与逸世子一同受伤,我师妹如此焦急,霍大人也是面色凝重,怎么就谢大小姐目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示。” 一旁,戚如风图安然意有所指的看着谢灵沁。 没错,谢灵沁很淡定。 方才她要上前的反应只是刚要有所动作就被余轻逸阻止了,所以,看上去,从头到尾,个个都很担心,很紧张,就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而且,戚如风这话…… 谢灵沁侧眸,对上戚如风那阴鸷的视线,“戚公子,你方才打断了我的思路。” “什么?” 戚如风一愣。 “我正在想着这前后经过,想着这整件事力求找到突破,你突然一句话,真是叫我好生怀疑。” 谢灵沁声音清冷,当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戚如风面色冷然,看样子,只要谢灵沁再说一句,他就能上前捏死她。 然而,谢灵迎着那视线,稳若泰山。 京兆尹大人见此,忙上前,“戚公了,请吧。” 戚公子不给谢灵沁面子,可是却要给京兆尹面子的,当下一摆袖子,跟着来人上前。 去坐牢还底气这般足。 谢灵沁不置可否,对着京兆尹大人拱手一礼,“此事怕是严重,大人又要辛苦了,我这就命人把太子先前调给我的侍卫拔过来,帮着大人一起查。” “那,感谢不尽。” 京兆尹大人早在当日皇上下旨时,就知道太子之后也调了侍卫过来帮忙,只是,那日,押了谢灵玉和肖狗子之后,便没再见谢灵沁指令过他们做什么。 正因为如此,他更加对谢灵沁这女子佩服起来。 她是不想夺了他的风头,喧宾夺主。 而眼下,事态紧急,她方才将他们拔出来,还不是帮她自己查丫鬟死一案,而是帮他一起追杀今次行刺的凶手,京兆尹自当感激不尽。 送走京兆尹等人,谢灵沁这才看向紫河,“逸世子受伤严重,太子当会先送他回庆王府,我们也去看看,他与我交情颇好,我不能不去看一看。” 声音不高不低,面显担忧,话落,当下向着庆王府而去。 那些百姓这才后知后觉的露出头来,只想着方才那一幕都骇然。 庆王府。 早在太子扶着一身是血的余轻逸进得庆王府时,庆王府整个上下便都乱了,好似天都要塌了。 庆王爷还好,庆王妃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倾玉此时也在庆王府,也是行至半处,想到这一点,方才转来庆王府的。 当然她可不是担心逸世子,而是担心太子。 都在忙活着逸世子,王爷王妃都叫太子自己先包扎,可是太子却神色沉沉,非要把余轻逸治好了再说。 “太子,眼下,宫里太医都来了,说逸世子受伤虽重,不过,只要大半月不动武,静卧休息,当会没事的,方才那利箭划过,你的胳膊也伤得不轻,虽然你点穴止停住了血,可是,再不治疗,这胳膊,怕是要废的。” 李倾玉立于太子几步之遥,以切切相劝。 然而,宇文曜只是凤眸淡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禀太子,王爷,王妃,方才给逸世子上了药,也开了药方,那我先告退。” 来庆王府的太医,一共两位。 其中一位便是如今太医院唯一的女子,秦湘玲,此时跟在年纪大的太医生身后,也微微一礼,“还请太子,王爷,王妃,不用担心。” 庆王爷生得温和面容,如刀载的眉宇下,一双悬着的眼里,这才似乎松子松,对着太医与秦医正颔首,当下着人送两人出去。 “王爷,将军府谢大小姐在府门口等着,说是请小的来问问,世子情况如何了,她也好放心。”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 “为何不进得府来。” 庆王爷看着来人,面色疑惑。 “谢大小姐说,怕给世子招来麻烦,就不打扰世子,只要世子平安,待过几日,她再过来看望。” “嗯,这谢灵沁,倒是懂事。” 庆王爷点点头,府里乱成一团,她不进来掺和,只关注结果,待府里平静,再来慰问,表面上看,好像淡薄了些,且明明都说她与世子交情如何好,当该进来一看,可是,她偏不。 这是,不想叫庆王府与将军府扯在一起,给庆王府招来麻烦。 一旁,李倾玉本来一直关注着太子,眼下,听得庆王府如此一言,明显对谢灵沁赞许有加,心下不适,面色也不太好。 这个谢灵沁,明明什么都不做,竟得庆王爷这般高的评价,可真是够好命的。 “你去告诉她吧,就说,没事了,只是要静卧休息,” 庆王爷对着来人吩咐。 来人当即退下。 而与此同时,宇文曜的目光,也终于从内室里昏迷着的余轻逸收回,看向庆王爷,庆王妃。 “既然如此,那我也回府了。” “太子,你这胳膊……” “无碍。” 太子轻微颔首,话声落,与听风一出院子,便足尖一点消失在原地。 李倾玉有些怔。 太子就这般走了,也不和她打声招呼? 可是,她再眼巴巴的使轻功跟去,好像不太好。 “那,倾玉也告辞。” 李倾玉倒不觉得尴尬,与庆王爷与庆王妃一拱手,当下由人引着,带着丫鬟拾着莲步离开。 庆王府门口,谢灵沁还并未走,正与才人庆王府出来的秦湘玲寒暄。 “多日不见,灵沁小姐倒像是瘦了些。” 秦湘玲虽为大夫,可是身上倒是没有多少常人认为的沉儒之气,相反给人亲和,身上淡淡药香,都能叫人起到安心宁静之用。 “秦医正见笑了,许是近日来查案,得皇上看重,不敢有任何差池,便认真了些。” “再如何,也要保重身体才是,上次在将军府别过,我一直想着,得空与你聊聊,没曾想,一直没有空闲。” “总会得空的,灵沁等着。”谢灵沁轻声答,虽神色清冷,可是与秦湘玲攀谈时,眉态柔和。 自庆王府出来的李倾玉得见二人如此,眸色沉了沉。 这个谢灵沁,到是会套好关系,当下,走过来与一旁的另一位医正打了招呼,又与秦医正招呼。 虽然,秦湘玲对她也是客气有嘉,可是,远没了与谢灵交谈时的温和随意。 这种感觉,有着天壤之别的差异感,叫李倾玉心里有些不好受。 只觉,自从遇到谢灵沁,似乎,事事皆不顺心,无端的自云端便落了凡尘。 不过李倾玉又非常人,也不失态,谨着面色,先行离开。 “李小姐是兵部尚书之女,九峰山迟暮老人最为宠爱的徒弟,灵沁小姐,你不是要小心些,不要太露锋芒。” 看着李倾玉的身影,秦湘玲这才看着谢灵沁,压着嗓子出声。 谢灵沁闻言,心头微动,夕阳残景下,侧眸对着秦湘玲轻微一笑,“交锋已生,就算我不露锋芒,都要是人家的盘中餐,我若想活,就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秦湘玲闻言,抿唇微笑,“若有相帮,在所不辞。” “多谢,不过,眼下,我想问,逸世子伤得可重?” 秦湘玲眨了眨眼,“半边袍子都被染红了,利肩穿着肩膀而过,连皮事肉,不过,不会丢命。”秦湘玲话落,拱手告辞,“小心为上,告辞。” 谢灵沁目送着秦湘玲与老太医离开了,却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小姐,这秦大夫,是何意思?” 紫河似懂非懂,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那掩在手中一直紧掐着指尖的手指这才微微松开,面带深意,“就是的说,我所料不错。” “嗯?” “走吧,想来太子已然回府,我们这就去太子府邸看看,微慰问一一上。” 谢灵沁却已经吩咐出声。 紫河一怔,“小姐,我们这般光明正大的去太子府邸?” 紫河当然知道自家小姐与太子和好了,而且两人情浓蜜意,方才太子受了伤,小姐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却也只能忍着,她都知道,也知道,太子与小姐,眼下是断不能传出任何极好的关系的。 这于小姐,于太子都是不利的。 可是小姐眼下去要光明正大的去太子府邸看看? 谢灵沁当然知道紫河在想什么,侧眸,星眸里不慌不乱,声音不轻不重,“我方才至庆王府门口而不入,是怕自己连累到庆王府,这事儿,我知,庆王爷庆王妃知,而余轻逸也知,可是,太子也伤了,好歹,他受伤时我当时在场,好歹皇上有令,叫他帮着一起查案,我不去看看他?又或者我到了太子府邸,也至府而不入?” 谢灵沁几句反问,叫紫河当即明白过来,“对啊,这一府不入不好,毕竟,逸世子伤得重,不想打扰,要是到了太子府邸,还不入,不就叫人说我们小姐没良心吗,而且,那是太子,小姐这般光明正大的去的,还能叫皇上生了疑去?” 紫河太佩服小姐了,原来,小姐方才不入庆王府,是有着这层打算。 这下子,小姐就算光明正在去太子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当下,紫河神色逾越的跟上谢灵沁的脚步去向太子府。 太子府邸,门口的守卫都知道谢灵沁与自家太子的关系,不过,样子做得也是十足的好,上前询问,然后派人进去请示,之后,再着人引着谢灵沁进得府门。 甫一进去,前面听雨便快步走了过来,分外热情恭敬,“给灵沁小姐请安。” “看你这轻松的样子,你家太子定然是伤得极轻了。” 谢灵沁道。 听雨闻声面上浮起笑声,须臾,拱手,“小姐英明。” “就是,灵沁小姐就是神人,你一来太子府邸,太子府里就跟开了花似的,大地回春。” 一旁,护卫也道。 听雨看着那人,眼一挑,“马屁精。” 那人讪声笑笑对着听雨抱了抱拳,当下退后,走向府门口。 谢灵沁唇瓣浮了浮,这才与听雨一起,直直走向太子所居住院,梨榭院。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而且,昨夜还在他床榻上躺过…… 这样一想,好像对宇文曜的担忧都轻了些,心里那突然其来的甜丝丝轻盈盈的感觉,叫她有猝不及防的就停下了脚步。 那种想靠近,想接近的温暖心跳感,让她看着这梨榭院四下,一石一花一叶一木好像都极尽优美雅致葳蕤。 听雨不觉谢灵沁心中所想,只见谢灵沁盯着梨榭院上面那清风淡雅的几个刻字看着,当下上前解释,“灵沁小姐果然与我家太子心有灵犀。” “嗯?”闻言,谢灵沁星眸一颤,看向听雨。 听雨一袭干练黑裳,背脊挺直,黑发高高的挽在身后,眉目乌黑,尖瘦的瓜子脸上,一看就是个把稳却极少笑的人,可是此时看着谢灵沁,黑眉微弯。 “奴婢也不知,反正以前,这梨榭院不叫梨谢院,是前些日,太子突然命人改了名儿。” 听雨道,“刚开始奴婢都不解,直到后来,有一位言射公子出现……” 听雨话到此,便不说了,细眸里装着笑意。 “难怪,我就说嘛,以前这里分明是是叫梨煦院,为何就改了名,原来是……” 一旁,紫河也禁不住言声出来。 “好了,你们两小蹄子,别在这里替太子表白了,我知道。”谢灵沁上前一步,颇有几分好笑,“他喜欢我,我知道,只是,原来,这般早。” 谢灵沁说话间,已经越过过听雨向主屋而去。 那扇被花枝林叶借着阳光打了晃影的雕花红门未关。 谢灵沁人还未走近,宇文曜已经自内走了出来,站在门口。 显然,伤口已经处理好,换了一身衣裳,依然眉目如画,薄魅逸然,云端高阳。 当然,到底失了血,眉心间还是可见隐隐几分白。 乍眼看去,竟还有几分弱美人之姿。 “那个暗处放冷箭的人是你和余轻逸早就安排好的。” 谢灵沁看宇文曜,敛了那诱人美色,肯定的语气。 宇文曜闻言,薄唇一勾,微微颔首,“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当然。” 触到宇文曜那温和的眼神,谢灵沁心里即使已然猜到这是一场戏可还是紧张的心,终于悄然松开。 “就这样?” 宇文曜见谢灵沁半响不说话了,凤眸里闪过一抹不悦,“谢灵沁,我到底是受了伤,你不该是细细的关问我,小心的查看我的伤势吗?” 谢灵沁闻言,眸光一挑,他的凤眸里映着天边绚烂彩霞,晖光细碎,细碎星光晃动,包裹着一个她。 “你不是小伤嘛,男子汉大丈夫,你自小到大,没受过伤吗?”谢灵沁眼皮轻掀,颇为疑惑的样子。 宇文曜很明显的蹙眉,“你这样,我好心痛。” “你有这东西?” 宇文曜竟被这话噎得了失了言。 紫河此时跟在谢灵沁身后,听着二人的对话,默默的低下了头。 听雨与院里的听风,也默默的垂下了头。 而谢灵沁话落时已经径走进了屋。 “谢灵沁,你这女人,真没良心。”宇文曜转身,跟了进来。 雪色白袍,眉目若画,偏那面上,颇多幽怨。 谢灵沁看着这样的太子,心中颇觉好笑。 这个人,怎么一谈恋爱,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情话好听,耦粘人不说,还有些小孩子心性。 眼底转过一抹灼然光色,谢灵沁突然声音放柔,“好吧,我关心关心你,烦请太子把袖子撩起来看看,我看看伤口可深可浅。” 谢灵沁说声一落,直接就撩起了宇文曜的袖子。 动作并不算温柔。 可是在宇文曜看来,面前女子只要是为他做的,靠近他做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恰如温玉,掬起心间一捧清水。 不过…… 谢灵沁的手突然就重重的掐在了宇文曜伤口上。 宇文曜眸眉头不经意一蹙。 “不要啊灵沁小姐,太子他真的伤了……” 听风见此当先要冲上来,可是,人还没走到门口,只见太子袖子一拂,眼前门一关。 “砰。” 门紧闭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目光与声响。 听风僵在门口,只能睁大眼睛,无限担忧的紧紧合上了嘴。 ------题外话------ 累得我想吃东西~ 正文 025章 你这么傻,配不上她(二更) 看着听风,身后,听雨与紫河面面相觑,不知该露何表情。 屋里。 谢灵沁掐着宇文曜胳膊手却并未松开,相较于宇文曜微蹙的眉头,她更为生气,“宇文曜,麻烦你下次有计划时先与我说一下,我也会担心。” 谢灵沁话落,手一松,又转抬起宇文曜的胳膊,毫无预兆的对着他的手碗便咬下去。 宇文曜没有动,分明很痛,可是,这一刻,他竟觉得很甜,即使看着胳膊上那纱带已然浸出了血丝,可是,他眉目柔和,卸了周身气势,抬手,将谢灵沁轻柔的拥进了怀里。 “早知道你这般担心,我也……”宇文曜将额头抵在谢灵沁的头上,摸索着她柔软的清香的秀发,吧吸一口,声音低沉暗哑,“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 谢灵沁自宇文曜怀里退出来,抬头看着她,眸光清凌直视。 “谢灵沁,身处这权欲的漩涡,我不曾料到,我会爱上了你,这种感觉不受控制,即使我曾将自己修炼得无懈可击,自诩无欲而刚,但是,这种感觉很奇妙,所以,我不允许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与伤害,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你我都知道,所以,我愿意陪你低调恩爱,在他人忽视的角落,眼波传情,在你没有准备好之前,不叫人看出破绽。” 宇文曜声线低沉好听,每一字每一句,都叫谢灵沁眼睫微颤。 她和宇文曜都是聪明人,所以,她更清楚。 “当着京兆尹大人的面,当着李倾玉的面,当着戚如风的面,当着姓的面,当着,暗处可能无数双眼睛的面,你不想让我担心你,不想让我露出半点马脚,所以,才不告诉我。” 宇文曜点头,“而且,我也只是擦伤而已,若不是如此,定然叫人起疑。” “所以,余轻逸是否要出京?” 谢灵沁问。 宇文曜倏然轻笑一声,抬起手腕。 他手腕极瘦,却分外有力,只是,上面,好清晰的牙齿印,格个晃目。 谢灵沁见着宇文曜这竟有些嘚瑟的样了,耳根倏然一红,方才只顾着生气,这下,倒是着了这个宇文曜的道儿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印记,以后,你断不能不承认。”宇文曜说话间,将衣袖放下,那模样,那表情,就好像生怕那牙齿印不见了似的。 不过,她方才咬得也不算太重。 都没有充血。 所以…… 谢灵沁勾了勾眸,“反正过些日会消失了,嘚瑟什么。” “不会。”宇文曜看着谢灵沁,眉眼里溢满了温柔,“我会叫这印记永远都在。” 谢灵沁闻声,头皮一紧,“你想做干什么?这万一要是让人看见,堂堂太子手腕上留个牙齿印,不是叫人笑话。” “我有了你,脸都可以不要,还怕笑话,再者……”宇文曜晃了晃手腕,“这是你爱我的证明,日后,我要你时常看到,一见到便觉得愧疚于我,然后,将我的心,我的眼,我的人,一点一点装进你的心里赶也赶不走。” 宇文曜说得柔情,谢灵沁听得眉抽。 这人,是真的实话实说,可是,一字一语,却比情话还要好听。 听得她心跳都加快了。 “嗯,那个,我觉得我……” 宇文曜一把将谢灵沁揽进怀里,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剩下的话,尽数吞咽。 那唇瓣如此清香独物,就像是染了诱人沉沦的瑰艳,叫你放不得,舍不得,抛不得,只想久久不放,长长拥有。 主屋里,清香缭绕,淡若梨花。 这吻,若细雨,若岩浆,若高山流水,风雷交击碰撞,然而,不管哪一种,总是能寻到与对方契合的时机。 急促的呼吸,终于止住了这个吻。 谢灵沁一脸绯红的将宇文曜一些推开一些,“你到底是病人,稍停点。” “好,你亲我,我不动。” 宇文曜一脸无可奈何,不得不妥协的样子,看得谢灵沁突然就灵台清明,有些忍俊不禁。 太子,还是那个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行事莫测,薄冷幽深的太子。 可是在她面前,含星带雾,氤氲情深,温柔如许,更甚至这亲近的性子…… 谢灵沁抚额,“宇文曜,你今天表现不佳,减去一个吻,所以,我们说正事,余轻逸要出京?” “谢灵沁,我觉得,我以后是不是得遵妻命?” “啊?” 这哪儿跟哪儿? 宇文曜却一摆袖子,直接就将谢灵沁打横抱起,走至一旁软榻上坐着,将她安放在他的腿上。 她很轻,轻得就像是没有似的,看着清冷坚韧,可是坐在他的腿上,靠在她的怀里,是那般柔软。 “若是如此,我们当可以先商量一下。”宇文曜在谢灵沁疑惑的眼神又道。 “商量什么?” “以后床弟亲近这事,我听我的,其他事,我听你的。” 谢灵沁…… “宇文曜,你还要不要脸。” 谢灵沁真的好像给宇文曜挥一拳,这家伙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这么害臊的话他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好吧。”见得谢灵沁看着微恼,却眼底染满绯红的样子,宇文曜退一步,凤眸微挑幽色,正经起来,“你所料不错,余轻逸要出京,可是皇上之前好不容易把他给召回来,他若是光明正大的出京不可能,还会让庆王府陷入被动。” “我还当皇上那般疼余轻逸,庆五府这般多年又一直忠心可嘉嘉,安知本分,皇上当不会对庆王府如何。” 闻言,宇文曜抬手抚了抚谢灵沁的脸,极其自然的动作。 “皇上的眼里,没有例外。”宇文曜说。 这句话听似随意淡然,可是细细想想,那就意思深重了。 确实,一国之君,当是枕戈待旦,步步为谋。 谢灵沁没再扯这话题,转而问,“那今日,余轻逸肩膀上的伤当真不重。” “比我轻些,不然,秦医正也不会来。” “我就知道她是你人。” “不。”宇轻曜拉过谢灵沁在她的樱唇上轻啄一口,“她是余轻逸的人。” 谢灵沁意外。 她千想万想,竟没想到,这个谈吐不俗,处事得体大方的秦医正,竟然是余轻逸的人。 “那余轻逸何时出京?出京为何?” “帮你得解药,顺便再办些别的事。” “他要去西夏,上次你派去的出了问题?” 宇文曜摇头,夕阳余晕洒落,他眉色温和,面目俊美,看着谢灵沁,眼里揉了似水温柔,“声东击西。” 谢灵沁何等聪明,“明白了,不过,其实我在想,那个解药的话……” “想都不用想。” 谢灵沁话未落,便被宇文曜打断。 谢灵沁几分不乐意,“你是何意?” “那个轩辕独,你离他远一些,我会吃醋。” 谢灵沁听到前半句还好,听到最后一句,眸色都惊着了。 这个宇文曜,果然是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你吃醋就吃醋,可以不用说出来的好吧。 真的是…… 谢灵沁换额无语,“那,庆王爷他们……” “嗯,知道。” “那何时走?” “明晚子时,我们一起相送。” “好。” 所以,今天看到聂醉儿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聂醉儿呢?”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她相信,他知道。 “聂醉儿父亲之死并非偶然。”宇文曜只说了这一句,谢灵沁也不再多问,点点头,看了看窗外一色,心知不早,当下从宇文曜身上起来,“我是光明正大自正门进的太子府邸,待得太久不好,晚些时候,老地方,教我功夫,对了。”谢灵沁看着宇文曜,本来还想问问,许怡然这事,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说,遂以笑了笑,这才去拉开房门,手刚触到房门,又一顿,回头看着宇文曜,“所以,你今日也是有心将戚如风给关起来?” “早得知他下山的消息,觉他会对你不利,就叫余轻逸跟着你,偏他不知进退,强行袭击,便只得是请君入瓮,将他关起来,我也安心了。” 谢灵沁听着宇文曜所说,都不得不佩服,这心,得多强大多缜密,才能将今日里这一切算得如此精准。 估计李倾玉和戚如风现下还感激着太子呢吧,却孰不知,最想把戚如风关起来的,是太子。 谢灵沁突然在想,就宇文贤那智商,宇文曜以前到底是让了他多少回合啊。 伸手开门。 房门一开,听风与听雨当即凑上前来,眼神都在往里面瞧。 只有紫河落后一步。 她当然是倾向于她家小姐的。 “放心,你们太子还活得好好的,我不吃人。”谢灵沁笑知,对着紫河勾勾手指,“走,回府。” “是。” 太子这才负手于后,步履悠缓的走屋内走了出来,然,眼神却一直追随着谢灵沁的身影离开眼帘。 清风掠过花木,声响细碎,似奏了轻乐。 “听风。”太子唤。 “属下在。” “本宫,未娶妻吧。” “这……”听风有些不明所已,点头,“回太子,没有。” “那本宫洁身自好吧。” 这…… 听风清俊的面上更加疑惑了,往一旁听雨看看,见听雨也是一脸懵,遂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回太子,是的。” “那,为何本宫喜欢了一名女子,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却这般难,还需得偷偷摸摸。” 这个…… 好吧。 听风明白了。 太子这是想与灵沁小姐光明正大见面不行,长长久久厮守不得,心有怨念了呢。 这个,他有啥法子。 而谢灵沁这边刚出了太子府邸,便见得李倾玉也带着丫鬟来了。 倒也有头脑,从庆王府出来,还知道缓缓再来庆王府。 之前庆王府的事,她虽没进去,不过,多少能猜到。 “李小姐也来慰问太子了。”谢灵沁先开口。 李倾玉抬眸一扫,就发觉谢灵沁眼色含春,唇瓣还分外的殷红。 “告辞。”谢灵沁也不多话,轻微一笑,便与紫河向另一边走去。 “小姐,你看那谢小姐的神态……” “不会的,一定是她远远看到我来了,故意为之,太子若是知道,估计还得扒了她的皮。” “对,小姐,若是太子知道这位谢大小姐竟然如此觊觎他,那……” 一旁丫鬟猛然想到这茬,眼底出生兴奋来。 而直到李倾玉看不见了,谢灵沁这才闭了闭眼,面上复清冷无波。 哪里还见方才的样子。 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这个样子,不过吃准李倾玉不会说出去,故意让她看到的罢了。 “小姐,奴婢觉着,这李小姐总有一日会被你气死。” 紫河突然对李小姐心生同情。 谢灵沁轻轻一笑,“气不死,祸害一般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走吧,我们去京兆尹府邸,去看看当日纵火未逃的肖狗子,晾了这般久,看有没有新发现。” “是。” 紫河跟着谢灵沁刚没走多远,前方便见砗磲快步迎了来。 “小姐,见到你真好。”砗磲语气带着急迫。 谢灵沁看着砗磲的面色,拧眉,“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府里,是白灵。” 白灵? 谢灵沁眸色一怔,“白玉的妹妹,她怎么了?” “先前,她情绪低落的进得将军府来,指名要见你,幸好胡说谢管家,没有连累旁的人将她带至清水阁,她一进来,就问奴婢,小你是不是……言射……” “然后呢?” “小姐你不在,奴婢也不好作答,便叫她等你回来,可是,没等多久,她便起身走了,奴婢左右想想觉得不对劲儿,便跟了出去,可是一直找到了天下一味,都没有见到白灵,而且,白掌柜的,眼下也在找白灵,到处都没有寻到她,奴婢心怕有异,便特地赶来告诉你。” 砗磲快速说完,微圆的面上忧色浮起,“奴婢是怕,万一她将小姐你就是言射的事说出去,那小姐眼下本来就这处境,若是皇上知道了……” “行,我知道了,我们先去天下一味。” 谢灵沁当然知道后果,当下与紫河砗磲向天下一味行去。 …… …… 天近黑时,皇上身国的倪公公带人出了宫,随行带足了补品等金贵物什,所去方向自然是庆王府。 逸世子得皇上喜爱,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眼下逸世子受了重伤,如此好动的性子,还只得躺在床上,大半月不得下床的,皇上自然是要慰问一番的。 不止是皇上,紧随其后,趁着天色还未近黑,倪公公刚走,又是各方权贵上前送礼。 当然,也有趁机带着家中正待字闺中的女儿的。 这看人是恍,想着,结亲才是真。 庆王妃看着那个小姐啊,面上是乐开了花,琢磨着哪一个合适呢。 此下,余轻逸缠着厚厚的纱布,“分外脆弱”的躺在榻上,看着屋里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庆王妃,面色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切切。 “我的好母亲,你的儿子虽说是演戏,可是,到底是真有伤,你笑成这样,合适吗?你就不怕我立马给父亲找个小妾,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你自此没了地位。” 余轻逸桃眸挑着,抑郁着,这话明显是威胁着。 他话一落,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庆王妃面上笑意骤退,立马复端庄严母之态,几步走过来,站在床榻前,盯着余轻逸,头上珠钗都未乱晃一分。 这无端的架势让余轻逸不禁意的缩了缩瞳仁,“母亲,有话好话,你就我这一个儿子。” “下次再敢威胁我,我就给你父亲找十七八个小妾,生几十个子嗣,坐你脖子上,拉屎拉尿,然后再……” “母亲。”余轻逸勇敢的打断庆王妃的话,讪着嘴脸,“你粗鲁了。” “有吗?” 庆王妃轻咳一声,立马恢复端庄,人近中年,却伋然风骨犹存,溢着温软的笑意,“你父亲喜欢。” “那母亲,儿子要睡了。” “睡吧,我正好回房再想想,今日个来府里这些个小姐哪个好,说起来,我倒是喜欢这个将军府大小姐呢,今日她虽没有露面,至府门而不入,可是,更可见这分心智与聪慧。” “诶。”余轻逸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母亲,你是不是觉得她做你儿媳妇甚好。” 余轻逸想着以谢灵沁来压一压这母亲的其实,结果…… 庆王妃拧眉细思,“是挺好的,可是……”又直摇头,“你不行。” “我不行?” “你这么傻,配不上她。” 余轻逸…… “母亲,我是你亲生的吗?” “怀胎十月,你父亲看着生的。” 余轻逸…… 整个京中谁都不想开罪的余轻逸,在自家母上面前,就从没赢过一次。 “对了。” 庆王妃走至门口时,又转身看着余轻逸,“我想过了,上次那叫言射的男子长得也不错,你若偏不娶女子,就只喜欢男子……哎……”庆王妃叹口气,“只要能给我生个孙子孙女,我也认了。” 余轻逸…… 庆王爷送走一拔又一拔的客人,本来想来看看儿子,结果刚走近院了,听到母子二人对话,顿时不自有的轻咳一声,“王妃,我想喝你亲手做的莲子羹了。” “好嘞。” 庆王妃立马放过了余轻逸。 所以说,父亲是儿子的恩人啊。 看着庆王爷把自家母亲弄走了,余轻逸顿时浑身轻松,闭眸,继续当病人。 “别睡。” 眼刚一闭,耳边就响起了谢灵沁的声音。 正文 026章 别人家的女儿 余轻逸干脆将被子拉头上一盖。 “一个闷葫芦,一个沁姐姐,搞得本世子现在都要梦魇了。” 余轻逸嘀嘀咕咕,还在床榻上翻了个身,面朝里面。 “行了,别装了。” 内外室之隔的帘子被谢灵沁抬手一拂,三两步走到了床榻旁。 “嗷嗷嗷,小丫头,沁姐姐,你这样擅闯男闺,让太子看到,会扒了我的皮,虽说我今日是帮了你救了你啊,但是,你也不用太感激的,毕竟,本世子一向都是如此正义使然的。” “别扯不吝,快起来,我有正事找你。” 余轻逸闻谢灵沁这语气真不是作假,立马侧过身,豁的一下坐起来,看着谢灵沁,“何事?” “你今日坐我马车,和我一起去天下一味时,暗中必然是派了人跟随的,你问问,可有人看到过白灵的踪迹。” 余轻逸眉宇一挑,“白灵是谁?” “白玉的妹妹。”谢灵沁于是便将事情都与余轻逸说了,然后最后又道,“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且没有半点踪迹,而今天发生的刺客一事,京兆尹正派人到处查探,我又不敢叫冥澜等人帮着,便只能来找你。” 余轻逸紧紧的抱着自己,上下看一眼谢灵沁,“为什么不找太子啊。” 总感觉谢灵沁要坑他。 谢灵沁呼口气。 “余轻逸你这还没傻呢,脑子就出问题了是吧。”谢灵沁大有一幅看真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余轻逸一听这话,面色有些苦,“你方才听到我和我母亲谈话。” “行了,基因使然,上古至今,也不是没道理的,当然……”谢灵沁看着余轻逸,“这不是重点,回归正题,正如我方才所说,白灵不会凭故消失,必然是谁给擒了去,而对方是谁我不清楚,是否已然知晓我就是言射这事,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冲着我,还是冲着太子,也不清楚,如果这个时候我冒然去找太子,太子出动人手帮我找,但凡差池,那之前我与太子之前掩饰的一切便都前功尽弃,所以,太子的人不能动,不管他的府门口是否有人监视着,我都不能冒险险。” 余轻逸俊眸微挑,看着谢灵沁,一点不紧张,“明白了,今日,我受了伤,一个受伤的人断然不能出府的,所以,你就来找我?” “不,我只是需要你的人问一问,为防万一,你也不能出面。” 谢灵沁神色严肃。 余轻逸当即对着空中一招手。 “鸳鸯。” 一声唤。 谢灵沁还在这名字的怔愣着没反过神来,便见一名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屋内,不似听雨那般冷酷,肃冷,倒是娇小玲珑,萝莉清美,我见犹怜之态。 这…… 若不是那看着余轻逸时极其恭敬的眉眼,以及那周身盈着的练武者才有的淡淡习气,谢灵沁都不会认为这是护卫。 这女子,太邻家小女孩。 “属下见过世子。”女子说话的音也是如童音般的好听。 “嗯,你今日在暗处一直跟着,方才沁姐所说之事,你可知晓。” 得余轻逸命令,那女子当即对着谢灵沁拱手道,“禀灵沁小姐一,你所说叫白灵的女了,属下是曾见到过,也就是在一条分岔路上,当时属下的目标是跟着你和世子,在暗中保护,所以,出只是一眼瞥之,之后之事,属下便不再知晓。” 女子的声音轻灵娇弱如世间最美好的童音,面孔又宛如萝莉,当真是人畜无害。 谢灵沁看着她,她自不怀疑她的话,当下看向余轻逸,“能否将这鸳鸯借我一用。” “那,你小心着点用,我很宝贝的。” “呃……好。” 谢灵沁拧了拧眉,怎么总觉着余轻逸看向鸳鸯的眼神,极为的奇怪。 那种感觉…… 说不上来。 半个时辰后,一条幽长的巷子里,鸳鸯带着谢灵沁站在那里,“禀灵沁小姐,当时,属下就是从外面猛然一瞥,瞥到这里的,当时,白灵就是行走于这里。” 谢灵沁点了点头,四下环视,稍倾,看着鸳鸯,“依你之见,这里有何不同?” 鸳鸯四下一看,然后道,“这里是一条偏巷子,不论往哪一边出去,都到不了主街,顶多是人赶路时走的近道,纵然此处人少,也该是有几个脚印痕迹的,而这一旁就有一棵大树,此下秋冬之季,当有落叶落下,但是……”于洋垂眸看着地下,“落叶是有,可明显不够数,而且,四下没有任何足迹,所以……”鸳鸯累累思忖后答,“所以,当是有人刻意在这里清扫过痕迹。” “嗯。”谢灵沁神色微动,满含赞意的看一眼鸳鸯,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所以,不管掳走白灵的是什么人,对方都不想让我们知道,也不想让我们查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谢灵沁笑了笑,无星的月色下,清冷面庞上如凝了细碎波光。 “那就是,带走白灵的人与处理痕迹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谢灵沁话一落,鸳鸯那萝莉的脸上,可爱的粉唇一抿,声音却铿然有力,“灵沁小姐为何这般说?” “因为,我现在还活着,且,四下一片太平。” 这话,谢灵沁说得轻。 鸳鸯想了想,然后认真点头,“明白了,如是一人所为,对方必定不是与白玉有仇,就是专门对付灵沁小姐你,那自能从白灵口中套出想知道的事,就算套不出,也会以她来害你。若不是一人所为,那这事就分外蹊跷了,毕竟,眼下,太过风平浪静。” 谢灵沁颔首,吩咐,“那你先回庆王府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是。” 鸳鸯对着谢灵沁一拱手,当即退下。 一颦一动,干脆直接。 谢灵沁看着鸳鸯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余轻逸,与聂醉儿有着千般解不开的关系,而这个叫鸳鸯的属下,看上去,又如此可爱天然,与别的护卫都不同,看着余轻逸虽说极恭敬,可是,她却觉得,倒是余轻逸有些怵这女属下。 算了,不干她事。 谢灵沁又在原处转了转这才走出去。 穿过两条巷子,至了正街,便看到到处都有官兵在四下搜查。 远远的,谢灵沁还看到了京兆尹大人于夜色以下,一脸凝重。 谢灵沁敛了眉目,走过去,福身一礼,“霍大人。” “谢大小姐。”见到谢灵沁只身一人行于街上,京兆尹颇有些疑惑,往四下看了看,“这般晚上,谢大小姐还未回府?” “嗯。”谢灵沁点点头,“自太子府邸出来后,想着今日之事,便四下逛逛,看能不能寻到与案子有关的线索。” “灵沁小姐好。” 谢灵沁话刚落,一队侍卫齐步过来给谢灵沁请安。 这些人正是之前太子拔给她查案,而如今,她所京兆尹人手不够,拔给他用的那些是侍卫。 “嗯,辛苦了。” 谢灵沁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多强调自己的对他们的支配身份,反而,微笑示意,表示慰问。 那些人不愧是太子府的人,训练有素,当下又对京兆尹告了礼,继续搜查。 “天色晚了,谢大小姐,本官着人送你回将军府吧。” 谢大人虽觉得谢灵沁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到底,她不会武功,当下招来几名官兵上来。 “既然如此,那有劳大人了。” 谢灵沁也不推脱,却之不恭。 不过,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京兆尹,“霍大人,那位叫肖狗子的人,如今可还好?” “还那样,承认了谢灵玉杀害二姨娘以及他这般多年行威胁之事,便没说别的了,本官已经着人写了案宗,再彻查一番,就要上折请皇上处理了。” “嗯。” 许是今夜到处在搜查,多少人心慌慌,未下宵禁,百姓却已经少于出门,四下一片寂静。 谢灵沁回到将军府里,四下也是一片安静。 没了谢灵玉与二姨娘,这将军府的天,好像都干净了许多。 当然,没了二姨娘,将军府是里自还有别的小妾姨娘些,不过,显然似乎都知道她不好惹,所以没人敢来招惹她。 不说想招惹她的,就是那些想来巴结她的,似乎,都有所忌惮。 也对,她眼下这看着处得高高的,可是一个差池,摔下来,那可就是,粉身碎骨。 “堂哥。” 见前方夜色下,谢玉树正带人路过,谢灵沁忙叫住了她。 “怎么了?”谢玉树闻声当下走过来。 “今日,父亲可以问过我?” “这,倒是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回清院子了。” 目送着谢灵沁离开,谢玉树似乎想说什么,然后,还是没有说。 回到清水阁里,紫河与砗磲便迎了上来。 谢灵沁无声摇头,便不再说话,而是径直进了主屋,不一会儿,紫河便端了饭菜上来。 夜色渐渐深重,天边月牙也一点一点欲躲去云层深处。 …… 一间香气充盈的女子闺房里,白灵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只一瞬,眼里惊恐,好奇,不解…… 而她被困在椅子上,嘴里塞了毛巾。 “别害怕,只要你一会儿乖乖的,我便可以饶你不死。” 似乎是听到屋里的动静,门突然开了,一名女子站在那里满含笑意的看着白灵。 女子一袭层叠笼纱百褶裙,飞云斜髻,头顶斜插着一支蓝水晶簪子,站在门口,有淡淡月光与屋内璀璨明光下,带着一丝“和颜悦色”的冷笑。 白灵认识她,她见过的,她是京兆尹的女儿,霍燕如。 “唔唔唔……”白灵拼命挣扎着,全身戒备的看着走过来的霍燕如。 “呀,都说了,你别怕。”霍燕如笑着对着身后的丫鬟点头。 当下丫鬟上前,一把拿开白灵嘴里的毛巾。 白灵骤得放松,满眼警惕的看着霍燕如,“我知道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抓我来做什么?” “你当然与我无冤无仇了,可是,有人与我有仇啊。” “谁?” “谢灵沁。” 似乎只是提到这个名字,霍燕如眼里都携带了恨意。 “我和她并不相熟。” “不熟?不熟你将军府找她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霍燕如面上笑意荡然无存,声音森冷,“你是不是知道她什么事,你说与我听,我便放过你。” “我不知道,我也不会乱说话。”白灵到底是名门之后,是白玉的妹妹,可不受威胁,说话间,看着霍燕如,满是讥讽,“你自己斗不过她,就跑来抓我,可真是卑鄙。” “死到临头竟还想替她打掩护。”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这里……”白灵看了眼四下,也不笨,“你竟然将我抓到你房间里,若是被霍大人知道了,你不好过的。” “哼,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霍燕如上前,“看来,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呢,我实话告诉你吧,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白灵面色慌乱,不是不怕的。 “方才我的人都回来告诉我了,谢灵沁是去过那掳的地方找你,可是,我早就把痕迹弄干净了,还故意弄得那般让人摸不到头绪,所以,就算是谢灵沁最后报了官,我父亲也找不到你的。” 白灵看着霍燕如,“你真卑鄙。” “而且啊,我还可以告诉你啊,那个谢灵沁啊,哪里真心找你的,她还真没有报官,假模假样的逛了一圈,就回了将军府,眼下,怕是吃得舒服,睡得舒服了,到时,就剩下你可怜兮兮的在这里了。” 白灵闻言,身体一震,眸色闪动,却死咬着唇,没再说话。 “其实,我与你无仇,你只要说出来,你今日支将军府寻谢灵沁是何事,是不是天下一味与她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知道她什么把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过你,而且,日后,你还可以帮着我做事,我是京兆府的大小姐,日后,也必不会亏待了你。” “我呸。”白灵轻唾一口,“你当我是白痴吗。” 霍燕如后退一步,面目狰狞,“那个谢灵沁就般好,让你值得为她死吗。”霍燕如当下上前,尖利的指尖碰着那细皮如肉的脸,“你再不说,我就划破你的脸。” “你划吧,我又不怕。” 白灵反而白了霍燕如一眼。 她当然不怕,她心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霍燕如却明显意外,然后,冷着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来人。” “在。” 门口丫鬟,当正拥了进来。 “去装点辣椒水来……”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都不……” “啪——” 白灵话还没落,霍燕如一个巴掌就落了过来,堪堪打在白灵的脸上,“给你脸,还真当脸了,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葱。” 门外,丫鬟动作也快,一大盆辣椒水便端了上来。 “来人,撬开她的嘴。” “是。” 白灵看着丫鬟上前,一张小脸皱得死明,分明害怕得奋斗,可是,她就是死死的看着霍燕如,一个字也不说。 “好,嘴硬是吧,让我先在你脸上划一道,看你以后……” “原来霍小姐这般喜欢划人的。”霍燕如手指刚伸到半空,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谢灵沁的……声音。 霍燕如骇然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方才,她是错觉吧,听错了吧。 “砰。”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踢开,谢灵沁将将的站在那里,眸若星辰,灼得霍燕如眼疼。 而她身旁,一名面白如玉的年轻男子正收回脚,怒意昭然的看看着她,凌迟得她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哥哥。” 白灵听到谢灵沁声音时也只觉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在看到门开,自己哥哥也出现在门口时,真是有些喜极而泣,方才紧崩的情绪陡然放开,带着哭腔。 “白灵。”白玉快步进来,一把掀开霍燕如的同时,抬手一挥,束着白灵的绳子便解了开来。 “来人,来人来人……” 惊觉过来的霍燕如立马对着门外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 “别叫了。”谢灵沁一声喝斥,霍燕如当下没了声,拉着一六安的丫鬟挡在她前面。 可是谢灵沁上前,三抓两推,就把几名丫鬟给扔在一旁。 霍燕如吓得瑟缩退后,“你你你,你不是回了将军府吗,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放眼整个都城,与我有仇怨,又没什么脑子的人就是你了。”谢灵沁冷笑一声,“处理痕迹处理得那般干净?真正的聪明人,无论如何也要留点蛛丝马迹让我找寻去,还派人跟踪我?嗯。” “你你我……”霍燕如恍然大悟,支支唔唔好半天,吓得一下子坐在身后的凳子上。 “你别过来,这里是京兆尹府,你若是对我做什么,我父亲断然不会放过你的。”霍燕如花容失色,声音都发抖得变了音。 谢灵沁轻笑着上前,“是么,那你叫啊。” “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啊……” 不过,屋外静悄悄的,半到没有反应。 “霍小姐,掳人在前,若不是我赶到,你怕是要划伤白灵的脸吧。” 谢灵沁走过来。 霍燕子如慌得发簪都乱了。 而这时,白玉已经扶起自己妹妹,恨瞪着霍燕如,“霍小姐,你说,你说我是划你左边仴呢,还是右边脸。” “你,你敢。” 白玉抬手就要呼下去,却被谢灵沁给拉住。 白玉正纳闷,便见谢灵注向着白灵那半边高肿的脸,“你的脸,谁打的?” 白灵迎着谢灵沁那清凌凌的视线,受惊过后是心有余悸的的复杂,指着霍燕如,“是她。” “哦。” 谢灵沁点头,然后,抬手。 “啪——” 轻脆的耳光声,掷的有声。 打得霍燕脸都歪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灵沁。 “这是替白灵打的,只打你一巴掌是因为我最近手累,没找你要利息,是看在霍大人的面子。”谢灵沁道,话声落,这才对着白玉点头,几人一道,大步向外走去。 而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屋内丫鬟也只能干看着,被谢灵沁方才那气势所慑,大气不敢喘下。 “呜呜呜……”直到人都快走得没影儿了,霍燕如突然大哭起来。 “哭,你还知道哭。” 一声咆哮自暗处传来,京兆尹大人这才带着人走出来。 霍燕如看到京兆尹大人,愣然一瞬,面上又燃起希望,忙从屋里跑出来,“父亲,父亲,方才谢灵沁带人想要杀我,你快派人去去抓她。” “你抓了她的人,她只是打你一巴掌,你就该消停了。”京兆尹大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霍燕如,“我怎么生了你这般一个蠢货,自今日起闭门思过,不得我令,不可随意出门。” 京兆尹大人话落,便怒不可遏制的要走。 “父亲,你的女儿被人欺负了,你都不给女儿报仇,你,你难道也是怕将军府,怕那个谢灵沁啊。” 霍燕如突然大声道。 京兆尹脚步顿住,回转身时,一身衣袍都好像凝了厉气,那又沉怒的目光瞪着霍燕如,抬手指着她,“说你蠢货,你还真是对得起这个两个字。” “老爷啊,你说什么呢,燕如哪里做错了吗,哎呀,我的女儿啊,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了……” 这时,院子外面,京兆尹夫人匆匆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眼泪啪啦掉起来。 于是乎,母女两抱作一团,哭得像有着天大的委屈。 “够了!” 好脾气的京兆尹终于动怒了,抬手指着哭哭啼啼的霍燕如,面皮都在颤抖,“蠢货,蠢货,你以为,我方才为什么从暗处走出来,那是因为我一直在。” “啊?”霍燕如一听,哭声一止,然后,又再放声大哭,“啊,父亲,你在你都不帮我,还看着女儿被那个谢灵沁打。” “你你你……” 京兆尹大人快要气死了,声音气得都无力的了,“如果不是我在暗处,你现在这条命在不在还不知道,敢掳人,还想划破人脸,你的脸能保住,都是因为那谢大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哭。” 这话重重一出,抱团哭诉的母女俩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 “父亲,你什么意思?” “从今以后,你给我安份守己,不准想有的没有的,以后见到谢大小姐也给我绕道走,还有你们……”京兆尹大人指着四下一众下人,“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多说一个字。” 京兆尹大人气得胡渣子都出来了,丢下一句话,抚着额头往外走。 他当时本来是叫人送谢灵沁回将军府,可是,送的人回来后,竟对他说,谢灵沁给他带了话。 大致意思是,她要帮着一位朋友救个人,还清他到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她并不会叫他难做。 他当是还拧眉深思没太明白过来。 以谢灵沁的本事,去哪里救个人,需要如此郑重与他说…… 直到他听到来人说,谢大小姐与天下一味的掌柜进了府邸,直朝霍燕如院子而去…… 他才当即下令不要声中此事,自与也带了人隐在暗处,所以,方才自家女儿在屋里的每一个字眼他都听得清楚无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哎!怎么聪明懂事的,都是别人家的女儿。 而此时,京兆尹府邸,暗处,看到京兆尹大人气得摔袖走人了,一身影方才无声无息一闪。 …… 谢灵沁此时与白玉白灵正离开京兆尹府邸没多远。 听海自空落下,对着谢灵沁一礼,“禀小姐,如你所料,京兆尹府里一团乱,不过,霍大人是个聪明人,下令,不得议此事。” “哎。”谢灵沁看着京兆府尹的方向叹口气,“这霍大人倒是实在人,偏生得霍燕如这般的蠢。” “能这般大的胆子,掳了人想来陷害小姐你,奴婢看这霍小姐,倒也是不太蠢。”一旁紫河道,谁知她话一落,便见自家小姐与白玉对一眼,二人眼中有着凝霜之色。 “紫河说到点上了,这个霍燕如,不可能有这般大的胆子,而且,掳了人还关在自己屋子里。” 谢灵沁冷笑一声,“这背后,必有人指使。” “小姐知道是谁?” 紫河好奇。 谢灵沁淡笑不语,眼底,眸光幽深,须臾,看向白灵,神色清冷,却异常认真,“白灵,我是言射也是谢灵沁,你也看到了,之前你也当听说了,我在这京中不好过,看着一身荣宠,可是四面楚歌,想我死的,又或者说,都想知道我手中那秘密的人,没有十万,也有一千,所以,我出得府来,为了方便,方才扮成男子,让你误会,让你难过,我在这里……”谢灵沁后退一步,对着白灵抬手抱拳,“对你抱歉。” “别。”白灵慌记出手阻止,面上却很是震惊。 不说白灵,一旁白玉,以及紫河听海都愣了愣。 小姐素日里对谁这般认真道歉过。 竟对这白灵这般。 白玉是个聪明人,倒是瞬间明白。 虽说谢灵沁是女子,可是他却一直把她当兄弟,她向白灵道歉,不是当真为了白灵,说起来,谢灵沁根本没错,所以,她道歉,是为了他,不想他们兄妹二人有龃龉,不想白灵想不开,不要为了他做错什么事。 白灵此时咬着嘴唇,眼眶微红,“你没有错,是我,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白灵说着话,终于默默的垂下了头。 “嗯,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谢灵沁拍了拍白灵的肩膀,“你是好女子。” “嗯,今日寻白灵时,你叫人来与我说不要急,我便一直等着,眼下,也有些累了。” 白玉话落,拉着白灵就转身要走。 “谢姐姐。”白灵走了一步,又转过来看着谢灵沁,夜色下,少女明媚清秀的脸上有着苦涩,有着不自在,却又颇为真诚的好像终于放下一些什么,抬起头看着谢灵沁,“谢姐姐你放心,我没有说出去,没有将你是言射,女扮男装的身份说出去,你放心。” 谢灵沁淡笑点头,“我知道,你不会。” “你……相信我?” “因为你是白灵,是白玉的妹妹,是虽然会开点小玩笑,却一定知事大体的女子。” “你……” 小玩笑! 白灵突然就神色窘了,难道,上次她下泻药在冒菜里的事,谢姐姐早知道,她知道,却没有怪她? “嗯,快回去吧。” “其实……”白灵又道,“其实,我方才听到霍燕如说,你只是随便找了找,就回府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太乐意的,可是,我又想着,这些人为了对付你,加我都掳了,那谢姐姐这处境,才是真的不好,便死死的咬住口,不乱说话。” “我知道,你是好女子。” 谢灵沁又道,看着白灵,犹如在看一个初长成的小妹妹。 白灵默默点点头,这才眼着白玉离开。 听海也当即隐了身形。 谢灵沁看了看天色,带着紫河向另一处而去。 天色不早了,她和宇文曜约好了,要请他帮她加强练武的。 …… 尚书府。 梧桐院落深深,美人如玉一池剪瞳秋水,却满含冷意。 “小姐放心,霍小姐并没有出卖我们。” 身后丫鬟恭敬道。 李倾玉看她一眼,“她不算太蠢,知道已然这样,出卖我也不顶用。” “不过,早知谢小姐这般就将人给救出来,小姐当时该不止是在霍小姐传信来说擒了白灵后只是给她指点迷津,完全可以声东击丁,将谢小姐引出城去,到时我们再……” 丫鬟以手在脖上比了一个杀的动作,神色凛然。 李倾玉看着面前丫鬟,拧紧了柳眉,“你当我不想吗,可是,白日才出了刺客想杀太子,师弟又被捉了牢里去,这谢灵沁又有余世子护着,董老帮着,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儿,多少不清静,所以,倒不如借此试探她,只是……” 只是,本意在试探谢灵沁的本事能耐,可是,就般不伤一毫的将人给救出来,着实让李倾玉有些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不过,至少,今日一出谢灵注定然想不到,会是她在背后撺掇。 “那,小姐,霍小姐这颗棋子是不是就毁了,以后不得用了。” “先搁着吧,只是暂时无用,以后,说得会有大作用。” “不过,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今日去太子府邸里,虽未见到太子,可是你为何不将谢大小姐觊觎太子的事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太子定然会教训谢大小姐,也不用我们动手了。” 李倾玉沉默一瞬,既而道,“我是皇上信任的人,是统领雷霆暗卫的副首领,行事,自得多掂量。” “是,奴婢明白了,那要去看看戚公子吗?” “不必,我倒也想看看,谢灵沁将我师弟关入了牢中,又如何中将他安然无恙的放出来,这,也是一件打脸的事,还不用我动手,我自然翘首以待。” “果然小姐技高一筹。” …… 秋风徐徐,沁凉入骨。 悬崖边上,谢灵沁在宇文曜那分外严苛的要求下,气喘吁吁的抗议,“宇文曜,我要休息。” “不行,继续。” “什么?”谢灵沁大口喘着气要炸毛,侧眸看去,见宇文曜立于一株大树下,树叶榜响,他双手负后,月色隐隐,清晕细碎,他悠然闲适,如云似仙。 这,美得真是简直了。 再观自己…… 扎着裤脚,身上还沾着枝叶杂草,头发随意扎着,还满头的汗水。 如果说他是谪仙,她就是一团软泥。 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那你这训练,总有个休息段吧,我何时能休息?” 谢灵沁蹙眉,起身,喘着粗气再问。 “待你主动亲我时,就可以休息。”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一脸专注,说出的话,分分钟让谢灵沁想打他。 “宇文曜!” “别生气,我是认真的,你亲我时,我正好以内力让你减轻疲劳,加强自身。” 这话…… 妥妥的有道理,也就是说这样的话,她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打个比方,一个每天训练一个时辰,能长进一分,而一个时辰是训练极限,那她等于每天可以训练两个时辰,且辛苦的只是一个时辰的精力。 那训练一月,也就是两月更甚至几何倍增的效果。 其中落差,宇文曜帮她给补上了。 虽说,有些美人计的勾当,不过…… “好,我亲。” 谢灵沁精神一盛,跑过去,搂着宇文曜就吻上他若清风明月的脸颊。 不过,早有准备的宇文曜就像是早有所料般,脸一侧,薄冷的唇便准备无误的迎上谢灵沁那粉润的唇。 一阵辗转厮磨,宇文曜到底是懂事,说到做到。 四下越加静了些,风,也更沉了些,薄雾蔓延。 “好了,今夜到此为止吧,我送你回去。” “你轻功好,送我回去吧,以免那个李倾玉万一在将军府门前留下探子,到底今日救白灵一出,她算是看出我的本事,也当知道我和白玉关系颇好。” 宇文曜闻言,一点不担心的看着谢灵沁,“然后,你想如何何?” “她不是还有个师弟在牢里蹲着呢嘛,这个子李倾玉估计正琢磨着,我如何有脸有面的放了他,可是,我为何要放了他,案子未审明前,我如何要放,所以,就如逸世子所说,他虽是逸世子的师弟,我又虽与逸世子交好,但也不能偏颇不是,就叫戚公子在牢里,再待些时日吧,看看李倾玉能不能忍得住。” 谢灵沁的话声刚落,便闻身旁宇文曜突然低低笑出声。 声音清越愉耳,伴着山风,好像敲击着胸膛的让人心跳加快。 “你,笑什么?”谢灵沁抬手捏了捏宇文曜的腰,语气不满,“莫不是,又心疼李倾玉了。” “嗯,我心疼我自己。” 谢灵沁闻言,微怔,抬起手指就扯着着宇文曜的衣襟,“宇文曜,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是心疼自己,终得到你的别样看顾。”宇文曜轻笑,明明已经被谢灵沁给提拉着,可是面色从容,凤眸魅人,“我心疼自己,终于得你为我吃醋,若不然,区区什么李倾玉,你断然不会放在心上。” 谢灵沁一瞬不瞬的看着宇文曜,拉着他衣襟的手一点一点放开。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若不因为他,她许是不会与李倾玉杠上,以她以前的性子,断然不会想惹麻烦。 “所以,都是你的错。”谢灵沁突然丢下一句话,就要下山而去,腰间一紧,身后宇文曜却粘了上来,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谢灵沁的耳根处,“待你回到将军府我又要明日才能见你。” “不然,我准许你梦到我。” “那,什么时候,你才能和我睡在一处。”宇文曜将谢灵沁的纤腰搂得紧了紧,手指摩挲着她的手指,轻揉慢捻,不想放开。 身周本来略渐冷下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暧昧了。 好久。 “宇文曜你知道吗,就这种泡妞法子,搁现代早就被打死了。” “什么?现代?” “对。”谢灵沁突然转身,好笑的看着宇文曜,“才多久,就思念着上床,美的你,走了。” 话声一落,谢灵沁趁其不备,在宇文曜脚上重重一踩,立马跑远了。 山风吹得宇文曜姿态怡然,矜贵丰仪,那眼底,看着跑远的身影,一片旖旎,只是,面上,有些幽怨与无奈。 谢灵沁,总有一日,我要把你拐到我太子府邸,给我生娃娃。 当然,就是粘人的太子,最后捉住了谢灵沁强行将她送回了将军府,强行又撩了无数把,然后,被谢灵沁强行的给撵窗。 纵使太了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且……衣衫不整,谢灵沁也“很狠心”的关上了窗。 靠! 她都不得不爆粗。 再这样下去,不是宇文曜要得逞,而是她想将他给吃掉。 她又不是圣女! 可是,现在不合适,根基不稳。 一觉天明。 其实也就是睡了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谢灵沁原以为昨夜训练了大半夜,今早起来,无论如何会腰酸背痛一阵,可是没有,相反,神情气爽,灵台清明。 尤其是脑中一晃就想到了宇文曜的身形,那或魅的,或柔的……看着她时好像能叫星辰开花的眼神,整颗心都饱满得不知何处安放。 “小姐,不好了,京兆尹派人来报信,说是那叫肖狗子的在牢里自杀了。” 门外声音一起,谢灵沁神色一震。 正文 027章 培养势力(一更) 京兆尹府。 谢灵沁查看了肖狗子的尸体,看上去,的确是自杀的,死前也没有受多少痛苦。 “咦,昨日,谢小姐不是不说怕看尸体,会心生害怕,怎么,今日的又不怕了。” 此时,李倾玉也在,换而言之,据京兆尹大人说,她来得比谢灵沁还要早,是想着早日查出杀死李俊儒的真凶,听到说肖狗子自杀的消息,便过来了,说是希望能帮衬些什么。 此时,牢房里光线昏暗,谢灵沁的视线自肖狗子的尸体上收回,这才不慌不忙的看着李倾玉,“正是因为害怕,所以,我才要努力克服啊,皇上既然委以我如此重任,我若是不能做出成绩,好不是辜负皇上对我的看重吗。” 这话,可真是够冠冕堂皇的。 可是,偏偏李倾玉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好了,霍大人,麻烦你命人将肖狗子的尸体带下去吧。”谢灵沁这才叹口气对着京兆尹轻声开品。 因为昨夜之事,霍大人对谢灵沁似乎更为欣赏了。 这世间上,永远不缺本事的人,可是,如果一个极本事的人还能知晓度,懂进退,很谦虚,那纵然对方再提防你,也会对你心生一些欢喜。 至少,京兆尹现在看着谢灵沁,眼底光色都慈和了些。 京兆尹对谢灵沁的态度,李倾玉不傻,自然看得见,正因为看到了,她越发的不明白了。 昨夜,这个谢灵沁到底教训的是京兆尹的女儿吧,可这霍大人,就这般能忍? 她当时给霍燕如出谋划策时,之所以叫她把白灵关在她的院子里,就是想着,闹出来后,让京兆尹大知道此事,对谢灵沁心生嫌隙。 毕竟,经过昨日一事,她不得承认,这个谢灵沁,在京兆尹大人面前,甚是得心。 这,并不是她想看见的,只是未曾想,自己精心所做一切,远出意料。 而霍大人这会子已经命人将肖狗子的尸体给搬去了停尸房。 昏暗而略显潮湿的牢房里,谢灵沁轻敛眉睫,看向李倾玉,“李小姐,牢房里如此湿气,还烦劳你过赤帮着我一起查案,真是叫我感激不尽。” “哪里,不过是顺手,看看能不否帮上忙。” 李倾玉道,在一众官兵与京兆尹大面前,却有些失面子。 毕竟,这肖狗子和她哥哥李俊儒的死半点关系也没有的。 她来此,只不过是因为…… “对了,霍大人,我师弟关在哪一间,昨夜之事当是查明,我师弟与此无关吧?” 这才是李倾玉来的目的,她倒要看看谢灵沁如何处理。 “这个……” 霍大人当然明白李倾玉的意思,不就是要放人。 当下,霍大人正色点头,“李小姐说得是,如今虽然行刺太子之人没有抓到,但是当是与戚公子无关的。” “哦。”李倾玉闻言,又看向谢灵沁,“那依谢小姐看呢。” “什么?” 谢灵沁好像才在愣神中反应过来,一幅完全没有听到方才二人对话的样子。 演得如此逼真。 李倾玉耐着性子,轻笑看着谢灵沁,“我是想说,我师弟想来与谢小姐所查之案也无关的吧。” 怎么可能有关系呢,昨日明明就是谢灵沁胡绉的。 “无关?”谢灵沁却很凝重的摆手,“这还没有查,当是不知道无不无关,所以,还只得烦劳戚公子在这牢里再好好待上一待了。” 谢灵沁话落,看着李倾玉,似完全不觉她沉下的面色,又很是期切的语气,“戚公子是李小姐的师弟,此般,还请李小姐去安抚一下,毕竟,她对我好像有些偏见,而逸世子虽为戚公子师兄,如今却受了重伤,不得下床,我自不好去劳烦他,李小姐说是吧。”  李倾玉…… 这个谢灵沁,算你狠。 “霍大人,我们先出去吧。” 谢灵沁可不管李倾玉那憋屈而郁悒的反应,与京兆尹一同出了牢房,出了长长的涌道。 今日天色也不似寻那般好,阳光未至,有些乌沉沉的。 “谢小姐,昨夜之事……” “昨夜发生了什么吗,霍大人?” 不待霍大人说完,谢灵沁好奇询问。 霍大人本闻言,来有些尴尬的面色一松,心下也是一松,当即收住话头,笑道,“无事,就是说,昨夜命人送了谢小姐回府,谢小姐这一夜可好?” “好。”谢灵沁抿唇含笑,看了眼四下,这才郑重的看着京兆尹,“大人,虽说,皇上是让我着重查案,其他一应随我调配,作协助,可是,我当知自怀的斤两,眼下,还有一事,需要与大人商量。” 京兆尹闻言,面色一正,当下倾耳细听,“你说。” “肖狗子之死并非偶然。” “方才仵作不是已经验证过,这肖狗子确实是自杀身亡。” 谢灵沁点点头,“仵作之话自自然不假,且仵作还是董老的徒弟,自然不会有误,只是,这肖狗子在府牢里关了这般久,之前大火纵起,他都未死,也未想死,而且,这些日,我也没有多提审他,他也罪不至死,如今却突然就想通了自杀了?” 京兆尹虽人近中年,面皮松驰略带沧桑,可是眉骨端实,长相正严,此时,细细思忖,眸中满是锐色。 谢灵沁又道,“再者,我这些日一直没有审他,其实是因为,确实是已经无事可审,也正好磨磨他的性子,逼一逼他,但是,如今他却死了。” 京兆尹大人有些明白过来,“谢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杀了肖狗子,想妨碍你查案。” 谢灵沁点头,“对,没错,肖狗子是自杀,可是,若是他死之前,有人在他面前,威胁他,如果他不自杀,会让他死得更难看,大人认为,左右都是死,肖狗子会做何选择。” 京兆尹大人看着谢灵沁,少女神色淡然,一派从容,眸光清凌,好像就要得知真相般。 京兆尹抚着袖子,凝重的点头,“我明白了,想来,有人混进了牢里,故意让肖狗子假死,为的是想妨碍谢小姐你查案,换而言之,也就是变相的想要打击你。” “嗯,只是,对方却不知,这肖狗子于我查案,其实已并无我大关系。” “谢小姐放心,此事,我会细查。” “不必。”谢灵沁摆手,“是谁所为,我已猜到一分,不敢劳烦大人,此间,灵沁之所以将心中所想所疑与大人说来,也只是望想让大人知悉,在府牢里,再加派些人手,不要叫你寻了你的错处。” 京兆尹当下一拱手,分外客气,“谢小姐有心了。” “那,霍大人若是无事,我便先行离开,我眼下还是先着重查一下妙俏之事,看能否有突破口。” “嗯。” 出了京兆府邸,谢灵沁看了眼四下。 其实,她是真的想查,可是,眼下,是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而霍大人是个实在人,她之所以对他说,不过也是在提点他,提防着些。 “小姐,你知道是谁杀了肖狗子。”身后,紫河思量半天倒是没衡量出来。 谢灵沁漫不经心的抖了抖袖子,有些自嘲,“你觉得如今谁最想看着我出丑?” “李小姐?” 谢灵沁笑,“昨日才生出这般多事,她纵然想报复于我,也不会这般快,能为皇上身边雷霆暗子的副统领,小事小争,无关痛痒可以,这往大了的事……”谢灵沁摇头,“她不是这般冲动之人。” 紫河不解,“那小姐的意思是……” “这天下间,想看我出丑的,何止是李倾玉啊,且还能无息无息进了府牢,让人死得没有一点破绽的,除了……” 谢灵沁沁再说下去。 紫河却已然有几分明白,正是因为明白,陡然一瞬,浑身突然都笼罩着一层死气。 谢灵沁这时却抬头看着天。 天色乌沉沉的,又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却压得人有些呼吸浊痛。 总感沉,有什么坏事要朝她而来,只是,她却看不清。 不过,她突然在想,若是,杀死李俊儒和谢灵玉,以及当年让小花猫假扮谢灵玉的是同一人。 而她之前又一直认为,那个阻止她进入谢将军书房暗道的人也此人…… 若是如此,想要寻得真相,寻得真正谢灵玉的下落的话,她就真的有必要寻得时机,再去谢将军书房里的暗道去看上一看了。 说不定,因着此,妙俏之事也能寻到突破也未可知。 但是那个便宜父亲书房暗处的护卫近些日来不减反增,凭她的身手若是不被发现,还是有些困难。 而且,那日,宇文曜也表示那地道没什么,所以自不能叫上他了。 再修炼几日吧,有足够的把握再去那地道看看。 “走吧,我们先去找冥澜。” “是。” 谢灵沁与紫河三拐两拐,便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分外安静,门口还有阵法,是冥澜所设,早前暗中着人来信与她说过,所以,她与紫河轻而易举就进了院子。 冥澜当即现身,见得是谢灵沁,面色隐有喜色,“灵沁小姐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着让人去请你,看看他们的训练成果。” “我也是正有此意,带我去吧。” 没错,先前谢灵沁虽把那些自斗兽场上来的人交给冥澜训练,心里却不是有些打鼓,不过,眼下看着冥澜的面色,当不是太失败。 只不过,没走多久,转过一处巷子,谢灵沁竟撞上了柳云洲。 这个新上任的御史,迂腐正派的蠢呆子,说起来,那日要走那些斗兽场上的人,还与他好一番周旋,因为,这人太较死理了。 而且,她知道,后来正是因为柳云洲将此事禀报了皇上,如今,皇上大肆彻查,才将整个都城风气敛好一些。 当然,这些人,她当时是与柳云洲说的,放他们远处谋生,柳云洲也信了,还自己从府里拿了些银子打发他们。 这些银子,谢灵沁叫他们坦然收下,要么自己存着,要么给自己置办些东西。 反正,柳家有的是钱,不差这几个。 “谢大小姐,几日不见不知你查案的事,可有进殿了。”柳洲,即使做了官,也是一幅死板儒雅样。 一身便服穿得一丝不苟,头发束得不歪不倚这没错,可是,不过二十岁的男子,穿得这般老气稳重的…… 谢灵沁都担心,这柳云洲以后会有女子嫁他吗——两情相悦的好种。 “嗯,还好,这在查呢。”谢灵沁随意,明显应会。 柳大人却不觉,看了眼四下,“这案确实难查,可说是死无对证,依我看来,谢小姐,你可以……” “柳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一下如何?” “啊?” “就是那日在斗兽场上的宁秀才宁采臣,不知你可否还记得。” “宁采臣,我当然记得,秋试时,我与他还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不相熟,若是谢小姐能引荐,我自是兴然应允的。” “好。” 谢灵沁微微眯眼一笑,对着身后紫河点头,“今日宁秀才当不在天下一味作帐,你带柳大人前去宁秀才院中吧。” “是。”紫河敛眉应声,既而抬手,“柳大人请。” “好谢小姐你……” “哦,我要查案,便不能陪柳大人了。” 柳大人不疑有他,忙提了提袍子,示意紫河前面带路。 看到柳云洲跟着紫河走得没影儿,冥澜自来不苟言笑的面上,突然有着淡淡笑意,“灵沁小姐,你不会是又有何算计?” “算计?”谢灵沁闻言,也收回目光,清凌的视线落在冥澜身上,“我这么善良无害,何来算计。” 这慢条斯理的语气…… 冥澜面色一僵。 灵沁小姐善良无害? “怎么,看你那表情,难道不认为我说的是事实。” 冥泣微微垂下了头,“小姐,我们不能自欺欺人。”这话说得,冥泣就像是费尽了力气才终于说出这句大实话。 谢灵沁看着着冥澜一说完就将头垂得极低的样子,莞尔一笑,“很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说实话的人,忒耿直。” 闻言,冥澜暗暗舒口气,面前女子行事莫测,心性不定,他看不透,而他呢,偏又是个不太会言辞的人,幸好,灵沁小姐并不生气。 “不过……” 谢灵心抿了拒唇,语气突然又一转,那双璀璨明然的星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冥泣,直看得冥澜眼眼微颤,面皮紧崩。 “不过呢,我喜欢听好话,所以,下次,我这般说的时候呢,你就配合我,夸我就行。” 冥澜一怔。 “你呀,看着年纪一大把,怎么这般没趣呢。” 冥澜面色微涩。 “不过呢,你方才说算计是吧,倒也不是……呵呵……”谢灵沁笑了笑,“你不觉得柳云洲与宁秀才挺相配的吗,一个迂腐正派微柔,一个偏激迂腐略刚,更重要的是,柳云洲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难道说,宁秀才有闲事可以让柳大人管?” 冥澜自动忽略了谢灵沁所说的“相配”,面带好奇。 谢灵沁抚了抚额头,“算是吧,柳云洲收养了很多孩子,过得极其拮据,虽说,如今在天下一味里做账,领工钱,可是我在想,以他悲天悯人的性子,说不定哪日又会去领几个孩子来,这日子……”谢灵沁啧啧摇头,“正好,柳云洲家里不差钱。” 冥澜听完谢灵沁一席话,不得不佩服,灵沁小姐,可真是识人这清,用人之准。 谢灵沁话落,含着淡笑,这才侧身,拾步向前而去。 乌压压的天色下,偏街上行人寥寥,一丝风,带来几片泛黄落叶,好似给那纤细却极其笔直的身影添上几缕清美画彩。 而谢灵沁的每一个字,也好似轻乐萦绕耳畔。 冥澜这一生,自幼时离开薛家,到得阎王殿时就开始拿刀杀人时,只觉自己这一生只有红色与黑色,而离开了阎王殿之后,他以为,以后,他的天空,许是只有黑色,而今日方才发现,原来,人生除了红色与黑色,还有,很多种颜色 千姿百态,能叫人心神痴然神往。 这个女子,是个谜! 冥澜还是跟了上去。 一直出了城,冥澜带着谢灵沁走进了一处山凹。 山凹里树木繁盛,地势崎岖不平,远看只是一片寻常的山凹,可是近一看方才发现这若是打起仗来,还真是一片或攻可守的极佳之地。 而且,四下被群山环绕,黛玉如画,极为隐僻,怕是来山间采药的百姓也不知此处。 “你竟寻了处这么好的地方?”谢灵沁颇为感叹。 毕竟,她之前将训练计划交给冥滋时,是有提过,最好寻一个极佳隐蔽之地,不被人发现,毕竟,这里是都城要地,暗处巡视之人,自然比地方上的的会加强上好几倍。 说得简单点,这也是她给冥澜的考验。 她看过他杀人,看过他打架,可是,这其他本事她倒是没见着的。 眼下,她很满意。 果然是上得杀场,下得琐事。 “嗯,这里,也是属下以前行任务时无意中发现,之前拿到小姐的训练计划时便想到这里,分几个时辰,在这里蹲守了两日,直到确认这里安全,方才将小姐你交给我的人,以及,我暗中又集合的的带到这里来,他们此时都在这一片训练,到得晚些时间,就分开依次回城,而且,为仿让人生疑,我还叫一部分人住在城外。” “嗯,你想得很周到,带我去看看他们的训练。” “请跟我这边来。” “哎,这整日里不是叫我挑水,就是劈木头,要么就是趴在草地里背着东西爬行……” “对啊,要不就是叫我们捏着筷子夹苍蝇,这都是小孩子玩意儿啊,我们可是干大事的,我以前可是迦老虎都能打死的。” “你们别有怨言了,现在有吃有喝,有人欣赏我们重用我们,多好,而且,我倒是不觉得这些事无意义,相反,这种训练方式,我以前没有经历过,很厉害。” “行了,酸皮子,我们这里面就你身手最差,上次那狮子没把你咬死,算你命大。” “嘿嘿嘿,如果狮子死了,那我不就不能休息了,又得叫我去打老虎,打豹子……” “行了,不听你吹牛了,看你瘦得跟猴儿似的。” 谢灵沁跟着冥澜还没走近,便听得前方茂密的荆棘丛后,几名男子压着粗嗓子说着话。 冥澜见此,似乎想上前呵斥,不过,却被谢灵沁抬手阻止。 然后,几乎就在此时,冥泣亲眼看到方才还在他身旁的谢灵沁突然快如闪电般的掠了出去。 跃过那茂密的荆棘,手中刃光一闪,直接刺向方才说话的几名男子。 ------题外话------ 一会儿还有一更!~ 正文 028章 帮我偷个人先(二更) 几名男子正说得嗨,突然觉得身后冷风袭来,警觉过来,刚要起身,可是…… 其只一人的脖子,已经被谢灵沁以匕首给抵着,但凡动一丝,都是要人命的事。 “你想做什么?” 两名虎背熊腰的男子看着谢灵沁,看着她手上的匕首,眼露杀气,全身戒备。 谢灵沁看二人一眼,又看着面前,被她以匕首抵着脖子,虽然没有慌色,可是已脸上冷汗涔涔的胖脸男子。 然后,闻风而动的树叶斑驳错晃中,谢灵沁轻微一笑,指尖一勾,匕首划袖,退后一步,“看清楚了吗。” “看,看什么?” 那男子方才命悬一线,正拼命寻思着着解脱法子,却冷不丁见谢灵沁又收回了匕首,一时间,好似得到重生,出口声音的不免有些结巴。 “你没有内力。”而一旁,另两名男子同时出声。 谢灵沁看他们一眼,“对,我没有内力,你们有内力,可是就在方才,我只要稍微一动,他……”谢灵沁指着方才被她利刃相指在男子,“他就死了。” 那两名男子面面相觑,戒备之色未收,眉目紧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们这些训练,都是我以前经历过的,是这些法子将我训练成这般,你们信吗。” “你……” “你是谢灵沁小姐?” 两名男子中,其中一名身高颇矮的男子这才认出谢灵沁,正是当日在斗兽场上救他们于水火的女子,而另两位是新加入进来的,自然并不识得谢灵沁,当下,不作声了,可是一旁那名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却有些不服输,“你偷听我们方才说的话,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们,我们若是依照这些训练的法子,可达到你这般杀人夺命,还可比过内力高深之人?” “见仁见智吧,我不希望你们是一盘散沙。” 谢灵沁说,而后,负手又退后一步。 “可是,就算你厉害,如果真是对敌当前,在你杀掉我的同时,我的同伴也有足够的时间取你性命。” 那先前被谢灵沁以匕首抵住脖子的男子有些不服气。 他一言出,另两名男子当下也看着谢发注,明显,是有些提取父母们男子的话。 “是吗?”却见谢灵沁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那你们看一看你们的腰带。” 谢灵沁话声一落,那名身高颇矮与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同时看向自己腰际。 只见自己的腰带都被利刃剪掉了一小块,若不是仔细看,都不得发觉。 可是,几人惊骇。 真正对敌生死一线之时,瞬息万变,这么个小口,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也就是说,在方才那般快的速度里,谢灵沁若想杀他们,他们早就死了。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灵沁。 这女子,速度,也太快…… “你,是叫酸皮子。”而谢灵沁这才转身,看向不远处,自她方才一出现就远远站在那里瘦得跟猴似的年轻男子道。 那男子冷不丁谢灵沁叫他,指指自己,忙小心的上前,“灵沁小姐好,不知灵沁小姐有何吩咐?” “呼——” 几乎在男子话声落,谢灵沁一掌直朝男子眉心而去。 快如闪电,直叫人躲无可躲,然而,那酸皮子的男子却堪堪躲过了,虽说,连连后退,几分踉跄,可是,他躲过了。 “灵沁小姐这是……” “所以,你们看到了,真正的聪明与厉害不一定是内力要多么高深,武功要多么厉害,掌握了真正的灵敏度,便是多一道保命的机会。” 谢灵沁话落,不看酸皮子,又回过头来,看着几人,“我要你们学的不止是攻击人的法子,更是在性命危急时,可以保命逃命的法子,打不过,不丢人,命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少女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一时间,四下静寂,几名男子方才还对这训练法子有些吐槽,眼下,看着谢灵沁,听着谢灵沁的话,不由的默默的收敛周身,又默默的垂下了头。 他们震撼,所以动容。 别人只道为他们冲锋陷阵,可是,谢灵沁却是叫他们在任务无法完成时,逃命。 命没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真正叫他们做事时,有几个会说出来。 “灵沁小姐,我们错了。”方才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与另两名男子当下抱拳,“你用心良苦,是我们不懂。” “不怪你们,是我这几日都未露面,你们有此唠叨也无可厚非,再者,说出来,发泄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这时,冥澜终于自荆棘之后走了过来,看着谢灵沁,眼底都不觉露出几丝笑意。 只是轻微一显身手,一番言语,就叫这些满腥牢骚的人说不出话来,让人心服口服,不敢悖逆。 这等能力,可不是谁都有的,且还是如此年纪轻轻的女子。 不过,他以前与谢灵交过手,所以,今日一看,似乎,谢灵沁的身手长进了不少。 看来,这些日,他们在训练,在长进,她看似淡然从容若月,也从未停下过脚步。 真好! “冥首领。”那几名男子对着冥滞行礼。 “你们也看够了听够了,都出来吧。” 冥痞点点头,一挥手,当下,暗处,涌上来几十名男子。 最小约莫十一二岁光景,最长者,近五十岁,他们面上,神色各异,可是看向谢发沁时,却都带着少有的钦佩之色。 “各位训练辛苦了。”谢灵沁突然一笑,温柔得如同三月微风拂面。 众人见此,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训练得挺好。” “对了,酸皮子。”谢灵沁可没忘了这个人,对着他招手。 酸皮子本来想退后退后,尽量缩小存在感,听到谢灵沁吩咐,忙上得前来,瘦精猴儿似的脸下,几分谄媚的笑,“灵沁小姐,有何吩咐。” “没事,看你挺有大智慧的,想跟你单独聊聊。” “不,不用吧,灵沁小姐且放心,小的会好好训练的,绝无异心。” “呵呵……” 谢灵沁看着酸皮子突然轻笑起来,“吓成这般作什么,我是真的欣赏你,你的本事不小,不过,以后更要切记,用时则用,不该用时就要好生得隐藏。” 酸皮子没曾想谢灵沁对他说这番话,细长滑头的一双眼皮子底闪过异光,当下拱手,“诺听小姐教诲。” “我方才与你交手,你功夫不错,若是全力发挥,当在我之上,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谢灵沁问道。 “特别的本事?” 酸皮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偷人算吗?” “偷人……” 谢灵沁未出声,四周,却已经有人差点崩不住笑意。 “哎,你们别笑,我说的偷人是真的偷人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偷人。” “这偷人还分真的和想的?” 人群中有男子笑声出口。 江湖中人在一起,果然是些个爽朗性子。 谢灵沁也为阻止,反而也满带笑意,“来,你和我说说,怎么个偷人?” “就是能趁人不备时把对方给弄得假死了,偷出去。”酸皮子说到此一脸自得的谄声笑着,“当然,偷东西更加的就不在话下了。” “那,武功若是高于你呢?”谢灵沁像是来了兴致。 “这个……”酸皮子搓了差手,“就得看运气了,小的祖上是专门收尸的,所以,会点这么个绝活。” 谢灵沁浓睫微敛,意味幽然,“那手上人命不少啊。” “不不不……”酸皮子立马摆手,“小的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瞒灵沁小姐,正是因为之前犯了错,得罪了人,怕遭追杀,这才主动进了斗兽场的。” 酸皮子话落,方才的得意劲儿又没了,分外老实的样子。 “嗯,没事这是个好本领,留着吧。” 谢灵沁话落看向冥澜,“上次我让你查的天机殿一事,可有眉目?” “惭愧,还没有。” “下次查时,把酸皮子带上吧。”谢灵沁道,话声一落,对着四下摆了摆手,“你们继续训练吧,早些休息。” 四下人当即作礼散去,不一会儿便传来整齐有致的训练声。 只是酸皮子还杵在那里,左右上下看一看谢灵沁,“那个,谢大小姐,你想要查天机殿?” “嗯,你有兴致?” “嘿嘿嘿。”酸皮子挠挠头,“天机殿名声多大啊,阎王殿我没去过,但如果能偷了天机殿,专收集天下信息的地方,那,才是大本事呐。” “哟,你还挺在乎名利。” 酸皮子被谢灵沁这般一说,有些促狭,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嘿嘿嘿。” 谢灵沁星眸里隐有光束划过,唇角一勾,“不过,眼下,我倒是想起来,有件事先要你帮我办。” “小的全听小姐吩咐。” “你去帮我偷个人先。” “啊?”酸皮子咽了咽口水,看着谢灵沁,“灵沁小姐你这幅好样貌,何必还要干这个,小的……” “酸皮子,你是不是想牙齿也酸一下。”谢灵沁声线幽幽的,直叫酸皮子立马恢复正经,“那,灵沁小姐,你要小的去偷谁?” 谢灵沁笑了笑,当下,示意酸皮子凑近一些,对着他耳语几句。 酸皮了听了,怔了怔,又摸了摸头。 谢灵沁看着他,“有难度吗?” “估计,可以一试。” “嗯,若是不行,不必强求。” “小姐放心。” 酸皮子当下一拱手,双看看冥澜,“那,冥首领,小的先退下训练去了。” “去吧。” 冥澜这才伸手一引,“灵沁小姐我送你回都城。” “嗯。”谢灵沁看了看天色,快近午时了。 出了那山凹,四下顿时明朗开阔许多。 “灵沁小姐,你相信那酸皮子?”冥泣看着谢灵沁,显然有些不太赞同。 “是不是觉得此人看着滑头,嬉皮笑脸,心思难测。” 谢灵沁道。 冥澜点头,“对啊,本来今日,我就是想与你说这个人,可是,你却已经先接触他了,所以,方才,便不好说。” “这个人呢,看上去,好似是有些问题。”谢灵沁看着冥澜,“可是,我们也不能肯定不是,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看看。” 冥澜闻方主,犹豫片刻,几分迟疑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那你方才叫他去偷的人……” “你到时就知道了。” 谢灵沁淡笑,“不过,此事不能叫太子知晓。” “属下知道。” 太子与小姐关系亲近,冥澜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什么事,还要瞒着太子? 谢灵沁和冥澜下了山,正要准备进城,便远远见一队御林军自城里踏马而出。 “这是出了什么事?” 远处,有百姓在议论。 有大队御林军出城,必是有要事的。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啊,五公主要回京了,皇上这是派人出去迎接呢。” “五公主?就是那个前两年犯了错,被皇上责罚,去安城思过的五公主。” “对啊,不是那个五公主还能是哪个五公主,眼下,两年时间过去,皇上许是气也消了吧,这不,就派人去迎了。” “……” 五公主,宇文清月。 谢灵沁若有所思,两年前的事,她也知道。 五公主平日里也是个闯祸的主儿,大错不太沾,小错总是犯,当然,因为他自幼丧母,且她出生时,久病的皇上便痊愈了,所以后对她也算是忍得,可是,两年前,五公主却在皇上寿辰之日,喝得酩酊大醉不说,还拿了皇上的玉玺盖章玩儿。 皇上雷霆之怒,当夜,所有宠爱消失,一声令下,就将五公主给打发到了那个小小的安城。 据说,刚去时一直闹着呢,不过久而久之,许是知道自己闹也无用,便认栽了,消停下来。 两年前,皇上寿辰,原主也在,所以谢灵沁也知道,说起来,那一夜…… 当然,更重要的是,谢灵沁差一点忘了,这个五公主还有一个栾生哥哥。 五皇子。 不过,五皇子自小一出生,便体弱多病,早在出生后就被皇上送到南方的风暖城养身子去了,还特地给他划了府邸。 听说,一直病怏怏的,这不知何时没命也不知。 不过,这若是平时,皇上派人去接公主,谢灵沁倒觉得没什么么。 偏是今日。 宇文曜可是说过的,今夜,余轻逸要暗中离京。 如今,这般多的御林军出了城,若是皇上故意为之,那…… 而且,方才她没看错的话,当先一马在前的两名男子,一个好像是尚书府的庶子,另一个,则是王仁义。 这是,真得重用了。 “对了,尚书府四小姐李青茹的消息,你可查过?”想到什么,谢灵沁看向冥澜。 “回小姐,那夜,尚书夫人是想撮和李四小姐与兵部侍郎王仁义的,以行拉拢之事,不过,不了了之,李四小姐晕倒了,便这事给推过去了。” “嗯,我知道了。” 谢灵沁摸了摸下巴。 朝中并不是无人可用,如何就用上了这两个人,可是,皇上如今重用王仁义,还有兵部尚书府的庶子,说明,他眼下有些任人为轻。 也就是说…… “冥澜,你带我快速进城,我要去吏部侍郎府看一看。” 谢灵沁侧眸小声道。 冥澜虽然疑惑,不过,点了点头,当下寻好时机,带着谢灵沁无声无息进了城。 虽然说,谢灵沁知道一条城中通往城外的路,那次也是借此让安尚宁与安尚羽逃走,不过,能不用便不用,方可备不时之需。 说起来,安尚宁与安尚羽自打离京,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上次谢灵沁有问过白玉,据白玉说,上次将他们送走后,为了以防万一,便断了消息。 ------题外话------ 沁儿要偷谁? 猜中有奖~ 正文 029章 别有用心(一更) 秦府。 秦巽正在屋内用午膳,猛一抬眸,便见窗户边站着一个人,诧异一瞬之后,面色也不见慌乱,对着门口吩咐,“今日天色阴沉沉的,看着都没了食欲,把房门关上吧。” “是,公子。” 门轻轻合上,秦巽立马谨着神色起身。 “哎,别介,坐下,继续吃。” 谢灵沁缓步走过来,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咦,伙食不错,这是,八宝鱼,玲珑醉虾,荷香鸡,莲花白,什锦汤……啧啧啧……” 谢灵沁目若清波流连微转,“有鱼有肉,还真不是一般的丰盛。” 秦巽听言,忙对着谢灵沁抱拳,“灵沁小姐别笑话我了,我这还不是托你的福,自那日锦华楼一事之后,夫人对我的伙食是断然不再苛刻,那府里一有什么,就立马叫人给我送了来,看上去,生怕苛待了我。” 谢灵沁点点头,径直走过去,拉开凳子,在秦巽对面坐下,“侍郎夫人那是想要封你的口,那日在锦华楼,事情那般明显,若是你要细查,或者回来向你父亲告状,雇凶杀子,她多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呢,虽然你给打了掩护,可是她这心里,怕是也搪突得慌。” “灵沁小姐说得不错,夫人这些日看着我,那面色我都无法用言语形容。”话落,秦巽看着谢灵沁盯着桌上食物瞧,俊眸里染了笑意,“灵沁小姐可用午膳了,要不,一起。”秦巽是真心诚意邀请。 谢灵沁是真饿了,想了想,倒是不客气,“给我取副碗筷来。” “好。” 秦巽轻轻点头,旋即对着门外唤,“这碗有些脏了,再给我取副来。” “是公子。” 门外很快有人去取,当然,在那人送进来时,谢灵沁已经躲了起来。 直到下人出去,将门严守上,谢灵沁方才出来。 “吃个饭还要这般偷偷摸摸,我混得可真不怎么样。”谢灵沁一边摇着头,一边取筷子。 “不。”秦巽看着谢灵沁,眼神里几分落寞复杂,“确切的说,是我混得不好,不然,当该光明正大的邀请你来。” “你邀请我了我也不能来啊。”谢灵沁有些好笑的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鱼抬起眼皮看着秦巽,“就我这身份,若是一来,也是给你招麻烦,不过,我看这侍郎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每日好菜好食的问候着你,你还是小心为上,别突然有一天,死于非命,那也浪费活了这般多年。” “我知道,一定不会。”秦巽眉眼一定,帮谢灵沁盛了碗汤,面上突然有自嘲,“说来可笑,这般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用膳。” 谢灵沁一怔,随即一笑,“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个人吃饭,没人与你抢,这样,心底是不是也愉快几分。” 秦巽一怔,想了想,面上有着淡淡笑意,“灵沁小姐说得有理,叫我豁然开朗。” 谢灵沁不置可否,便当真吃起来,动作优雅,举止大态。 “你们侍郎府的厨子出不错。” “不是不错,是最近才有的,说是看我身形瘦得厉害,面色不润,便专门叫来,我每日喜欢何口味,便可以自己吩咐做着吃。” “呵!” 谢灵沁闻言,冷笑一声,“这个侍郎夫人倒是不算笨,把你拉拢得这般好,想来,侍郎大人也极是宠爱她了,不过,秦起这些日子可有找你麻烦。” “托你福,至今未下得床来,而且,现在一旦看到尖利的东丁就害怕得慌。” “这心理阴影估记得跟辈子了。”谢灵沁放下筷子,看着秦巽,“你说,如今秦起卧床不起,不能成事,你如今在侍郎府里又苦尽甘来过得如此不错,是不是得好好的感激感激的母亲与父亲。” 秦巽闻言,面色一怔,明显不解。 谢灵沁却星眸一勾,“我来找你有正事。” 秦巽闻言,当即放下筷子,神色认真,“灵沁小姐帮我极多,不管你说何事,我定然全力而为。” “不,不是为我。” 谢灵沁摇头,看着秦巽,下巴一点,“是为你。” “为我?” “想不想早日脱离侍郎府牢笼,真正的成就自己?” 秦巽眸色微敛,须臾,一叹,“我这般多年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就只是为了活命,如果说有一日能真正的成就自己,自当全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 谢灵沁话落,示意秦巽靠近一些。 一阵低语后,谢灵沁这才起身,想了想,抬手拍了拍秦巽的肩,“这世间,只要你努力,人只要还有命在,那便永不会低谷,这也是我曾活下去的信念。” 话落,谢灵沁已经跳出窗外,瞬间消失。 窗外枝花拂动,似乎,还萦绕着那女子清冷却笑的脸。 冥澜怕谢灵沁有危险,此时正隐在在是侍郎府邸外边。 听海突然现身,走近看着冥澜,“冥首领,方才,你与小姐出城时,因为以防万一,小姐不让我跟着,你们去了哪里?” 冥澜看他一眼,“抱歉,听海护卫,我缄口不言。” 冥澜双手一礼,表示,小姐没说的事,他不说,然后顿了顿,又看着听海,轻声询问,“听海护卫,小姐与太子之间,关系好吗?” 听海闻言,淡扫他一眼,“抱歉,冥首领,我止声不语。”然后,双后一礼,表示,小姐没吩咐的事,他不说。 冥澜看着听海。 听海又看着冥澜。 前者胖胖的脸上带着好奇的微笑,一点不像个高手,后者敛着眉,一脸纠结,一看也不像个杀手。 因为,前者觉得自己有失职,该跟着的,而后者呢,他还在想着呢,到底,小姐当时靠近酸皮子说偷人,是要偷谁,还不能告诉太子。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尬笑。 “干嘛呢?” 谢灵沁自墙头上一翻下来,便看到听海与冥澜两人四目相对,一脸尬笑。 这画面,有些怪异的美。 “禀小姐,听海护卫想知道你出城后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 “禀小姐,冥首领想知道你与太子关系好不好。”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住口。 话声落,二人尴尬的又同时捂嘴。 冥澜一张硬朗的面上有些不自在。 听海则是心虚的挠头。 “呵!” 谢灵沁走过去,绕着二人走了两圈,容态清淡,笑得温柔,“你们俩好奇心还挺重。” “没有。” 二人又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一眼,又立马视线移开。 “我倒是好奇,你们何时如此心有灵犀了。” “嗯,我想着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冥澜当即告退,只觉得后背上都出汗了。 听海见此,也当即隐了身形。 “这么八婆。” 谢灵沁笑了笑,这才径直向着宁秀才家走去。 她还得去和紫河会和。 不过,刚行至半路上,便遇上了紫河。 “如何?” “小姐,你真是高瞻远瞩,宁秀才与柳大人如今正惺惺相惜的对酒吟诗呢,奴婢实在听得头疼,便出来寻你了。” “行吧,既然如此,我们回府,嗯,等下,先去天下一味。”谢灵沁看了看天,收回目光,便向天下一味而去。 两人这次没有走大门,而是自后门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进去前,谢灵沁还打量了下隔壁几家店铺,这才敛了眉思。 “白玉,这些日天下一味有多少盈利?”此时,帐房里,谢灵沁开门见山。 白玉正在与齐老说账之事,闻言,看着谢灵沁,眉毛都快要跳起来了,“我说,谢灵沁,你想干嘛?” “我要用。” “你要用来干嘛。” 白玉拼命的抱住账本,全神戒备,一幅生怕谢灵沁将帐本给抢去的样子。 一旁齐老见此,捂着嘴,止不笑的笑,“你们这两人,可还真是爱财爱到一处去了。 “齐老好眼光。” 齐老慈爱可亲,抚着胡须,“对了,我地里的菜,你们也糟蹋得差不多了,别忘了再给我种上。” “当然的。” 说话间,谢灵沁对着身旁紫河点头。 紫河当即上前,手掌如风直向正要自窗逃离的白玉而去。 当然是朝他怀中账册而去。 “哇靠,谢灵沁,你太不厚道了,竟然开抢。”白玉身子往旁灵巧一闪,避开。 紫河再次上前。 “我呢,要做一笔大生意,你别磨叽了,快看看,有多少盈利。” 谢灵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倚在一旁的门框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在屋里飞来腾去。 “谢灵沁,你小子,哦不,你这女人,不厚道啊,我辛辛苦苦的啊,你昨日才说了一个大计划,你知道我拔出去多少银子吗,这会子又来,你是纯粹不让我活啊。” 白玉可谓是怨声载道。 谢灵沁抚了抚眉,“其实,这银子嘛,去了会回来的,相信我。” “没银子,真的没银子。” “鬼都不信,你白玉是何人,掌柜一把好手啊,就算是要行我知日我说的大计划,不是还余轻逸与你的相好聂醉儿顶着吗,再者,你会没有留点以备不时之需?” 谢灵沁放下茶杯,振振有词。 “没有。”白玉非常坚定,“你若是想买个胭脂水粉的,我倒是可以我从我名头上拔点给你,其他……” “哥哥。” 突然,门口,白灵重重一喊。 白玉一分神,当下如果不是闪得快,只怕要被紫河招呼到脸上。 打斗声停。 白玉看着白灵,很是怨怪,“你突然叫我做什么。” “把账册给谢姐姐。”白灵双手插着小蛮腰走进来,上前几步,趁白玉一个不备,直接将帐册抽走,递给谢灵沁。 “啊啊啊,白灵,你是我妹妹啊,你你你……” 白灵看都不看自家哥哥,而是一脸邀功的看着谢灵沁,“谢姐姐,给你。” “还是我的白灵妹妹懂事儿。” 谢灵沁说话间,还悄了悄白灵的脸蛋。 这丫头倒是恢复得快,她这心里,是真的松了口气。 翻开账册,纵然知道天下一味收益可以,还被白玉给拔出去一大笔,可是在看到远超出她预料的银款时,谢灵沁眸光间也染了惊异之色,“白玉,你小子可以啊。” “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谢灵沁却已经开始在掂量了,“这么多的话……” 白玉看着谢灵沁那发亮的眼神,就知道,完了,完了,全完了,这下子妥妥要拿光。 “那个,你好歹,留点进货银子吧。” 白玉心痛得无法呼吸。 谢灵沁点头,看着白玉,“放心,这次定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白灵蹙眉,然后一叹,“谢灵沁,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我若是安了好心,还能和你同流合污?” 这话…… 有那么点道理。 “行吧,你说说看。” “当然,这事还要你来办呢。”谢灵沁说话间,看着齐老,紫河与白灵都好奇的眼神,这才提起一旁的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一个字。 “这个……” 白玉拧眉,不解得很。 “来,我与你说说。” …… 从天下一味出来时,已是未时。 天际边还是阴沉沉的,而且,好像混沌成一团。 “你方才瞧见了吗?” “瞧见了,瞧见了,是贤王没错。” “到底是在府里被关了好几日,虽然风仪出众,可我方才远远瞧着,还是有几分落寞啊。” 两名男子自谢灵沁身侧不远处走过,对话声,却清晰落耳。 谢灵沁闻言,拧眉,差点忘了,今日正好初一呢。 皇上健脾片前倒是说过,除初一十五贤王可出门外,其他时间不得旨意,不得出门。 这日子可真是够赶上巧了啊。 “小姐,说起来,自从那日,你女扮男装与董老去了贤王府后,贤王倒是一直没动静。” “一个不举的男人,确实挺倒霉的。”谢灵沁心情突然极好,勾了勾唇,“走吧,去看看。” 贤王出府,不说他不得皇上宠,就算是真的除了那王位,可到底是贤王,风儒俊美,那言谈气势,不是常人能比。 即使如今正在受罚,贤王自然要抓住这极少的出门机会,不叫人他给忘了。 去的自然是都城最繁华高雅的锦华楼。 谢灵沁去时,正好看到宇文贤跨步要进锦华楼的大门。 锦华楼的掌柜可是个生意人,不管你官场政场如何,给钱就行,立马笑着出来迎接。 “王爷,拿到天下一味的牌号了。”就在这时,宇文贤身后,青翼出,手上正好拿着天下一味的牌号。 凭此,可以进天下一味进食。 宇文贤闻声,当下正色转身,一摆手,“去天下一味。” 谢灵沁隐在人群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小姐,贤王这气势,看着,不像是单纯去天下一味吃冒菜。” 一旁,紫河小声道。 谢灵沁点头,眼看着宇文贤进了天下一味,片刻之后,这才带着紫河也走了去,当然,众目睽睽之下,谢灵沁没有排号,不过,拿出了贵宾号。 毕竟,那日她就是凭此号进去的,且她又与逸世子交好,所以,无人置疑,她会与天下一味有何关系。 顶我,如李倾玉眼下知道的,谢灵沁与天下一味的掌柜有些交情而已。 宇文贤并没有坐小间,而是直接就坐在了雅致风情的大堂。 “王爷,你这等身份,让我引你去包间吧?”白玉上前询问,生意人的圆滑笑脸,他都是有的。 宇文贤侧眸,看着他,“本王就坐这里,上菜吧。”声音不轻不重,却明显让人有压力。 白玉也不窘慌,当下对着一众小二示意退下,这才又道,“那请问王爷是要清汤,还是味道重一些,添了辣的。” “各上一份。” 白玉愣了愣,“好,王爷稍等。” “咦,王爷点了两份呐,莫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帮我也叫上了。” 白玉刚退下去,谢灵沁便走了过来。 宇文贤寻着声音抬头,看着谢灵沁。 大堂里璀亮灯光照下,女子一袭绯裳,未旋粉黛而明丽卓卓。 此时正步态轻缓的走过来。 清冷的眼神却叫人不想离开。 宇文贤好修长的手指微微卷了卷。 这是谢灵沁,如此自信,明媚又清冷的女子。 过去,他是真的看走眼了啊。 谢灵沁已然坐在了宇文贤对面。 “看王爷气色不太好。” “青翼,倒茶。” 贤王一声吩咐,青翼忙上前给谢灵沁把茶满上。 “被皇上责罚,面色自然不太好。” 宇文贤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灵沁,“谢小姐看起来,倒是气色不错。” “得皇上重用,然后……”谢灵沁突然轻轻笑了笑,声音压得只有两人可闻,“又看见曾经害我声名扫尽,还要杀我的男子落得此般境的,我心情好,气色,自然也好了。” 闻言,宇文贤眼底怒意腾升,“你……果然是记恨我的。” “呵,如果现在我要杀你,王爷,你会记恨我吗?” 宇文贤被这话问得一怔。 “当然,更重要的是,听说王爷自从好日宫里与假谢灵沁……回府后,这身体是大伤,可是,那日也没有见王爷受伤啊,倒是是奇怪呢。” “你说什么?” 宇文贤像是被突然被人踩住了痛脚,手掌放在桌子上,那突然散发的内力,几乎要把桌子给掀毁。 不过,谢灵沁仍然不慌不忙,反而还不动声色的捧起茶杯,轻饮一口,淡雾轻缭中,只见女子面如玉,眉如画,却冰冷齿寒。 “你……”宇文贤看着谢灵沁,到底收回一口气,压下周身怒意,“你,如何知道我,身体大伤?” 最后四个字宇文贤开口时,时显在试探谢灵沁。 因为,他这个身体大伤,是…… 而且,此事当只有董老与那位叫言射的男子以及他府内忠心之人可知。 他的人自不会出卖他,董老也不会说,那位言射既然与董老一路,也当知兹事体大。 况且,要说,也早就说了。 所以,谢灵沁为何知道,是猜的? “嗯,那日外出时,看到董老与一名公子进了贤王府,且是走的后门,慌眼一瞥,后来想想,便猜到了。” 谢灵沁道。 宇文贤闻言,心中暗暗松口气,幸好,她并没有猜到…… 而这时,白玉也将两碗冒菜给端了上来,看到谢灵沁,也只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便退了下去。 贤王看着面前火辣辣与清汤扑鼻的两大碗,也并不急着动筷,看着谢灵沁,“听说,你和逸世子走得极近?” “嗯,我们挺有共同语言,也很帮我。”谢灵沁点头。 “是么。”宇文贤眼底流过一丝暗芒。 “好了,我就不打扰王爷用膳了,先告退了。” 谢灵沁起身离开,未有任何停留。 紫河当即跟上。 贤王没有阻止,可是看着面前的两碗冒菜,眸中有火。 心中那种愤懑,那中本来该捏在自己手里的失去…… “五爷,要不要属下……” “不用,是本王小看了她,本王……” 宇文贤眸中火焰更烈。 出了天下一味,谢灵沁这才对着暗中听海吩咐,“告诉白玉,小心着便是。” “是。”暗处,听海领命而去。 “小姐,你猜到了?” 紫河也明白过来了。 谢灵沁点头,“宇文贤今日出府,定然是想见我的,因为他不甘,可是,他自不好光明正大的去将军府,显然是早就看到了我,方才那两名在我们面前议论的男子,许也是他找来的,故意引我前去。” “可惜,贤王被小姐几句话就给说得哑口无言,他现在就想是找想地方发气,也不能在天下一味了。” “是啊,眼下,估计,还有些食不知味呢。” “谁叫他当初眼瞎。” 谢灵沁冷冷一笑,“得亏他眼瞎。”话落,谢灵沁一挥手,“回府吧。” 回到将军府时,谢灵沁又从谢玉树那里打听了下。她那个便宜父亲的书房里护卫不止没少,且,又增加了。 这得是有什么宝贝秘密! 谢灵沁推门进屋,目色蓦然温柔。 “终于舍得回来了。” 软榻上,宇文曜放下手中书卷,抬眸看向她。 谢灵沁正要答话,眸光一瞥宇文曜手上的书,突然有些欲哭无泪。 正文 030章 可行!(二更) “那,小姐,我出去了。” 聪明的紫河觉得这气氛有些怪,所以,立马告退。 谢灵沁这才快步走过去,抬手就要去夺宇文曜已然放下的书。 不过,宇文曜抬手一掀,就挡住了谢灵沁的动作,还顺势两指一夹,身子一个原地旋转,退后数步的同时,书已然在他的掌心里,安然无恙。 “宇文曜,你随便就看我书,不道德。” 谢灵沁坐在软榻上,颇有股子怨气。 她霸占到了软榻,可没抢到书。 “我倒是不知,你竟还有这等爱好。”宇文曜笑着点头,然后,抬起手指去翻那书面。 谢灵沁郁闷至极,“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这是一百零八式?”宇文曜继续微笑。 “你不许说。” 谢灵沁一声警告,然后起身,去把门关上,这才看着宇文曜,“什么一百零八式,果然你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看着光果少女,就歪想。” 谢灵沁理直气壮的走过去,挥开手,“这是我制定的暗号,你不懂。” “暗号?” 宇文曜微微蹙眉,随后将手中的书卷翻了又翻,而后视线极专注的落在谢灵沁身上,“难不成,这暗号竟还如此高深,我竟没看出来。” “这是新兴的玩意儿,你看不出来也不奇怪。” 谢灵沁顺势一把夺过那书册,立马收进怀里。 直到确定人宇文曜抢不着了,这才淡定的昂着头,“你不在府里好好养伤,跑到屋里作什么。” “有事儿,不过……”太子凤眸里笑意如水,面上微微疑惑,“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昨日所说,现代……是何意?” “哦。”谢灵沁笑了笑,这家伙原来还好奇着这个呢。 “来吧,我给科普一下。” 谢灵沁招招手,眸子里噙着一抹笑意,极大派头的让宇文曜过来。 宇文曜当真是实在,步态缓慢的走过来,看了看谢灵沁,为了让她不受累,还刻意倾低了身子。 “说吧。” “其实呢,你眼中的天下呢,是这一片疆土,分几国,可是,还有一种,叫时空,时空叫就是时间的空间,而这个时空里呢,还有另一片土地叫黄土高坡,而我呢,就是从那黄土高坡那里来的。” “所以?”宇文曜好像一点不震惊,反而继续问。 谢灵沁陡然间觉得真是没有成就感,她说得如嘴博大精深,是个人是不是都该好奇的求解?! 可是宇文曜倒好,直接越过这一层,问因果了。 “所以,我就来了。” 谢灵沁一点讲的兴致都没有了,掀了掀眼皮,走向内室。 “明白了。” 身后,宇文曜却突然笑说三个字,谢灵沁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明白什么?” “明白你竟如此爱我,跑了一个时空来有寻我,与我在一起。” 这…… 谢灵沁唇抽了抽。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她确实是跨越了时空,跨越了不知多少个世纪,来爱的他。 但是,这因果不是这个理而已。 不过,她觉得宇文曜特地在她屋子里等她这般久,一定是有原因的。 “宇文曜,我们说正事?” “果然很爱我,如此了解我……”宇文曜双手负后,转而上前一步,“知道御林军出城去接五公主的事了吗?” “知道了,还亲眼看到御林军出城,王仁义与兵部尚书府庶子带头。” “还有一事。”宇文曜凝眉正色,“皇上不知是本生疑心所致,还是对庆王府有所怀疑,已经暗中下旨,今夜,要去庆王府看望余轻逸。” 宇文曜话落,谢灵沁眸色微紧,看着宇文曜,“也就是说,去迎接五公主的御林军也很可能是皇上放出的烟雾弹,迎可能是真要迎,可是,还可以做些别的事。” “极有可能。” “那余轻逸今夜不是走不掉了?”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假扮余轻逸。” 谢灵沁听着宇文曜的话,一脸凝重,“是要假扮人在庆王府待着,还是假扮他出京?” 宇文曜听着谢灵沁的话,倏然一瞬,眼角眉梢好像都染了笑意让人醉暖于心的笑意,伸手落在谢灵沁的脸上,“你真是……太过聪慧。” 谢灵沁可没被宇文曜的糖衣炮弹迷惑,后退一步,眉心微拧,“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找你借一个人。” “谁?” “冥澜。”宇文曜道。 谢灵沁有些诧异,“你府里高手如云,余轻逸身边也是高手众多,冥澜虽说武功高强,可是,我并不认为,你有要借他的必要。” “他是薛家的人,是薛家的长子嫡孙。” “我知道,可是他并不想接受这层关系。” “薛家的人去西夏行了事,今夜正好要路过北荣城外返回边境。” 谢灵沁有很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必要是他出面,让薛家出面……将水搅浑?” 宇文曜点头,“正是,余轻逸是暗中出府,不说不能让皇上知道,就是其他人也不能知,否则于他危险矣,所以,让冥澜假扮余轻逸。” 谢灵沁摇头,“可是,皇上眼下许也只是猜测余轻逸会出城,若是真的有人与出城的余轻免交上手,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一个受伤极重的人,明明躺在庆王府里,如何能分身乏术的出城去,是不是有人故意揣摩出圣意,想要陷害余轻逸呢。” 宇文曜一句话落,谢灵沁豁然开朗,“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谢灵沁星眸里光束闪烁。 宇文曜却是剑眉一蹙。 “我要亲自送冥澜出城。” “太危险。” “宇文曜。”谢灵沁声音一正,“我不能看着冥澜出事,今夜皇上既然做了这般多的准备,必然不能小觑。”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所以,我更不可能让你去犯险。” “宇文曜,我没有很弱。” “我知道。” “那你同意。” 宇文曜没作声。 四目相对,那眼里,似水温柔,也有铿锵坚守,好像围了一卒城,不叫谢灵沁攻进去。 因为,那是守护谢灵沁的堡垒。 “我知道,今夜,你也不可能过多动作,但凡太子府有任何异动,必然都有人看着你。” 良久,谢灵沁又道,话落,面上浮起一抹笑意,“你当该相信我。” “谢灵沁!” 宇文曜眸光一动,轻轻呼口气,定定的看着谢灵沁,“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眼里心里了除了我,还装着什么?皇位?抑或是山河?” 谢灵闻言,突然扑哧一笑,字眼清晰,“我眼里装的,是这天下。” “好大的野心。” 太子声线无比温和,却似乎难得的噙了一丝暖意。 他妥协了。 “女子为皇,也不是不可以的。”谢灵沁冷眸微抬,“说不定,能交这天下治理得更好,你觉得呢。” 女星眸璀璨,笑意浮在眉梢眼角,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 终于,让宇文曜心底最后一丝防线松动,轻笑出声。 “喂,宇文曜,你笑什么意思?” “可行!” 宇文曜轻轻点头,凤眸里凝粹着笑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保护我,可好。” 你何护我,可好。 这声音,极柔,就好像山风带着暖意,拂过眉梢般,让人心旷神怡。 且,心动不已。 谢灵沁难得的怔忡。 她说出如此于他而言,该是大逆不道的话,他不生气不质问,不劝阻,还说,叫她日后保护他。 宇文曜这脑子,果然与别人不一样。 “好吧,夫人,今晚就交给你,我就坐于太子府邸,静侯佳音。”宇文曜话落,便径直掀开帘子,欲走向谢灵沁的床榻。 谢灵沁从那句“夫人”中回过神来,急步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喂,我一会儿要沐浴更衣,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先回太子府里待着。” “不回。”宇文曜反手一绕,就将谢灵沁本抓着她衣袖的手给握在了掌心,牢牢的抓着不放,一双凤瞬看着她,眼底有似墨染就的情动,“我对那一百零八式不太清楚,你当可教教我。” “宇文曜,都说了,那不是你想的,你别想,你是太子,别天天的尽琢磨这些红粉女事,没事坏了脑子。” 谢灵沁义正来辞的拒绝,推着太子,“你走你走,快走。” “那,是不是该对我有所表示。” 宇文曜说这话时,点了点唇。 谢灵沁无语至极,抿了抿唇,惦记脚尖,对着那薄冷而完美的唇吻了上去。 不过,宇文曜却恰好的搂紧她的腰,一丝一分的将她拉近,反守为攻,灵活的占取着属于她气息。 谢灵沁也不是娇弱女子,小手胡乱找着,直接就摸进了宇太曜的衣襟,伸进去,隔着薄薄的中衣,使劲捣鼓他的肌肉。 别说,还真是挺有弹性。 紧致度也是将将好,让她,有些爱不释手,之前倒是没发觉。 “谢灵沁,你在玩火。”宇文曜突然退开一丝,声音骤然暗哑。 谢灵沁一听这声音,当下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她虽没吃过猪肉可也看过猪跑,这低沉暗哑的语气,比起之前二人的亲近暧昧来,更多了些什么。 她很相信,但凡她有任何动作,那两人彼此的情绪,保不定就一泄而不可收。 “嗯,我走了。” 宇文曜突然转身,快步走至窗外。 而一向沉稳不动如山的男子,那脚步,分明有着几分急切。 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吧。 宇文曜心里颇为郁闷无奈,怎么一碰到谢灵沁,他的自恃力好像便化成了水,不起一丁点作用。 天色,渐渐暗下,窗外的风吹了进来。 带着淡淡花香,顿时吹散了屋内那积聚浓郁不散的暧昧气息,叫两人头脑瞬清明。 宇文曜再回头看向谢灵沁时,虽然那眸光里有着浓浓深深不化的暖意,可是,到底退了些让人心跳脸红受不住的炙热。 “对了,你那叫砗磲的丫鬟倒是不错,又细心,又懂事儿,方才还给我喝了她熬制的汤。”宇文曜率先打破沉默。 闻言,谢灵沁眸光一挑,对着门外叫砗磲。 砗磲立马开门进得屋来。 “小姐,有何吩咐?” “以后,我不在时不许巴结太子。”谢灵沁道,看样子,是认真的。 砗磲几分愣神的点头,“好嘞,小姐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在小姐在时,才巴结太子。” “好,我下去吧。” 砗磲退身下去,还在谢灵沁示意下,顺带将门给关上了,期间,眼角余光并未多扫一下。 “宇文曜,不许收买我身边的人,听到没。” 谢灵沁这才道,不过,一转身,只见窗户旁哪里还有宇文曜的身影。 谢灵沁愣了愣,眼睫微敛,须臾,唇角双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意。 然后,想到什么,这才从怀里拿出方才那本光果书卷。 方才她是胡说的。 她只是在查案时,因为好奇,偶然见到,便给收了起来,其实,她也没看过。 这一打开,这画面…… “咝——” 谢灵沁禁不住打个寒颤,抽了口冷气,这么挑拔人欲的书,她看了都想脸红,可真是难为宇文曜竟那般稳如泰山。 他的定力,到底是有多好。 院子外面,砗磲此下微凝着目,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方才,她给太子喝汤,是想试探下太子,眼下,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太子没中蛊。 那蛊虫到底去哪里了。 而且,太子方才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所以,到底对她生没生疑惑,她不得而知。 天色,终于彻底暗下。 白里乌沉沉的天,此般黑下来,无星无月,风掠过,都有些沁如骨髓的凉。 沐浴更衣,已经一身男子装扮的谢灵沁隐在暗处,看着西城门的方向面冷若霜。 ------题外话------ 日生,你们再反过来看这一章,应该会有更加不一样的感觉。 …… 推文 《农门痞女》作者,酷美人 阮圆圆变成了随母改嫁的拖油瓶,被迫分家,蓬门小户,三餐不继。 面对泼辣的继姐,她猥琐的盯着她身体:你敢再欺负我娘,就把你嫁人,花你的嫁妆,压榨你的哥哥。 看到美男落水,阮圆圆看着他没力气扑腾了,才下去救人,理直气壮的在他的胸口动作粗鲁的又捶又摸,感叹道:手感虽然不错,可是模样太过招蜂引蝶;我的救命之恩,你用银子报了就好! 发家致富奔小康,阮圆圆用拳头收拾极品恶霸,能动手,就不动嘴,她坚信生命在于运动。 傲娇夫君是赖上门来的:谁让你圆的可爱,让我只想抱着你,只想陪在你身边,搓圆捏扁。 正文 031章 暗杀(一更) 天际黑沉,浓云覆得四下昏暗一片。 西城门是都城里最远的一个城门,一般人出城不会选择这里。 除非是想暗中偷出城的。 所以,“余轻逸”如果从这里离开,才更加的逼真。 “小姐。”身侧,此时已经装扮成余轻逸的冥澜将声间压得极低,一脸凝色,“小姐,此行太险,你大可不必掩护我出城。” 谢灵沁抬手打住冥澜的话,“你是我的的人,你为何不接受薛家我有猜到一分,也不想多问,但是,你既然不想接受他们,如今为了我却要让你来行此一遭,的确是难为你。” “小姐言重,我既然为你做事,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者,逸世子此行出城,也是为了帮小姐拿得解药。” “嗯。”谢灵沁点头,“等我们这边敲定,余轻逸会在明早天一亮时出城,神不知鬼不觉。” “小姐放心。” “不过……”谢灵沁目光极其坚定正色的看着冥澜,“赴汤蹈火就不必了,记住,真到危机性命之时,什么也不用管,保命要紧,我可以给任何人收尸,但尤其是我身边的……”谢灵沁正色一退,眉宇间突然掠起一线笑意,抬手拍拍冥澜的肩膀,“冥澜,我要你们毫发无伤,记住,死了我不会给你们收尸,浪费棺材钱。” 明明凝重正经的气氛,冥澜被谢灵沁最后一句说得眉色一松,重重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小姐爱钱,定然不会让小姐浪费棺材钱,兄弟们也是。” “好,不过,我这么说也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将事情尽快结束,我们还能吃个夜宵。” 冥澜再次拱手,“小姐放尽心,我定然不叫小姐失望。” “诶!” 若隐若暗的光线中,谢灵沁突然看着冥澜叹口气,“我说,你顶着灾余轻逸的脸,露出冥澜般的表情,着实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这话…… 冥澜不知如何接,抚了抚脸,倒是有些钦佩,“不过,这人皮甚好,一般谓之薄如蝉翼已中最人佳,可是这面具不止薄,还极其贴合,若不是亲手相触,完全看不出半丝端倪。” “这是太子给的,所以,我在想……” 谢灵沁摸了摸下巴,“太子以前会不会凭着这个,干了多许的坏事。” 这话…… 冥澜也不好答,凝了凝神,一本正经不说话。 而这时,身后,突然蹿来一个身影,对着谢灵沁与冥澜恭敬一礼,悄声禀报,“禀小姐,冥首领,已经准备好了。” “好。” 谢灵沁点头,又拍拍冥澜的肩膀,“小心些。”话落,便与身后的紫河一道意欲掠向了城门处。 “小姐。” 冥澜却叫住谢灵沁,“你……真的决定了吗?” 谢灵沁回头看着冥澜,眸色微凉,神色清冷,“如此好的机会,若是我不利用,方才是我之憾,走吧。” “是,那小姐你也务必注意安全。” “自然,我比你们还要怕死。”谢灵沁对着冥澜一挥手,作势要走,不过,脚步还没挪动,空中,一道身影便现身于谢灵沁前。 “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要与冥首领一起假扮逸世子出城行今夜之事吗,那你方才说掩护……” 听海话未落,一旁,冥澜的剑已经架在了听海的脖子上,与此进对着暗处一招手。 “灵沁小姐,你……” “听海护卫,得罪了。” 当下,暗中几人走出来,直接将听海打晕了去。 “倒是差点忘了你。”谢灵沁抚抚额,这才对着和一旁道,“给他点了睡穴,派两个人看着,等他醒来,一切,也差不离完事了。” “是。” 谢灵沁话落,当下由紫河带着向城门高处掠去。 相较于其他几个城门,西城门的守卫也要松散一些,过往行人极少。 “有动静。” 看守城门的一位守城将领冷不丁一抬眸,便见着两道黑影在头顶上一掠,当下大紧,对着身旁便大喊。 顿时,方才还安静一片的城门处,骚乱起来,直上城门追去。 也就在这时,冥澜假扮的余轻逸带着几个人轻而易举的出了城门。 谢灵沁见此,看了看就要追上来的守城兵将,当下与紫河眼神一对,三两下间两人便顺着上了另一边城墙,滑溜下去,转瞬间如黑夜里的厉猫,隐进了夜色中。 城门外。 冥澜与几人出了城,并不急着走,而是隐于一旁茂密丛草处。 “首领,其实,凭我们的本事,又是这西城门,想要无声无息出得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属下不懂,为何灵沁小姐一定要弄此一遭受。” 身旁,一名男子显然有些百些不解。 黑夜下,冥澜眸如墨箭,利得慑人,一身肃杀之势这时方才展现出来,看向那男子,“灵沁小姐是想在城门口先闹上一把,为我们打开路,今夜,如果城外不远处真有埋伏,那听到这里的动静,必然也要慌上一慌,毕竟,逸世子素日行事可就是那般不按常理的。” “明白了,小姐果然是高。” “那是自然,不然,岂能凭女子之力,解救我们于水火。” 一旁另一名男子也道,话刚落,冥澜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再开口时,便已然是余轻逸的声音,“现在,我们出发吧。”“是。” 城门内。 暗处,谢灵沁与紫河看着守城将领命令人在城门外四下搜索,直到实在没收到什么这才收回目光。 “小姐,看来很成功。” 紫河轻声道。 谢灵沁点头,“意料之中,这样,也算是我们在城内帮衬着颇冥澜他们一把。” “但愿冥首领他们不会有事。” “不会。”谢灵沁很是平静,“这次,路的薛家人中,恰有薛凝裳在,薛家内里分两派,而薛凝裳,明显不满于如今即将就任家主的薛家次子,不然,当日也不会进得京中想要说服冥澜不成而便强力的法子,所以,不管如何,如果当真交了手,掺与其中,她会卖冥澜这个面子。” “小姐我明白了。” 谢灵沁看着远处那乌沉沉的天,星眸微敛,须臾,看着紫河,“那边有消息了吗?” 闻言,紫河一张瓜子脸上明显有着几许迟疑。 “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我们犹豫。”虽然没看紫河,可是谢灵沁却明显察觉到紫河在想什么,道。 “小姐,方才已传来消息,皇上此时已到了庆王府,怕是要在床庆府多逗留些时日。” 谢灵沁轻扣了扣拽尖,眉峰间尽是冷意。 “皇上如此精明,肯定是要百般确认那庆王府里的是真正的余轻逸,又要错过一切可以让他离京的时机,方才会离开的,我们也下下去准备吧。” “是。” 夜深人静,黑压压的天色,似乎更沉更沉了些。 谢灵沁瞧着,眉宇间似也有什么浓浓的化不开来。 庆王府大门口,一队人马守着最中间的软轿,一丝不苟,一丝不动。 终于,庆王府大门开了。 一名风度怡然,锦袍玉冠的中年男子当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公公打扮之人。 “皇上,且慢走。” “好了,朕今夜暗中来此,本就是因为担心这逸小子,看到他虽然伤着,可还能笑出来,倒也是宽慰我心呐。” “哎,臣生了个不中用的小子,整日就知道闯货,这次虽说是救了太子吧,可是到底还是让太子伤着了,也没什么功,还尽让我们操心,让皇上的也担心了。” “好了好了,逸世子这小子,朕喜欢,告诉他,等他好了啊,朕作主给他找媳妇。” “这……多谢皇上恩典了。” 庆王爷眼底闪过异色,可是面上却带着恰好的惶恐与感激。 “行了,你们进去吧。” “是。” 皇上这才一摆手,朝着那软轿而去。 两旁护卫当即散开,呈保护之势。 一直看到队伍消失在眼帘下,庆王爷这才转身,吩咐人关上府门。 “嗖——” 而那队伍刚走至正街,一排箭矢也就在这时突然而至,所朝方向正是皇上软轿位置。 “有刺客,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身后护卫公公当即立于皇上跟着来,当先倪公公全神戒备。 “小姐……” 暗处,紫河看着谢灵沁,极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姐,你……故意打草惊……” 然而,紫河话声还未落,便见谢灵沁袖中银针一出,对着勾唇一笑这时,已经朝前面射了去。 可是,朝向的并不是轿中的皇上,而是站在轿旁旁,恰好躲在倪公公身后的一名太监。 银针一出,破雷带电,倪公公大惊失色,当下抬袖一拂,挡在了身后那太监身上。 “保护皇上,快。” 看到倪公公的动作与神色,紫河瞬间明白,原来,那走在最前的锦衣玉冠的中年男子并不是皇上。 “这个皇上,果然够阴的。”一旁,谢灵沁声一笑,然后对着紫河一挥手,“我缠住倪公公,你们上,时间很短,不能被庆王府出来的府兵给缠住。” 谢灵沁冷眸一定已然当先掠了出去。 没错,今夜这般好的一个机会,皇上微服出宫,如果她能一举要了皇上的命,那还何必怕他给她使手段,受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百种忌惮与算计。 解决根本,一切都好说。 而且,谢灵沁确实算得很精明。 今夜皇上有他的计划,并没有带多少人在身边,武功最高者也就是倪公公。 她想接过此事,以及打晕听海瞒着宇文曜,也是不想宇文曜知道了难做,毕竟,那是他老子。 倪公公虽然武功高强,内力高深,可是,谢灵沁研究过。 恰恰她擅长的近身簸箕,而倪公公,极是欠缺。 所以,自一现身,她便死咬倪公公近身打斗,不退分毫,不给他机会催动内力,掌风攻击。 “何等贼人,敢公然行刺,不怕灭九族吗?” 倪公公处处想退后,以内力击之,可是面前这位黑衣黑裤蒙面不分男女的却步步紧逼,叫他都有些浮躁。 谢灵沁露在蒙面巾外面的一双眼睛寒如冰星,不言一语。 皇上倒也是会些功夫,不过,毕竟,不算厉害。 此时,紫河长剑飘过,只差分毫便能夺了皇上的命。 情势发生得太突然,太快,那些原本想上前护驾的御林军此时都是心有余悸,而救援不得,因为,就在方才,暗处突然又涌出数十名黑衣人,武功……毫无路子可言。 不一般的打法让他们猝不及防。 堂堂几十名御林军,竟被打得有落花流水之态。 倪公公见此,心知,不可久站,当下,拼着被谢灵沁伤中胸膛危险,退后数步的同时,忙向皇上奔去。 谢灵沁看着好像沮丧,可是,眼底却并没有失落,黑夜下,唇瓣一勾,冷笑肆然。 而后,抬手,袖中,一抹利剑而出。 堪堪射向皇上的后心。 就在倪公公想去护着皇上,而皇上看着倪公公的瞬间。 这个机会,如此渺茫,如此精短,如此难得。 来势太快,倪公公却也有感知,当下抬手一拂,盯着谢灵沁,如在看蝼蚁,“大胆贼人,雕虫小计……”然而,话声未落,倪公公面色大变。 因为那利剑之下竟有数十银针如悬花一现般钻出。 在他顾着那利剑之时,已然尽数朝皇上而去。 倪公公公当即以身作挡。 可是,还是在不少银针扎上了皇上后背。 就在这时,千钧一发,只此一瞬。 一柄斧头,朝着皇上的肩膀砍来。 “皇上……” 倪公公大急,当下掌风一涌,直击来人。 来人好像受不住,当下退后,可是斧头也在此时因为手松开而落下,直落向皇上的手腕。 倪公公色变,慌忙去拉,皇上也面色惊然的后退。 不过…… 一抹血线带起。 那斧头擦着皇上的胳膊而过。 “撤。” 见此,谢灵沁当即抬手。 顿时,黑衣人如潮水般撤下。 方才那举着斧头的明显好像被倪公公给打死的样子,听到一声“撤”当即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扛着斧头就跟上大部队跑。 “皇上,皇上……” “追——” 皇上抚着胳膊,帝王威仪此时是满腔愤怒,可是,声刚起,又一怔。 因为,他的几十名御林军,此时,尽皆被拖了裤子。 这这…… 而且,前方,那几十名黑衣人竟然瞬间分开。 这,往哪追? 追哪个? 待考虑过来,前方,早就没影了儿。 “扑——” 一口血吐出,皇上又气又怒,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倪公公大急,“快点,立马回宫。” “是。” 正文 032章 皇上遇刺(二更) 正街之上,皇上遇袭,且前后打斗时间不超过一柱香时间。 收到消息的京兆尹大人赶到时,看着四处的痕迹与尸体,只觉得脖子间都寒寒凉。 他怕是,真的要被革职了。 “大人,四下看了,对方逃得可谓是无影无踪,我等谨听大人指示,是出城追查不是在城里搜索。” 京兆尹看着来人,面染忧色,终是叹气。 “还查什么,等着我进宫请示圣意吧。” “是……那,卑职……” 京兆尹大人,摆摆手,“守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一会会有人来查。” “啊?” “倪公公方才已暗中传旨,此事不由我们查。” “……是。” …… 而此时,方才那行刺皇上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黑衣人全部在一处院子里。 “灵沁小姐,我们表现好吧。” 当先在前,谢灵沁扯下面巾,看着一众邀功的人,“字留了吗?” “小姐放心,我留了。”酸皮子立马上前等夸奖。 “倒是看不出来哈……”谢灵沁捏着下巴,看着这瘦得跟猴,精得也跟猴似的人,对着他手中的斧头点了点,“这斧头用得还挺溜?” “嘿嘿嘿……” 酸皮子闻言,直乐呵,“小姐过奖了,过奖了。” “以前,也用斧头?” 谢灵沁又问。 “那倒不是。”酸皮子不好意思的拍拍头,“那个,以前用剑来的,但,那不是得罪了人嘛,怕被人找到报仇嘛,就干脆,武器也换了,这斧头,上可砍柴,下可杀人,两不耽误。” 谢灵沁看着酸皮子,“那看来,你这斧头今日沾了龙血,如今怕是也要费了。” “就是啊……” 酸皮子说着话一叹,看着手中的斧头,倒好像有些舍不得的模样。 “行了,别贫了,说正事。”谢灵沁语气一正,“你方才距离皇上最近,可看清楚了?” “看到了,皇上当是穿了金丝软甲护体,不过,小姐你技艺高超,属下看到一根针刺到了皇上的软甲保护之外,皇上当时一瞬极其难过。” 谢灵沁眼睫微动,倒不意外,只有遗憾,“只是,那胳膊,砍轻了些。” “小姐,不轻了,也够皇上好一阵儿的痛。” 谢灵沁看着深深的看了眼酸皮子,这才对着众人道,“你们,现在立马把衣服换下,各自分散回家,居住城外的,按照之前计划上,就留在这里,按兵不动。” “是。” “酸皮子。”谢灵沁唤。 酸皮子立马身子一正,“小姐请吩咐。” “把你心爱的斧头丢庆王府门口去。” “啊?” 酸皮子面露诧色,又恍然明白,“小姐,你想祸水东引,引到庆五府去?” “所以,你觉得,皇上会信此事是床王府所为吗?” 谢灵沁一声反问,酸皮子那瘦削的下巴一点,“当然不信啊,还是小姐英明,属下这就去。” “小心为上,我还要你的命帮我偷人呢。” “小姐放心。” “办成之后,不要来此也不要与任何人联系,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遵命。” 看着酸皮子掠出了院子,谢灵沁这才看向其他人,“今夜当是给你们练了下手,自此以后,我们可就要真出名了,紧张吗?” “回……”众人原本想高声呼,又瞬间回神过来眼下处境,当下尽皆压低声音,“回小姐,知道。” “好样的,所以,今日之后,你们时时不能忘了训练,日后……” “小姐,不好,情况有变。” 谢灵沁话音未落,便见方才离开的酸皮子皱了眉头,落于地上,面色凝重,“有一队黑衣铁甲卫正朝这里来。” “黑衣铁甲卫?”谢灵沁拧眉,沉吟,“皇上身边的雷霆暗卫。”谢灵沁当即看向酸皮子,“可见领头之人是男是女?” “回小姐,女的,一身黑衣,长得还不错。” “拥有倾城之色的兵部尚书李小姐,天之娇女,你竟然还说人家只是长得不错。”谢灵沁白了酸皮子一眼,“没眼光。” 酸皮子扁扁嘴,“属下那不是想说,在属下眼中,就小姐你最好看么。” “别贫嘴了,你斧头放了没?” “没。” “继续去放。” 酸皮子摇头,摇头,再摇头,面有苦色了,“小姐,我这一出去,万一被发现,这般多人,我打不过的,我会死的。” “死了我多给你烧点纸,记住,去庆王府门口放斧头时,再顺便高喊一句,有人行刺庆王府了,听到没。” 酸皮子眼皮一动,当即明白过来,立马恭着细长柳的身子,“属下立马就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一脸期切的看着谢灵沁,“那,小姐,如果我没死,能把纸钱变真银吗?” “滚。” 酸皮子眉睫一颤,掠过院墙,滚了。 “小姐,你是想声东击西?” 看着酸皮子消失的地方,一名男子上前。 正是昨夜在那山凹处开始对谢灵沁的训练未能子评头论足,后来又心服口服之人,那位满是络腮胡子的男子,叫张勇。 谢灵沁看着张勇,微微颔首,“左右,已经如此,就不如让情势乱起来好了,还白送庆王府一个甜头,这下子,皇上就算想怀疑庆王府,都怀疑不起来了,毕竟,不会有人这般傻,叫人把砍人工具放在自己府门前,还高声呼喊。” 谢灵沁话落,目光又在众人身上一扫,颇为欣慰。 很好,没一个人惊慌。 “你们待在原地不动,李倾玉眼下当是毫无头绪,所以在四下搜查,一会子只要听到庆王府的动静,更加顾不得我们这边了。” “是。” 着众人退下。 谢灵沁这才抬手抚了抚眉心。 “小姐,你怎么了?” 紫河关忧的上前。 谢灵沁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总觉得心头有惴惴不安的。” “会不会是冥澜他们……” “不会。”谢灵沁摇头,“他们那边当是进行非常顺利,若不我,城里也不可能如此平静,对了,守在贤王府外的人可有消息。” “禀小姐,没有,但是,奴婢却总觉得贤王不可能一点没收到风声不动作,到底,宫中还有兰妃娘娘帮衬着,就算时下了禁出令,那到底在这宫里这般多年,不可能真的断了爪牙。” “当然不会,不然,那夜她还有能力让人去京兆尹府牢里灭口。”谢灵沁话虽如此说,却也面带疑色,“或者,宇文贤知道了今夜的变化,想静观其变,又或者……不好。”谢灵沁面色微变,当下与紫河自后墙飞掠出去。 …… 此时,城外。 一切如谢灵沁所料,冥澜出城不过几百里,便遇到了御林军的埋伏,幸好他早有防备,在交战时,又时机恰好的遇到了薛家的人,还没有拉出自己身份,就已经将不明就理的薛家人给扯进了打斗范围。 待薛家与御林军清楚弄清楚对方身份时,哪里还见冥澜与其余几人的身影,当下痛道中计。 而,又幸,薛家的薛凝裳要急于回家,不作追究,方才平下此事。 只是,这边,原以为功成身退,正要寻准时机进城的冥澜与几位兄弟却被人给拦了路。 十几名黑衣肃目的护卫,拦在前面,满身铁血杀伐。 其前,是看上去面色不太好,却风仪不退的贤王,宇文贤。 “青翼,你看吧,本王说什么来着,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王说今晚有事,我们来个黄雀在后,果然,这螳螂就出现了。” 宇文贤说话间,微笑着抬手抵了抵颚,话是对着身侧的青翼说,视线,却是死死的看着前方,黑衣蒙面的冥澜几人。 “今日是初一,所以,贤王可以出门?” 冥澜也不慌,拿着剑与几名兄弟围成一个圈,互相警戒,全方位谨慎,迎着宇文贤目光,声音讥讽。 这话,于宇文曜来说,无不是打击。 就好像是有人在时刻提醒他,他就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方才如现在这般看到女子而不能……不能…… “你们幕后主使是谁?” 没了笑意,也没有好脾气,宇文贤更不拐弯抹角了。 迎着宇文贤的怒色,冥澜几人却沉默如斯。 “刺杀皇上是你们所为吧,假冒余轻逸出城想陷害他这事,我倒是可以不管,我也不想看到他好,可是,要知道,如今抓到你们,我今晚倒也是立了大功。” “王爷想像得真美好,你要抓我们,我们就该受你抓?” “区区几个人,难不成还想逃出我这十数名精锐力量的围攻,笑话。”宇文贤说话间对着四下眼神一点,“先抓起来,本王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慢慢,套话。” 贤王身后的护卫当即上前将冥澜几人围了起来。 “恐怕贤王抓不了吧。” 不远处,一道低沉粗哑的男声却突然传来。 青翼当即护在宇文贤身前。 只见不远处,两名黑衣男子站在十几米之远处,看着这里。 黑夜中,只是眼神一对,宇文贤眼底惊涛骇浪,愤意难平,那种久违的,积压的恨让他额羊青筋都冒了起来。 “是你。” “呀,王爷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我呢。” 谢灵沁声音压得极粗,语气里含笑带讽,依如那夜穿越而来时威胁嘲笑宇文贤一般。 宇文贤拔开青翼,上前几步,“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夜,我划伤了谢灵玉的脸,听说,她死了啊,死后,面部溃烂,极是惨烈,这……”谢灵沁双手插腰,当真男子狂妄之色,“真是可惜了。” “大胆狂徒,不知道本王一直在找你吗,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看本王今日不把你碎尸万……”宇文贤话声未落,已经足下起直向谢灵沁掠过来。 “不举,是吧。” 然而,谢灵沁轻飘飘四个字,便叫宇文贤当即落于原地,浑身如灌了铅。 看着谢灵沁,那怒意,那愤意,那疑惑……下一瞬间在黑夜中揉了墨一般化为杀意,瞬间笼罩谢灵沁而来。 “王爷请别动怒。” 谢灵沁却淡笑着,还抬手一摆,颇为慢条斯理的样子,“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呵呵,笑话,你……” “我有法子治好你的不举,你放了这几个人,让我们安然离开,且,今夜之事,你不可对外说半分,如何?” 宇文贤愤意昭然,能将这方草地平了,然而,最后,不得不沉默下来。 被一个男子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还在下属的面说自己不行之事,他不甘,他恼恨,恨不能立马掐死他。 可,若是能治的话。 那…… “本王如何能相信你?” “因为王爷别无选择。” 蛇打七寸,而这,如今算是宇文贤的要害。 宇文贤沉默。 对方既然知道他如此隐晦之事,当可知本事不小,且能只带一人出现,并不是不怕死,当是有所凭证。 而且,那夜,这男子还能打伤自己,说明内力不低,武功不弱,真要强打起来,也不一定可以擒到他。 “你说,如何治?”宇文贤道。 “王爷当我傻吗,我现在若是和你说了,你万一反悔,我们这几个人不是要殊搏斗一场。” “那你之意……” “先放了我们,我明日会把法子送到你府上。” “呵!”宇文贤一声令下,青翼当即拔剑,直接谢灵沁。 谢灵沁不慌不忙,面巾下,唇瓣轻勾,“王爷,我说过,你别无选择,又或者说,王爷已经放弃了,打算过一下公公般的生……” “放肆。” “那就是要治了。”谢灵沁一声淡声讽语,就压了贤王的怒意。 气氛一时间沉默。 双方僵持。 只是,从头到尾,谢灵沁都沉稳淡薄得好像在闲庭赏月。 “好,若是你出尔反尔,那我必将你碎尸万断。”宇文贤终于妥协,眉骨都拧眉了。 谢灵沁抬手一拱,“多谢王爷成全。” “放他们走。” 十数名精锐护卫退开,冥澜几人当即飞掠过来,与谢灵沁一起,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下。 而那方宽阔而草木齐足的草地上,宇文曜的视线这才落在面前十数名护卫上。 “你们方才,都听到什么了?” 宇文曜温声道。 众人闻言,神色一凝,当即拱手,“属下等方才什么也没听以,什么也没看到。” “那便好,走吧。” 宇文贤一转身,身后十数名护卫当即跟上,只是,就在他们迈步这一瞬间。 一把软剑,横空破海,一道血线。 十数名护卫当即倒地。 宇文贤收起剑,面目在夜色下,温和退去,骤然阴沉如鬼魅,“可是,本王心里会如鲠在喉。” 话落,宇文贤将剑丢给一旁的青翼,“回王府后,叫人来把尸体处理了。” “是。” 青翼看一眼地上的尸体,而后,眉眼不动的转身,跟上宇文曜贤的步伐。 风将血气吹散,一地残色。 暗处,谢灵沁眉目若霜。 “这个宇文曜可真是够狠的。” “是啊,这十几名护卫,看上去都是训练多年的,对他忠心可嘉,为了不让自己丢脸,竟然……” 谢灵沁看着冥澜,“你也觉得可惜是吧。” “是。” “那去,把他们弄起来,好好放在你麾下。” “什么?” “哦,方才在我们离开时,小姐就命我对那些人暗中传音,说让他们一会子憋住气,后退半步,或可保命。” 听着一旁紫河说完,冥澜面色震惊,看着谢灵沁,那情绪挣扎好半响,只能不可置信的抖着唇,“所以,小姐你……” “如宇文贤这般疑心又好面子的自私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属下知道自己的丑事,定然是会要灭口的,哎,这十多个都是高手呢,我可舍不得让他们死了。”谢灵沁摆摆手,拍拍冥澜的肩,“交给你了,你该知道怎么做。” 冥澜看了看身后几名弟兄,皆咽了咽口水。 这,妥妥的是挖墙角儿啊。 还挖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亲眼看到自家主子灭自己的口,这以后,谁还敢跟着啊,怕是心都死透了,小姐再接收过来,也等于说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不管如何,都不会怨恨小姐。 高,实在太高。 “你们快些处理,我和紫河先回城看看。” 谢灵沁又吩咐一句,便与紫河进了城。 不过,转身时,谢灵沁将眉毛上一块极薄的皮轻轻一扯,那极有些细长的眉毛,顿时变得粗细相宜。 就算是扮作男子,她也有多种化妆法。 城里此时虽说不是人心慌慌,但是明显情势紧张。 百姓们早早就进了屋。 谢灵沁三两下便打听到,就在方才没多久,在庆王府门口,庆王府护卫与雷霆暗卫差点交起了手,搞明白是一场误会后,那名扔斧头的男子早就不见踪迹。 李倾玉愤然,暗道竟被人耍了,折腾这般久,这下子就算再去追,那也是躲得躲,藏得藏,真若是大动干戈,只怕要扰得民心不安。 庆王爷听李倾玉说了皇上遇刺,当下对着府内吩咐一句,也急匆匆的进了宫。 “走,我们去太子府看看。” 谢灵沁眼看着庆王爷进宫并没有阻拉,这个时候,庆王爷去皇宫慰问,才是应该的。 “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听海该醒了,怎么没出现。”谢灵沁想起这茬,对着暗处唤。 暗处果然没人。 看来,听海还没来。 听海没来,谢灵沁琢磨着,看向紫河,“你有没有觉得,今夜之事,到底是太顺利了些。” “小姐此话何意?” 紫河有些不明白,说顺利,那也是小姐都有先见之明,一切布谋得当啊。 “之前没觉得,这会子想来,方才觉得,皇上今日出行的护卫,比我想像中还要少一些,李倾玉是雷霆暗卫的副统领,出了这般大事,皇上既然要叫雷霆暗卫插手彻查,为何不找正统领查呢,正统领呢?” 谢灵沁努力清理着脑中的思绪,皇上芨芨营营这般多年,不可能这般简单才对。 倏然,脑中电光一闪。 谢灵沁当即向着将军府而去。 紫河见此,虽说不知道小姐怎么了,还是当即跟上。 一路入府掠向清水阁,四下都静悄悄的,一切都如往日一般太平。 只是到得清水阁门口,便不对劲儿,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久久不散。 “这,这是……”紫河面色大变,看向谢灵沁时,见谢灵沁这一瞬的面色如凝了雪霜。 “不要说话,不要出声,先进屋。” 谢灵沁声轻,字冷,冷风吹来,无端叫紫河揪紧了心脏,全身沉重。 因为,她看到自来万事于前不面于色的小姐,在方才说话时,唇瓣微颤,指尖轻抖。 她,在害怕。 即使有人屠杀了清水阁,小姐也不该怕,该恨才是。 而此时,谢灵沁越过院中丫鬟的尸体,轻轻的,轻轻的,推开了那扇染满鲜血的房门。 ------题外话------ 推荐新枝完结文《妃你不可之璃王妃》 《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 正文 033章 谁也没赢(一更) 夜,阴沉如墨,无星无月,秋风,在静静的吹,像是人的哭泣。 门打开。 借着昏暗的光线,谢灵沁看着屋内,这一瞬,眉睫都是颤着的。 “砗磲?” 紫河唤着躲在屋内桌底下那晃动的身影。 而谢灵沁看着那晃动的身影之后,径直的走向了内室。 内室光线亮,灯火跳耀。 床榻上有血,地上有血,帘帐上有血,而宇文曜正坐在那里,血顺着他的胸膛流下来,流在床榻上,染红了他一袭白衣,刺目的惊心,夺心的瑰艳。 这一刻,谢灵沁的呼吸都快要停了,只觉得指尖颤得厉害。 “宇……” 宇文曜此时面色微白,唇色渐弱,看着谢灵沁,依然淡如斯,如魅,声音轻轻柔柔,“回来了。” “你……”谢灵沁终于几步走过去,愤怒而声音极低,“你为不包扎,你要把血放光吗?” 谢灵沁说着,忙匆匆走向一帝,从柜子里拿出药箱,扯纱布,拿止血散……通通一骨碌倒在了宇文曜的胸膛上。 “宇文曜你这个混蛋,你是想要气死我,怄死我吗。”谢灵沁在怒斥。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我说过,尽我最大力,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 “所以,你就要代替我躺在这床榻上,被人砍,被人杀?” “不会,他只是想伤你,有些事,在他没有得到确定前,他不会杀你的,可是,他却需要警告,需要强攻……” “宇文曜,你住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谢灵沁低声一喝,话落,看向身后已经与砗磲一同走来来的紫河,“出去看着,还有没有活口。” “没了,不要出去,人并没有走多久。” “你闭嘴。”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就我院子里人死了,这般会儿都没有赶来,就说明,是多么的干净利落与速度。” “是的小姐,人并没有走多久,奴婢当时本来是进来救你,结果没曾想……” 砗磲的面色不也不太好,心有余悸,看着太子,是震撼。 “奴婢想帮太子包扎的,可是太子说,血流得不够,到时处理场面时,会起疑。” 砗磲声音都有些颤抖。 “够了。”谢灵沁极复杂的说了这两个字,只觉得宇文曜身上上的血,那般的刺目。 让她的心,生生的抽着疼,越是疼,手上动作越加快,越加的轻柔。 “紫河,一会儿应该就要来人了,把你身上收拾下,还有砗磲。” “是。” 紫河与砗磲都是灵慧的丫头,当即将血抹在衣衫上脸上,身上。 而谢灵沁直到看到宇文曜的血止住了,心头那种紧窒感这才轻微好了一些,看着宇文曜,“你随便想个法子,作假也好,你何必要自己亲自……” “这样,能得你心疼,下次不再瞒我,多好。”宇文曜白着脸色明明如此虚弱,可是,却仍面带笑意,说着情话,分明是在安慰谢灵沁。 “听风呢,听雨。”谢灵沁对着暗处唤。 当下,听风与听雨现身。 “暗处,人走了吗?” “禀灵沁小姐,在你与紫河回府前一会儿,撤了。” “立刻将太子送回太子府邸,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谢灵沁紧声吩咐,“不要叫董老,会让人起疑,让别的可信的大夫来给太子看看,把最好的药都用上。” “灵沁小姐放心。” 听风与听雨也是面色凝重,显然是早就劝过,只是太子一意孤行,不包扎而已。 眼看着听风与听雨将太子扶走,谢灵沁这心是恨死了,恼死了。 堂堂九五之君,如此卑鄙。 哪止是想伤我,她是想借此试探,试探会不会有人来救她,试探那他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五万神兵吧。 “小姐,你别担心了,太子有了你,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紫河忙上前宽慰道。 “我本是想着,一石二鸟,既可以伤了皇上,又能将庆王府放进被害者的身份里,这样,反而让皇上对庆王府取消疑虑,加上今夜一出,当认为,有人要害庆王府,一切顺理成章,可是没曾想到,皇上今夜的目的……” 谢灵沁浑身有些无力,“呵!我有伤虎心,虎也早有杀我意。” “小姐——” 谢灵沁摆摆手,“昨晚,我就该猜到的,我说将事情交给我,宇文曜答应得那般爽快,因为,我将要所受的伤,他都做好准备假扮我,帮我替代。” “小姐,那些人手脚利落干净,若不是太子叫奴婢躲在桌下,奴婢现在……” “领头的是名男子吧。” 砗磲不加思索,无比肯定,“是的,把太子当作是你,刺了一一刀,还刻意等了会儿,听着你叫唤后晕过去,这才离开的。” 砗磲不得不承认,太子,是真的爱极了小姐,才愿意演这一般的戏。 可是,她不会为太子说好话,她只阐述事实。 谢灵沁看着床上的斑斑血迹,手指成拳。 这一局博弈,她原以为胜券在握,看上去也好像赢了,毕竟,冥澜那边很成功,可……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算什么赢! 死皇帝!你给我等着。 …… 而此时,皇宫深苑,帝寝殿里,灯光如昼。 皇上靠躺在龙榻之上,看着面前一个一个垂目凝重的人,“说。” “禀皇上,再三查探过,行刺现场,把尸体拉走后,对方还写了一排字。”京兆尹道。 “什么?”皇上抚着胸口,怒然出声,“何字?” “杀人越货,查事找人,请找名人堂。” 京兆尹说着,不得不将头垂得更低,“臣的人去查过,方才,禁军统领,与皇上你身边的暗卫也去查过,刺客除了这一排字,没留有任何痕迹,武功路数,也丝毫看不出来。” “饭桶,废物。” 皇上捂着胸口,拍着床榻,“都城之中,天子脚下,竟让这无名堂行刺腾不说,还反倒给他们打了名号是不是。” “皇上请息怒。” 倪公公跪下,京兆尹,禁军统领,以及因着此事与李倾玉带领的雷霆暗卫差点交手的庆王爷也当即跪下,大气不敢出。 帝寝殿里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那种威压积聚在头顶,让人思绪都扯不开来。 “你们,先退下。”终于,皇上看了看胳膊上的伤,摆手下令。 “是。” 京兆尹,禁军统领,庆王爷当即纷纷告退。 帝寝殿的门缓缓关上。 皇上这才对着暗处阴影里出声,“今夜,城外如何?” “禀皇上,余世子显然是早有预料破了我们的埋伏不说,还将我们混在御林军里的几名暗卫打伤,打斗时正好还遇上了薛家的人,两方一时没有说清楚便打了起来,之后,说清楚反应过来时,余逸子已经和他的人逃了。” “废物。” “皇上请息怒,此事,副统领已经在彻查。” “告诉她,那个出城的人不是真正的余轻逸,昨夜朕去了庆王府,余轻逸好好的待在庆王府,行动不便。” “嗯,卑职也这般想,那定然是假扮的,而且,很可能与今夜行刺皇上的一拔人是一起的,想故意嫁祸给庆王府。” 皇上挪了挪身体,“那,谢灵沁呢。” “禀皇上,一切顺利,卑职刺了她胸膛一刀,没要她命,还在暗处守了许久,清水阁没有半点异动。” “这般时候,想必将军府已经乱起来,当报了官了,到得天一亮,便将谢灵沁受伤的消息发出去。” “是。” 皇上这才摆摆手,“你们统领呢?” “任务一成,便出了京,说是会尽快回来向皇上复命。” 皇上抬手抚了鬼才眉心,“下去吧,把这一切都禀报副统令,让她速查。” “是。” …… 某一处偏僻地带。 李倾玉看着来人。 “回副统领,皇上让属下将这些事通报于你,让你速查。” 李倾玉美眸锐利,点头,“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今夜,不仅有人揣测出了圣意,还想借此故意陷害庆王府,而且陷害庆王府与行刺皇上的,是同一拔人。” 李倾玉说着,看着天际边就要露出来的鱼肚白,周身都添了杀意。 “名人堂么……” …… 将军府自然乱起来了。 风将血腥气吹开,动静自然来。 谢将军带人到得清水阁看着满地血色狼藉,面目震惊,在看着满身是血的谢灵沁虚弱的喊着救命时,更是神色就骇然。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谢灵沁而来。 谢将军立即报官,随后让管家将院里的丫鬟尸体处理了。 彼时,同样“受惊不已幸得活命的”紫河与砗磲已经帮谢灵沁换了衣服,包扎完必。 然后,还惊动了太医院的秦医正,来帮谢灵沁治伤。 在知道谢灵沁胸膛被伤了一刀,需要静休至少半月时,谢将军纵然对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也多少还是有些动容。 谢灵沁还撑着残弱的力气同谢将军商量,一定要将死去的丫鬟厚葬,有家人的,便送些银财去家里。 谢将军自然同意,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院里,屋里清理得极快。 直到看到谢灵沁分外虚弱的睡下了,谢将军这才带着人离开。 然后,没多久,一道身影,自窗而出,无声无息出了清水阁。 ------题外话------ 因为新枝改了情节的原故,所以今天更新晚了,晚点还有一更哒,有存稿,只是新枝总觉得不够,需要再三斟酌。 —— 推荐好友完结文 明熙尔尔《病王毒妃》煞星魂穿,来吧,hold起走! 正文 034章 敢伤我男人(二更) 巍峨屹立的皇城高墙,守卫越发严密。 皇上遇刺。 既然消息没有封锁,那自然引得各方觊觎人士前往。 不说北荣暗中有心怀不轨人士,就是那另外诸国,怕也是虎视眈眈。 南齐,西夏两国不说,当属蛮夷,在当年被将军府夫人退敌臣服之后,这般多年,暗地里其实一直是心有不甘,蠢蠢欲动的。 所以,不说皇城之中,四大城门口也是严密戒严。 可是,这个时候仍然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游于大街小巷,那双被黑布包裹的脸上,染满血丝极其锐利的眼神,四下看着,眼底弥漫着讥讽。 然后,黑影停留在了皇城一方高墙上,几乎与夜色化成了一团。 “一名女子就将皇成闹成这样,可真是有意思了啊。” 声音低沉沙哑还极其刺耳的难听。 如果此时,谢灵沁在这里,必然会发现,这全身裹在黑袍下的辨不清男女,分不清年纪的人就是那日在谢将军秘密里阻止她再前一探的人,就是她怀疑当年带走真正的谢灵玉并布谋让小花猫假冒谢灵玉,更甚至可能与李俊儒之死有关的那个人。 此时,兰榭殿,香炉里淡香缭绕。 原本该睡了兰妃娘娘,因着上次贤王与谢灵玉在宫里苟且而被皇禁足的兰妃娘娘,风仪艳美的兰妃娘娘,此时坐在那方软椅上,看着面前的人,眸中失望又挫败,“没有抓到?” “回娘娘,贤王的人带来的消息,说是没有抓到。” “废物,贤儿这是怎么了,我今夜给她提供这般好的机会,让他来个黄雀在后,他竟然,失手了……” “回娘娘,今夜如此大的局,背后之人武功高强,连皇上派去的御林军提前设伏都没拦住,王爷想是怕皇上心生疑虑不能大力作为,有所顾及,自然就……” “罢了罢了,原本以为他有成事,也不枉本妃这般辛苦的让人在皇上身边探听到消息……”兰妃娘娘皱着砚以,一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只一瞬,原地身影消失无踪。 秋风吹来,殿里轻沙幔舞,一位嬷嬷端着热茶变着身子缓步走了进来。 茶香缭绕,轻雾飘渺。 “娘娘,老奴方才打听到,皇上已然醒了,京兆尹和庆王爷也离了宫了,娘娘若是此时前去贴心问语,那这禁足令……” 兰妃娘娘抚了抚额,看着嬷嬷,面上带着笑意,“去熬完鸡汤来,本妃亲自给皇上端去。” “是。” 嬷嬷将茶放下后退下。 兰妃娘娘看着那茶雾,正要抬手拿起,下一瞬,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而暗处,一道黑影闪现,看着倒地的兰贵妃,面带冷笑,“兰贵妃,你也有今天。” 而这个黑夜里,除了方才那黑影,又有一道身影悄悄的进了宫。 谢灵沁此时正躲避在一方墙角下。 皇上这般大手笔,她如果不讨点利息,心中如何能安,只是,这三翻四跃的,便见着前方,兰妃娘娘带着一众宫娥,面露担心的朝帝寝殿而去。 身后,宫娥手中还端着一盅汤品。 可是…… 谢灵沁看着那兰妃娘娘,目光突然凝在兰妃娘娘那层层宫裙下抬步起落间,因为那一瞬,地上脚步投影的张驰似乎…… 谢灵沁能查之细微这是天生的本事,这几首是能轻得不被人所觉的特征,可是,她捕捉到了。 这个兰妃……是假的! 谢灵沁唇角突然间勾出冷意,“有意思了。” “正好,趁此之机,将那些别国留在京中的探子们全部处理掉,你们现在去查,稍人异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帝寝殿内,皇上苍白着脸,思际后在下着命令。 “是。” 来人退下时。 正好,一名太监上前,“皇上,兰妃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这话,太监自不好答,低垂着头,等着皇上发话。 “让她进来吧。” “是。” 兰妃娘娘这般多日终见得皇上,走进帝寝殿,忙自身后接过汤品上前,“皇上,臣妾听说你受伤了,担心得紧,所以,便违了皇上的禁令,过来看看。” 到底事情过去这般多日,俗话说,美色能化心中愁。 皇上看着兰妃,摆了摆手,虽没说话,不过,面上到底是没怒意的。 “皇上可还是在生臣妾的气啊。”兰妃端着鸡汤上前,面容艳丽,却说得一脸委屈。 许久,皇上才由看着兰妃,叹口气,“好久没吃你宫里的汤口,这会子,倒是有些想念的。” “是吗。”兰妃人近三十,风韵犹存,凤眸一勾,缭缭丝丝,都是情意,“那皇上今日多吃点……” 说是迟那是快。 兰妃娘娘正要喂至皇上唇边的手掌猛然一翻,鸡汤乱洒,手化成爪,直向皇上的咽喉而去。 距离如此之近,明显避无可避。 “呼——” 一道强劲的劲风突然自皇上身后帘帐起,如扑天灭顶之势,直击向兰妃娘娘的眉骨。 不过,兰妃娘娘好像早有预兆,就在化掌为爪就要逼近皇上咽喉那一瞬间,比那强风更快的后退数步。 一切发生不过倾刻之间。 兰妃娘娘立于帝寝殿内,笑起来,“哈哈,果然是不好杀啊。” 声音哪里还是兰妃娘娘,沙哑可怖,听得人耳刺。 看着挡在皇上龙榻前一排站开的黑衣护卫,面带冷笑。 “大胆贼人,竟然敢闯进皇宫行刺,看朕今日不擒了你。” 皇上一声下令。 龙榻前的黑衣护卫当下齐齐上前,满身杀伐。 “皇上,看来,你是真怕死啊,身边这般多人护着,守着。” “兰妃娘娘”冷笑着,“不过呢,我今日可并不打算杀你,听说你受伤了,我特地来看看,嗯,对方,怎么没把你的整个胳膊给卸掉呢,也好让我看看,这没胳膊的皇上,今后,要如何批奏折呢,你说是吧……” 明明区区一人,可是对上十几名高手暗卫,却是游刃有余。 “护驾,护驾。” 倪公公高喊着,以身挡在榻前。 “逮住他。”皇上此次受伤不轻,胳膊伤倒是小,可是后背背心处被一银银针所扎,太医还说,已经刺进了身体里,暂时无法给弄出,只能先稳着。 这才是皇上真正痛之痛。 此时被这刺客一激,着实有些急火攻心,面色发青。 “好了,我不跟你们玩了,再来人,我就跑不掉了。” 听着外面杂踢却有有至的脚步声逼近,“兰妃娘娘”长袖一舞,一道强劲掌风呼啸而过,震退众人,当下跃上了屋顶。 “杀了……” “皇上,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事啊。” 皇上话未出落,来人狞声一笑,若鬼魅般撞破屋顶离开。 而不得皇上之令,所有人待立原地,纷纷看向皇上。 皇上在听到那人一语之后,明显愣住,眼底情绪复杂深晦。 倪公公不敢代皇上下令,当下看着皇上,紧声提醒,“皇上,皇上……” “追,一定要,要抓活的。” 皇上终于自复杂深思中回神,厉声吩咐。 雷霆暗卫与冲进来的御林军一起追去,倪公公着人守护在前。 而皇上,却像是丢掉了所有力气一般,突然失力的闭上了闭眼。 “皇上——” 倪公公大急。 “无事。”皇上摆了摆手,看着已然破开的屋顶,自来帝王威仪,高坐九重的君主,面带落寞,眼神苦暗。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而第一次重复,眼底,都凝粹了无尽的冷意。 黑夜,深得如化不开的墨。 无星,无月。 远处,帝寝宫里的动静清晰的传进谢灵沁的耳中。 谢灵沁此时一袭黑衣黑裤,在听到帝寝殿所有对话时,也是一怔,隐在暗处,将皇上听到那人说的那句话时的复杂深暗表情尽数收尽眼里。 十多年前? 发生何事,能让皇上竟然一瞬间似整个被击败一般,又好像满腔仇恨。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能让皇上不好过的,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抓呢。 更何况,那人的声音,如此的熟悉。 她早就从听雨听风的口中打听到,这皇宫里一处逃命的暗道。 只不过,她的利息还没讨呢。 想杀我? 敢伤宇文曜。 哼! 星眸泛冷,谢灵沁如夜猫一般掠走。 有时候,不会内功也有好处,那便是能将她的敛息功夫练得更好,不被人发觉。 谢灵沁凭借过人眼力,很快追上了那个冒充兰妃娘娘的人。 扯下层层宫裳,一身黑袍。 几乎在远处乱箭射来之时,谢灵沁上前,二话不说,拉着黑袍就避进一旁的假山中。 “搜,快。” “是。” 外面,不用看都知道能有多少人立于地上,细密的搜查。 不过,这处假山,前后是通的。 所以,待有人查到假山时,二人已然翻进了另一处殿墙。 “宫里好玩吗?” 此时四下无人,不待谢灵沁开口,便听黑袍人沙哑出声。 虽说声音太过刺耳,可是那语调里竟带了某种笑意。 某种好像看穿她身份的笑意。 谢灵沁顿时眸色紧敛,原本还想先声制人,没曾想竟被对方给制住了。 “阁下,我方才救了你。”谢灵沁是何人,不过一瞬,波澜不惊,郑重提醒。 黑袍人整张脸除了眼睛都掩在黑袍下,似乎笑了笑,“小丫头,你救我是应该的。” “我说。”谢灵沁上下看一眼黑袍,“阁下,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是,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我为什么就应该救你。” “因为,我知道,今夜行刺皇上的人是你,但是,我不会说出去。” 黑袍男子一番法,谢灵沁心头杀意已经翻了几翻。 “你放心,就诚如你也知道我一样,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吧,你进宫来做什么?” 谢灵沁被这黑疱突然哪此熟络的语气给弄得有些面抽,点了点下巴,一脸冷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帮你。” “我能一人无声无息溜进宫,还能跟着你到御书房,我需要你帮?” “呵呵……” 黑袍人突然轻笑起来,不过,声音却压得极低,“小丫头,你倒是挺伶俐。” 谢灵沁眉峰一冷, 还装什么,对方看来是清楚彻底的知道她身份。 “阁下是何人?” “先办你的事。” 黑袍人道。 谢灵沁看着黑袍,上下盯着半响,直到听到不远处,已有追来,这才点了点头,“走吧。” 不是谢灵沁会如此相信人,只是莫来由的,至少,谢灵沁从他身上,察觉不到杀意。 不过,能叫她小丫头,一定比她年长。 还有这狂妄的语气,又极为粗质,当是男子…… “小丫头,别再揣摩我是谁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黑袍人真是谢灵沁肚子里的蛔虫,直叫谢灵沁心惊。 “那你上次在我父亲地道里阻拦我前行探查,是何意?” 谢灵沁立马问。 反正,对方已经看出她的身份,不如趁此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不过,黑袍人只是黑幽幽的看着她,“我现在不想说。” 你妹的。 谢灵沁看着黑袍如此姿态,看似眉目清冷,实际不差点想一拳挥过去。 “小丫头,你不会轻功,手脚倒是麻利,姿态也挺轻盈。” 二人落到一处宫殿,黑袍人看着谢灵沁,这话,听着是夸,可是仔细听又有些损贬的成份。 谢灵沁瞅对方一眼,“要不,您把你的内力传授给我。” “呵呵。” 黑袍笑笑不说话,然后,眸光一转,看着面前的宫殿顶上在夜色下闪着淡淡光泽的三个字,“花落殿。” 语声落,黑袍气息似乎沉了沉。 谢灵沁敏锐的察觉到,只是,待她再定睛看时,黑袍人已经气息无虞,周身平和又凉冷。 倒像是谢灵沁的错觉。 “你来此做什么?这里一没人住,二没护卫。”黑袍人看着谢灵沁,一双满含锐利的眼里,分明有些不解。 而也就在这般近的距离之下,谢灵沁看到,黑袍人虽然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可是,眼尾处,明显有着一条牙痕,是谁咬的吗? 这双眼睛,也好像…… 为什么,突然间,有些似曾相识。 愣神一瞬,谢灵沁回神,下巴往前点点,当先抬脚步进去,“别看这花落殿无人居处,可是,听说,皇上是颇为在意的,上次,贤王就是因为和谢灵玉在这里偷情,方才让皇上那般动怒的。” 墨袍人不说话,只是看着谢灵沁,似乎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看你和皇上也不太好,一心想折磨他的样子,你方才说什么十几年前事的话,皇上面色都变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 谢灵沁蒙面黑布下唇角一勾,“我也没说想问这事。” “那你是何意?” 黑袍人好像一提到什么十几年前的话题,不太高兴,语气也罩了一层阴霾。 谢灵沁冷笑,抬眸,看着这化不开的天,星眸里冷光灼灼,似能点燃星辰海河。 “想要击倒一个人,若又不能让他死,便击他心之痛,这种报复,才是最有成效的。” 谢灵沁话落,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径直走向内殿。 “既然皇上这般在意这里,那便,烧了吧。” 烧了吧! 谢灵沁说得极其随意,点燃火折。 黑袍人看着谢灵沁,看着少女背脊挺直,冷眸亦然,不慌不忙取来易燃物,然后,扔下火折子。 火,这样顺利的,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自内室蔓延自外殿。 那垂地的鲛纱在火光中扑哧作响。 光洁的地板被被火光掩盖。 而这时候,谢灵沁已经与黑袍退到了远处。 黑袍人看着那火光下好像扑腾的天地,眸中,里面情绪深涌。 须臾,看一眼谢灵沁。 谢灵沁却只顾望向远方。 “一会子御林军围过来灭火之时,我们可以趁此离开。” “好计。” 黑袍人看一眼谢灵沁,而后移开目光,又看向花落殿。 烧了吧! 这把火,早就该烧了。 反正,她也不想住在这里,烧光她关于这里的一切回忆。 谢灵沁,由你来放这把火,当是对她,最好的祭奠。 黑袍人思绪沉沉,谢灵沁自然不觉。 如谢灵沁所料,花落殿起火,火势越来越大,趁所有人救火之时,谢灵沁与黑袍寻到了一处守卫薄弱之处,顺着一条路,轻松逃离皇宫。 站在皇城外,都能看到深寂宫墙处,有火光扑闪,照亮了小片天。 “皇上这下如果能气死的话,也万事大吉了。”谢灵沁眉目若雪,浑身冷意。 他想杀她,她更想灭了他呢。 “你只身前往皇宫对付皇上,是因为他伤了太子吗?” 谢灵沁看着前方,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是全身戒备的,警惕的,毕竟,面前这个黑袍,她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此时突然听他这般一说,周身都染了冷意,“你到底是谁?” 能一语道破这里面的玄机,能知道,皇上派出暗卫想杀她,伤的人却是太子,这人…… 到底是谁,他知道多少。 四目相对。 须臾,黑袍人一笑,“太子虽是不错,不过,我并不看好,更要况,你星命占寡,越是深爱,越要死得凄惨。” “你咒我?” “好言相劝。” “宁拆一座庙,不损一脏姻,你想棒打鸳鸯?” 谢灵沁字字咄人。 黑袍笑了笑,“我说过,太子不错,我是不想你害他。” 闻言,谢灵沁周身力气一散,“行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呢,也是藏着掖着,这就,各回各府吧。” “小丫头,若想得到我的内力,可以来天机殿,我在……那里给你留了东西。” 话声落,黑袍已经自眼前消失。 谢灵沁心里郁滞了。 听到前一句,心思不下,这人竟是天机殿中人,没曾想,人家只是在天机殿里给她留了东西。 也就是说,对方无形中又炫耀了一把。 能在天机殿里留下东西,还不被天机殿人察觉,他是多厉害。 而自己至今还没天机殿半点消息。 不说天机殿,阎王殿最近也没一丝影迹。 糟! 谢灵沁突然懊恼的一抚额。 方才竟然忘了问那黑袍,李俊儒与谢灵玉的死,还在妙俏之列,他是否知道什么。 哎! 她竟然这般大的失误。 夜已深,更声几响。 谢灵沁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太子府邸。 宇文曜这下是真的受伤严重,怕是真的休养好一阵了。 谢灵沁才明白,难怪,当日,虽说是演戏,有余轻逸受伤就行了,他为何要受伤,现在想来,所是也为了今夜这一出。 他,所以苦,都自己承受着。 谢灵沁走进屋子时,宇文曜紧闭双眸,看上去,是睡熟了,伤口也包扎好了,屋里飘荡着属于他的淡若梨香,清郁,好闻。 谢灵沁站了片刻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灵沁小姐,方才皇宫里着火,竟然是花落殿位置。”听风当下走过来,看上去,也是蛮兴奋的关子。 所以,这些个属下对宇文曜他老爹也着实是没什么好感啊。 “嗯,这事是我干的。”谢灵沁直接把功劳认了。 很好。 她看到听风与听雨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他敢伤我男人,我就毁他心爱的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是不想失礼。”谢灵沁睁大睛睛说瞎话,说得还一本正经。 听风与听雨觉得极有道理,辩驳不出一字一句来。 “不过呢,这事呢,就不要告诉太子,到底……” “我已经知道了。” 谢灵沁话声未落,便见主屋的门打开,宇文曜已经走出来。 明明被横刺一刀,不在床上躺着还出来。 谢灵沁当下走过去,“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躺床上。” “我怕再不起来,你能把太子府邸给烧着了。” 闻言,谢灵沁声音一滞,抬眸看着宇文曜。 他面色苍白,可是看着她,明显有着责怪,谢灵沁有些起火,“你难不成还对你那没良心的老子心有顾念啊。” “谢灵沁,他是皇上。” “我知道,他还是你老子,所以你心疼了?”谢灵沁无名火腾的燃起来,上前一步,“可是,他差点杀了你。” “谢灵沁!” 宇文曜面色发黑,重重唤一声之后,立马抚着胸,看着谢灵沁,“他并不是要杀了,是……” “我知道,是你假装我在我床上帮我挡了剑,所以说,宇文曜,我都没要他的命,只是烧了他一座殿,你露出这般心痛又责怪表情作什么,你不夸夸我,关心关心我此去是否危险我就算了,还这般表情。”谢灵沁越说越来气,迎着宇文曜那漆黑复杂的视线,“想道歉是吧。” “火烧宫殿可大可小……” “你住嘴。” 不待宇文曜话落,谢灵沁便抬手打断他,“听你这一开口就憋屈,少在这里给我说大道理,我听道理时,你还没有出生呢。” “谢……” 宇文曜想说什么,可是动唇,不知似乎是被气着了,面色更加白了些,眸光深幽的解释着,“我比年长几岁。” “所以,想倚老卖老吗?想教训我,我不该烧宫殿?我是为了谁啊。” 谢灵沁字字窝火,看着宇文曜面色都白了还要固守己见,更窝火。 “你哑巴了吗?” 而一旁听风听雨看着呼吸都要忘记了。 这两人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 而且,灵沁小姐啊,太子在伤在身啊,你能不能,让让他啊…… 这是来自听风的声音。 不说听风,听雨都看得着急。 太子你倒是解释啊,还口啊。 灵沁小姐说三句,你好歹说个一句半吧,你这…… “你还能说出什么,想说什么,你还想说什么,除了道歉的话,我什么也不会听。” “你——” 宇文曜凤眸里已然漆黑一片,好像高山覆压,倾刻翻浪看着谢灵沁后,下一瞬,倒了下去。 “太子——” 听风与听雨当即紧张上前。 “灵沁小姐,太子晕了。”听雨和听风齐齐看着谢灵沁。 “晕什么。”谢灵沁一动不动,一点不紧张,“他精力好着呢,骂人多得劲。”话落,谢灵沁漫不经心的过来,“你晕吧,最好晕死过去,别醒来。” 谢灵沁说着话,抬脚…… “别。” 听风当下挡在太子身前,承受住谢灵沁那一脚,“灵沁小姐,你踢我发气,太子真的爱伤严重,经不住你摧残啊。” “摧残?”谢灵沁一脚踢开听风,指着地上的宇文曜,“宇文曜,别闹了行吧,一个大男人天天的装柔弱,我真当我谢灵沁好骗啊,再不起来,我走了,你以后别想再看见我。” 空气寂静,宇文曜真的没起来。 听风快哭了,看着谢灵沁,“小姐,太子是真的晕了,你看,血都渗出来了。” “啊!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他弄床上去。” 谢灵沁当即与听风一起扶着宇文曜进屋。 刚将宇文曜放至床榻,谢灵沁还没喘口气,宇文曜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色慌色的谢灵沁,“没事,我……” “宇文曜!” 心都揪紧一片的谢灵沁一抬眸,对上宇太曜的目光,听着他的话,顿时气得要杀人,“你就继续装吧你。” 然后,转身,出门,与紫河三两下出了太子府。 而屋内。 宇文曜抚着胸口,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谢灵沁,我是真的晕了。” “太,太子……” 宇文曜看着听风和听雨,面色一片黑,“看着我做什么,去跟着,护她安全。” “是是。” 听雨让听风留下,自己刚起身走了两步,又见太子忍着痛唤,“回来,不许去,还给她脾气了。” “那太子,属下帮你包扎。” “不包扎,让谢灵沁看着伤心去。” 听风与听雨四目相对,整个灵魂都要出窍了。 他们方才看错了吧,太子,是在发脾气吗,还为了和灵沁小姐怄气,这命,都不顾了…… …… 正文 035章 内涵,懂吗(一更) 一声大火凭空起,倒也灭得快。 不过,花落殿到毁成何样,无从得知。 宫里很快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宫人走火,以此安慰的民心。 …… 将军府。 谢灵沁与紫河悄无声息就进了清水阁。 院子里还有着淡淡腥味。 死了那般多的丫鬟,这下子,院子里就真的是只有砗磲与紫河两个了。 谢沁灵沁看着砗磲一人在那里打扫,想了想,看着紫河,“你明日同谢管家说说,找些丫鬟来。” “是。”紫河应声一又看了看这天色,“小姐,都这个时辰了,天色也快亮了,不若,奴婢现在去吧。” “嗯。”谢灵沁摆摆手,就进了屋子。 房门关上,砗磲看着紫河,小声询问,“紫河姐姐,小姐不太对啊。” 紫河呼口气,情绪也跟着忧心,“小姐和太子吵架了。” “啊?” 又吵架了? 真好! “难道是因为小姐去皇宫帮太子报仇,太子生气?” 砗磲又道,心里窃喜,面上不动声色。 紫河想了想,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哎,我也闹不明白,我先下去找谢管家吧。” “紫河姐姐,我与谢玉树相熟一些,我去吧。” 紫河看看砗磲,也不反对,轻轻点头,“行,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院子,这眼看天都要快亮了,让小姐多睡会儿。” “嗯。” 谢灵沁一回屋就倒在床榻上,气着气着,就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城里大街小巷都在道说皇上,谢灵沁分别遇刺一事。 版本不一,各方添彩。 当然,没一个扯到了重点,又好像距离重点有那么一点近。 不过,对于外人来说,受了伤的谢灵沁当然只能安生在屋子里好生躺着了。 在谢灵沁睡着时,谢将军着管家送了一大堆补品往清水阁送。 谢灵沁对此并不感冒,反正,该吃吃该喝喝。 此时,紫河一边帮谢灵沁挽发,一边注意着谢灵沁的表情,终于有些迟疑道,“小姐,你,真的不去看看太子……” “他不是喜欢装弱吗,让他继续装。” “可是,小姐,太子昨日是真受伤啊……” 谢灵沁看着琉璃镜里的一脸愤色的自己,眸光微敛,“所以,我昨夜冒那般大的危险,进宫给他报仇,他一句好话没有,还帮着那死皇帝说话,是不是活该的。” 这…… 见着谢灵沁明显气怒再升,紫河当下掩了唇,不说话了。 “小姐,消消气,奴婢给你熬了汤,你快喝吧。” 谢灵沁起身走过去,接过砗磲端过来的汤。 又是那黑乎乎的一确定,不过,味道甘香。 “我说砗磲,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挺好?” 谢灵沁喝完汤,将汤碗递过去时,看着砗磲,幽幽出声。 砗磲心下一慌,不过,小脸上倒是淡定,“没啊,小姐,你和太子这般,奴婢担心你。” 谢灵沁又看她一眼,这才收回眼神,然后,看了下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院子外面,“左右我现在也查不了案,我就好好‘养伤’好了。”话落,又跑回床榻上,倒头就睡。 砗磲与紫河面面相觑,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谢灵沁再醒来时,夕阳的薄晖洒落窗户,不过,抬眼望去,外面天空还是有些阴沉沉的。 听到动静,紫河当即敲门,“小姐,你醒了吗?” “进来吧。” 紫河小步走进来,“奴婢正好要与小姐呢。” “如果是太子的事,不要说。” 紫河一怔,随下道,“回小姐,不是,是白掌柜派人来传信,说在府门外不远处的一边院角下等你,有事与你相商。” 谢灵沁看着紫河,唇角抽了抽,“院角下?他说这话时,你就没问过他?” “奴婢不敢。”紫河看似不敢,实则眼底有一抹好笑浮过。 谢灵沁看着紫河的反应,星眸微闪,笑意幽然,“他可还说了什么?” “果然瞒不过小姐。”紫河道,“奴婢也说,可以找处地方,不用院角跟下等着,这,不仅是掉他价,也是掉小姐你的价……” “所以?” “白掌柜的说,不是一家人,不上一条船,小姐你是财奴,他更甚之,所以,两个熟人见面说事而已,能省则省。” “呵!” 谢灵沁听紫河说完,凉凉一笑,咬字颇重,“他可真是识——大——体。” 紫河听着谢灵沁的话,也面色微讪的垂下了头。 小姐,确实,挺爱财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谢灵沁乔装出了府邸,到了一片院墙下。 院墙下就算了,四下还脏兮兮的,偏僻得不行。 “白玉,你是追聂醉儿不成,自暴自弃了?”谢灵沁四下一眼,捂着鼻,皱着眉出声。 白玉此时也是捂着鼻子的,闻声看着谢灵沁,“这,和聂醉儿有什么关系?” “不然你选这么一个地方,一会儿身上染了味儿,你不怕事大?” 谢灵沁语气不好,一字一情都清楚的白玉看到,听出来,她不高兴。 她不喜欢这里。 “那不是……那不是……” “少扯犊子,我就告诉你,这天下哪个女子不喜欢俊逸少年郎,当然,更重要的是内涵,内涵懂吗,配风俊清爽的外表更佳,你这样……”谢灵沁清冷着眉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里味太大。” “真的?”白玉没听谢灵沁后句,对前面的话上了心。 谢灵沁却话锋一转,掸了掸袖子,“嗯,行了,说正事吧。” 白玉郁闷的挑了下眉,还是恢复正色,“哦,你上次不是说了那个大计划吗,如今我们已经在施行了,逸世子离开时给我们留了可靠的人,加上昨夜你闹出的动静,我正好也趁此摸了回鱼,拿住好些人……”说到此,白玉又上下下看看一眼谢灵沁,啧啧称奇,直摇头,“你说吧,这么鬼的点子是你想的是吧,我真的好奇,你这心是怎么长的,这么阴险,一猜一个准儿。” “再不说重点,我就回府了。” “那花楼背后还有一人富家老爷的小妾,软硬不吃,说是被逮到她偷人的事也没关系,她正好解脱了。” “哦?”谢灵淡然拧眉,“那你还威胁杀她没有?” “威胁了,她说,死了一了百了,正好解脱了。” “哟,这小妾还真是软硬不吃,挺有胆的。”谢灵沁冷眸凛然,视线落在白玉身上,“所以你的意思是……” 白玉挑着那好看的眉毛,摸着头一个劲的笑,“我就想吧,对付这种人就是要黑吃黑,可是,我这般善良的人,实在是不忍对一界女流下手,所以,这事就想来说找你,你也总得出点力不是。” 谢灵沁看着白玉,眉心微抽。 黑吃黑。 白玉又嘻嘻一笑,“是啊,就你这黑心黑肺的,一百两银子就能拿下齐老的,白手起家能开这般大的天下一味,我觉得,你行。” “说得跟自己多清白似的。”谢灵沁话虽不待见,不过点了点头,“好,这事交给我,不过,我之前交给你办的事办了没。” “办是办了,把赚的银子都亏空了,感觉悬。” “时机未到而已。” 谢灵沁话落,看了眼四下,“行了,可以回了。” “那……” 白玉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摸摸鼻子,“你方才说,内涵?要有,内涵?” “嗯,这东西,你没有。” 白玉眸色一抽,“谢灵沁,你小子故意激我呢吧,太子有内涵?” “比你有吧。” 白玉被打击了,妥妥的打击了,“谢灵沁你这是将护内架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相信我,如果你能融化聂醉儿的心,她会护你一辈子。” “我才不相信你。”白玉甩手就要走,不过,走了几步,又拧着眉走回来,看着谢灵沁,眼神切切的,“你说,真的?” “我是女子,还你是女子,我能不了解女子?”谢灵沁一声反问,然后,转身,不作停留。 老实说,她对牵因缘没什么爱好。 更何况,聂醉儿要比白玉大一些。 这事放现代,那就不是事儿,可是,放这里,若不是女大三,抱金砖,多少受人诟语。 不过,聂醉儿是性情中人,若是真的两来电了,还哪管什么诟语。 她也是那日在天下一味,彻底看出来。 不管余轻逸与聂醉儿之前曾发生过什么,但是,二人之间一定无情,至少,现在没有。 巷子外面,紫河看到谢灵沁走出来,当即跟上。 “先去一个地方。” 谢灵沁直接吩咐。 紫河纳闷,“小姐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宗政公子的吗,好让他安心?” “嗯,不急,先去看一位软硬不吃的人。” “是。” …… 高墙齐整,瓦壁飞檐,虽比不得皇家权贵之气派,可是,丰厚底蕴,不可小觑。 这是柳府,柳云洲家。 先前,白玉所说的小妾,就是柳云洲父亲的人。 抬头看着阳光下闪闪耀着金光的“柳府”两个大字,谢灵沁有些不得应,每次遇到柳云洲都不好事,希望,这次也不要遇到。 当下,女扮男装的谢灵沁与同样女扮男装的紫河悄无声息的翻进了院墙。 柳府虽大,占地之广,院子一处加着一处,可是布置大体简单,所以,没几会儿,谢灵沁就寻到了那处小妾的屋子。 “嗯啊,想死人家了……” “你这个小狐狸精,若是让你家老爷知道了,不得打断你的腿……” “你就会说这欺负人的话嘛……” 屋内,女声娇吟声喘,男声情浓。 然后,便是各种床榻咯吱暧昧响声。 紫河都听得不禁红了耳目,再观自家小姐,却见小姐波澜不惊惊,目光还漫不经心的看向别处。 “你看,这屋里二人在偷情,声音并不小,外面小丫头却好像不知,只管磕着瓜子看着门儿,够不够嚣张?” 倏然,谢灵沁看向紫河轻声道。 紫河顺着谢灵沁的视线看去。 确实,天气虽阴沉,可是院里两名丫鬟站那里磕着瓜子就跟春天在赏花似的。 这是得有多荒唐。 这可是柳府啊,有着如今怀有龙嗣的淑贵妃作倚撑的柳府啊,还有柳云洲柳大人在,这一个小妾怎敢…… 谢灵沁拧眉,所以,有意思了。 更关键的是,里面那男子,她还认识。 “走吧,进去看看。”将面罩覆上,下一瞬,谢灵沁与紫河自窗而入。 屋内两人正至兴头,闻得动静,当即躲在背子下面。 “你们,谁?” 谢灵沁不答,眼含笑意的坐下,抬手轻击着桌面,有一声没一声。 “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床榻上,年轻男子抚一把脸上的汗,回神过来,怒意着谢灵沁。 谢灵沁冷笑一声,指指床榻上不着寸楼的女子,又指指开口的男子,以低压男声开口。 “柳老爷小妾,吏部尚书长子。” 女子被谢灵沁指明身份还好,毕竟,这是柳府,那男子倒是一慌,这黑衣人竟识得他。 没错,此人正是吏部尚书嫡子,先前,与将军府定用大夫姜大夫那寡妇老婆关系暧昧,并与婉姨娘有合,许情深义重害得她怀孕的男子。 也就是谢将军的侄儿,谢灵沁的堂哥。 谢灵沁目光落在男子身上,“谢立风,你可真是好样的,你也真不怕死在床上。” 话声落,谢灵沁又抬起指尖指着他,声辞一冷,“我给你一杯茶时间,把衣裳穿好,下床。” 谢立风被谢灵沁那浑身气势一慑,当即拿过一旁的衣服穿上,谁知刚跳下床榻,便被突然飞掠过来的紫河一掌拍在地上。 谢立风也会功夫,不过,常年浸淫妇色,身子早就废了,那么点力气,想还手,直接被紫河又一掌给打的趴下。 谢灵沁走过去,执起水壶,对着谢立风的头就是一浇。 谢立风恼恨又怕得不能动弹,谢灵沁却不看他了,而是看着床榻上以被裹身的小妾,“明人不说暗话,我呢也没功夫和你瞎扯,把你手里那点花楼占股拿出来,今日之事我全当没看见。” “呵!” 小妾二七八年纪,方才被慌到了,眼下这般一会儿也算是镇定下来,听着谢灵沁的话,理了理头发,冷声娇吟一笑,“原来,双是来打我主意的,难道,派你来的就没告诉过你,我,可是软硬不吃的?” “是吗?” 谢灵沁看着地上被制住,此时被水淋得一脸狼狈的谢立风,话却是对着小妾说的,“你敢如此有恃无宠,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与媾和的是吏部尚书之子,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他赤身果体的挂出去……” “我不怕,一个男人而已,我可以再找。” “哟。” 谢灵沁眼底划过冷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一旁紫河都快要目瞪口呆了,她不是谢灵沁,活了两世,什么渣男渣女没见过,所以,眼下当觉这女子真是太不要脸。 那小妾显然也没料到谢灵沁闻言,还笑出声,好像,比方才心情还要好。 “是吗,谢公子,你看,你只是一个备胎呢。” 谢灵沁以脚踢了踢谢立风,轻言冷讽后又对着小妾一挑眉,“我倒是好奇,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行这为耻之事还能比谁都猖狂。” “呵,要杀就杀,要么就滚蛋。” 小妾毫不妥协。 “是吗?” 下一秒,谢灵沁身子一称,已然站在床榻边,手中匕首一闪,已经晃在了小妾面前。 “想死还不容易,可是呢,我这个人啊也觉得,杀人这种事儿,太残忍了。” 谢灵沁语辞泛冷,边说着,那匕首尖儿,还紧贴着小妾的脸,一点一点往下滑。 “这么嫩的皮肤,要是就这般划破,可就真是可惜了哈。” “你……想做什么。” 小妾终于有些慌,不过,还是紧着眸,不妥协。 对于有些人而言,容貌,比之命,更重要,你可以让她死,可则,却绝对不能毁她容颜。 “也没什么。”谢灵沁话锋一转,“如果不照我说的话,最多,也就破个相,然后,放点蜂蜜,招点蚂蚁,再……” 看着小妾睜底终于浮现出的恐慌,谢灵沁唇角一勾,声音泛冷幽魅刺心的冷意,“再,不小心,划个耳朵,少根指头,然后,再喂之以千年人森,不死,不休。” 分明极度残忍的话语,却被谢灵沁轻言细说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那小妾咽了咽口水,眼神颤抖,终于咽了咽口水,“好,我答应你。” “取纸墨。” 谢灵沁一声吩咐,紫河立马自一旁取来纸墨。 那小妾几乎是从头到尾,禀着呼吸,写好转让凭据。 谢灵沁这才后退一步,摆摆手,“多谢,你们,继续。” 说着话,那脚,却在谢立风身上某处狠狠一踢。 痛得谢立风赶场顿断,声音都喊不出来。 谢灵沁瞪他一眼,真是败类! 离开那屋子后,谢灵沁并没有与紫河离开,而是走向柳老爷的主院。 堂堂柳府,都城首富,豪门大家,更何况,有柳云洲为御史大夫,宫中有淑妃帮衬,何能让一个小妾站上了头。 可是,往另一方面想,前者,刚刚上任,必然事务繁忙,而后者,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至今危险,她是知道的。 想必,少有精力顾及娘家。 所以…… 柳老爷,自必是出了事。 ------题外话------ 有没有妞觉得事情发生太多,看不懂滴!~表急哈,一步一步来~ 正文 036章 宁一是谁?(二更) 来到柳老爷的院子里,四下静悄悄的。 堂堂柳家主人的院子,怎么会没有下人奴才随时在院里院外伺候着? “唉,老爷今日又叫我把饭菜放在屋外面,还说他想要安静,不用守着。” “就是,老爷这些日不知怎么了……” “你说,要不要去禀报大公子知晓。” “唉,还是别去了,先前老爷不是吩咐过吗,公子这才上任御史之位,万一出了差错,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所以,不能说,不能让公子分了心。” “你说得也是,否则老爷怪罪下来……” “走吧走吧,反正老爷中气十足,声音好好的,定然没事。” “嗯。” 隐在一片茂密花丛后,听到过往两名下人的谈话,谢灵注凝着眉目,心中所疑更加肯定。 看来,这柳老爷是真的有事。 紧随着,谢灵沁与紫河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柳老爷主屋屋顶上。 轻轻揭开一片瓦,屋内情形顿时尽入眼帘。 如这种高门大府,特别像是主家人的院子,都是分了内室外室。 而此时,内室里,床榻上,柳老爷正躺在床榻上,虽睁着眼睛,但是,明显可见没有任何焦距,而且,整个精气神看着也不对。 而外室,一名长相尖瘦猥琐的中年男子正翘着腿坐在桌子旁边,心情甚好的吃着方才那些下人端上来的饭菜。 “小姐,柳老爷明显不能说话,不能动,这样子,哪里如方才那下人所说,中气十足。” “嗯,想来,这些日都是这人在冒充柳老爷。” 紫河面带气氛,“难怪那小妾有恃无宠,是因为笃定柳老爷不能奈她何。” “这人想必也是那小妾找来的江湖中人,当会学人拟声,这些日当都是他在对外面命令。” “那,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这毕竟,是丑闻啊,而且,还是柳家这种大户,传出去的话…… “怎么办呢……”谢灵沁看着紫河,点着眉心,思忖半响,这才轻叹口气,“哎,我就知道,我与这柳云洲是八字相克,之前每次遇到他没什么好事,这下子,没遇到他,来他府邸都倒霉。” 谢灵沁又抚了抚额,原本是来处理个事,哪里曾想,竟扯入这世家府邸里的脏臜勾斗,“那柳云洲一身正义耿直,若是知道此事,不知该如何想法,这还真是蚁小可毁大坝。” “小姐说得是,若不是我们今日正好遇上,只怕,他日柳老爷就这般死了,那柳大人还不知不觉呢。” “所以,这事儿不归我们管。”谢灵沁道,话落,又看了下方躺在床榻上的柳老爷。 柳老爷年纪也不大,比谢将军要长个几岁,长年经商,天庭饱满,极为和气,也当不是好色之人,娶妾估计也就是古代多妻的劣根性。 “你把那男子睡穴点了,我们先进去看看。” “是。” 紫河动作快,谢灵心刚话落,紫河便悄无声息闪进了屋内,将那正大吃大喝的男子不着痕迹的拍晕。 谢灵沁这才紧随而入。 “小姐,这中年男子一身江湖习气,不过没什么武功。”紫河小声道。 谢灵沁点点头,直进内室,走向床榻。 柳老爷见着屋内来了人,那没有焦距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波动,极力的,拼命的往谢灵沁方向看来。 不过,明显,动不了,也发不了声。 “柳老爷不必着急,我先看一下。” 谢灵沁上前一步以手把脉,稍倾,似乎也暗暗松口气,“他们给你下了药,不过,时日不长,还有得救,柳老爷可知是谁给你下的套?若是知道是谁,就请点一下眼睛。” 谢灵沁对柳老爷说话时,是女子之声,不过蒙着面,柳老爷认不出来,可是,眼下,也如他的救身浮木了,轻轻点了下眼睛。 “知道谁是罪魁后手便好。”谢灵沁退后一步,“柳老爷,你名望甚高,此事不宜大张起鼓,更不能让我们这般外人插手,柳云洲其心虽迂,可极是正直,眼不能容沙,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让柳云洲知晓此事,让他来处理,定然很快救你于困境。” 柳老爷子听着谢灵沁的话,似乎想问什么,不过,谢灵沁一摆手,然后,指指外室那中年男子,“此人自然也只能交给柳云洲处理了,你放心,一会儿他醒来后,不会察觉是有人拍晕他的。” 话声落,谢灵沁双退后一步,“柳老爷请放心,今日这事,我们二人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告辞。” 话声落,谢灵沁对着紫河一点头,二人当下无声无息出了柳府。 此时,柳云洲正带着人在四下探访明清。 不得不说,他这个御史很衬职,一心为民请命,解民之忧,连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事儿都做了,全然没什么架子。 昨夜发生刺杀,眼下,暗中自有人在搜查,他也一桩一桩的过问着,以望能出点力。 才上任没多久,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成熟许多,只不过,成熟的不是心,只是外表而已。 此时,远远的谢灵沁看着,直到亲自确认一名小乞丐将一封信送到柳云洲手里,并见他打开看到时,方才与紫河悄然离开。 她也并不关心柳云洲此时表情。 那不是她该关心的。 各扫门前雪,她做得足够多。 “对了,这几日,柳云洲与宁秀才来往如何?” 想起这事儿,谢灵沁倒是好奇起来。 “回小姐,奴婢打听过,如你所说,依着柳大人的性子,自然要和宁秀才一起养几个孩子呢,这事儿,宁秀才倒是没推脱。” “秀才惜秀才啊。” 谢灵沁言语略有深意,想了想,双道,“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事要去问问宁秀才,时间尚早,正好离他家也不远了。” 因为如今天下一味有齐老与宁秀才两人一起作账。 开始,谢灵沁还担心,齐老年纪大了,怕是做不得多久,就要累得慌,没曾想,听白玉说,他老有余热,比宁秀才还要上心,不觉累似的,于是乎,两人做这帐房先后就会显得有些余力。 谢灵沁便比着现代的法子,让两人分为上下两班,也就是说,轮流着来,一人做半天账。 工钱不变,还能让两人都充实的同时,有余力做些别的事。 所以,此般这时,宁秀才是在家的。 谢灵沁与紫河到时,还能听到院子里面孩子的说话声。 谢灵沁铡推开门,便撞上了正与宁一一起急急出来的宁秀才。 “你们这是要云哪里?” “你……你你……” 宁秀才将手中的拧着的一只老母鸡放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灵沁,尚算隽致的眉宇都拧紧了。 一旁宁一却已经上前,扑进了谢灵沁的怀里。 “你昨夜不是被刺,爱伤严重吗,你你……” 宁秀才声音都磕巴了。 宁一则是眼泪扑刷扑刷的掉。 而院里其他孩子也早就见过谢灵沁男装的样子,也立马跑了过来。 “所以说……” 谢灵沁指着地上正晃着脑袋的母鸡,眼皮子抽了抽,“你和宁一是打算去将军府看我,这老母鸡也是给我的?” “是的是的,宁哥哥说,老母鸡给谢姐姐你补身子,就好得快。” 宁一忙接过话。 谢灵沁抬手抚了抚宁一的头,“行吧,我知道了,你,先把手撒开些。” 宁一倒也听话,反正看着谢灵沁好好的,小脸上就跟雨后初晴没差别。 “宁秀才,亏你想得出来,不说你能不能悄悄进入将军府,就你这只老母鸡,也得把你给暴露了。” 宁秀才闻言,又看看上的老母鸡,这才一拍头,“果然,一时太担心,倒是糊涂了。” “以后有事可先问问白玉,那小子贼精,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 “好。”宁秀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又上下看一眼谢灵沁,眼神温和,就跟在看自家的妹子似的,“你没事,就好了。” “放心吧,我是没事,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你有事。”谢灵沁心里其实微有动容。 相处这般久,可算是把宁秀才身上这针刺劲儿给磨平了些。 “对了,那日,是你把柳大人介绍来的?”宁秀才引着谢灵沁边往院里走边道。 院里有着小孩子的玩意儿,看着杂乱,却又温馨。 谢灵沁收回视线,点头,“对,听说,你们俩聊也极是不错。” “嗯,总算是明白一些,你以前所说,为什么我文采不错,却不入不得三甲了,比起柳大人来,我处事虽周正,却太过偏激了些,文里行正甚是愚昧。” 谢灵沁听着宁秀才发自肺腑的话,有些微微愣然。 这秀才,不嫌弃她是女子啊,在她面前土吐露心声? “谢小姐,你别见怪,我也没把你当女子,女子也不该是你这般的,你是奇人。” 谢灵沁听着前面的话有些不得应,听着的话,这心里方才适宜。 不过,宁一倒真是懂事,已经给二人端来了茶。 “这茶质粗,你若是喝不下,就……” 宁秀才话还没落,便见谢灵沁已经将宁一递到的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喝茶讲的是心境,好茶坏茶于我都差不多。” 谢灵沁倒是无所谓,看了看身侧如小儿望母般看着她的宁一,这才双看向宁秀才,带了正色,“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宁一的事。” 闻言,宁秀才也微露凝重之色,“你是想问,宁一的武功吧。” “正是。”谢灵沁点头,“那日,我也猜到,以前,宁一当是在斗兽场的,可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在野兽打斗中也该是拳脚功夫风长,却不该有着如收深厚内力才对。” 宁秀才神色凝然,“其实,不说谢小姐你,我也学极是奇怪,宁一到我这里已近一年了,我当时找到他,是因为,有一日我回家的途中,看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站在大街上和人抢包子吃,便把他给带了回来,后来,直到斗兽场上的人找上门,我才知道,他之前生活在那要般环境里,其后,你也猜到了,斗兽场的那个胖老板,定期向我要银子,否则就将宁一带走,又要他云与那些怪物打,我也是救了他之后好久,才知道他内力极深的。” 宁秀才一段话说远,看着宁一,又道,“我也问过他,只是一问他为什么会武功,他就说头痛,且痛苦难当,我也带他寻过医,不过没什么成效,后来怕他遭罪,就索幸未再救医,只要他快活就好。” 谢灵沁若有所思,半向,看向宁一,“好孩子,你与谢姐姐说说,你这一身功夫,是谁教你的啊。” 宁一迎着谢灵沁的视线,眸光清澈,似乎以努务思考,然后,有些痛苦的摇头,“不知道。” “那你为何一看到我就叫我姐姐呢?”谢灵沁又轻声问。 宁一一听这话,面上立马带起阳光般的笑意,“姐姐,你就是姐姐啊。” 什么意思? “姐姐在墙上,要保护姐姐。”宁一又道。 谢灵沁拧眉。 宁一的心智其实损得并不大,多数时候还是正常的,可是只要一想事情,话一说多,就不行了,思维混乱。 但是,说的一定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这话,宁一以前也偶尔说过。”一旁宁秀才见谢灵沁疑惑不解打着子,忙解释道。 谢灵沁看看宁秀才,既而又看向宁一,抬手拍了拍他的头,“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在墙上画了姐姐的画象,然后,让你以后,保护姐姐?” “嗯嗯嗯。”宁一听着谢灵沁话,眼睛晶晶亮,奋力的点头。 “竟是……这个意思?”宁秀才看着谢灵沁和宁一面色颇为震惊,过去这话他也琢磨过,只是一直没琢磨出来,便也不了了之了。 “好,宁一,你再告诉姐姐,是谁在墙上画姐姐?” “嗯……”宁一好像沉默了,然后,又摇头。 “那,宁一这个名子是宁哥哥取的,在此之前,你可有自己的名字?” 宁一又摇摇头,皱着一张脸,“不给饭吃,只吃馒头。” “什么意思啊?” 一旁紫河都迷惑了。 “他的意思可能是说,他不是不知道,是那个人对他说了,只要说出来,就不给饭吃,久而久之,他便成了习惯,一遇到这个问题就会自动回避。” 紫河听着谢灵沁的话都不禁睁大了眼睛,“小姐,你太厉害了。” 不是她厉害,而是在前世里,她做过无数种工作而已。 如宁一这种,当是自闭与心智受损的反应。 只不过,她也颇为惊讶,以前觉得宁一特别粘她,只道是,可能是自己身上某种气息吸引她,也不作他想,现在看来…… 并不是,宁一,当是谁培养的,而且,看宁一一提到那个人虽说语言不清,但是明显有些想念的感觉,就说明,那人在他眼里,却又极好。 “而且,这个人当是极聪明,我这边旁敲侧击,宁一都不说出来,当是那人早知道有一天我,或者别人会问,所以,只要一提到与对方有关的问题,宁一就自动趋避。” 听谢灵沁这般说,宁秀才也不禁严肃起来。 “好了,宁一下去玩吧,我和你宁哥哥还有事要说。” “好。” 十岁的孩子也不小了,不过,听到玩,还是兴奋的。 “谢小姐……” 不待宁秀才开口,谢灵沁便抬手,“没事,这事虽然古怪,不过,当于我没什么害处,此事,你对谁也不要说,好好照顾宁一,我先走了。” “好。” 宁秀才送谢灵沁出了院子,又看向院子里正玩得不变乐乎的几个孩子,视线定在宁一身上,面上也染着凝重之色。 正文 037章 还是说,你想在下面(一更) 谢灵沁带着紫河出了字秀才的院子,久久思忖不语。 “小姐,要不要让属下去查查。”紫河轻声询问。 “不用。”谢灵沁抬手一阻,“对方既然能宁一培养到这般,若是不想我们知道,想必早有部署,只不过,我是在想……” 谢灵沁拧眉,眼底一片暗茫沉沉。 紫河见此,只静静跟在身后,不言声。 “我在想,依方才宁一所言,加上我的猜测,宁一如果是谁要送到我身边来的,可是,为何却遇到了宁秀才,如果早一些遇到武功高强的宁一,我……” 原主,或者不会死,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呢。 “算了。”谢灵沁面色沉静,一摆手,“此事先搁着吧。”谢灵沁话落,这才对着暗中唤着听海。 听海当即现身,看上去,圆圆胖胖的脸上可委屈了。 “这是,不高兴?” 谢灵沁面上却带着几分好笑。 “没有,属下委屈,晚晚小姐把属下敲晕,不让属下帮着你做事。” “那不是怕你与你前主子通风报信呢吗,那我的计划不是功亏一篑了。” 虽说…… 最后也不算成功。 “那,紫河也是从太子府过来的,小姐你怎么就信她不会通风报信呢。” 听海还闹了别扭了,指着紫河,那叫一个不公平啊,不公平。 “听吧,就你这句话,也就是承认,如果早知道,一定会和太子通风报信。” 听海顿时哑言。 “紫河是女子啊,而且,她比你长得好看。” 谢灵心这个理由叫听海那圆圆胖胖的脸上,一丁点笑意都挤不出来了,眉行一耷拉。 “到时多请你吃几碗冒菜如何?” 谢灵沁语气终于一软。 听海一听这话,面上委屈顿时没了,立马眉开眼笑的,“六碗,六碗。” “好。” “属下就知道,小姐最好。” 谢灵沁眉心抽,“马屁精。”话落,对着身后看了看,然后双道,“行了,你也别躲了,出来吧。” “啊,小姐啊。” 顿时,暗处一方墙檐上,一个精瘦的黑影跳了过来。 正是酸皮子,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的憔悴。 “小姐啊,我这一夜都没有吃饱喝足过。” 酸皮了甫一走近,就开始哭诉。 “我叫你躲起来,双没叫你不吃东西。” “小姐你说得轻松,到底是雷霆暗卫与庆王府护卫两相夹击啊,我能丢下斧头,逃得命来就不错了,还能再露个形,吃东西,当然要按兵不动。” “哟。”谢灵沁看着酸皮子那越说越可怜,越为她着想的样了,眼眸一挑,“酸皮子,欠抽是吧,你的本事我能不知,躲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 酸皮子被谢灵沁一言揭穿,立马谄媚着嘿嘿笑,然后又小小声的打着商量,“那,昨晚小姐你说的棺材钱,那银子……” “去与冥统领会和吧。”谢灵沁不理这茬,走出几步又回头,“我让你偷的人,你尽快着点,这个,有银子。” “诶,好勒。” 酸皮子当下一个掠起,很快消失在谢灵沁眼帘中。 紫河想到昨晚之事,看了看天色,方才道,“小姐,那昨夜,你所说今日要给宇文贤送法子去的,是否……” 谢灵沁看一眼紫河,突然分外狡诈一笑。 紫河秀眉微敛,有些怔忡,不明所已。 …… 此时,贤王府书房。 宇文贤面色晦暗。 “王爷,你不必着急,听说,昨夜那人只是将兰妃娘娘打晕了,并无大碍。” “是无大碍,可是,也说明,我和我母妃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拽着呢,而且,虽然我母妃是受害者,可是,到底对方是顶着我母妃的脸去帝寝殿行刺皇上,这事儿,皇上又后想起来,必定都对母妃嫌隙。” “这……” “行了,你退下吧。” “王爷,还有,属下想与你说,属下后来叫人去城外处理尸体,可是,那些尸体,全部都不见了。” “什么?” 宇文贤闻言,一惊,面色几分戾色,“全部不见了?” “是的。”来人垂头答道,面色晦暗,极是挫败。 宇文贤看着来人,又看着外面压沉沉的天,好久,稳下心神舒口气,“此事既然如此,先揭过,本王之前叫你们做的准备做好没有。” “回王爷,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对方入瓮。” “好。”宇文贤紧手成拳,看着窗外,目中光束深冷又阴辣,“今日,我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 那十几个在宇文贤认为已经死了要处理的尸体如今被冥澜安排在城外。 冥澜并没有与他们多说什么,只是叫人帮他们包扎后,就丢在那里,同时与谢灵沁去了消息,说了这十几人的情况。 此时,谢灵沁已经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清水阁,缠上绷带,作受伤严重状,实际躺在屋内闲情惬意的看着书。 紫河与暗处的听海互看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小姐,就真的不过问太子了吗? 当然,二人也不敢再问。 倒是谢玉树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找来几位可心的嬷嬷与丫鬟来。 谢灵沁将此事交由砗磲负责,便不再过问。 因为谢灵沁受伤一事,京兆尹也着人来问候,还送了不少慰问补品。 谢灵沁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京兆尹是长者,她还整治了他的女儿,就算如今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可是如此客气,倒叫他有些心生愧疚。 毕竟,行刺皇上的是她,且,整个京中最近出的事,不是与她有关,就是有她亲手参与。 她是听说了的,若不是忠勇侯与庆王爷还有朝中几位大人极力说情,京兆尹这头乌纱可能真的险矣。 而这一日,清水阁也极其平静。 压沉沉的天,很快黑下,终于,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进了将军府,直入清水阁,进了主屋。 “灵沁小姐,你去看看太子吧。” “他被我气死了?” 谢灵沁放下手中书卷,看着跪在地上的听风,眉眼都没抬一下。 “灵沁小姐,太子还,活着。” “哦,那让他好好养伤,不知错,不要来烦我。” “灵沁小姐,太子怎么会好,太子不换药,不吃药,说就是要你看着心疼,可是,这,属下等心疼啊。” 听风语气苦涩,就差没跟谢灵沁面前磕头了。 谢灵沁正要翻书的动作这才一顿,侧眸,看向听风,见其一脸忧色。 “他,真的不吃药,不换药?” 谢灵沁语气明显重了。 听风真点头,半点不敢说假,“嗯,还不准属下等告诉你,属下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硬闯出来,想让灵沁小姐你去劝劝。” “他不要命了吗?” 下一瞬,谢灵沁手中书卷一扔,转瞬间站在在听风跟前,“带我去。” “是。” 听风都快要感动得哭了,方才觉得灵沁小姐是冷漠女神,现在就是温柔的仙子了。 两道身影如柳叶被风划过,到得太子府邸里,四下皆静。 谢灵沁落在太子府邸主院里。 主院里齐齐站着一非,当是这院子里的护卫,看到谢灵沁都明显松了口气,听雨当即迎了上来,那瘦削的面上也是少有的惊喜,“灵沁小姐,你可来了。” 谢灵沁直接摆手,“他人呢?” “太子进了暗室的温泉池,从今早进去就没出来,谁叫也不出来,也不吃药,不上药。” 听雨道。 谢灵沁一脸沉色,“带我去。” 听雨当下引着谢灵沁走向主屋,然后指着那鲛纱榻上一旁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灵沁小姐,那是暗室的开关,属下们不得太子令,不得随意进入。” 谢灵沁点点头,抬手就要点开机关。 顿时,床榻旁一面挂着画的墙两相分开,分出一道门来。 谢灵沁看了看,然后望向听雨,“把要换的药,纱布,和吃的给给我拿来。” “是,药一直温着呢。” 听雨速度极快,没在一会儿,就拿过来,全递在谢灵沁的手里。” 一旁听风跟着进来,眼巴巴的看着,“灵沁小姐,你你……你不要踢太子好吗。” 谢灵沁…… 她有这么不知轻重吗。 “你们俩好好守着院子,以防有心人擅闯。” “是。” 二人应声都有了底气。 目送着谢灵沁进了暗室,暗门轻轻合上,听雨与听风这才稍微松一些气。 希望,太子尽快好起来。 二人刚走出主屋,一名男子当即上得前来。 “叶护卫,是有何事?”听风询问。 “听风护卫,那位……今日有些闹。” 来人看着听风与听雨压低了声音,面染忧色。 听风与听雨一听这话,双看了看身后紧闭的主屋房门,摇摇头,“太子还在暗室里呢,如今就指着灵沁小姐让在太子快点好起来。” “那,此事,该如何办?” “太子殿下之前吩咐过,那位体内蛊毒未完全解,一定不能靠近灵沁小姐。” “好吧,我先回派人手看着,待太子出来,我再来向太子禀报。” 被叫作叶护卫的男子这才退下。 …… 暗室里灯光通明,夜明珠镶嵌,哪里是暗室,分明就是一处璀璨奢极的宫殿。 地面也处理的干净平静,前方,还隐隐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当然,谢灵沁没心思欣赏这暗室,径直往前走。 没走多久,面前豁然开阔,而正中映,一片见方足有一百多平方的温泉池进入眼帘。 温热的水雾腾空飘渺恰似仙境,而另一边,一处洞眼里温热的水不断流下,落在水里,交击声响。 想来,就是她方才听到的水声。 所以,这位置真是够天然极佳,温泉水自然流下替换。 正中央,宇文曜正站在水池中央,水至腰间,白色中衣尽湿,黑发披泻而下,面如玉,眉发画,流畅的锁骨一线往下,是紧致起伏的胸膛。 帅得那般让人不能呼吸。 只是,胸膛处,那浸了血的纱布能叫人想象到那纱布下血淋淋的口子,叫人目之惊心。 这般重的伤,不吃药,不上药,还泡水。 听到动静,宇文曜微阖的眼眸睁开,看着正站在不远处的谢灵沁,“你来了。” “宇文曜,你是小孩子吗,还拿自己的生命来怄气,我给你数三下,你立马给我上来吃药。” 谢灵沁生气了。 “好。” 宇文曜那被水雾氤氲得更加白皙薄弱的面孔上,一抹笑意徐徐而起,“你说得,我都办。” 足尖一点,水花浪起,宇文曜跳水至岸,转瞬站在了谢灵沁面前,不待谢灵沁反应过来,便将她搂入怀里,“我好想你。” “药药药……” 谢灵沁慌然一瞬,来不及阻止宇文曜的动作,只能动声大叫。 看到手上药在碗里安然宛好,并未洒出一滴时,谢灵沁这才暗暗松一口气,想推开宇文曜,又怕弄到他的伤口,正要开口,便听耳瓣处传来温热灼人的声音,“要要要,你要什么?你比我还要急切。” 谢灵沁当下面色爆红,“我说我手上的汤药,你在想些什么,快放开,把药喝了,我给你包扎。” “原来,你不要。” 宇文曜不松手,反而胳膊用力,将谢灵沁搂得更紧。 这…… 宇文曜身上是湿的,谢灵沁穿着也不算厚,加上这里这温热的雾气,好像瞬间就升高了温度,谢灵沁只觉得心跳加快,觉得抱着她的宇文曜烫得像把火似的,抵着她秀发的下巴,也好像伴着温热的水气,在一点一点抵着她的心。 而且,方才突然一瞥时,好像看到宇文曜下身的裤子也湿得紧贴于身,那腿形如此紧致…… 谢灵沁觉得,这越想,这整个呼吸都不好了。 好贪恋他的气味,所以在他吻下时,她并没有抗拒,唇瓣轻启,缱绻流恋。 她突然在想,她为什么会和宇文曜怄气呢,不过一点小事,他其实好像也没说什么呢。 她不是个会容易动怒的人,是不是因为太在乎宇文曜,才会那般生气。 吻,越渐加深,体内好像有某种不知名的感觉在叫嚣,身至心,越加柔软。 只是谢灵沁一只手却还紧紧的抓着那个药碗。 温泉池水温柔,伴着汤碗里的药香,有种叫人窒息的温柔。 思念,成狂。 两颗怄气的心,都是因为太过在乎对方。 宇文曜将他的解释都浓浓的揉粹在这个暧昧缠绵的吻里。 他是担心她,相较于她去报仇,他更担心她遇到任何危险。 其实胸膛很痛,可是,她在面前,他能将她紧紧的握在手里,搂在怀里,吻在心里。 痛,也甘之如饴。 吻,一路往下,最后,落至锁骨,肩头…… 谢灵沁身体一颤 “宇……文曜……药……” “嗯,我也想要。” 宇文曜贪情深深的一句话,当即叫谢灵沁迷失些许的心瞬间离回拢,喘着气,拉了拉就要被扯开衣衫,轻轻推开宇放言曜,“喝蒶。” “好。” 宇文曜唇瓣离开,可是那放在谢灵沁腰身上的手,还有那近乎胶着在谢灵沁身上的视线,不曾离开半分。 温柔似水。 “喝药。”谢灵沁再三提醒。 宇太曜看着谢灵沁那面露桃花,绯色不退,却又故作严肃的样子,眉间间的情动之色也越发深了些,开口的声音暗哑得似在蛊惑人心。 “你喂我。” 谢灵沁抬眸瞥他一眼,然后看向他的胸膛处。 那纱布上染的血让她太扎眼。 “进来时没来得及拿勺子,要不,我端着给你喝。” 谢灵沁道。 “你喂我。” “我说,我没拿勺子。” 谢灵沁几分郁闷。 “我说,你喂我。”宇文曜突然倾身而下,唇瓣几乎是贴着谢灵心的唇瓣。 暗示得这般明确,谢灵沁若是感受不到那就是变蠢了。 星眸之上浓睫微颤,四目相对,那是能叫人放下一切的情暖花开。 他,要让她用唇来喂他! “我怕苦,有你喂,我就不觉得苦了。” 宇文曜嗓音低音,近乎在诱惑,如谢灵沁而言,如清泉天籁,直击心窝。 “良药苦口。” “那你真的忍心看我苦。”宇文曜声线更哑,“你昨夜抛弃我,让我空等这一夜一日,还要叫我苦,谢灵沁,你,当真忍心。” 受不了! 谢灵沁觉得宇文曜的每一道声音,每一个字眼,每一道呼吸,都像是与温泉池里的热气串通好似的,让她羞涩得不能自已。 “不就是喂药吗?”谢灵沁突然语气一定,端着药碗抿了一口,然后,踮起脚尖拉过宇文曜,对着那张薄冷魅人的唇…… 情深意减肥,苦味回甘。 执子情浓,氤氲花开。 不过一碗药而已,在宇文曜“百般算计下”足足喂了一柱香时间。 直到谢灵沁觉得舌尖发软,身子都快要站立不住,宇文曜这才放过她。 “行了,老实点,会下,我帮你换药。” 谢灵沁这一出口,就后悔了。 明明想严肃一些,可是方才发现,竟像是情人间撒娇的嗔怪。 真是……一点儿不像自己。 爱情,有毒。 “你想什么?” 宇文曜正解着衣裳的,见着谢灵沁红着脸发着呆,垂声温柔询问。 谢灵沁瞪他一眼,“想你有毒,腐蚀我的心。” 宇文曜闻言,微怔,既而突然笑开来,只是笑没一瞬,又抚着胸口,咳嗽起来。 谢灵沁忙上前帮他抚着背,“该,叫你嘚瑟,叫你任性,叫你和我怄气,叫你不爱惜自己……” 手突然被宇文曜一把给拉住,那双凤眸着谢灵沁,里面深光意浓,似月浓柔了清华。 “谢灵沁,你才是我的毒,腐蚀我的心,我的身,我的思绪,这一日一夜,我恼你想你,真真不能自已。” 谢灵沁抿唇,嗔声笑了下,“行了,毒药,来,我给你上药。” “好,谨遵妻命。” “不许胡说。” “谢灵沁,你等着,我总会把你娶回我太子府,光明正大当我的太子妃。” 谢灵沁突然扑哧一笑,“好啊,我要十里锦红,百官祝词,天下恭贺,做得到吗?” “可以。” 谢灵沁正拿着药瓶的手微微一僵,她说得玩笑,可是宇文曜是认真的,他眼里的深情,她看得到。 “那,我要当家作主,让你做我背后的男人,万事我在前,你就不只得在后。” “好。” 谢灵沁说不下去了,忙转开话题,“别动,快脱。” “夫人,你又叫我别动,又叫我脱,你这令下得让为夫无所适从。” “宇文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耍嘴皮子。” “没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咝……夫人请手下留情。” 谢灵沁拧在宇文曜背上的手这才收起,“老实点。” “我手酸,全身也极痛,你帮我脱吧。” “你……” “真的,痛在我身,伤在你心,我知道。” “你……” “我就喜欢看你这种见不得我受苦一脸心疼的样子。” 谢灵沁闭嘴,看着宇文曜那几乎湿得不能穿的上衣,再看看宇文曜的表情。 确实,那里面的纱布几乎与中衣沾染在一处了。 这般爱洁的一个人,却非要等着她来,真是…… 该怎么说呢。 谢灵沁心疼却又有些甜甜的,当下抬手,轻轻的帮着宇文曜解开衣衫。 老实说,方才近距离靠近是一回事,这般近的距离,一丝不错的看到,还是一回事。 这身材…… 特么的真好。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还是妥妥的肌肉。 皮肤不似小白脸似的玉般的白,也不是那般灼人澎湃的小麦色,可是却性感的让人咽着口水,想上去摸摸,靠靠。 水珠顺着那紧致的胸膛流下,这简直就是比那画册不知要美上多少倍…… 还有…… 视线往下。 还好,他没有只着一条短裤,可是这更让人…… “谢灵沁,你帮我脱衣裳而已,脸为什么这么红。” 头顶,突然响起宇文曜暗含揶揄的声音。 谢灵沁当下回神,“这里面这般热,我,熏的。” “熏得耳根子都红了?” “宇文曜,不许说话,我给你把纱布取下。” “哦,幸好。” “幸好什么?” 谢灵沁边解纱布,边问。 “幸好,你喜欢我的身体,不然,我会很难过。” 谢灵沁…… “宇文曜,你再乱说话,我现在就把你给扑倒信不信。” 谢灵沁骤然仰头,霸气一言,叫宇文曜原本一脸揶揄想看谢灵笑话的神色一怔。 那鼓起的喉结,明显的,咽了咽。 “我,极致欢迎。”然后,宇文曜道。 谢灵沁一阵羞恼,须臾,星眸却是一闪,“是吗,就你这个体力,你如今这伤……”谢灵沁道碰了碰宇文曜的伤口,宇文曜轻抽一口凉气,疼得剑眉紧蹙。 “宇文曜,就你这样子,能扑倒我?还是说……”谢灵沁轻轻一笑,“你想在下面。” “谢灵沁!” “所以,老实点。” 跟姐比污! 呵! 这下子,宇文曜是老实了。 他受了伤,被心爱女人看不起,能怎么办,他忍,待伤好起来…… 难得能将到宇文曜一军,谢灵沁心里突然如有小兔在跳,无比愉悦,眉骨间都好似兰花静开,明珠灿华。 那双星眸在夜明珠点亮下,氤氲着热气,好像照开了心里的星河。 “余轻逸已经顺利出了城。” 寂静又越来越暧昧的的气氛中,总要说点什么,方才能分心,好叫宇文曜能不总是盯着面前那一截雪白如玉的脖子瞧。 谢灵沁头也没抬,正认真上药呢,闻言,点头,“我知道,余轻逸暗中叫鸳鸯来与我说过了,说起来……”谢灵沁顿了顿,“我总觉得那鸳鸯不像是一般的护卫,还有余轻逸对那个鸳鸯有些怵。” “鸳鸯是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 “嗯?谁啊,还有这本事。” “一个暗恋他,他又不讨厌的女子,咝。” “抱歉,我太震惊了,放心,我轻点儿。”谢灵沁一边说着,可是那震惊的眼神,却久久未收,“真的吗。” “对你,没有虚言。” “这余轻逸可真是命好的,那聂醉儿呢,她和逸世子之间到底什么来头?” “此事说来放长,到你下次喂我药时,我再告诉你。” “宇文曜,你再不正经,我真的要扑了你,让你一辈子有阴影。” 不能在上的阴影。 于是,宇文曜又老实了,咬咬牙,还有些幽怨。 取下纱布又小心的上药,再是用纱布缠绕伤口,都极是顺利。 “行了,走吧,出去,好好休息。” 谢灵沁拿起地上的药瓶和纱布,扶着宇文曜起身。 “太子,皇上派倪公公来看你,现在,已经在院子里了。” 二人脚步刚动,暗室外传来听风的声音。 正文 038章 记住,扑倒我(二更) 暗室内,听到听风的话,谢灵沁一惊,当即看向宇文曜,“定然是皇上叫他来的,可是你这伤口,这般严重的话……” “无事。”宇文曜对着外面唤,“让倪公公直接进来暗室吧。” “是。” 谢灵沁听着听风下去通传了,这才看着四下,然后目光又落在宇文曜身上,“你是想光明正大让倪公公看,让皇上打消疑虑,可是这四下没地儿,我怎么办?躲哪儿?” “相信我。” 宇文曜道,说话时,面上染着笑。 没多久,外面暗室门开,倪公公缓步走了来。 “太子前日受了伤,眼下就泡温泉,当心伤了身体啊。”人还未到,倪公公的声音便关忧的传来。 宇文曜此时正坐在温泉池靠另一边些,那里水要浅些,温泉水只到他的胸膛之下,看着走过来的倪公公,微微笑,“叫父皇担心了,本宫没事,是下面的人太小题大作了。” “这……” 倪公公明显震惊,不是说,当时有逸世子挡着,所以太子受伤不重吗,这怎么包得这般严严实实的呢,余光一扫,一旁温泉池旁地上,还有药碗,以及纱布。 “呵!属下太过小题大作,听着本宫要泡温泉,便将本宫给包扎成这般,本宫也甚是无奈。” “他们也是为了太子着想,如此忠心,太子当可欣慰。” “不知公公此来,有何要事?” “哦,回太子,咱家就是代皇上来看看太子,太子知道,皇上昨夜遇刺,如今不好走动。” “我听说了,为免乱了人心,有心人得之,这才没有急着进宫,想着晚些解放后进宫看看,如今公公既然来了,本宫正好问一下,父皇伤得真不重吗?” “伤,倒是小伤,就是中了贼人的暗算,有一根针扎进了肉里,如今取不出来,太医院正想法子,皇上已经着了董老进宫,太了也是精通医理的,到时许是也能帮上忙。” 倪公公一边说着,一边脚步上前,目光暗暗在扫向四下。 温泉池水氤氲着四下墙上的花草壁画,让人心旷神怡,腾起的热雾,将太子周身笼罩,如置仙境。 四下,并无异。 “既然如此,那咱家告退,这就去向皇上复命。” 宇文曜轻轻阖上眼眉,淡淡摆手,“倪公公好走。” “是。” 倪公公退后数步这才转身,出了暗室。 暗室的门再度关上。 许久,直到听到外面听风暗中传音。 那偌大的温泉池里,宇文曜身后,突然水花四溅。 谢灵沁抚一把脸上的水,长长的舒口气。 “宇文曜,你这主意一点不好。” “为什么不好。” 谢灵沁鬼才着满头满脸的水,“弄得满身水,一会子我怎么回府。” “好看。” “啊?” 谢灵沁听着宇文曜的视线,当下看向自己。 水浸湿了衣裳,便将身形一切显露出来,而面前,宇文曜的吻倏然而至,又点到即止。 “宇文曜,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就整日的想着这些个事儿。” 这人故意的! 谢灵沁从水里出来,就要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双看看自已这浑身湿哒哒的,于是,双走回来,抱着胸,看着正缓步走来的宇文曜。 待确认到他的伤口没有沾到水,这才道,“你叫听雨给我弄身衣裳来。” “好。” 宇文曜眉眼含笑,一声应答,撩了撩发,向外走去。 “哎,不行。”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这光着上身的样子,这出去…… 不是白叫听雨给看光了吗。 不行,她不要。 “你叫听风和听雨拿着衣裳放在暗室门口,我去拿,然后,换了我们再出去。” “也可。”宇文曜话落,当下对着外面唤。 不过,为什么,谢灵沁觉得,宇文曜这般开心呢。 没哪里有问题啊。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听雨的声音,谢灵沁忙快步走去,抱着两套衣裳进来,然后将其中一套扔给宇文曜,“你快换,换了我们出去……” 话音未落,谢灵沁一滞。 这四下无遮挡,怎么换? 真是哔了狗,她被恩爱弄得脑回路都不正常了。 “这样吧,我转身,你先换,换好之后,你出去,我再换。” 谢灵沁道。 “那你若是忍不住轻薄我,我该如何是好?” 宇文曜却道,那语气,那表情,真叫谢灵沁觉得,好像,她真的要轻薄他似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趁虚而入,对于弱小,我向来很呵护的。” 谢灵沁道,然后,抱着自己那衣裳,便转了身过去。 只是,谢灵沁忘了,她此时衣衫尽湿,这样背过去,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身形才是真正的暴露无疑。 染着水气的发,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琵琶若峰起,以及峰谷之下,那圆润修长的腿,都在无时无刻挑战着他的防守底线。 那是桃之灼灼染不尽的春色,是花山碧海也给不了的景致。 宇文曜倏然,侧眸,许久,轻轻呼了口气,“谢灵沁,你真是个娇精。” “你才是个妖精,给你自由空间换衣裳还不知感谢。” 一切尚不知的谢灵沁反驳道。 “呵呵!”宇文曜轻笑出声。 然后,谢灵沁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就是能将他的动作不断拆解,将所有,幻化至脑中。 直到,腰带一束,宇文曜看着她,“好了,该你了。” “你先出去,我再换。” “好。”宇文曜话落,就径直向外走去,倒让谢灵沁有些错愕。 她还以为,宇文曜又要磨蹭几下呢,她还在想着,如何轰赶他出去,没曾想,他这会儿这般耿直。 这可真是,够君子的! 只是,谢灵沁不知的是,宇文曜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让自己不留下来,若真留上来,他怕,真的,忍不住。 “太子。” 出了暗室,听到动静听风与听雨当下走过来。 “没事,去准备些吃食来。” “是。” “清淡些。” “是。” “只拿一副碗筷。” “……是。” “下次熬药,碗里多盛点。” “……是。” 然后,宇文曜步履从容的走向内室,抬手抚了抚唇,唇间眉角都是笑意。 听风看着听雨。 听雨到底是女子,有些明白过来,当下与听风退下,吩咐下去。 待谢灵沁穿好衣裳自暗室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清淡吸睛,不错。 谢灵沁将手里自己替换下的与方才宇文曜换下的衣裳抱着交给门口的听雨。 “灵沁小姐放心,属下立马拿下去洗。” “嗯,不过,你这上哪里找来的衣裳,这般合身,不大不小,一切都,刚刚好。” 谢灵沁指着身上那身淡绿染白金丝勾边,极得她心的衣裙,几分好奇。 听雨微微含笑,“灵沁小姐,不是呢,这是太子几日前叫府里绣娘特的给灵沁小姐你新制的呢。” “什么?” 谢灵沁颇为吃惊,“给我新制的?” “是啊。” “那……谁提供的尺寸?” 她不记得她有报尺寸给宇文曜。 “太子啊。”听雨回答得理所应当。 谢灵沁却微微蒙圈。 宇文曜提供的? “太子还做了好几套呢,都放在太子屋里的柜子里呢,刚拿来时,属下还见太子一点一点的翻整过,爱而不舍的样子。” 谢灵沁眉角有些抽,“哦,那,先用膳吧。” 这,太尴尬了。 这时,宇文曜也自内室里走出来。 方才她和听雨的对话,谢灵沁觉得,太子一定是听到的。 如果说因为今日在温泉池后,他能丈量出她的身材,她是信的,毕竟,二人太过亲近。 可是在好几日前,他就吩咐下去做了衣裳,这人…… 得多细心啊。 谢灵沁的脸都红了。 因为,关键是最里面的小衣,千金一匹的天锦丝,不止是面料也柔软,大小刚刚好,上面,还绣了两只鸳鸯。 一想到方才听雨说,衣裳送来时,太子还好好瞧了一阵儿,一点一点的翻整过,爱而不舍的,就觉得,宇文曜那温凉修长的手指烙在自己身上似的。 呼! 谢灵沁呼口气,不要想。 吃饭吧,确实有些饿。 呃—— “怎么只有一副碗筷啊。” 谢灵沁看着已经紧挨着她坐下的宇文曜疑惑道。 “你喂我。” 宇文曜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微微扬眉。 “宇文曜,你是伤胸膛,不是伤了手。”谢灵沁看看门外守着的听风和听雨,压低声音小声道。 宇文曜却又凑近来些,“那要么,你亲我,你亲我一下,我就叫他们再拿副碗筷来。” “宇文曜,你这个粘人精。”谢灵沁无语了,看了眼四下,也不管脸面了,对着宇文曜的脸就吻了上去。 这次她聪明了,以防被宇文曜一把抱住,动作特别快的退开。 然后,立马抬手对着外面道,“再拿副碗筷来。” “是。” 听雨和听风算是明白自家太子的计策了。 果然,高! “话说,宇文曜,在我之前,你真的没和别的女子那啥……亲近吗?”饭至一半,谢灵沁突然道。 ------题外话------ 新枝好勤快啊~ 正文 039章 以言射的身份(一更) “话说,宇文曜,在我之前,你真的没和别的女子那啥……亲近吗?”饭至一半,谢灵沁突然道。 宇文曜正夹菜的动作一顿,看着谢灵沁,眼底眸光细碎,“没有。”及其肯定。 没有么! “你是太子,应该自小就会有专人教这种男女之事的吧,且还会找人来……” “谢灵沁!”宇文曜突然轻轻打断谢灵沁的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眉宇轻蹙,“是什么叫你这般怀疑我。” “倒不是。”谢灵沁很淡定的喝口汤,复又道,“只是,你吻技太好了些,所以……” “所以什么?” 看着宇文曜闻言,骤然笑意浮起的脸,谢灵沁立马打住话头,看着满桌的菜,“吃饭。” “你方才说我吻技……” “吃饭。” “其实,相较于而言,我更想吃你,哎!” 宇文曜叹口气的同时,抚了抚胸口看着谢灵沁,“谢灵沁,记住你说的。” 这话,这语气,都太过暧昧,伴着饭菜与他独有的淡香,叫谢灵沁不得不咽了咽口水,“我说了什么。” “扑倒我。” 宇文曜小声且郑重的提醒,清楚看到谢灵沁突然一瞬从耳根红到脸颊时,又凑近她一些,“然后,反过来。” 得,这饭是吃不去了。 谢灵沁放下碗,往旁边挪挪,容色正经,“先养伤,别想有的没的。” “好。” “不过,有一件事,与你说一说。”谢灵沁道。 “我昨夜进宫时,遇到一个人,一身黑袍,武功奇高,我推测是男子,年长,声音嘶哑,不像是装的,是本声如此,看起来,他对我并我害之心,可是,又好像并不亲近我,很奇怪。” 宇文曜拧眉,漆黑如墨的眼底光束沉浮,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且,那人与皇上之间,好像有些故事,还说到什么十几年前的事,皇上当时听到这话面色很难看,就像是被雷击中似的。” “应该与花落殿有关。” 宇文曜放下玉筷,眉色微凝。 “花落殿的话,莫不是你之前所说的,皇上爱的那名女子?”谢灵沁看着宇文曜,“那夜,从李俊儒口中也听到过,皇上曾经确实有过一名极其喜欢的女子,不过很快就死了,怎么死的无从得知,只是死去前一夜,有婴儿哭声响起,我在想,会不会那女子也就是你之前所说花落殿那位。” “照时间推算当是的。” “可是,你上次说过,花落殿那位女子之死与我母亲有些关系,所以,这般多年,除了我母亲死前留下的秘密,皇上因着此,也对我母家一家记恨。”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眸光幽幽轻浅,“此事,当年皇上严令不准外人道,所有知晓这事的人都被灭了口,所以,我也无从得知各中详尽。” “嗯,这事,我也叫我表哥去查过,不过,他之前暗中传来过消息,说也是无从查知,不过……” 谢灵沁看着面前一桌子菜,面色深沉,“我倒是在想,如果花落殿那位死了,那,那位婴儿呢?昨夜黑袍与皇上说的十几年前的事,是否与我娘有什么关系呢,皇上当时又那般表情,这其中……” 谢灵沁呼口气,须臾,摇了摇头,看着宇文曜,“你们皇家这事真是复杂。” “谁说不是呢。” 宇文曜黑眸一勾,笑意轻漾。 “不过,你今夜当真要进宫吗?” 谢灵沁问。 “自然,我必定要去看看。” 闻言,谢灵沁抿唇一笑,眼底似狡诈笑意一闪,有什么掩藏起来,然后道,“那今夜,你还要帮助我练习吗?” “自然。” “好吧。” 用过饭后,谢灵沁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与紫河离开。 宇文曜当即要送。 谢灵沁无奈,暗笑宇文曜明明就是想粘着他,也没有拒绝。 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走正门,而是后门。 “宇文曜,总有一日,我要光明正大的挽着你自正门进入。” 谢灵沁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执念的。 谈个恋爱还要偷偷摸摸,也不是她所想的,只是眼下,他们的身份,他们背负的东西…… 谢灵沁脚步突然一顿,侧眸,看向不远处的假山。 “怎么了?”宇文曜声音温柔,“莫不是,看上我这假山了。” “这假山后,是什么?” “这假山通往后面一片竹林,竹林出去能连通碰这京中大小府邸。” 谢灵沁眼睛一亮,“我终于是明白,你为何能将这一切控制手内,这是,这时时刻刻监视着呢。” 宇文曜闻言,一笑,“以前只是为了不想自己被动,如今,倒觉得,有了你,当为你安危考量。” 谢灵沁抿唇一笑,不再我说话,只不过,又朝那假山处看了一眼,她总觉得,方才那一瞬,暗处有一双睛睛在看着她。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可是,宇文曜都没有看到,便是没有的。 出了太子府邸,紫河带着谢灵沁掠向将军府。 其实,方才谢灵沁原本想问问宇文曜关于她手中的那个秘密,她还刻意提到,不过,宇文曜眉眼不动,看着她的眼里,情意浓浓谓之纯粹,并未过问。 或许他是想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让他们之间因为任何东西掺加了别的杂质。 …… 而此时,太子府邸。 一直看到谢灵沁的身影消失不见影踪,宇文曜的视线这才扫向方才那处假山,然后,拧眉。 “禀太子,是属下失职,让那位跑出来了,刚在这假山后,眼下又不知去了哪里。” 随即,空气中,先前与听雨听风对话的叶护卫现身禀道。 “无事,他许是听说了我受伤的事,担心我。” “禀太子,那位在你的房里。” 正在这时,听风也紧随上前报道。 宇文曜当即抚额,眼底似乎有什么一松,“走吧。” …… 回到将军府的谢灵沁并没有就此松下心,而是又叫紫河出去打探了一头,紫河快去快回,回来后当即禀报,“小姐,如你所料,贤王府看着没什么,不过奴婢直觉,内里一定悬机重重,只等我们入翁呢。” “呵呵!” 谢灵沁轻笑一声,“这个贤王真傻,我突然都好心疼他。” 紫河也跟着笑,“不是贤王傻,只是贤王没有小姐聪明。” “是啊,但凡一个正常人明知山有虎,都不一定会虎山行,虽然要重承诺,可是,我为什么要对宇文贤这种小人说到做到呢。” 谢灵沁如玉的脸上绽放着盈盈光茫,一摆袖子,“好了,下去,早些睡吧。” “是。” 没错,昨夜,她是与宇文贤有交易,只他放了冥澜他们,今日就把能治他不举的法子送到他府里去。 可是,她是谢灵沁啊,自穿越过来就一心要报复宇文贤,让他不好过的人,不说能不能治好他的不举,就是能治,她也是万万不会治的。 所以,今夜,就让宇文贤寝食难安的在那里守株待图吧。 她可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门外,紫河只小睡一会儿,便守在了谢灵沁门外。 发生了之前的事,如今小姐毕竟又要装伤,当不能掉以轻心被人发现。 只不过,谢灵沁并没有睡着,本来兴致正高的要躺下,可是这一躺下,脑中就浮现出宇文曜的面容,身影,还有今日温泉池里一切种种。 灼热的呼吸,缱绻激烈的深吻,彼此火热的心跳,一幕一幕在脑中浮过,叫她睡意越来越无。 本来想着睡一会儿,好去悬崖练武,这下好了,不用睡了。 是以,谢灵沁干脆穿衣起身,对着紫河交待一声,便有暗处听海保护着,悄悄出了将军府前往那处地势不错的悬崖。 宇文曜早已等候多时。 山风浮动,夜色如被,远远看去,他如同置身天地的画轴。 眉目若雪,轮廓精致,鼻若悬胆,是碧海峰峦间的王者,一脸冷漠,直到谢灵沁出现,那面上方才染了迷人深致的笑意。 只是,面色还是有些微微的白。 “其实我这几日可以自己练习,你可以好好在府里休息。” 谢灵沁走过去,语气温软。 看着谢灵沁,宇文曜笑着叹口气,“倒也想休息,可是,一闭眼,脑中就是你的身形不断的闪过,叫我睡不着。” 这,可真是实话。 谢灵沁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尖对着宇文曜就是一个主动深吻。 难得谢灵沁这般主动,宇文曜受宠若惊,两手一扣将谢灵沁搂进怀里,加深这个吻。 “好了,你还伤着呢。” 许久,谢灵沁气喘吁吁的退开,“开始吧。” “好。” 说着好,宇文曜一个吻却猝不及防的映在谢灵沁那玉白似的脸颊上,“这是对我方才表现好的奖励。” “你……”谢灵沁不禁失笑,“你可真是够不要脸了。”说着话,谢灵沁觉得,被宇文曜吻过的地方,都烫热得不得了。 因为之前宇文曜将加强手脚力度的其中一些要领告诉了谢灵沁的,所以,接下来只是练习,而宇文曜只需要在一旁指导,基本出力不多。 夜色深寂,露水轻寒。 已经一身是汗的谢灵沁这才与宇文曜打道回府。 什么叫做相互喜欢就想不想分开。 谢灵沁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不说宇文抱着她,搂着她,粘着她,吻了再吻,不撒手,就是她自己,都很想冲动的把宇文曜给扑倒。 这……还真是不受自制力主导的事儿。 回到将军府,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谢灵沁这才伴着贤王气怒吃瘪的消息入睡了。 …… 贤王府。 宇文贤那自来温和润朗的脸上此时彻底可怖阴辣。 “禀王爷,说不得,是对方因什么事,给耽误了。” 一旁,青翼上前相劝。 宇文贤看他一眼,心里更加恼火,陡然一掌拍在面前桌案上。 桌案应声而碎。 “总有一日,我要捉到她,定让她生不如死。” 青翼闻言,不禁动容退后一步。 “叫所有人撤下,退回,养精蓄锐。” 宇文贤再声吩咐。 青翼当即领命退下。 翌日一大早,谢灵沁刚睡醒,紫河就将一则消息带到了清水阁。 “小姐,柳府的事情解决了。” 谢灵沁睡眼惺忪的看她一眼,“怎么解决的。” “昨日我们将信送给了柳大人,柳大人当时并未回府,一直到晚间设了个计谋,让那小妾主动说出来自己所行后要得解药给柳老爷服下,这一切处置都不动声色,没有大惊动。” 谢灵沁抬手揉了揉眼角,“柳云洲虽然迂腐缺根筋,不过到底是饱读诗书,智慧超群,能得状元,这脑袋就并不是个笨的,能使一条计策不懂声色将这事处理,不奇怪。” “是的,不过,柳老爷叫那小妾服毒自尽了。” “应该的,但,那柳老爷可知道与小妾私通的是吏部尚书府嫡子?” “奴婢万般打听,想来,他们当是从小妾口中问出来了的。” “也对,看那小妾也不像是个会守口如瓶的人。” 谢灵沁说话间掀开被子,坐起身,“不过也好,柳府名声保留了,还能就此生下警惕。” “只是,柳大人若是知道小姐你在暗处帮他,指不定得多感学谢你,他一直对将军夫人心生佩服崇敬,若是知晓小姐你这般厉害,怕是……” “可千万别。”谢灵沁立马摇头,“他别来克我,我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扑哧。” 砗磲这时正好端着水走进来,闻言,不禁一知,“小姐,这柳大人家里不说是城中首富,如今又身为御史,这城中多少闺中小姐想嫁之,多少王孙贵族想结交之,你倒好,看那柳大人像看毒蛇似的。” 谢灵沁瞅着砗磲,好笑的恼她一眼,“就你这小妮子话最多,小姐这是为你们着想,若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般忠心,若是随我去了,我如何心安。” “哎呀,呸呸呸,小姐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砗磲立马紧张得不得了。 紫河也立马上前,“就是,小姐,你定然会好好的,可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谢灵沁看着两张清秀关切的脸,须臾,淡然一笑,“行吧,把早膳端上来,一会子,紫河你将昨日收到的那小妾转让凭证交给白玉去,柳府事忙,柳老爷当查不到小妾手中还有此番占股的,必然也就不会寻到我们头上。” “是。” 紫河心下想着,说不得白掌柜的知道小姐如何取得凭证,还让那小妾死无对证,又得膛目结舌。 不过,用过早膳后,一个消息还是在谢灵沁早有意料中传来了清水阁。 皇上着公公来说,晚间时分要来看她。 谢灵沁心思悬起,他就知道,皇上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而且,不可谓是一举两得。 既可以让百姓得知,皇上并没有伤得多重,打消暗中那些觊觎,又可以来再次试探她。 她知道,这一夜一日间,皇上可是在都城中抓了不少人,也正因着此,冥澜他们才趁乱而出。 只是,皇上来将军府看她是必然,断不可能更改,她要如何能在皇上的锐利目光下,掩饰下去呢。 “小姐,皇上既然要来,那你这伤……” 砗磲面色凝重。 毕竟,小姐身上没伤。 谢灵沁摆摆手,“看来,今夜有些麻烦,紫河……”谢灵沁唤。 紫河已然将那凭证给白玉送了回来了,闻言,当下上前,“小姐你有何吩咐?” “看来,今夜,怕是要辛苦你了。” 谢灵沁定定的看着她,一点不是开玩笑。 紫河面色坚韧,神色敛沉,一拱手,“但凡小姐吩咐,万死不辞。” “不是让你死,而是,皇上身边有高手,你会功夫的事,只要细看,必然是能看出来的,而且,那日你与李倾身边的丫鬟也动了手,这事,想必早暗中传到了皇上的耳里,所以……”谢灵沁看了看院子里那些新来的丫鬟嬷嬷,然后示电二人靠近一些。 一阵吩咐后,这才道,“明白了吗,一定不可了差错,皇上多疑,但凡差池,我们可就真是万劫不复。” “禀小姐,奴婢知道了。” 谢灵沁点点头,“不过,在此这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谢灵沁眸里泛过冷光,看向紫河,“昨夜董老当是回了府邸的吧。” “回小姐,是的,据说今日也是要进宫的。” 谢灵沁看了看天色,“眼下时辰还早,董老当是还没有出府,我们去董府。” “小姐,你难道是想和董老一同进宫?”紫河一惊,明显有阴阻之意。 谢灵沁点头,“正是。” “不可啊小姐,你这是送羊入虎口。” 紫河一脸反对之色,一旁砗磲也明显不赞同,倒是一时没有开口。 谢灵沁抬手拍拍紫河的肩,“我女扮男装,你当该信我的技术,我以言射的身份跟在董老身后,而且,我相信,我不久前以医术救了秦起的事,皇上当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后背有一银针扎入,暂时未有人想得法子取出,若是我将这针取出,你们说,皇上是否该要感谢我。” “奴婢知道,可是,小姐,就算如此,可若是皇上知道你就是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那……就是欺君之罪,皇是再不用寻什么眉头,一个罪名,当是能打得你万劫不复。” 紫河言辞切切,眸色担忧。 砗磲此时也上前劝阻,“小姐,紫河姐姐说得对,此行,太险。” “可是,险过,便是风平浪静,若是我能借由言射的身份得到皇上重用呢?” 谢灵沁一声反问,紫河与砗磲当下怔言。 如果,小姐能以男子身份得到皇上的重用,那确实是算是一什件好事。 “放心。” 谢灵沁又道,神色沉静,眉骨清润。 可是紫洒与砗磲对视一眼,都心知,小姐既然如此,那断然是不会再更改决定,遂也不再多说什么。 “以防万一,紫河你与砗磲一同守住院子,若有意外情况发生,你们随便哪一个,冒充我躺在榻上,还有,虽然我这前已经告诉过外祖和表哥我没事,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可是,我既然受伤,明面上,表哥,舅舅,舅母,许是要来看看我的,你们到是接待好。” “是。” 谢灵沁这才换了男装,将自己打扮得没有丝毫破绽,不过起身时,看了看一旁那套淡绿染白的衣裙,眉眼间含着淡淡温柔。 到底,是宇文曜给她做的衣裳呢。 “你们把这衣裳好生洗好,放好。” “是。” 小姐的衣裳是哪些,有哪些,紫河与砗磲自当清楚。 这衣裳,昨日紫河回来时与砗磲说过,所以,砗磲自然知道这衣裳是何处来的。 因着宇文曜的教导,谢灵沁的手脚功夫比之以前更好,翻墙过院,似乎,比以往还要轻松多许。 董老府邸。 董老并不是孤武寡一人,有一子一女,还是老来得子,不过,妻子都在外城,不在都城中。 所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董老一个人归置药材,还有人不定时上门求诊。 谢灵沁到董老府邸时,过远的看到府门外,出行的马车已经备好。 而董老正提着药箱自主屋走出来。 谢灵沁轻手轻脚的的落在董老面前。 “董老好。” “你……” “这才几日不见,董老就不认识我了?” 董老老眸时精光闪烁,上下看一眼谢灵沁,这才抚着胡渣子一笑,“呵呵,我就知道你这臭丫头好好的,说吧,想干嘛?” “皇上后背里的那针针,你没取出来吧。” 董老闻言,轻微颔首,“正在想法子。” “你带我去吧,我帮你取出来。” “你?” 董老明显狐疑。 “当然。” 谢灵沁指了指自己,面色沉静,“以言射的身份。” “你想得皇上重用?” “董老聪明。” 谢灵沁又道,“董老,你可以对外说我是你的关门弟子。” 董老看着谢灵沁,想了想,那满是细纹的眼底轻微抽动,然后,点头,“好,不过……” 话锋又一转,“皇宫比不得寻常,你切要小心行事,断然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老夫我一把岁数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却还有大把时光呢。” 谢灵沁闻言一笑,“董才头您放心,我比你还惜命呐。” 于是谢灵沁跟着董老一起了出了府邸,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皇宫而去。 “听说明日一早五公主就要进城呢。” “是啊,怕是,皇上是要给五公主婚配吧。” “这心思,岂是我等小民能猜到的……” “不过,这两年过去了,不知道五公主现在是不是还那般玩闹的性子……” 听着马车外面的议论,谢灵沁眸间若有所思。 其实,本来她就好奇,皇上在这个就时候去接五公主回京做什么,如果说,先前是借着御林军想试探庆王府,如今,真把五公主接回来…… 方才听得外面所说她猛然在想,皇上该不会是想将五公主嫁给余轻逸吧。 毕竟,二人年纪也相仿。 不能杀之,就将其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头,这事儿,皇上做得出来。 就如先前,将七公主许与她外祖家,后来出了事,说抛就抛。 堂堂公主,据说,死后灵位都没有入得皇室宗祠。 不过,董老今日似乎,太安静了些。 谢灵沁侧眸,看着已经紧闭双眸,似乎睡着的董老,唤着,“董老,董老。” 连唤两声,董老都半丝不动,一幅安睡之态。 “言公子,你别唤啦,董老昨夜自宫里回来得极晚,今早因为要进宫,又起了大早,眼下许是困极。” 马车外,董老贴身的小厮忙出声道。 谢灵沁闻言,点点头,“知道了。” 这小厮当然并不知晓谢灵沁的身份。 不过,正因为明白了,马车内,随着轻微晃动的车帘,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董老一脸慈和之态,谢灵沁心思一起,当下靠前几分。 这个董老,德高望众,医术高明,却又武功高强,神秘难测不为外人所知。 会不会这苍老平和的面皮下,掩藏的是…… 谢灵沁一点一点慢慢靠近,目光在董老的脸上四下探寻。 要虽,完全看不到丁点人皮面具的痕迹。 谢灵沁眸光困惑,猛然想到,前夜里,冥澜假扮余轻逸时使用的人皮面具,据冥澜说,若不是亲手所触,就是凑近细看了,出看不出来。 那…… 谢灵沁眸光一敛,手指突然对着董老的下颌就是一扯。 正文 040章 天下一味背后的人(二更) “咝——” 一声吃痛的抽气声,突然在在马车内响起。 “董老怎么了。” 马车当即停下。 “臭丫头,你想谋财害命啊。”董老抚着发痛的下颚眼睛发红,对着谢灵沁不客气的轻斥,不过,声音压得低。 “董老……” “没事,继续前行。” 董老对着马车外似要询问的小厮道。 谢灵沁难得面有愧色,面色讪讪,“董老,你别怪我,你方才睡得太熟,一条小虫爬到你身上,所以我……” “臭丫头,看着沉稳秀丽,这么小孩子心性。”董老是真的痛了,又斥了声。 谢灵沁心虚起来,不过看着董老,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董老,我是真的为你好。” “行了行了,别乱打歪心思,老实些。” “自然。” 谢灵沁讪着笑,收回手。 董老是真的董老,面上也没有人皮面具。 所以,她心中所想,他可能是那夜黑袍人的想法,彻底打消。 毕竟,那夜,她可是亲眼看到,那黑袍人虽然全身罩在黑袍下,可是眼角分明有处牙印的。 所以,心下有几分愧色的谢灵沁立马自马车内小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递过去。 董老看着哼着气,恼怒着一张脸,不过,到底还是接了谢灵沁的茶。 只不过,在谢灵沁偏头看向别处时,董老眼底隐有暗色一瞬即逝。 马车很顺利到了宫门口。 守城宫卫自然都识得董老,不过不识得言射,当下有人去报,等了大概一柱香时间,方才来人,请董老与谢灵沁一同进去。 谢灵沁拿着药箱,小厮与车夫留在宫外马车上。 这宫道,谢灵沁算是无比熟悉了。 “我说,小丫头,你这扮男子扮得像,脸上是一点看不出毛病来,这走路姿态,也真是维妙维肖,看不出一点端倪。” 行至一半,看了眼四下,董老方才小声道,言辞间颇有赞赏之意。 谢灵沁闻言,侧眸,笑得含蓄,“董老过奖,求生而已。” 不过是扮个人,除了不能扮婴儿,她啥都能扮。 做什么就要像什么,这才是真正出色的特工。 她前世遇到过时间最长的一次任务,就是在一家网咖里足足当一个月的四十岁清洁大妈。 说起来,那是她前世里一生中的污点。 因为,被一个起码六十岁的大叔给看上,追了她大半个月,直到她完成任务消失。 那段过往,不堪回首。 没走多久,前方身着蓝色总管服的倪公公便带着人迎了过来。 “董老,你可来了,听言,你还带来一位公子,所以皇上便让咱家来看看。” 倪公公笑着上前,看似在与董老分外客气,可是眼角余光却是在暗暗打量着谢灵沁扮作的男子。 只觉这男子眉骨清透,气质清卓,倒是不错。 “在下言射,其实就是董老以前的弟子,只是前些时日才来到京城。” “我识得你。”倪公公道。 谢灵沁顺势一笑,“在下也见过倪公公。” “对,那日在秋试那看台之上,逸世子拉着言公子上来看秋试,逸世子性子喜脱不羁,除了太了,咱家倒是从未见过他与哪位男子如此交好。” 倪公公公又以那公鸭嗓笑了开来,“后来,还听说,逸世子非言公子不娶呢。” “哈哈,那是玩笑,玩笑。”谢灵沁抬手一礼,分外谦逊,叫人看不出半点疑处。 倪公公眼角的余光这才暗暗离开,手往前一引,“那,请董老与言公子跟着咱家来。” “好。” 与董老跟着倪公公进了帝寝殿。 殿里燃着安神香,皇上坐靠在宽大的雕龙榻上,面色不太好,明显,姿态也不安稳。 倒也是,背脊里那根针可是扎肉般的疼,不会要你命,却能让你寝室难安。 谢灵沁当时是有计划的刺入的。 虽说,她当夜极想要了皇上的命,可是,她知道,不可能,皇上或真是这般时候死了,那必定要大肆搜查,她就当真危险了。 所幸这银针如她所料的刺入,她可以借以以男子身份,在皇上面前得个脸。 “老臣见过皇上。” “小民见过皇上。” “董老先起来吧。” 皇上笑着摆摆手,然后又看向女扮男装的谢灵沁,“小民?能开得天下一味这般另辟蹊径敛财的人,可不当是小民。” 谢灵沁倒不意外。 本来,她有对白玉说过,若是真有人问起天下一味背后是谁,就让他带着不正经的语调,多少透露一些,是一个叫言射的男子阳天下一味的幕后人。 这样,既制造神秘感,也能叫人不知当信不当信。 所以,皇上此言一出,谢灵沁也不否认,忙谦逊的一拱手,“皇上过奖了,不过是幸得祖上一些福荫,颇有些小家财,自小双走遍天下,便自创了这道吃食,而且,小民也只是出银一小分,加之一些计划,其他,都是白掌柜在倒腾。” 谢灵沁这话也是很巧妙的,将自己与天下一味摘开一些。 这样,若是他日,真因为这个身份带来麻烦,皇上最多查查天下一叶,却并不会对白玉做什么。 毕竟,对于生意人来说,只管利益,哪会管对方做些什么,所以,白玉注定会很清白。 “禀皇上,谢公子最近住于老臣府上,如今,皇上遇刺一事,满城风雨,言射当也是听闻,昨夜我与他商量着取出皇上体内银针的法子,他便说,自有其法,所以,老臣今日便带他一同进宫,不过,一切,还是得皇上示意。” 皇上看一眼董老,“你的为人与医术朕是相信的,何必妄自菲薄,倒是,看你说来,这言公子,倒真是个大人才了。” “皇上过奖,身为皇上的子民,当是要为皇上分忧。” 谢灵沁说着这般官方的话,自己都觉得酸牙。 皇上那几分锐利的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之前听闻,吏部侍郎公子的病也是你治的,听说,要不了一个月,怕是可以下床了,一会子吏部侍郎大人正好要来,怕是少不得感激你。” 谢灵沁拱手,“皇上谬赞,言射当不得。” “那好,请言公子上前。” “是。”谢灵沁闻言,当即上前,只不过,刚走没几步,一道掌风对着自己便披砍而下,迫使她急步后退。 谢灵沁不能让人知道她会拳脚,可是她此时是言射。 “倪公公这是……” “哦,请言公子不要见谅,咱家伺候皇上几十年了,而且,皇上又贵为九五之尊,龙体康健忧关天下百姓之忧苦,所以,自当小心。”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毕竟,小的这个半路突然跑出来的,能瞻皇上之容颜,实属万幸。” 谢灵沁一掸衣袍,当下对着皇上一礼。 一身清贵气势,不卑不亢。 皇上眼底浮过一抹深意,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这才对着她一招,“来吧。” 董老看一眼谢灵沁,二人当即一同进前。 帘账放下。 其实,不说皇上,倪公公,这满殿宫娥太监们都极为好奇。 这针如此精细,要如何不伤皇上分毫的取出。 之前叫来高手,以内力吸出都不能。 可是,众人却见谢灵沁自袖中拿出一个圆圆黑黑不过两指大的东西。 “这是……” “这是磁铁,常人少用之,倒是一般打铁铺有一些。” 在这个时代,磁铁确实还未被重视起来,量也极少,一般人也不太知晓这磁铁的用法,也并不叫磁铁。 就这一小块,还是谢灵沁先前到上次帮她打造那小弓驽的地方找那铁匠铺老板花高价得来的。 她刺进皇上背后那根针,看着是银质,其实,是铁。 说实话,如果不尽快取出来,一旦与皮肉相连,那铁质被备肉腐蚀,皇上这身体也会日渐衰弱。 只是,这样的话,她总觉得轻饶了皇上。 不知为什么,从穿越到此,因为她的身份,她手上的秘密,她知道,皇上是想除她又颇有忌惮。 这种对立面一是开始就存在的。 可是,越靠皇上之近,她心里对皇上的那种想杀之折磨的心思,就越浓。 那是一种好像深埋于心底的仇恨在一点一点的推开某间尘封的大门滋生开来。 正文 041章 小射射,你先回吧(一更) 谢灵沁微敛心思,拿出磁铁靠近皇上的背后。 董老在旁,以银针稳住其血脉。 而倪公公则全程目不转晴,谢灵沁想,但凡她有任何动作,只怕这倪公公就能立马勒上她的脖子,结束她的生命。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想要正确找出那根银针,光是靠磁铁也是不行的,毕竟,皇上一日一夜有所动作,那针会随着血液流动而流动。 必须催之以内力。 当然…… “倪公公,烦劳借你的内力帮我催动皇上体内真气,让我感知针的所在。” 倪公公动作不动,皇上对已经着他点头示意,倪公公这才收了满身其实,走上前,依谢灵沁之言行事。 如此时候,杀皇上,真是轻而易举,可是,暗处那些雷霆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谢灵沁心底冷笑一声,只得专心下来,将那针引出。 不过,在取针的过程中,她还是故意折磨了皇上几下,只不过,帝王,到底是帝王。 那痛,非常人能忍得,可是皇上全程紧皱着面色,一声不吭。 “言公子,你小心着些。” 这是一直未出声董老对着谢灵沁提醒。 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可是,更像是刻意说给谢灵沁听的。 谢灵沁眉睫一动,然后,掌心一压,当下只能轻轻一声,银针而出。 银针刚出。 一柄剑却含锋带电的驾在了谢灵沁的脖子上。 “这……” 董老见此,面露疑惑,却被皇上摆手示意退后。 董老不得妄言,当即退后。 谢灵沁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的那柄剑,面生死也不慌,反而带起淡然的笑意,同时,手上收针入磁铁的动作都没有停。 “皇上,这是想要过河拆桥呢,还是说,和小民开玩笑。” 谢灵沁眸光一瞥,那面上,这才有了恼意。 恼意之上,似乎还有着对皇上的一丝敬恐。 针一出,皇上整个气色好像都在瞬间好了,锐利的视线如冷刃一般刮落在谢灵沁的身上,见她面上到底有着害怕的表情,这才缓了些语气,“言公子,磁铁能吸铁,朕明白,可是,这针在朕身体里的,当夜所有护卫,包括朕所见都是银针,可是为何你吸出来是铁针,而你为何又知道朕身体里的是铁针。” 皇上中气厚重满含杀气的一句话落在帝寝殿里,掷地有声。 不止是倪公公,整个帝寝殿里的仿佛一刻杀意弥漫,且都朝着谢灵沁而来。 那些宫娥太监们噤若寒蝉,生怕受了池鱼之殃。 董老退至一旁,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动了动唇,到底是没开口。 “倪公公请轻一点,你的剑距离我的脖子很近,我还没有有娶妻呢。” 半响,谢灵沁这才微微侧眸看着倪公公,萧疏朗举,眼里还浮现出笑意,然后,这才对着皇上毕恭毕敬一拱手,“皇上开明大义,天纵奇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吩咐倪公公此行,当是试探小民,小民懂的。” “试探你?”皇上眸光一深,满含深意。 “自然。”谢灵沁男子声音低哑清亮,“对方竟然敢公然行刺皇上,想必是早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以银针刺之,也是抱着必杀皇上之心,不瞒皇上说……”谢灵沁言辞定定,不卑不亢,“小民在听说这刺杀一事之后,便也去当时现场查看过,许是那针太细,现场虽然收拾过,可是并未拾干净,初时,小民也当是这银针,后来,仔细一看,方才发现,那银针色泽不对,如我们这等行针之人,对这方面极其敏感,想来……” 谢灵沁看向董老,“董老当也是知道的。” 皇上也随即看向董老。 “回皇上,言射所言无误,银针之物,于我们治病救人,是常用,粗细,亮泽,我们对此都甚为清楚。” “所以……”谢灵沁再道,“所以,小民就将那银针取回家仔细研究,方才发现,只是外层镀了一层铁质,若所有针都是如此,那这铁针若与备水浓化于处,那于皇上的身体康健是极大的隐患,只是,上事,小民到底不能确定,所以,在此之前也未与董老说过。” “那,若是朕体内的不是铁针呢,你这手里磁铁不就不能发生作用,你说要救朕的话,不就是大话了?” 皇上面上谨色退了一线,视线却更锐的逼视着谢灵沁。 “回皇上,那也没有关系,我早先已与董老说过的,最差不离的法子,便是割肉取针,只是,这样,皇上会痛苦一些。” “割肉取针?” 倪公公面上更加警惕,“言公了,皇上真龙躯体,岂是你想割就割的,你又能保证?” “所以说,如今不是皆大欢喜吗?” 谢灵沁手一摊,表示,那都是如果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帝寝殿里杀意未退半分,气氛却突然如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灵沁久久不语。 似乎,风掠过外面拱檐,掠过帘几,轻微拔动着发丝,都能听得清楚。 一切,好像都在悬着,只差那么一瞬间,似乎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只要皇上一口气一个字,就能决定,下一刻,这气氛是悲哀鸣人,还是虚惊一场。 这就宛若一场赌博。 “哈哈哈,倪公公,言公子救朕于困顿,当是大赏,你也别在这里草木皆兵了,快退下吧。” 终于,皇上突然一笑,朗声开口。 “小民就知道,皇上必能看透这其中门道,所以,小民一点不担心。” 谢灵沁顺着竿子往上爬,说得皇上君心大悦。 自古以来,哪个皇上不喜欢听好话,而且,不是这般顺理成章毫不刻意,却直捣人心窝子的好话。 “启禀皇上,吏部侍郎带着其子秦巽来了。” 这时,外边有公公在传话。 皇上此时身体骤得轻松,眉目间全是呈平和之态,“让他们进来吧。” “是。” 谢灵沁眸光微敛。 秦巽,她果然没看错这个人,只是稍指迷津,他便得知其中奥妙,寻到机会。 据说,那夜,她行刺皇上离开后,倪公公扶着皇上赶往宫中时,正好就遇到了侍郎府的马车。 是正去找了前太师府借阅书籍的秦巽坐于里面,一见此,可谓是临危不乱,请皇上入坐马车后,还自己挡当起护卫之责。 从头到尾容色镇定,处理得当。 这当时不觉,事后,皇上想起来,尤其是在此时,皇上明显想任重为轻的情况下,那这秦巽…… 不一会子,倪公公便带着吏部侍郎,以及其子秦巽进得殿来。 秦巽进门那一瞬间,眸光一转,便看到了谢灵沁——女扮男装的谢灵沁。 当下心思一怔,然后一不动声色的敛了心神,如不识得此人。 “臣,携小儿,给皇上请安。” 吏部侍郎是认得董老的,对着其微笑示意后,便首先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让你家这小子,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是。”吏部侍郎大人回答的语气都含着笑,看着秦巽时,都怕声大了惊着他。 毕竟,这是秦巽第一次进宫面见圣上。 “秦巽,快,给皇上请安。” 秦巽当即上前,姿态挺直,头微垂,“臣子给皇上请安,愿皇上龙体康健。” “康健,自然康健,那夜若不是你这小子行动快,朕这下子,怕真是康健不了。” 皇上面色大悦,看着侍郎大人,“秦侍郎啊,不是朕说啊,朕以前怎么就没听说过你有这般一个好儿子呢,就光听说你那嫡子成日里胡乱捣蛋了。” 秦侍郎汗颜,垂头头,几分发虚,“让皇上见笑了,是老臣教子无方啊。” “哈哈,怎么会教子无方呢,教出如此能干,于危机时沉稳不慌的好儿子,怎能无方呢。” “是是是,皇上说得是。”秦侍郎此刻被皇上夸着,眉眼间悦意更甚了。 “不过,就是这般好的儿子,今年,怎么没有参加秋试呢。” 皇上似乎想到这茬,又问。 “这……”秦侍郎一听这话,眉宇间一下子愁得出了汗。 这个儿子,这般多年,若不是那是于大街上,找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借了马车,让秦起及时到得董老府邸得到救治,他几乎都快忘记还有这般一个儿子。 所以,又怎么会想到让他能加秋试。 而且,若不是皇上一声传召,他都不知,这个他从未关注过的人的儿子,竟然还救了皇上。 “启禀皇上,臣子做文不太行,武呢,也就是一般而矣,父亲想着,秋试人才辈出,便叫我再练练,来年再参加。” 看到一旁秦侍郎半天答不出话来,看够戏的秦巽这才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禀道。 “哈哈,是吗,秦侍郎啊,你啊,这胆儿,太小啦,年轻人嘛,就该拉出来练练才对嘛。” 皇上鬼才着下巴又是一声朗笑。 秦侍郎偏头看了看为自己解围的儿子,眼底也浮起赞赏之意。 这个儿子,真是不错,第一次面见圣上不发怵还能帮他解围,他之前真是太不关心府里情况了。 “你小子,好样的,待朕好了,一定对你好好重用。” 皇上金口玉言,虽未明确,可是,一言九鼎,秦侍郎面色一惊之时,当即扯着秦巽,跪地谢恩。 “侍郎大人,朕身边这位言公子,你可识得?”皇上想到什么,这才指着一旁的谢灵沁。 “回皇上,臣有听说,一直未识得。” “他便是那日在董老府邸救你儿子之人。” 皇上,竟像是在引荐。 谢灵沁微敛心神,迎着秦侍郎的视线,微笑示意。 这个秦侍郎,以前为了秦起,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过,先让你活着吧。 秦侍郎闻听皇上言,当即上前,“多谢言公了,那日,夫人带着犬子自董老府邸里出来,只是说了,董老与一位公子救治,其他未多说呢。” “医者仁心而已。”谢灵沁摆摆手,不过,却暗暗的看了眼董老。 有些,佩服他的先见之明。 毕竟,那日,她给秦起扎针时就是本来面目,是之后,董老在秦起离开时,要他说,若是有人细问起,就说是他与一位叫言射的公子一起救治。 如今,算是有助她声名微起,谢灵沁微微一笑,乐见其成。 “我也代哥哥感谢董老,感谢言公子。” “不必多礼。” “启禀皇上,太子在求见。” 几人正在相互客气,帝寝殿外,又有人来报。 闻言,皇上想了想,对着前来禀报的太监点点头,“请太子进来。” “是。” 宇文曜本身有伤,可是在外人眼里,皇上眼中,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已。 不过,不知是为了面子不还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太了一进来,皇上便叫人看了座。 宇文曜明明说过要晚一些进宫看皇上的,如今这般早进宫,想来,是担心她了。 只不过,宇文曜除了进来那一瞬,眼角余光扫过谢灵沁,从头到尾就没再看过她。 就好像,与她一点不相识似的。 虽然知道,二人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皇上面前,不可露了痕迹,可是,真的这般要故意陌生,谢灵沁还是觉得,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落差。 不过,这也是谢灵沁继那次秋试看台之后,再一次见识到这对父子之间的冷漠。 宇文曜慰问的很官方,很冷淡,好像就只是尽为人子的义务过问一下下。 皇上呢,对太子也没有多大感情。 换句话说,谢灵沁在想,就算是宇文曜现在对皇上说,他不要做太子,是不是,皇上的面上也不会有多大波动。 其实,一直以来,她也很好奇。如果说,以前他认为,皇上太过疼爱宇文贤,而忽略了太了,可是如今她觉得,皇上并不是真的很疼爱宇文贤,可是对太子偏又如此冷淡。 虽说,皇上与皇后是相敬如宾,不算恩爱,可是,对宇文曜这态度也太过冷漠了些。 如此不喜,当可以不封他为太子才对。 毕竟,什么长子继位,只要皇上一句话,想立谁为太子,那不不是分分钟的事。 而且,这般出色的儿子,可韬光养晦,可计谋不穷,智商谋略,远远超过那位如今禁闭于府的贤王,为何,就不得喜呢。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 “那,儿臣也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这就退下。” 宇文曜这才退下。 皇上也没有阻止。 而后,谢灵沁与董老也依次告别。 秦侍郎与秦巽紧随其后。 四人一起出了帝寝室殿,寒暄微笑,颔首示意,客套当真如初识。 而前方,太子那个修长的身影就这样与谢灵沁保持着不算太远,又绝对不近的距离向宫外行走着。 一个背影也能感觉到入她眼里的温柔。 谢灵沁眸光轻然一瞥,心,突然就饱满轻盈。 这个宇文曜,还是在担心她。 虽不能回头看她,不能亲近她,可是,那个背影立于天地之间,高墙之中,就好像是在告诉她。 他,时刻都在。 “言公子,你现居何处?”秦巽终于拱手,很是客气的问。 “哦,不一定,不过,这几日都居于董老府邸。” “好,改日寻你一起下棋。” 直到说这句话时,秦巽眼底才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不过,未出得宫,行至一半时,谢灵沁便被一名丫鬟拦了路。 谢灵沁正愣神之际,一旁,一名仪态端雅的妇人由丫鬟们簇拥着走了来。 “灵沁见过庆王妃。” “你,就是言射?” 来人正是庆王妃,余轻逸的母亲。 谢灵沁不清楚这个庆王妃是否知道她就是谢灵沁,当下神态从容,礼数周到,“回庆王妃,正是。” “就是我儿子喜欢得那个非你不娶的男子?” 谢灵沁…… 秦侍郎与秦巽依次与庆王妃问好,告辞,这事儿,他们谁都不想沾上边儿。 只是,秦巽转身时,看了看前方太子越加走远的身影,眼底一片深意。 太子明明与灵沁小姐交好,却非得这般陌生…… 而前方,太子身影未停,好像,不觉身后发生的事。 “董老,我想与言公子好生谈谈,到时会送他到你府邸。” 庆王妃这才对着董老示意。 董老闻言,也不多言,微笑点头退下。 转瞬间,守卫戒严的宫城里,这一方空地上,只剩下谢灵沁还有庆王妃,及其身后几名丫鬟。 谢灵沁是知道这庆王妃的,就算是以前不知道,在那夜偷听到她和余轻逸的谈话后,也知,这庆王妃,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只是,庆王妃就这样看着自己,打量着自己,也不说话。 还在这皇宫之中…… “我方才去看了皇后娘娘,恰要出宫,便看到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很巧。” 庆王妃还挺客气,声音温柔。 谢灵沁容色恬淡,笑笑,“能遇到庆王妃,是小民的福份。” “那,你家中可还有妹妹?” 谢灵沁眸光怔了怔,当下禀道,“回庆王妃,没有。” “哦。” 庆王妃有几分失落的叹口气,“我家儿子喜欢你,为了你还承受着都城中人人所传的同癖之好诟语,你可知道。” “那是逸世子与庆王妃开玩笑呢,说起来,逸世子受了伤,小民正想要去看看他呢。” “那正好,坐本王妃的马车吧。” 庆王妃面带微笑,说话时,眉眼弯弯如春风和煦,叫谢灵沁无法拒绝。 于是,谢灵沁就这样坐着庆王府的马车,到了庆王府,还被庆王妃给带到了余轻逸的屋子。 此时,“余轻逸”正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谢灵沁知道,这个余轻逸是假的,是太子找人假扮的,真正的余轻逸早就出了都城,如今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说不得,很快,她就能有解药了。 说起来,这些日宇文曜帮着她练功,她体内的毒也极是稳定,不见发作。 只是,眼下这,什么情况? “轻逸,你不是喜欢这个言公子吗,为娘把他给你带来了。” 此时,吩咐屋内一众丫鬟退下,庆王妃一脸担忧的走至床榻。 若不是谢灵沁清楚,庆王爷与庆王妃都知道这个余轻逸是假的,她都要以为,这是真的余轻逸,还深受重伤,所以,要来一个生离死别的戏码。 “逸,逸世子,我来看你了。”谢灵沁摸不准庆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在未嫁给庆王爷之前,庆王妃可是正经的江湖女子,这心思…… 所以,谢灵沁扮好她的言射,继续跟着演呗。 “母亲,我不喜欢他了,我喜欢的是女子,你叫他走吧。” 床榻上,听到庆王妃的话,“余轻逸”立马抬手近乎驱赶的架势,字语坚定,“我与他只能有兄弟之谊,并无男男之情,言射,小射射,你先回吧。” 谢灵沁…… 闹半天,庆王妃不仅不知她是谢灵沁,不认真了,所以,趁余轻逸不在,让她彻底打消想与他在一起的心思。 谢灵沁心里此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抬眸看着庆王妃。 这庆王妃,真是乃,奇女子矣! 能得余轻逸这宝贝儿子,也是奇矣! 只是这假扮余轻逸的人,心里得浮起了多大一块阴影面积来配合。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求不是。”庆王妃这才走过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谢灵沁,“言公子,你一表人才,可不能想歪了啊。” “庆王妃放心,在下没想歪,在下也一直没歪,在下喜好很正常,如今,逸世子既然对在下放手,那在下,心下甚是轻松。” “真的?” 庆王妃面带惊讶之色。 谢灵沁一脸坚定,“真的。” 庆王妃闻言,重重的松下一口气,一下喜笑颜开,“言公子果然是大智慧人。” 谢灵沁…… 她哔了狗了,这才在皇宫里凶险一场,就到庆王府来这一茬。 回头,得好好问问宇文曜。 当然,庆王说到做到,又将谢灵沁送到了董老府邸。 此时,董老正在院里倒腾草药,看到谢灵沁因来,这才漫不经心的微微抬了眸,“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我跟你说,董老头儿,你不道义。” 谢灵沁快步走过去,面色不太好,“在帝寝殿里,皇上要杀我,你不为我说话,这庆王妃要我留下,你也就真拍拍屁股走了。” “不然咧,我一个老头儿家能做些什么,进宫前就与你说过,此行凶险,自己掂量着办。” “呵!” 谢灵沁冷笑一声,豁然抬手,一把就抠住了董老的胡渣子,“董老头儿,你这么贪生怕死的,可不像你。” “臭丫头,你放开。” “不放。” “再不放开,老夫我就叫了。” “呵呵。”谢灵沁勾唇一笑,“你叫吧,不过,我不陪你了,我回府了,这几日,你就好好帮我打下掩护吧。”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谢灵沁摆摆手,“今夜皇上要来将军府看我,我要早些回去。” 话声落,人影已经掠出墙头。 董老吃痛的抚了抚方才被谢灵沁抠痛的地方,这才看向一旁,那紧闭的房门。 房门突然由内轻轻打开,宇文曜站在那里,一身白袍,玉染倾华,风骨卓然,凤眸幽转,看着董老,隐有笑意,“董老,辛苦你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不过,今日我这下颚这胡渣了倒是受痛不轻。”董老笑笑,“这丫头不错,也不枉老夫如此辛苦自城外赶来,继续当这董老。” “多谢。” “你的伤……” “无碍。” “那,他呢?” 闻言,宇文曜面色微微一暗,须臾,缓声道,“前几日中了蛊毒,不过,快要尽解,就是,有些闹腾。”说到最后一句,宇文曜似乎有些无奈,抬手轻揉眉心。 不过,若是仔细看,宇文曜虽无奈,但眉宇间,却浮着温和之色。 “不过,今日,你不该早进宫,差点叫皇上起疑。”半响,董老又道。 “哎!” 宇文曜理了理袖子,而后抚了抚胸口,缓步走过来,“可是,担心她。” “这般多年了,太子,是认真的还是打算……” “爱她。” 宇文曜只说了两个字,董老明白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倒腾草药。 …… 将军府,清水阁。 看到谢灵沁平安回来,紫河与砗磲那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轻轻松下。 “小姐,宗政公子与舅爷舅夫人都来看过你了,还带了好些东西。”砗磲与紫河立马上前禀。 谢灵沁点点头,“嗯,不叫他们担心就好,弄点吃的来吧。” “是。” 用过饭后,谢灵沁又睡了会儿。 此时,夕阳的余晕洒在那阴沉沉的天际处,有种另类的落寞压抑。 主屋内。 “之前吩咐的事,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回小姐,放心吧。” “嗯,小心些。”谢灵沁说话间,又看向天际,眸光幽远。 紫河也跟着谢灵沁的视线看去,“这几日天气好像都是这般阴沉沉的。” “嗯。”谢灵沁抬手指了指,“不过,你看,都城这边已经散开了,倒是远方,黑云越压越深。”谢灵沁又收回神,看着紫河“我想要的地图,弄来了吗?” “回小姐,奴婢放在你的书桌上了。” “好。” “对了,小姐,先前白掌柜的传来话,说你叫他办的事,办妥了。” 闻言,谢灵沁面露笑意,“他办事就是速度。” “大小姐,皇上到府门口了。”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谢玉树亲自来传话。 正文 042章 (二更) 皇上轻车简从大驾光临,将军府蓬荜生辉。 谢将军率领全府人在府门内迎接,一阵寒暄后,引着皇上向清水阁而去。 “灵沁丫头的伤如何?” “禀皇上,那夜刺客来得突然,不过,幸好未伤及性命,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当无碍。”谢将军禀道,“今日臣还着人去京兆尹府邸问过,说是,暂时没有什么查以什么消息。” “此事,朕必叫京兆尹严查。” “皇上,你昨夜也遇刺,却还记挂着来看灵沁,这真是……” 不待将军话客套的说完,皇上突然摆手,笑看着谢将军,“谢将军啊,这般多年,国态民安,你也卸了兵甲,可是当年,你与将军夫人为北荣打下的安平,朕,忘不了,这北荣的百姓也忘不了,也当不敢忘。” 谢将军一时间好像被说到了心头,没有作声。 皇上看着他,又双手负后,仰天一叹,“只是,将军府夫人早逝……” “这,是臣的错。”谢将军几分落寞的垂下了头。 皇上点点头,抬手,拍在谢将军的肩膀上,“所以啊,她的女儿遭奸人所伤,朕,怎么能不亲自来看看呢,那不是说朕无情无义了吗。” “皇上言重,臣担不起。”谢将军立马垂手低头。 “担得起,担得起。”皇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谢将军的肩膀。 谢将军浑身一震,抬眸时,根本不敢直视皇上的视线。 因为,只有他知道皇上落在他肩膀上的动作,表示着什么,有些东西随着过往云烟,当不可再提,不得再提,即使,事过多年,依然那般清晰的映在脑中。 谢将军想着,突然看向了自己书房方向,然后,叹了声,收分红所有情绪,仿若方才一瞬复杂心情不再,引着皇上向前走。 倪公公带着几名太监跟着,最后,还有几名雷霆暗卫保护。 清水阁。 紫河,砗磲与院子里的丫鬟早在远远的通报声至时,已经跪下行礼。 皇上看了眼院子四下,这才抬手,“起身吧。”随后,径直进了主屋。 月色下,即使一身常服,依然威仪不减。 “是,皇上到了吗……” 谢灵沁听得动静,虚弱的想起身,大步走近屋内的皇上当即手一抬,声音温和,“不要动,你伤得这般重,就好好的待在床上休息吧。” “是,谢皇上。紫河,快上茶。” “是。” 紫河听着谢灵沁的吩咐,立马稳步走了出去。 内外室之隔的帘子已经被挂了起来。 砗磲上前,扶着谢灵沁靠坐在床榻上。 只是这般动作一小会儿,本来发白的面色更加白了些,光洁的额头还明显因为吃痛而浸出一层薄汗。 当真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你娘当年为北荣献力不少,如今见你无事,朕也放宽了心。” 皇上一掀袍子坐下,看着对谢灵沁百般关切,可是,锐眸却在一丝一扣的的打量着谢灵沁。 而这时,紫河将茶端了上来。 倪公公看其一眼便收回目光。 紫河倒完茶,便退了下去。 谢将军见此对着皇上一拱手,“皇上,臣去院子里看看。” “去吧。” 皇上这才端起面前的茶,轻轻瞧着,却并未送至唇边。 “对了,皇上,你叫咱家带的有助于伤口复原的玉肌丸……” 此时,倪公公轻声开口,打破屋内的安静。 皇上闻言,似这才想起般,看一眼倪公公,“对,把药丸给谢小姐吧。” “奴才遵命。” 谢灵沁见此,不胜感激,“谢谢皇上。”然后对着立在床榻边的砗磲吩咐,“快接过。” “这啊,得你喂,不过,得需要咱家帮忙。”倪公公笑着,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瓶放在砗磲手里。 砗磲一幅百思不解的样子。 谢灵沁也看向倪公公,“公公,这是何意?” “这玉肌丸啊,若是想发挥其最大用处,需要在服下后,以内力催导体内真气流通,方才能更好的彻底发挥药效,指不定,几日后,灵沁小姐你这伤口啊就结痂了,不留一点痕迹。” “真的吗?” 谢灵沁一脸惊喜的样子,当下看着皇上,“那臣女多谢皇上了。” “何谈谢,你母亲早逝,你如今又在为皇上做事,虽然叫你查的三件事,如今只查得一件,可是,以你女子这身,也算是不易。” 谢灵沁闻言,很是受宠若惊,几分惭愧,“皇上哪里话,臣女这般多日,于丫鬟尸体抛于将府门前的事未查得半点进展,本就是有愧于皇上交托,臣女之前浑浑噩噩活了十多年,光是听着母亲的风华事迹,而自己事事无为,难得母亲托梦想明白了,想做些事来,且得皇上如此看重……” 谢灵沁说得情真意切,小小的脸上,闻者动容,说到最后,似也觉得自己当真是愧疚无用,眼眶都红了。 皇上见此,面态更加柔和下来,“好了,灵沁丫头,不说了,先服药,让倪公公帮你推以内力。” “是。”谢灵沁当即看着对着砗磲轻轻点头。 砗磲立马打开小瓶,倒出了一颗白色小丸给谢灵沁服下。 一旁,倪公公见此,当即以掌放于谢灵沁的肩膀,推导之。 屋内安静,直到有腾腾热气自谢灵沁身上散发,倪公公方才敛神收息,撤回手,“好了,灵沁小姐。” 谢灵沁分外感激的对着倪公公笑笑,这才抬手抚了抚胸口,“好像,真的就好一些了,说不得,再过几日,臣女便能出府查案了。” 倪公公微笑退后,只是,突然,整个身体向砗磲倒了去。 这情况太突然,皇上身后,当下有公公冲过来扶。 几人一下子涌过来,更是将砗磲一挤,直接挤向了床榻。 砗磲便这般一个重心不稳就直向床榻上倒去,而所对的方向,正是朝着谢灵沁,朝着她“受伤”的胸膛。 “啊——” 谢灵沁惊叫一声,痛得面色惨白,有血立马渗透了衣衫。 “啊,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奴婢……” 砗磲立马起身,着急慌得不得了。 而一旁被几名太监扶住的倪公公当即扑通一声跪地,“皇上,是奴才的错。” “行了,朕看你真是老了,就推了一点真气就身体发虚,退下。”皇上一斥。 “是是是……”倪公公忙退出来。 院子里,听到动静,谢将军朝屋内看来,只是,皇上未下令,便也没有上前。 “无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下伤口,与倪公公没有关系。”谢灵沁忙向皇上解释,须臾又看向砗磲,“行了,砗磲你起来吧,下次做事仔细点。” “是。”砗磲立马小心翼翼的起身退后。 “好吧,既然如此,朕也就先回宫,灵沁丫头啊,好好照顾自己啊,等伤好了,朕给你赐婚。” “赐婚?” “放眼整个北荣,你看上谁,朕就给你做夫君可好。” 谢灵沁心里波澜四起,面上却是“受宠若惊”,“皇上,臣女,当不得。” “朕说当得,就当得,好了,好好休息。” 皇上已然起身,摆了摆手,几步迈出屋。 院子里谢将军迎了上去。 “小姐,奴婢逮到那只猫了。” 几乎就在这时,空中,一道身影突然掠来,落至地上,手里还抓着一只猫。 “你……” “哎呀,紫河姐姐,你现在逮什么猫,还不快退下,别冲掸了皇上。” 不待谢将军话起,屋内,砗磲已经几步跑了出来对着站在院子里抓着猫的紫河叫道。 紫河见此,当下一跪。 “你,是灵沁丫头身边的丫头,叫紫河,会功夫?” 皇上锐利的视线落在紫河身上。 紫河当下点头,头都不敢抬,“回,回皇上,奴婢叫紫河,会些功夫。” “你,何曾会功夫,怎么就突然会功夫了?”看出皇上那越加沉下的面色,谢将军当即一声喝,“快说,你是谁派来的。” 紫河闻言,身子一颤,将头垂得更低了,“皇上饶命,将军饶命,小姐说过,只要奴婢好好何护她,听话,不生事,不惹是非,就撇过奴婢以前撒谎罪的啊。” “什么?”皇上微带疑惑,目光倏然落在谢将军身上,“谢将这,这怎么回事?” “这,臣不知啊。” “不知?”皇上朝倪公公示意。 倪公公当下上前,抬手一掌就对着紫河挥去。 紫河一个受力不稳,身子顿时向后飞退,然后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皇上,皇上……” 正在这时,屋内的谢灵沁披着披风,异常虚弱的走了出来,“皇上不要怪紫河。” “你叫朕不要怪她?”皇上转身看着谢灵沁,声色微沉,“你叫朕放过她,你可知道她是谁派来的,一个会功夫的丫鬟留待在身边,这是想做什么?” “不是,皇上。”谢灵沁立马着急的解释,“这丫头确实是会些功夫的,也是有一日,她才对臣女坦白,说是以前家里是武门世家,因为落败,不想生事,混口饭吃,怕将军府不要她,才敛了功夫,臣女当时想着,左右,都是婢女而已,她会些功夫还能帮着我些,所以,也就没怪罪于她,不想多生事端便也没禀报父亲。”谢灵沁越说,声音越轻。 很是虚弱。 一旁砗磲立马上去扶着谢灵沁,“小姐,你快回屋里休息吧。” “是是是,皇上饶命啊,将军饶命啊。”紫河趁此忙磕头求饶。 “那你这大晚上抓猫做什么?”皇上不问,谢将军一声厉喝。 毕竟,他以前可是试探过这个丫鬟,可是当是不见端倪,没想到,还真是个会功夫的。 “回将军,是这两夜,晚间总有猫叫声,扰得小姐不能安睡,所以,奴婢一入夜就找它,方才上了茶后,就去找,这……今晚终于找到了,奴婢一时开心就想着来与小姐说……” 倪公公方才那一掌不轻,此下紫河面色发白,唇角带着血却急包的解释着。 那急切的样子叫人生不得半点疑惑来。 “不管如何,冲撞圣上,来人……” “罢了。” 皇上突然摆手,打断谢将军的话,“不过一个丫鬟而已,也是忠心,这是灵沁丫头自己院子里的事,将军啊,我们不宜管得太多是不是。”皇上话到最后,又笑了,看着谢发沁,“行了,这个丫头看着也是可心的,快回屋吧。” “是,多谢皇上。” “走吧回宫。” “皇上,以防万一,臣送你回宫。”谢将军当即请愿。 皇上看他一眼,须臾,点头,“好。” 一直到一行人走得没影儿,砗磲立马上前扶起紫河,“紫河姐奶你没事吧。” “无事,养几天就好。”紫河摆摆手,咬了咬牙,然后才走向主屋,当着满院子丫鬟嬷嬷的面道,“小姐,夜里凉,你先进去吧。” 谢灵沁点点头。 一进了屋。 谢灵沁这才看着紫河,“怎么样,真是养几天就行?” “小姐放心,奴婢早有防备,所以伤得不重,不过,小姐,今夜算成功吗,皇上未对你生疑吧。” 谢灵沁点头,“没有,她想试我伤口,我确实有伤口,都沁出了血,又想试探你,而你却自己暴露出武功,反而叫皇上打破所有若有暗无的猜忌。” “那就好,小姐,奴婢帮你准备水,你身上弄了寻般多的血,要洗洗吧。” 砗磲立马道。 “嗯。”谢灵沁点点头,面色却并不见轻松,“可是,我们又有新麻烦了。” “小姐是指皇上方才所说赐婚?” 谢灵沁叹声点头,“是啊,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又会招惹上些什么,若皇上只是玩笑,便好了。” 紫河与砗磲面面相觑。 皇上,如何会开玩笑。 这事,怕是铁定真真的了。 “紫河,你方才捉猫时可确定了。” “回小姐,确定了,如你所料因为调人去护送皇上,所以,如今将军府书府里的护卫比平日里少了一大半,更重要的是,将军去护送皇上,也不在。” “呵呵,今日这般好的能在皇上面前长面的时机,我那个父亲自然不会放过的。” 谢灵沁说着话,已经拿出黑巾在面上一蒙,今夜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她无论如何要去谢将军书房的暗道里一探。 可是,谢灵沁刚要跃窗而出,院外,谢玉树快步走了进来。 “大小姐,公子被山匪抓了?” 正文 043章 我在等她真正找到我(一更) 谢灵沁动作一顿,一旁,紫河与砗磲当下出门,不叫谢玉树看进屋内。 到底,谢灵沁假受伤的事,谢玉树是不知道的。 “他不是好好的在黄山书院里待着吗?”谢灵沁的声音自主屋内传出来。 谢玉树面色凝重,如实尽述,“方才传来的消息,据说是公子听说了你受伤一事,想回来看看,结果一人行至半路,连人带车被三里屯的贼匪给劫了,此事正好被同学子弟看到,这才禀报了院长传得消息来。” 谢灵沁眼神一暗,“父亲去送皇上了,你立马派人去传消息。” “那,大小姐,你,没法子吗?” 谢玉树驻足细问,好像任何事与谢灵沁说,她都当是有法子的。 谢灵沁轻笑了一声,声音越加虚弱几分,“我能有什么法子,反正,我如今受伤,只能好好待在屋子里,也是没法子的。” 谢玉树似有几分失落,须臾,点头,“也是,那我现在就去给将军传信。” 谢管家退下,砗磲与紫河对视一眼,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退下,这才进得屋内。 “小姐,真不管吗?” 砗磲询问。 谢灵沁一脸清沉,眸中更是泛过冷意,“哪里有这般巧的事,皇上才从我这边无功而返,谢聃聆就出了事。” 紫河当即一惊,“小姐是说,此事是皇上所为?” 谢灵沁摆摆手,面色冷凝,“倒不一定。” “这……” “看来,有必要去黄山书院看一看那位报信的同学子弟。”谢灵沁话落,看向砗磲,“砗磲,我知你与谢玉树相熟,不过,不要告诉他我是假受伤事,这是为了何护他,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轻重的。” “嗯,此河,你与我一起去黄山书院。” “是。” 谢灵沁当即了换了衣裳,与紫河一起出了将军府。 而谢灵沁与紫河一走,砗磲犹豫几分,当下对着院子里一名丫鬟吩咐了什么,便悄悄的溜出了府。 夜色洒上,突然有种瘆人的苍白。 一道纤细的身影,几乎与黑色化在一起,很快,凌厉的钻进一间破庙。 风掠过破窗烂顶,撩得人浑身瑟瑟。 那身影站在破庙正中央,朝四下看着,须臾,对着前方暗处,“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话一落,暗处,似乎有叹声起,然后,一道人影,自暗处走了过来。 是一名男子,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 一袭银纹白袍,虽只露半边容颜,却也可见俊逸风骨,让人只一眼,便知男子定然出身大家。 且那风骨中,似乎又更带着某一种淡淡的哀伤,仿佛,与生俱来。 “自从那年一别,你从不寻我,如今,却主动前来寻我,可是有事。” 男子轻移脚步上前,看着面前那娇小的女子。 女子圆圆脸,扎着丫鬟发髻,正是砗磲,看着男子,神色温和,“她很好,有我护着,每日以好汤好药浇灌着,身体已好了许多,只待体内毒一解,就可。” “我知道。”男子看着远处朦胧月光,轻微颔首,“但,你特地前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是不是你的人抓了谢聃聆?” 砗磲面色认真。 “不是。”男子摇头,“我不会做叫她伤心半点的事,那,到底是她弟弟。” “我还以为,你要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毕竟,小姐与太子……” “我在等她真正找到我。” 男子语声一落,看着她,“天晚了,你快回吧,她如此聪慧,断不能叫她起疑,毕竟,你是……” “不要说了,我先走了,你且保重。” “好。” 男子比砗磲更快消失在破庙里。 夜色下,风依旧,只是,四周更加冷清。 …… 黄山书院与那日谢灵沁来时没什么变化,那棵百年大树依然寻里。 沉沉夜色下,彰显着他的古老深沉。 “小姐,黄山书院极大,我们不知是哪位同学子弟报的信,这……” “有办法。”谢灵沁说话间,已然抬手推开一间屋。 屋里灯光明亮,一男子正在换衣裳,冷不丁门开,两名黑衣人闯进来,顿时一惊,却并不慌,“这是……” “许老师,真巧。” 谢灵沁扯下面巾,眉眼含笑,“能否和你,打听个事。” “且说。”许怡然慢条斯理的又将正要要退下的外衫穿上,看着谢灵沁,意外一分之后,道。 “今日是哪位子弟与院长说的谢聃聆被劫的消息?” 许怡然清眸淡然,“谢小姐这是何意?” “哦,想问个清楚,顺便,道个谢。” 许怡然明显不这般认为。 “那,换上话题吧,忠勇侯府小公子住在哪里?” “谢小姐是想做什么,谢聃聆是被盗匪给劫了去,虽说是他报的信,可是当与他是没有关系的。” “许老师莫紧张,我不过,就是想问问他们聃聆的情况而已。” 许怡然倏然笑了,“谢小姐,我倒是不紧张,可是,不是都在传,谢小姐遇刺,身受重伤,如今正躺在府里休息吗,为什么,现在好模好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许老师,你是想要去告发我吗。” “我不会。” “为什么?” 许怡然理了理袖子,姿态清贵,“因为,谢小姐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还能暴露真容,肯定是做了万全之策,而我呢,还不想死。”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那……” “我可以给谢小姐指路去,不过,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还请谢小姐,手下留情。” 谢灵沁上前,抿唇淡笑,“看情况。”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的笑意,愣了愣,而后道,“出了我这间屋了,向右转,进院,左转,前行百米,第一间。” “多谢。”谢灵沁话声一落,手急眼快的,对着许怡然的后肩就是一砍。 许怡然当下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姐,这个许怡然不简单,会不会有诈?” “没诈,走吧。” 谢灵沁满含深意的看了眼地上的许怡然,眼底流过笑意,当下与紫河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 紫河还是不放心,到了方才许怡然所说的屋子外,立马拉住谢灵沁,“小姐,奴姝不放心。” “放心吧,那个许怡然周身气息内敛,不是不会功夫,就是功夫高深,方才我们一进院子时就被他发现了,我才想着主动出击的的,所以,他如果想要我们命,当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小姐你才在他面前,故意暴露。” “对,不过是互相试探的事儿,不过,看起来,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事,不打架,且,眼下我们也没没时间与他掰扯不清。” 因为,她有的是时间与这个许怡然好好掰扯。 紫河还想说什么,谢灵沁已经手一抬,示意噤声。 屋内,几名少年正在谈话。 “世勋,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又不是我们抓的。”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看你们这没出息的,快回你们的屋子睡觉去,谁问也别说……” “是吗?” 一柄剑无声就回在了屋内领头那少年的脖子上。 然后,在几名少年正要尖叫之时,紫河已经一脚扫过,痛得几人发不了声。 “来,你说,谢聃聆呢?”谢灵沁扯下面巾,那张美丽却笑得犹如鬼魅的脸,就是徐世勋的恶梦,少年上次被她打了两巴掌,现在都不想再看到这张脸,可是,这眼眨了眨,还是这张脸。 “我再问一次,谢聃聆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再不说,你的耳朵会掉。”谢灵沁手中匕首一出,声音压得极低,“你们可以试试。” “你,你你敢,我是忠勇侯府的公子啊……” 徐世勋捂着脸痛得大叫又被紫河一巴掌拍得安静下来,只能低声压抑的惨呼,“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惨呼了半天,声音又一顿,摸摸自己的耳朵。 “咦,我耳朵还在。” “是啊,可是,再不说,一会我可就不敢保证,还在不在了。” 谢灵沁声音沉凉如雪,压在世勋脸上,“所以,你说还是不说呢。” “啊啊啊,我说我说……我们其实,也不知道。” “不知道?”剑已经抵在了耳朵上。 “真的,真的,我们知道,他要回将军府,然后在半路上拦了了他,可是我们遇到了贼匪,我们跑了,谢聃聆就被抓走了。” “然后?” 徐世勋被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没有然后了。” “那,要不,鼻子还是不要了台?” “不不不,要要,我说我说……”少年吓得肝胆俱裂,“是我们,是我们把贼匪引到那里的。” “啪。” 少年话声一落,一个耳光。 “我都说了……” 谢灵沁气息一冷,如沉雪覆下,扫了几名少年一眼,看着紫河,“紫河,打得他们下次再也不敢犯错。” “是小姐。” 一切惩罚都在无声进行。 这是徐世勋几位不过十一二岁少年的恶梦。 只是,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有一日,这位叫徐世勋的少年会与谢灵沁一同走过那般艰难的日子。 一颗正在长歪的心,要如何才能将其抚平拔直,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场经历。 历史的轨迹,很多时候难以预料。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谢灵沁明显是失望的,她以为,徐民勋这几个小子因为那日被她和谢聃聆打的事会行报复之事,再多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可是,他们竟然招来贼匪。 “那些贼匪当不是普通的贼匪吧。”少倾,谢灵沁这才回头,看着已经在紫河的折磨下痛得有气无力的几位少年,然后目光不看徐世勋,而是看向另一位已经泪流满面的少年。 “我我我……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 “你是不想要耳朵,还是不要腿,还不老实?” “要要要,是……是三里屯的那些马贼,我,我无意中看到他们在喝茶,然后就……” “你说清楚。” 谢灵沁指着徐世勋。 “就引了他们来,把谢聃聆绑,绑了。”徐世勋都快傻了。 “你们可真是有脑子。” 谢灵沁猛的一抬手,在徐世勋全身发抖,额头冒汗时,又轻轻放下,声冷如刃,却眉眼含笑,“还有,你看,虽说你们比我小上两三岁,可是吧,你们这身量也是不矮,却被我一名女子打成这样,折磨成这样,你们觉得,说出去,会不会丢人。” “你,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们难道不想和我单挑吗。” “当然。”徐世勋定了定神,声音磕巴,“放心,今晚上……今晚上的事我们……我们不会说出去,总有一……一日,我们会打败你。” “真乖。” 清丽好听的两字落,谢灵沁与紫河身影远去。 “世勋,世勋,那是谢聃聆的姐姐谢灵沁,我们要不要告诉许老师,告诉院长。” “告什么告,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鼻青脸肿,不丢人啊,她就是个女子而已,比我们年长的女子而已,我们还要不要脸。” “是是,那,我们都听你的。” “哼,反正,今日的事,不许说出去,到时,谢聃聆如果能活着回来,真指证我们,我们也不能承认。” “是是是……” “可是……” 这是,另一边一位少年突然苦耷拉着脸,“世勋,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我,并不想让谢聃聆死,我想欺负他,看不惯他,可是,他如果真的死了……” “是啊,这可是人命啊,我听说,那三里屯的贼匪很残忍的……” 徐世勋抚着青肿的脸,呲着牙,“行了,你们别说了,说得我好像想他死一样,我也只是看不惯他,总是那么一幅倨傲不了于心的死样子,可是,如今事都出了,能怎么办。” 一时间,几张猪头脸面面相觑,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 身后发生的事谢灵沁自然不知道。 她能将谢聃聆拔乱反正,也只是因为她本身不算愚蠢到底,不然,她是压根儿不想管,所以,对于那几个自来娇生惯养满身贵气的纨绔富二代,她能给他们留条命就不错了。 至于他们如果想要报复,翻风浪? 呵! 那是作死了。 谢灵沁回到将军府时,谢将军已回来了,而且,府门口已经集结数十府卫。 看样子,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果不其然,谢灵沁刚回到清水阁换了衣服,紫河便道,“小姐,方才那些人已经出发了,看来是出城去寻公子。” 谢灵沁点了点头,“此行应当不顺,三里屯的盗匪盘踞时间极久,朝廷都久攻不下,就可见一般。”话落,谢灵沁戴上披风,“走,我们去找我那个父亲,看看情况。” “那小姐……” “放心,不会让他看出端倪。” “是。” 谢将军此时正站在门外,抚着眉,看上去,愁思深重。 “父亲。” 谢灵沁盈盈不堪一弱的上前唤着。 谢将军缓缓回转身,语气不顺,“你出来做什么,皇上不是说让你好好养伤。” “我想知道,聃聆如何,虽然,我们关系不太好,可是,到底是我的弟弟,是父亲你如今唯一的儿子。” 谢灵沁道。 谢将军眉宇深严,须臾,一叹时,将一封信递给谢灵沁。 谢灵沁接过打开,一看,面色微凝,“这是……” “对方绑了聃聆,什么都不要,说,就让聃聆陪他们玩几日,这玩——” 比起要要人要物来说,更为可怕。 “那,父亲打算如何做?” “我已然派人出城前往三里屯,看能否交涉。”谢将军话落,也不打算多话,径直进了府门。 谢灵沁站了好一瞬,这才将那信纸捏成一团,带着紫河回了清水阁。 “紫河,你到时暗中查一下,谢将军是否在外有私生子,又或者有圈养着谁,已然怀孕的。” “啊?” 紫河冷不丁听得谢灵沁这般吩咐,饶是沉稳内敛的性子,此是也不禁有些懵。 这,前面还在担心公子,怎么这会儿就扯到这个话题上?! “父亲只得聃聆一子,他又不是圣人,天生好名好权,芨芨营营,就希望将军府声威赫赫,能复当年,而这些,就算他得到了,死后还能带到棺材去,不想有子送终,他得来做什么?” 谢灵沁眉目凝沉,放落,将手中那张信纸往旁一丢。 “小姐是认为将军对公子被贼匪所抓之事,太过冷淡?” “是,以往,他可是对谢聃聆疼爱的,如今谢聃聆生死未卜,他却只是叫人去交涉,自己都不出面。” “是,奴婢会尽快查。” 谢灵沁话落,又将暗处听海唤了出来,“听海,我们一会出城,去三里屯。” “小姐……” 谢灵沁打断紫河的话,“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这个三里屯贼匪到底有多厉害,以至于朝廷久攻不下。” “可是,小姐就和听海一起,就算是能拉拢到方才将军府派出去的府卫,那,也是不够的。” “怎么会不够呢。”谢灵沁忽而一笑,“五公主明日一早不是要进城吗,如今,想必早就驻扎在城外不远处,所以,她手上那般多的御林军,就借用一下好了。” 紫河明过过来,眼底一亮。 “砗磲,好生守着,我们去去就回。” “小姐小心。”砗磲早已经在谢灵沁之前回来,此时在门外守着,看到谢灵沁一身男装与听海,紫河离开,眼底隐有暗红光芒一闪。 ------题外话------ 申明一下,这人不是黑袍,就酱紫 正文 044章 给了身体没给智商(一更) 夜,黑沉,淡晕星光淹在云层,月色淡薄,照得大地一片染上一片沁凉。 一身男装的谢灵沁与紫河此时出了将军府,迎头便遇上了冥澜。 “小姐,我听说了公子的事。” “眼下城里风声紧,你们都不要出手,放心,我不会有事。” 谢灵沁知道冥澜担忧什么,又道,“你们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我不会轻易用,但是,养兵千日,用需要一时,你叫他们也不可懈怠,还有,名人堂的名头已经暗中打出去,有生意,可劲儿抬高价,明白。” 冥澜本来是担心谢灵沁,想要与之同去,结果反而被谢灵沁一句话说得有些苦笑不得,当下一拱手,“小姐,一路小心。” “嗯,对了,酸皮子呢。” “似乎已经在开始要帮小姐去偷人了。” “希望他一切顺利吧,毕竟,那个人我接触过,不是个善茬。” “是。” 谢灵沁这才与紫河出了城,然后,一路掠远,直到,停在一片茂密的荆棘丛林后。 而在她们前方,隐有火光声音传来。 “小姐,看这扎火堆的方式,还有严密的巡视,该是御林军无异。” “呵,这个天生娇惯的五公主,竟然愿意与御林军一起扎营在此,倒是让我意外几分。” “想来是怕出事,所以才这般。”紫河话落,又道,“小姐,这巡视如此严密,我们要如何……” “嘘!”紫河话未落,谢灵注示意她住声,同时,示意她看向前边,不远处。 前方,一女子身影自一方帐篷里快步走出来。 “五公主,明日一早,臣便送你进城。” “走开,让本公主住在这么破的地方,这不是憋屈吗,等我回了都城,看我如何惩罚你。” “公主……” “再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就不客气了,你是叫王仁义是吧,今天武试榜眼?” “回公主,正是。” “哼,那你给我听好了,我告诉你,最好离本公主远点,不然,拳脚无眼,你若是打到了本公主,看你怎么向我父皇交待,还有你,是兵部尚书家的庶子是吧?” “回公主,是的,我叫李俊晨。” “呵,本公主管你叫什么名字,反正,本公主现在就要进城,不要住在这里。” “公主。” “唰——” 只见前方剑光一闪,五公主已然拔剑,“谁再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就要谁好看。” “公主……” 前方还有吵闹劝阻。 不过,谢灵沁已经与紫河悄无声息的离开。 “小姐,我们又不向五公主借兵了?” “不,我觉得,可以直接让五公主给我们开路。” 紫河面有疑惑,不过,谢灵沁已经又拉着她隐向了暗处。 而这条路,是通往三里屯那些贼匪的交叉口,而眼下,四周极其平静,毫无异样,可是,却又总觉得,再踏前一步,都是危机四伏。 夜色更黑。 约莫等了快一柱香时间,终于,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丝粉红的小亮点。 然后,铁骑奔驰如流水,腾飞如仙骑,马上一女子身着粉色小衫,黑色下,眸如点漆,小脸粉嫩。 “是五公主?” 谢灵沁勾唇一笑,“看,都不用我们出手。” “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的厉害了。” “不过是对五公主的性格了解一些罢了。” 马上女子正是五公主,此时唇角含笑,还对着后面张狂的一摆手,“嘿嘿嘿,就凭你们,想追上我,哼……” “五公主,五公主……”而其身后,不远处,数骑快马驰来,紧追不舍。 当先在前正是王仁义领头,李俊晨随后。 五公主才不理会身后的人,轻笑如银铃,“待你们追上本公主,本公也进城了,哼。”后面追得快,她就跑得越快。 “五公主,这里不太平,你且小心……” 身后,王仁义一声小心未落,便只听前方,五公主的马儿“嘶鸣——” 马儿一声惨叫,地面松动,前腿一弯,整个就陷进去。 然后,是漫天箭矢如牛毛落下。 那数十骑当下一惊,想要避开,却觉身下马儿一沉,地面竟似有震动,一时想要返回已来不及,变故陡生,全部连人带马倒地。 顿时被围攻。 而这里,草木森长,正是三里屯与进京的分岔口。 “哈哈哈,中了中了。”紧接着,那三里屯方向一片茂密的丛林里当下近百人陆续钻出来,欢呼采烈。 “咦,这个妞长得不错啊。” “是啊,方才他们好像是在叫公主?” “对啊,是没错,难不成,续将军府公子后,我们又能绑个公主?” “不是吧,我们这不是发达了。” “可这是公主,这些……” “呀,是御林军啊,这些马都不错……” “啊啊,这个我识得,是今年的武试榜眼呢。” “这个呢,看着也像领头的……” “这个……哦,得回去问问老大去。” “对,问老大去,老大什么都知道。” 七嘴八舌,欢喜笑语,然后,几十名御林军与愤声嗷嗷叫的五公主就被一众贼匪给劫持了去。 瞬间,一片平静。 暗处。 紫河看向谢灵沁,“小姐,现在怎么办?” “凉拦吧。” “啊?” 谢灵沁示意紫河朝前方方才那伏击地点看,“你看,这处理得如此干净,就像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般利落的行为,像是一般的贼匪能做到的吗,怕是杀手也不过尔尔了。” 紫河面色一怔,“小姐你的意思是……” “三里砘地势险要,可守难攻,朝廷也不尽是无能之辈,剿匪多年,却偏就没能将此处踏平,你觉得呢?” “莫非这三里砘的贼匪飞大有来头。” 谢灵沁星眸粲然,面含深意,“会是什么来头呢,不过,一定不简单就是了。” 紫河一抬眸就看到谢灵沁眼底那明亮又幽深的光芒,当下道,“小姐,你可是猜到了什么?” “不能肯定。”谢灵沁话落,又看向方才那些贼匪离开的方向,“看来,今夜救人之行,有些悬矣,这个谢聃聆,哎!” “小姐,你其实还是关心公子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来救他了。” 紫河觉得,若说以前,小姐是真冷心冷性的,可是现在,至少,对公子还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的,不然那日,在恶整了公子之后,小姐就不会跟着到了黄山书院,帮公子出头。 谢灵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笑,“不是说,他是要回府看受伤的我才被抓的吗?”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因着此,才想着救上一救的。 紫河蓦然觉得好笑,小姐也开始言不由衷了。 “行了,别想了,方才与五公主一起被抓的有王仁义还有尚书府庶子,不过,这人数并不多,后面想来还有人,我们先把公主被抓的消息告诉她身后的那些御林军,先让他们帮我们开路吧。” “小姐英明。”紫河在心生佩服,可是,心里却疑惑更深,“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贼匪会在这里埋伏的,而且,方才我们一路过来,你还与奴婢恰七的就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但凡就一丝差池,只怕,现在被擒拿的不是五公主与一众御林军,而是她和谢灵沁了。 谢灵沁面上浮一抹笑意,拍拍紫河的肩膀,“之前不是叫你给了我地图吗,本意是看别的,只是顺便把四下地方都看了下。” “顺便就看了下,就能在今夜联想到此处埋伏,小姐你太厉害了。” “行了,别拍马屁了,这不过是险中冒进,我们的目的是救谢聃聆,可知。” “知道。” “不过,看样子,之前我那父亲派出来的府卫也是这般被收拾了,不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谢灵沁面上浮过笑意,然后走上前,将方才那些贼匪处理干净的地方踩踏一翻,露出端倪,这才又隐于暗处。 而此时,显然是半天没听到这边的消息,身后有几名御林军城骑马来查看,然一,在岔路口停下,查看一会后,当下面露疑色,顿时打马返回,没多久,其身后就跟着一大批御林军前来。 “首领,你看这泥土明显不对,此处又是三里屯匪贼与去京的岔路口,会不会……” “你,立刻带两人回都城禀报,剩下的人与我一起去三里屯查看,若是公主真被抓,那我们只怕也是性命不保。” “是。” 当下两方分开。 暗处,谢灵沁又与紫河待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方才悄悄起身,小心的尾随而去。 前往三里屯的小路,凹凸崎岖,远远望去,前方那立着一排排屋子的山峰好像远在天边,而四下安静如斯,每走一步都能看出来,是绝对的易守难攻之势,两边树木在秋风中婆娑,如同鬼影,叫人无端敛紧了呼吸,好像,危险瞬间会至。 果然。 谢灵沁与紫河跟上时,那几十名御林军已经在各方陷井中被捉拿,只余方才发号施令的御林军领头人与几名与御林军弃马冲了出去。 只是,几人身上都有伤。 方才看着还远的山峰,转瞬好像就到了眼前。 古色古香地大寨子,一片平的正中央,还燃着篝火,篝火上面,架着一只鸡,一双手正翻弄着。 而,数十人正围着那只鸡,看到好像突破重层闯进来的御林军。 不用说。 自然是被擒了。 “这些人也太厉害了。” 暗处,紫河与谢灵沁也在此时早藏进了山寨。 谢灵沁暗暗点头,“嗯,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点都不像普通的贼匪,非普通御林军能比,所以我们要快。”谢灵沁话声刚落,神色突然一顿。 紫河亦然。 只见,那一片阴影的月色下,她们方才趁势而进的路口,几名少年正身着夜行衣,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弯着腰,颤着步子…… 为首的是……徐世勋。 那位忠勇侯小公子,那微胖的身形,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操! 谢灵沁想骂天。 这几人来捣什么乱。 “世勋啊,我们就这么顺利的溜进来了?” 怯怯弱弱的声音低低响起。 “当然,我是谁,我可是忠勇侯府的小公子,我娘说过,我天生命好,你看吧,这可贼匪的老窝,我们都顺利进来了。” “可是,世勋,你命这般好,你为什么说话声间还在抖。” “信不信我打你。”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我好怕……” 这声音是妥妥的想哭了。 “怕什么,你还有没有出息,先前被谢灵沁一个女子欺负了,我们现在要扳回来懂吗。”徐世勋俨然一派老大势头,“我们把谢聃聆给救出去,先封了他的嘴,不让他出卖我们,我们再绑架他,叫谢灵沁来救他,然后我们就可以报仇了。” “世勋,我觉得,没这般顺利啊。” “啰嗦什么,快点。” “是是是……可是,我好怕,这里好安静啊。” “越安静,越好行事啊,说明我的计策完美。” “那,走吧,走吧……” “哎哟,你掸到我头了……” “你踩到我脚了。” “行了,别吵……” “呵呵!” 突然一声轻笑声,顿时打断几位少年的声音。 然后,几位少年几乎在瞬间惊诧的抬起眼,看向前方,看着月色下,一点一点走近的人。 来人叼着一根草径,一身贼匪粗衣,调儿正经笑得玩味。 “你,你是谁……” 徐世勋声音都磕巴了。 “我说,今日是个什么好运啊,又几位富贵公子主动上门儿。” 来人一笑,然后放手于唇边一吹。 一声哨声,当下,数十贼匪自一旁那草屋里冲出来,将徐世勋几人给团团围住。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忠勇侯府小公子,你敢对我做什么,我父亲一定灭了你。” “呵,原来是忠勇侯小公子啊,不错。” 然后,带走。 不远处,阴影之下,谢灵沁抬手抚额。 什么叫做蠢得无可救药,她算是真正的见识了,这些富二代,他们爹妈给了他们身体,却没给他们智商。 紫河的面色也不停变幻着,“小姐,我们,怎么办……” “跟着他们去吧,看这里,他们肯定是要关在与谢聃聆一处的。” “……是。” 紫河也好生无奈。 谢聃聆此时的确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屋里有窗,有门。 可是四下被人守着,正在思忖着如何逃出去,却见门一开,然后,几人被不客气的推了进来。 这几个人…… “徐世勋!”门还没关,谢聃聆当即一拳就揍了过去。 “啊啊,谢聃聆,你还没死,你敢打我。” “打你又不是一两次了。” 于是乎,两人很快就滚在了一处,伴着骂骂咧咧声一出。 而一旁,两名少年忙去拉。 门口,几名贼匪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好戏,好一会儿,才笑咧咧的关上门。 门内,打斗声不停,反而越演越烈。 “小姐,公子只有一人,他们三人,公子会吃亏的。” 此时,谢灵沁与紫河早已经隐在了寨子外边一棵大树上,紫河听着那屋里动静,颇为担忧的看着谢灵沁。 可是却见自家小姐竟然好整以暇的摸着下巴,看都没谢聃聆那边,面是看向正前方,另一间占地极广的屋子,那间屋子里,淡薄月光投影下,一男子修长身影立于窗户边。 手中正执书卷,在轻品细阅。 “紫河,你说,这像是一位贼匪寨主吗?”谢灵沁突然轻声道。 紫河摇头,“不像,可是,屋处正中,还这般多人守着护着,又不可能不是。” “你觉不觉得,这身影,这侧面轮廓,很像一个人。” “像谁?”紫河细眉拧思,须臾,恍然大悟,眸色惊诧,“像……皇上!” “对,皇上。” 谢灵沁面色冷然,然后,他看到映投在窗户上的身影移开,走向门口,门打开,那人走了出来。 正文 045章 他是谁(二更) 与当今北荣皇上一模一样的容颜,看着温和的面目,却可见眼底的锋刃锐气,体形消瘦却不减帝王风仪。 “小姐这……” “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可……”谢灵沁无声摇头,“不是皇上。” 虽然一模一样,从头到尾气质都一样。 可是此人的面上,身上,好像自眉骨间隐隐的散发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难道说,那个传言,是真的。 他是…… “老大,该怎么处置,寨中关押的屋子都关满了。” “这就关满了?” 那长得几乎与皇上一模一样的人看着上前来报的人,思了半响,又问,“都关了哪些?” “哦,有将军府嫡子,有五公主,还有今年秋试的榜眼,还有好像是尚书府庶子,还有……”那禀报的人正是方才那个指挥人抓住徐世勋几人,一脸调儿郎当玩味笑的人,此时说了一大串后又想了想,“还有近百名御林军,几十名将军府府卫,之后,又主动送上门的,据说是忠勇侯府小公子,还有……”来人拍了拍头,“看着装应该是朝中大臣的子嗣吧。” “这么齐活?” “是啊,今儿天公真作美,这得多大一笔赏银。”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估计,赏银没到,人马先到了。” “我也这般认为,不过,燕过拔毛,我相信老大的。” 男子说着,面上笑意更浓。 “去,把那火点得旺盛一些,然后,把五公主带过来。” “是。” 那人立马快速下去了。 而那与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这才双手负后,缓步走至院中央,一身黑袍,腰束玉带,丰朗威仪。 总之,与这所有贼匪的打扮是格外的违合,可是,偏他往那里一站,又好像四周贼匪就当该听他的。 没一会儿,明显被点了穴的五公主就被咋咋呼呼的给拉了上来,直接毫不客气的就往地上一扔,猛然一抬头,对上中年男人的面容时,当下一怔,然后如看到了救星。 “皇叔,皇叔,你是皇叔对不对,你快让他们放开我啊,我是宇文清月啊。” “你叫谁皇叔呢。”中年男人利眸冷然,抬脚就不客气对着五公主踢去。 五公主当下吃痛的被踢开好几步远。 “皇叔,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我不是你皇叔。” “你……你就是皇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哦,你还知道什么?”中年男人看着五公主,冷眼微笑,没有半点感情。 “我……我知道,你与父皇是孪生兄弟,两年前,我就是因为在父皇书房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父皇给赶去安城的,只是……”五公主咬着唇,红着眼看着四周,“皇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当贼匪的老大啊。”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中年男人双手负后,面上寡淡冷薄,然后看向一旁那位叼着草径一脸玩味的男子,“天星,把五公主拉下去,舌头割了吧。” “是。”那人对于中年男人的话毫不意外,当下上前拉着还在这话中回不过神的五公主。 “啊啊啊,皇叔,我是宇文清月,是五公主,是你的侄女儿,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只要放了我,我不会对父皇说,你躲在这里的,我……” “真是不懂事儿。”那中年男子突然冷声一喝,然后抬手一巴掌,对着五公主那张粉嫩的脸狠狠拍下。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格外清晰。 火光掩映下,五公主面目垮得厉害,娇嫩的容颜几分拧巴。 “皇叔,你竟然打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咋呼的公主,宇文舒那个狗皇帝是吃了屎才能将养你这样?” “你……” “你看,树上那两位,可比你听话多了,这等着半天,一动不动,这就很让人喜欢。” 听着男人话声一落,宇文清月瞬间没声了,然后,顺着中年男人的目光看向前方百多米处,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上。 而树上,谢灵沁轻呼一口气,与紫河对视一眼,当下自树上滑溜而下,落至地上,然后,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去,“阁下真是好眼力。” 她与紫河掩饰得那般深,竟然都被发现了。 “凭的不是耳力,是感觉。”中年男子却道。 此话一出,谢灵沁心头微微一动,抬眸间,恰好的对上中年男子的视线。 “能无声无息闯入山寨还能藏得这般久,也当是有些本事。” 谢灵沁一笑,看着转瞬间围上来的人,然后,一把扯下面巾,她是男子装扮。 当下,抬手一礼,“在下言射,只是路过此地,所以,来看看。” “言射?”中年男子咀嚼着这个名字,视线极厉的打量着谢灵沁,“就是进宫帮皇上治伤的言射?” 谢灵沁讪讪笑笑,看着中年男子,“阁下真是耳闻八方,正是。” “呵!”中年男子当下一抬手,掌如飓风,朝谢灵沁而来,不过被一旁的紫河挡过。 谢灵沁紧张的想大叫唤,可是,理智让她没有叫出紫河的名字,而是快速上前扶着她,而后看着中年男子,厉声质问,“阁下这是做什么?” “我不喜欢皇上,更不喜欢一切相救皇上的人。” 谢灵沁好想说,我也不喜欢皇上,要不我们合伙去把皇上杀了吧,可是,五公主还在这里呢,对方底细她还没摸清呢。 “老大,出事了,那边打出问题来了?”恰在这时,一旁,有一名贼匪上前来报。 “怎么了?”中年男子倒是一点不急的样子。 那人摸摸头,面色有有些虚,“好像……好像,把将军府公子,给打死了。” “什么?” “老大放心,不是我们的人打死的,是那个忠勇侯府小公子打死的,而且,还有一点儿进气,所以……” “救活。” “是。” 那人立马带人走向那屋子。 紫河一口腥甜吐出,面色也是一变,紧拉着谢灵沁的袖子,“小姐……” “不急。”谢灵沁对着紫河暗暗示意,依然不动声色的看着中年男子,“方才,五公主叫你皇叔,你又与皇上长得一模一样,你是……” “小子,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管。”中年男子话落,对着身后吩咐,“把这两人带下去,然后,把五公主的耳朵给我切下来。” “是。” “噼里啪啦。” 中年男人刚一声吩咐,便听一旁不远处关押谢聃聆以及徐世勋的那间屋子里响起声音,同时还升起腾腾烟雾。 这…… 鞭炮。 而方才拥过去的人全部被一步步退后,只见正中央,徐世勋以匕首押着一名贼匪,冷声警告,“退开,不然,他就没命了。” 虽然手在颤抖。 而另一位与徐世勋一起的少年此时手里也架着一位,还有一位则是将最后一串鞭炮扔下。 谢聃聆呢? 谢灵沁眸色一紧又一松,而后想到什么,眼底微有淡笑划过。 “啊——” 而也就在这时,五公主突然起身,对着一旁那位抓住她的男子就是重口一咬,然后躲在了谢灵沁身后。 “你,快出手打他们,我到时给你赏银。” 情势变故就是一瞬间,谢灵沁面色一凝,对着紫河示意,紫河当下解开了五公主的穴。 而另一边,方才被关押的御林军与将军府几十府卫也逃了出来,此时齐齐围过来,而当先在前,正是谢聃聆。 而此时,所有人看着中年男子,明显也是一怔,毕竟,在场大多人是见过皇上的。 方才还担心一片的紫河此下看着谢聃聆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难怪小姐方才一点不着急,还在这里和这人聊着天儿。 是故意拖延,不让公子他们就露了马脚。 “谢公子果然是好样的。”谢灵沁看着谢聃聆出声夸赞。 “你少夸我,我……” 谢聃聆自然知道眼前这男子就是谢灵沁,想说什么,又知道不能暴露,当下噤了口,对着那些来救他的府卫命令,而五公主此下也真聪明,当下令那些御林军严阵对敌。 情势,瞬前陡变。 方才还好像只能任人宰割的五公主等人,此下好像就翻转了局面。 秋风指过,剑拔驽张。 五公主看了眼四下,上前一步,还挺嚣张,“皇叔,你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你弃械投降,我会向父皇求情的。” “哼!” 中年男子见此,目光在所有人面上掠过,最后,又似乎多看了眼谢聃聆,然后,对着身后那位叫天星的男子招手,“来了吧。” 天星将口中草径一吐,玩味笑意一退,极其正色,“老大,他们来了,马上就要到了。” “好吧。”中年男人突然抚了抚眉,看着远方天际处无光的云月,转身,负手,慢慢的向着那正中的屋子而去。 姿态闲懒,生死于之度外,这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面不改色,仰天大笑。 似乎,一切虽有遗憾,却又好像极其满足。 谢灵沁看着看着,心间,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空,好像突然觉得,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毁天灭地却又无能为力的气势。 这种怪异的感觉,能叫她词穷到无法言语。 而,只是中年男人一个背影,偏就叫所有人忘了动作,一直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渐近。 然后,谢灵沁看到了真正的,皇上的身影。 被雷霆暗卫簇拥着走来。 “父皇。”五公主立马上前。 皇上只是看她一眼,然后也走向那主屋。 门,也随之紧紧关上。 一时间,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一脸玩味的男子望了望天,突然抬手一挥,“我们先撤吧。” 没有皇上命令,所有人就看着这一百多名贼匪尽数退下,进了屋。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王仁义上前对着五公主一礼。 五公主现在半边脸都肿了,心情一点不美,瞪一眼王仁义,“你问本公主,本公主问谁去,等着。”五公主话落,又看向谢灵沁,那眉眼弯弯,眼神都柔和了些,“你,叫言射。” “回五公主,是的。” “挺有胆识的啊,没娶妻吧。” 谢灵沁不卑不亢,“回公主,还未……” 谢灵沁话声未落,便见方才那紧闭的房门里,两道身影同时跃门而出,转瞬间就进了后面的一片竹林。 是那中年男子与皇上。 倪公公当即追上去。 谢灵沁对着谢聃聆暗暗使了眼神,当下也与紫河追了上去。 黑沉沉的月色下,四下青竹,枝叶婆娑,在秋风下声如鬼魅。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子,只能凭借着装与那身气势而分辨。 “都要死了,你还要弄出这般大动作,难道,消声匿迹这般多年后,你还想再千古留个名?” 竹林深处,皇上冷笑一声,看着那中年男子,“宇文雍,你是存心不让朕好过吗?” “呵!”被叫做宇文雍的男子冷笑怅惘,“你怎么不会想,是我这个做兄弟的这般多年了,在这山里待得烦闷了,想找你来谈谈天喝喝酒呢。” “哼,这般多年,你最恨的就是朕,又岂会想着找朕喝酒。” 皇上说话间,倪公公也紧落于他身后,只是,不得皇上令,安然站立于一旁,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是啊,我是恨你的,恨啊,十几年前,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皇上面色一紧,厉声阻止,“宇文雍,你可是发过毒誓,此事不得再说,否则……” “呵!”宇文雍说着话,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给我下毒,并且叫我难过了这般多年,而今我要死了,所以,自然要让你来,再如何,我也是该要入皇陵的。” “这是自然。” 皇上一脸正然,好像不为宇文雍容的指证半分心虚愧疚,就这般冷冰冰的看着宇文雍慢慢的,慢慢的坐了下去。 那般突然,又好像尘埃落定,就该是这般姿态。 “这般多年,朕容你在这三里屯称贼,给你生路,你也该要感激朕的。” “呵呵!”蔑视冷笑的声音自宇文雍嘴里发出,四散开来,“你给我的,从来,都是绝路。” “那夜,行此朕的人一直没有查到,是不是你所为。”良久,皇上问,几乎肯定。 “对啊,那夜,刺杀你的,就是我,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中年男子道,然后仰天大笑,“可是,宇文舒,你怎么就没死呢,啊……” “想让朕死,你还差得远。” 暗处,听着两人的对话,谢灵沁神色怔怔。 明明,那夜行刺皇上是她一手所为,为何,这个宇文雍,当年,在皇上继位后不久就消失的闲散王爷却说是他所为? “扑……” 一口黑红的血终于自宇文雍的嘴里吐出来,然后,整个身体倒了下去,只是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看着皇上,“我的那些人,不要为难他们,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自然,朕会让他们死得不要太难看。” “你……” “宇文雍,这世间,有了我,就不该有你,几十年前,十几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皇上垂着眉目,面上没有半点动容,而后,从容的理了理衣袖,一拂手,对着倪公公吩咐,“处理好那些贼匪再来处理他。” “是。” 人去,苍凉。 竹影婆娑。 直到确认皇上与倪公公走远,谢灵沁当即掠了出去,紫河紧随而上,然后,四下警戒。 谢灵沁一探宇文雍的鼻息,当下自袖中取出银针,扎上宇文雍的人中。 “你做什么?” 这时,一只手突然横空伸来,似要击向谢灵沁。 紫河当即抬手,将来人击退。 来人想再攻,谢灵沁瞄他一眼,“我在救他。”那男子动作当即一收,然后,死死的盯着谢灵沁扎针,其身后,数十名贼匪装扮的男子也正着面色按兵不动。 “咳咳。” 终于,宇文雍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你中毒太久,我只能保你半柱香时间的命,你可以说遗言。”谢灵沁道。 衔前那一脸玩味的男子当下上前,扶起宇文雍,“老大。” 宇文雍已然散浊的眸子这才看着他,“天星,不要难过,我要死也是迟早的事,能苟活于世这般多年,能守着她,看着她这般多年,我也值了。” “老大,你放心,我们以后会继续守着她,看着她,听你之言,若不是危机生命,我们绝不出手,绝不置她于任何危险与猜疑中。” 天星一脸痛色,紧扣着宇文雍的手都在颤抖。 “好,好。”宇文雍那张越加苍白的脸上划过欣慰又放心的笑意,缓缓抬手落在天星的手上,“若有一日,我们真的现身于她面前,她若让你们留,你们就留,她若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如果……是她要走,你们就带她走,天涯海角,将军府永远不是她的后盾。” “是!” 声音铿锵却又压得极低。 “你们口中说的……是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么?” 谢灵沁突然幽声开口,心口,突然有些痛。 宇文雍与天星当即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看着那中年男子,神色清冷,“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虽然你给了半柱香时间的生命,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谢灵沁突然变回女声,“我就是谢灵沁呢。” 宇文雍瞳仁明显一缩,然后,眼底天翻地覆不知转过什么,而后,怅然一笑,“天意,天意啊。” 谢灵沁却有些着急,蹲下靠近,“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是谢灵沁,我……”宇文雍突然间,笑得眼睛都带了泪,“如果你是谢灵沁,我更不能告诉你。” “喂……” 宇文雍闭上了眼睛,痛好像又一瞬间解放似的,闭上了眼睛,而他视线落下的最后瞬间,看着谢灵沁身后。 谢灵沁身后。 青竹绿影下,宇文曜正缓步走来,月色下,面色弱白无垢,与谢灵沁一起蹲下,看着地上已经气息尽绝的宇文雍,“谢灵沁,他,是谢聃聆的父亲。” 谢灵沁…… 正文 046章 你姐姐那么凶悍(一更) 谢灵沁太震撼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人,这个皇上的同胞兄弟,曾经的雍王爷,竟是谢聃聆的亲生父亲。 那不就是说,她母亲和这个雍王爷…… “宇文曜,你没和我开玩笑吧,虽然说,我也认为我那个风华万千的娘,为什么偏就眼瞎看上了谢将军这个自私自利的草包,可是,这……” 出轨? 谢灵沁很明确,宇文曜说的是谢聃聆的父亲,没说是她的父亲,所以,她肯定不是她娘和这个雍王爷生的。 “具体我并不是很清楚,也是偶然遇到皇叔。”宇文曜上前一步,声线低沉,“而且,你当知,谢将军在你娘生下你没多久,就已经与二姨娘一起,之后,生下谢聃聆没多久,就带回了谢灵玉……” 这个谢灵沁当然知道,她一起以为,她娘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二姨娘给气死的。 眼下看来,并不是。 “所以这事儿,谢将军不知道?”谢灵沁拧眉。 “应当是不知道的。” 谢灵沁愣了好半响,突然抬手抚额,“哎,为什么我不是我娘和别人生的呢,这样,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拔了谢将军的胡子,掀了他的屋了,不会有人说我想杀老子。” 谢灵沁一边说着,一国站起身来,面上竟见几分落寞。 却不知,一旁的天星等人看着她,那极其怪异的眼神。 谢大小姐真的是很……特别啊。 “看什么,没看到过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分分钟不想要他的。”谢灵沁环视众人一眼,天星等人当下拱手,“那,我等,以后就跟着小姐你了。” “对啊。”谢灵沁上下看一眼天星,以极其身后几人,又疑惑了,“那,雍王爷为何叫你们保护我,跟着我,而不是保护谢聃聆,跟着谢聃聆呢。” “因为愧疚吧。”宇文曜道,“因为他的失败而让你娘嫁给了谢将军,你,本该是她的女儿,只有借你的手去保护他,照顾他,才不会让人生疑。”宇文曜叹口气,轻轻拉起谢灵沁的手,“所以,以后,你也就担下了谢聃聆这个责任。” 谢灵沁眸色微动,看着天星,“难怪,方才我看到雍王爷瞧着谢聃聆的眼神有些沉沉,而且,方才听他说,他体内早就中了毒,想来也是早知今日是他的死期,所以,才这般把谢聃聆掳来,想最后看看这个儿子,只不过,看来皇上也是想趁此灭了你们。” “我们也早做了准备的。” 天星道。 谢灵沁点头,“猜到了。” “灵沁小姐睿智,相信我们的人现在已经全部撤离,一会儿我们也会撤离,待风平浪静时,我们自会来找小姐你。” 话落,天星几人对着谢灵沁推手一礼,打算离开,不过,脚步刚动,天星当即全身戒备的对着暗处一唤,“谁?” 暗处,一方暗影矗立在那里,在一片晃动的竹影间,显得那般的突兀。 谢灵沁看去,这身影…… 谢灵沁面色不知是该复杂还是庆幸,轻叹一气,“出来吧。” 来人走出来,正是谢聃聆。 天星等几人一怔,“这……” “你们先撤吧。”谢灵沁对着天星几人摆手。 天星几人踌躇一瞬,当下对着宇文曜也行了礼,这才退开,然后,对着雍王爷的遗体,齐齐一跪,磕头。 “老大,你终得入皇陵,若不然我们必当带走你。” 话声落,几人走。 一直看到几人走得没影儿,谢灵沁这才看向站在好里形如木雕的谢聃聆。 看着少年那压抑的,愤怒的,又晦暗脸,颤抖的手,然后,抬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你应该庆幸,他是你父亲。” 不然,若一日,将军府毁在我手里,你也会受牵连。 不过,这是谢灵沁没有说出来的话。 谢聃聆好半响,这才抬起眼眸对上谢灵沁的眼神,双眼通红,“你不觉得,我们母亲与别的男子苟……” “啪——” 谢聃聆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 而出手的,不是谢灵沁,是她身旁的宇文曜。 谢灵沁都怔了怔。 “谢聃聆,你母亲,是这世间,最受人佩服尊重的女子,不当得任何来侮辱她。” 宇文曜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明显有些生气,“我虽不是太清楚当年的事,皇叔也未与我言明过,但是如无意外,当年,你娘本该嫁的人是雍王爷,而非统领三军的谢将军,当时广为人传的佳话,实则是另有隐情。”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 他难得说这般多的话,对外向来言简意赅,可是,此时,看着好像被雷击倒的谢聃聆,语气厉沉,却更是语重心长的家长。 “你已十三,过了年便是十四,当该长大,有些事不要用眼睛看,用心看。”宇文曜继续道,视线这才看着地上的雍五爷,“皇上的人很快会来收敛遗体,你想要与他说些什么,快一些。” 话声落,宇文曜拉着谢灵沁的向一旁走去。 紫河左右看了看,当下退得远远的。 “自来,虽未明言,但是栾生双子好像都被喻为不吉利的事,我还以为,北荣例外,皇上还是稳坐皇上,没曾想,一样。” 看着前方茂密一片的青竹,谢灵沁叹声,“我在想,十几年前所发生的事,是不是就是这件事呢,皇上为了拉拢上当时的谢将军军,将他牢牢的掌控在手里,所以毒害雍王爷,逼我母亲嫁给谢将军?!” 谢灵沁不能肯定。 夜色映得宇文曜眸色深沉,拍拍谢灵沁的肩膀那个,“不要想了,记住,一切有我。” “当然,方才突然发觉,你还挺有姐夫的样子。” “所以说,你的心里,也已经作好打算,嫁给我了吗?” 谢灵沁侧眸看着宇文曜。 夜色下,他面容如玉,似镀上一片盈润的光泽,那温柔似水的眼神,能让她一瞬不瞬的想与之对视。 谢灵沁轻笑了笑,抬手轻抚着宇文曜的胸膛,“你不在府里好生休息,却跑到这里来,辛苦了。” “倒也不算,以前,皇叔就说过,若有一日,让我好生待谢聃聆。” 谢灵沁微微怔忡。 夜色深凉得好像已经能看到天际边外的晨曦。 没多久,在听到不远处的杂踏脚步声起时,谢灵沁让宇文曜离开,自己则是将自己的收拾好“言射”的样子,走向雍王爷的遗体想带谢聃聆离开。 不过,谢聃聆不见了。 雍王爷的遗体也没有半点异样,只是,胸膛那里,似乎有一块水渍。 “小姐…… 紫河此时也现身而来,见此,面色一紧,”公子呢,他不会跑回去找装军对峙吧。“ ”如果真的蠢成这样,那,也不用救了。“ 谢灵沁话落,对着紫河一招手。 在那些御林军在倪公公的带领下前来收遗体时,自另一边,向方才那寨子而去。 此时寨子里,所有人未得离开。 皇上双手负后立于正中央,面色沉肃,王仁仪与李俊坚带着人正一间一间的排查。 五公主立在皇上身侧,一幅百无聊奈的模样。 ”启禀皇上,那些人,真的全部不见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什么……这个宇文雍,这般多年,终归还是摆了朕一道。“皇上点了点眉心,又下命令,”再去看看屋内的隐蔽角落,是否有暗道。“ 皇上话刚落,王仁义便带人来报,”启禀皇上,发现了,屋内有暗道,极是隐蔽,找了几遍方才发现,卧着人想下去看,可是暗道全部被炸毁了,也不知通往何处。“ 皇上皱眉,面色深没空,须臾,看着王仁义,”他是早就做好准备的,不过区区一百人,还能翻出个什么天,不用再找了。“ ”是。“ ”吩咐下去,今夜之事,所有人不可说出去,否则,株连九族。“ ”是。“ ”言射。“ 此时,谢灵沁正缓步走过去,还没出声,五公主已经在叫他,看上去,还有些小兴奋的样子。 ”皇上,小民又瞻仰圣颜了。“谢灵沁抱拳走过去。 ”嗯,朕已经听说了,全靠你拖延时间,这才能让五公主幸免于难。“皇上看着谢灵沁,颇为赞赏,”你放心,此事,朕之后必有重赏。“ ”小民不敢当。“ ”还好,这几个小子也安平无事,否则,朕的朝中大臣怕是一个一个的要哭死过去。 谢灵沁顺着皇上的视线朝一旁看去。 正是谢聃聆与徐世勋几人。 尽绵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 谢灵沁早在方才走过来时,就看到了谢聃聆,见他面色正常,她都有些意外。 不过,眼下也不好多说。 “皇上,方才臣等在找人时,言公子不在,不知,言公子去了哪里。” 谢灵沁侧眸间,一旁,王仁义却上得前来。 此话一出,在场一百多人,注意力都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看着王仁义,笑容清朗,“王侍郎,皇上都没有怀疑我,你这就怀疑上我了。” “言公子,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只有你离开过,所以,我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 “既然这般说,那我心头多少还能好受点,不过,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信。” “怎么会,言公子只要说得合理,我自会相信,皇上,也会相信的。” 谢灵沁看着王仁义,这心坏的呢,真是处处都坏,当下轻笑一声,似乎几分不太好意思,“我与我的随从去撒尿了,撒到一半,她要大解,此地如此凶险,以防万一,我只得等着他,这个理由,侍郎大人,你信吗。” “这……” 谢灵沁看着王仁义那捉襟的面色,当下摆摆手,“这确实足够巧合,只是我没曾想,会当真有人问。” 五仁义面色有些难看。 而一旁,皇上这时却是大声笑起来,“难怪能与逸小子结交,你们俩这性子倒是有些相像。” “启禀皇上,若……” 王仁义竟还不死心,看着谢灵沁,“若如言公子如此说,为妨万一,可否带我去你与随方才所去之处看看。” “王大人,你还有这爱好。”谢灵沁好惊讶的。 王仁义面然更难看几分,压着怒气,转而对着皇上禀道,“皇上,臣忠心可鉴,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吧,那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得想想线路。” 谢灵沁摆摆手,姿态清朗,很好说话的样子。 “等下。”五公主突然出声阻止,看着王仁义,“王仁义,你是脑子不好使吗,这个也要看。”五公主明显对这个王仁义没好感,话落,对着皇上立马一改语气,柔柔柔的样子,“父皇,方才如果不是言射拖延时间,我的耳朵早就没了呢,这事儿……”五公主又冷瞥眼王仁义,“王大人,这事儿,你应当是清楚的吧。” “这……”王仁义默默的低下头,很是忏愧。 虽然是谢聃聆将他们放出来的,可如果没有言射拖延时间,那后果确实…… “公主说得是,是臣太较真了。” “知道就好,自己无能,也不能心生嫉妒才是。”五公主横眉一挑,再看向谢灵沁时,一脸粉嫩的笑,“言公子,你不要理他。” “王大人也是为了皇上作想,忠心义胆,我又怎么能怪罪,不过,既然眼下已经无事,那请皇上允许小民先走一步,今夜,小民也没有来过此地。” 皇上笑意幽深,摆手,“去吧。” 五公主一直目送着言射与紫河的背影,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 而此时,谢灵沁的眼角余光也打量了五公主好一瞬,方才收回。 这个五公主…… “皇上,臣子有这几十名的府卫护送着,又没有受伤,这下,也先行告退回府了。” 这时,谢聃聆走过来。 一旁徐世勋与另两名少年也齐声道。 皇上想了想,摆摆手,“去吧。” 谢聃聆这才由几十名府卫拥着,与徐世勋等人离开。 而且,几人很快就跟在了谢灵沁之后。 谢灵沁此时是男子打扮,没有理他们,装作,不相识。 “谢聃聆,你方才虽然没有皇上直说是我们害你被抓的,不过,你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 徐世勋几分别扭的声音在寂静不平的山道中响起。 “你以为我像你,动不动就知道告状。” 谢聃聆看了眼前方谢灵沁的沁身影后转而对着徐世勋道。 徐世勋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你方才还打了我一拳呢。” “那不是为了掩人耳目,给你们说计划,不然,你们这些蠢货,还救我,早就被宰了。” “这个……” 徐世勋有些哑口无言,过了半会儿,对着身后两名少年招手,“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 “啊,对,我们还带着鞭炮当武器呢。” 其中一位少年道。 “切。” 谢聃嗤笑一声,“那个鞭炮顶多能吓吓小孩子,打打乱,能保命?” “这个……” “总之,谢聃聆,今天的事儿扯平了,之前的我们也一笔勾消。”徐世勋拍着胸脯,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谢聃聆看他一眼,“我勉强答应了。” “行吧,那你回去一定要告诉你那个凶悍的姐姐,我们帮了你,不许她下次再有事没事来揍我们。” 徐世勋说到这个,心里发虚。 谢聃聆看着他,“谢灵沁?” “不然嘞。” “她去书院揍了你们。” 一旁一名少年忙道,“对啊,她竟然猜到是我们动的手,害你被贼匪抓住,所以,对我们严型逼供,你看我的手,我的脖子……” 少年撩起袖子,又拽开衣领,示意谢聃聆看。 谢聃聆…… 另一名少年也提起裤脚,“看吧,不太打脸,专打身,我这……” “行了,你们有点出息没,好意思说,我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我都没说。”徐世勋很是别扭的模样,“本来还想着绑架你再找她报仇的,不过……算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姐弟两个都不是好人,我们不斗了。”徐世勋说着话,又突然很同情的看着谢聃聆,“谢聃聆,你那个姐姐这般凶悍,你过去,没少被她打骂吧。” 谢聆聆…… “还好。” 没打死! “你姐姐这么厉害,以后,嫁得出去吗?” 徐世勋开始抚着胖胖的脸,为谢聃聆担忧了,“谢聃聆,如果你姐姐嫁不出去,你以后就惨了,天天受她欺负。” “要你们管。” 谢聃聆边说着,边朝前面,即使听着他们的话也没有波动还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稳当的谢灵沁看着。 眼神复杂,心情苦涩。 以前,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感觉,如今,终于觉得她的好了,却发现,他们,不是一个爹生的了。 如果,她也是雍王爷的女儿多好…… 啊,怎么会有这般想,他是谢将军的子嗣才对,他和那个雍王才第一次见面而已,还是…… “谢聃聆,你在想什么,好忧心的样子。”徐世勋好奇的盯着谢聃聆瞧。 谢聃聆瞅着徐世勋,有些烦躁,“要你管。” “砌,我才不管,你反正,不要叫你姐姐再欺负我们就可以了。” 这是徐世勋的大实话。 前面,谢灵沁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回头,迎着天际边若明若暗洒来的光束,看着徐世勋,“谢大小姐,有这么恐怖?” “那当然,我和你说,你是叫言射是吧,我跟你讲,他可厉害了,又凶悍,你以后啊,娶五公主都行,可千万不要娶她。” “呵呵。” 谢灵沁突然抬手在徐世勋肩膀上拍了拍,“说得好。” 徐世勋一听这话胖胖的脸上,眼眸笑弯弯。 一旁,谢聃聆极其同情的看了眼徐世勋。 哎!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不过,今日这事,不可对外说,他们方才的对话,也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你们,方才可听到什么了?” 谢聃聆突然回头,对着身后的几名护卫开口。 少年声音铿锵清晰,回荡在山间。 几十名府卫当下摇头,“属下等自从被关到这里后,什么也没有听到。” “好。” 听着这些应答声,谢灵沁看向谢聃玲。 似乎,一昔之间,谢聃聆当真是成熟不少。 知道,何为说,何为不该说,而因为方才的救命之恩,这些府卫,对这个将军府公子,是服气的。 一进城,忠勇侯府和谢将军等几位大人已经等候在此。 一直到所有人离开,谢灵沁方才道一声告辞。 谢聃聆也带着人跟着谢将军回将军府。 自然的,等他们回到将军府时,谢灵沁已经带着着紫河等候在了府门口。 发生这般大的事,将军府嫡子,又是她亲弟被被绑架,她自然要出府相迎的。 “这大晚上,跑这几趟,你可真不累。” 路过谢灵沁身旁时,谢聃聆微垂着头,将声音压得极低。 谢灵沁一怔,直到谢将军与谢聃聆走远了,这才看着身后的紫河,“你说,谢聃聆这小子是不是翅膀长硬了。” 紫河掩着唇,“奴婢觉得,可能是吧。” “你这丫头,也来揶揄我。” “小姐乱说,奴婢哪敢。” “不敢吗,我看着你和砗磲两个人这整天整天的就是敢。” 不过,谢聃聆没有因为此事歪路,还吸收得如此此快,倒是挺让她意外。 可是,真的如宇文曜所说,雍王爷是因为愧疚,当年没有娶到她娘,才让天星他们保护她,从而保护谢聃聆? 那,如此深爱,当年,到底又是什么原因,才让雍王爷连死都不怕,却要放弃她娘呢?以至于让她娘嫁给谢将军这么一个渣男,从而,韶华早逝。 哎,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如今,也只能看冥澜那边能不能尽快查到天机殿从而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了。 还有那日,那个黑袍也说,在天机殿给她留了东西,拿到那个个,就可以习得内力。 宇文曜武功如此高强,都不敢说传授她内力,他却这般说,那…… 最近事情太多真是有些心累。 谢灵沁抚了抚额,眼看就要天亮了,看了眼四下,谢灵沁又继续作憔悴状,与紫河回了清水阁。 “对了,我这一受伤,这两日倒是少于听到李倾玉的消息呢。” 紫河闻言忙回道,“奴婢还想向小姐你禀报呢,听说太子受了伤,那李小姐整天的去太子府探望,可是,都被挡在了门外。” “天天被拒绝,她却还不死心,这是……” 谢灵沁冷笑一声,接过紫河递过来的热茶,“若说以前,李倾玉心仪太子却低调行事,也从不敢多于表现,而如今这般,怕是真的想公之于众,表明心迹了。” “那小姐,你说皇上到时会不会给太子赐婚啊。”紫河有些担心。 “不会的。”谢灵沁放下茶杯,浓睫覆盖住好腾腾热气,声音有些飘渺。 “李倾玉这般杰出的女子,又为皇上的心腹,文能安帮,武能定国,当是皇上心中最佳的儿媳人选,可是,不说如今皇上对太子之心看不清楚,就说李倾玉这般喜欢太子,也不能当得太子妃。” 紫河拧着眉头,想不明白了,“小姐,奴婢不太懂,既然李小姐这般得皇上喜爱,不说会赐婚给太子,就是他喜欢别的儿子,也呆赐婚给别的皇子啊,越是喜爱,不是越能掌控在手心里吗。” “你话是没错,一般人也会这般想,可是,皇上可是九五之君,还是个多疑心狠的九五之君,连自己亲弟都要毒害的人,你沉得他的思维能一样,若是李倾玉这般喜欢太子,他又把她赐婚给太子,那,她若是带着整个雷霆暗卫反了,帮着太子逼宫,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如小姐这般说的话,那李小姐也当不是太笨,不会看不出来皇上所想吧。” 谢灵沁点点头,“所以,我在想,定然是皇上对李倾玉交待了什么,才叫她如此公然表白的不顾及。” “小姐,你别想了,天都快亮了,奴婢给你打了热水,赶紧洗洗多睡会儿。”砗磲这时端了水进来。 谢灵沁伸了伸胳膊,“确实挺累的,早点睡吧,明日,哦,不今日,谢聃聆休息够了定然也是要回黄山书院的,到时我送送他,砗磲,紫河,你们到时记得叫醒我。” “是。” 紫河与砗磲退下后,谢灵沁又在屋内小小的锻炼这下,这才入睡。 没睡够两个时辰,天便亮了,不过,谢灵沁依旧没醒,一直睡到近午时,方才被砗磲唤醒。 “小姐,公子走了。” “走了?” 砗磲有些惭愧,“奴婢没看住,据说,公子一早就走了,走时也只是和将军打了声招呼,也没带什么仆众,自己骑着马就回书院了,谁也没惊动,老夫人难得想看看公子,都没看到影儿。” 砗磲自然听紫河说出谢聃聆不是谢将军亲子的事儿,当下有些忧心,“小姐,公子,会不会想不开啊。” “没事儿。”谢灵沁反而很轻松的起身,走下床榻,“他走前能记得和父亲打招呼,就是没事的,放心吧。” “是。” 砗磲当即上前帮着谢灵沁梳妆换衣。 “小姐,你之前叫紫河与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一柱香后,听海突然在暗处道。 正文 047章 柳云洲感谢(二更) 谢灵沁瞅向暗处,“说吧。” “谢将军这几日除了书房的守卫有增无减外,还叫亲身近卫多次出府,经常夜半而归,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天快亮时,属下正好看到那近卫又出去,便跟了上去,打听到,谢将军似乎在查一个人。” “行,那这几日,你就全力跟着这事儿。” 谢灵沁心头了然。 如果说,如他所料,谢将军真的是有什么私生子,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天不让他绝后呐。 谢灵沁琢磨着,心中突然就在些空下来,有些想见宇文曜呢。 昨夜他回府也晚,罢了,让他多休息会儿吧。 用过午膳后,谢灵沁又午睡了会儿,方才起身,懒洋洋的躺在榻上看书。 “小姐,柳大人与柳老爷来了。” “嗯?”听着屋外言,谢灵沁放下手中书卷,明显很是疑惑,看向紫河,“可说有什么事?” “没说,只是带着好些补品,说是来看望小姐你。” “看望我?”谢灵沁眸色一怔,“若说柳云洲来看看我还没什么,到底,我娘是他的崇拜的偶像,他念屋及乌,可是可柳府老爷亲自前来,还带了好些礼品?” “是的,小姐,如今正在在前厅里与许将军寒暄呢,马上就要过来了。” “是谢将军主动现身与其寒暄吧。” 紫河面上露出笑意,“小姐就是英明。” “这个父亲,柳府可是城中首富,他自然能与之好,便不会与之坏。”谢灵沁话落,轻笑一声,“请他们来吧。” “小姐,你知道柳老爷和柳大人此来用意了?” 紫河到底跟在谢灵沁身边许久,看着谢灵沁满含深意的笑意,立马猜到什么。 “鬼灵精,去吧,八成,那日,我们相帮,被柳老爷认出来了,只是,我们那日如此小心谨慎,他到底是如何认出来的呢。” 紫河也满是疑惑。 没多久,柳老爷便与柳云洲一起相携而来。 毕竟是男女有别,紫河将二位安排在院子里。 谢灵沁仍是“虚弱”的披着披风,盈盈若柳扶风的自屋内走出来。 “柳老爷,柳大人,我不过一点小伤,劳动你们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谢灵沁话落,柳云洲却久久不作声,一张越发成熟却依然隽气的脸上,情绪可见复杂。 倒是一旁的柳老爷拱了拱手,一派和气,还暗暗看了眼四下。 谢灵沁领意,当下叫四下丫鬟退下,只叫了砗磲与紫河留下。 “我是专程来感谢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待四人下去,柳老爷语气比之方才还要温和,不高不低,面上诚意可见。 谢灵沁也不惊讶,反而敛眉微笑,“我倒是好奇,我那日如此小心,为何就被柳老爷给看出身份。” “真的是你。” 谢灵沁话声一落,一旁,方才面色复杂的柳云洲立马接话道。 谢灵沁几分好笑的看着他,“我也希望不是我。” 毕竟,每次与柳云洲沾上,她就好倒霉。 “云洲,快坐下吧,别叫人看了笑话。”柳老爷一开口,柳云洲当下老实的坐下去,可是那眼神还是看着谢灵沁,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那日在斗兽场场对她的意外也比不过眼前她只是这般盈盈而站。 柳老爷看着谢灵沁,“因为,放眼整个都城,虽然我柳家只是富户之家,之前也没有官名,可是,人所见到小儿,都要叫一声柳公子,如今叫柳大人,可是,偏那日,谢大小姐一开口,就是直呼其名,这……我想除了谢大小姐,不会有谁这般不客气了。” 柳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抚脸笑,“这一点倒还是云洲提醒了我。” “原来是在这里有漏洞。”谢灵沁恍然大悟,眼眸含笑,“细节决定成败啊。” “谢小姐施恩不忘报,要我柳府中人可不能当真不报。” 谢灵沁示意柳大人喝茶,这才以只二人能听到的声调道,“毕竟,那是你们宅院之事,我也不好理会,所以,便不想透露身份,也并非有意瞒之。” 而且,我还得了你家那死小妾的一份花楼占权呢。 着实不亏啊。 “所以,那日,也是你叫乞丐给我传的信?”柳云洲声音微低,眸色复杂的看着谢灵沁。 “哦?” 谢灵沁突然拿起面前热腾腾的茶轻饮一口,视线自柳云洲剑眉俊脸上掠过,极是诧异,“我不知道柳公子在说什么呢,我叫人拿信给你了吗,我可不知道有这事。” “你……”柳云洲正要出口的话,对上谢灵沁那分外清冷的视线瞬间明白过来。 谢灵沁是假意不知道,不想让他再深陷于府里丑事当中。 “今夜,柳老爷与柳公子来看我,我很是感激,不过,我身子太差,就不留二位了。”谢灵沁言罢起身,看向柳老爷,“柳老老,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千万不要挂怀。” “谢大小姐不要挂怀,可是,于我们柳府却是举足轻重的救命之恩。”柳老爷说这句话时,声音压得极低,温和的目光看着谢发灵沁。 眼前少女分明极年轻稚嫩,不笑时若青竹沐雨,沉静冷然,笑时,眉眼微弯,若水墨画绽。 可是周身偏又充盈着一种无关岁月便敛下的沉稳。 叫人,完全看不透。 少倾,柳老爷笑笑,声音和气,“那,我这就与小儿回去了,告辞。” “紫河,送柳老爷与柳大人。” “是。” 看到柳老爷与柳云洲出了院子,谢灵沁这才让砗磲扶着她,缓慢的走进了屋子。 暗处,有身影一闪,直向谢将军书房而去。 “禀将军,虽然隔得远,不能细听,不过,看上去也没说些什么,就是来看望慰问大小姐。” 听着来人禀报,谢将军摆了摆手。 “将军,看来,小姐如今在都城中很是得人心啊,有逸世子相帮,如今柳府对她也不错,都城中百姓对小姐也颇有赞词。” 身后,近卫上前道。 谢将军摆手摇摇头,“终归,大不过皇权去。” “可是,昨夜皇上来看望小姐时,说是要给小姐赐婚,这事儿……” “这事,怕是深着呢,先不用想,我叫你查的事查到了没。” “回将军,已经有点眉目,属下会加紧时间。” “尽快找到,毕竟……”谢将军握了握手,眼底有是深邃光芒闪过,“毕竟,那是我的亲生儿子。” “将军你也不必忧心啊,不是还有大公子吗。” “诶……”谢将军摇头,“你不懂,谢聃聆是我的儿子没错,可是,只要是她宗政韶所出,我这心里啊,终归是悬得厉害。” “……是。” …… 清水阁。 谢灵沁着实没想到,柳老爷能想到是她,还能亲自登门感谢。 这可是无形中就告诉世人,他柳府多少与她谢灵沁有交集了。 不是与将军府,是与谢灵沁。 “哎,紫河,余轻逸有消息了没?” “回小姐,没呢。” “那神悦赌坊的聂庄主呢?” “回小姐,也没有动静,福悦赌坊这些天正常得不能太正常,据说……” “我知道我知道。” 紫河还没说出话来,门外,砗磲就兴致勃勃的走进来,“据说啊,竟然有人大着胆子找媒婆上门向聂庄主提亲呢,结果,收到消息的白掌柜还没动上手呢,聂庄主就把那媒婆倒吊着给扔出来了,好可是这都城里最管事儿的媒婆子,当时围了好多人看笑话呢,这还是今日早晨的事呢。” 砗磲说着,不免好笑。 谢灵沁闻言也来了兴致,笑声询问,“是谁家这般大的胆子竟然敢娶聂醉儿这个凶老虎?” “据说啊,是五公主作的主,给他身边的一名护卫找的。”砗磲道,“好像是那护卫做错了事,五公主是就说给他娶个媳妇,管管他,结果,没曾想,那媒婆最惨。” “这个五公主,确实是够任性啊,这在安城待了两年回来,也没收回性子。”谢灵沁冷笑一声,“不过,聂醉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有得看戏。” “我如今快成了毡板上的愁得慌,你还想看戏。” 突然,一道身影自窗外串进来。 紫河与砗磲正要严阵以待,不过闻声,再看到来人,当下松口气。 正文 048章 温情暖色(一更) 来人正是聂醉儿,一袭火红裙裳,娇艳风情,魅骨从生。 “呵,这大家小姐的闺房就是不一样,琴瑟雅致,清香淡雅,难怪,能迷到太子那么一根冷木头。” 聂醉儿在屋内转了一圈后,一撩裙子坐在桌旁,端起茶水便毫不客气的饮下。 “这茶,还可以。” 聂醉儿赞一声,红唇一扬,那目光这才看着谢灵沁,直奔主题,“我遇到麻烦了。” “是五公主?” “倒不是五公主,而是别的。” 谢灵沁心神一紧,“怎么了?” “你家那白掌柜的忒烦,这几日,往我那赌庄里头跑得极是勤快,穿得骚包还烦人得紧,说也不行,打骂也不行,你与他说说吧,别莫得我,把他给扔出去,到时丢了你的脸。” 谢灵沁轻声一笑,“他丢他出去,是丢他的脸,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谢灵沁忙摆手,眉宇间颇有些好笑,“我说,聂庄主,你别在这里和我说嘴皮了了,就你的功夫,真要想对付白玉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聂醉儿登时恼瞪谢灵沁一眼,“我看你这丫头就是看着笑话吧,那小子之前可不是这般,近日里变化这般大,莫不是,你给出的主意?” “我再能给他出主意,也不能指引到你心上的路啊。”谢灵沁轻抚袖子,走上前来,在聂醉儿对面坐下,星眸一弯,“问个八卦吧。” 聂醉儿妖娆一笑,“你问,我不一定会回答。” “得,当我没说。” “行吧,看来你和白玉明显是一般船上的,找你没用,我撤了。”聂醉儿一撩长发转身走向窗户边。 “诶,小心些。”谢灵沁叫住聂醉儿,“五公主再任性,可这初才回京,就找了上你,必有所图。” 聂醉儿点点头,“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 “皇室之中无单纯。”谢灵沁小声提醒。 “太子可也是皇室中人啊,你这话,明显贬义呢。” “太子那是例外。” 谢灵沁从容淡定。 聂醉儿不置可否。 两名女子四目对视,一个美骨风情,一个清冷卓色。 未几,聂醉儿一笑,“放心,五公主不过小稚鸡而已,倒是,我想问问我们的言大公子啊,如今你的名字在都城中可是风声正起,怕是又有多少女子牵肠挂肚了。” “行了,聂庄主你不要再揶揄我了,我认输啊。” 聂醉儿轻挑着茶杯,面上笑意微退,“不过,你查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没,正巧这几日好好养伤,我观看李倾玉有何眉目,毕竟,我不急,她会急的,她那师弟还在京兆尹府牢里关着呢。” “倒也是。” 聂醉儿说话间已然起身,走了几步,又看着谢灵沁,“这般多年,你也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小心。” 放落,浓腻笑声似还在,然而人已离去。 窗户边上又复如常,轻风掠过,似还残留着聂醉儿身上一阵香风。 “嗯,开开门通通风,可别让太子闻得别的女子味道。” 谢灵沁当即吩咐。 “小姐这是怕太子变心呐。”紫河暗暗好笑。 “叫你话多,回头把你发卖了。”谢灵沁话中也带了笑,又叫砗磲把杯子给端了下去。 不过…… “砗磲,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有啊,只是奴婢觉得,小姐与太子在一起,以后,必定很辛苦。” 谢灵沁抚额,“放心吧,他必会为我开一条宽阔大道来。” “若是,开不了呢。” 砗磲话声一落,似惊觉自己失言,立马将头垂得极低,忙道,“小姐请见谅,奴婢只是……” “无事,你说得对,所以,我也不能一事不做,也得帮他几分才行。” “小姐……” “灵沁小姐……” 砗磲的声音被后面一道声音给盖住。 谢灵沁看着出现在屋内的听风,“怎么了?” “回灵沁小姐,太子让属下来请你,说是,你该喂药了。” 喂药? 愣一瞬后,谢灵沁立马明白过来,而且,紧跟着,莫名心襟荡漾。 想起昨日温泉池边喂药景象,真是…… “这都中午了,他还没吃药?”谢灵沁想到这个疑惑出声。 “回灵沁小姐,吃了。” “早间都吃了,那这午时都过了,还非得等我去喂?”谢灵沁几分盯着听风,几分恼色。 听见不好意思的退后几步,又干笑一声,“回灵沁小姐,太子说了,早间不叫你喂药,是觉得你昨夜回得太晚,想让你多睡会儿,可这这都午时了,必定是起了,所以,就该去给他喂药了。” “哟,他还长本事了,叫我去我就得去。”谢灵沁继续喝茶,云淡风情一派淡定之姿,“我不去。” 听风见此,忙讪着声又道,“小姐,太子说了,你若是不去,他就不吃药了,他这不吃药,心情就会不好,心情不好,说不准就直接动身来清水阁……” “这死货,真是不要脸。”谢灵沁摆摆手,无奈一笑,“走吧,去给你们那倍受尊敬越活越小的太子爷喂药去。” 砗磲看着转眼安静一片的屋子,若有所思。 …… 太子府邸。 四下一片安静。 受了伤的太子此时正无比惬意的躺靠在软榻上,洁白衣袍铺散在榻间地上,墨发散下,端倪如画。 而身旁,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桌案上。 “来了。”听到声音,宇文曜微微起身,看着站在门口的谢灵沁,“不知怎么的,你来了,我这伤口都不痛了,心情也好似如坐云端。” “坐云端掉下去,摔得惨……” 谢灵沁几步走进去,语气好笑又好恼,只是,声音还没落,宇文曜手一抬,房门关上,谢灵沁已抱入怀。 一切动作一气呵成,且快如闪电。 门口,听风眼睫微颤,咽咽口水。 叹一声,好险,他再近毫厘,那门,就要齐整整的拍到他的鼻梁上。 他就要毁容了。 “别愣着了,退后吧,不然不是鼻子,估计就是脚了。”一旁听雨示意,听风当下低头,一看自己正与门槛相触的脚步,立马退后。 屋内,听着外面的声音,谢灵沁恼瞪着宇文曜,“你还要不要脸,这青天白日的,就不能规矩点。” 宇文曜一点不觉得,将谢灵沁安放在他的腿上,声音低沉好听,“昨晚看着你就想不规矩,可是人多,你又是男子装扮,这今早醒来了想你,喝药时,想得心跳加速,这好不容易等到午时,想着你该是睡够了,这叫人去请你来。” “宇文曜你说这般心疼我的话,手却一下没一下的掐我腰,几个意思。” 谢灵沁轻轻一笑,一把捉住宇文曜探向她腰间的手,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她可不能坐他腿上养成习惯。 “我是在丈量,看看一夜过去,你是不是会想我想得睡不着,然后,思得人清瘦。” “我没有,我睡得很香。” 谢灵沁立马反驳。 宇文曜一听这话,一只手突然抱着谢灵沁一个翻转,当下倒向软榻上,俯身逼问,“当真。” 谢灵沁看着面前那张张逼近的脸,“当然当真。” 宇文曜一笑,看着身下这张清丽可人的脸,以及那双好似装了整条星河的眼眸,声线温柔,“那,你可用过午膳了。” 谢灵沁点点头,“用过了,你还没用午膳?” “嗯。” “就等着我?” “嗯。” “你是不是傻,你现在叫他们给你做去。” “不用。” “嗯?” “做好了。” 宇文曜道。 谢灵沁被宇文曜这突然就好像灼热的眼神看得心头狂跳,眼睫颤了颤,小声道,“那叫他们端上来吧,我看着你吃。” “可是,已经在我怀里了。”宇文曜话声一落,唇瓣准确无误的压上谢灵沁的唇。 谢灵沁想推开他,可是,一碰到他的唇,感觉到他的气息,便觉所有力气都消失殆尽。 秋风化雨,气息绵绵,是暧昧与深情在花团里争相竟放,是琴瑟和鸣的最高乐章。 好一阵儿,谢灵沁方才推开宇文曜,声音哑得不行,“还没喝药呢……” “嗯,你喂我。” 谢灵沁一推宇文曜,“不喂,再喂你,我这嘴就肿得不用见人了。” “无碍,我有药。” “啊?” 宇文曜凑近谢灵沁的耳瓣,“可以让你唇瓣恢复如常。” 低沉暗暗的嗓音,叫人一听就情动的话语,谢灵沁的心都快要跳裂了。 可是,一侧眸,谢灵沁纳闷了。 “我记得,昨日喂药时没有这般大碗啊,今日这份量为何……” “嗯,因着伤口之前久未换药的缘故,所以,我行意增加了药量。” 宇文曜看着那药碗,眉峰不动,一派正经模样。 谢灵沁看了看宇文曜的胸口,不疑有他,轻轻推开他一些,这才拿过那碗药,“行,那你快喝吧。” “不是你喂我吗?” “说了不喂的,昨日才喂过,今日自己喝。” “那我不喝,继续伤着。” “你——” 谢灵沁无语到极致,“行吧,你不喝是吧,你不喝我就把它喝掉,就让你伤着痛着,我不心痛,我才不心痛,我指不定明日就喜欢上别人了……” “你敢。” 宇文曜一把抱住谢灵沁,抢过那药碗,仰头饮下。 谢灵沁暗暗好笑,可是,笑意还未达心底,便觉唇间一股药香袭来。 “唔……宇……你混蛋……” “我就是喜欢你对我混蛋。”宇文曜对着谢灵沁的唇瓣狠狠一吻,“我就是要叫你身上留下独属于我的印记,我的味道,不管是香的,臭的,就算是药香,也必须与你分享。”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那信誓笃笃,认真霸道的模样,醉了。 宇文曜,你竟是这样的太子! 这样的,男朋友! “行啊,看谁厉害。”谢灵沁一把揪住宇文曜的衣领,同样狠狠的吻下去。 药香伴着淡香,又是好一阵缠绵。 好像秋日无限好,奈何时间太快。 “以前,总觉得时日太长,一日一日,周而复始,看日出日落,没任何变化。”宇文曜拥着谢灵沁,下巴摩挲着那柔软的发丝,声音低哑轻喃,“而今,只与你在一起的第一刻,都觉得,天地好像不一样,日月都有了不一般色彩,谢灵沁,情爱是毒,而你是我心里难以拔出的毒药,流散扩开,这一生,无法解,不得解,不能解,不想解,不要解。” 谢灵沁轻喘着气靠在宇文曜的胸前,手指绕着他一缕黑发,轻轻一笑,“好,那就不要解了,就让我种在你心上吧。” “只是,我们这一路,注定漫长,可是,甘之如饴。” 谢灵沁清眸若水,突然抬手,抚着宇文曜的额头,“宇文曜,你这嘴甜得让人沉沦。” 当真是一眼沉沦。 “不过,近日,李倾玉日日前来太了府,你虽一直未让她进府门,可是,李小姐之心昭然若揭,你这心里,就没什么想法吗?” “没想法。”宇文曜回答得认真。 谢灵沁闻言,眉心不见松,反而更紧,“我说,太子殿下,这般大一个美人,日日主动问候,你可真舍得。” “谢灵沁,我若是能我的心交给你看,你当是会明白,我心中,能装的,也只有一个你而已。”宇文曜说话间,抬起谢灵沁的下巴,在那樱唇上轻轻一点,“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入了眼,便是永远,也就再也装不别的风景。” “那,如果,有一日,皇权与我之前,非要你做出一个选择尼。” 谢灵沁声音若水般温柔,可是,每一个字眼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没错。 他是太子,是不受宠的,在天下人都当认为,皇上并不看重的随时会废去的太子,即使他天纵奇才,即使他雄涛伟略决算千里,可是,皇上之心难测。 但是,如此大智,又为帝王子,宇文曜的心里,难道没装天下,没装皇位,没想过醒掌天下? 而她呢,是将军府嫡女。 看似,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门可当户可对。 可是,她受皇上忌惮,她手里的秘密是皇室的危险,受天下觊觎,她的生死,更是多少人在暗中窥伺。 他们两人一起,会受多大的磨难…… 宇文曜目光扶着谢灵沁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灵沁,“谢灵沁,皇权天下于,我本不在意,若能换你安然,我可弃之敝履。” “所以,你才更要当上皇上,只有你当了皇上,才可以自己选择,才可以把权力紧紧的抓在手里,我们,才可以真正的在一起。” 谢灵沁道,轻柔的语气,从容的眉眼,恬淡的神色。 说出的话,却足以刮起天下一阵血雨腥风。 四目对视,心有灵犀,因为,这是他们必须的路。 若不想受人压迫,就必得奋起反抗,自己作主。 “太子,李小姐又来了。” 这时,门外,似乎在踌躇半天后,听风小声的禀报。 闻言,谢灵沁眸光一收,微微一笑,“好了,太子殿下,你的爱慕者来了。” “不见。” 宇文曜淡薄两个字,这才看着谢灵沁,面染正色,“余轻逸拿到解药了。” 闻言,谢灵沁眼眸一亮,“逸世子可真是够本事的,这才几日,速度这般快。” “嗯,西夏太子端木荣并未把解药放在自己府邸,不过,估计还得耽搁几日,余轻逸再一事,方才回京。” 谢灵沁倒是无所谓,“左右我不好着呢,不过几日而已,我当然等得,不过,说到这,皇上说要给我赐婚……”谢灵沁面上浮起冷意,“不管皇上是否戏言,如果真是如此,那这都城中怕是双要起风浪。” “何止都城,整个北荣,甚至天下,都当会起风雨才是。” 谢灵沁面色微凝,“看来,对于我手中那个秘密的觊觎的人,远比我想像还要多。” “正是。” “那,宇文曜,你为何从不问我呢,问我那五万神兵的下落,天下每一个人都想知道,你却不问。” 宇文曜没有很快答话,如玉的容颜上,染着点点笑意,落进谢灵心的眼里,如画星辰,“我不想知道。”宇文曜说,抬手一点一拂开谢灵沁垂落额的青丝,“同时,我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因为这样,你才是安全的。” 谢灵沁心头一动,浓睫一颤。 “谢灵沁,你可知晓一种动物。” “什么?” “一旦认准它的猎物,除非它死,否则,它如何也不会撒手。” “你说鹰吗?” “飞于天际翱翔的雄鹰。”宇文曜点头,眸若深谭,神色温柔,声音几分幽远深长,“但是,没有人知道,除了猎物,对于伴侣,他,从一而终,生死与共,哪怕是死,都永不分开。” 谢灵沁面带笑意,“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一只小白兔呢,原来,是要与你并肩的鹰。” “不论是什么,我俯视天地,都能看到你。” “诶,不就是说,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么。”谢灵沁无语至至极。 这家伙,明明说着正经事,都能情话绵绵一大堆,叫人忍不住的心头动荡。 “宇文曜,我突然嫉妒了。” “嗯?” “如果没有遇到我,如果不是我,会是谁得到你这般温柔似水。”谢灵沁双手攀上宇文曜的脖子,对着那薄冷而性感的唇,轻轻迎上。 “宇文曜,我也想亲你。” “那,今晚,可以睡一起吗?” “想得美。” 吻,越加深处。 谢灵沁喜欢宇文曜,想靠近他,然而,男女的体力确实是有差距。 明明她已经气喘吁吁,可是,偏偏宇文曜虽面红,却气息沉稳。 侧眸间看到已经一片乱糟的软榻,谢灵沁立痛快抬手推开宇文曜,“好了,这大白日的,我还有事情做呢,你也是,身为太子,天天尽想着这些红粉事儿,不害臊。” “是你主动送入虎口,我只是盛情难却。” “才……唔……” 唇瓣再次被含住。 不知是敞开心扉,还是气氛太好。 这个吻,比以往的还要深入,还要缠绵,还要浓郁。 眉,眼,锁骨,耳廓…… 谢灵沁觉得自己快软成一滩水,力气都被抽光殆尽,呼吸急促得让人似陷入一片云层里,软绵绵又轻盈盈似那花海铺开,云天碧月。 直到胸口一凉,谢灵沁方才陡然回神。 可是,一回神,面前那张也早已染了一层绯色的玉颜已经俯下。 对着她的胸口,落下一吻。 吻,如此灼热,就像一把火,只一点,就好像全身都烧着了似的。 又软又烫。 这感觉…… “宇广曜,你这样,会着火的。”谢灵沁刚一出品,又赶紧闭嘴。 这声间不是她的吧。 她一直以为有的人天生媚骨,有的人刻意矫揉造作。 前者如聂醉儿,后者如谢灵玉,李倾玉。 可是没曾想,方才她那一声出,别说男子,就是她自己听了发,都觉得,灵魂都酥软的在颤抖。 “谢灵沁,你故意的……” 一阵低哑情动的声音落至耳瓣,耳垂被吻得滚烫。 谢灵沁本来已经软成一滩水的身体,暮然一颤,下意识抱住了宇文曜,“别……” 我受不了! “呵呵……” 这一抱,这一娇吟,让宇文曜亲吻的动作微微一僵,然后,伏在谢灵沁身上,靠着她的肩头,愉悦知声低低传出。 震动着人的人心神。 “笑,笑什么。” 沐景面红耳赤,声音柔软若水。 “笑你,怕了。”宇文曜轻轻一侧身,以手撑手,看着一点染了一身春色的谢灵沁,“你,在紧张。” “哪有。” 谢灵沁才不承认,恨恼一眼,却更像是在娇嗔。 尤其是这一抬眸,便对上那张玉一般的容颜,那自来淡薄魅人,此时却情动如斯,异常火热的眼眸,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宇文曜笑意更深,眉梢眼角更甚,只是笑看着她,看得谢灵沁想赶紧找块被子将自己盖住。 可是,看了眼四下,被子没有,却发现自己此时的凌乱。 衣衫早已松散。 腰带不知落在了哪里。 那粉嫩色的肚兜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上面两只绣得极生动的两只交颈鸳鸯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伴着谢灵沁一起一付的胸脯,闯入宇文曜的眼里。 肤玉似雪又似羊脂玉般的白,而方才他的亲吻,这不过一小会儿,便已出现点点红痕。 每一处都在烧着宇文曜的眼。 倏然,谢灵沁还没有动作,宇文曜已经笑意一收,手一抬。 当下将衣衫拂起,盖住了那所有痕迹。 “干嘛,心里有愧了吧,看到自己干的坏事,不好意思了。” 谢灵沁见此心头方才那种紧窒感一逝,有种反败为胜的感觉。 “谢灵沁,你这个娇精,不许再说话,不然……” 宇文曜突然俯身而下,唇瓣贴着谢灵沁的唇瓣,“不然,我就真的怕……”声音突然一低,“我忍不住。” “所以,不要再诱惑我。” 宇文曜又突然喟叹一声。 然后起身,打开了暗室,进了温泉池。 而谢灵沁躺在一片凌乱的软榻上,有些懵,然后,脸红至耳根对脖子,全身红通通。 方才,好像,侧眸一瞥间,她感觉到宇文曜那压抑得极深的眸色。 他方才…… 谢灵沁突然抬手拍了拍脸。 差点着火了。 好久,谢灵沁将自己收拾好,宇文曜还没有出来,可是,谢灵沁着实也没有勇气再走进去。 “宇文曜你还活着没。” 谢灵沁对着暗门敲打着问。 “要死也得死在你手里。” 等了好半天,里面才传来宇文曜压抑的话语。 “……你的伤口不能沾水啊,你记得,也不要泡太久,我先回府了。” 谢灵沁此时此刻觉得,宇文曜每一个字都是挑拨,一句话说完,立马打开房门,对着暗处听海一唤,便出了太子府邸。 “为什么,我觉得方才灵沁小姐像逃似的。”听风自一旁走过来,看着早已不见身影的空中,极其疑惑。 一旁,听雨走上前来,又看向主屋内,“就你这个慢性子,懂什么。” “莫不是,灵沁小姐与太子一言不合又吵了,或者,灵沁小姐又打了太子。” 听风一想到这个,立马要往主屋里冲,却在看到门口站着那玉树之姿的男子时,当下堪堪停住,看着宇文曜,“太,太子,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宇文曜一幅大惊小怪的样子瞥他一眼。 不过,为什么,这一眼,虽然没特别感情,听风却觉得,太子极其温柔呢。 宇文曜凤眸轻敛,看着浩瀚当空,唇角一点一点勾出淡淡笑意,而后,这才转身进屋。 目光落在桌上的药碗,又转至那软榻。 软榻整洁,有棱有角,是她整理的。 可是,属于她的气息,被窗外的风拂来,萦绕鼻端,淡雅清冽。 良久,宇文曜这才挪动脚步,然后,躺上软榻,似还有闻着她的气息。 正文 049 李倾玉碰灰(二更) 谢灵沁回到清水阁,以为看不到宇文曜,可是却觉得全身都是宇文曜的气息,都快让她神魂错乱了。 “小姐,李小姐在府门外求见。” 谢灵沁刚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紫河便快步走了进来。 谢灵沁看着紫河,“几个人?” “就李小姐和她身边的丫鬟。”紫河话落又道,“看上上去,没什么特别。” “嗯。”谢灵沁点点头,心有所思,这才去看了太子,被太子拒之门外,又来见她…… 可真不嫌累。 “小姐,你若是不想见李小姐,奴婢这就去推了她。” “不必。”谢灵沁出手阻止,“这之前午时过,柳老爷与柳云洲就来看过我,他们我都见了,却偏就将李倾玉给拒之门外,这不是让人猜忌落人口实吗,请吧。” 谢灵沁眉色清冷的卷了卷袖子,“请李小姐进来吧。” “是。” 紫河转身下去。 谢灵沁眸光放空,说起来,她也好久没去看牢里那位戚如风了。 这两日,因着她受伤,不能查案,那戚如风便只能在牢里待着。 “砗磲。” 谢灵沁对着门口唤。 砗磲正在院子里对着丫鬟门交待些什么,闻声,快步走进屋内,一脸笑意的作礼,“小姐,有何吩咐。” “帮我捣腾捣腾伤口,李倾玉那双慧眼可不一般,能是迟暮老人的徒弟,这嗅觉也当不简单。” “是。” 在紫河引着李倾玉进得院子,一路走进主屋时,谢灵沁已经很是林黛玉似的靠坐在床榻上。 “李小姐前来看我,我却不能起身相迎,真是抱歉。” 李倾玉一走进外室,谢灵沁极其客气的声音便传来。 李倾玉一袭水墨裙裳,美眸掠过,气态温婉,看着谢灵沁,“谢大小姐看起来,你这气色好了许多。” “是啊。” 她都尽量让砗磲把她弄得苍白了,这个李倾玉的眼又不瞎,还说她气色好了许多? 可真是够讽刺的。 “紫河,给李小姐看座。” “是。” “李小姐请坐。” 紫河把凳子给李倾玉摆好,立马退后垂立在侧。 “谢大小姐这屋子里的丫鬟倒是一个比一个懂事的。” “李小姐过奖了,可比不得你的丫鬟,那日在京兆府里可是想要对我动手的。” 闻言,李倾玉暗中四下环视的目光顿时一怔,看着谢灵沁,“这……过去这般多日了,谢大小姐竟还记得丫鬟过错。” “诶。”谢灵沁笑笑,“没办法,我这人吧,也没别的什么特点,就是呢,特别爱记仇,自己人就算了,别人万万不行,过去过得那般惨,如今真不敢再叫人给欺负了,李小姐,你说是吧。” “这……”李倾玉美眸里光色浮过,一时无言。 她此来,是在求于谢灵沁,可是这还没开口说事儿,两人之羊就已经弥漫着一层锋火气息。 这,不是个好兆头。 “青儿,把我亲手做的糕点拿给谢小姐尝尝。”李倾玉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 那丫鬟之前虽然不高兴,不过还是将手里的糕点递给紫河,“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 紫河在谢灵沁的示意下接过,相较于对方丫鬟的冷淡,紫河帮着谢灵沁含笑道谢。 “李小姐想来不止看我这般简单,不如明说吧,毕竟,我们之前,似乎,也没什么交情。” 谢灵沁倒是真不客气,叫李倾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字儿都用不着,看一眼谢灵沁,当下也不做作了,直接开门见山,“谢大小姐如此耿直,我也不拐弯末角了,这两日,因着你受伤,京兆尹带着人四处追查刺客就不说了,之前皇上交给你的案子你也不能查,可是,我师弟却在这牢里待了好些日了,这如果是没事,是否可以放了。” “哎呀,李小姐若不说此事,我倒是给忘了。” 谢灵沁一幅突然想起来的样子。 见此,李倾玉微微松口气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谢大小姐是否可以传个信,叫霍大人将我师弟放出来。” “可是……” 谢灵沁一拧眉,话锋又是一转,看着李倾玉的眼神还颇有那么一些无奈,“李小姐,你也说,我这两日因为受伤不能查案,那这这案子自然也就没有进度,且我又未露过面,这突然间的叫霍大人放人,会不会……不太妥当。” “怎么会……” “你看,皇上既然如此看重于我,着我查案,都城中人也都知道我与逸世子交好,而那戚如风又是逸世子的师弟,会不会有说我,徇私呢。” “不……” “虽然说,戚如风也是李小姐你的师弟,可是,世人眼中,我终归是要落人口实的。” 谢灵沁说着话,又抚着胸口,轻轻咳一声。 “小姐,你没事吧。”砗磲与紫河当下紧张的上前细问。 两人快速跑动,带起一阵风。 李倾玉看着,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握,知道这个谢灵沁看着真诚无害,实则软硬不吃,滴水不漏。 “谢大小姐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好,我先告辞了,你,好生休息,望,早日康复。” 李倾玉话落,带着丫鬟径直出了屋子,向院外而去。 “紫河,送送。” “是。” 紫河立马跟上。 一直到将李倾玉送走,紫河立马回到院子。 “小姐,你太厉害了,这李小姐被你激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虽厉害,却太懂规矩,又不想给皇上惹麻烦,自不能太嚣张。”谢灵沁说着话,看了看桌上那个精致的八宝食盒,然看对着紫河与砗磲示意,“你们两上去尝尝,看这糕点好吃不好吃。” “小姐,会不会有毒药?” “李倾玉没这般蠢,不然,我吃也不给你们吃。” 谢灵沁随意一句话,紫河与砗磲却是一怔,神色动容。 “看着我做什么,快吃吃看。” 紫河与砗磲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揭开食盒,将里面的糕点拿出来。 “做得还挺精致,食香扑鼻。” 紫河道。 “的确不错。”砗磲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又看向谢灵沁,“小姐,你吃吗?” “真的不错?” 谢灵沁自床榻上走下来,闻着那股子玉米香,不太情愿的也拿一块喂进嘴里,细嚼慢咽后,眉心紧皱。 虽然不太高兴,却不得不承认。 “的确是不错,这个李倾玉,手可真是够巧的。”谢灵沁将一整块糕点尽数吞下,然后看着紫河与砗磲,询问的语气,“你们说,我如果现在学,能做出这水平吗?” “啊?” 紫河与砗磲一愣,“小姐,你要学做糕点?” 二人太惊讶了。 在二人认为,小姐能做冒菜已经是画面违和的奇迹了,拿剑武枪,算计害人才是她的绝活,这,突然要学做糕点…… “小姐,是奴婢二人做的饭菜糕点不合小姐你的胃口吗?” 紫河与砗磲对视一眼,紫河先道。 “不是。”谢灵沁摆摆手,一双眸子却死盯着眼前的玉米糕看,“是我觉得,有危机感。” “危机感?” 砗磲立马上前,一脸关切,“小姐,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谢灵沁点着眉心,语气几分虚,“这李倾玉天天提着糕点去太子府求见,太子虽然没见,万一,哪天见着呢,这一吃糕点,爱不释手呢……” 紫河…… 砗磲…… …… 李倾玉带着婢女从将军府里走出来,一言不吭,气压低沉的走了好久好久。 身后婢女都有些担心了,“小姐,你别生气,这个谢灵沁不给你面子,可是,最多两日,她那伤当是要好得差不离,要出府查案的,戚公子再多是再等两日,就一定能出来。” “不是。” 李倾玉突然停下来,两旁高墙被日光打出一抹投影笼罩在她身上。 映得李倾玉面目森冷难看。 出口的声音也好似似血狱里出来的。 “小姐,你怎么了?” “青儿,你说太子,真的会喜欢谢灵沁吗?” “小姐,你怎么会问这个,太子与谢灵沁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呢,不说太子如何会看上谢灵沁,就他们二人的身份与处境,也不可能呢。” 青儿觉得李倾玉突然问这个问题太奇妙了。 “不。”李倾玉摇头,那只掩在袖中的手紧得骨头咔咔作响。 直到一线血迹顺着袖子流下,清月方才大惊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你方才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谢灵沁的屋子里,淡淡梨花香,清而冽,幽而长。”李倾玉一个字一个字,好像用了极大的力气。 青儿疑惑得很,摇头,“没有啊,方才,谢小姐的屋子里,香味没什么特别的啊。” “不。”李倾玉摇头,“不一样,不一样,那是属于太子的气息,太子的味道,我知道,普天之下,只有太子身上有这种让我一闻就能分辨出来的味道。” “小姐……”清月突然有些同情,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我那么喜欢太子,难得偶尔能与他见面,说点事情,他的一切,我自然都上心,是他的味道,没错,谢灵沁身上有太子的味首,说明什么,说明什么……”李倾玉身子颤抖,又不停的摇头,“不可能,为什么,怎么会……” “小姐,你在这里想也没用啊,说不定,你只是一时间弄错了。” “没有弄错,那般能充盈到整个屋子里的味道,说明,他们二人,极其亲近。” 李倾玉死死的盯着地面,好久好久,这才近乎无力的抬起眼,“谢灵沁,你凭什么,凭什么,青儿,我们回府。” “是。”见自家小姐好像活过来般,青儿马跟上去。 …… 将军府。 是否要做糕点这个事儿,很快被谢灵沁丢在脑后了。 因为,聂醉儿身边的护卫暗中传来信,聂醉儿出事了。 正文 050章 要软,不要硬 平日里热闹鼎沸,青天白日也是络绎不绝的福悦赌坊,此下死气一片。 一个时辰前。 五公主带着护卫进来,在这里玩牌,然后不知为何的与出现在大堂的聂醉儿起了口角。 二人没几下就打到了后堂。 然后,只听到五公主一声惨叫,众人追到后堂时,五公主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聂醉儿手里正拿着染了血的剑。 众目睽睽,勿康置疑。 是个人都会以为是聂醉儿杀人了,杀的还是堂堂五公主。 然后,报官的报官,叫大夫的叫大夫,当然,五公主的护卫立马带走了五公主。 最后,消息传开,五公主只是受了伤没有要了命。 可是,聂醉儿却被关进了大牢。 据说,当时,聂醉儿没有抵抗也没有辩驳,于是,所有人便以为,聂醉儿是承认了杀五公主的事实。 但是…… 谢灵沁此时站在后堂处,看着还没有来得处理掉的血迹,然后看着身后的护卫。 他们都是聂醉儿身边忠心可用之人。 “五公主不是你们庄主伤的。” 谢灵沁道,她说这句话时是肯定,不是疑惑。 几名护卫虽然相信自家庄主,再说,之前五公主那般嚣张的样子,打死都活该,可是谢灵沁只是在这里站了一站,也没细查,也没我问,就这般肯定,所以他们很奇怪。 “你们庄主之所以不抵抗,是因为她心知越抵抗反驳越人口实,还可能连累你们,也会扰得整个赌坊不得安宁。 谢灵沁道,然后,示意向人看向那地上散乱的血迹。 “你们见过,留了这般多血,还能保住命的,而且,你们家庄主明知对方是公主,还往死里刺?还那般不精准,一剑刺下,能将血扑腾成这样,跟花开似的,到处都是。” 谢灵沁这话就几乎是讽刺了。 几名护卫当即了然。 “放心吧,有我呢,你们接下来要按兵不动,不要生事,不要惹事,也吩咐好下面的人,不可以轻举妄动,可明白。” “是。”几名护卫当即拱手,听从,“难怪庄主被带走之前,什么不说,就说让我们找你听你吩咐,谢小姐果然睿智。” “这事不简单,大家都小心为上。” 谢灵沁话落,对着紫河点头,“走,回将军府。” “回府?” 紫河一愣,难道不是该立即帮聂庄主洗得清白,早日从牢里出来吗。 “我现在还是受伤之人,来这里都是小心谨慎,这聂庄主才出了事,我就出府要查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别人,我和聂庄主有交情,还交情匪浅么。” “小姐说得是,是奴婢一下子糊涂了。” “无碍,不过,记住,越是亲近的人出事,越要何持清醒,否则,不仅办不成事,反而,泥足深陷,一溃千里。” 紫河一怔。 “怎么了?” 谢灵沁看着她。 “不是,只是……”紫河极是佩服,“只是,以前,太子也对奴婢们说过这些话。” 谢灵沁微愣,随即莞尔,“走吧,我们心有灵犀。” 回到将军府时,谢灵沁自然是待不住的。 她多少能猜到五公主的目的,只是有些想不通,聂醉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什么才对,还特意与五公主打到后堂,没有人证。 看来,她有必要夜闯京兆尹府牢了。 这还真是…… 吩咐好紫河与砗磲,谢灵沁潜入了京兆尹府。 明明可以以谢灵沁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府牢,可是,毕竟她还“伤着”呢。 聂醉儿到底是福悦赌坊的庄主,盘根缔固这般多年,即使他父亲死了,可是,她手段也凌厉,很快就接手了聂二叔与聂三叔的势力,所以不说别的,那半押的牢房也不能是单独的。 旁人虽劫不得狱,可是,也行不到刺。 此下,幽暗深长的甬道内,谢灵沁一身夜行衣探向最里面牢房。 这京兆府牢她来过几次,也算是熟门熟路。 路过时,谢灵沁还暗暗看了看了眼戚如风。 当日那般意气风发,傲娇张狂的男子,如今在这牢里关了多些日,坐在那铺着稻草的硬床板上,可见落寞挫败。 谢灵沁只是暗暗瞧了一眼,便直往前方,聂醉儿的牢房。 而此时,京兆尹正带着自里面出来。 “大人,卑职觉得……” 一护卫跟在京兆尹身后,欲言又止。 京兆尹看了眼四下,抬手,“说吧。” “卑职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啊,这五公主去了安城两年,这才回京,任何一个正常人不是都得消停几日,可是,五公主就主动的去了福悦赌坊,还与聂庄主吵起来了。” 来人顿了顿又道,“聂庄主在这都城里这般多年,名声如何,就不说,可是,也不是个蠢的,就对公主下手了?” 京兆尹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可是,事实就是,如今五公主受了重伤,而聂庄主一言不发,不管家其中有何隐情,皇上既然也没发话,我们便只依证据行事。” “是。” 二人说着话离开了。 看到京兆尹与人走远了,谢灵沁这才当即一身形一闪,进了那牢房。 聂醉儿此时还正安心喝着茶。 谢灵沁一现身,聂醉儿便主动道,“不用问了,我被算计了。” “我知道你被算计了,可是,为什么要被算计,以你之慧,为何要与五公主单独跑到后堂。” 谢灵沁疑惑得紧。 聂醉儿面色阴沉,抬眸看着谢灵沁,须臾,轻声一叹,“如果我说,五公主暗中对我说,要告诉我,当年是谁夺了我的清白,你信吗?” 谢灵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你一定也很好奇吧,我为何如此风流,不禁男女之事。”聂醉儿看着谢灵沁,那自来媚到形上的凤眸里闪过几丝落寞,“曾经,我作行大胆,敢做敢言,曾经,我也一度对逸世子无比炙热的。”聂醉儿声音微怅,“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他才六岁,而我九岁,我们可说是志同道合,他生性不羁,我天性散漫,时而在京中翻点风浪,呵……” 聂醉儿突然轻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多少背负在逸世身上的骂名,并不都是他所为,其中,还有我。拔了谁的胡子,偷了谁家的菜,拦了谁的轿子……都有我的身影,我和逸世子的感情就是这样一日一日联系起来的……” 谢灵沁眼眸一缩,也不打扰,她知道,聂醉儿还要说。 “不过,我们之前的感情,并不是那般简单,不是恋人,像朋友,又好像比朋友还好,只是,那时的我不太懂,我以为,我是爱他的,想和他一起的,女子十五及荓,可是,他那时才十二,还常年不在京,于是,我将上门提亲的的人全部打发走,我想,等到我十八岁,我再对余轻逸表明心迹,可是……” “出了变故吗?还是……” 谢灵沁心思一紧。 “不。”聂醉儿轻叹口气,挑眸,笑意忧伤,却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 “没有,只是,我突然明白,我要本不喜欢余轻逸,我们之间有的,只是这般多年,可能远超朋友的情谊。” 谢灵沁有些了然。 难怪。 “可惜的是,我没有想到,人生会有这般多的磨难,那一晚,我本来约了余轻逸,说一起去郊游,毕竟他极自出京后,就极少回来,难得一见了,然而……” 聂醉儿突然苦笑一声,眸中终于隐隐划过无法言喻的忧伤,“我被算计了,半路被迷晕,被人给玷污了。” 聂醉儿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谢灵沁能感觉到聂醉儿那无所谓后面的各种心痛。 她当时是难过的。 这种事情,只要不是自愿,谁都抹平不了。 更何况,聂醉儿这种看似作为大胆,实则心思细腻,更为在乎女子贞洁的人。 “然后……”聂醉儿笑声讽刺,“在我最狼藉的时候,余轻逸到了。” 剩下的事情,聂醉儿没再说下去,只是,谢灵多少能想到。 以余轻逸的性子,他如何能忍受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这般…… 所以,那之后,暗中必然又生出许多事情,只不过,一定是不让人高兴的。 因为,至得现在,都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没有找到那个欺负聂醉儿的人。 难怪,余轻逸在聂醉儿面前,总是这般的心虚,苦涩,想关心,又不敢关心。 那件事,想必,也折了余轻逸的骄傲。 莫非,余轻逸此次出京是…… “你上次在天下一味与余轻逸说要与他一起出城,莫非不止是是因为你父亲的事,还因为此事?” “对的,你比聪明多了。”聂醉儿如此时候还不忘自我嘲笑一番,“我爹死因非比寻常,都多是病死,我却不以为然,而且,我曾一度怀疑,毒害我爹的就是当初玷污我的男子,而且,我爹所中的毒来自蛮夷,所以,我才想着……” “余轻逸会帮你的。” “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欠我的,久而久之,我也认为,他是欠我的。” 聂醉儿话落,呼了口气,“哎,如此时候,若有壶酒就好了。” “抱歉,我没有带。”谢灵沁无奈的耸耸肩。 聂醉儿笑了笑,一派豪放之姿,而后,对着暗处点了点下巴,“出来吧,听了那么久了。” 谢灵沁一点都不意外,暗处,一直有个人跟着她到了这里。 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出是谁。 白玉! 白玉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玉白的脸上,复杂晦暗,更多的是,恨而无能为力的挫败。 “行了,小子,别这幅表情,现在知道我的经历了吧。”聂醉儿笑声如风拂琴般旖旎浓丽,“记住,我比你所想像的任何一件脏物都要,脏。” “不许胡说。” 白玉立马斥声阻止,这一瞬间,眉宇间的怒色掩饰不下,“你在我心里,是最干净的。” “呵!” 聂醉儿冷笑一声,不置于心,抬手指了指白玉,“你这个笨蛋啊,与你那一晚,虽然我真是不记得了,可是你怎么就……” “别说了,喝酒。” 白玉难着面色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巴掌长,三指宽,隔着牢房的栅栏递了进去。 聂醉儿一怔,抬眸看着白玉,“不错啊,这个我喜欢。” 谢灵沁走过来,看了一眼,“的确有心,我方才可是一点酒味都没有闻到。” 白玉不敢去直视聂醉儿的眼眸,声音却铿锵有力,“聂醉儿,我此生,非你不娶。” 惊得谢灵沁立即去看了看外边是否有动静。 然而…… “哦。” 聂醉儿面对白玉发誓一般的语气,只是淡抬眼睑,然后,拧开瓶塞,扬头一口。 “我是认真的。”白玉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与庄重。 聂醉儿笑意玩味,“嗯,说不得我明日就死了呢。” “不会死。” 说这话的是谢灵沁,上前一步,“那,看上去,眼下五公主并没有告诉你想知道的。” “她用这个事骗我到后堂,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管如何,当年那件事如此隐蔽,除了我和余轻逸,就我父亲知道,他们二人自不会对外说,可是五公主却知道,也就代表着皇上可能也知道,所以,他们一定知道一些微末,所以,我等着。” “这明显是一个坑,你当知道那次,你父亲下葬,聂二叔与聂三步与你相斗,定然是有皇上背后操盘,为的是吃下整个福悦赌坊,削弱你聂家的实力,如今你成功蹲大牢,只要五公主不说话,你多少不得全身而退。” 谢灵沁一字一句,分析利弊,不是在开玩笑,可是,看着聂醉儿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当下上前,袖子一如匹练展开,瞬间将那酒瓶套出来,“少喝点吧,我说的是正事。” “不管如何……”聂醉儿看着谢灵沁,眼神坚定,“我要知道他是谁。” 聂醉儿说到最后三个字时,那风情染魅的眼底,终于浮起压抑得极深深的情意。 那种恨,可以铺天盖地灭去所有。 谢灵沁全身血液似乎都无声凝固。 “话说,我还没看喝过酒,这酒不错,你喝一口。” 聂醉儿看着谢灵沁,示意她尝一口。 “呵!面生死大难而不动于色,果然不愧是福悦赌坊聂庄主,好。” 谢灵沁话落,仰头。 白玉似乎想阻止,然后,谢灵沁已然喝下。 “不错,好酒。”谢灵沁将酒瓶又扔给聂醉儿,“那,你想如何做。” “烦请你帮我照顾好弟兄,我要等,再等等,不过,我聂醉儿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福悦赌坊我要,那个人的名字,我也要知道。” “明白了。”谢灵沁轻微颔首,“真是不吃亏。”话声落,却是放下心来,而后看着白玉,“走吧。” 白玉分明想留,可是迎着谢灵沁的眼神,又百般交集的看了眼聂醉儿这才跟上去。 “诶,和你打听一下,那最里面关的真是福悦赌坊的庄主,聂醉儿?那个浪荡无耻的女子?” 谢灵沁与白玉正要自牢房一旁走廊里的小窗户掠出,便听得前面传来男子不屑的声音。 浪荡无耻? 几乎是一瞬间,谢灵沁与白玉动作停下,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然后…… “戚公子,是的,是福悦赌坊的聂庄主,快吃晚饭吧。” 来人递过饭菜就走了。 戚如风看着碗里的饭菜,正要吃下,却忍不住狂吐起来。 菜里…… 一只死老鼠正翻着白眼,流着血。 “来人,来人,来人……” 一声吼喊,方才走远的人又立马跑回来,一脸紧张,警惕的抚腰摸剑,“戚公子,怎么了,怎么了?” “你们看,我的碗里怎么会跑出老鼠来,还这般恶心,你们太过分了。” 来人身着衙役服,是专管发放饭菜的,见此,也是一惊,“不是,戚公子方才我们递给你时,明明没有的啊。” “叫你大人来,真当我是来这里坐牢的吗,快点。” “戚公子……” “你没有资格与我对话。” 那人咬牙牙,当下对着身后吩咐,“快,去请大人来。” “是。” 没多久,京兆尹大人便被请了来,看着那碗里的老鼠。 “大人,卑职等人发饭时是没有的啊,不说普通犯人,就是这戚公子身份,卑职等也不敢慢怠了啊。” 那发放饭菜的衙役立马解释,其后的几名衙役也随声附和,“大人,方才发放饭菜时,确实是没有异样的。” “哼,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慢怠于我,霍大人,我可是迟暮老人的徒弟,尚书府大小姐的师弟,我也知道你与谢灵沁交情好,所以,你难不成还想暗地里对我使暗手?”戚如风在这牢里关了几日,也憋屈得紧。 想他堂堂迟暮色老的徒弟,谁不道他一声好,给他一份面儿,却因为谢灵沁一句话而被关在这里,不得闻不得问,眼下,这饭菜还如此糟心,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京兆尹面色严肃,看着戚如风如此傲慢姿态,颇有些不喜,不过还是极客气道,“戚公子,众目睽睽,且还是这般大一只老鼠,万不会这般来膈应你,所以此事……” “霍大人,你是不想为我作主吗?”戚如风明显急了,目露怒色,“霍大人,我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牢里,是顾及你,不想给你惹情,我要真是想逃出去,那可是分分钟的事,完全不用招呼你的……” 年纪轻轻如此嚣张,京兆尹面色倏然一沉,“戚公子。” 一声戚公子,打断戚如风的话,“本官知道,你在府牢里待得憋屈,可是,本官既然身为朝庭命官,案子不得查清楚,你就只能待在这里,这也是本宫的职责,所以,你就不要再生事了,放死老鼠……”霍大人也不客气,“这种手段,我想就算是迟暮老人知道了,也会觉得丢脸。” 话落,京兆尹大人双手负后,带着手下愤然离开。 那发放饭菜的人不得京兆尹吩咐,也当即离开。 “霍大人,你竟然认为这是我自己放的,真是岂有此理……喂……” 戚如风也说得气急了,将手里的碗一把掷下,“你们这些……总得重新给打份饭菜吧。” 然而,没人再搭理他。 暗处,看着这一幕,看着戚如见气得一张扭曲的俊脸,谢灵泌面上浮起冷意。 真是愚蠢,而后,这才拉起白玉,推他,“走啊,你先出去。” “我还想揍他。” “别揍,放心,接下来只要我不出面查案,不把案子查清,不给一个痛快话,这戚如风在这地牢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嗯?” 谢灵沁信心十足,笑意浮在眉梢,“霍大人行事公平,平日里看着温和,可是,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不畏强权的人,区区一个戚如风敢在京兆尹大人面前猖狂,还是嫩了点。” “可万一让这小子给逃出去了呢。” “方才他那般与京兆尹说话,京兆尹自会加强看守的,而且,再如何冲动,戚如见也不会这般没脑子的逃出去,因为,他不顾及自己,还得顾及顾及他心爱师姐的名声呢。” “你可真是够狡诈的。” 白玉这话不知是夸还是损。 谢灵沁横他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出气。” “我……” “你难道不想让聂醉儿有一日成为你媳妇。” “当然想。” “那还废什么话,拉我一把,撤吧,你说你跳出窗,就不能惦记着我还在里面呢。” 谢灵沁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手抛出窗户外。 异样的触感突然自掌心蔓延。 “诶,我说,我叫你拉我,没叫你拉我手啊,你……”不对啊 谢灵沁惊觉过来时,整个身子已经被对方一只手一拽,转瞬间出了府牢,翻进另一处院墙。 白玉站在那里,不过,方才拉她的不是白玉,而是…… “宇文曜,你不在太子府邸里好好休息,又跑来做什么啊?”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又有些奇怪,“我这是逃不出你手掌心了是吧,干点什么都被你给揪着。” “不是揪着,是我也正好要来看看。” 宇文曜凤眸里光束微动,看着谢灵沁,宠溺又无奈,“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想看到我。”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 这种和别的男子偷偷翻墙的戏码,不想让他看到了啊。 这…… 总是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呀。 虽然说,她更狼狈的时候,他都看到过。 可是,如今感觉不一样啊。 “行吧,我知道,到底,聂醉儿与余轻逸交好,如今他出京,你来照看下也是没毛病的,好,我们回府吧。” “你饮酒了?” 啊? “对啊。”谢灵沁点了点头,“喝了一点。” 这人鼻子这般灵。 “桃花雪?”谢灵沁凑近谢灵沁轻轻一闻,一语中的。 “太子,真是好眼力儿。” 一旁,白玉站在好里,眼观鼻鼻观心老半天,这才接上话。 “原来这是桃花雪,没传言中吹得那么好嘛。”谢灵沁颇有些失望,猛然间想到什么,看着宇文曜,“对啊,我突然想起来,以前余轻逸说过你不能喝酒是不是,为什么,走,我们一起去喝吧,让我看看你的酒量。” 谢灵沁说着,一把就抱上了宇文曜的胳膊,扎进他的怀里,粘乎得…… 简直不像谢灵沁。 一旁,白玉轻咳一声,“那个,太子啊,这个呢,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白玉!” 太子一声唤,白玉的脚步骤然一僵,愣愣的回头,眉毛耷拉着,“不是我,是聂醉儿。” “桃花雪第一次饮会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 宇文曜明显就生气了。 白玉咽了咽口水,“太子殿下,天地良心,我哪里知道这小子……哦不,她平日里歹心歹肺,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看就是什么世面没见过,哪里曾想,她竟然没饮过桃花雪。” “是吗?”宇文曜看着怀里,已经抱着他的胳膊开始在四处扯扯拉拉的谢灵沁,看着白玉,“你说,我要不要让聂醉儿在牢里……” 明显在威胁。 “诶,别。”白玉立马跑过来,面色发苦,认错,“太子殿下,我错了,我不好,我本来是可以阻止的,没有阻止,我就是想看看这丫头出丑的样子,所以……” “所以什么?” 白玉指天发誓,“我错了,真的错了,太子殿下,你别连累无辜啊。” “那还不快滚。” “诶,太子放心,我这就滚,立就就滚。” “回来。” 太子一声。 白玉立马又蹿回来,“太子,你吩咐。” “明天自已来给她请罪。” “是。” 白玉话声一落,瞬间就没了影儿。 而这时,自己还不自觉,早日面若桃红的谢灵沁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眼迷糊,瞅着白玉离开的方向,拍着脑袋,脚步虚浮,“咦……人呢……”声音也开始犯起迷糊来,“白玉呢,宇文曜,白玉呢,被你吓跑了。” 看着谢灵沁那明明看着他,却看向别处的迷糊样,宇文曜当下叹口气,对着身后已然上前的听风吩咐,“去取五坛女儿香到山崖处。” “是。” 听风看一眼已经开始身子发虚的谢灵沁也跟着叹口气,退了下去。 桃花雪,桃花却不香,捂寒雪之中,味甘而香,初饮一次没什么味道,只觉酒味醇厚而已。 可若是接下来不再饮个五坛女儿香下去,再晕睡个两天两夜,那这就要睡上个…… 十天十夜。 而且,这初次饮桃花雪的人症状虽各不相同,不过,有一点,倒是相同,那就是…… 谢灵沁其实是有意识的,只是,觉得眼前看到的都虚幻起来,像海市蜃楼。 “咦,宇文曜,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呀,这里好高啊……这风可真凉快……” 谢灵沁一把推开定文曜直接就往地草地上一躺,还连着翻滚了两圈。 “哇,这是什么床,好舒服……” “宇文曜,小曜曜,你怎么又变成三个了……呀,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好多啊,你还会分身术……” “不对啊,你会幻术,这是,你使的幻术?宇文曜,这里真不错,我就在这里睡了吧……” 一旁,听着谢灵沁倒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自言自语,又笑又嗔,宇文曜一脸漆黑,抬手,极其无奈的抚着额。 “咦,宇文曜你在皱眉吗。” 宇文曜正一个错眼间,谢灵沁竟然已经一下子闪到了宇文曜面前,一国看着他,还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矜持点。” “啊。”谢灵湄只觉得头重脚轻得厉害,身上一切都好像是负担。 “不要,我要脱衣服,睡觉了,你快回府吧……” 谢灵沁说着,就背过身去,脱衣衫。 宇文曜就眼看着谢灵沁将外衫褪下,然后又倒在了草地上,那狂放姿态加上酡红迷人的脸颊,真是…… 宇文曜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喉咙一紧。 “太子,酒,来了。” “放在外面,你不许靠近,我来取。” “是。” 给吸风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靠近啊,眼看着自家太子走出来把酒抱走,整个身体都松口气。 没错,狂放形骸。 初次饮桃花雪的人,可见之狂放。 所以,他怕让他送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灭口。 宇文曜抱着酒坛刚要放下,谢灵沁就靠了过来,闻着酒香,双眼放光,根本不用宇文曜吩咐,拔开酒塞,就往嘴里灌。 甘香的酒液顺着下巴流至锁骨,湿透了雪白的中衣。 那若隐若现的身姿在风中伴着清香楚楚如画。 宇文曜闭眼,闭眼,再闭眼,呼气,呼气,再呼气,看着谢灵沁喝完一坛又一坛。 从头到尾安静得就像是守护大使。 只有谢灵沁一边喝着,一边咕咕哝哝语个不停,不是说着酒话,就是念着他的名字。 白色的中衣,紫色的衣裙,声落珠盘,在秋风中如一幅美丽展开的画卷。 似天地间最清丽的一笔彩色,道般般入画,却又难以描绘,叫人看得入眉,入骨,自此,深深的藏在心里,久久不能忘。 “嗯,好重,脱衣裳,脱衣裳……” 饮了四坛后,谢灵沁似乎太撑了,又开始看着天边云色要脱衣裳。 “不许脱了。” 宇文曜一把按住谢灵沁的手,面色漆黑,声音微重,“不许脱。” 谢灵沁眉眼乌黑仍清冷,可是,清冷的面已浮上一层恍惚意熏之色,被酒水滋润得极红润的樱唇一撅可怜极了,“可是,好重。” “不重。” “重。” 谢灵沁开始撒娇做劈叉,前后翻滚,做瑜伽…… “小曜曜,重,我要脱。” “乖,不脱。” 方才距离得远,如此近的按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灼热的体温,看着她已经湿透的中衣,入目所见她那若隐若现的粉色肚兜,一阵风吹来,洒香扑鼻,却更盖不过她身上独特的淡香。 “谢灵沁,你这个妖精。”宇文曜对着那唇瓣就是重重一压,近乎惩罚似的一下就退开,“歇会儿,把最后一坛喝下,我送你回去。” “不,你偷亲我,我得亲回来……” 谢灵沁一把抱住宇文曜,一个吻就印了上去。 温香软玉,是个男人都要把持不住,更何况本就思及念及谢灵沁的宇文曜。 宇文曜还是强制的退开,然而,谢灵沁紧跟而至,于是,便吻上了了宇文曜的鼻梁。 异样灼热的触感一下子点亮宇文曜心里那把极力压制得的火,当下将谢灵沁一搂,整个吻就覆了上去。 “唔……宇文曜,你的嘴怎么变得这般高这般硬了啊……” 谢灵沁晕晕呼呼一句话,宇文曜所以动作一顿,然后,谢灵沁竟一把推开他,朝着他身后那棵树极其亲热的走过去,“来,亲亲……” 宇文曜唇角抽搐,把树当他,还是把他当树? 谢灵沁,你可真棒! 在谢灵沁即将要与树来个亲密的吻时,宇文曜一把拉开了她,然后,把最后一坛女儿香递过去。 谢灵沁接过就喝,喝完,一抚嘴,又去找树,“小曜曜,来,让我把你的嘴唇抚平,我喜欢软的,不要硬……” 宇文曜…… 下一秒,扛着谢灵沁就走。 听风正在数着地上的蚂蚁,冷不丁见头顶上身影一掠,当下跟上。 谢灵沁没有睡两日两夜,据说宇文曜给她服了什么药,所以,她在第二日夕阳将好时分就醒了。 醒来时,身旁躺着宇文曜,以手肘撑头,正侧对着她,那张脸,那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模样竟如此的,餍足之态。 以至于,谢灵沁在愣神几瞬后,不得不立马拉开被子,看看自己…… 然后…… “宇文曜,你混蛋……”谢灵沁骂完之后,又声音一慌,“你,你你你给我换的衣服?” 当然,谢灵沁又不是傻的,她这一醒来,只要稍动一下手指,就知道自己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答案当然是没有,可是,好像比这还要恐怖。 “嗯,我嫌他们手脚不灵活,便帮你换了。”宇文曜说,手肘依然撑着头,唇角眉梢都挂着笑。 “手脚不灵活……”谢灵沁抚脸,觉得脸红,耳根红,脖子上,全身都红,快要把她给煮熟了。 而且,此时此刻,薄被下,她就只着中裤和肚兜,这…… “衣,衣服,给我一套衣服,这,天色不晚了,我回府了。” 好半天,谢灵沁终于呼口气,定下心神。 “喏。”宇文曜示意谢灵沁看向床尾。 谢灵沁当即抬了抬脖子,看着床尾那套衣裳,然后,手急眼快的上前一抓,把衣裳给抓进了被我。 “走光了。” 宇文曜轻声提醒。 “走就走,反正,这一夜一白日的,你也看得差不多了。” 谢灵沁这话明显有着挤兑的意味。 他看了她,她却没到他,这种感觉不对等,不公平,她有些空落落。 然后,谢灵沁将被子往头上一罩,就在被子里换起了衣裳。 反正这货这眼神,这么色咪咪的,肯定不会撤,她还不如省点力气,早点换好衣服,回府。 对,回府。 谢灵沁动作很快,再揭开被子时,衣衫已经穿戴完好,除了,头发……极其凌乱。 “我走了。” 谢灵沁鞋都没穿好,抬脚就要走。 “对了,还有,也是我帮你沐浴的。” 刚要迈出门槛,宇文曜一句话,谢灵沁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 深呼吸,深呼吸。 谢灵沁又拧着眉眼走了回来,看着已然理着发,坐直起身的宇文曜,咬了咬唇,“那……我身材怎么样?” 谢灵沁这话是真心的,反正都被看光,也无需矫情,直接问问他,她好像还能心安一些。 然而…… “嗯?” 宇文曜似乎极其意外,凤眸里光色隐隐一晃,波动一池潋滟春华。 “我说,我身材怎么样?” 谢灵沁板着脸,有些别扭。 “你身材……”宇文曜上下看一眼谢灵沁,“这个……腰很细,腿很直……” “不是这个。” 特么的,她又不瞎,当然知道她腰细,腿直,可是…… “咳咳……”谢灵沁星眸一瞪,尴尬又不失底气的上前一步,声音小小的,指着自己的胸,“我是说,这个……合适吗?” ------题外话------ 告诉我,有多少妞看到章节名想歪了~ 正文 051章 我看他敢 宇文曜跟着谢灵沁的手指,看着她的胸口,然后,脸红了。 奇异的,明显的,极其明显的,脸红了。 玉色容颜似染上九天彩霞的胭脂,比女儿家的腮红还要好看,看得谢灵沁呼吸不滞。 不对。 “我说,你脸红什么,反正你都看过了,摸过了,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话。” 这是大事儿,关系着以生的生活是否性福。 “你怎么就知道,我摸过。”宇文曜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哑。 谢灵沁翻了翻白眼,抬手点了点眉心,“你帮我换的衣服,还帮我沐浴,没摸?” 谁信呐! 宇文曜却突然沉默。 “看你这表情……算了。”谢灵沁叹口气,好挫败的摆手,“我回府了,昨晚的事,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喝酒。” “喝了。” 宇文曜道。 “没喝。”谢灵沁再度否认。 “你还叫我小曜曜,你说,你喜欢……” 看着宇文曜那一派云淡清却说得极其笃定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声小曜曜,谢灵沁的这个心啊…… 哎,失足之恨,失足之恨。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承认。” 谢灵沁只能坚持的否认,然后,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走出屋。 “灵沁小姐……”听雨迎面而来,叫住谢灵沁,“奴婢还没给你梳发呢,你,你衣裳也穿好了?那太子呢。” “嗯,在屋内呢。”谢灵沁摆手道。 “太子帮小姐你穿的衣裳?” “当然不是。” 谢灵沁一口回绝。 她不要面子的。 听雨闻言,笑得几分揶揄,“属下想着也不是。”话落,听雨就要走开。 “诶,等下。”谢灵沁觉得这话不太对呢,立马把听雨叫回来,眸色微紧,“我昨晚回来……沐浴,换衣是谁帮我的?” “是属下啊。”听雨说着,又捂着嘴笑笑,“灵沁小姐你有所不知道,太子当时抱着回来,你可闹腾了,太子又不让别人靠近,属下当时见你衣裳都是湿的,还以为太子要立亲自给你沐浴更衣呢,结果,太子殿下竟然把你抱进屋后没多会儿就出来了,让属下帮你沐浴更衣……” 听雨后面说的什么,谢灵沁已经听不进去了,也就是说,宇文曜方才是骗她的…… 他根本没有把她看光光,摸光光。 所以,她方才还视死如归般的把整个后背露给他看,还指着自己的胸问他…… 她真的不要面子的! 没面子了。 谢灵沁的灵魂在颤抖,完全不敢回头看向宇文曜的主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太子府邸。 刚溜进清水阁,便见外室里,白玉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喝着茶,一看到沐景进来,立马起身走过不,不少有的一幅毕恭毕之态,“那个,言射好兄弟啊……” “好兄弟?” 谢灵沁这心思还没平下呢,猛一看着白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怒目上前,拳手握得咔嚓响。 “好,好姐妹?”白玉讪着面色,退后,“谢灵沁,别这样……” “不哪样。” 害她丢这般大的人,真是…… “咦,你这头发怎么这般乱,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少打岔,自己说,要如何处理自己。” “要不,我也喝桃茶雪。” “呸!你早应该喝过了吧。” “好,你昨晚,到底……” “不许再说,这个话题打住。” 谢灵沁恨瞪了白玉好几眼这才坐下,“这都快一天了,聂醉儿怎么样了。” “还好,在牢里没什么事,五公主也没什么动静,福悦赌坊也前所未有的正常。” 谢灵沁闻言,示意砗磲进来帮她理头发,想了想,看着白玉,“越是正常,就越是不太正常。” “我也这般认为,不过,你放心,我们天下一味明面上与福悦赌坊没有丝毫关系,所以,就算是查,也查不到这一处。” “这个我知道,我在想,五公主定然是听皇上之令行事的,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小姐,秦公子传消息来了。” 这时,门外,紫河走进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谢灵沁。 她自然听到屋内谢灵沁回来的动静。 谢灵沁接过打开,一目所扫,眼眸微紧。 “怎么了?” 白玉与紫河同时问。 “果光其然,皇上要动手了,想让秦巽出面,说服聂醉儿,将手中势力交拖于皇室,五公主一事既往不究。” “这不是明摆着陷害了吗?”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谢灵沁将纸条一点一点扯碎,交给紫河,“以内力化掉。” 紫河接过,运内力于掌,将那纸条瞬间化成尘灰。 “你担心什么?”白玉面色凝重起来。 谢灵沁看着白玉,“我担心的是……会不会,当年,那件事,是皇室,所为。” 白玉一怔,“你是说……” “毕竟,聂醉儿的父亲就她一个女儿,若是能将她掌控在手的话,以后,做什么事都会容易些。” 白玉面皮颤抖,眼里浮起痛色,又摇头,“可如果是这样,不可能等了这几年才动手,这不是纯粹没有发挥到作用。” “是啊。”谢灵沁面色深沉,“所以才想不通……”须臾,谢灵沁语气一松,“放心吧,秦巽不笨,他知道我与聂醉儿的关系,定然会妥善处理,在五公主没有告诉聂本儿想知道的答案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我会不动声色。” 白玉话落,敛了眸色,走向窗户旁,走了几步双停下,转回身看着谢灵沁,“这才没有消停多久,皇上就已经对着聂醉儿儿动作,你更要小心。” 谢灵沁微微颔首,“放心吧,皇上想洗牌,想要彻底洗刷收服整个都城的各方势力为他所用,这有利就有害,对我,多少会放松下几分心。” 白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自窗户处掠走。 夕阳的光晕自远处洒落。 雨,似乎,说来就来。 谢灵沁看着窗户外。 似乎,这还是和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场雨。 雨帘如幕,天地间好像都只剩下一片阴沉。 然而,雨没下多久,快天黑时,便已停下,空气无端的清新养肺。 可是,坏消息却是接踵而来。 李倾玉派贴身婢女青儿前来传信,说是府里新来一些药材,对刀伤极有见效,也极其养身,她特地熬了些,邀请谢灵沁过府一叙。 到底有着皇上后来御赐的好药,又好好在屋子里休养了两日,这伤也好得差不离,出个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 “小姐,会不会是鸿门宴。” 紫河极其担心。 谢灵沁将李倾玉那婢女拿来的信递给紫河与砗磲看。 “这……”紫河愤声,“这李小姐竟然这般卑鄙,之前来将军府,说不过小姐,争不过小姐,竟然拿李四小姐来要挟。” “是啊,明摆着说,也邀请了李四小姐,其实就是知道李四小姐受过我们小姐的助,与小姐有些关系,不然,信中也不会特意提到,还有李四小姐在,这分明就是个鸿门宴。”砗磲也是一脸愤然之色。 “威胁我。”谢灵沁面色冷然,几分疑惑,“李倾玉不是这般冲动的人,不像会做这般事的人。” “难不成,是李小姐发现了小姐你什么,所以……” “我小心谨慎,当是不会的,可是……”谢灵沁抿唇深思好半天,对着紫河吩咐,“去准备马车吧,看来,非去不可。” “小姐……” 谢灵沁抬手一阻,“李倾玉既然公然叫人送来信,我若是不去,反而落得不好。” 紫河与砗磲无奈,只得应了。 谢灵沁梳状一番,想了想,把砗磲也事上了。 穿过前厅时,谢将军带着亲卫走过来,在谢灵沁面前停住,“听说,李小姐邀请你过府一叙,可果与你商量案子的事。” “嗯,或许吧。” 谢将军闻言,面上若有所思,少倾,道,“李小姐之贤德非常人能比,皇上之前就说过,李小姐有惊世之才,所以,她能邀请你前去,想必是也是想与你结好,你此去,切不可太露锋芒,凡事要懂得让步。” 谢将军看似好像在语重心长的对谢灵沁指导。 可是,谢灵沁想,谢将军最想说的话其实应是,一定不要连累将军府。 “父亲,你是怕我一个失言不当,就连累将军府跌落泥谭吗。” 谢灵沁这般想着,也这般说了。 这般多日,她也不想再和这个没心没情没义的渣男父亲打太极了。 声音落珠盘,掷地有声,却异常清冷。 谢将军身体一震,人近中年,伋然可见年轻时风流姿态的丰仪俊颜上,一双眸子里,锐利光束迸烈,看着谢灵沁。 他一直以为可以掌控在手,翻不出大风浪的谢灵沁,此时此刻,如此,如此的陌生。 清冷的眉眼,恬淡的容色,就这样盈盈若立,却叫人只觉面前矗立的是一座冰冷的高山,而非一个有血有肉人。 也绝非,一个弱女子。 空气静默,四目对视。 谢将军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下,好久,好久,似乎,身体都颤了下,声音幽幽响起,“谢灵沁,你和你娘,不像,一点都不像。” “父亲说得是,我一定不会如我娘这般蠢,选择错误,又或者说,被逼无奈。” 谢灵沁话落,看着谢将军好不掩饰的怒意,以及那颤动的面皮,温婉一礼,“那,以防李小姐多等,我这就出门了。” “你……” “父亲放心,我定会尽快查到二妹妹的下落,毕竟,那是我的妹妹。”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目光极其有力的想看穿这双眼睛背后的思绪,然而,什么也没看出来。 更失败的是。 他竟听看不出谢灵沁方才那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眼前这个谢灵沁,真的不一样了,又或者,她早就不一样了。 是这些日的成长,还是说,因为她那娘那根深缔固的顽固本性真传? 谢灵沁带着紫河与砗磲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转眼拐过街角。 雨后的天空,渐黑的天色下,似乎,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浓重的色彩。 “将军,天色凉,我们走吧。”身后,近卫提醒。 “找,加快找,一定要快点找到我的另一个儿子。” 谢将军突然紧着手,沉声吩咐。 “是,其实……”近卫谷言又止。 “说。” “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可是,属下怕将军会失望。” “什么?” …… 马车的车轱辘声压在微微积水的路上,发出轻轻的水响,却使人心格外平静。 “今天以后,谢将军估计是彻底想要放弃我了。”谢灵沁突然冷笑一声。 “可是,小姐,你也早就放弃了将军府不是吗?” 谢灵沁看着砗磲,“你说得没错,我早就放弃了将军府。” 确切的来说,从她穿越来此,就没想要让将军府好好存在过。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在天色黑下来时,马车停在了兵部尚书府门口。 李倾玉带着丫鬟站在门口,亲自来迎。 一翻假意客套后,进了院子。 谢灵沁只管带着人跟着走,从头到尾不说一句。 这倒让李倾玉几分纳闷,看着谢灵沁,“谢小姐到得此,难道不好奇点什么,想问我吗?” 谢灵沁想了想,唇间含笑,“哦,那一会儿那些好药材可有多的,能否让我事着些走。” “那可是迟暮老人专门叫人给我家小姐带的,你算什么葱,事想带走。”李倾玉身旁,青儿当下斥道。 李倾玉也没有阻止。 而眼下,几人所过之处,皆有看着听着,也不敢往这里瞧。 紫河与砗磲明显想上前教训,不过,谢灵沁抬手阻止。 “记住,不要跟没规矩的人计较,况且,别人家的人,别人的狗嘴不用理会。” 轻轻浅浅一句话就堵得李倾玉想给自家婢女反驳都不能。 “谢大小姐张口就向别人要东西,也叫做有规矩,可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在这里想着倒打一耙。” 哽了半天,那婢女又道。 谢灵沁不愠不怒,反而慢条斯理的看着那婢女,“关键,是你家小姐给了吗? 这…… “还有,李小姐啊。”谢灵沁突然一叹,“你说,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你可千万别再让这么没水平的丫鬟跟着你,累及了你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四两拔千斤。 “谢小姐哪里话,太言重了,不过是丫鬟不懂事,我想,谢大小姐不会与一个丫鬟置气才是。”李倾下这话明显就是有着挤兑谢灵沁心胸狭窄之意,可是,谢灵沁的心思难岂是她能猜到的。 “没办法啊,过去十多年过得太苦,这不置气不行呢,你看,李小姐,我今日都没动手呢,是吧。” 这…… 你不动手,倒还成了有理,给她面子了。 谢灵沁又平平静静的道,“就说这铺得平整的地,这院里精致的布景,处处都能彰显着李小姐的诗气才华,高洁大度。” 这,快把李倾玉给夸成花。 却越将李倾玉身边的婢女给贬得一文不值。 看她身边的两名丫鬟,从头到不吭一语,再反观自己这边…… 而此时,在李倾玉的带领下,几人走进了一处院落。 院子修剪得错落有致,一片片花朵叶子还沾着雨珠,小石,小桌,是一种书香与武魂之气的完美凝合。 只是,院正中央的一幕,将这一美好画面给打破。 院中央。 李青茹正背着她们跪在上,双手举过头顶,顶着一盆石子。 而李青茹明显气息不稳,摇摇晃晃,明明是秋日,下过雨后,更凉爽,可是,李青茹的额间的头已被汗水打湿。 再一旁,站在好几名丫鬟,只有两名丫鬟看着李青茹担心的咬唇,都快要哭了,其中另几名,却是一脸冷淡,分明行着监视之态态。 这,只一看,就能让人有火啊。 “启禀大小姐,方才四小姐掉了一次,所以奴婢让四小姐重新来过了。” 这时,见得李倾玉走上前来,一名丫鬟忙上前禀道。 “哦。”李倾玉点点头,走过去,看着李青茹,一声叹气,“四妹妹,你这不行啊,你这样的体力,不多练练,如何能叫身子骨硬朗起来。”说话间,李倾玉还暗暗的打量着谢灵沁,见其没有半点动然的样子,这才若无其事的笑笑,“让谢大小姐见笑了,我这四妹妹啊身子骨弱,时常生病,所以我便让她锻炼一下,苦是苦些,也是为了她好。” “原来,李大小姐是在教四小姐强身健体啊。”谢灵沁走过来,声音不轻不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大小姐这是在虐待庶妹呢。” “谢大小姐说笑了,四妹妹,来,休息一下,你不是与谢大小姐有几分交情吗,过来见一见。” 一旁李青茹的丫鬟闻得此,立马上前,将那一盆石子取下,扶着显然跪得发麻的李青茹起来。 “大姐姐你太看得起青茹了,青茹只是曾得过谢大小姐的恩惠,什么与之交好,不过是胡说,妹妹不过区区庶女,如何担得起……”李青茹走过来,面色有些发白,又看着谢灵沁,“还请谢大小姐不要见怪。” “不会,你是李大小姐的妹妹,我能相帮也是会帮的。” 谢灵沁语气生疏淡薄,并没有多看李青茹一眼。 “那四妹妹,你继续练习吧。”李倾玉见此,对着身后丫鬟挥了挥手。 身后丫鬟当下上前,将青茹拉过去。 李青茹身旁的丫鬟都要看不过去了,想求情。 “大小姐……” “不要多言,大姐姐是为我好。”不过,却很快的被李青茹给阻止了。 于是,李青茹又跪了下去,双手举过头顶,顶着那盆石子。 李青茹身旁两名丫鬟原本以为谢灵沁来了,能有转机,没曾想,谢灵沁不说帮李青茹说话,就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的,这,也太冷心冷肺了。 “青儿,让人把补汤端上来。” “是。” 李倾玉这才对着身后比婢女吩咐。 于是,画风如此这般。 谢灵沁与李倾玉坐在院子里的小几上好像很惬意的聊着天儿,而李青茹就在那里名为锻炼,实则虐待的浑身颤抖。 气氛诡异般的安静。 李倾玉见谢灵沁到了这般久,对于李青茹只字未语,终于面事微笑,试探的开口,“谢大小姐觉得我四妹妹这训练如何?” “呵。” 谢灵沁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杯,“嗯,我也不会武,也不知其习得之法,至于强身健体更是不懂,所以……”谢灵沁眉梢一挑,“不敢发表任何见解。” “是吗。”李段玉眼敛暗敛,心里打鼓。 “不过,说起来,我还要对李小姐道谢呢,昨日里送的糕点,确实不错。” 李倾玉没曾想到谢灵沁会夸她,面上闪过意外之色,将一旁丫鬟递上来的又一碗补汤向谢灵沁推过去,“过奖了。” 补汤味香,看上去,是已至温热才端上来。 谢灵沁看着,却并未急着喝,抬眸浅笑,“想想,真是可惜了。” 李倾玉眸色一怔,“谢大小姐什么意思?” “听说啊,李大小姐这几日天天都拿着亲自做的糕点去太子府邸想看望太子,可是,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这糕点,这般好吃的糕点,不是就可惜了吗?” “谢灵沁!” 李倾玉面上笑意骤退,一切虚情假意终于退下,语气一没之时,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好似铺上了阴云。 “咦,我不过说下事实,为何李小姐这般动怒。” 谢灵沁仍然坐在那里,处变不惊之态,甚是困惑。 “我与太子之间,岂是你这等外人可说的。” “倒也是,李小姐心甘情原想吃闭门羹,我又如保能阻上你,是吧。” 谢灵沁眉色淡定,一点不动怒。 “谢灵沁,你果然不简单。” 李倾玉打量谢灵沁好半响,终于冷笑起来。 “所以,李小姐也不必藏着掖着呢,今日叫我来到底是为何事,且说明,不要在这里跟我打太极,毕竟,我不是一个受伤人士,当然,更不用为了引我前来,而搭上四小姐的命,毕竟……”谢灵沁冷笑出声,“她是你的妹妹,可不是我的妹妹,我可心疼不来。” 谢灵沁看着李倾玉轻颤的眼睫,又看着面前那温热的汤,“至于这般好的补汤,我可受不起的。” 说着受不起,谢灵沁手指一翻,将整个汤碗一掀。 顿时,汤碗一翻,汤水洒了一桌,深红色的药渍顺着光洁的石桌流至地板上。 叫人看得心中窝火,一团糟乱。 “击——” 李倾玉身后,青儿伸手触腰,一柄软剑已经泛着冷意指向了谢灵沁,“谢大小姐,你凭什么在我家小姐面前叫板。” 紫河与砗磲也当即上前一步。 然而,谢灵沁眉眼都没有眨一下,反而拉开紫河与砗磲,而定定的看着李倾玉,“李小姐的丫鬟,可真好大的教养。” “退下。” 李倾玉一声喝斥,那婢女这才愤而不甘的收起软剑,退后一步。 “呵,谢大小姐果然胆色过人,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句放落,谢发沁眸色微动。 果然,李倾玉是怀疑了啊,难怪这般请她过府。 “李小姐觉得太子和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啊。”谢灵沁笑,“皇上下旨让太子帮着我查案,就这样啊,莫不是,李小姐得不到太子的心,便找我来兴帅问罪,还不惜搭上自己的妹妹,李小姐,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谢灵沁这话说得讥讽,字字嘲笑。 李倾玉却明显不信,美眸里恨意泛滥,“事到如今,谢小姐何必狡辩,你的身上有着太子的气息,你敢说你和太子不亲近。” “既然李小姐已认为这是事实,那还问我做什么呢,不是伤自己的心吗。” 什么叫做情敌对决,一招制胜。 谢灵沁就是最好的典范,都不用出手。 谢灵沁缓缓起身,在李倾玉一脸恼色下,退后一步,“看来,今日我们不适合再谈话了,这就,告辞了。” “慢着。” 眼看着谢灵沁转身要走,李倾玉一喝。 谢灵沁回头,看着李倾玉,“不知李小姐还有何事要说。” “你……” 李倾玉咬着牙,看着谢灵沁。 女子的感觉天生精准。 她知道,谢灵沁没有说谎,她和太子之前,一定有着什么的。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谢灵沁,除了长得不错,会耍点心计外,还有什么好,怎么能和她比。 她是皇上的心腹,而她谢灵沁可是皇上的心头刺,太子,太子当该明白就算不选择她,也万万不可以选择谢灵沁的啊。 “告辞。”见李倾玉半响不说话,谢灵沁也不作停留。 心思急起,脑中电光一闪,李倾玉当下一把抢过身后婢女手中的剑,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划。 鲜血撞人眼帘。 “小姐——” 几名丫鬟当即上前,扶着李倾玉。 谢灵沁也隐见意外之色。 自残? 李倾玉咬着牙,看着谢灵沁,“好啊,我就要看看太子多在乎你,我受伤了,是你一言不合,冲动所刺,你说这事,我要是告诉皇上,皇上会如何?” “皇上会责罚我,太子会心疼你。”谢灵沁道。 “对,我必不得让你好过。” “可是……”谢灵沁如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李倾玉,“李小姐,你是白痴吗,你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能伤得了你,若真是皇上因此事责罚我,那太子会不会更心疼我呢。” 谢灵沁话落,这才一拂袖了,转身,招呼都不用打了,直接向外院走去。 紫河与砗磲紧紧跟上。 李倾玉…… “小姐,你的伤口在流血,要尽快包扎。”青儿忙上前。 “哼,就算是不能告诉皇上,我也要让太子心疼我,谢灵沁,走着瞧。”李倾玉冷声一落,这才走向主屋内,路过李青茹身边时,声音一喝,“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回大姐姐我,方才什么也没有看到。”李青茹声音都快无力了。 “退下吧。”李倾玉道,话落,进了主屋。 李青茹的丫鬟立马上前将李青茹顶的那盆石子取下,扶着李青茹出了李倾院院子。 一直回到李青茹的住处,两名丫鬟这才真的是呼了一口气。 “还好,大小姐没让人跟来,再把我们给逮回去。” “没想到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温柔可亲的,今次这般可怕。” 另一名丫鬟一边帮着李青茹按摩,一边道。 “可是,大小姐不是什么好人,这个谢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小姐在那里受苦受累,不理不问,全当没小姐这个人似的,枉小姐还一直对她感激涕零呢。” 那丫鬟满声怨叨,对谢灵沁是不满极了。 李青茹示意丫鬟过来,摆摆手,“不可乱言。” “小姐……” “你不懂,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下,谢大小姐越是帮我,那我以后在这尚书府里的日子就越是苦。” 丫鬟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所以,谢大小姐才这般故意不搭理小姐你的。” “就是嘛,我也说呢,那次小姐亲自去将军府求谢小姐帮忙,谢大小姐二话不说,还给小姐指点迷津,为何方才就不管小姐呢,连看一眼都没有。” “嗯,不过,近些日在府里我们要消停些,就算是别人欺负我们,若不是危及性命,我们也只当忍着,不能叫大姐姐看出来我们半点异样。” “是,小姐放心吧。” “也不要说关于谢大小姐的任何话。” “是。” …… 出了尚书府,上了马车,谢灵沁一派轻松。 虽说,她与太了之间被李倾玉给洞悉了,可是,她知道,李倾玉不会说的。 李倾玉,是真的爱太子啊, 竟是因为她与太子待久了染上他的气息,被她闻得而窥破。 若不是真爱一个人,又岂能将对方的气息记得如此的清楚。 “小姐,你说,你今日对四小姐那般冷淡,四小姐能明白你的用意吗?” 马车启动,紫河放下车帘,有些担心这个。 谢灵沁看她一眼,“她会明白的。” “小姐何以如此肯定,毕竟,人心难测,且我们与四小姐结交并不多。” “能忍心常人之不能忍,就足可见其心性。” “奴婢明白了,方才四小姐一直受李小姐欺压,却没有一声怨骂,没有一声要去告状的话语。” “对,在李倾玉看来,会觉得,这个李青茹软弱可欺,可在我看来,那是,大智也。” 紫河心有所悟,“小姐这样说,奴婢就放心了,总怕生出一些对小姐不好的事来。” “小姐所料总是不错的。”一旁砗磲也道,想了想,又道,“不过,李小姐竟然蠢到这般自残的地步,着实让奴婢惊讶。” “我也挺惊讶。” 谢灵沁一笑,“不过,换一个方面来说,也叫聪明了,自古以来,弱女子,大多都是能得男子眷顾的。” “那小姐,太子……” “所以,这不算是太子一个极佳的表现机会吗?”谢灵沁神色坦然,眸色晶亮。 在砗磲与紫河面面相觑又各有所思时,只听谢灵沁冷声冷调,近乎威胁。 “只要他敢。” 这四个字虽然轻,却砸得紫河与砗磲灵魂都轻震了。 “奴婢觉得,太子定然是不会的,太子的心里只有小姐你呐。” 砗磲想了想,圆脸上带着笑,“小姐应该相信自己。” 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当然,关于胳膊受伤的事,尚书府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谢灵沁一句话,李倾玉也自当权衡利弊的。真若是让皇上知晓她这般冲动,只怕会对她失望,是大大和她自己不利。 不过,谢灵沁也不闲着,叫听海给太子暗中送了消息,自然就是说明了李倾玉受伤的情况。 听风禀报时,都觉得这是个苦差。 毕竟,太子的面色挺黑的。 “跟李倾玉叫板,她也不怕李倾玉真的对她动手。” 宇文曜面色阴沉,却是担心这个。 于是,听海将这话再禀给谢灵沁时。 谢灵沁悻悻的摆摆手,她不叫板,难道还把男人拱手送给她,于是又叫听海去传话,告诉太子,让他不要被美色所迷。 太子闻言,面色更黑,眼底却又无尽宠溺,挥退听海,面上笑意方才一点一点浮开。 “谢灵沁,总有一天,本宫要将你给拔光放在我的榻上,惩罚你这一次又一次的挑逗。” 这边,谢灵沁打了个喷嚏,不疑有他,难得消停的躺在榻上看着书。 看的是…… “小姐,你又开始研究董老给的这本医书了?” 紫河端着热茶进来,好奇的问询。 谢灵沁点点头,“对,学海无涯啊,多会点东西没毛病。” “小姐,你这般聪明,若是真的学琴吹箫,想必也是输不了李小姐的。” “弹琴,吹萧?”谢灵沁摇摇头,笑得满含深意。 “是呢,叫都城里的人都瞧瞧,我家小姐厉害着呢。” “不过,我倒是了忘了问太子,他医术如此高明,还能自己练药,这般有才……” “太子练药,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紫河道,不过,一回头,却见谢灵沁已经睡着了。 轻阖眼眸,呼吸平稳。 紫河轻轻的走上前,将书卷拿开,帮谢灵沁把被子盖上。 “小姐这些日也是挺累的。” 本来正要走过来的砗磲也停下了脚步,一直看着紫河出来,二人这才轻轻的关上门,退下。 月色深寂时分,零零星星的落下一层薄雨,只湿了地面,风一过,仍是雨后的清新。 不过,天际远处的乌云却更沉,不见拔开的样子。 看上去是极远之处。 这样,一晃两日过去。 这一日,天气尚佳,谢灵沁看向一旁的紫河,“如何了?” 紫河摇头,“回小姐没有用,聂庄主还在牢房里,五公主没动作,皇上更没有动作。” “所以,聂醉儿很可能被坑了。” 谢灵沁道,不过,余轻逸也快回来了,如果他那边事成了,也就是解了聂醉儿心里一块心病,这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白玉呢?” “回小姐,白掌柜倒也是平常,听你的话,没有对福悦赌坊过多打听问询,福悦赌坊从出事到今日都没有开门,分外安静。” “福悦赌坊若是再停业下去,怕是会有麻烦,毕竟,这般多年,盘根错节的。” 谢灵沁叹口气,这才出了将军府,在一条小巷子里与天星会和。 正是雍王爷临死前交待的那些人手。 昨日,谢灵沁便已经暗中给他们传信,让他们与冥澜会和,总共一百来人,如今,同样是一半潜在城里,如正常人般的生活,另一半,散放在城外。 “小姐好。” 天星正含着一根草径靠在墙上,极其散漫的看着零末星光的天空,看到谢灵沁走来,这才笑着打招呼。 “关于雍王爷,你可还知道别的什么?” “好像有。” “什么?” 正文 052章 我爱的你 “老大这般多年,为了你娘宗政小姐一直守身如玉。” 天星道。 谢灵沁…… mmp。 这有什么好说的,两个当事人都死了,有什么价值。 谢灵沁打量着天星,面前男子二十岁左右,面庞光洁,头上一圈草绳,两缕不长不短的墨发垂落耳侧,穿着寻常农户衣裳,站得二不挂五,夕阳照下,还真有点痞痞的味道,这会子被谢灵沁一个劲儿的盯着瞧,立马心虚的笑笑,“那个,除了知道老大当年最爱你娘,还生了聃聆公子,又被当今皇上暗害外,其他,一无所知。” 这,是实话。 虽然姿态不羁,可是,谢灵沁看得出来。 所以,心里稍微满意了。 “你们以前,有暗中关注过我?” 谢灵沁又问。 天星点头,“以前都和老大生活在城外三里屯,不过,老大会时不时的带着我进城购物,便会来暗中看你,还有公子。” “所以,我过去受那般多的委屈与欺凌,你们也是知道的。” “是的。”天星似乎知道谢灵沁想知道什么,又道,“我也曾问过老大,为什么看着你受苦而不帮你,可是,老大说,你只有这样方才能活下去,方才能不叫人生疑,不叫更多人觊觎,你身边的人强不算强,要你自己强大了,那才能举足若轻。” 谢灵沁心神微动。 这话,当像是雍王爷说出来的。 不过,谢灵沁眉宇间仍是几分疑惑,“那,我那日被谢灵玉诓骗出府,被抓,你们,可知道。” “知道。”天星点头,态度恭敬,“其实,那夜,老大便已对我下了令,说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救你出去,可是,待我们暗中赶到时,你已经不在那处宅院里,还安然的出现在将军府,我们虽有所疑惑,不过,当时城里贤王双四处追查,以防万一,我等就急急的出了城。” 谢灵沁点点头,明白了。 所以,只是,他们来晚了,而原主就死了,她来到这里。 所以,人算,真不如天算。 “不过……”谢灵沁看着天星,“那夜在寨子里,我见你和你的手下,不止说是功无不错,还可谓是百般精通,一个贼匪,就算是以后要保护我,也不置于十八般武艺吧。” “我也不知道。”天星眉定间也有疑惑,既而咧嘴一笑,“反正,老大自来就是这般要求我们的,不过,老大死后,我也在想,老大似乎对我们要求真的极高,所学太多。” “嗯,你先下去吧,如果缺银子,来告诉我。” “是。” 天星身形一闪退下。 谢灵沁却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雍王爷的遗体已经被皇上暗暗下了皇陵,看似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可是,她却总觉得好像身处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中,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恍神之时,又觉是置之网外。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莫来由心紧。 忽的,谢灵沁抚着胸。 这久未发作的毒,真是不打一点商量,再度袭来。 看来,之前宇文曜给她吃的药已经彻底没了效用,眼下,只能静待余轻逸的解药了。 一直待到体内那种百虫噬心之感一点一点消失,谢灵沁这才抚干额间的汗水,直起腰来。 阎王殿,若是查不到谁对我下毒,总一日,我必将你给踏平。 “谁,出来。” 惊觉暗处有声响,谢灵沁当即一喝,袖中银针蓄势待发。 “小姐,是我。”酸皮子几下掠了过来。 “怎么了?”谢灵沁暗暗呼口浊气,问。 “小姐,小的偷到你要的人了。” 闻言,谢灵沁眉眼一定,看着弯着腰,笑得谄媚的酸皮子,“比我意料中快了一些。” “那,小姐,你如果没准务好,我这就把人给扛回去,下次再支偷?” “打回去?”谢灵沁一看到这个酸皮子心情就挺好,听他这般一说话,又笑,“看看你那脸上的红痕,偷个人不是那般省心的吧,还下次再偷。” “嘿嘿嘿。”被谢灵沁一语道破事实,酸皮了抚了抚精瘦得跟猴似的脸,“小姐英明,不过,小姐啊,小的知道一个极其优雅的地方,特别适合两个人独处,要不要……” 酸皮子的话被谢灵沁一个意味幽然的眼神打住。 “别乱想,我找这个人有用。”谢灵沁道,不过,并没有让酸皮子急着带她去,而是先去找了冥澜。 “小姐放心,属下这就暗中去宗政府观望一下。” “嗯,我总觉得五公主这次回京不简单,你去看看,确保我外祖他们安好就行。” 直到冥澜退下,谢灵沁这才示意酸皮子带路。 彩霞铺了一层层,可是天际处那沉沉乌云,好像几日都未曾散开过。 酸皮子一直带着谢灵沁到了一处偏僻的屋舍,这才停下。 “你就把他丢在这里?” 谢灵沁四下看一眼,到处蜘蛛网,这…… 比起白玉的品味来真没点好。 “属下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吗。” “走吧。”谢灵沁蹙眉示意酸皮子往前带路。 门一开。 谢灵沁有些错愕。 原来,还别有洞天。 门一打开,不是进屋,而是走进另一条巷子。 这巷子。 谢灵沁知道,是都城的三流九巷。 想当初,二姨娘就是被驱赶到这里,然后被侮辱后,又被谢灵玉给弄死。 一走出来,就能听到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 “这里人多嘴乱,可是却很安全。” 酸皮子道。 谢灵沁点点头,倒是不置可否,只是,脑中想像了下,那般干净的一个人给弄这里来,倒着实是让人…… 画面有些美。 酸皮子对这里很熟悉,一路穿插而过,都没遇到人。 然后,酸皮子这才抬手敲着面前一扇朱红色的略为破旧的大门。 “谁啊,没锁,自己进。” 里面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 谢灵沁敛了潋眉,跟着酸皮子走了进去。 院子里到处都晾着女子衣裳,脂粉香浓。 一名身着艳丽却长相古典的女子正掐着腰站在门口,目光自酸皮子,谢灵沁脸上掠过,然后一笑,“我说,酸皮子,你带这么一个水嫩美人儿来我这脏乱地,不怕污了人的眼。” “你是,兰香姑娘。”谢灵沁上前一步,轻声开口。 女子闻言,轻微一怔,看着谢灵沁,“哦,如你这闺阁女子竟然识得我。” 这话,还挺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傲气。 女子极年轻,不过也就比谢灵沁大上一两岁而已,可是,眉宇间那种历经风尘之气,毫不掩饰。 “兰香姑娘之名,谁不知。”谢灵沁抬手一拱,“有礼。” 叫兰香的女子面上极是诧异,如她们这一行的女子,能不得人唾沫星子就算了,而且,还是这般看去水嫩绝色的大家闺秀,看着她,神色从容,波澜不起不说,还对她问礼。 这般多年了,有谁真的对她如此平等过。 就连与她一起做一行的,都觉得她脏。 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脏,也确实,脏。 谢灵沁看着兰香。 若说这京中男子谁最不想娶又想招惹的女子是谁。 其首是福悦赌坊聂醉儿,其次,就是面前这位兰香姑娘。 虽没有倾城之貌,更无惑人之媚,身材,似乎还较风岁女子些瘦了点,可是听说,她能叫前来的公子老爷服服贴贴的对她赞不绝口。 这世间,有许多种工作。这些在夹缝中求生的女子,能端得她这般为人乐道的,也算是不易了。 据说,这兰香姑娘也有一段传说,不过,没有人关注就是了。 “有礼。”半响,兰香看着谢灵沁,笑了笑,又看着酸皮子,进去吧,我今日没客,你们可以慢慢说。“ ”是,谢谢你咧。“ ”少来。“ 兰香妖娆的一挥手,当下走向走出了屋子。 谢灵沁也不多耽搁,跟着酸皮子直走向内室。 外室一片浓丽奢魅之景,可是一走进内室,清新淡雅,极其简陋,与外室相比,就像是两个地方。 外室有床榻。 内室也有一张床榻。 谢灵沁眼眸一动,借着窗外看向外面正在院子里洗涮的兰香,突然有些怔忡。 她在前世里,也曾遇到过这样一名女子。 三十多岁,带着一个小孩子,被逼无奈,走上这一条路,也是这样,白天在外面客厅,晚上就带着自己的孩子睡在里面。 她说,这样就觉得自己还是干净的,还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那是的谢灵沁不太懂,又有些动容,然后,她带她出了困境,后来,她去看过,那女人带着孩子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对方从不知道,是谢灵沁帮她罢了。 那也算是,谢灵沁前世的杀手生涯里,唯一做过的善事了,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无限唏嘘。 蓦的,谢灵沁收回眼神,看着屋内,半开的窗户旁,一名男子正被绑坐在凳子上,头上还蒙了一个黑色袋子。 全身僵硬,明显被点了穴。 ”是谁,绑我来此,到底是何目的?“ 男子开口,声线清越好听,倒也不见太慌张。 谢灵沁走上前,扮作男子之声,”你又是谁,有何目的?“ ”我不懂阁下的意思。“ 黑布下,男子语气可闻愤色。 ”你这般惊世大才,却屈居于黄山书院只任一教习琴乐的老师,不是,太委屈了吗?“ 谢灵沁又道。 而酸皮子从头到尾聪明的不作声。 ”许怡然,说说吧。“ 谢灵沁语气轻幽。 没错,这个被黑布盖住头的正是许怡然。 谢灵沁没忘记,自己第一次去黄山书院时看到黄山书院外的百年老树心中生出的特别感觉,那种深凉至肺的杀戮,那深深揪心的梦魇……以及在见到许怡然时,那种莫名的亲近感。 所以,不管这位曾经敢作书于皇上的才子是有其目的,又或是为皇上作事,她都有必要查一查。 再加之那晚,谢聃聆被掳三里屯,她怀疑此事与徐世勋几个纨绔富二代有关,跑去找他们时与许怡然的谈话。 他当时是知道些什么的,看着她出现,毫不意外,给她指路,她进了徐世勋的屋子,他也不担心,她会对徐世勋等做些什么。 可是,偏偏之前,她暗中也查过,查不出什么任何有用的东西,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 拷问。 许怡然干净的白袍上面已经染了尘垢,看上去有些落魄的意味。 不过,身上气息极其干净,站在几步之遥,都能闻到。 许怡然此时自然是极度清醒的,听到面前的男子声音,似乎动了下头,而后,愤色微退,声音含了笑,”阁下花如此精力掳我来,想让我说些什么。“ ”说你不想说的事,说你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事。“ 许怡然似乎笑了笑,”我不想说的事,藏在心底的事?阁下就如此想知道。“ ”自然。“谢灵沁说话间上前一步,利刃自袖中而出直抵向许怡然的咽喉,”我想,我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冰冷的利刃当然不是开玩笑。 就连一旁的酸皮子都看出来谢灵沁眼底那明显的杀意。 ”我怕说了,阁下会失望。“ ”哦?“谢灵沁一笑,”你说,说不定,正中我意呢。“ ”我喜欢一名女子,喜欢了很多年,想看她好,看她成长,看她有一日,将所有人踩在脚底。“ 许怡然道。 声音自黑布下传出,分外清晰。 谢灵沁瞳仁微缩,看向酸皮子。 酸皮子比她更意外的样子。 这拷问的,拷问出一段爱情事儿? ”哦,那喜欢的是谁?“ ”你猜。“ 谢灵沁利刃一冷,对着许怡然的咽喉一压。 顿时,鲜红的血浸出,点点星星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谢灵沁!“ 许怡然突然道。 一声话落出,谢灵沁明显一怔,瞳仁骤缩,差点以为自己身份被发现,却听许怡然苦笑一声,”我喜欢的那个女子,是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 ”那个曾经的废物吗?“ 谢灵沁道,一点不怕给自己泼脏水。 一旁,酸皮子的眼皮子都是一抽。 ”是。“ 许怡然似乎说起这个人整个人都温柔了,”我爱她,这是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除此之外,再无秘密。“ 谢灵沁一时无言,许怡然暗恋她。 什么鬼! ”兰香啊,童公子来了。“ 正在此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谢灵沁侧眸看向窗外,只见兰香面色不悦,对着院外道,”请回一声,不见。“ ”啊,童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呢,你都拒绝几次了,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 一名人老珠黄,却化着烈焰大红唇的老女人插着腰走来,看似说着好话,可是,横眉怒瞪的,分明没给兰香什么好眼色,”我说,兰香,你是个什么货色呢,我们又不是不清楚,这个童公子虽说床上手段狠了点儿,可是那银子一大把,熬过了,你往后几月都是可以好生休息的。“ ”秦妈妈,我说了我不见,我今儿不见客,你叫他找别人吧。“ ”哟,这是鹞子里的姑娘,还要翻天装清高不成,成日里,老娘我瞧着你那些贩夫走卒的也不是没接待过啊,这童公子好歹还是富家户呢。“ ”他们给我尊严与尊重,我乐意伺候他们。“ 兰香走上前,说得比谁都傲气。 秦妈妈一怔,”我说兰香你……“ 秦妈妈指了指兰香,”哼,活该你个贱骨头,不知道捡钱,老娘我若是个年轻几十年,还能轮到你。“ ”好只能奈何天人不美,让你早生了几十年。“ ”我说兰香,这童公了,你当真不接?“ ”好几个妹妹死在童公子手里,我可还想着活,我比秦妈妈惜命。“ ”这……“ ”反了天了,一个娼妓下等货,还在这里跟我叫板着。“ ”秦妈妈。“兰香看着秦妈妈,陡然正色,”命若没了,什么都没了。“ ”诶,我说,你几个意思啊。“ ”没意思,我还要命,所以,秦妈妈,请走,不送。“ 兰香将那秦妈妈一把推出去,关上了院门,然后,若无其事的又继续晾着院里的衣服。 谢灵沁看着,然后,一笑。 果然是有个性。 侧眸,正好看到酸皮子也看着兰香那略微心疼的,又快速收回的眼神。 ”许怡然,我也不与你废话了,你可是为皇上做事?“ ”不是。“ 谢灵怔微愣,不管这话真假,可是她没想到许怡然回答得这般快,还这般肯定。 ”我说过,我喜欢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而皇上想杀她,所以,阁下认为,我会为皇上做事吗?“ 一句反问,谢灵沁瞳仁微紧。 她想过千百种拷问许怡然的情况,却唯独没想到是这种。 ”我该说的都说了,阁下可以放我走了吗。“ 许怡然淡定得不像是在被拷问,倒像是来喝茶的。 这让谢灵沁…… ”砰。“ 谢灵沁脑子里正飞速的转着,陡然听到屋外,院门被大力踢开声音。 ”呵,一个下贱的妓女,还长了脸了,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本公子。“ 然后伴着一声厉喝,一名满身横肉的富家公子哥儿带着人大步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秦妈妈,一脸带笑的上前看着兰香,”兰香啊,你看看,童公了今日里非你不行啊,别说这三流九巷里的姑娘,就是那花楼里的他都不要,就要你,你就从了吧。“ 兰香恨瞪一眼秦妈妈,这才看着童公子,面上是风月场所里惯有的笑容,温温婉婉俏生生一礼,”童公子,不是我拒绝你啊,是我今日里身子不太舒服……“ ”不舒服。“ 童公子上前,一把掐住了兰香的下巴,一脸淫笑,”本公子来宠幸你,是听说你床上功夫不错,看得起我,你还敢在这里跟我矫情。“ ”童公子……“ 屋内,谢灵沁分明看到兰香愤怒而握起的手,却还是一脸带笑的看着童公了,委屈求饶。 酸皮子上前一步,看着谢灵沁。 ”你的朋友,当然要救。“ 谢灵沁道。 这个富家子弟就带了几个人而已,还不够她们练手的,可是,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以确保兰香以后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至于许怡然,只能把他带走。 只是,谢灵沁侧眸间,却正好看到兰香在暗暗对着她打手势,让她们快走,不要轻举妄动。 ”酸皮子,带许公子走,我留下。“谢灵沁想了想,虽然认可兰香的决定,终归有些不放心。 酸皮子点点头,当下提拉起许怡然飞向窗户外,可是,没几下双带着人返了回来。 ”小姐,外面好多人。“ ”什么人?“ ”好像是巡查外面的青楼花院。“ 真是赶巧了,而离开这里又只有一条路。 而这时,听海突然现身,低声道,”小姐,我带许公子走。“ 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才不让人这个对小姐觊觎的人留在小姐身边,得赶紧弄走。 谢灵沁没有反对,点头同意。 可是,听海刚要拉过许怡然,方才不能动的许怡然竟突然先发制人,陡然一掌对着听海眉心拍来。 谢灵沁一惊,当下抬手去拉。 ”撕拉。“ 没拉住许怡然,却将他头上那黑布给扯碎。 然后,空气静滞。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的脸,欲以击向听海眉心的动作停下。 空气再是一瞬静寂。 而屋外,兰香已经被童公子提拉着,向屋内走来。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立马对着酸皮子与听海一喝,”躲起来。“ 听海当即隐向暗处,酸皮子躲上了房梁上,谢灵沁只能一把拉着许怡然躲在了……床底下。 门推开那一瞬间。 兰香看一眼内室方向,心里松口气,还好,他们都走了。 不过…… 床底下,似乎有些不对。 想到什么,兰香反手抱住童公子的胳膊,”童公子,要不,我们在软榻上同,我帮你,我……“ ”贱人,还想和我说条件,我给你说,你今日要是不好好伺候好我,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是,是是是…… 床榻下。 明显感觉到方才兰香朝这里看了一眼,谢灵沁拉着许怡然靠近一分。 毕竟,这床并不大。 男子体形又高。 “嘘!”谢灵沁示意他噤声。 这事儿等这边解决好再说吧。 “原来,你也很喜欢我。” “什么?” 谢灵沁眸心一跳。 “你抓我来,是想见我。” “别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想掳了人探听点秘密,结果…… 搬石头砸自己脚。 “如若不是喜欢我,暗恋我,你如何会叫人绑我来,是不是那日,你对,一见钟情。” “许怡然,你还是那天比较可爱。” 谢灵沁低声道。 怎么没想到许怡然竟是这种人。 许怡然剑眉朗目,床榻下,昏暗的光线下,微微一笑,“是吧,为何不承认呢。” “再乱说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谢灵沁不想再与这人揪扯下去,匕首直接换住了许怡然的咽喉,“我不介意立刻结果了你。” “你舍得吗。” “你可以试试。” “那我不要试,你若真杀了我,我以后便不能再看见你。” 许怡然这下是真老实的闭了嘴,可是,黑暗中,那双宛若装了一池秋水的眼眸就一直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灵沁。 而也就在这时,二人头顶上,床板一重。 “童公子,你别急吗,我这今日儿,身子是真不太舒服。” “哟不舒服,我一来,你就不舒服,我找了你几次,都被你拒之门外,今儿个,我可不能好好的放了你。” 听着床榻上的声音,谢灵沁心头一跳。 她都能感觉到这童公子语气里那种“今日不弄死你,我不甘心的”的想法。 *熏心的色鬼,看我让你好好硬当一世。 谢灵沁暗暗伸手入袖,然后,一根极细的银针出现在掌心。 “啪——” 这时,床榻上,童公子猛然的一巴掌打在兰香的脸上。 “臭娘们儿,在这里给我装是吧,磨磨唧唧的,快点,给老子脱。” “童公子,你好歹也是富家公子,何必与我这般下贱的妇子计较,脱,这就脱……” 兰香媚着声调,伸手解自己的衣裳。 女子敢怒不敢言的姿态反而更迷人,那古典优雅的眼底微末的自尊,终于在眼闭一睁一合间,掩藏。 早知道会有今天的。 呵! 但求,命能在吧。 床下的人,会给她收尸的吧。 “啊——” 看着面前女子活色生香,正要俯身而下的童公子却突然惊叫一声,猛的跳下床。 兰香惊诧,在外面的人破门闯进来时,抓着衣裳盖住了自己。 “公子怎么了……” “走走走走,恶心恶心……” 童公子招呼着人向往跑去。 就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情势陡变。 不过转瞬间的功夫,院子里一片安静。 破旧的院子大门晃了再晃,无声中咯吱着落寞。 然后,酸皮子当下现身,去关了院门。 床榻下,谢灵沁这才拉着许怡然从床下钻了出来。 “让你们见笑了。” 兰香已然穿戴好,这才起得身来,对着从床底下爬出来的谢灵沁一拱手,“多谢相助。” “不是我。” 谢灵沁指着一旁的许怡然,情绪复杂,“他会幻术,方才动了手脚。” “难怪,方才童公子那般鬼样子。” 兰香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方才的事传出去,你以后……” 酸皮子自外边走进来,有些担心。 “无事,反正,这般多年,我也存了些银子。”兰香笑了笑,“也该够我做个什么小生意的了,而且,也总有一些不怕的客人,也还会想着,来的。” 说到最后两个字,半香退后一步,看着谢灵沁,“不好意思,污了小姐你的耳目。” “为什么会污了我的耳目。”谢灵沁上前,抬手,拍在兰香的的肩膀上,“若不是你,方才们如果被人发现,指不定起多大乱子,我谢灵沁交你这个朋友了。” 听到最后一句,兰香身体明显一震,方才即使童公子来此都坦然的面上,此刻极是受宠若惊。 “我都跟你说了,我家小姐不一样。” 酸皮子笑着走过来。 “如果,不要想过这样的日子,和酸皮子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过另一种生活。”谢灵沁又道,“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兰香摇摇头,“谢小姐好意,兰香心领了,不过,这是兰香的日子,兰香知道的。” 谢灵沁眼底浮过叹色,也不再多说,“我不劝你,不过,我想说一句,在生命面前,自尊什么的,皆可抛,因为,只有活去,才是希望。” 谢灵沁话落,对着酸皮子招了招手,“走吧。” “砰。” 院门又被磺开。 谢灵沁刚跳上窗的动作一顿,回头一看。 呀! 又是熟人。 柳云洲。 当然,他不是来寻花问柳的,身后跟着一大堆官兵。 “搜查,搜查。” 官兵吼声道。 “官爷,查什么啊。”兰香快步走了出去。 柳云洲看着这个风情女子,蹙眉退后,“方才外边童公子说这里有妖怪,本官就来查一查,你去一旁站好。” “是,大人。” 兰香很识趣的点点头,然后,退至一边。 谢灵沁这才安心离开。 有柳云洲在,没事儿。 …… 出了那三流九巷,谢灵沁这才看着许怡然。 “行了,许老师,你走吧。” 反正,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而且,方才眼看着她动针,他及时阻止,说动针容易被发现。 才使的幻术。 说起来,好像她还欠他人情了。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就这样让我回书院了。” “不然?”谢灵沁心绪不佳,“不然,我还要请你吃饭。”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怡然一边说着,一边还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衣裳,整个人清新的如天边一片洁白的云。 “不必了。”谢灵沁对着酸皮子招招手,转身就要走。 “我知道天机殿。” 许怡然一句话,叫谢灵沁脚步一顿,转眸看着许怡然,一脸异色,“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暗中让人查天机殿。” “唰——” 谢灵沁手中寒光一闪,再次抵上许怡然的咽喉,“许怡然,你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得再多,都是为了帮你。” 许怡然眉目隽黑,笑意疏朗若这世间最纯净的风,偏偏每一道目光流转,都让谢灵沁觉得别有深意。 且,还让她有些无法拒绝。 “好啊。”谢灵沁突然收起匕首,“带我去。” “小姐,不可。” 听海现身阻止。 “无事,我也想看看许公子到底……”谢灵沁唇瓣一勾,眸色阴沉,“到底,有多爱我。” 听海无奈,只得退下。 一旁酸皮了摸着脑袋,“那,小姐,我……” “你跟着我们一起。” “好。”酸皮子说话间,双回头往方才兰香的地方看了一眼。 “放心吧,柳云洲心性耿直,只要兰香不做坏事,不会被刁难。” “是。” 于是,许怡然在前面带路。 而这路…… 谢灵沁突然停下,面色沉暗复杂。 因为,这条路,正是那日她告诉白玉,送走安尚宁与安尚羽可以出城的路。 普天这下,谢灵沁几乎可以肯定,这条路,只有她,最多也就宇文曜知晓。 更为让她疑惑的是。 顺着那荆棘密布的小道一路而走,许怡然突然停下了,在谢灵沁等几人的注视下,抬手,触上了一旁那棵笔直的,茁壮的,也可谓是毫不起眼的大树上,轻轻敲了敲。 然后,那大树突然在原地旋转。 没多会儿,地下,那树旁,出现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洞口。 谢灵沁眸色诧异。 她竟不知道这里还有暗道,看一眼酸皮子和听海。 前者还好,后者也跟她一样的疑惑。 “这就是通往天机殿的方向,不过,要减少一个人。”许怡然道。 谢灵沁蹙眉,对上许怡然认真的眼神。 “我不离开小姐身边半步。”听海当下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行,酸皮子,你等在这里。” “小姐,放心。” 酸皮子说话间,就已经上了树,躲起来了。 许怡然面色不见异样,这才当先下进了那入口。 一排石阶至下。 几乎就在三人下得暗道后,上面入口关上。 “呲——” 谢灵沁自袖中拿出火折子点亮。 “你随身准备得真是充足。” 许怡然看一眼谢灵沁,语声含笑。 “小姐,你靠属下近一些,若是有事,属下好保护你。” 听海明显对着许怡然充满了敌意。 许怡然不置可否,继续在前面带路。 地道不算宽,仅够两人并肩膀而过,高度,也最多两米,可是,在火折子的光束照耀下,依然看得清楚,两边的修造痕迹。 这至少,得有千年历史了吧。 再观脚下,尽全是由四四方方的青石板就救,而且,每块青石板上刻了画,有花,有草,有动物,还有人…… 总之,看不出什么玄机,又莫名觉得诡异。 而前方,许怡然的步态不急不徐的走着,分明火折在她手里,前面光线昏暗,他却如履平地。 也对。 “许公子,你是天机殿的什么人?” 谢灵沁问。 许怡然笑笑,“天机殿的守护者。” “守护者。” “对,不过……” 许怡然脚步突然停下,清润的眸光看着谢灵沁,而后,落在听海身上,一瞬微见凌厉,“请不要用这般阴沉的眼神看着我,这样会让我有危机感,而面对危机,我会忍不住动手伤人,我知道你是太子身边的人,也知道你武功高强,非寻常护卫,但是……”许怡然的视线又看向谢灵沁,倏然温润亲和,“这世间上,我唯一能容忍伤我之人,只有你,谢灵沁,其他人,我不会放在眼里。” 这话,真是又威胁,又有势,还……暧昧得紧。 “许公子,请不要时刻示爱。”谢灵沁拒绝。 “我只是说出心里话。” 许怡然话落,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向前走。 “小姐,这人……” “嘘!” 谢灵沁示意听海噤声,“小声点儿,他当不会害我们。” 只是…… 谢灵沁想了想,看着听海,将声音压得极低,“今日许怡然说的话,你都不要告诉太子,知道吗。” 听海怔着。 “听到没?” “是,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也没有但是。” “是。” 谢灵沁按了按眉心,万一让太子知道她与一个时时说喜欢她,爱她的男子在这里探寻秘密,会,吃醋吧。 没领受过太子的醋劲儿,不过,该不轻。 谢灵沁说着话,这才和听海继续跟上去。 暗道里无比安静。 安静到落地时,裙摆衣袍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清晰的听出节拍。 三人也差不多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忽而,前面清风徐来。 然后,面前豁然开朗,又是冷风扑面。 这是…… 谢灵沁四下一看,纵然见多识广,也不免瞳仁放大,露出震色。 ------题外话------ 太子的对手来了 正文 053章 可查三件事(一更) 她们从暗道里出来,面对的竟是一片无广无际的群山断崖,云雾缭绕的,看不到底。 四下浓雾深腾,似有火焰在燃烧,而前方,一座吊桥连着对面的一座山峰。 危势可见。 而对面的山峰下,又立着上一间类似小房子的筐,上面束有铁链。 谢灵沁想,她能猜到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谢灵沁这下也明白,为何只能三人而过了。 这走过去是安好,没走过去…… 仙境与地狱。 一时之差。 “走吧。”许怡然道,然后,当下踏了上去。 而那被铁链缠绕的吊桥不动分毫。 这轻功,可谓卓绝。 谢灵沁回头看一眼听海,“你能做到吗?” 听海几分惭愧,“回小姐,差得多。” “没事,我连轻功都不会。”谢灵沁道,说话间,踏了上去。 “一个一个的过,待我走过去,你们再过来。” 许怪然却道。 “什么,那万一你使诈怎么办?”听海一脸戒备。 “你们别无选择。”许怡然说话间,足尖一掠,已然停到了对面。 山峰如画,云雾缭绕,他白衣净雪,似一幅清水画卷,此时负手于后,看着二人,声色淡然,却字字不容质疑。 “小姐,我们回头告诉了太子再来吧……” “不用。”谢灵沁隔着足有五百米的距离,看着对面的许怡然,淡然一笑,“没问题。” 走吊桥而已,她担心的的是这个许怡然会不会突然砍断吊桥。 不过,天机殿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她等不得,也不想等。 谢灵沁踏出去。 她虽手脚灵活,可是一踏上去,那吊桥便哗声作响。 看来,这吊桥不一般。 迅速走到过半时,许怡然果然动手了,不是砍断,而是,猛的拽着那吊乔,极力晃动。 “小姐……” “你若是敢帮她,我就把吊桥砍断。” 许怡然在威胁。 听海怒不可言,只能僵住不动,一脸紧张的的看着谢灵沁。 然而,极大的晃动中,谢灵沁不止没掉下去,反而一把抓着那锁链,与袖子相缠,直接攀登过去。 眼看到达终点,许怡然这才松开手,而后,袖中匹练一伸,在空中展开,将谢灵沁带了过来。 在即将靠近时,谢灵沁袖中匕首一翻,直接切断了那匹练,而与许怡然几步这遥时,堪堪站立。 “许怡然,好样的。” 谢灵沁面上带笑,眼里有气。 许怡然颔首微笑,“你也好样的。” 而这时,听海已经转瞬间运足轻功掠了过来,“许公子,你最好小心点。” “不,是你们小心,毕竟,这是我熟悉的地盘,来吧。” 于是,三人双上了方才谢灵沁看到的那个筐子里。 就像是坐电梯,链子一动,将三人骤然往上一拉。 不过几瞬的功夫,就好像腾空穿越九万里,扶摇直上破云霄。 眼前光景更是让人震撼与唏嘘。 一排排飞檐斗拱的屋子立在这飘渺之上,恍若仙境。 谢灵沁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这,分明就是建造在云中的一花一世界。 里面千百奇珍异卉在竟相竟放,花香让人痴迷。 这俨然,就是另一片土地。 而这片土地里没有人,安静得只有风与花香。 “跟我来吧。” 许怡然的声音响起,让人回归现实,于是,谢灵沁和听海跟着许怡然,推开了一间楼阁的大门。 入目之处,全是齐齐整整的架子,而架子上面,贴了时间,年年代,姓名。 就像是藏书阁一般。 “这是天机殿收集信息的地方,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查看。” 许怡然两手一指,“不过,只能看三件。” 谢灵沁一怔,须臾,想到什么,“可有人在这里放了什么东西,要给我的。”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想了想,点头,“有。” 真有? “你可知对方是谁?” “天机阁收取情报,也拿人钱财替人保管,所以,不用管对方是谁。” “那,对方既然给了你,你不是就该给我吗?” “话是这么个理儿。”许怡然俊逸的脸上笑意疏朗,“可是,对方既然没有说让我们主动给你,也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 这话,还真能把人给噎死。 也就是说,她果不是她叫酸皮子绑了许怡然,是万不可能如此顺利到这天机殿。 虽然不想自我灭威风,可是…… 谢灵沁汗颜,这么个地方,今次如果不是由许怊然带路,她是不知道的。 而且,就算她能查到,那也不知是多久以后。 再者,方才他们一路过来虽没什么事,但是,谢灵沁相信,暗处一定布满了陷井。 这个许怡然,真的只是这天机殿的守护者吗。 观其形态,察其神色。 如此处变不惊,淡定从容,不似宇文曜那种延展在眉里的霸然慑人气息,反而清润如一掬清水。 可是,一定不止是外像中看得这般简单的。 方才那吊桥,分明就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的能力。 “你方才说,我可以查三件事?” “对。”许怡然淡笑,“而且,分文不收。” “为什么?” 谢发沁看着许怡然,“天机殿自来神秘,但也不会做无用功的事,如此便宜我?” “因为,你是我深爱的女子啊,当然得有例外。” “是这样。” 谢灵沁眸色一沉。 许怡然淡笑,不说话。 “若是如此,那,你还是说说,收多少银子。” “为什么?” “这样,我不觉得有亏。” “我说过,给你查,不收银子。” 谢灵沁眸色一暗,“那,算了。” 话落,招呼着听海就要走。 “且慢。” 许怪怡然突然叫住谢灵沁,“何苦这般。” “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且深爱的人,所以,我不能欠你人情。” 谢灵沁言辞清冷。 语气里的拒绝之意,极其明显。 “你就如此确定,你现在喜欢的就是你以后一定会一直深爱的?” 许怡然神色清淡,云淡风清中淡淡轻嘲。 谢灵沁没有答话,面色骤然一沉。 “好吧。”许怡然突然一笑,眸色清润,“我与你开玩笑的,你查吧。” 谢灵沁眸色微敛,心中暗暗松口气。 她当然想查,这里是天机殿,放着这世间多少秘密,可是,她更不能让这许怡然拿住什么,以后要挟她。 毕竟,这个许怡然…… 她说不清道不明。 “我要查十几年前,北荣皇室到底发生了什么?”谢灵沁几乎不用思考。 许怡然抬手,一指,“左边架子第二格,请自取。” 谢灵沁当下抬步。 “灵沁小姐。” 听海突然叫住她,声音几分迟疑。 “怎么了?” 听海又看着许怡然,“这天机殿当真网罗天下信息,都能查到?” “十分里面,总能有九分。” “好。” 听海点点头,突然对着谢灵沁重得一跪,圆圆的脸上自来的不正经一退,看着谢灵沁,一脸恳求之色,“小姐,能不能把你的机会给属正好一次,属下,也想查一件事。” “好。” 谢灵沁应得爽快。 虽然她想查的,三件事远远不够,可是,听海能如此求她,想必,这事,对他很重要。 “多谢小姐。”听海话落,这才站起身看着许怡然,“许公了,我想查,五年前风暖城张家的灭门惨案。” 谢灵沁微怔。 风暖城张家…… 这事儿…… 许怡然定定的看着听海,“不管你和张家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查。” “为什么?” “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也要查。” “好,第八排,后起第三格,记住,你只能查这一件,如果看了不该看的,伸手摸了不该摸的,暗处的眼睛就会……” 许怡然一笑。 威胁之意已经十足显在眼底。 听海点了点头,这才向着第八排走去。 谢灵沁也走向了第二排。 “北荣皇室秘辛。” 谢灵沁念着面的小字,看着最下面写着的年份,然后取了下来。 “北荣三百一十一年,北荣皇帝宇文舒出游,得见一女,天姿国色,才华出众,为之倾,遂接于宫……” 字词简略而生硬,可是,看在谢灵沁的眼里,就像量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眼前拉开。 那般刀光血色,踏马飞燕,红尘碾割。 许久,谢灵沁无限唏嘘的合起手中的小册子,面色复杂。 原来,当年,皇上深爱的那名女子,竟与她母亲交好。 也是她母亲,皇上才结交到那女子,对那女子是千般呵护,万般宠爱,只是,那女子是被皇上强行接进宫中,心中早另有所爱,最后还生下了孩子,只是,卒! 只是,这都不足以让谢灵沁震惊。 她惊的是。 世人都被骗了。 当年……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正文 054章 误会(二更) 原来,当年,一人号令五万神兵挥退蛮夷的,并不是她娘,而是这位女子。 只是,关于那女子的来历,却知言片语,语音不详。 只知,她叫,云衣裳。 只听这名子,便能想像其倾城之美。 “这个,还有详细的吗?”谢灵沁看着正走过来的许怡然。 “没有,这已经是最详细,这些事,皇室中都不会有着记载。” “我知道。”谢灵沁看着许怡然,“可是,那女子心中所爱之人到底是谁?” 这一刻,谢灵沁突然很好奇,这样的女子,她心中所爱的到底是谁。 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叫这样的女子心动,而最后,为什么又甘愿为皇上生孩子。 这些事儿,太想不通。 她想把这事与她娘和雍王爷的事串连在一起,又发现,串连不到一处,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这是第二件事,你确定要查?”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也有可能你打开那本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谢灵沁看着她,“还有可能空白?” “自然。” 谢灵沁有些无语,定了定神,须臾,摇头,“算了,不能狼费。” “所以,你要查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许怡然又问。 谢灵沁眼眸轻轻一合,原本想查阎王殿,是谁给她的下毒,可是,她不能浪费机会。 “宇文曜?” 谢灵沁一怔,眸光一瞥间,看着一旁不远处上面写着宇文曜的牌子,“这个……” “你可以看。” 这般好? 谢灵沁很是意外,不过,也不客气,她也想知道,宇文曜有什么弱点与她不知道的故事。 当下拿下那本小册子。 然而…… 空白。 什么都没有。 “这?” 许怡然见此,抬手抚额,有些惭愧,“本来所查就不多,还被他给亲手毁掉了。” “什么?” “你所想没错,这么隐蔽的地主方,北荣那位太子来过,而且……”许怡然顿了顿,笑意凉凉,“还是八岁之龄,单枪匹马。” 谢灵沁几分意外,“所以关于他的记录。” “都被他毁了,往后,也无人去查他。” 谢灵沁闻言,看着从刚刚一来,就无比自信,而此时提到太子却些无奈的许怡然,突然几分好笑,唇瓣轻启,“我看上的男人啊,果然是不错的。” “不要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我会受不了。” 许怡然语气突然有些低落,看着谢灵沁,一瞬一瞬,声音清越“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谢灵沁盯着他,“许怡然,我……” “小姐,属下查到了。” 而这时,听海自一旁走了过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似的。 “我说过,你想知道的一定不是你想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可是,却又大含深意。 听海没有理会许怡然,抬眸时,谢灵沁看到,听海的眼底一片忧伤蓄起。 听海不说,谢灵沁也不问,而后,看着许怡然,眉眼一定,“我想查福悦赌坊,聂醉儿。” 若是五公主没有告诉聂醉儿真相,余轻逸那边也没有突破,至少,她这里能查到什么。 许怡然明显有些意外,“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就查这个?”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眸心隐隐蓄起一股冷意,“许怡然,似乎,你想让我查别的。” “有这么明显吗?” 许怡然轻抚鬓发,不否认,还承认了。 这让谢灵沁眸光更暗,“你想让我查什么?” “譬如,查我啊。” “没兴趣。”谢灵沁直接拒绝,“关于福悦赌坊,在哪里?” “我知道你想查什么,不过,我想奉劝你,知道真相,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难不成,你想反悔。” “左边第五排,第四格。” “爽快。” 让听海等着自己,谢灵沁走向第五排第四格,上面的确也的标注。 小册子看上去极厚,显然,信息极多。 谢灵沁在许怡然的注视下取下,自开头到最后一页,一目十行。 真的是,很详细,真的是,让她震惊。 夺了聂醉儿清白的,竟然是…… 谢灵沁的手一点一点捏紧,自来沉稳极佳的性子,不禁怒火中烧。 好久,谢灵沁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那,把别人留在这里的东西给我吧。” “鉴于你此时的心绪,我觉得,下次给你比较好。” 许怪然却道。 谢灵沁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你给我招了麻烦。” “什么。” 许怡然眉眼一勾,手一伸,“先出去吧。” 谢灵沁拧眉,似乎猜到什么。 三人刚一出门,许怡然便抬手一挥,大门倾刻关上。 “禀殿主,宇文太子包围了入口,还没有走。” 空中,方才还感觉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不会有别人的空地上,一男子现身,对着许怡然禀道。 “嗯,知道了。” “那,属下告退。” 男子说着告退,却抬眸暗暗看了谢灵沁一眼。 那一眼,颇为复杂。 “嗯,看,你带来的麻烦。” “殿主?”谢灵心不理会这个,而是看向许怡然,只不过,毫无意外之色,“天机殿殿主竟是黄山书院司琴乐的老师,还在天子脚下,这……许怡然,你可真是当之无愧的角色。” “过奖。” “所以,你对我,到底是何目的。” “我说过,我爱你。” 许怡然说这话时,眼神真挚纯粹,温柔得装满了星河。 谢灵沁虽拧眉,却也生不出不喜来。 “许怡然,我已心有所属。” “你一日未成婚,我都有机会,而且,不到最后,你如何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 “你什么意思?” “他是北荣的太子,迟早是北荣的皇上,你乃孤寡之星,常人娶你顶多就是苦一些,可若是嫁入帝王家,你是克君,克天,克百姓,会带来不幸,我觉得,但凡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选择你。” “那是你的思维。” 谢灵沁转身,不带一丝停留的与听海向着来时路走去。 许怡然面带微笑,缓缓跟上。 “谢灵沁,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阎王殿的事。” 听着身后的声音,谢灵沁轻笑一声,“什么?” “这事,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待到日后,再和你说。” “我不受人威胁。” 她已经在董老那里写了个白卷了,可不想再应这种承诺。 “……好吧。” 许怡然明显很是失落。 接下来,沉默中,三人已经到了来时那入口处。 “你说,若是我不放你出去,宇文太子会如何?” 谢灵沁正示意许怡然开机关,却听许怡然轻声笑问。 “唰——” 一旁听海已经拔剑护在了谢灵沁面前,怒视许怡然。 谢灵沁是真搞不懂许怡然这个人,这还用说吗。 “他八岁能单枪匹马,如今十多年过去,又带了人手,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后果。” “是吗?” 许怡然抿笑点头,一派云淡风清,“那,若是这样呢。”几乎在话声落之时,方才还站在原地许怡然骤然上前,宽袖一扫,制住谢灵沁于危机时本能而攻击他的手,径直搂着她的腰。 与此同时,许怡然不知拍了哪里,洞口打开,眼前豁然大亮。 仿佛从仙境到了实地。 即使听海紧随而处。 可是,许怡然搂着谢灵沁从洞口冲出的画面,也映入众人的眼帘。 尤其是,当先在前,正高坐马上,一脸沉色的宇文曜。 “放开。” 谢灵沁一喝之时,眼前黑影一闪,自己被拥入了宇文曜那熟悉的怀抱。 脚落实地。 “宇文曜。” 谢灵沁一唤,他没生气就好…… 谢灵沁突然身体一僵,因为,她袖中少了什么。 少了宇文曜先前送给她的那把匕首。 “这定情之物,是真的要送给我吗。”而身后,响起许怡然温柔似水的声音。 谢灵沁蓦然回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觉眼前黑影一闪。 不过转瞬间,二人打在了一片。 二人都是高手。 什么叫做高手过招,不沾染一叶一花。 谢灵沁是见识到了。 可是,这样打下去,却不是事啊。 这里到底是许怡然的地盘。 而且,宇文曜的伤还没完全复原呢。 “宇文曜,快住手。” 谢灵沁心里紧张,立马大声唤着。 宇文曜没有住手,反而动作一顿,就是这一顿,被许怡然夺得先机,掌风凌厉,直毁去宇文曜一片衣襟。 “太子……” “宇文曜。”谢灵沁一急。 宇文曜退后数步,看着谢灵沁,“你说什么,你叫我住手。” 话落之间,宇文曜与许怡然的打斗骤然分开,落在谢灵沁面前。 那双墨眸紧锁着谢灵沁,沉得慑人。 “你没事吧?”谢灵沁立马上前。 “你叫我住手,却不叫他住手。”宇文曜的语气很沉。 ------题外话------ 晚一点看还有没有三更哈~ —— 推荐友文 《凤倾天下:逆天召唤师》云起云舒著 当废材觉醒,灵魂互换,欺她者,百倍还之,辱她者,千倍辱之,笑她者,揍!骗她者,揍!惹她者,揍!欺负她的人,揍! 活下去,是她唯一的信条。 南玉家族的天之骄子,千年难得一见的六元素天才。绝傲孤寂,却独宠她一人,他的女人,周围不能出现任何雄性动物,尤其是男人! 绝世召唤师手持惊天神器,腰系紫砂葫芦,醉意朦胧间手法凌厉,绝美惊世! 她的名言:雁过留毛!兽过留皮! 正文 055章 给我把窗户封了(三更) 迎着宇文曜发沉的目光,谢灵沁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是担心你身上有伤,所以……” “谢灵沁,你好样的,才与我分别一天,就对别人怜香惜玉了。” “什么怜香惜玉,他是天机殿的殿主,这里是……” “你就不怕跟着他来此有什么危险吗,为什么不与我说。” “他不会害我的。”谢灵沁解释。 因为,这是她的直觉,而且,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 “他向你表白,在别人的床榻下对你表白是不是,所以你心动了。”宇文曜眸光漆黑,如卷了残云。 谢灵沁一愣,看着宇文曜,“你在说什么?” “你当该清楚的。” 宇文曜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谢灵沁分明是被怀疑,不信任,也生气了,“宇文曜,你听人墙角有意思吗你。” “有意思,凡是与你有关的,我都有意思。” “你……你无理取闹。” “所以,现在是看我不顺眼了。” “你……”谢灵沁气得咬牙,“宇文曜,你能不能相信我。” “然后,你就如此孤身犯险,明知他对你有意思,你还跟着来,你多警觉的一个人,匕首没了都不知道。” 谢灵沁一噎。 她是,对许怡然太放心了,所以…… “谢灵沁!” 宇文曜恨恼一声,翻身上马,“好,你就在此和他好好聊,看看他还能对你说些什么好听的。” 话声落,宇文曜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而他身后,听风,听雨,还有几名护卫,当即也跟了上去。 谢灵沁气得胸脯起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招谁惹谁了。 “看看,我就说,你自以为喜欢的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 “许怡然,你再给我说一个字,信不信,我一刀结果了你。” 谢灵沁对着许怡然就是一声吼。 许怡然当即住声。 然后,下一刻,谢灵沁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倒了下去。 倒地时,倒在了许怡然的怀里。 “小姐。” 听海与一旁酸皮子大急上前。 谢灵沁微微睁开眼眸,一把推开许怡然,“匕首拿来。”谢灵沁忍着痛意,对着许怡然道。 许怡然到底是心疼的,将匕首递过去。 谢灵沁接过匕首,立马对着听海吩咐,“背我回府。” “是。” 听海一把挤开许怡然,对着谢灵沁说了声,“请小姐不要见怪”便一把背起谢灵沁直掠向将军府。 “小姐,我呢。” 酸皮子紧声唤道。 “行了。”许怡然抬手一阻,看着酸皮子,“以她之慧定然是看出来了,你是我的人。” “啊,殿主,我没露馅儿啊。” “可是,她聪明啊。” 许怡然说着话,看着谢灵沁离开的方向,面上露出意味幽长的光芒,“谢灵沁,你是我的。” …… 听海背着谢灵沁自然没多会儿就追上了宇文曜。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面色发白的被听海背着,当下一喝,“听海,怎么回事,” “听海,不许理他,带我回府。” “……是……” “听海,落下。”宇文曜在命令。 “听海,不理他。” 谢灵沁又道,近乎赌气似的看着宇文曜。 “谢灵沁,你是毒发了,我有药。” “我没病。”谢灵沁一拍听海的肩膀,忍着痛轻喝,“愣着做什么,走,回府。” 听海…… 无所适从。 “谢灵沁你疯了,拿自己的命和我怄气。” “不生气,我也不怄气,我不会跟一个小气吧啦,小鸡肚肠的人生气,犯不着。”谢灵沁冷言冷语,然后又拍听海的肩膀,“走哇。” “太子,属下如今是灵沁小姐的人。” 听海只能默默的点头,当下,加快速度,带着谢灵沁回到了将军府。 明明小姐出去时是活波乱跳的,这会子如此面色惨白的回来,紫河与砗磲大急。 “没事,只是毒发,忍一忍就过了。”谢灵沁忍着痛,将所有人挥退,便倒在了床榻上。 “听海,到底怎么办啊,小姐怎么这样回来的啊。” 紫河拉着听海问。 听海叹口气,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与紫河和砗磲说了。 “那个许怡然竟然是天机殿的殿主?” 紫河表示很震惊。 “是呢。” 听海点头。 “可是,那太子因为许怡然而与小姐置气,小姐又因为太了的误解与太子置气,这……” 紫河心底多少担心。 一旁砗磲眼中情绪复杂,然后上前一步,“我去厨房熬汤给小姐喝,兴许有用。” 砗磲话落,已经没了影儿。 小姐不让进门,又与太子置气,紫河也很是无奈。 砗磲没多久就熬了浓浓乎乎的汤悄悄进了主屋。 主屋内,谢灵沁因为毒性发作,已经躺上了床,此下正晕睡着。 试了试谢灵沁的鼻息,无恙,砗磲这才松下一口气。 而这时,屋内白影一闪。 一人出现在床榻边。 砗磲看着来人,似有似又似怒。 “这就是你说的出现方式,让小姐与太子闹别扭,还让小姐气得毒性发作。” 许怡然微微一笑,“至少,可以看出,她与太子之间并不是无坚不摧,而且……” “什么?” “太子看到我与谢灵沁在一起,如此生气,倒是让我意外。” 砗磲微生疑惑,“你是何意?” “太子一直知道我,十几看年前,我与他交手,他淡色从容,看到那般多关于皇室的秘辛还能面不改色的毁我天机殿多处机关与信息,我还以为,这世间,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叫他生出情绪,没曾想……” 许怡然眸光微移,看向床榻处,“谢灵沁是他的弱点。” 这句话,不知是喜还是忧了。 “我倒不这般认为。”砗磲神色思虑,“北荣皇室生性凉薄,就算太子与别人都不太一样,可是,到底,他姓宇文,骨血根处的残忍,不是我们能猜到的。” “嗯,来,你扶起她,我帮她以内力催导,将她体内的毒尽快压下去。” 砗磲点头,照做。 许怡然盘膝坐于床榻上,两掌抵着谢灵沁的后背。 不一会儿,便有热气自掌间而出,谢灵沁的面色也越来越好。 一道身影却突然自窗外掠来,意欲抬起的手伸至半空,又收回来。 “许怡然,你不该趁机给她传导内力的。” 许怡然轻睁眼眸,看着宇文曜,“太子,是怕了吗?” “她的体质,不适宜修习内功,你当知道。” “我知道。” 许怡然方话间这才收手,将谢灵沁轻轻的安放好。 “唰——” 陡然一掌,出自宇文曜。 许怡然身形一闪这时,宇文曜已经掠至床榻旁,看着谢灵沁。 而恰值此时,谢灵沁正睁开双眸,一看到宇文曜,面色顿时一沉,气不打一处来,“定文曜,你来做什么,走。” “谢灵沁!” “我让你走。” “那他呢?” 宇文曜指着一旁的许怡然,眸色漆黑一片。 “许怡然?” “小姐,方才是许公子给你推导内力,帮你压下毒素的。”一旁砗磲立马道。 谢灵沁愣了愣,看着许怡然,“多谢。” “谢灵沁!” 宇文曜听着谢灵沁那温柔的语气,面色一沉。 “干嘛,不要叫我。” 谢灵沁面色冷然。 “行,你要谢他是吧。”宇文曜这才看着许怡然,“那我也代谢灵沁,多谢你出手相助。” “谁要你帮忙。” 谢灵沁也是有脾气的。 宇文曜…… “行,谢灵沁,你有脾气是不是,我走。”宇文曜是真的气得不行,面色黑云密布,走了一步,又回头,抬手将手中小瓶一扔,丢在谢灵沁身边。 身影一闪,真走了。 谢灵沁看着那药瓶。 这是,宇文曜本来要给她的抑制毒素的药吧。 “谢灵沁,我对你之心,日月可见,方才帮你,也是……” “你也可以走了。” 不待许怡然说完,谢灵沁沉着面色撵人。 许怡然…… 紫河听到动静早就走了进来,当下看着许怡然,沉声驱逐,“许公子,我们小姐说了,你也可以走了。” “那好,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许怡然话落,也自窗户处一闪,消失在原地。 “紫河砗磲。”谢灵沁一唤。 “在。” “你们俩把窗户给我封了。”谢灵沁冷声命令。 紫河…… 砗磲…… “小姐,封了窗,这……” “那就封门,总之,不要让这两人再来打扰我。” 此河…… 砗磲…… 还是先默默的退下吧。 而此时,将军府门外,远处的一方高楼上,一轮明月高挂。 宇文曜站在那里,看着谢灵沁屋子主向,广袖流云,面若白雪,气若高山。 另一边,许怡然双手交握,笑得明月清风。 “太子真是好雅兴,在此赏月?” “本宫在看未来媳妇。” 太子道,眼睑都没有动一下。 “哦,我在看我未来的妻子。”许怡然也道,同时,看向谢灵沁院子方向。 “许公子,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早。” “这话,我也刚好想送给太子。”许怡然不卑不亢,浅笑应答。 宇文曜看着许怡然,眸色深沉。 “太子不用如此看着我,毕竟,你当年就知道,我与她之间,有着剪不断理不清的牵扯,而你……” “我爱她。” 宇文曜道,看着许怡然,“所以,你可以止步了。” “你爱她,却不能保证,不伤害她。”许怡然轻抚黑发,轻声温和若流水。 “我想,我十几年前能单枪匹马的闯进天机殿,十几年后,也能将它整个的毁了。” “你不会。” 许怡然无比肯定的看着太子,“若是你想毁,早就毁了,不会等到现在。” “是吗。”宇文曜突然正色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四目对视。 一人黑衣倾华,美如冠玉,雍容矜贵,浑身是高山厚雪般的霸气慑人。 一人白衣纯净,颜若青山,隽秀灵透,浑身是笼了春息般的柔和清润。 两个不相上下的男了,眸中有敌对,有惺惺相惜,更多的是生于这天下,不得不去做的宿命。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出你心里最不想说的秘密。” 而后,宇文曜道,下一瞬,原地没了宇文曜的身影。 许怡然面上笑意却在宇文曜这句话中一点一点退下,青瘦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紧握起,须臾,再一叹。 “他,果然知道啊。” “殿主。” 酸皮子突然现身,对着许怡然询问道,“关于阎王殿的事,真的不要和小姐说吗?” “牵一发而动全身,宇文曜比我看得更透。” 许怡然抬手捏了捏眉心,“哎,不说了,走吧。” “殿下,其实,你比太子殿下有机会多了。” 身后,酸皮子突然道。 许怡然闻言,清润的眸光落在酸皮子身上,“此话何意”” “属下是说,你是黄山书院的老师啊,公子又在书院学习,你身家清白,明面上,又得皇上看重,你想要靠近小姐,去看望小姐,可以光明正大,可是太子不行啊,他的身份,还有眼下的形势,除了查案与暗中,太子是不能多接触小姐的。” 酸皮子越说越高兴,就像是他给出了个天大的好主意似的。 许怡然轻缓的步伐顿住,看着酸皮子,面上笑意徐徐绽开,“你时常想些馊主意,不过,这一点,倒是说得不错。” 于是乎。 第二日, 在谢灵沁正要出门查案时,许怡然来拜访了。 ------题外话------ 嘻嘻嘻,三更来啦。 顺便再推荐下,新枝完结文《妃你不可之璃王妃》得一人,倾一城,永相守。 《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霸王硬要攻,谁上谁。 《夫人,王爷求狠宠》我就不写简介,哼╭(╯^╰)╮ 正文 056章 我们当要坦诚相待(一更) 第二日。 在谢灵沁正要出门查案时,许怡然来拜访了。 许怡然是谁。 在昨日知晓他是天机殿主之前,他是黄山书院的专司教琴乐的老师,却也是这京中女子趋之如骛的对象。 这下子竟亲自上门拜访将军府大小姐。 于是乎…… 众说纷纷,无比热闹。 所以说,传言能砸死个人。 这不出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明明许怡然还在前厅里与谢将军寒暄笑语,谢灵沁都还没见到人,谣言已经纷飞起。 舆论了关于谢灵沁与许怡然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言。 谢灵沁抚额,带着紫河直接绕开前厅,想着无息无息出门。 不过…… “正巧,我也要去京兆尹府,一起吧。” 许怡然恰然的自前边走来,笑容若掬。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保持微笑,“许公子,真是够巧的。” “专程来看你,如何就成了巧呢。” 谢灵沁心绪不佳,直接走人。 将军府门外,停着许怡然的马车。 而马车前,驾马的,是酸皮子。 此时不敢正眼看谢灵沁。 “你个间谍。” 紫河一声愤。 酸皮子头更耷拉,不敢还口。 “哼,还挺能装。” “小姐,我……” “就是,间谍。” 许怡然竟笑着应和。 “你闭嘴。” 谢灵沁冷声一语,她当然不会坐许怡然马车的,干脆,走路。 可是,许怡然竟然让马车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走在大街上,如此的引人注目。 “哎,听说了吗,许公子啊竟心仪将军府的大小姐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当日,将军府大小姐去黄山书院看望谢公子,然后就与许老师碰了面,这一下子许老师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对谢小姐生了情愫呢。” “……哎,虽然我一直认为,只有我才能配得上许公子,可是……算了,谢大小姐……我也是比不得的。” “就是,谢大小姐清灵卓绝,心性可佳,查案还是一把好手呢……” “就是就是,以前啊,我们都是误会了谢大小姐,说她一物不会……” “……” 不断的议论声飞至耳边。 谢灵沁唇抽,眉紧。 她纳闷了! 这才多久,这京里的人对她评价如此不错了。 “小姐,不好了。” 听海突然在暗处传声来。 “怎么了?” “五公主去了董老府邸,指名要找言射公子,董老说你出去了,不过,依这五公主的脾气,不见到你,肯定不会罢休。” 谢灵沁眸色微紧。 这才几日,这五公主之伤就好全乎了。 “好。”谢灵沁轻轻应声,示意知道了。 当下带着紫河往旁边的小巷子而去,没再多久,“谢灵沁”走了出来。 不过,此谢灵沁非真谢灵沁,是紫河假扮的。 这是谢灵沁一早就做好的打算。 既然她要好好的利用言射这个身份,让皇上重用她,那必定不能让人起疑,所以,在之前早早的就找宇文曜要了一张人皮面具。 宇文曜! 这个混蛋,简直不想再想他。 昨天对她特么是真凶。 一点不给她面子。 那个许怡然不过是抱了她下,她就说了让他先住手,全是为了他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生那般大的气。 再者,别人喜她,要和她表白,她的能管得过来。 她心里有他不就好了吗。 那,他还有李倾玉呢。 呀,呸! 什么有? 是李倾玉自作多情。 …… 谢灵沁想着这时,已经走到了董老府邸大门口。 门外小厮看到她,都松下一口气。 “言公了,你可得小心点,这五公主脾气大着呢。”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谢灵沁拟着男声走了进去。 “董老,那个言射怎么还不回来。” “五公主,你别踩到我的药,你再动来动去,我就只能给撵你了。” “好董老,我小时你可是最疼我了,你可舍不得对我下手是吧。” 董老明显不太高兴,“哼,你要等言射去前厅等去,别跟这里等。” “咦,董老,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生气的样了,难不成,是那言射惹了你。” “这小子在我这里光吃不干活,我看着她都烦。”董老一边抖搂着药草,一边念念叨叨着。 谢灵沁听着院里的话,正颜敛色,一派男子之姿,大步走进去,“我说,董老,你又在说我坏话呢。” 自从那日进宫帮皇上扎针之后,她便没再来董老这里,没招惹他啊。 “哼,还知道回来啊。”董老怨瞪谢灵沁一眼,对着五公主看看,“喏,五公主找你。” “不知五公主寻在下何事?” 谢灵沁上前一拱手。 五公主一袭粉衫,梳着飞月髻,唇红齿折,粉嫩娇俏,并没有带随从宫娥。 “不用多礼,上次我看你挺厉害的,走,跟我去审个案怎么样。” “审案?” 谢灵沁一怔,“在下不懂公主之意。” 五公主上前,笑得分外灿烂,“我前几日不是被那个福悦赌坊的老板娘给刺了一刀吗,我今儿个得去牢里问问她,罚她,你跟我去吧。” “不是听说,此事已经交给礼部侍郎的庶子去查了吗?”谢灵沁一派疑惑的模样。 “哎,那也不代表我不可以过问啊,是吧。”宇文清月笑得异常甜美。 谢灵沁看着五公主,眼底闪过疑惑,当下又摆手,“可是,在下一无官位,二无实权,这与一公主去查案,于理不合。” “什么不合,你不日前才救了我父皇,之后又在城外三里屯救了我,还有将军府公子,忠勇侯府公子那般多人呢,我父皇可是也说过要赏你的,走吧。”五公主拍拍胸口,自信满满,“再者,有我在呢。” “既然如此,在下便跟着公主前去。” “什么在下不在下的,以你在我我面前,就自称我就可以了。” “是。” 谢灵沁一幅盛情难却的点着头,这才对着董老一拱手,“董老,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省得看到你烦。” 董老忙摆手,像在撵人似的。 谢灵沁余光扫量着董老。 董老今日看到她,好像真的不太高兴啊。 “走吧走吧。”五公主已经走在前面去了。 谢灵沁这才转身跟上。 而此时,很巧的,走到京兆尹府牢处。 紫河假扮的“谢灵沁”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对着五公主与言射寻常问礼的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早从府里赶来充数的砗磲离开了。 一旁,许怡然自然知道真的谢灵沁离开了,正想着要不要回黄山书院,竟就看到了“言射”,当下上前对着五公主一礼,“五公主好。” “我识得你,你就是黄山书院那个许怡然。” “正是,五公主这是……” “哦,审个犯人。” “我倒是一直没扯到过审案,i不知可否跟着五公一起。” 五公主扫量着许怡然,既而面上露出甜美的笑意,“我听父皇夸过你,说你很是能干的,行,一起吧。” 谢灵沁真想出声拒绝啊,可是,她是言射,她也没有理由。 于是乎。 谢灵沁以与许怡然就这么的又碰头了。 “小沁。”行走在五公主身后,许怡然以内力控了气息,对着谢灵沁轻声道。 谢灵沁一听这话,灵魂都是一抽。 不止是因为她如此精心装扮被许怡然识得,还有就是,那一声小沁……” 太轻太低,就像是唤过万千遍似的。 “许怡然,你不要乱叫。”谢灵沁本来想凶许怡然的,可是话一出口,不知为什么就减弱了语气。 总觉得,好像凶许怡然,有些不忍心。 心头怪怪的。 “嗯,小沁。”许怡然点头。 “许怡然,不许这般叫。” “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能爱我,至少,可以让我与你成为朋友吧。”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幽幽一叹,面上甚是惆怅。 谢灵沁…… “我是天机殿的殿主,可知天下消息,就算是看在这点作用上,你与我做朋友也不吃亏是吧。” 谢灵沁…… “一点一点的与我接触,你会发现,我很好相处,也很温柔。” 谢灵沁终于侧眸看着许怡然。 许怡然迎着谢灵沁的视线,微微一笑,“而且,我还会做饭,洗衣,烧菜,同时武功高强,一定能帮上你。” 谢灵沁呼口气,看着许怡然,“第一,我不需要厨娘,第二,我不需要保镖,第三,我不需要你这么刻意的朋友。” 谢灵沁轻声话落,闭嘴,目视前方,明显不打算再说话。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那清冷的侧颜,以及沉淡的神色,轻笑,也止了话声。 而这时,二人已经好巧不巧的,又走到了戚如风的牢门口。 “戚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五公主竟然识得戚如风。 不过,也不奇怪。 “五公主好,在下是因为一些事所以……” “需要我放你出来吗?” “回五公主,戚公子与谢大小姐手里所查案子有关,所以才被关这里的。” 一旁,衙役立马上前道。 “许大小姐,就是将军府的谢灵沁么,方才我看到她的。” “正是。” “好吧,我也不能打扰别人查案,那,戚公了,再见。”  五公主说着,又向前而去。 许怡然却看了眼戚如风。 戚如风看着许怡然,一惊,“你是……” “嗯?” 许怡然淡淡扫他一眼,戚如风当下收回目光,装作不认识。 谢灵沁却看到了二人的眼神交锋,暗敛眉睫,懒得管这些糟糟事,径直跟上五公主。 “这个戚如风呢,曾经妄想拦截天机殿的信息网,不过,差点被我给打断了肋骨,他答应我,见我之事,不对任何人说,我就放了他。” 谢灵沁不问,许怡然却一五一十的对谢灵沁坦言。 谢灵沁看着他,神色冷漠,“跟我没关系。” “小沁,我们既然是朋友,就应当要坦诚相待。” “许怡然,想跟我做朋友,好啊,要不,你把整个天机殿都给我。” “那你嫁给我。” 正文 057章 色令智昏(二更) 昏暗的走道里,气氛沉抑。 五公主行于前面,丝毫不觉后面谢灵沁与许怡然二人间的谈话。 而谢灵沁看着许怡然,视线幽深清沉。 “许怡然,嫁娶这种事,于你而言,可以说来玩玩吗?” 谢灵沁语气严肃,极是清冷。 许怡然眸色清润,“谢灵沁,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所说喜欢你,爱你的话,我从未虚言,所以,娶你,是必然。” “呵!” 谢灵沁都要忍不住笑了,“许怡然,即使你是天机殿殿主,但,太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请你记住,我是要嫁给太子的人。” “太子昨日惹你生气了,你不是不想见到他么。” “不许提他。” 许怡然闻言一笑,一脸无奈的摇头,“真是口是心非,明明你自己先提的。” “许怡然,我不介意,两败俱伤的。” 谢灵沁突然一语,许怡然倏然禁了声。 谢灵沁的意思很明白。 就是说,你再叨叨叨下去,谢灵沁会揭穿他是天机殿殿主的身份,哪怕,许怡然也说出谢灵沁是女扮男装。 “到了。” 前方,五公主开口,二人当即收回情绪,随着五公主迈走进了最里面那间宽大的牢室。 牢室里有一间牢房。 聂醉儿还被关在里面的,而一旁,秦巽带着几名护卫似乎正在问着什么,见得五公主几人走来,眼底余光不着痕迹的自谢灵沁面上晃过后对着宇文清月行礼,“给五公主问安。” “免了。”五公主慷慨的一抬手,径直向着聂醉儿所处牢房,一脸笑意,“聂庄主,我们很快又见面了。” 聂醉儿即使居于牢狱,伋然面不改色,姿态潇洒的坐在好里,挑着指尖,“五公主的伤好得很快。” “是啊。”五公主插了插腰,然后撇了撇嘴,看向秦巽,似乎有些不满,“我说秦巽,我父皇吩咐你的事,你没有照做吗?” “这……” 秦巽在五公主的注视下,不知该不该言的看一眼谢灵注和许怡然。 “没事。”五公主在手一挥,“他们都算是自己人,说吧。” “聂庄主不肯配合。”秦巽道。 “所以说你蠢啊。”五公主轻轻一笑,“那是因为你没有大刑伺候啊,如聂庄主这般的人物,虽是女子也当是一身硬骨头的,你不使点手段,人家怎么会甘愿屈服呢,你说是吧。” 那般人畜无害,纯结娇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人心怵。 秦巽在这京中这般多年,当也是知道五公主的。 只知她任性胡闹,可是,此时听她这话,也不禁眸色一缩,后退一步,一拱手,“还请五公主指教。” “咯咯……”五公主捂着嘴咯咯一笑,“这自古以来啊,都说,好马需得配好鞍,这聂庄主是个人物,那手段,自然也不能弱了不是,来人。” 五公主对着外面高声命令。 当下有衙役上前。 “给我把你们府牢里能撬开人嘴的大刑全部给本公主请出来。” “……是。” 衙役犹豫一瞬当下点头下去了。 “五公主,这……” “秦巽你不用管,你放心,事情成功了,功劳还是的,我不和你挣,还会在父皇面前说你的好话,我今儿来,就是帮你而已。” 闻言,秦巽默默的垂下头,默不作声,可是却暗暗看向女扮男装的谢灵沁。 她早就吩咐过他,不要对聂醉儿下手,所以,他才在这里愣噎着做做过场的,没想到,五公主来了 谢灵沁此时眸色深沉。 这个宇文清月果然不简单,当真是冷心毒肺,为了让聂醉儿屈服,服从皇室,竟在想动用大刑。 “言射,你一定没看过牢房里这些刑具吧,一会儿我让你试试。” 五公主头一歪,笑嘻嘻的看向谢灵沁,凤眸轻眯,一脸惨然。 “五公主。” 谢灵沁还没有开口,牢房里,聂醉儿却已经开口了,走过来,隔着牢房一瞬不瞬的看着五公主,“你当该知道,这个牢房根本就关不住我,我能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你最是清楚,所以,有些事情,你也该告诉我了。” 有些事情…… 谢灵沁听到聂醉儿这句话,心头一缩,指尖也不经意紧紧扣着衣袖。 昨日在天机殿她自然在在那些信息里分析出了,当年到底是谁夺了聂醉儿的清白,只是…… 她却不想告诉她,因为…… 谢灵沁闭了闭眼睛。 “聂庄主,你在这都城,在这北荣,好歹也是一人物,怎么就信了我小小年纪的胡说之言了是吧。”五公主走过去,红唇微扬,明显就是想抵赖,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打算公诉聂醉儿当年是谁侮辱了她。 所以,她到底知道不知道都是未知。 “五公主,皇室做事,也是这般不体面吗。” 聂醉儿面色一沉。 又岂能不生气,这可是缠绕聂醉儿几年的事情了,如梦魇一般。 而这时,衙役们已经把刑具全部搬了进来。 森然冷寒,不知吸附过多少人的血。 突然请动这般多的大刑,自然也惊动了京找尹大人。 原本对于聂醉儿,福悦赌坊,京兆婬大人是讳莫如深,所以,皇上只要没发话,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看。 是以,五公主来了他也就不想管。 可是,这般想大刑伺候的动静…… 京兆尹自然就来了。 “聂庄主,你说,会不会有人见不得你受苦,而来救你呢,你说,他们如果来了,会如何呢?” 京找尹来时,正好看到五公主吩咐人将牢房打开,把早点了穴的聂醉儿拉出来。 “说起来,你关的这几天,你的那些人可真是忍得住,竟然没一个作乱的。” 五公主拧着弯弯的眉,“你说,是不是背后,还有高手在指导他们呢。” “是啊,那位高手如今就在五公主的手里,马上要被五公主大刑伺候。” 聂醉儿仰脸一笑,嘲笑十足,毫不露怯。 “五公主,这……” 霍大人似想说什么,却被五公主抬手阻止,“霍大人,你别管,这事儿我会承担的,言射,来,这鞭子给你这,你帮我审问她。” 五公主说着,雪白娇嫩的双手一递,将那满是细刺的鞭子递在了谢灵沁面前。 五公主眉眼浅然,眼底含笑。 可是,这分明就是妥妥的试探。 只一瞬,谢灵沁心底明了。 如果她不接,不敢动手,那势必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可如果他今日真把聂醉儿伤了打了,他能得到皇上的心,可是,也无形中了敌。 宇文舒! 北荣皇上,你可真是会算计,会卑鄙啊。 自此,身为言射的他就多了聂醉儿这个敌人,会被福悦赌坊记恨,她便只能依靠皇室而得以生存发达。 牢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五公主的话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的处境,聂醉儿如何不清楚,她断然不会服输,可是,谢灵沁此时以言射的身份,若想得到皇上的信任,手上那满是细刺的鞭子就必须朝她挥下来。 秦巽微垂的眉眼里不自觉的藏匿着一股气。 他不喜欢,不想,不愿意看到谢灵沁被人逼至梁山的这种感觉,会让他有些不适。 可是,此时此刻,他无能为力。 他但凡帮着聂醉儿都会被五公主和皇上怀疑。 “要不要我相帮,我可以用幻术……” 脑中,许怡然的声音响起。 “她是公主,不是寻常人。” 谢灵沁眼神暗示。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无奈的叹口气。 “好,既然公主如此信任,我自当奉命行事,虽然说,聂庄主姿色可算上等,可是,我也不能被色迷了心不是。” 谢灵沁含笑接过那满是细刺的长鞭。 这样一鞭下去都足以要人半条命,更何况是接着打。 “谢灵沁你打吧,打了,还能保我一命,看来,皇上并不打算杀了我,不然,不会让你来动手。” 脑中又突然响起聂醉儿咬牙,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谢灵沁当然知道。 皇上多疑,又怕覆水难收,想必是关了聂醉儿几天没有进展,也没有来救她,便退而求其次,打击一下聂醉儿,但是,定然不会让她全乎的出这牢房。 所以,她动手,既是帮聂醉儿,也是成全自己以言射的身份得皇上信任。 但是,她更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 她汲汲营营这般久,不想再受这种无能无力的感觉。 所以…… 她不会打下去。 “霍大人,皇上既然没有下令让你帮着五公主行事,而你又是京兆尹大人,想必,可以适时的行使权力。” 一旁霍大人此时也正犹豫着,正不得其法,却见身旁这位言公了靠近他轻声道。 这话…… 诚然没错。 霍大人看了看言射。 “霍大人,你当该明白,什么样的臣子才是一位好臣子,是揣摩出圣意,还是适时的装傻。” 谢灵沁又道。 其实谢灵沁用的是气音,嘴唇是不动的,所以,自不叫五公主看出端倪。 看到霍大人明显动摇,谢灵沁趁胜追击。 “五公主可是一贯胡闹任性的人,若是聂庄主真在这牢狱里如何了,这督导不利,到底,是谁之错?!” 谢灵沁再一句话,霍大人瞳仁一缩,精光一闪,当即上前,“言公子,还请住手。” 霍大人抬手,分外客气。 “霍大人你什么意思?”五公主面色一沉。 “五公主,这是京兆尹府,我好歹是朝廷大员,皇上既然没有下旨于我,这聂庄主又非等闲,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霍大人一脸难色的摇头,“怕是不好交待啊,我也是担心公这才回京,若是又惹得皇上不快……” 五公主双手插腰,“霍大人,我说你胆子怎么这般的小,我可晚父皇的女儿,他再如何,能生得多大气去,言射,打。” “言公了,请住手。” 霍大人的语重心长的相劝,“五公主啊,若不然,待我差人进宫前去请示皇上,再做定夺。” “我说打就打。”五公主一怒,看着言射时,语气稍微好一些,“言射,打吧,听我的。” 谢灵沁恰时的微微蹙眉,“可是,五公主,我也觉得霍大人说得有理。” “你……” “你不动手是吧,我来。”五公主一咬牙,直接夺过那鞭子,对着已被绑在刑加上的聂醉儿就挥去。 “击——” 一声轻响。 五公主正扬起的胳膊一痛,手中鞭子落地,而一旁,一枚钱币落在一旁,翻了几个滚后方才停下,在昏暗的牢房里,泛着幽冷的光芒。 “大胆,谁敢袭击本公主。” 五公主看向牢房外。 “是本宫。” 一道低沉慑人的话传来,牢房外面,宇文曜的身影由远及近的走来。 谢灵沁明显注意到,五公主看到宇文曜,身体抖索了下。 这个宇文清月,竟然这般怕宇文曜的么。 宇文曜的身后跟着听风 听见也算是清俊楚楚,可是跟在他身后,一瞬就跟没了影似的,宇文曜身姿昂然,眉目若画,就这般不急不徐的走来。 仿佛有一种巨大的磁场,让所有人不禁为他注目。 当然,谢灵沁没忘记这人才惹她生气过。 而她气还没消。 “堂堂公主,在这牢狱里胡闹什么。” 宇文曜一步一步走近,对着五公主冷声一斥。 虽然,谢灵沁明显看到在他进来那一瞬间与她身旁许怡然的眼神交汇。 而且,宇文曜看似没什么表情,可是,谢灵沁就是觉得,他眉眼间有种,胜上一筹的感觉。 不就是阻止了五公主打聂醉儿么,有这般得意。 “见过太子。” “给太子请安。” 霍大人,秦巽,谢灵沁,许怡然纷纷问安。 然而…… 宇文曜竟没叫他们免礼,而是看着霍大人,“霍大人,把聂庄主放了吧。” 霍大人还没回神,宇文曜又对着一旁秦巽吩咐,“有劳秦公子送聂庄主回去,还有言射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一句话,云淡风清的把人给救了,放了,还叫三人免了礼。 而许怡然…… 还只能微垂着头,行着礼呢。 这个宇文曜,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这个许怡然也真是能忍,不动声色,不动半分,这恭敬的姿态做得足足的,叫人挑不点半丝错处。 五公主可不服这个,一脚跺脚在地上,狠狠的,“太子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放了她,她……” “此事我已经禀明过父皇上,聂庄主身后有聂家福悦赌坊支撑,本身也未有过错,当不能因你和聂庄主之前因为言语不和的小斗小怨而影响整个都城的安宁,而且,你这伤也好了。” “太子皇兄,这事儿……” 五公主似乎想说,这事儿就是皇上叫他办的,可是触到太子冰冷可冻三尺之寒的眼神,当下一跺脚,“皇兄,你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今日怎么对这个聂醉儿这般好,难不成,你也被她迷到了,色令智昏。” 五公主堂堂公主,可真是言行无忌。 一旁霍大人都为她捏把汗。 太子啊,行事莫测,一出手却能叫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的太了啊。 谢灵沁心中更是无限郁气。 这五公主演技好啊,该纯则纯,该俏则俏,该狠则狠,演得一手好戏。 “是啊,我喜欢他。” 谢灵沁正想说什么,然而,话全部卡喉咙里,面色一僵,目光倏然落在宇文曜身上,眸子也跟着一缩。 你救人就救人,需要你这般出卖貌相,说什么喜欢。 然而,宇文曜直接无视于谢灵沁的眼神,眉眼抬得高高的,幽魅又高冷的样子。 “太子皇兄,你疯了吗,你……” 五公主嘴里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看上去,这下不是演戏,是真的吃惊。 “多年来,太子一直深入浅出,未传出与哪位女子有所来往,没曾想,竟是一直心仪福悦赌坊的聂庄主,真是可喜可贺。” 然后,还有不嫌事多的! 逮到机会,许怡然终于抬头看着宇文曜,那面上,当真是一幅可喜可贺的神色。 霍大人…… 好混乱,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好难猜。 聂醉儿…… 看着谢灵沁,我很无辜,我没有抢你男人的。 秦巽…… 这是发生了什么,太子和灵沁小姐,又吵架?还有一旁的许公子…… 今日一早传出来的传言,是当真的……非空穴来风? 至于谢灵沁…… “太子,聂庄主看起来,是真的不太适合你啊。” 就算聂醉儿是她的朋友,她也不要让太子为了救她,把自己声名搭进去。 宇文曜是她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宇文曜八字轻缓。 妈的。 你傲什么傲。 “是吗,一直听说,近日里来,兵部尚书府的李小姐日日登门于太子府前,太子却偏偏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又说,心仪聂庄主,这……” 谢灵沁淡淡一笑,“这,莫不是欲迎还拒,想享受齐人之福呢,太子真是好心情,在下佩服。” “言公子可真是了解本宫的心意。”宇文曜毫不妥协,淡淡道。 而一旁,几人看着太子与言公子的言语交锋…… 知情的人知道这二人这是妥妥的打嘴战啊。 不知情的人认为谢灵沁这话是在恭维太子,想拍太子马屁。 譬如五公主。 “言射,你不用讨好我太子皇兄,他不爱用的。” 五公主小小声道。 谢灵沁微笑,退后。 心里mmp,哔了狗,老子才没讨好他。 宇文曜你给我记着。 “霍大人,秦四公子,本宫说的话,不管用吗?” 宇文曜声音又一沉。 秦巽立马上前解了绳子,带着聂醉儿向外走去。 “太子,小女了可受不得你这般看重,你不要为了和五公主赌气,和我开玩笑了。” 聂醉儿多聪明啊,可不想火烧到她这边,含笑轻语间把重点转移了。 所以…… 哦! 那话是激五公主的。 “五公主,许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也走吧。”谢灵沁也道,当下对着霍大人的拱手,“霍大人,在下告辞。”又看着宇文曜,“太子,告辞。”眉色淡然,心里愤然。 “本宫也要走。” 宇文曜一拂袖了,一个大步,走在了谢灵沁前面。 看着没什么,可是二人间的低气压,只有二人清楚。 妈的,你牛什么牛。 该死! 谢灵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快气得烧死一片平原了。 不做点什么,简直就是虐待自己。 “许公子,难得有空,不如,我们去喝酒啊?” 府牢昏暗的走道里,谢灵沁看着许怡然,盛情邀请。 许怡然还没有应声,便听太子对着听风吩咐,“听风,去把将军府谢大小姐请回来,就说,今日本宫得空,帮她一起查案。” “……是。” 听风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女扮男装与许怡然站在一处的谢灵沁,只能去将军府跑一趟了。 谢灵沁暗恼。 这厮,着实可恨,听到她要去喝酒,就叫听风去请她,来查案。 “言公子,我和你们一起啊。” “公主抱歉,你公主之躯体,如何能……况且,我还要回董老府邸。” “没事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董老府邸。” 五公主看着谢灵沁,眸光璀亮。 这眼神…… 分明就是,看上她了。 “公主抱歉,在下还有急事。” 谢灵沁当下告辞,再不回将军府,听风请谁去。 五公主颇为失望,到底在宇文曜沉然的面色下,不敢追上去。 而此时,八百里加急,一道消息进了都城,入了宫。 北荣以北的小县城,暴雨一连下了几日,田地被毁,房屋击垮,一时间,难民齐至,皇上当即下令,拔人拔粮救济,召百官商计良策。 正文 058章 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谢灵沁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当下换装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如此时候,太子也是要进宫商议的,所以,她还那般着急做什么。 慢悠悠的换好衣裳,还来得及喝杯茶,还才带着紫河出门。 不过,临出院门时,发现一个极其诡异的现象。 那便是,一向相处甚好的紫河和砗磲,二人还是那般好,可是眼神交换间,有种莫名诡异的微妙。 “你们相互借银子了?”谢灵沁敛了敛眉睫,拉着二人问。 “没有啊。” 二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这……”谢灵沁看了看二人,眉心微拧,“互相喜欢上同一个男子了?” “当然不会。”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谢灵沁眸光揪着,“那还不从实招来。” “奴婢觉得小姐和太子在一起最好。” “奴婢觉得小姐和许公子在一起最好。” 二人被谢灵沁的眼神看得发怵,立马道。 谢灵沁…… “你们俩再胡思乱想,我就把你们一个个的全打发了。” 谢灵沁略带威胁话一落,一人头上拍一下,然后对着紫河招手,“走,出府。” “诶,小姐。” 身后,砗磲讪讪上前。 谢灵沁瞅她一眼,“说。” “那个许公子,奴婢觉得啊……” “砗磲,小姐喜欢的是太子。” “可是,我觉得许公子是真不错啊,清风俊逸,书香气足,对小姐又好……” “你……”紫河本来就是个内敛沉稳的性子,嘴皮子可没砗磲利索,只得愤了声,“早知道,不与你说许公子和小姐的事了。” 谢灵沁看看紫河,又看看砗磲,“我看你们俩都上心得紧,要不,把你们嫁给他们?” “不……不用。” 二人立马摆手。 “砗磲留院,紫河跟我走。” 谢灵沁语气一重,二人对视一眼,再不多话了。 谢灵沁看似没什么情绪异样,实则,心里郁悒。 这都什么鬼,一个宇文曜,一个许怡然,还让她这俩忠心的丫鬟起内斗了? “大小姐,我有事向你禀报。” 前方花园拐儿处,谢玉树突然匆匆走了来,拦在谢灵沁面前,看上去,神色凝重。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瞧着他,声音略微轻了轻,“怎么了?” “家里来信,要与我说亲。” 谢玉树快速说完,一脸难色。 谢灵沁…… “就这个?” “对。”谢玉树面色更难了。 “这么是事儿,你弄得跟要死人似的。”谢灵沁抚额,“娶亲是好事啊,没事。” “可是,我不愿意啊,我在这都城里是想做一番事的,做好将军管家是首要,可是,我更想来年参加秋试,为北荣江山献力,我……” “嗯,目标很宏伟,作为我的堂哥,加油,我精神支持你。” 谢灵沁点点头,还对着谢玉树极玉润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在谢玉树发怔中,一挥手,带着紫河,飘一飘衣袖,不带走半点儿云彩。 谢玉树…… 大小姐就这样走了?也不多问问他。 “哦对了。” 谢灵沁没走多远又停下,走过来。 谢玉树秀逸的面上一喜,眸子微亮,当下迎上去,“大小姐,你是不是想帮我……” “父亲的书房最近有没有异动?” 谢灵沁问。 谢玉树一愣,眼神缩了缩,随即回答,“回大小姐,没有,今日将军进了宫,那书房外的守卫也没有半点松动。” “行,我知道了。” 谢灵沁话落,转身,这下,是真的走了。 “真的,不打算帮帮我了。”谢玉树好落寞,垂头,叹口气,“我都还没说,据说,家里介绍的那位小姐,不日就要进京了,我可怎么办……” 当然,四下无声,没有理会。 谢玉树想了想,去找砗磲商量了。 不过,今日可能运气不太好,谢灵沁才出了将军府府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定文贤。 如今都城中关于谢灵沁与的字眼太多了,一时间名声太盛,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谢灵沁此时更不能招摇,所以便没坐马车,而是带着紫河特地走的小路。 宇文贤面上也明显意外得很,而且,看向谢灵沁的眼视,幽深复杂。 而宇文贤身后,青翼的手里,此时,拿着药。 谢灵沁只一眼便看出来,这些药,自是上次董老给宇文贤开的药方,说是可以治他隐痴的药。 说起来,那夜在城外,她黑衣男子装扮,摆了他一道后,近日城,倒是没有太多关于宇文贤的消息。 “谢灵沁,这青天白日的,你带着丫鬟走这里,不怕被坏人劫了去。” 宇文贤当先开口。 谢灵沁微怔,既而笑意嘲弄,“王爷是坏人吗?” “呵,本王当然不是。” “不过……” 谢灵沁话锋一转,“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皇上也没有下旨解了王爷的禁足令,所以,王爷这是……” 谢灵沁语声清灵,一字一句,意思明确。 被皇上罚禁这般多日,不闻不问,又雄风不震,宇文贤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此时闻听谢灵沁之言,眉中隐有暗色一沉,不过,到底是贤王,不见慌乱。 “谢灵沁,这里就我们几人,你难道就不怕我灭口。” “王爷就算是坏人,可是,你敢吗?” 谢灵沁笑一声,看着宇文贤,星眸冷然,“王爷有空想着如何杀了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要如何才能再得皇上宠爱还比较实际一些。” 话落,直接无视于宇文贤的面色,谢灵沁眼眸一瞥,对着紫河点头示意,直接错开贤王向前走去。 宇文贤没有阻止,只是眼底的怒意瞬间如涛涛之水袭来,整个人气息骤然暗沉。 “竟然敢无视我。” 声音阴冷森伐。 “王爷,这个谢大小姐……” “哼,如今渐露锋芒,看来,父皇,真是‘看重’得对啊,如今还让许怡然也跟她扯上了关系。”宇文贤冷笑一声,心头又有些不适。 以前,在谢灵沁面前,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使被他一纸婚书休弃时,她虽然不哭不闹,可是,在他面前那也是低若尘埃可随意控制的。 可是方才,她一袭蓝裳,站在她面前,看似眉水温柔,淡如风,实则清冷沉稳似下秋冬寒的让人不可靠近,而那种独一无二的气息,似乎,还能叫他闻到女子身上独有的清香。 心头突然闪过异样,宇文贤眼底亮了一分对着青翼摆手,“走。” “那,王爷,我们是回府还是去……” “当然是去。” 青翼一拱手,眸色跳了跳,当即跟上。 谢灵沁到京兆尹府也不过是走过过场而已。 反正,她知道,真正的谢灵沁定然不好找,而是谁当初把妙俏的尸体放在将军府门口,没有半点线索,她也不好查。 一切的根源,她认为都与那个黑袍人有关,可是,明明到了天机殿,说得好好的,许怡然却偏不把黑袍留下的东西给她。 看似字字在理,其实就是冠冕堂皇,不想给她。 “听海。” 谢灵沁突然对着暗处唤。 听海当即现身。 “许怡然现在何处?” “回小姐,听说你假扮的言射离开后,许公子就与秦巽公子一起去了锦华楼喝酒,如今,锦华楼是围得水泄不通。” 听海说着话,神色明显有些怪异,虽然很轻微,谢灵沁却敏感的注意到了。 “听海,你有话瞒着我?” “回小姐……”听海噎了声,然后,认命的垂下头,“是,方才听风给属下传了消息,说是,太子自宫里出来,也去了锦华楼……喝酒。” “什么?” 谢灵沁一怔,“不是说,你家太子不能喝酒么?” 听海垂头,面色纠结,“属下更怕打起来。” “打起来?”谢灵沁一愣,“呵呵,打不起来的。” “那,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太子万一喝酒……” “看什么看,他不是本事得大吗,表白什么的,信手拈来,要是真和许怡然打起来,正好,给都城舆论一把。” 谢灵沁话落,看着听海,“不过,福悦赌坊可有情况。” “回小姐,聂庄主回了福悦赌坊,一切没有异常。” “五公主呢?” “五公主之后又去了董老府邸,没看到你,就回宫了。” 谢灵沁点点头,眉宇间却若有所思,面色,也一点一点沉起来。 “小姐,你在想什么?” 紫河略有隐忧。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小姐这般复杂,晦暗,又近乎心绪难言的模样。 “小姐,你若是担心太子的话,我们……” “没担心他,人家是太子,轮得着我关心么。” 紫河…… “我们去宁秀才那里看看。” 好半响,谢灵沁方才开口。 有些事,还是避不掉。 …… “宁采臣,我们是将军府的人,只是请宁一公子回府有事相问,所以,请你不要阻拦。” “宁一是我的孩子,岂能你们说带走就带走。” “宁公子,你年岁二十九,并未娶妻,何来子嗣,关于宁一的身份,我们也早就查清楚,他是谁的子嗣,我们比你更清楚。” “我不要跟你们的走,我要和宁哥可在一起,宁哥哥,我们去找姐姐……” 远远的,听到院子里的对话,谢灵沁眉峰一紧。 没想到,她那个好父亲,竟查得这般快。 “宁一。” 谢灵沁上前推开门。 “大小姐?” 院子里领先之人正是谢将军身边的近卫,见得谢灵沁,面色一惊,“大小姐如何在这里?” “我在哪里,需要和你交待吗?” 一声清冷的反问,那人当下垂头,“回大小姐,属下不敢……” “为什么要带走宁一?” 谢灵沁缓步上前,声音不急不徐,却无端叫人生出压力来。 那护卫将头垂得更低。 “怎么,身为将军府大小姐,我无权知道?” “这个……将军吩咐说……” “我父亲有什么事会瞒着我这个女儿吗?”谢灵沁轻轻一笑,而后,对着宁一抬手。 “宁一,过来。” “姐姐。” 宁一立马朝着谢灵沁跑过去。 “还是说……”谢灵沁看着那近卫,“你们背着我父亲,在外面就如此的慢怠于我?” 这护卫本来看到谢灵沁出现在这里就够震惊,眼下,又见这宁一竟与谢灵沁走得这般近,当下心绪起伏,摸不得头绪。 而且,虽然将军不喜欢大小姐,对她是背着心的,可是,这明面上,他不可能说出来的,当下,将头垂得更低,“大小姐,这个,没有将军的命令,属下,不好说。” “不好说?” 谢灵沁看了一眼乱糟糟的院子,“你们还将别人院子给弄成这样?” 话落,对着身后紫河示意。 紫河领上前。 “啪——” 对着那近卫就是一巴掌。 “放肆,大小姐面前,如此无礼。” 那近卫三十多岁,既是谢将军的心腹又是谢将军可用的左膀右臂,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将军府谁看到他不礼上三分,老夫人看着他都要给一分颜色,眼下虽然能忍,可是眼底一片青暗,看着紫河,近乎威胁。 “怎么,不服气么。”谢灵沁拉着宁一走上前来,看着那近卫,微扬下巴,“明统领,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将这里收拾好,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 “不用了,我自己收吧。” 一旁宁秀才寻得机会终于出声。 他当然是帮着谢灵沁的,她不想谢灵沁与这个护卫发生揪扯,回头将军责罚,牵连于她。 “宁秀才留步,大小姐既然如此吩咐,我等自当听从。”明统领却抬手一阻,看一眼宁秀才,当下挥手下去,“快速整理。” “是。” 谢灵沁眸色微敛,倒是能忍,当下对着紫河暗暗示意。 紫河暗暗点头,立马上前,作势就要去拍明统领的肩膀,可是,人还没碰到,却被明统领反手一拉,将紫河大力拂开,至其退后几步,撞在身后石桌旁。 “明统领,你是何意,我是有事想与你说,你竟然偷袭我。” 紫河也生气,一句话落,当下拳风而出。 “果然是放肆,我的人也敢动手。”谢灵沁也是一喝,并没有阻止之意。 明统领又岂能被动挨打,受这冤枉,二人当即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看来,功夫竟还是伯肿之间。 宁秀才也不笨。 与谢灵沁相认这般久,虽说看不透她,可是也知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相反,面前女子的沉稳是与她的年纪不符合的。 所以,她竟然没有阻止,还让紫河与这位明统领大打出手,就一定有其目的,当下将院里的几名孩子带走屋里。 打斗没我持续多久,紫河这才几分为其的后退,“小姐,这个明统领分明就是欺负我。” “没事,你退下,此事,我定我会与父亲要个交待。” 谢灵沁面色冰冷的一拂袖子,拉着宁一就要转身。 “大小姐,你带宁一公子去哪里?” 明统领几分急色上前,“宁一公子是将军要见的人,所以……” “好啊,你说将军要见他,那我现在就带他回将军府。” 谢灵沁声音冰冷,“而且,我也正好让父亲好好看看,你这个明统领,今次是如何的公然抵兑我。” 话落,谢灵沁对着宁秀才暗暗一点头,当下拉着宁一向外走去。 明统领无奈,暗恼自己怕是着了谢灵沁的道,立马紧紧跟上。 宁秀才看着乱糟糟的院子,若有所思。 方才,谢灵沁似乎有话对他说。 一群护卫跟着谢灵沁。 这下,谢灵沁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谢大小姐,如此沉霜面色的,是去哪里?” 讨厌的人总是不经意的出现。 李倾玉带着丫鬟自一旁走来,温婉大方,笑容亲和。 谢灵沁看她一眼,“李小姐胳膊上的伤,好了?” “谢大小姐真是会戳人心窝。” 李倾玉没生气,反而笑意更甚至。 “多谢李小姐夸奖,不过,我如今要回府处理一些事,所以,就不与李小姐唠嗑了。” 谢灵沁话落,作势要走。 “谢灵沁。” 李倾玉突然叫住她。 这语气…… 似乎透着某种自满的得意。 谢灵沁回转头,唇瓣含笑,“何事?”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的好日子,可能不多了。” “什么?” 正文 059章 事关聂醉儿的真相(一更) 将军府,前厅里,一片死寂。 谢将军刚出宫,走至半路,便听谢玉树传来他的近卫与谢灵沁身边的丫鬟与大打出手的事。 当然,还包括,宁一在谢灵沁手里。 茶水缭绕,已经冷了一壶之后,再上一壶。 然而,依然没人开口。 谢将军知道如今的谢灵沁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一回府,走至前厅,便没多说话,只想等着谢灵沁开口。 只要她先开口,他还能拿到主动位置,可是,谢灵沁却比他还要淡定沉稳,久而不开口。 再观宁一,似乎极听谢灵沁的话,谢灵沁不开口,他也呆呆的坐在那里,看都未看他一眼。 到底,这是他的儿子啊。 “灵沁。” 谢将军到底还是崩不住,先开口。 甫一开口,谢灵沁迎着谢将军的眼神微微一笑,“父亲,我还以为你不与我说话了呢。” “呵呵,怎么会。”谢将军笑得牵强,“今日这事……” “明统领公然驳兑我,还与我丫鬟大打出手,我想,父亲,自不会徇私吧,方才,一定是在想着如何处置明统领吧。” 谢灵沁说着话,对着宁一轻轻微笑,“宁一,喝茶。” “嗯。”一听谢灵沁发话,宁一立马扬起笑,端起一旁的茶杯,看起来,很渴的样子,可是若不得谢灵沁发话,便不得喝。 二人这一切动作,互动,外人看似没什么,可此时,于谢将军来说,都是威胁。 “灵沁,我到底是你父亲……” “是啊,所以,女儿相信,父亲自会给女儿一个公道的。” 谢灵沁盈盈抬眸,睥神诚切,倒让谢将军一进失言,怒不可发。 谢灵沁目的很明确,是要惩罚明统领,他若不开口下令,她就不会与他说宁一的事。 “明统领,今日之事,你确实有错,这就下去,领二十大板子。”谢将军沉着眸,终于在两相权衡中下了了命令。 明统领自然不敢有何异议,当下拱手,退下,“是。” 然后,谢将军屏退了厅里的下人,这才看着谢灵沁,一叹, “谢灵沁,宁一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 谢灵沁装作很诧异的样子,“父亲你这是……” “以前后院里不是有一位妾室生下儿子,当时,脑子有些问题就跳湖了吧,其实,当时是没有打捞到孩子的尸体的……” 谢将军对上谢灵沁那凌然疑惑的眼神,道。 事至如此,谢将军也没必要说谎。 “原来如此。”谢灵沁侧眸看着宁一,轻而淡笑,“宁一,原来我们是一个父亲呢,难怪你与我如此亲近。” “父亲?” 宁一表示很疑惑。 “对,去吧。” 谢灵沁微笑,“去你父亲身边。” 宁一摇头,“我只和宁哥哥与谢谢在一起。” “你是我的儿子,你当……” 谢将军起身想走过来,却被谢灵沁抬手阻止。 “父亲,我很意外,宁一竟是你的儿子,我的弟弟,但是,就算是宁一是你的儿子,可是,是不是也该给他时间熟悉,你也道说他心智有些问题,他已经习惯了与宁秀才在一处,再如何,也需要一个过度。” 谢将军自然不愿,锐眸扫向谢灵沁,“谢灵沁,你不想让宁一回将军府?” “那父亲你能确保宁一在将军府会好好的?” “这……”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若是父亲,真想认这个儿子,可以一日一日的去宁秀才家,以心打动宁一。” 谢灵沁话落,起身,“我知父亲不喜我,我也不想与父样打太极,所说之言,也是为了父亲好。”然后,谢灵沁事着宁一出了前厅。 谢将军坐下,而后又起身,最后还是坐下,一手拍在椅靠上,愤怒至极,又百感交集。 儿子是找到了,可是,心智受损不轻不说,还如此听谢灵沁的话。 这,不是好事! “姐姐,方才那人,是我父亲?” “对。” 府门口,谢灵沁看着宁一,抬手抚摸着宁一的脑袋,“所以说,宁一也是有父亲的人。” “可是,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 谢灵沁正揉着宁一脑袋的手微微一顿,“你讨厌他?” “对,他是坏人,坏人……” “坏人?是以前那位教养你的人说的?” 宁一揉了揉鼻子,然后点头。 谢灵沁眼神却瞬间复杂起来。 一旁紫河也听出了道道,面色跟着凝重起来。 宁一从没有见过谢将军,可是却对他心生这种感觉,为什么,他们是父子,不可能相见第一眼就是如此生厌的。 所以,那个教养的人在宁一面前,说过谢将军坏话? 谢灵沁眉心一点一点紧起。 那人,会不会与谢将军有仇,可是,既然有仇,又为何要让宁一来何护她? 她可是谢将军的女儿。 这事儿…… 谢灵沁抚了抚头,也想不出个道道,将宁一送回了宁秀才府。 宁秀才正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宁一平安回来,心头这才一松。 “他是我父亲的儿子。”谢灵沁说话时,几分可笑。 宁秀才张大了嘴,足可以塞下个酒瓶。 “不用惊讶,以后,我估计,时不时的谢将军会往这里跑。” “宁一既然是谢将这的儿了了,为何谢将军还会让他到我这里来?” 宁秀才表示很惊讶。 谢灵沁淡笑,清冷自眉宇间掠过,“因为,不说我不让宁一留下,他自己也知道,宁一是一个心智受损的人,于最爱面子的谢将这来说,是不是也怕人诟语,呵。” 宁秀才当下了然,握了握手,须臾,又抬头看着谢灵沁,“不对,你是想……”宁秀才狭长的眸中有有异色闪过,看了眼四下,声音低了低,“你是故意想要引开谢将军……” “所以说,宁秀才智商是有的,就是以往行事看事太过偏激而已。” 谢灵沁没有否认,当是承认了。 是呢,在听海早前禀报她说,看到谢将军身旁的明统领查到了宁秀才家,她就或多或者少猜到宁一是谢将军的子嗣,而她当时也想过,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寻到夹缝。 今日,却让她寻到了,她是故意让紫河与明统令动起手来的。 明统领受了罚,心性会有所动摇,将军府书房的护卫必有所松动,而谢将军要来这里看宁一,那她,就一定有可趁之机。 谢将军书房里的那条秘道,她想再进去一探已经很久了。 而且,近些日来,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个声音,让她要进去看一看,方才甘心。 只是…… 谢灵沁的目光豁然落在宁秀才的身上。 那眼神,瞬间就好像染了寒意。 宁秀才微愣,退后一步,“谢灵沁,怎么了?” “我有事问你。” 谢灵沁让宁一去玩,对着紫河点了点头,当下与宁秀才进了一旁的屋子。 紫河在外面守着。 “可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凝重。” “宁秀才,之前,听说你有个未婚妻的是吧。”谢灵沁问道。 宁秀才一怔,随即点头,“是啊,不过家道中落,前些日,听说,她已然成亲了。” “那,你喜欢她吗?” 宁秀才不知谢灵沁为何如此相问,看着谢灵沁,“可是……这此中有事。” “你可与你那未婚妻发生过亲近之事。” 谢灵沁冷冷道。 宁秀才一愣,眉宇瞬间染上绯红,“谢灵沁,这事儿,你一介女子,你说……” “发生还是没发生?” 谢灵沁的语气倏然一重。 宁秀才一震,下意识答道,“有。”答完又极为窘迫。 然而,谢灵沁却像是在步步紧逼,“醒来时,你未婚妻可在你身边?” “你怎么知道?”宁秀才豁然起身,面色震惊,此下也顾不得脸红了,须臾,“是的,那夜,我饮了些酒,再醒来时,她就……不见了。” “那……”谢灵沁眼底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声音越发沉重,“你有没有怀疑过,那夜,与你亲近的,并不是你的未婚妻呢。” “什么?” 宁秀才倏然一惊,“你说什么?”宁秀才摇头,“不可能,谢灵沁,你与我开什么玩笑,这种事,不好开玩笑的,我不是和她在一起,那我和谁……” 宁秀才紧张的面上出汗,很不自在,“那夜,是真的发生过的,真的发生过的……” 谢灵沁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声音也染上一层阴霾,“当年……”谢灵沁指尖也轻微颤了颤,“年仅十五岁的聂醉儿,就是福悦赌坊的聂庄主,你认识的,她……被人欺负了,可是,至今为止,她不知道是谁。” “你,你说,什么啊。” 宁秀才突然好乱,眸光深沉晦暗,夹着惊悚,里面海浪翻滚,似乎在急急思索。 “而我一直怀疑,甚至肯定,聂醉儿这事是皇上算计。”谢灵灵沁转而看向那扇破褛的窗户,睥色清寒一片,“我想,我知道你这些年为何文章不错,却不得皇上重用了,先前我一直以为是你文章过于偏激,现在……”谢灵沁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晚和我在一起的是……是皇上出手,让我……让我……毁了聂庄主的清白,而我自己不犹不自知,以为与我在一起的,是我的未婚妻……” 这个打击太大,让宁秀才一屁股坐回去,思绪复杂,一脸死色,“难怪,难怪……难怪,我去找她,他说我毁她请白,将我赶出来,还与别人成婚了,原来,我一直对不起的,是另有其人……” 宁秀才突然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那愤恨,那愧疚,比流水还深。 有什么,比自己睡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还不知道自己睡了她来得让人可怕。 而这人,偏偏是正直礼信,循规蹈矩的宁秀才。 “此事,我也是无意中得知,我并未与聂庄主说过,却先来问你,是想将这事交给你处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聂庄主心里一个结,她的行事作风你也当是知道,我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这也是我无法预料的。” “我,明白。” 目送着谢灵沁的身影离开,宁秀才浑身煞寒一片。 眼角,竟然还迸射出一滴泪。 柱他自诩上可对天,下可对地,问心无愧,竟,如此伤害怕了一名女子。 而他全然不知,丢对方在深渊里痛苦。 …… 长长的小道上,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今日天气不算太好。 紫河自然也听到了方才谢灵沁与宁秀说的话,她也满心震撼。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告诉聂醉儿,而是先告诉宁秀才?” 谢灵沁明了紫河的心思。 紫河点头,“奴婢是有所疑惑。” “因为,我想让聂醉儿解开心结,如果是她先知道,她除了杀了宁秀才,然后冲动的与皇室对着干,她不会看到身国任何人,可若是宁秀才主动去承认错误,她或许,会放开,真正的放开他的心,不管她是要报仇不是如何,至少,她看得到身边的人。” “小姐是指白掌柜。” “嗯。” 谢灵沁笑意苍凉,“我不拉人姻缘,可是,却好像就是知道,他们在一起,一定会是幸福的,有些女子,生来受苦太我,人生,当该给她一些甜。” 紫河点点头,好久,方才小声的询问,“小姐,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太子,听说,太子与许公子还在锦华楼未曾离开。” 谢灵沁看她一眼,“你小看你家前主子了。” “什么?” “你家前主子不是一个会为了和我赌气,而让别人占便宜的人。” 紫河有些不解。 谢灵沁却也不解释,“走吧,如你所愿,带你去看看。” …… 锦华楼大门口,早就围得是水泄不通。 一开始都是来瞻仰许公子的风彩的,只是没曾想,太了也来了,于是,人就越挤越多。 掌柜的见几位贵客都不行驱令,也奈何不了。 谢灵沁还没走至锦华楼大门口,就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粉色泡沫。 眸色,不经意一拧。 “妖孽!” 暗恼一声,谢灵沁走过去。 而看到谢灵沁,本来围在一起的人,竟主动让开一条道来。 “唰——” 谢灵沁刚要跨进大门口,一个酒杯却突然朝向她的面门而来。 正文 060章 我心仪于你,可好(二更) 速度之快,紫河大惊,然而,不待她紫河抬手,那只差毫厘就要撞上谢灵沁的酒杯,突然应声而碎。 “碎——” 四分五裂的散乱在谢灵沁的脚跟前。 紫河心有余悸的收回手,而谢灵沁眉心都未动一下,处变不惊不说,反而轻轻抬了抬衣袖,眸光这才掠向锦华楼二楼楼梯。 李倾玉,之前对她说了一句狠话就转身而走的李倾玉。 李倾正站在那里,正收回手,不过,面上毫不心虚,“呀,可有吓到谢大小姐。” “还好,李小姐如此雅兴,我自当要奉陪一下的,如果真吓着了,不是扫兴吗。” 谢灵沁容色清淡,好像真的不生气。 李倾玉不置可否,既而自楼梯处处走下来,看向大厅里,正坐在那里,相对而坐的太子与许怡然,眸光最后落在许怡然身上,“今早听了传言,说许公子对将军府谢大小姐颇为喜欢,还当是乱说呢,可是,方才这出手之稳准狠,若不是心里装着这个人,如何能将对方的气息记住,甫一出现,便能在我的出手间,快速攻破。” 字字句句,好像就把许怡然与谢灵沁拉在一处。 顿时,引四下不少人唏嘘,议论纷纷。 许怡然淡笑,他恨不能天下人都将他与谢灵沁捆于一处,自然不会对此言语反驳,低头,饮茶,似乎,心情还有那么一些愉悦。 而许怡然的对面,宇文曜墨袍如云,从容的坐在那里,眸光只是瞥一眼谢灵沁后,就毫无波澜的离开。 在外人面前,他们这间,不管是有情不是有恼,都只能隐藏起来。 这种滋味,只有经历了,方才能个中体会。 叫人分外不适。 “是吗?”谢灵沁只是眨间,也敛了心绪,抬步进了锦华楼,“李小姐这话可真是有意思,那你比许公子出手还要快,岂不是比他更早的感觉到我要来,那……莫非,李小姐不是故意想伤我就是对我心仪。” “谢大小姐可真会开玩笑,如今,满都城的人谁不知,我心仪的,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倾玉道,当众表明心迹。 谢灵沁一怔,眸色渐沉,她没想到,李倾玉竟然这般直接。 直接的让整个锦华楼大堂里骤然安静。 如此时候,许怡然笑意清朗,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看向了他对面的宇文曜。 宇文曜也没搭理他,只是幽深莫测的盯着面前的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李倾玉一步一步朝着太子缓缓走去。 她笃定,太子不会当众承认对谢灵沁有什么,一定不会,而她既是雷霆暗卫的副统领,又是尚书府嫡女,太子无论如何,会给她几分薄面的。 “倾玉给太子殿下请安。” 李倾玉在距离太子几步之遥时站定,期期切切地对着宇文一礼。 宇文曜眸光深邃,依然只是盯着面前那茶看。 “呵,倾玉小姐文武双全,多少人曾有赞誉,堪当国母,与太子殿下一起,那实乃是天作之合,让人艳羡啊。” 许怡然饮茶的动作终于顿了顿,知着称赞。 李倾玉颇为受用。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没有反点回应,而是倏然的偏头,看向一旁,带着人坐在另一边的秦巽。 许怡然与宇文曜的桌上分明摆了三杯酒,三杯茶,可是,第三杯面前没有坐人,所以说…… 秦巽当是被这二人间的硝烟给赶走了? “太子殿下。” 左右,眼下也不是好问的时候,不过,看起来,宇文曜没喝酒就对了。 谢灵沁上前,对着宇文曜微微一礼,“太子殿下,臣女是来寻你一同查案的。” 闻言,宇文曜这才抬眸看着她,眸若远山,似乎没什么情绪,须臾,理理衣袖,起身,对着谢灵沁道,“走吧。” 谢灵沁心里突然就有些小小的雀跃,也不看李倾玉,转身退后一步,示意太子先走。 “在太子殿下,我方所说,我心仪你,我……”李倾玉美眸吃紧,她没想到,太子竟当真视她不见。 即使她在谢灵沁面前被挤兑千百次,也抵不上太子一个无视的眼神,叫她心痛。 “李小姐,你方才说了什么?” 宇文曜停下脚步,视线落在李倾玉身上,轻得几乎没有情绪的话,直叫李倾玉心沉谷底。 “太子殿下,倾玉自来心仪于你,你难道就当真如此狠心。” “李小姐,请注意你的仪态。” 听风上前阻止。 声音生冷。 “太子殿下,你对我如此视而不见,莫非,是心里早有所属。” 李倾玉突然咬了咬牙,说这话时,视线自谢灵沁身上掠过。 即使她如此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春水秋华,美景宜然,二人此时站在一起竟如此和谐的相配,好像本来平凡的四下都染了粲色,掀了涟漪,入了画。 她看得刺眼,所以,她失态的咄咄逼人。 四下一片寂静,无人敢言声,声怕惹出一个什么祸,坏了这般好的戏。 李倾玉是谁,迟慕老人的徒弟,尚书府大小姐,文卓武高,非寻常女子比得,心高气傲不是凡尘,还总是透着几分富雅,而眼下,明显是当众在对太子表明心迹了。 太子又是谁,俊如神祉,霸气慑然,这般多年不得皇上喜,几乎是众所周知,且深入浅出,未出什么大功绩,可是,这般多年,偏就坐稳了太子之位,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他办的事,就没有办不不成。 这样的两个人,看上去当是很配的。 男才女貌,可是…… 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一旁谢灵沁的身上。 那女子一袭青衫,未着妆粉,眉目淡扫,清冷若雪,却唇红如樱,没什么多余表情,可是,就这般一瞬,当起了倾国倾城之色。 好像,不自觉的,就让人觉得,太子当该与这样的女子一起才对。 “是。” 静寂一片空气中,突然响起宇文曜的话,掷地有声。 “什么?” 李倾玉的心里下意识一沉。 不止是她,一旁,看似稳坐着喝茶的许怡然,低头饮茶间,眸色,不禁一沉。 谢灵沁侧眸,正想看看宇文曜要如何将这个李倾玉打发了,却倏然间,手心一暖。 轻轻低头。 宇文曜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谢灵沁半掩在袖中的小手,轻揉慢捻,就好像分别了数月似的。 他的眼神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温柔得能融化了秋月。 “谢灵沁,我心仪于你,想与你生死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好。” 谢灵沁浑身一震。 面容上的诧异色尽数落入宇文曜的眼中。 那眼神有震惊,有动容。 有一种小小的暖意自心中蔓延,暖化了周身每一处。 一个男人,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可是,他就认定了她。 明知此时此刻,他们万不能公之昭然的在一起,可是,他却这般做了。 这里是锦华楼,这般多的人,封口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的! “宇文曜……” “走吧,去查案。” 宇文曜已经不容分说,拉起谢灵沁便出了锦华楼。 谢灵沁没有迟疑,被宇文曜握住的手,轻轻的,又缠着他的手。 一人墨衣倾华,一人清姿卓色,背景相融得就如同一个人。 一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帘中,静滞的锦华楼里,方才爆发出一片议论声。 “太子……喜欢谢大小姐……” “太子方才主动牵着谢大小姐的手呢,啊啊……好幸福。” “太子方才表白的失火,那神色,那姿态,霸气极了,呜呜呜……好帅好帅……” “谢大小姐好幸福呢。” “天造地设,三作之合啊……” 百姓们没有那么深暗的心思,不看权欲交割,在他们眼里,二人相配的。 当然,也没有人去看李倾玉,谁都不想去触了楣头。 太子,竟当真对谢灵沁表明心迹了。 李倾玉也不愧是李倾玉,其实此刻心里都碎得一塌糊涂了,还稳住身影,没有崩溃,反而凝着怒色,定神转身,看着从头到尾坐在那里一直喝茶的许怡然。 “许公子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上心的女子被别的男子牵走。” 这话,很是嘲讽。 许怡然依旧在喝茶,似乎,这般久了已经喝了好几壶。 此时闻言,眼皮子都未掀一下,“不是上心。” “那,那真的只是传言而已了了。” “是深爱!” 许怡然道,淡抬眼眸,神色间淡淡落寞,却足以叫李倾玉神色微颤,“许公子当真是对谢灵沁情深意重一见钟情?” 许怡然面上笑意徐徐绽开,继续喝茶,一声讽笑在茶雾缭绕中看不真切。 “既然如此,许公子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方才为何不阻止,不站在起来,不……” “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的愚蠢,太子不会生出今日一出。” 许怡然声音一讽,李倾玉在面色一暗,身染寒气,“许怡然,你只是黄山书院老师而已,在我面前嚣张什么。” “太子给我下了药,茶喝不到五壶,体内毒性化解不了。” 许怡然说起这话,眉宇间分明有什么紧崩在一起。 李倾玉闻言,一怔,然后冷笑,再是心痛。 难怪许怡然一直在喝茶,宇文曜竟公然对付许怪然来,除了说明他如此在意谢灵沁外,她找不出别的理由。 “告辞。” 李倾玉转身,抬步了锦华楼,只是,脚步还是失了往日里的高傲姿态。 而许怡然清姿俊貌,坐在那里,叫掌柜的上了第五壶茶。 茶罢。 坐在隔壁桌的秦巽终于起身走了来。 “许公子。” “我知道你是谢灵沁的人,有事说事儿。” “方才……太子离开前暗中叫我送许公子回黄山书院。” 秦巽不太自然的哽了哽声,道。 许怪然抬眸瞅他一眼,然后,笑了。 这笑容,颇多苦涩,“他想得,可真是周到,可还说了什么。” “太子说,许公子如此美色当前,若是被哪个不识眼的女子给拖回家,毁了清白,就不太好了……” 秦巽说着,看着许怡然一点一点沉下的面色,当下上前,“那,许公子现在能走,还是,我扶你……” “自己走。” 许怡然狭长凤眸里弥漫着冷意,到底是动气了。 他爱谢灵沁,是真的爱,一点一滴,浸入骨髓。 “你可以告诉太子,谢灵沁,我依然势在必得。” …… 而此时,长长的拂满落叶的小巷子里,一男一女,缓步悠闲,交握的手,一紧再紧。 然后…… 似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同步的心跳,便不需要任何言语。 宇文曜突然停下脚步,扳过谢灵沁的肩膀,吻,猝不及防又早有与预料的落下。 温热的唇瓣贴上谢灵沁的,缠绵缱绻,呼吸急促。 交缠的气息,相拥的身影,羞得树森落叶,高墙黑瓦都被秋风染了红晕。 跟在二人不远处的紫河,听风,暗处的听海,全部尽皆后退,禀足了呼吸,似乎生怕一个不好,就打扰了那如诗似画的一幕。 紫河这一刻,不知为何,竟感动的红了眼眶。 太子,是如此相爱小姐的,小姐,也是如此爱着太子的。 真好。 这个吻,由深柔到激烈,到身子发烫,似要将对方吃拆入腹方才罢休。 宇文曜一把将谢灵沁拥入怀里,如玉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呼吸灼热而情迷,“是不是,原谅我了。” “不原凉你能怎么办呢。” 谢灵沁轻叹一声,搂着宇文曜精壮的腰身,“被你亲了,抱了,如此欺负了,还那般没羞没臊还没有退路的告白了,若是不原谅你,你不要我了,那我可怎么办呢……” 谢灵沁面色绯红,语气里明明是揶揄。 “所以,你是我的人,可要记住。” “嗯,好,记住了。” 亲吻过后的声音含着几分暗哑,叫宇文曜抱着谢灵沁的手紧了紧,刚平息一下的呼吸,似乎也快了些。 而且,某一处…… 谢灵沁身体一僵,声音都慌了,“宇文曜你……” “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别动。” 宇文曜声音发紧,那种极力忍耐的情绪,谢灵沁听得出来,抱着他腰身的手指紧了紧,哑声开口,“其实,如果,你真的想……” “不要说话,我定能熬到新婚夜。” 宇文曜打断谢灵沁的话。 谢灵沁无语了,又分外感动,暗暗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太子吗,自制力何是这般差了?” “是啊,遇到你,哪里还有什么自制力,我想你,时时刻刻,不能没有你,想亲着你,抱着你,很庆幸,你也是如此的愿意……” “我是想说,我可以送你回府去泡下温泉,仅引而已。” 谢灵沁突然轻轻推开宇文曜,绯红的小脸上,带着捉弄的笑意。 “谢灵沁!” 宇文曜眸色发沉,声音含着浓浓的爱恋,又将谢灵心抱进了怀里。 “谢灵沁,我不愿意你的名字与别的男子扯在一起,就算要扯在一起,那也一定是我,宇文曜。” “你这是霸道不是吃醋。” “你可以理解为,是对你的一切都想要得到。” “所以,我想怪你这般突然的公开我们的关系也没办法了不是,估计眼下整个都城都传遍我们一起的名字,你这……要如何与皇上交待。” “交待好交待,只是,自以后,我们暗处的险境变多了。” 一听这话,谢灵沁一叹气,“是啊,之前皇上可是说过要给我赐婚的,你说……” “那就让他赐婚。” 谢灵沁眉睫微敛,从宇文曜的怀里退出一些,仰头看着他,淡淡日晕落在他的头顶,似镀上一层清辉,美得能叫人忘记呼吸。 谢灵沁轻轻一笑,红唇轻启,“你,这般自信。” “那,真若有那一日,你嫁不嫁。” 谢灵沁倏然一笑,笑意明媚又晶亮,带着独一无二的能叫人沉沦的绯红,“好啊,十里红妆,天下锦绣。” “好!” 宇文曜答声之时,当下将谢灵沁拦腰一抱,足尖一掠,直向将军府而去。 “你……你那兄弟倒是挺听话的啊。” 急速的风声中,谢灵沁红着脸在轻声嘀咕。 “什么兄弟?” 宇文曜听到了,微微疑惑。 谢灵沁…… “你身上的兄弟。” 谢灵沁说完这一句,便抬手捂着脸。 可是…… “谢灵沁,人的耳根都红了。” “哪有。”谢灵心慌忙去抚,然后,便对上宇文曜那似笑非笑的脸。 “嗯,这里红。” 宇文曜道,话落,猝不及防的含住谢灵沁的唇瓣,又是好一阵纠缠。 而这纠缠直到回到将军府,进入清水阁,掠入主屋,还紧紧缱绻没有分开。 “宇文曜……唔……”谢灵沁推开宇文曜一些,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我的嘴都要捉了,我还要见人呢。” “见什么人,自今日起,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将军府,来你清水阁,就算是你的脸上,你的身上,你的身体每一处都有了让人暧昧的痕迹,那都当知是我宇文曜留下的,何人还敢觊觎。” 谢灵沁微微轻嗤一声,“霸道。” “那,今晚,我要留宿。” “你方才不是说要待到大婚。” “可以……”宇文曜唇瓣一勾,眉梢唇都荡漾着春色阑珊的笑意,“先要点补偿。” “唔……” 吻落下,或快或慢,或急或烈,洒了一室春暖。 清水阁外,花香好像都浓郁了无尽的芬芳。 却有人欢喜,有人忧。 砗磲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光色,沉沉暗暗的起伏。 是不是,有些事,得加快进度了。 砗磲对着紫河交待一声,悄悄出了府。 还未至黄山书院,便遇到了许怡然。 男子白衣若雪,正站在黄山书院外那株古老的大树下,眉目若望了秋水,见得砗磲走来,微微拧目,“你突然来找我,不怕被她发觉。” “你为什么没有趁此之机,夺得小姐之心呢,你才是小姐的命定良人呢。”砗磲小脸揪紧,面有不甘,“我不信太子能爱小姐一辈子,我不信。” “我也不信。”许怡然轻吐一口浊气,清山澈水般的容颜上浮过悠悠伤色,“所以,我等着她归来,她,总会至我身边的。” 砗磲沉默下来,“你是多么爱小姐,我知道的。” “砗磲,我可以倾我的命来换一个她,你说,我怎么能甘心将她交给别的男子,可是,有时候,心若不伤了,便永远不会成长,我相信自己,就如同,我永远不会不相信宇文曜一般,宇文皇族多薄情寡义,我不信,宇文曜会是例外。” “我知道了,那……”砗磲想了想道,“那人留在天机殿的东西,你真不打算给小姐?” “快了。” “那我回将军府了。” 砗磲转身,足尖一点,竟是轻功卓绝。 ------题外话------ 啦啦啦~新枝是勤快滴人儿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你娘的尸骨(一更) 夕阳西下,天边彩霞落下,清水阁如染上一片云黛。 更甚是,院中那人眉间含春,唇瓣如樱,清冷中,较之往日多了一会柔软的迷人色彩。 整个院里,所有人也都被这景色染上一片温沐之色。 太子当众表白谢灵沁,并与之相携离开的事,不出一柱香时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皇宫里,皇上没有任何意思传出来。 因着前日,北荣以北的小城被暴雨洗劫之事,如今刚处理得好,宫中还笼罩着一阴沉肃气息,所以,百官便更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当下纷纷不好断言。 谢将军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震惊的,带着人走到谢灵沁院门口,终还是一字未问,离开了。 谢灵沁对此不置可否。 这个父亲,心绪复杂着呢,怕是既想让她攀附上太子,让将军府恢复盛名,又怕她一个万劫不复,毁了将军府。 不过,都这般久了…… “听海,如何?” 空中,听海的声音暗暗传来。 “回小姐,如你所料,谢将军已经出门去宁秀才处,因为明统领受伤的缘故,书房守卫有所松动,属下已寻到突破口。” “好。” 谢灵沁话落之时,转向进了屋子。 然而,下一瞬,已经暗中跟着听海进了谢将军的书房。 几个起落,尽数避开暗中人的守卫与监视,终于顺利进了谢将军的书房。 “你先回清水阁,我知道这里的守卫路数,一会能顺利出来。” “属下与小姐你一起吧。” 谢灵沁犹豫一瞬,忽而抬眸看着听海,“听海,我一直没问,那日在天机殿,你所查风暖城张家之事……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听海闻言,眸色暗了暗,当即拱手,“不瞒小姐,属下曾是张家家主收养的义子。” 谢灵沁眸光微跳,面孔染上沉色,“风暖城张家这事,我也曾听说过,那是风暖城大户,曾经也是驻扎京城,后来迁离的,据说,一夜之间被屠杀,是因为……” “不是的。” 听海面有痛色看着谢灵沁,摇头,“不是的小姐,从前,属下就怀疑不是当家人有疯病,自己一人屠了满府,那日在天机殿里查得事情,属下方才更加肯定,并非当家人有疯病且疯病发作,据天机殿消息,当夜,张家收留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 谢灵沁眼眸一缩,“那女子呢?” 听海摇头,“没有,事后,除了张家两百余三口,并无其他任何张家以外的女子。” “这事儿,你告诉了太子吗?” “已经说了。” “那你……不是自小跟在太子身边的吗?” 谢灵沁问。 听海点头,“是的,张家尚武,属下自幼便被养父请名师指点,且,我少于出门,外人几乎不知我的存在,当日又正好出门替父亲办事,且是暗中行事,只是,待我回来后……” 听海眉宇间隐现痛色,“我是那次之事后,暗中调查时,得遇遇太子也在查这一件事,便为太子所用了。” 谢灵沁点点头,思忖半响,“那,天机殿没有说凶手是谁。” “没有。” 谢灵沁想了想,“也对,如果什么都知道,那,天机殿可以主宰天下了。” 谢灵沁几分唏嘘感叹,上前拍拍听海的肩膀,“回头,我让冥澜和天星他们查一查走吧,我们现在先一起去这暗道看看,小心一些。” “是。” 谢灵沁对这里可谓是熟门熟路了,走向书柜旁,对着那一个凸起一按,门开,路出暗室地道来。 谢灵沁与听海当下走了进去。 “呲——” 谢灵沁点亮火折子,照亮着四周一切。 谢灵沁还记得,她第一次进来时,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那黑袍人,他不让自己点燃火折子,所以,方才她也是犹豫一瞬,方才小心点亮。 不过,这一点亮,倒也没什么奇怪啊。 两边墙壁修得工整,很是古旧,一看就当如宇文曜之前所说,年代久远,是前朝便有也不足为奇。 “小姐,属下觉得这里有些诡异。” 走在谢灵沁前面的听海眉峰拧紧,小声提醒。 谢灵沁点头,“我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还有种尸骨腐朽的味道,这般浓……” 未点火折时不明显,这一点火折子,往前走着,火光吸引着,味道便扑面而来。 而且,越往前走,就越是浓郁。 谢灵沁甩甩头,这般浓的味道,可比城外乱葬岗的还要浓。 “唰——” 突然,一声异响,幽暗的两边墙上似有利箭出销。 “小姐小心。” 听海大呼一声,推开谢灵沁诉同时,拔剑欲断两边飞来的箭,可是,剑刚挥到一半,自墙体两边冒出来的箭矢突然自己就失了力,软拉拉的掉在了地上。 “这……” “小心,先别碰。” 谢灵沁阻止听海的动作,上得前来,将火折子凑近。 “箭头有毒,而且……”谢灵沁又看向那历史悠久的墙壁,再然后,自袖中事取出丝帕将那箭矢包起,对着那墙缝,原处放回。 “小姐,这机关……” “嗯,不是被人为破坏,就是年代太久,失修,不过……” 谢灵沁又摇摇头,“观这里一切一切,都不像是会年久失修的样子。”而且,能在这般一个地方设置机关,如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光看这箭矢就可知是如何的精致而巧夺天工。 “应该是前者。” 谢灵沁又将另一只箭矢放回另一边墙时,这才把包过箭矢的丝帕放进袖中,轻轻呼了口中气,向前走去。 谢灵沁没与听海说的是,她方才拿起那箭,观那箭矢的痕迹,当不止一次被人为的放进去。 所以说,来过这地道的,并不止她一人。 那黑袍肯定进来过。 太子……也当是进来过的。 所以,这才是,当日,太子阻她进来的原因吗? 接下来,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异样,可是,腐朽的的气息却浓郁得让人想要呕吐。 直到…… 前路渐宽,而一扇厚重的石门突然阻在二人面前。 “小姐,属下用内力试试。” “等下。” 谢灵沁抬手阻止,星眸打是着这扇厚重的石门,突然突然白了几分。 这扇门……竟,似曾相识。 可是,她又确定,自己从没有看到过这石门。 而且,看着这扇门,那种突然弥漫至心底的哀伤,深凉至肺的杀戮,那深深揪心的梦魇,好似突然生生的秋扯着身上每一道细胞。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属下带你离开。” “不,”谢灵沁的手掌紧紧的扣着那道石墙,似乎,想要感受到更多。 心,更痛,痛得浑身冒出冷汗,火,似乎在无尽中燃烧着每一处感官,无能为力,遍布全身,真真是水深火热之中的感觉。 “小姐……” 听海一脸担心,可是,谢灵沁就像是入了魔怔似的,面色怔忡,眼神灰蒙又恍惚的盯着前面那扇石门。 “小姐……”听海再唤,面色一紧,掌中运气,作势要以内力让谢灵沁回神,不过,还没触到谢灵沁的肩膀,就被谢灵沁抬手阻止。 “你试试将这扇门打开。” 听海应声点头,当下运掌于内力,然而,那扇石门纹丝不动。 反而还反弹得听海吐出一口血。 “没事吧。” “小姐放心,无碍,不过,这石门有古怪,不能以外力而控制。” 听海紧声道,四下张望,“可是属下方才看了下,也没有任何机关。” “不,有机关的。”谢灵沁起身,突然退后。 一步,两步,三步,然后眼神一定,一个腾空掠起,对着那厚得的石门最高处,最中间,拳头重重一击。 “扣——” 寂静的空气中似乎一声轻响,然后,那尘封厚重的石门终于点一点的晃动起来。 那是整个石门处唯一有点不平的地方,常人以肉眼难以看到,但是,她只要定下心来,就能看到一些于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是她前世里的本事,可是如今,她方才发觉,比前世里还要厉害一些。 浮去心中诧异,谢灵沁摆摆袖子,拂开那掉落的石尘,挥开四下一片腾起的尘屑。 听海已然量脸戒备的挡在谢灵沁面前。 随着那石门一点一点由下而上的抬起,里面,竟有明亮光束铺泄,照得谢灵沁的鞋履裙角,都好像无端的流溢生光。 只是,这光,很冷,很冷,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而伴随着明亮光束铺泄的,还有森森断骨。 听海与谢灵沁皆是是一震。 谢灵沁心中那种沉重感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得,如高山厚瞬间压来,压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石门,终于抬到顶部。 面前,一幕,豁然撞入眼帘。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场面啊。 一幕幕怎样的生死交割。 一幅怎样的,人间炼狱。 这俨然是一间石室,石室的对面,有通向对面的道路,幽暗深长,看不到尽头。 而这石室里…… 尸骨如山的叠在一起,全部依靠着方才石门所起的方向,所以,方才石门一开,尸骨方才呲呲的落出来。 胳膊—— 骨头—— 头骨—— 看上去,不不壮年,就极是年轻。 有男有女。 战场的残垣断臂,血流成海,似首也没此刻这一幕撞击得震撼。 森冷被冰冷的光照着,好似寒气扑面而来,伴着绝望的死亡气息。 “这,像是死了十多年了,至少有不少五百尸骨,好像,还都是被毒死的,死前还……被砍了胳膊,断了腿,没一个完整的尸体……” 听海整个人都呈呆滞状态,上前四下看一眼后,声音近乎机械的响起。 谢灵沁迈步走了进去。 轻轻的,尽量的,避开那些尸骨。 “这个机关……” 听海看着站在门口片,面色一惊,“小姐,这机关,当是由人力在外面关上,毁了机关的,而你方才所开之处,分明是这里面的人为了让外面的人进来而特意留的一个生门,为什么……” 听海很是疑惑。 也就是说,这几百具尸骨是留了生门,没有人救他们出来…… “你,终于还是进来了。” 安静的地道里,突然,一道低哑的,粗质的,能让人心颤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 谢灵沁神色一怔,回头,夜明珠灯光铺泄下,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正步步走近,然后,在距离她几步之遥时停下。 听海当即要出手,被谢灵沁阻止。 “上次在地道里,你为什么不让我进。”谢灵沁直接问道。 “看到这般多的尸骨,会不会害怕。” 黑袍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越过谢灵沁,突然直直的走进了石室。 听海对着来人一脸防备。 黑袍人走到石室一旁,堆积着最多尸骨一处,突然抬手一挥。 顿时尸骨四下而散。 而最下方。 一方属于女子的尸骨,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好像,从那修长的骨头,都能瞥见那女子生前刚刃的眉态。 “难怪,她说,普天之下,只有你可以推开这道石门,果然……” 黑袍人突然缓缓蹲下,然后,对着那尸骨,很诚然的敬了一礼。 “她?我?”谢灵沁拧眉。 “这具尸骨,是将军夫人,宗政韶。” 黑袍人答非所问,可是说出来的话,足以叫谢灵沁僵滞。 空旷很石室里略有回音,黑袍人的声音回荡着,落在谢灵沁耳边,好像都在切割她的心。 谢灵沁声音发紧,“你蒙我吧,我母亲如今葬在将军府的祖坟中。” “那个坟冢是空的,谢将军从来没有得到过她,她们,都是神秘的,都是睿智聪慧的,即使是死,也从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壮烈。足足五百人啊,那般年轻,却又富有朝气,却全部都死在了这里。”黑袍人环顾一周,眼神里沉沉暗然如海,似在祭奠着什么。 谢灵沁眼眸黑沉,“这五百人,为何死在这里?” “呵呵!” 黑袍人的笑声都同灌了铅,像是在哭。 “可是,这石室这边不是有路,为什么这些人……就算是毒药,也该是来得及跑的吧,莫非,这石室往前,也是绝路……” 一旁,听海却看向了石室另一边的路。 “或者……” 谢灵沁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不知尽头的暗道,然后,看着黑袍,“那里,通向哪里?” 黑袍人正在看着这满目疮荑的尸骨,闻声,失了魂魄般的看着谢灵沁。 豁然间,眼神对视。 谢灵沁心神一颤,这人的眼神此时此刻,如此的锋厉禀然,如此的刀光血雨,却好像……并不是针对她。 “那里……”黑袍人抬手,嗓音嘶哑。 那只精瘦的手自黑色的袖袍中伸出来,竟满是烧灼的狰狞的痕迹,只看一眼,都能想到一幅凄惨的画面。 “那里曾经通往着一个不被天下人知道的地方,它流传上千年,传说,是被久远的天庭打落下来的仙子与凡人结合所生子嗣而修造的一片净土,那里四季花开,鸟语花香,云霞如黛,直到某一日,花草凋零,河水干涸,去路消失。” 黑袍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他站起身来,看着谢灵沁,声音如浇了风浪,碎石层层。 “而今,不过绝路而已。” “你方才所说,这机关只有我能开?” “对,她说过,这机关,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开,当你打开这机关时,他们的灵魂,也终于可得安息了。” 黑袍话落,自怀中拿出白布,一点一点的在地上铺展开来,对着地上宗政韶的尸骨无比尊重而可叹,“宗政韶,过了这般多年,我终于进得这里把你寻到。” 黑袍人一点一点的将尸骨放在那白布上,动作轻柔的像是怕弄坏了手里的宝贝,然后,起身,交给谢灵沁,“将她送入皇陵,与宇文雍葬在一处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不会骗你,我从来,都不会对你半点不好。” 谢灵沁拧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黑袍人说着这话,凉凉一笑,作势就要走。 “既然你知道,这机关只有我能开,为什么你上次阻止我进来。” “因为上次的你,还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知道接下来的一些事。” “什么事?” “去皇陵吧,一切都会有结果。”黑袍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终一点一点消失。 “去寻许怡然吧,我留在天机殿的东西,他当会给你了。” 耳边又传来声音。 谢灵沁有片刻的怔忡,怀中还抱着尸骨,可是,她却一点没有头绪。 方才,竟然大脑空白震惊的不知道把那黑袍人留下,问清楚一切。 “小姐……” “把石门关上,收拾得如同我们没有来过一样。” 片刻,谢灵沁吩咐。 听海当下收整四周,只是,那石门,他却无法合上,明明和谢灵沁方才一样的动作,却还是不得其所。最后,只得救助的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盯着那石门好一阵,微微拧眉,腾空跃起,对着那石门顶上,以拳一扣。 “砰——” 石门骤然落下,合上。 地面都震了震。 谢灵沁看着这石门关上,面色却更加难看了。 她方才动机关时,分明就没有扣向之前所按地方,力道与这前不一样。 可是…… 就是关上了。 谢灵沁想了想,直接握手成拳,在那石门上又是重重一击。 “轰——” 石门又开。 再是一击。 石门关上。 听海都怔住了,见鬼似的看着谢灵沁,“小姐,这……” “收拾干净,立即离开。” 谢灵沁面色严肃。 听海当下不敢于多耽搁,将四下二人足迹收拾整齐,带着谢灵沁无声无息出了书院,回了清水阁。 紫河与砗磲正在屋了里扫整,见得谢灵沁进来,一脸沉色不说,怀里还抱着一堆什么,面色疑惑。 砗磲的眼皮子却是一抽,明显知道了这是什么。 谢灵沁紧了紧手中的骸骨,让紫河找来一个匣子,轻轻的将那些人骨放了进去。 一根,一根,庄重严肃的,如同圣物。 紫河没有问,砗磲没有说,听海也没说。 “你们先退下我,我想静静。” “是。” 听海隐下身形。 紫河也砗磲当即退下。 屋内一片死寂,谢灵沁小脸上一片从未有过的清肃。 似乎,她从一张巨大的网里,终于寻到了几处漏洞,可以飞出网了,但是,她这时,却又趴在网的边缘,不想出去,她想继续往前爬,想看看网的那一头,到底是天命,还是人为。 谢灵沁的目光不禁意又落向那装着尸骨的匣子。 那个黑袍人说,让她去皇陵。 皇陵里面,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方才在那秘道里,她看到那些尸体会生出如此悲鸣,就算是那里面有她母亲的尸骨,可是…… 为什么,她对其他的尸骨也会生出悲哀到刺心的情绪。 而且,这种情绪,甚至于,像是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的钻来。 让她近乎呼吸都要疼得停止了。 还有,那黑袍人,到底,是谁? 谢灵沁抬手抚着眉,好乱。 窗外,风净。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屋里,洒落一片清华,蓦然带来温暖。 谢灵沁看着他,心,突然就落了实处。 “宇文曜。”谢灵沁起身,走过去,紧紧的扎进一宇文曜的怀里。 “我爱你。” 似乎,向他表明自己的情绪,自己充盈的爱意,就能将心里那种哀伤驱散。 “我也爱你,有我在。”宇文曜将谢灵沁紧紧的抱住,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温柔,“谢灵沁,你的身边有我,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看,也不用问。” “好。” “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谢灵沁愣神时,宇文曜已经将谢灵沁抱着掠出了将军府。 秋夜凉寒,薄雾轻起,空气中一片湿濡。 唯他的脸落于她眼中,凛然俊气。 正文 062章 我要和你生孩子(二更) 宇文曜带着谢灵沁越过重重高楼,掠过片片树林,最后,一片花海进入眼帘。 美人蕉、木芙蓉、睡莲、紫茉莉、桂花、仙客来、茶梅、蝴蝶兰、月季… 五颜六色,葱茏葳蕤,清香芬芳,带着山间特有的水气,沁润着心肺。 谢灵沁从不喜欢五颜六色,太过斑斓,所以,衣着若非必要,也是常常素简。 可是,此时看着那铺际得几乎与天际处相交的一片,竟当觉得,世间最美的美景,也不过如此。 生于山野间,夜色星辰下,吐着花蕊,与绿叶交相辉映,摇曳着妖娆的身姿。 可是,这些花,生养环境不同,能如此和谐的生在一处? 谢灵沁眉目趋于柔和,看向宇文曜,“你,这里莫非是你所种植?” 宇文曜眉桃微挑,轻微颔首,“如你所见。” 谢灵沁眸中装满疑惑,“种花这种事,与你的气质,完全不匹配呀。” 宇文曜轻然一笑,“我也没想到,这些花,竟活得这般好。” 谢灵沁来了兴致,“怎么说?” 宇文曜看她一眼,少女的眉眼在夜色下,分外明亮,羊脂玉一般的小脸,微微仰着,唇瓣上一片柔软的色泽,让他几乎情不自禁,骤然低下头,轻啄一口,方才娓娓轻道,“儿时,我刚被封了太子之位,于理,我是要搬出宫中,自居太子府邸的,可是,这后,就时常遭遇暗杀,每一次,都会死很多人,那时,我很累。” 宇文曜声色平淡,谢灵沁的心却是紧张起来,拉着宇文曜的手都不自觉的将他拉得更紧。 宇文曜拍拍她的手,笑容如风雪过后的暖阳,“于是,我就进宫问母后,问她说,是不是我不做太子了,就不会遇到这般暗杀,就会很快活,可是,母后只是轻轻一笑,她对我说,如果我不是太子,会死得更快。” 谢灵沁一震。 “我又问,那,我要怎样才能开心点呢,我母后那时眉目很是温和的对我说,学着做一件事去疏导自己的心事,将自己修炼得无欲刚刃,便不惧任何风雨。” 宇文曜的声音轻柔,夜色下,低柔轻缓得如同温风拂过谢灵沁的耳蜗。 叫谢灵沁所有的心绪都跟着他的每一道呼吸起起重重。 “然后,母后给了我一朵花,让我善待它……呵……”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突然笑出来,“我以为那花会死的,然而,你看这一大片,当真是生命力旺盛。” “所以,你每次不开心,又或是心绪不平时,就会来这里?” 谢灵沁问。 宇文曜点头,“对。” “皇后娘娘真是一位好母亲,身处后宫,却还是禀呈着一位母亲之心,她,只希望你好呐。”谢灵沁道。 “她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后,好母亲,不然……”宇文曜对着谢灵沁的额头轻轻一吻,“不然,我如何能在如今牵着你的手。” 谢灵沁觉得这话牵强了,分明就是在哄她。 只是,后来有一日,想到今日种种,谢灵沁蓦然发现,宇文曜时所指的意思,却并非她当时理解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她会在哪里呢。 而此时,宇文曜看着谢灵沁,那双眸子紧锁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怀里。 “不过,我看这四周,没有打理过的痕迹了。” “自然,因为十四年前我便只是来这里看看,不再种植了。” 谢灵沁一愣,“十四年前……那不是……对,许怡然说过,你八岁就一人单闯天机殿了。” 宇文曜笑,“因为,那日的我已经自认为将自己修剪的无欲无求,刚刃不为任何事所动。” 谢灵沁好吃惊,眸色一亮,“宇文曜,我突然好想和你生孩子。” 这话来得太冒昧,太突兀,太意外,以至于,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宇文曜面色一怔,“你,说什么?” 谢灵沁面色一红,“嗯,我的意思是说,你才八岁啊,八岁就俨然比过一般的大人啊,你……太牛气,将来我们生出的孩子,一定会很聪明。” 宇文曜的耳根显见的染上一抹红,月色下,隐隐约约,看着谢灵沁,竟突然有些局促的模样,“那,你日后,要好好待我。” “嗯?” “我说,他日……”宇文曜声音蓦然的变得暗哑,一把搂过入谢灵沁,唇瓣抵着她的唇瓣,呼吸如兰,声声魅惑,“他日,你好好待我,我就日日努力。” “宇文曜,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怎么的耍起流氓。”谢灵沁双手抵住宇文曜的胸膛,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整个身子好像都在这这嗓音下烧着了。 面对谢灵沁羞涩的控诉,宇文曜好无辜的,“明明是你在蛊惑我,引诱我,怎么的就说我在耍流氓……” “我哪有对你行过半点引诱之事。” “你方才说,要和我生孩子。” 谢灵沁…… 她方才一时兴起,只是不想白瞎了那般好的基因好么。 “色狼啊你。” “就想色你。” 宇文曜伸手,在谢灵沁胸前一捏,同时还坏坏一笑,“你可以还手的。” “你……” “谢灵沁,我想亲你。”低沉暗哑的声音,以及那看着她,闪着*的光芒,叫谢灵沁身子都软了,踮起脚尖,迎和着他的吻。 互相都极是渴望,互相索取,互相吮~吸,好像这样,就能把对方紧紧的抱住,永不分离。 眉,鼻子,眼,耳垂,锁骨…… 轻碎的低吟在山林间飘荡。 谢灵注终是自个儿都中听不下去了,推开宇文曜,“这么奔放的地方,我需要缓缓。” 其实,分明,脸都烧到耳根子了。 因为,方才吻得那般激烈,宇文曜的手已经钻进一闪,紧贴在她的后背上。 那灼热的感觉,叫她魂魄好像都飞了,有些吃力不住。 “谢灵沁……”宇文曜喟叹一声,将谢灵沁紧紧抱住,“好想,快些大婚,我怕自己忍不住。” 谢灵沁紧紧抓着宇文曜的衣襟,“宇文曜,其实,我有些怕。” “怕什么?” “总觉得,太过美好的东西,于我不太真实,之前,僧云说我天……” 谢灵沁的的嘴突然被宇文曜捂住。 “谢灵沁,我们的相遇相知相识,源于我对你的利用之心,不否认,可是,之后,种种,我喜欢你,爱上,我惟愿你安好,未遇你之前,我心如尘石,好像这一生,当不会有任何涟漪,于那皇位,可有可无,可是,遇你之后,我心起涟漪,如果说要那皇位,能护你周全,我会要的,且,势在必得,所以,我的沁儿,请不要怕。” 他难得说如此长长的话,且是哪此温柔得近乎怕风吹走的语气,竟叫谢灵沁心襟荡漾,好像,方才努力压下的一丝理智与*都被挑起。 “嗯,你送我回府吧。” “好。” 一声好,宇文曜将谢灵沁的衣衫理好,足法一掠而起,似乎转瞬间就回到了清水阁。 谢灵沁上得床榻,刚钻进被子,便见宇文曜也脱了鞋子,上得榻来。 “你……做什么?” “一起睡啊。”宇文曜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谢灵沁咽了咽口水,“谢灵沁,你这样,其实对自己不好的。” “没有不好。”宇文曜俯身而下,温热的大手覆在谢灵沁的后背上,叫谢灵沁呼吸都好像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亲近几次,他俨然都摸透了她的敏感部位,缠绕着她的舌尖,辗转缠绵,不让她有分身之力。 就连外衫何时被脱下,都犹不自知。 “宇文曜。” 谢灵沁被吻得意乱情迷,舌尖颤抖,迷蒙的看着他。 那样娇喘吟吟的轻唤。 宇文曜喉结轻微滚动,只觉得小腹处蓦然一紧。 他看着她,目光如此灼热。 “谢灵沁……你这媚毒。” 然后,宇文曜轻愤一声,抽开手,转身下榻。 “什么我是毒,分明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留在我的榻上和我一起睡,我都说了…” 谢灵沁声音怔了怔,看着床榻边,背对着他的宇文曜。 他光果着上半身,那精壮结实的肌肉,那线条清晰的纹路,狂野得让人关迷,更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摸一摸…… 谢灵沁觉得身体好像更热了,当即偏开头,“我都说了,这样容易对你不好,你非不信,你,你你,快回府吧。” 谢灵沁放落,将被了一拉,将自己整个的盖住。 宇文曜是真想走,可是,舍不得。 才这样下了榻,一转身,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没了她的气息,没有贴着她的温香软玉,他就好像心空落,心落寞。 这要是回了太子府,长夜漫漫,他要如何安处。 当下,宇文曜喟叹一声,转身,拧眉,拉开被子,又钻进了进去。 “喂,宇文曜……” “不许说话,不许动,不然,此时就洞房。” “你无赖,不动就不动,你点我穴干嘛。” “我怕我忍不住。” “你……你以为我忍得住啊……” “原来,你也想么?乖,不要闹,这样不好。” 谢灵沁…… 这厮混蛋。 “你才不想,是你在想。” “我想什么了?” “我睡觉了。” 谢灵沁恨恨的闭眸,努力压下心中好种躁动感,而且,男子清冽冷香就在身侧…… 谢灵沁正想着,呼吸一滞。 这个宇文曜,竟不知何时,把裤子给脱掉了,修长有力的大腿,靠近她,靠近她,然后,将她的腿紧紧锁住。 异样的触感,直叫谢灵沁血液都好像瞬间僵滞了。 “宇文曜,你这个登徒子。”谢灵沁暗暗咬牙,“你这样,到底还要不要睡了。” “我倒是想睡,可是,你再说话,就真的不能睡了。”宇文曜呼吸微重,似乎在极力的忍着什么。 “你……要不,回太子府睡去?” “不要,我会想你想得心疼。”宇文曜一口拒绝,然后,侧身面对着谢灵沁,手紧紧搂着她的腰,“睡觉。” “妈的。”谢灵沁忍不住爆粗口,“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宇文曜轻吸一口气,“放心吧,我要将这最美好的事留到新婚夜。” “那你叫你好兄弟不许乱动。”谢灵沁脸都红成胭脂了,这都什么事嘛。 宇文曜眉头紧紧崩在一起,“我和……它商量一下。” “你,滚蛋。” 谢灵沁恼死了。 正文 063章 喧示主权 将军府,清水阁。 天亮时,谢灵沁醒来,宇文曜已不在身边。 她记得,天没亮时,听见传来话,说是皇上召他进宫。 谢灵沁说不清道不明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原以自己会全身僵痛,毕竟,宇文曜一直点着她的穴。 不过,伸伸胳膊,浑身清爽,呼吸之处,尽皆是宇文曜那清冽的淡雅梨花清香。 紫河听到屋内动静,已然打着水进来,看上去,眉宇间隐带着欢喜的笑意。 “小姐,你可醒了。” 谢灵沁看着紫河,昨夜宇文曜睡在她这里是隐秘的事吧,谁都不知道的吧,紫河这样子却明显清楚。 看着自家小姐一脸惺忪慵懒又颇为迷糊的样子,紫河将水盆放在一旁架子上,上前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太子之前离开清水阁时,还刻意在院子里转了转呢,叫奴婢们不要打拢你睡觉,然后才离开的。” 谢灵沁闻言,面上顿时烧着了。 这混蛋,这不明摆着是宣夺主权吧,再说,她虽于名声不甚在意,可是…… “小姐你放心吧,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是可心的人,不会把这事儿给说出去的。” 紫河又道,眼底分明含着几分揶揄。 谢灵沁瞪她一眼,“就你这小蹄子会说,还不快给我拿衣裳。” “是呐。” 紫河立马朝柜子走去。 “小姐,你今日穿这粉的,还是蓝色……” “不用,就把那素黑色的拿出来吧。” “没了。” 紫河道。 谢灵沁点了点眉心,挥退惺忪,看着紫河,“什么没了?” “奴婢是说,小姐,你柜了里先前那一身素黑色衣衫不见了,而且……”紫河怔怔,“而且,柜子里还多了好几套颜色鲜艳质地上盛的衣裳。” 谢灵沁几乎是福如心至的看向那红木衣柜,看着那叠得齐齐整整的裙衫。 倏然,明了。 “这个宇文曜,可真是够得存进迟的。”谢灵沁愤恼一声,眉宇前却蓄满了温柔,随意道,“就那水蓝色金丝勾边的广袖流仙裙吧。” “是。” 谢灵沁换好衣裳,目光倏然一瞥,眼底微有暗色浮过。 她的视线定在那个装着她娘宗政韶尸骨的匣子里,平静的眸色一层层幽暗。 脑中昨日谢将军书房暗道里所见种种,听黑袍所说种种,突然在脑海中一幕幕的浮过。 用过早膳,谢灵沁去了将军府祠堂。 一片沉肃的院子里,年老的嬷嬷正在打地,而里面,数个牌位在那里立着,看是去,就让人无端生寒。 “嬷嬷好。”谢灵沁走至那嬷嬷面前,轻声关慰。 老嬷嬷面上皱纹让她看上去要林实际年纪大些,抬眸上着谢灵沁,温柔平和,“大小姐来了。” “我想找嬷嬷问问我母亲生前的事。” “人死如灯灭,倒也是没什么可问的了。” 老嬷嬷苦笑一声,看着谢灵沁,“不过,小姐在天之灵,知道你长大成人,还出落的如此美丽睿智,一定欣慰之至。” 谢灵沁的视线落在老嬷嬷身上。 嬷嬷的头发里夹杂了多许白发,说这话时眼里隐有光束流泽闪动,就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希望。 谢灵沁不想拐变抹角,直接说明来意,“我知道嬷嬷是我娘生间最亲近信任的丫鬟,那,如今将军府的坟冢里,真的埋着我的娘的体吗?” “是否有遗体,老奴想,凭小姐的本事,一定能查到的,又何须问我呢。” 老嬷嬷抚着脸笑笑,然后,对着谢灵沁恭身一礼,继续拿着扫帚扫着院子。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谢灵沁微微颔首,带着紫河出了祠堂院门。 “小姐,暗处方才有人在监视着。” 谢灵沁点头,“我感觉到了。” “小姐你……” 紫河一怔,“此人轻功不弱,奴婢也是微微知觉,小姐你没有内力,就算是极敏感,也……” 谢灵沁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什么,好像,最近对周边事物感知,越来越强烈了,许是,我最近勤练身体的成果。” 此河不疑有他,“那小姐,将军夫人的遗体。” “一定不在将军府的坟冢里。”谢灵沁无比肯定,“不然,依嬷嬷对我娘的忠心,她会直接否认,可是,她没有。” 所以,她房间里那匣子里的骸骨,当真就是她娘的。 …… 将军府书房里。 “谢将军,你说得没错,大小姐今日竟去找了那守祠堂的嬷嬷问夫人的遗体是否埋葬在坟冢里。” 正在桌上宣纸上书写着什么的的谢将军闻言,面色一肃,“那老嬷可以说什么?” “禀将军,没有,大小姐也没有怀疑。” 谢将军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与这个女儿如此背心,自然好生提防着,不过,以防万一……”谢将军叹一口气,“这位嬷嬷,也在将军府这般多年了,也是时候命终正寝了。” “是,属下知道如何做了。” …… 谢灵沁从宗祠堂离开后,就出了将军府,去找许怡然。 她要找他要那黑袍人留下的东西。 当然,出门前,她用宇文曜留给她的药,擦了脖子,唇瓣,以及能一眼看到的明显的痕迹。 到底,她还是要面子的。 谢灵沁没有直接去黄山书院,而是让听海去请了许怡然在外面见面。 “我就知道你心里已经装了我。”许怡然一袭白色锦袍,腰束玉带,今日看上去,竟好像比往日还多了一丝风逸之气。 既清新纯然,又风流倜傥。 这两种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齐齐展现出来,竟毫不违和。 “许怡然,我找你要先前黑袍人让你交给我的东西。” 谢灵沁避开许怡然暧昧的话语,开门见山。 “哦,原来如此,不过,对我你不必这般生疏,下次可让人来唤我,亲自给你送去。” 许怡然的声音很好听,如风夏风吹过乔木,让人心灵清透。 可是,偏偏对她说话时,就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而这暧昧毫不做作,竟叫谢灵沁有种被动承受而推不开的感觉。 “许怡然,如今满城风雨,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我心里的人是太子……” “我知道,为了你,他昨日卑鄙的对我下药。” 许怡然轻轻娓娓,不见一点生气与挫败,剑眉舒殿,浑身透着一种淡然超脱的气质。 这样的人竟然是天机殿的殿主,可说符合,又不太符合。 当然,谢灵沁从宇文曜的嘴里听说了许怡然昨日被他下药的事,此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那,东西……” “跟我来吧。” “你不可以叫人送过来?” 谢灵沁紧眉,许怡然却对着轻笑,他的身量与宇文曜一般高,站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有种搜剐人心的味道。 谢灵沁莫来由的紧张,下意识改了话,“若不然,我在这里等你,你帮我取来。” “谢灵沁……” 许怡然突然近前一步,清凌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在谢灵沁浓睫扑闪下那又明亮的眼眸。 她的眼里,星华璀璨,而他,恰然于中。 “谢灵沁,你在怕我。” 许怡然转而低低一笑,笑声如轻乐在这山间弥漫开来。 谢灵沁拂了拂袖子,后退一步,“没有。” “没有吗?” 许怡然又近一步,干净如雪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怕爱上我吗。”他道。 “许公子,请自重。” 紫河突然一下子挡在谢灵沁面前,全神戒备,敌意十足。 许怡然看她一眼,无辜的耸耸肩,而后转身,“跟我来吧。” 谢灵沁面无波澜,心头却暗暗松下一口气,事着紫河跟了上去。 依然是上次的路,不过,许怡然不允许紫河跟着。 谢灵沁无奈,只得让紫河在外面那棵大树旁守着。 纵然紫河极不甘愿,可也只能听命适从。 长长的地道里,已经来过一次,谢灵沁便不再算是陌生。 许怡然就这样走在他的前面,衣袍在寂静的空气中,随着脚步动作,响起极轻微的摩擦声。 “许怡然,你把背影如此留给我,就不怕我对你不轨。” 谢灵沁道。 “我可以拒绝这世间任何人,唯独不能拒绝你,若你想对我不轨,是生是死,随你高兴。” 许怡然头也未回,可是清凌的声音却就这般一字不差的撞进谢灵沁的耳中。 蓦然的,谢灵沁的心有些生生的疼,竟一时凝噎,不知如何答话。 二人又走到了之前那处吊桥上。 这次,许怡然和谢灵沁一前一后,同时走上去,就在谢灵沁行至一半时,许怡然却突然回身,一个大力的抱住了谢灵沁,将他紧紧的拥入怀里。 陌路的男性气息撞来,谢灵沁本能的拒绝。 “许怡然,你想死吗。” “别动。”许怡然紧紧的紧着她的腰,示意她看向下面。 谢灵沁冷着脸往下一瞧,这才发现,相比较上次来时,这吊桥下方若有似无的火焰拂开缭绕的云雾蹿更高了些,方才那一瞬间,是差点蹿上来,几乎要烧着她。 “火焰已经退下,你可以放开我了。” 谢灵沁猛的大力推开许怡然。 而,许怡然却在她推来时,已经忽然退开,若清风明月般的高洁,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着低柔的话语,“我的味道,比起宇文曜的,谁更好闻一些。” 谢灵沁面色一黑,“无耻。” “我若无耻,你便能爱上我吗?” 许怡然竟很是认真。 谢灵沁懒得理他,径直错过他往前走去,“许怡然,你是天机殿的殿主,请不要再和我开这种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许怡然星眸微蹙,似乎有些无奈。 谢灵沁紧了紧呼吸,看着他,“我还爱我家隔壁的阿三,不过他是条狗,你信吗?” “你这月的月事推迟了。” 谢灵沁的脚步倏然一顿,回头看着许怡然,“你……” “我说过,我爱你时时关心着你。” 谢灵沁小脸已经沉黑一片,大步朝前走去,直到一跳而走,跑到一旁的平地上。 不过,谢灵沁眼色一勾,突然转身,看着还没有走过来的许怡然,唇角浮过一抹冷笑,上前几步,猛的拽着那吊桥拼命的甩动。 “许怡然,这是以牙不牙。”谢灵沁声音一冷,力气加大。 许怡然的面色明显一变,似乎没想到谢灵沁会来这招,当下足尖一点就要运足轻功向着谢灵沁气站平地而来。 谢灵沁眼神一紧,手腕一甩,袖中银针一出,直对着许怡然而去。 细密的银针袭来,许怡然顾头不顾尾,蓦然脚下一滑,直向下方还侵吞吐着火气的深渊坠去。 谢灵沁面色大惊,当下奔过去身子一滑,一边攀附着石墙,一边恰好的拉着许怡然的手,“许怡然,你不是武功高强,轻功绝樱顶吗,怎么这么没用。” “是你出手,我当死而无憾,毫无怨言。” “你快上来,我撑不住。” 谢灵沁咬着牙,有些撑不住了,只觉得脸被下方的火焰冲得生疼,却见许怡然依然淡若清风,明明悬在深渊间,只要谢灵沁一个放手就能置他于死地,却偏波澜不惊。 “都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待他,所以,谢灵沁,你是喜欢我,才故意捉弄我吗。” “许怡然,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放手了。” “如果你舍得的话,放吧。” “你……给我上来。” 谢灵沁怒了,近乎命令,话声落,只见许怡然足尖在峭壁上一点,腾空一个漂亮的旋转,与此同时,手搂紧谢灵沁的腰,二人轻松落于平地。 甫一落地不待谢灵沁推开他,许怡然便紧紧将谢灵沁拉至上前,二人贴得如此之近。 “许怡然,放开,我只说一次。” “你的唇瓣好美。”许怡然突然抬手抚上谢灵沁的黑发,头微下倾,然而,在距离谢灵沁毫厘之距时,眼底光色一暗,“你好狠心。” “之所以拉着你不让你掉下去,是因为你还没将黑袍的东西给我,仅此而已。” 谢灵沁声冷如冰。 “这样绝情,我会难过。”许怡然的手倏然一松,一甩袖子,向前走去。 而霞光云色下,谢灵沁青丝飞扬,暗暗的紧了紧那把方才抵着许怡然腰间的匕首,敛收入袖,跟了上去。 好似,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次没有进入到天机殿的大门,一名黑衣护卫已然出现,将一本册字恭敬的递给许怡然,“这是殿主所要之物。” 许怡然没接,而是点点头,示意对方递给谢灵沁。 谢灵沁接过那小册子,又看了一眼许怡然,当即收入袖中,“告辞。” 话声落,走得没有一点停留。 许怡然苦笑一声,既而跟上。 而暗道外面,紫河等得心急如焚,与她一样,听海同样面色惶惶不安。 “你说,小姐会不会被许公子给拐走。”听海面上很是担忧。 紫河横他一眼,“怎么会,小姐的心里,只有太子。” “可是……” 听海挠挠头,“我对太子当然是有绝对的信心,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太子强了去,可是这个许公子,就是感觉怪怪的,小姐对他情绪淡淡,可是相较于别人而言,也算是客气了。” 紫河闻言,面色也莫来由的暗了暗,道,“这前,小姐对轩辕公子,似乎都没这般客气过。” “是啊,你也当觉是……” “行了,别说了,就你在这里乱操心。” 紫河白了听海一眼,住了口,固自又往那入口处张望着。 “诶,你说,这里又没有什么异常,为何偏要我们来这里巡查。” “谁知道呢,反正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呗。” 前方,茂密丛林后,有对话声由远及近。 紫河与听海互相对视一眼,当即隐了身形。 不稍片刻,就有两名身着兵服男子走了来。 两个人寻了一处地方,解着裤子。 “哎,就在这里方便吧。” “行吧,不过,说起来,我好像听说,是前些日里,副将路过此时,觉得这里的有些异样,当时事忙,后来想起来,这几日才叫我们时不时来查一下。” 男人说着话,舒服的喟叹一声,这才提起裤子。 “不对,你看看,这里的土好像比旁边的都要松一些啊……” 另一个正拉上裤子的男子眉头一皱,然后蹲下身,对着旁边转身要走的同伴招招手,“你看你看,这里好像……” “击。” 一声轻响,两名男子当即晕了过去。 而一旁,大树婆娑,那道通向天机殿的暗门缓缓打开,许怡然与谢灵沁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隐于暗处的的紫河与听海当即现身。 “你打晕他们有什么用。”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明显不赞同他的做法。 许怡然不慌不忙的上前,修长轻抿的唇间绽了抹笑意,“那便,让他们忘记好了。” 说话间,许怡然手抬起,抚在二人的额间,闭眼拧思,那清淡的眉宇间似有轻淡雾气而过,片刻后,许怡然收回手,对着暗处轻唤,“老规矩办事。” “是。” 当下有人凌空现身,将两名男子带了下去。 “我记得,上次在兰香姑娘家,你说过,你会幻术。”谢灵沁道,“所以,方才你在对他们是使用幻术,让他们忘记方才发生过的事。” “正是。”许怡然温和的看着谢灵沁,“你还记得兰香姑娘床榻下那一日,我与你……” “所以,这般多年,并不是没有人发现这里,只是,都被你给如此处理了,让他们失去了这部分记忆。”谢灵沁打断许怡然的话,道。 许怡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可,修长手指一拢,敛入衣袖。 谢灵沁却定定的有些怔忡。 为什么,方才许怡然对着那两名男子使用幻术时,那动作,那姿态,那结实的手臂,都让她如此的似曾相识。 就好像,曾经她也对别人做过这事,又或者,别人对她做过这事。 谢灵沁抬手,拧了拧眉心,可是,她能确定,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是断篇的。“ 而且,她记得,太子也会幻术。 眼角余光将谢灵沁的情绪收进眼底,许怡然眸中隐有光束一闪,而后,敛收眼底。 ”小姐,你没什么事吧。“ 紫河这才上前开口,极是关切。 谢灵沁示意她不要忧心,然后道,”我们回城。“ ”是。“ 目送着谢灵沁离开的背影,许怡然怡然的面上,渐渐浮起一丝惆怅。 ”殿主。“ ”你说,怎么样,才能俘获一个女了的心呢。“许怡然看着身旁出现的黑衣男子,似叹,似怅。 来人不知该何答,顿了顿,拱手,”殿主,绿妩姑娘回来了。“ 许怡然闻言,面上一抹正色,”然后?“ ”此去蛮夷,与逸世子正面交上了手,逸世子技高一筹,没有夺得解药。“ 来人说着话,神色有些挫败。 许怡然倒是不太意外,反而轻轻一笑,”宇文曜怎么能让我在沁儿面前献殷勤呢,呵……告诉绿妩,无碍,左右这解药,都是给沁儿的。“ ”是。“ …… 而此时,太子府邸。 平静雅至的书房里,一道人影穿过屋檐,贴过窗棂,落于屋内,然后拿起桌上一壶茶就往嘴里猛灌。 宇文曜此时正坐于桌案后处理着一摞高高的书信,抬睥看一眼,又低下头,处理手中书信,批批阅阅。 ”喂,好歹,我这辛苦一趟的,你也不说点好听的,关心我一下。“ 余轻逸将水壶搁下,一拭嘴唇,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你何时见我说过好听的?“宇文曜声音淡淡。 余轻逸撇嘴,”我看你对着谢灵沁,我沁姐,那可是什么都能说,我还听说,你昨夜都入住人家香闺了。“ ”嗯,你如果想,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个香闺。“ ”得——“ 余轻逸几步一跳,一个后退,”我可不要,嗯,解药拿到了。“ ”你早前传来消息,说了。“ ”不过,这次与天机殿的交手,那个绿妩倒是不错……“余轻逸摸着下巴,倒好像是上心了。” 宇文曜点点头,倒是没一会儿,深眸微抬,看着余轻逸,“鸳鸯看到你这幅样子,就没揍你?” “她敢——” “她不敢,她背后的那位南齐公主,估计是敢的。” “嘘!” 余轻逸立即噤声,小心的看一下四周,“我总觉得,南凤凰的耳朵是四面八方的,这次去蛮夷,她竟然也去了。” “应该不止这些人才对。” “当然,还有阎王殿的人。” 余轻逸勾眉淡笑,“看来,都对这解药分外兴趣。” “拿来吧。” 宇文曜伸出手,“解药。” “砌。”余轻逸牛挑着眉尖儿,“哎,真是动了心的兄弟,不亲啊,好歹我这趟出去,也算是九死一生吧,也不说声谢啊,赏赐啊。” “一月后,皇上要为谢灵沁赐婚,诸国皆来,所以,你的凤凰也会来,这算赏赐吗。” 宇文曜突然道。 余轻逸面上笑意一滞,“赐婚?我这还没进城呢,就听到你和谢灵沁相互携手,天作之合的事儿,皇上这个时候,赐婚?” “嗯,一个时辰前,我才从宫里出来。”宇文曜凤睥幽深,看着余轻逸,“你说,我要拒绝吗。” 余轻逸面色沉暗。 当然不能拒绝。 拒绝就是为谢灵沁招惹杀手之祸,所以…… “所以,娶她的人,必须是我。” 宇文曜手指敲着桌案,这一刻的自信与笃定,如同一抹光,让余轻逸近乎觉得神圣。 他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任何人无法更改,除百,他自己更改。 “宇文曜。” 余轻逸轻佻的性子,难得正色起来,且直唤他姓名。 “我至今无法明白,你怎么,就动了心,动了情……一个从未有心的你,竟然就……”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她。” 宇文曜似乎一说到谢灵沁,目光里就染了璀璨碎光,声音都异常温柔,“竟甘愿为她沉沦。” 余轻逸砸砸嘴,“之前不是说,利用吗?” “那是当初,如今……”宇文曜一笑,“就当是利用不了她,那便,被她,利用好了。” 宇文曜云淡风清,却唯有余轻逸知道,这样一句话,会让面前这位宛若上神的男子掀起怎样的一场风霜。 “不过,你说南凤凰也会来……天啊!” 余轻逸不知是喜是忧,跑了。 …… 董老府邸。 谢灵沁与紫河三两下落进了董老的府邸,落至他平常所在的药园子。 董老正在布弄着草药,见得谢灵沁走来,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又来做什么?” “董老看到我是太欢喜吗。” “走走走,不欢喜,看到你头疼。” 谢灵沁偏不走,上前一步,自袖中拿出那张昨日在谢将军书房米蛋里包过有毒箭矢的丝帕,“董老,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分析一下上面毒药有些什么成份。” 董老拧眉接过,看着谢灵沁,“你上哪儿捣腾来的。” “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我研究过,竟然猜不出里面毒药成份,所以想找你帮忙。” 董老飞了个白眼,“老夫可从不做无用之事。” “我知道,我改日请你喝洒,喝桃花雪。” “十坛。” “没问题。” 谢灵沁几分好笑,心道这老头儿,就是嘴硬心软。 不过…… “董老,我前日找你来,你为何对我有些生气。” “生气?” “董老不是这般年岁大了,记忆衰退了吧。” 董老拧着嘏,“老夫我当然生气了,你把齐老头拉去管帐了,这棋都没人陪我下了。” “哦,行,那我改日给齐老放放假,让他来陪陪你。” 董老哼了哼,明显是同意了。 谢灵沁话落,这才带着紫河离开。 而董老府邸,董老正盯着那丝帕上的印迹看,须臾,正凑上前去闻,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突然伸来,将那丝帕夺走。 董老蓦然抬头,“太……你不是太子?” 来人上前,捂住了董老的嘴。 …… 谢灵沁离开董府后,也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聂醉儿叫人传了消息来,让她去一趟。 虽只是寥寥数字,谢灵沁却知道,宁秀才终于出手了。 聂醉儿俨然已经得知真相。 “小姐。”空中,冥澜突然现身。 “如你所料,谢将军果然对看守祠堂的老嬷动手,不过,属下已经以假乱真,救下老嬷,如今将其安放在天下一味。” 谢灵沁点点头,面上几分讥讽,“这个父亲啊,真是我的好父亲。”既然而看着冥澜,“你好好看着她,我去福悦赌坊。” “是,不过,还有一事,小姐,近日来,名人堂已经接了一些事情。” “这事交给你处理,天星他们呢。” “回小姐,我们相处融洽,一切都好。” 谢灵沁很是欣慰,“那你回去给他带个话,就说,让他和他的弟兄们准备准备,估计过不了几日,得动动筋骨。” 冥澜虽不明白,却也不多问,当即退下。 …… 福悦赌坊。 前几日聂醉儿被抓入狱一事早就烟消云散,一切恢复如初,而太子救了聂醉儿后,五公主也没再来福悦赌坊找她麻烦。 此时,大堂里人声鼎沸,押大押小,谢灵沁对着大厅里的护卫点头示意,便带着紫河悄悄的去了后堂。 后堂一片死气,好像比那日聂醉儿死父亲,还要让人悲鸣。 而走廊尽头那间房,门大开着。 白玉正耷拉着头,站在门外,看到谢灵沁来了,都没几分兴致。 屋内,宁秀才背着荆棘,跪在地上,他的前方,聂醉儿白着面色,盯着那红木桌案,眸中恨怒交杂。 “今日要杀要剐,全听聂姑娘。” 宁秀才懊悔,痛苦。 在认识谢灵沁前,他迂腐,还曾一度对聂醉儿的不检点,放浪形骸做出过不得启于耻的诟语,内心将她视为洪水猛兽。 可是,当有一天日,当有人告诉他,是他害得一个清白的大姑妨成了这般,这心里的痛苦何止上千倍。 谢灵沁挥退紫河,此时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走。 这种事,其实,她不擅长处理,同样的,她没经历过,所以, 就算能理解聂醉儿,也没法子做到感同深受。 “哎!” 谢灵沁轻叹口气。 “谢灵沁,你说,我要如何处理面前这个人?” 终于,聂醉儿抬起头,一双修长的凤眸看着门口的谢灵沁,那眼里千头万绪,许是比当日被人侮辱还要绝望。 “我……” 谢灵沁说了一个字,着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又轻轻合上了嘴,然后,转身,退后一步,靠着门扉,眸光跳远。 “宁秀才,你若死了,是死有余辜,我会帮你照顾那些孩子,我想,柳云洲也会。” 谢灵沁只说了这般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言下这意,此事,她不管,就算宁秀才是她的账房先生,她也不管。 然而,气氛,却倏然死静一片。 “唰——” 屋内,匕首入肉的声音,切割得闻者都头皮发麻。 宁秀才痛声哀嚎。 谢灵沁眉峰不动,一旁,白玉却是紧紧的看着聂醉儿面色痛苦。 这种难过,复杂,晦暗,揪扯,难以用言语描绘。 “你滚吧。” 然后,伴随着聂醉儿一声怒吼,宁秀才整个被丢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聂醉儿紧随着走出来,看着宁秀才,“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过去之事不提。” 聂醉儿话落,关门。 白玉看着紧闭的门扉,似乎想敲门,然后,最终没有勇气落下去。 “聂醉儿不是寻常的女子,这个时候,需要你。” 谢灵沁看着白玉鲜有的正色,然后,招来紫河,将宁秀才扶起来,出了福悦赌坊。 白玉愣了好久,这才推门进屋。 甫一进屋,炽热的吻骤然袭来。 …… 将宁秀才丢至床上,给他包扎好伤口,谢灵沁又让宁秀才与较大的孩子们抓来药,嘱咐一通后,这才离开。 今日一刀,其实,也或多或少,免去谢灵沁中多数担忧。 聂醉儿若是不与宁秀才之间做出个了断,那,必定会成为别人见缝插针挑拨入口。 而这两个人,她希望他们和平相处,至少,不会是仇人。 说起来,算她自私。 可是她知道,聂本儿不止有着江湖情怀,不拘小节,同时,也知道掂量形势,不然,她会让宁秀才生不如死。 “姐姐,那个你口所说的父亲每日都来这里,想让我回府,我要去吗。” 宁一将谢灵沁送至门口中,小声嘟囔着。 谢灵沁摸摸他的头,“那,你想去将军府吗?” 宁一沉默,小脸思忖,然后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我可以保护姐姐。” “那你相信姐姐,你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谢灵沁声音温和。 一旦宁一入了将军府,那各方言论,无心与有心的嘲笑都会让这孩子的心里产生异样。 而他本来心智缺损,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利用,那,是害了他。 宁一恋恋不舍的送走谢灵沁,这才回身,关上院门。 …… “小姐,宁一对你太依赖了。” “是呢,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灵沁揉着眉心,突然有种无力感。 “咦,小姐,你看前面,是不是那日你所说说的兰香姑娘。” 紫河突然指着前面热闹的街上一名行走的女子道。 谢灵沁抬眸看过去,眸色微微怔忡。 兰香,确实是兰午,只是,已经不是那日她所见的兰香。 打扮朴素,未着妆粉,头发随意的束在后面,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女儿,此时提着篮子,显然是在街上买点什么。 对啊,那日就听酸皮子说过,她许是要从良的。 “哎,这不是兰香姑娘吗。” 突然,一只咸猪手抓住了兰香正伸出去付银子的手。 兰香立马挣扎后退,“郝公子。” “听说,你从良了?” “嗯,是的。” 兰香对着男子那肥肉四抖又色咪咪的眼睛,再度后退,分明想发怒,又怕得罪对方,极力忍着。 “那,今日个,你可有空啊,我可是一直没机会上你的床呢,这心里,想得紧。” 男子身后,几名护卫也上前,不怀好意的看着兰香。 “对不起,郝公子,我已经从良了,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 兰香轻微微侧身想从几名男子的包围中走过。 “咦,我说,这妓女就是妓女,这反正就是熟能生巧,我多出点银子,走个后门都不行……” “后门,后门,哈哈哈。” 男子身旁,那些护卫立马坏笑起来。 兰香混风月场所这般多年,也知道如何避免麻烦,如她这种 人,想要彻底洗白,定然是不行的,所以,只能忍。 “郝公子,小女子真的还有事,告辞。” 兰香想溜,不过,很明显,对方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走,看兰香的眼神,就差没把眼珠子掉下来了。 “郝公子,你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怎么还开始玩起欲擒故纵了?” “郝公子,你若再如此纠缠,我就只能报官了。” 兰香心知走不掉了,面上讨好的笑意骤然退下,声音里含着怒气。 “哟,看把你能的,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你们放开我。” “住手。” 人群外面,一声喝斥。 郝公子看都不看是谁,摸着下巴,转身,“是谁敢叫本少爷住手……啊,柳大人。” 暗处。 谢灵沁对着紫河吩咐,“走吧。” “小姐,那我呢。” 是酸皮子的声音,他是在方才出现的,本来想出手,不过被谢娄沁阻止了。 这是闹市,他若以武力出手,只会给兰香招来更多的麻烦。 这下好,有柳云洲,堂堂的御史大夫出马。 这郝公子…… 他敢。 “听说了吗,据说,李大小姐已经醒出李大公子的死因了,并不只是被人杀死啊,据说,是中蛊。” “真的……” “方才多京兆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呢。” 不远处,谢灵沁面色一暗。 李俊儒死于中蛊? 怎么可能。 当日,她是最先接触过尸体的,除了虐杀,分明没有半点中蛊的迹象。 “小姐,此中怕是有古怪。” 谢灵沁点点头,“走,去看看。” “是。” 正文 064章 杀! 京兆尹府,李倾玉正带人从大门走出来,身旁站着京兆尹,仵作,还有一位面色严肃,皮肤如糠壳的中年妇人。 妇人眉目极高,一身风骨,浑身都透着一种煞然的气势。 “我会根据上古天示,尽快寻根问源,找得蛊毒源头所在。” “那,有劳圣姑。” 京兆尹对这位妇人可谓是毕恭毕敬。 李倾玉面色含笑,站在其身旁,也颇为顺从乖巧的模样,“圣姑长年在外,如今初回京就帮我查案,实在感激不尽。” “李小姐不必客气,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此事,就不说是你,若是危极皇室,祸害天下苍生,我也是不可能不管的。” 几人大寒暄笑语。 可是,明显看出李倾玉与那圣姑之间的亲近。 圣姑。 几乎每一个朝代,都有占星问命,类似国师之位。 北荣未立国师,却有圣姑,且自开国沿袭至今,世代为北荣效命,皇上对其也是要给得三分薄面的。 “没想到,李小姐竟然请动了圣姑来帮着查案。” 一旁紫河不免心忧。 “何止如此。” 谢灵沁面上一派清冷光景,“方才这圣姑可是提到了危害江山社稷之语,区区一个尚书之子的死,明摆着是他杀,如今变成了中蛊致死不说,还许是会危机江山,这,不得不叫人多想一层。” 谢灵沁话落,理了理袖,朝京兆尹府门口而去。 紫河紧步跟上。 “谢大小姐,真是赶巧了。”李倾玉主动微笑着招呼,好像昨日里在锦华楼,她当众向太子表明心迹,而最终看着太子与谢灵沁相携离去,留下一人被人笑语的事不曾发生一般。 “霍大人,李小姐。” 谢灵沁自然也不提这事儿,对着二人招呼后,看向圣姑,“圣姑好。” “你就是将军府谢大小姐?”圣姑的视线甫一落在谢灵沁身上,就如利针般朝着谢灵沁刺来。 那深厚的内力化入一股气团,对着谢灵沁而来。 “圣姑,我家小姐前些日才受了伤,身子虚,当不得。” 紫河当即上前,身子微微一挡。 “你不过一个丫鬟,对我如此说话。”圣姑面色严肃,袖中无风自动,看样子想教训紫河。 “戚如风……” 谢灵沁没有阻止,而是突然开口。 果然,她看到李倾玉面色微变,然后亲热的挽着圣婆的手,“圣姑姑,你且不要与一个丫头计较了,人家这也是护主的。” 圣姑收回手,看向李倾玉时面色柔和,顿时收了所有气势。 “我查了查,戚公子当与我所查案子没有半点联系,所以,正是想来告诉霍大人,可以放了他。” 霍大人迎着谢灵沁的视线,眉目微微一紧。 方才一幕,离得远的人没有看到,他可是看到了的。 如果不是以戚如风作要挟,只怕,圣姑方才就要了要了这紫河丫头的命,当下,和煦的笑着,“好。”然后,对着身旁吩咐,“已查明戚公子的清白,去将戚公子请出来吧。” “是。” “我记得,谢大小姐儿时,我还抱过你呢。” 圣姑突然就放缓了语气,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听着这话,心头儿却是一颤,当然,面上不动波澜,“那灵沁真是有幸。” “只不过……”圣姑上前一步,“那时观你天命,除了知你命里淡薄,有着孤寡之兆,其他竟是一片空白,而今,你已及荓,不知天命为何了,是否能看出来。” 圣姑又道。 一片空白? 她小时被圣姑看过天命? “此下正好有空,不如,谢小姐把手伸出来,我初初感受一下。” 谢灵沁指尖几不可微的一缩,须臾,坦然的伸出雪白纤嫩的手,掌心向上,手背向下,分外荣幸的样子,“普天之下,能得圣姑占算天命,可是难得之事,灵沁今日真是幸运了。” “小姐。” 紫河暗暗想要阻止,不过,被谢灵沁眼神示意,只得一身戒备的退至一边。 但凡这个圣姑有任何动作,她便会立即出手。 一旁李倾玉虽然有些意外谢灵沁如此配合,可是,这是多好的机会。 圣姑有谢灵沁的生辰八字,若是能亲自感受,那她以后,也多一层防范不是。 而且,这般近的距离,圣姑再对谢灵沁做点什么…… “不过……” 眼看着圣姑那微黑又粗糙的手就要触上来,谢灵沁轻微一笑,“太子极其在意我……” 圣姑的手一顿。 “太子吃醋得紧,还对我说,这手啊,不得给别人触摸,我想着,圣姑你是女子,这下,太子当不会吃醋的吧。” 谢灵沁轻笑,眉宇间,那抹女儿家的娇羞做得是恰恰的好。 刺得李倾玉的眼,生疼。 “是啊,我也听说了。”空气只静滞一瞬,圣姑的手到底是没有落下去,说话间,又轻轻收回手,“说起来,那我可真的有些不敢碰了,毕竟,太子我倒是不敢惹啊。” 分明就是怕太子行报复之事吧。 谢灵沁心里微微雀跃。 宇文曜,只是提到他,就果真是有用得紧。 圣姑说着话,那严肃的眉角里绽起一抹应付的笑意,倏然看着李倾玉,“不过,之前,皇上不是说要把你赐婚于太子吗,难不成,太子这般快,就想要鹅皇女英了?” 这话,明显是有帮着李倾玉,踩低谢灵沁。 娥皇女英,李倾玉倒是不拒绝,可是,与她比肩对等的人却绝对不能是谢灵沁。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这才是太子的真正想法。” 谢灵沁轻理衣袖,不慌不忙,却俨然自信而笃定,太子是她的,而太子这一生,也只会有她这一名女子。 四目交对。 李倾玉眼底黑浪翻沉,谢灵沁恬然淡色。 这时,戚如风已然自一旁府牢里走出来,看上去,衣衫发丝都整理了一翻。 只不过,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谢灵沁你……” “戚公子,还请小心说话。” 不待戚如风话落,谢灵沁已经微笑着打断他,既而看着李倾玉,“李小姐你说是吧。” “谢小姐果然是能说会道,圣姑才初进京,也当要休息,我送你送回府吧。” “也好。” “那,不送了。” 谢灵沁无视于戚如风那恨恼的眼神,神色无异。 李倾玉错过谢灵沁时,突然停了下来。 “谢灵沁,不要以为,太子就真的会娶你,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更何论他是太子,所以,你不要得意。” 低得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 “呵!” 谢灵沁轻笑一声,樱唇轻启,“所以,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大抵是这个意思了。” “哼,你别嚣张。” “那你有嚣张的资本吗?” “至少,皇上中意我。” 谢灵沁呵呵了。 李倾玉与圣婆离开了,戚如见只得跟上。 一旁的霍大人都不禁暗暗松口气。 “中蛊?” 谢灵沁这才看向霍大人。 谢灵沁清清凌凌的眼神,就像是能洞穿人心似的。 “也对,圣姑的话,不可质疑,霍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灵沁却又紧跟着道。 霍大人闻言,一笑,从善入流,“谢大小姐灵透。” “不是灵透,这摆明冲我来的。” 谢灵沁叹口气,看着霍大人,“霍大人放心吧,戚如风是我送进府牢,而今也是我放出去的,他不会寻你任何麻烦。” 霍大人一愣,他方才是想过,这个戚公子如今出去了,怕是对他膈应,心藏报复之心…… 谢灵沁的意思就是,就算戚如风想报复他,也有她谢灵沁兜着。 …… 三流九巷。 柳云洲看着兰香,眉目间隐隐跳跳,直到看到兰香进了屋,关上房门,这才带着人离开。 “大人,你今日虽说是救了兰香姑娘,可是,住在这里混乱不说,万一郝公子之后又来骚扰,兰香姑娘只怕更要麻烦。” 身后,近随小声道。 他是自幼跟在公子身边的,最懂公子的心思,公子心善,凡事总想要尽善尽美,若不然,这般多年,也不会因为崇拜将军夫人,而爱屋及屋,对谢大小姐也那般照顾。 只不过,如今的谢大小姐倒真是颇有些将军夫人的风范了。 “你所说,不无道理,这地方……” 柳云洲轻捂口鼻,剑眉微蹙,“可是,我一介男子,要帮一名女子,实乃诸多不便……对了。” 柳云洲清秀的眼中隐有光色一亮,对着来人吩咐,“我们去找谢灵沁。” “找谢大小姐?” “对,她是女子,把此事交由她办,方便许多。” “大人英明。” 暗处。 看着柳云洲脚步如风,又极其兴奋的样子,一双眼睛暗暗沉下。 这个柳云洲与谢灵沁的关系,竟这般好,还信任她了? 这个谢灵注,倒也是真不简单呢,不仅得她那个冷若冰山,心若海深的太子皇兄心,还人脉不错呐。 “五公主,这里是三流九巷,你千金之躯……” 那人身后护卫上前在劝。 宇文清月瞪对方一眼,“少管,本公主行事自有分寸。” “可是……” “可是什么?”五公主摸着下巴,不知想到什么,娇俏的脸上了闪一抹恶毒之色,既而嘻嘻嘻一笑。 “父皇不是说,谢灵沁如今在都城深得人心,不好动吗,那就,一点一点的动啊。” 五公主轻声一落,身子灵巧的落地,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下去。 …… 谢灵沁带着紫河离开京兆尹府,正想向天下一味而去,去看看看那位老嬷,可是走至一半,就遇到了柳云洲。 听着柳云洲说完来意,谢灵沁微微怔忡片刻后,点头,“行,我知道了,难得你这柳大人怜香惜玉,我定然鼎力支持。” 柳云洲顿时被这话给说得面红耳赤,指着谢灵注,“你你,你不要胡说。” “我说柳云洲,我是帮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谢灵沁忍不住抚额。 自从柳府上次那次丑闻之后,柳云洲的确变得更加沉稳,心怀若宽,可是,这迂腐的劲儿,倒真是经年累月,一下子改不过来了。 柳云洲自来就是谢灵沁的灾星,遇到他都没什么好事。 所以,谢灵沁也着实没功夫唠嗑,承诺会帮兰香找地方后,就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衣袖。 天下一味。 谢灵沁好几日不来,一来就吃了一大碗,然后在冥澜的带路下,见到了老嬷。 不愧是她娘生前留在身边伺候00的。 容色沉稳,不急不慌,见得谢灵沁走来,忙起身行礼。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彩霞漫天,老嬷嬷好似满头银发了。 “我已让人准备好了盘缠,今夜会送你出城,你可以回老家,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谢灵沁不喜欢啰嗦,直接扼要,说得清楚明白。 老嬷嬷一点不意外,面上反而浮起欣慰的笑意,上前,拍着谢灵沁的肩膀,“大小姐,这般多年,能看得你有这一日,老奴,高兴,高兴,很高兴啊。” 老嬷是真高兴,眼眶立马就红了,“你娘泉下有知,也当含笑九泉了。” “那,老嬷嬷,你可知当年,发生何事。” “你娘,她……不是病死的。” 老嬷嬷摇头,“她是被你爹,被当今皇上……”老嬷嬷似想到当年的血影道光,眉骨紧崩,手都不自觉握成拳。 “被他们合力……合力逼至地道,生生的饿死的,而且……”老嬷嬷颤着身子,神色伤痛,“而且在此这前,他们还都中了毒。” 谢灵沁眉色如霜。 果然,这里面,有皇上的手脚。 只是,她没想到,还真是皇上与她那个好父亲联手,联手害死她娘,先下毒,逼至地道…… 只不过…… 这中间,当是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的。 不然,为何,她娘他们足足五百人,明明可以住那石室的另一边跑,为何就不跑呢,就算是中了毒,也不该是坐以待毙才对。 “还有……” 老嬷嬷,看着谢灵沁,突然从未有过的严肃,“你的母亲,从未爱过你现在的父亲,至于你……” 老嬷嬷扶着谢灵沁肩膀的手在颤抖,“我知道,你已清楚,小姐并未爱过将军,她爱的是雍王爷,公子就是她与雍容王爷的子嗣,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小姐为什么明明那么深爱,却如此坚定的要嫁给谢将军,但是,小姐,你……其实,也并不是将军的女儿。” 老嬷嬷说完这一句话,突然吐出一口血。 “你怎么了?” 谢灵沁大急,可是,老嬷嬷却已经断了气。 “小姐,嬷嬷是服了噤言蛊。” 一旁紫河道。 噤言蛊,一旦说出某个秘密,那就是死的事情。 虽然,紫河此时无比震惊,小姐,竟然也不是谢将军的女儿。 那,小姐…… 谢灵沁抚着额头,却突然笑了。 这笑容竟有种轻快的明媚感,直让紫河无所适从。 小姐这是…… 一般人遇到这事,不是会受打击吗,小姐怎么,反而还笑了,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太好了,我真的不是谢将军的女儿,真好。” 谢灵沁又看一眼老嬷嬷的尸体,须臾,重重的叹口气,“把嬷嬷好好埋葬吧。” “是。” 冥澜上前将老嬷嬷的尸带了出去。 屋中,血气不散。 这世间,有人忠心一生,只为最后一语。 她谢灵沁又凭什么不为她默哀一刻。 一刻钟后。 天下一味的后堂。 谢灵沁敛好情绪,推门而入。 “事情处理好了。” 白玉漫不经心的问,眼睛还在看着桌上一排排银子。 谢灵沁拿起桌上的茶,自倒一杯,轻抿一口,“嗯,你好有钱。” “不用眼红,大半都是你的。” “哦。” “对了,如你所愿,如今,整个都城有一半的花楼是我们的了。” 谢灵沁喝水的动作微顿,“我当时好像说的是都城中三家生意最好,最大的就行。” 白玉摆了摆手指,“银子你还会嫌多。” 谢灵沁摆摆手,“那倒不会,只不过,你们这般黑心,真是……” “行了吧,你不黑,你就差这脸不是黑的了。” “去看聂醉儿没?” 谢灵沁冷不丁话锋一转,白玉瞬间偃旗息鼓,摸着后脑勺,抿着唇,耳根子都红了。 这…… 谢灵沁揉了柔眉收,今日是个什么天气啊。 一连看到两个平日里不太红脸的男子红脸。 “难不成,聂醉儿接受你了?” 谢灵沁不太相信,很不相信,极不相信。 “没有,不过……” 白玉突然捂着嘴,看了眼四周,然后小小心的笑起来,好娇羞的样子,“今天你从福悦赌坊走后,她……强吻了我。” “强吻!” “对。” 白玉还挺自豪。 谢灵沁双手插腰,忍不住翻白眼,“我说白玉,你被强吻还这般高兴,如聂醉儿那般的女人,你得趁她如此脆弱之时,加火添柴,趁胜追击,把她扑倒,可懂。” 白玉…… “那,你和太子,谁扑谁啊?” “滚。” 谢灵沁倏然起身,将茶饮尽,“我走了,还有事办。” 月牙渐渐爬出了云层。 三流九巷里一片笑语奢靡。 “小姐,你可以叫奴婢来办此事,不必亲自前来的。” 紫河走在前面开路。 谢灵沁摆手,“无事,兰香姑娘也算是豪情女子,我也想见一一见,再者,只是柳云洲如此一说,我们也当问一问兰香姑娘的意思才是。” “小姐,你就是想得周到。” “放心,他日,你与砗磲出嫁,我想得比这周到一万倍。” “砗磲嫁不嫁奴婢不知,反正,奴婢是要守着小姐你一辈子的。” “嘘!” 谢灵沁突然拉过紫河,隐在一旁。 紫河也察觉到了,看着前面,那里当是兰香姑娘的住处,只是,此时此刻,院子里隐有虐打声与惨叫声响起。 谢灵沁凝视细听,心都吃紧了。 “我说,你这人嘴怎么这么硬呢,我就让你去和柳云洲去说,谢灵沁欺负你,侮辱你,打骂你,让他替你出气,这么点小事而已,你若办了,就不必在这里挨打了。” “我呸,你蠢,当柳大人和你们一样蠢,我一个破败的女子,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我看柳大人在街上护着你,挺疼你的啊,你怎的这般没自信。”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做这些脏事儿。” “一片红唇万人尝,一具玉体千人骑,你还在这里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女。” 伴随着说话声,紧接着,传来兰香的痛苦哀嚎。 只不过,明显也怕引来注意,兰香的嘴被堵住了。 “唰——” 谢灵沁刚与紫河推门,已听院中响起利刃之声,转眼打斗声起。 谢灵沁与紫河对视一眼,用力将大门推开。 大门内,突然出现的酸皮子已与十几名黑衣人打在一处。 而一旁,虽然女扮男装,可是谢灵沁一眼看穿。 这就是五公主,宇文清月。 “都住手。” 谢灵沁沉声一喝。 打斗声停。 “谢小姐好。” 五公主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点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还对着谢灵沁友好的打招呼。 谢灵沁眉心紧起,忽而轻轻一笑,“五公主好,不知兰香姑娘犯了何错,要让五公主这般对待。” “她顶撞我。” 五公主说,分明就是信口开河。 “是吗?” 谢灵沁看着五公主。 顶着妖俏可爱的脸蛋,却装着一肚子的诛心诡计。 谢灵沁的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眼底却好似覆了一层黑云,一断翻滚,然后,停止。 那种突然凛生出的杀意,叫一旁的紫河都不禁一抖。 “小姐,你想如何做?” “杀。” 一个字,森冷杀伐。 “杀了五公主。” 谢灵沁又补充了一句。 紫河浑身一颤。 ------题外话------ 推荐好友顾轻狂作品《医女当家:带着萌娃去种田》pk中,求收藏 一朝穿越,竟穿到史上第一贫困户的农家女身上。 内有病弱的小包子,外有尖酸刻薄的极品亲戚。 顾秋乔认了。 不就是穷点儿,她一个现代女神医,还能饿死不成? 撸起袖子,采药,经商,种田,第一贫困户变成第一富豪户,羡慕死那帮穷亲戚。 说她夫君是傻子? 你们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说她夫君配不上她? 尼玛,某小夫君怒了,翻身农民把歌唱,一朝惊华绝天下。 众人傻眼,敢情他是扮猪吃老虎来着! 正文 065章 绑架 杀,杀五公主? 暗处听海也不禁一怔,当下暗中传音,“小姐,五公主人多。” “我相信你们的本事,也相信自己。” 谢灵沁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五公主那明媚眼眸骤然一缩,看着谢灵沁,“谢灵沁,你,你然想杀本公主?凭你?”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边就这一个丫鬟,武功也不很高,就算是加上这位侠士,只怕也打不过五公主这十几名精锐的护卫。” 五公主双手插腰,美眸里迸射出寒意,“你倒是会掂量,不过,这个女人敢顶撞本公主,那本公主就不得不杀了她。” “这个人……” 谢灵沁缓缓上前一步,一脸清肃,“我不能让她死。” “你想和本公主叫板?” “不。”谢灵沁摇头,既而看着五公主,声轻字重,“我想,让你死。” 话声一落,谢灵沁袖间一扫,手中银针如雨幕。 五公主大惊失色,抓起身旁的一名护卫挡在自己面前。 而与此同时,酸皮子手中剑起,携了内力直对着五公主劈来。 紫河挡在了谢灵沁面前,转眼与那些护卫打在一处。 听海也现得身来,交战在一起。 谢灵沁这才上前扶起兰香,“你可还好。” “多谢谢大小姐,兰香还有口气。”兰香擦一口唇角的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谢灵沁,你大胆,我可是公主,你竟然想杀我。” 已与听海交上手的五公主看着谢灵沁面部扭曲。 “我有杀公主吗,你一袭男装,我可不知道你是谁。” 谢灵沁摆明也是耍赖。 “哼,凭你们这几个人……” 五公主手中一挥,腰间剑起,顿时掠过听海与紫河的顶,作势要刺向谢灵沁。 然,谢灵沁岿然不动,只是,在那剑即将靠近眉心之时,手腕一翻…… “击——” 几乎刺破耳膜的击鸣声在院子里响起,擦起一阵火花。 五公主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 谢灵沁身后,转瞬间站了十多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铁血刚冷,看着五公主,面色冷峻。 “你们……我在何处见过你们……” “公主想说是在贤王府吗,不好意思,贤王不顾我们兄弟的死活,我们可管不得什么了,今日若是能擒得五公主,我想,也是极不错的事。” 领先之人话落,当下与其弟兄冲上前。 五公主面色大变。 谢灵沁眸色晃了晃,然后极其坦然扶着兰香。 而有了这十几位黑衣高手的加入,情况明显发生改变。 谢灵沁占了绝对的优势。 “酸皮子,带她去找柳云洲。” “是,那小姐你……” 酸皮子是担心,谢灵沁算是在五公主面前多多少少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今日若是能将公主杀了最好,若是杀不掉的话,那于谢灵沁来说,险矣。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 谢灵沁会心软。 毕竟,五公主是太子的妹妹。 谢灵浕知道酸皮子担心什么,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是。” 酸皮子当即放心的带着兰香离开。 听海在谢灵沁的示意下,也退出战斗圈,隐于暗处。 紫河刚是护在谢灵沁面前。 其实,谢灵沁有些意外。 这十几个人,正是当日她从宇文贤手里收复的那十几个高手,只是,虽说一直叫冥澜看着他们,可是收了人却终归有些不收心。强扭的瓜不甜,早几日,她就让冥澜放他们离开,并叫他们发下毒誓言,若是敢透露半点与她有关的消息,必将碎尸万断。 所以,眼下,这些已经离开的人能出现在这里,纯属是巧合。 今夜事情来得及,她也没想到五公主会打上兰香的主意,并没有作何准备,她是精确计算过,虽然只有四个人,也能以别的法子擒得五公主的。 当然,眼下这些人出现,是如虎添翼,她求之不得。 五公主这方这会儿已呈败势,暗中扫量四下,五公主分明想逃。 可是呢…… 方才躲在暗处的听海,长剑在空中挽起一道剑花,趁其不备,剑气如虹,直穿其肩骨,血气四溅。 五公主被制,他带的人当下方寸大乱,趁此全被夺了命。 “小姐,是杀是剐,我等,听你吩咐。” 将七公主的人手尽数灭杀掉,十几名男子上前,如黑夜里的罗刹,神色庄重而严肃。 谢灵沁知道,他们,是诚心归顺了她。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灵沁有些好奇。 “我等本来进城想找小姐你,正好就远突然地看到你进了三流九巷,我们也是寻了好久,方才寻到这里。” 谢灵沁了然,既然而看着地上已经被点了穴的五公主,“五公主,你呢,也算是个人物,不过……” “谢灵沁,你以为你攀附上了我太子皇兄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敢伤我……” “五公主言过其实了吧,今夜,到底是谁为所欲为啊。”谢灵沁冷笑,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五公主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五公主,这一看就是张聪明脸啊,带走。” “是。” 谢灵沁让听海与他们一起将五公主带出了城。 “小姐,你没打算杀五公主,竟是想,绑架她?”紫河恍然明白过来。 “是啊。”谢灵沁将袖中一瓶药粉掩下,那本来是她准备对付五公主的,不过,来了帮手,用不上了。 然后,谢灵沁对着紫河不经意一笑,“今日圣姑与李倾玉绝对是来者不善,且还整出个李俊儒中蛊致死,想想,我这心里就有些不安,所以,以妨万一,有个筹码在手,总能让我有些安全感。” “小姐果然是未雨绸缪,可是,这事儿,要和太子说吗。” “说,当然要说。”谢灵沁轻轻一笑,“我也很好奇,太子知道我把五公主绑架后,是个什么反应。” 紫河看着谢灵沁那颇为算计的笑容,唇角抽抽,竟突然有些同情起太子来。 小姐分明就是在给太子挖坑呢。 …… 谢灵沁刚回到将军府没多会儿,听海也回来了,只不过,还带着兰香姑娘。 谢灵沁看着已经虚弱得快晕倒的兰香时,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柳云洲死了?” 谢灵沁问。 听海一怔,“没有啊。” “那他神经啦,又把兰香姑娘往我这里送。” “这个……” 听海摸着头,苦着脸。 “是我,我怕连累柳公子,见他犹豫不定,急得来回踱步,就叫着谢大小姐你这护卫将我带出来了。” “傻。” 谢灵沁吐出一口字,然后看着听海,“酸皮子呢?” “走了。” 这话是兰香说的,她其实与谢灵沁并不熟,只是那日酸皮子带她去院子里与人见面而已。 此时,她杵在那里也很是别扭。 “等下。” 谢灵沁的眸色却突然一紧,吩咐砗磲给兰香找间屋子,便带着紫河又掠出了将军府。 城门旁一条小巷子里。 远远看到谢灵沁的到来,陷在暗入的冥澜方才现身。 “你在这里等我?” “我是担心小姐不放心,所以特意在这里。” “五公主……” “小姐放心,酸皮子只是出现,打了五公主几耳光,并没有带走她。” 谢灵沁暗松口气,“还好,他有分寸,真把他一个不如意,将五公主杀了。” 酸皮子看着嬉皮笑脸的,其实这样的人内心里自有一把称,他将兰香当为知己,又怎么会看着兰香被人欺负不替她报仇呢。 “不过,几巴掌,还是有些不够。”谢灵沁想了想,看着冥澜,“吩咐下去,好生看着,如果实在太不听话的话呢,教训一下是可以的。” “是,属下知道了。” “那,他们呢。” 冥澜当然知道谢灵沁口中的他们是指谁,当下拱手,“回大小姐,他们想来是知道,待在都城会给你惹麻烦,已经出了城。” “嗯,好好待他们。” “是。” 再回府里,砗磲已经为兰香姑娘准备了一间屋子。 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依然做着手中的事,好像,并不觉得,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而且,兰香站在角落里,久不进屋。 “什么意思?”谢灵沁年向砗磲。 砗磲忙对着谢灵沁禀报,“回小姐,兰香不进屋,她说,她怕污了小姐你的院子。” “污什么污,告诉她,这世间,没有比人心更污的,人心若正,身至圣洁。” 砗磲一怔,当下点头,向兰香走去。 谢灵沁这才进了屋。 但是,叫兰香住在她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五公主失踪的消息,皇上很快会知道,势必就会查,这一查,就会查到兰香住处,如果被人知道兰香在她这里,那可真是…… “不如,去我那里。” 谢灵沁正坐下想着事儿,屋内,许怡然已然坐于她对面。 而与此同时,听海现身。 看上去,显然是没有拉住许怡然,此时对许怡然一脸戒备。 谢灵沁示意听海退下,看向许怡然,明显不悦,“许怡然,这里是将军府,你这般随意闯入,不是君子所为。” “我是来帮你的。” 谢灵沁闻言,眼神幽幽的看着门外站着的砗磲,话却是对着许怡然说的,“兰香的事,不管你如何得知,不过,不需要你相帮。” “你误会了。” 许怡然却摆手一笑,“我是说,那本小册子。” 谢灵沁眉心一紧。 “你到现在当还没有打开吧,里面应该会有些晦涩的你不太理解的东西,我可以教你。” “不必。”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着天机殿主做朋友,这可是别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是么,可是,本宫倒并不是那么想与天机殿做朋友。” 宇文曜也出现了。 挺拔修长的身影为屋内洒下一抹美逸投影。 顿时,谢灵沁觉得,她这本不算红酒狭窄的屋子都显小了。 宇文曜那温柔的看一眼谢灵沁,眼底都装满了宠溺,然后,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感受着那发丝的柔软,似小鹿一般,撞着他的心。 “今晚,我还住这里。” 宇文曜说。 亲昵的一句话,谢灵沁面色顿时一红,下意识看了眼许怡然,宇文曜却已然挡在她的面前。 “许公子,需要,我请你离开吗?” 许怡然眸子轻缩,倒也不见尴尬,缓缓起身,“既然如此不巧,那,我就先告辞了,只不过……” 许怡然面上含笑,话锋一转,“灵沁,有些人呢,要相处久了,才能看到真心,到底最后谁能与你共过一生,也不能确定。” “这话,正好送给许公子呢。” 宇文曜笑意淡薄。 四目对视,二人中间有火花在旋转。 “太子殿下可是不是普通人,这一生,不知要娶多少个女人,将来做了皇帝,这后宫粉黛的,我想,也着实烦恼不是。” “许公子想得真是周到,可是,别人的人生,许公子怎么的就想当然为本宫的人生。” 许怡然字字有刺,宇文曜句句化解。 一旁谢灵沁有些尴尬了。 这两个人,是在斗嘴皮子吗。 千万不要殃及她。 屋内沉寂半响,许怡然终只是笑了笑,掠出了窗户。 房门被宇文曜大力关上,然后转身,轻住谢灵沁的腰,语气豁然低哑,“我要亲你。” 谢灵沁没有躲。 他知道,太子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她越是挣扎,只怕,他宁愿自己难受,也要将她弄得火急火燎的,欲罢不能。 果然,谢灵沁猜对了。 宇文曜到底是识分寸的,吻久,方才微松开那被他抚弄得越发盈润的樱唇,凤眸温柔的注视着她,眼底,几分深邃与幽怨,“你对许怡然,到底是太宽容了。” “他武功高,又是天机殿殿主,我不想我们群狼环视。” “我懂,不过,你得先沐浴。” “嗯?” 事实就是谢灵沁被宇文曜强行带到了太子府邸,把她丢进了他房间里的温泉池。 此时谢灵沁还不知道,就是傻了。 这个家伙何其敏感,必然是闻到了她身上沾染到了许怡然的气息。 毕竟,当时她去天机殿时…… 只是,他没有说,也没问,更没有无理取闹。 是相信她,且无比信任她。 只是,把她怀里的小册子抢走了。 …… 而此时,温泉池外。 宇文曜让人听雨准备了一桌子菜,而他,刚坐于桌边,姿态闲散的翻阅着那本从谢灵沁身上搜刮来的小册子。 每翻一页,眸色都不经意一沉。 动作虽轻微,可是弥漫在周身那股冷气压,叫人从头拔凉到脚。 “咦,在看什么。” 门口一闪,余轻逸已然坐在桌旁,伸手就要去抢宇文曜手上的东西,不过,宇文曜的手好像长了眼,轻微一翻,掌风柔韧,叫余轻逸老实的坐了回去。 余轻逸不太乐意了,“什么东西,还不给我看。” “一部你完全看不懂的内功心法。” 宇文曜道。 不过,这句话对余轻逸来说,信息量太大了。 “看不懂?你还有看不懂的东西?心法,你修练的已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心法了好吗,还看别的心法能让你上心,还能这般入神?” 余轻逸说着,就要拿起筷子去夹桌上的菜,“不过呐,知道我要来,连饭菜都准备好……” “啪——” 余轻逸话未落,手中筷子被打掉。 “不是吧,好兄弟啊,饭菜都不给吃了?” 宇文曜瞟他一眼,然后抬眸,对着门外吩咐,“再上一幅碗筷来。” 余轻逸纳闷了,“再上?” “这是你沁姐的。” 宇文曜给余轻逸解惑时,将那本小册子合上,“这也是她的。” 余轻逸瞧着宇文曜,拍了拍眼皮,立马抢过那本小册子看。 甫一打开,就摇头闭眸的,“这什么鬼,像字不像字,像画不像画,看不懂。” “说了你看不懂。” “砌。”余轻逸将小册子往桌旁一放,拿着筷子,四下张望一翻,“那我沁姐呢。” “这儿。” 这时,暗室门缓缓打开。 沐浴完毕的谢灵沁穿着一袭粉衫,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 眉眼柔润,宛若画中来,清水芙蓉,又若潋滟生香。 宇文曜一怔,心中一动,眼底光泽闪动,而后,严肃的看着余轻逸,“你先离开。” “嗯?” “方才庆王府传来消息,说寻你有急事。” 一听这话,余轻逸对着谢灵沁急急打了个招呼,立马消失在原地。 正文 066章 青山绿水,我定不负你 谢灵沁直觉好笑,“你为什么把余轻逸支开。” 宇文曜不答话,反而走向内室,自柜中取出一条干燥的毛巾后走出来,让谢灵沁坐好。 “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啊?” 虽然二人很是亲近了,可是,太子殿下亲自帮她擦头发…… 万一力度不好…… “不用,再说,你不是会内功吗,你用内功帮我弄干不是更好。” “对你所做的一切事,我都想用心做到细致。”宇文曜看着谢灵沁,说话间,隔着毛巾轻轻的揉按起谢灵沁的头来。 谢灵沁身子一颤之时,唇角微微的露出一个弧度。 这手法,还不赖嘛,哪里是只擦头发,还带按摩呢。 嗅着宇文曜周身那清冽的气息,谢灵沁渐渐地放松自己,闭上了眸。 “宇文曜,你说,如果让你一辈子都给我擦头发,你愿意吗。” “愿意。” 宇文曜不带任何迟疑的开口,手上动作似乎更加放柔了几分。 谢灵唇角笑意更甚。 难怪说,恋爱中的女子一听情话会傻笑。 这么好听的话,她当然,要笑。 宇文曜将谢灵沁的头发一点一点擦干,然后,分散在两边,修长的手指,轻触上谢灵沁羊脂一般的脖颈,轻轻揉捏着。 “啊,痒。” 谢灵沁下意识一躲,却被宇文曜给捉住,“所以,下次在除了我以外的男子面前,不可以这样。” 谢灵沁一愣,倏然回头,看着宇文曜,既然明白过来,很是好笑,“宇文曜,你连余轻逸的醋都吃,再说,只是湿个头发而已啊。” 宇文曜面色微黑,指尖微移,对着谢灵沁的耳根处就是轻轻一按。 “啊,你……” 谢灵沁顿时禁不住浑身一颤,立马红了脸,坐起身来,又羞又恼,“宇文曜,你,太坏了。” “我就是坏,那你到底应不应我。” “应你什么,我天生丽质,美貌无双,如何能抵得住别人的眼神呢。” 谢灵沁不服输。 她怎么能还没和他成婚,就被他吃死呢。 “那……” 宇文曜倏尔一勾唇,一把搂住谢灵沁的纤腰,将她拉至他的怀里。 “那……”对着谢灵沁的耳垂就轻轻重重的咬了上去。 酥酥麻麻似一串电流击穿全身。 谢灵沁身子顿时一软,尽数靠近宇文曜的怀里,抬手轻捶着他的胸膛,“宇文曜,你这混蛋。” “嗯,谢灵沁的混蛋。” 宇文曜低低笑出声来,抬手,轻柔的扶起谢灵沁的唇瓣,让她与他毫无任何阻挡的对视。 少女浓睫如羽,鼻翼若珠,红唇似黛,乌发下,一又星眸定定看着他,透着潋滟的缱绻。 低头,含住。 这个吻来得绵延又旖旎。 与谢灵沁相处这般久,亲近这般几次。 宇文曜自然知道,何处是她的脆弱,弄得谢灵沁左躲右闪。 月辉自窗户处洒落,映室内一对璧人如诗似画,春意怏然。 浅碎的低吟绘织着妙妙佳音,他抱着她,只是抱着她,呼吸拂在她的耳瓣,灼热而忍耐。 终于,这个缠绵至深的吻结束。 对视的眼神里都闪动着情动的火花。 “嗯,那个……”一直等到呼吸平下一些,谢灵沁嗑嗑巴巴找着话题,老实承认,“我把五公主抓起来了。” 宇文曜眸色中除了一个意乱情迷的谢灵沁外,没有半点其他,依然只是紧紧的看着她,在极力压制着尽心中那只要再一个动作,就能燎原的火花。 “嗯,关起来,也挺好的。” 好半天,宇文曜方才答道,“就当,是皇嫂提前给小姑的教训。” “呸。” 这句话逗笑了谢灵沁,一把将太子推开,“这个小姑子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子。” “也对,心眼坏,心思多,还残忍。” 宇文曜评价起自己的妹妹来,还真是多一个好字没有。 谢灵沁不禁哑然,怔忡片刻,双手绕过宇文曜的脖子,“我说,太子殿下,你倒是,挺会哄人的。” “与你说的都是实话。” “这句话也是在哄我。” 宇文曜无奈,看着谢灵沁那霞飞脸颊的小脸,笑意融化了寒冬积雪,声声魅而你哑,“你这样温柔似水,我以后,可拿你如何是好。” “看吧,又哄我了。” “没有。” 宇文曜抱住谢灵沁,“传言都说,宇文皇室之人多薄情,世世代代皆是如此,而我,若不是遇到你,我想,也终是薄性冷淡一生。” 宇文曜的话里突然多了一抹庆幸,“幸好,遇到你,让我知道,这世间不止冬月雪,还有三月春。” 谢灵沁眸色怔了怔,绕着宇文曜脖子的手,转而摸着他的脸。 本意想安慰他一下,可是,这摸着摸着,心头老不乐意了,反而对着宇文曜的脸就是轻轻一拧。 “咝——” 一声极轻的倒抽气声,却并不叫宇文曜生气,反而笑看着谢灵沁,“放心,你的皮肤比我还要好,水嫩得让我流连忘返,爱而不舍。” “流氓。” 谢灵沁嗔愤一声,一转身,坐至桌边,“赶紧吃吧,幸好饭菜还都热着呢。” “那有什么关系,若是冷了,我再给你温热。” “宇文曜,你对我太好,我会习惯成依赖的。” “这样,正中我意,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谢灵沁心里又被电流击中,暖洋洋一片,“行了,吃饭。” 宇文曜依言在谢灵沁对面坐下,轻轻卷了卷袖子,露出精壮又修长的手臂。 那上面,隐隐红痕,更有她昨夜在二人四厮磨间她因为受不住他的撩拔而留下的咬痕与掐痕呢。 这样一张脸,陌上如玉,矜贵无双,他日,穿上大红衣袍,会是何等颜色,何等的风采绝卓呢…… 那双凤眸在龙凤烛的照耀下看着她,又是何等光景。 “咳咳……” 谢灵沁的蓦然就脸红了,微微垂下头,拿筷子夹菜。 “谢灵沁,你脸怎么的红了。” “菜有些辣。” “我以为,你在想我,我想告诉你,你比这些菜都要可口。” 谢灵沁…… “宇文曜,吃饭,不许勾引我。” 谢灵沁霸气凛然,然后,低头,吃饭。 耳根,更红了。 诶不对。 “那你方才在想什么?” 谢灵沁抬头问。 “我在想,大婚之夜该要如何用那一百零八式,哪一式在前,哪……” “宇文曜……” 谢灵沁的脸都要羞红了。 这人,原来想得比她还要深。 真是…… “吃饭。”谢灵沁低头吃饭,心头却跳如擂鼓。 宇文曜将一个已经剖了壳的虾放在谢灵沁的碗里后,不再说话。 屋内倒是一时间静寂,明明明光如昼,月华拢拢,俨然似岁月静好之态。 宇文曜的确很是细心,第一个菜的味道,咸淡,都是她爱吃的。 这个人,他不说,却做得极其细致。 谢灵沁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桌边那本小册子上,然后拿过,看着宇文曜,“你看过没?” “看不太懂。” 宇文曜道。 谢灵沁打开小册子,微微蹙眉,“难怪许怡然说要帮我,这上面的……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到底是什么。” “你一点都看不懂吗?” 宇文曜问道,问话时,不知为何,眼皮子底下,似有什么轻微放松而开,看着谢灵沁的目光都更加轻柔起来。 “嗯。” 谢灵沁点头,“其实,这前从天机殿拿到时,我就翻了一页,就是看不太懂,所以才想着好好研究研究,看来……”谢灵沁紧按眉心,“只有等那个黑袍人来给我解答了。” “找到黑袍人,你的案子也能寻到凶手了。” 谢灵沁放下小册子,“可是,那个黑袍人给我感觉,是着实没什么敌意,而且,他恨皇上……”谢灵沁想说,和她可谓是志同道合,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抬眸看一眼宇文曜,到底是他老子呢。 “谢灵沁,将军府秘道你去过,有些东西,也看到了,你娘是父皇所害,你……” “他是他,你是你,而且,人死如灯灭。”谢灵沁抿唇笑了笑,“上一辈的事情,我们不用插手,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皇上只人不动我,我也不会对他动手,因为,他是你老子,他再不爱你,你再不爱他,他都是你老子,我不会让你背负任何骂名,为你,我愿意让下一分。” 宇文曜一怔。 他费尽心机的不想让她因着皇上而对他生了异想,也当知道她是有仇必报这空,却没曾想,在她的心里竟早就有了决断。 为了他,她可以让一分。 这一分是多少,对于别人来说是少,可是在谢灵沁来说,便已是足够多。 宇文曜心中这一刻他想,是他这一生最动容,这一刻,看着面前那坚定的小脸,他知道,这一生,他真的入了劫。 那一眉一笑,他是闭上眼睛,哪怕过上千年万年,也忘不掉,放不开的了。 可是…… 若有一天,她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黑袍人如果就是杀死谢灵玉与李俊儒,且当年布置一切将真正谢灵玉带走的人,那看上去,他对我是没敌意的,可是,她又为何杀了妙俏呢,当是,因着妙俏之死,尸体被丢在将军府门口,我多少有些众矢之地,受人误会怨恨,这……” 谢灵沁摇摇头,“他分明是不想与我为敌的,再者……当日,他为什么又阻止我进秘室呢。” 谢灵沁百思不得其解。 偏偏之后见了这黑袍人两面,都没有问到什么。 见谢灵沁近乎习惯性的又拿手指去戳额头,宇文曜一把拿下,将她细嫩光滑的小手紧紧的拽在手心里,“不急,一切有我。” “嗯。” “皇上已与我说,一月后会给你赐婚。”宇文曜又道。 谢灵沁一点不意外,挑着眉梢,“反正不可能是赐婚给你,皇上才不会让我来祸害他儿子。” 宇文曜不禁一笑,低头在她润泽的唇上再亲一口,“对了,明日宫里就会传出消息来,同时,为你赐婚的消息,我想,他也会召告天下,这明显,当是比武招亲的意思了。” 谢灵沁这下有些意外了,眸色都不禁紧了紧,“这么大动静。” “他是想告诉你,更告诉天下,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宇文曜话里多了分冷意。 谢灵沁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是想说,皇上的本意,是想杀杀我了。” 宇文曜轻叹一口气,“有这个可能,他得不到你手中的五马神兵,也并不想别人得到,只要别人没有得到,对他来说,就是安全的。” 谢灵沁轻叹口气,倒是不怕,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宇文曜,“那,你要如何做。” “一个月的时间。”宇文曜眼底覆没着沉沉的寒凉,独浸谢灵沁这一汪清水时变得温柔,“一个月,足够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譬如……” “娶你,是必须。” 宇文曜道。 谢灵沁唇角蓦然一弯,噙着清冷却又异常温柔的笑意,“好,那我等你来娶我。” 少女眉眼弯弯,如果说,之前她是与他玩笑,那此时,她是真真的愿意嫁于他。 “好,青山绿水,我定不负你。” “好。”谢灵沁笑,“你若负我,青山绿水,我让它山河崩流。” “好狠。” “所以,你得掂量。” 宇文曜将谢灵沁拥进怀里,笑意自眉梢到眼角,泼墨,成了世间最好的景致。 “对了,今日圣姑与李倾玉在一起,还将李俊儒之死给说成是中蛊,我总觉这事儿,没这般简单。” 宇文曜紧了紧谢灵沁的腰身,“当是不简单,毕竟,这般久了,李俊儒都还未下棺,当不是尚书府的作为。” “你的意思是皇上……” 宇文曜轻轻点了点头,倏尔叹口气,“所以,谢灵沁,我们在一起,注定会有无数的危机,你,会不会放弃。” “呵呵!”谢灵沁轻笑,“就是没同你一起,我的危机又少了?只不过的是,因为你,而多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情敌而已,然后,这个情敌还有些来头。” “她不是你的情敌。”宇文曜笑了笑,“这世间上,没有任何人会是你的情敌,因为,有你在前,任何人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 “好。” 这一夜,宇文曜叫谢灵沁锻炼之后,便将其禁固在太子府,他的怀里,睡于他的榻上,又是缠绵好久,差点擦枪走火,方而入睡。 翌日,天不见亮,谢灵沁便起身,偷偷出了太子府。 据说,男人的某一处,在天明时觉醒得最强。所以,以防万一,她提前走比较好。 毕竟,她今日还有事要办。 紫河与砗磲自然知道昨夜谢灵沁不在屋子里,这见着谢灵沁回来,当下迎上去。 “你们一夜没睡?” 谢灵沁看着二人一身风霜,眉宇微蹙。 “奴婢二人是担心着小姐。” “我与宇文曜在一处,能生什么事。” 紫河倒是赞同,“奴婢也这样说,不过,砗磲就是太担心。” 谢灵沁莞尔一笑,看着砗磲,“你对太子有成见。” “小姐,奴婢没有。” 砗磲立马辩驳。 谢灵沁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眼,既而收回眼神,然后自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砗磲,“你这个可看得懂?” “这个?” 砗磲接过,翻开一页后,眸色惊诧一瞬后掩下,再看着谢灵沁时不见任何异样,“奴婢看不懂,小姐你,看不懂吗?” 这话看着在询问,可是换个角度听,倒是能听出一分试探来。 谢灵沁恍若不觉,轻轻摇头,“我倒是真看不懂,所以,只能等那个黑袍人现身来教我的。” 砗磲敛下眉宇,不再说话。 紫河看着好那小册子若有心思,“这上面的是字还是画,奴婢也从来没见过呢。” “行了,你们也去睡吧,我再睡会儿。” “是。” 当第一缕晨曦洒至院落时,都城中关于五公主失踪的消息也传开了。 而且,很快查到了兰香所住之处。 兰香一听紫河说这消息,面色顿时白了几分,看着谢灵注,“谢大小姐,看来,我是要给你招麻烦了,你快让人送我走吧。” “放心,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你也不用担心,我昨夜已与太子说好,会给你安排住处。” “小姐,府门口,柳大人想见你。” 谢灵沁话音刚落,门口,砗磲来报。 谢灵沁一怔,眸色微微一暗,“这家伙,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存心让人生疑吗。” “奴婢看柳大人是担忧兰香姑娘得紧,小姐若是不见,奴婢……” 谢灵沁摆摆手,“不必,刻意不见,反而让人生疑,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柳大人就被人领了来,看到兰香时,面色轻微一松,再看向谢灵沁时,面色顿时就复杂了。 “有话说话,有屁就放。” 谢灵沁倒是少了几分耐心,噎得柳云洲一张清秀的脸顿时了几分,“那个,我……” “你想娶兰香是不行了,至少,眼下不行,最好的法子,就是你能有一个不被任何知道的地方,将她藏起来,不过呢,你这个迂腐书生,怕也是做不出这事儿,所以……你回吧,这事儿,我会处理。” “你要如何处理?” “我已经让太子帮我找了地方,待消息平息之后,再将兰香交给你。” “太,太子……”柳云洲看着谢灵沁,唇瓣一张一翕,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行了,你若是歉疚,就随便的给我几万两银子好了,反正,你柳家有的是钱。” 柳云洲噎了噎,哽了半天,暗暗看了眼兰香。 兰香当下很是内疚的垂下了头。 她是风尘封女子,早不知害羞为何物,可是,如此一生,还能遇得喜爱的男子,且是她曾可笑的一见钟情,让她如此心如鹿跳,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始料不及的。 可是,她不能给他任何负担的。 他是名声极佳,洁白如高雪的一片云,她,不能污染他。 “对了,我此交接来,还有一事与你说。” 柳云洲想了想,自袖中拿出一张纸条上去。 紫河忙上前接过,递给谢灵沁。 “这是……” “这是……”柳云洲声音略微低了低,“是今日天没亮时,淑贵妃托人从宫中交给我的。” 谢灵沁眼神一挑。 淑贵妃,柳云洲的表姐。 除了以言射的身份,她与董老帮她看过腹中孩子外,她与她,可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谢灵沁当下打开纸条。 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行字,清秀傲立,落笔微重且墨汁凝滞,可见书写人当时的心情有些沉重。 只不过,这内容…… “好,我知道了。” 谢灵沁将纸条交给紫河,让她以内力催碎,视线这才又落在说起柳云洲身上,“所以,你还不走,要在这里用早膳?” “不,我走,现在就走。” 只是,风雨欲来。 半个时辰后,宫中来了圣旨,说是宣谢灵沁进宫,着问近日查安之事。 听这口气,分明就是在问罪。 砗磲与紫河皆紧了面色,唯独她家小姐坦然自若,不急不慌,吩咐好她们二人不必跟着,这才独自乘着马车进了宫。 正文 067章 公平竞争 谢灵沁的马车一路朝皇城走去时,关于皇上要在一个月后为她选得良配赐婚的消息,也几乎传遍了整个都城大街小巷,当然,也如同风一般,吹至北荣,吹至天下。 路上还遇到了至宫中上了早朝得返的谢将军,看她的面色,阴阴晴晴,变化莫测。 当然,谢灵沁对谢将军的脸色可没半点反应。 不说,以前知道他是他父亲,可是拿她当弃子,几次三番想她让她死,她就不看待他,将将军府放在眼里,而如今她又从老嬷嬷的口中得知,她并不是谢将军的女儿,自然是真的一点面子不想给了。 当然,谢灵沁对她是谁的女儿也并不好奇,普天这下,只要不是谢将军的女儿,她就很开心,很轻快,很愉悦。 此时,谢灵沁已经下了马车,行走在宫道上,前面,倪公公带路。 可是…… “倪公公,你有没有感觉到,暗处,似乎有人在看着我们。” 谢灵沁轻声问询,她是真的有这种感觉,好像自她一出将军府,就有人跟上了她,可是,她用力去感知,又没有半点迹象,方才进宫前还暗暗问了问听海,他也没感觉到。 倪公公看看谢灵沁,既而又朝四下看了眼,忽而温笑,“灵沁小姐,这里是宫禁,守卫自然森严,当是有巡逻人暗处在守着,不必放在心上。” “哦,好。” 谢灵沁敛下心中所想,却并未真的放下心。 “不过,谢大小姐真是敏锐,这宫禁里的守卫虚实密切,换班时辰琢磨不定,多少会武的世家公子进来都未感觉到,灵沁小姐,竟然感觉到了。” 倪公公这话,明显有着试探的意味。 谢灵沁恍若不觉,极其坦然,“直觉吧,就像我从收到皇上的圣旨后,就一直有些不安一样。” 谢灵沁这话也是试探。 皇上让她进宫所谓真正之事,她猜到,也没有猜到,但是,观倪公公方才在她话后紧起的面色,心中多少有了几分了悟。 一路行至议事殿。 “灵沁小姐,你且在此等一等,咱家去通报皇上。” 谢灵沁退后一步,微微颔首。 心中却另有所思。 议事殿,两边龙腾大柱好似直通天。 自古以来,这可是大臣早朝,递折子商量重要事宜的地方,皇上在这里见她? 往上看那一级一级的台阶,在阳光的照耀下,龙腾祥空,恍惚中,巍巍深深,似一幅铁血森骨的画面。 这座宫城,历经几百年,朝中重殿,议事殿,又染了多少英灵高魂。 “灵沁小姐,皇上着你进去。” 谢灵沁收敛眉色,拾阶而上。 议事殿里人并不多,也并不少。 龙椅上,大马金刀的坐着皇上,而下首,秦巽,王仁义,柳云洲,京兆尹,以及李倾玉,圣姑,毕分尊卑立于其中。 这,有意思了。 谢灵沁不慌不忙的上前,对着皇上微微作礼,“臣女,见过皇上。” “免礼,今日一早,可听说了朕一月后要为你赐婚之事?” 后上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谢灵沁清冷的小脸上,带着盈盈若初春花天的淡笑,“臣女得皇上如此照顾,记挂于心,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臣女之前与贤王婚约,而后,被他未嫁先休……” 凡事先将自己放于低处,没毛病。 果然,皇上爽朗大笑,“那事,已然过去,这些日,你的的努力与本事,朕看得见,贤王没有选择你,是他没福气。” 只是没福气吗? 闭口不再提,贤王曾经与谢灵玉联手暗害她之事? “只不过,朕今日唤你前来,也着实是想问问你止前所查案这富,可有眉目。” 谢灵沁一听这话,小脸上极是挫败,“禀皇上,臣女有负皇上厚爱,至今,未得半点眉目。” “那,为什么,李小姐与你后起查案,却已经掌握了李俊儒之死是于蛊毒的进展,你却半点进展也无?” 皇上语气幽幽,收了笑意,这话,分明就是威仪四散了。 谢灵沁微微一愣,果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臣女有负皇上所托,还请皇上责罚。” 谢灵沁屈膝跪下。 “皇上,此事,臣也看在眼里,谢大小姐前些日才遇刺,这伤才好没几日,耽搁了查案进度,也是情有可缘。” 谢灵注正想暗中对柳云洲使眼色让他不要多话,不曾想,他已经站了出来。 谢灵沁心头大石沉下。 这个时候,皇上请了这般些人,很明显,皇上就是试探在场这几人,多少人会为她求情。 也就是,多少人与她交好。 幸好,秦巽倒是稳得住,柳云洲开口还情由可缘主,毕竟,这般多年,他因为着她娘的关系,一直对她是颇多照顾,这事儿,也是众所周知,皇上,也是知道的。 若是秦巽帮她说话,那就,妥妥的惹人生疑了。 “此事,柳大人说得有礼,所以,朕不罚你。” 上首,皇上看一眼柳云洲,话锋一权,锐眸里带着涔涔笑意。 柳云洲看上去是松了口气,当下,退后。 谢灵沁却觉得,皇上特意唤她进宫来,还是在这议事殿的地方,不可能让她全身而退的。 之前,他能叫雷霆暗卫闯她闺房刺杀她,险要她命,如此这般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绝对不像他。 而且,还有李倾玉与圣姑在侧。 “不过,你与太子之事……” 果然,皇上说到正题了。 谢灵沁心头咯噔着跳。 “如今,传言满天飞,想来,不管是对太子,还是对你,都是不利的。” 皇上直接开口就算是否定了,笑涔涔的看着谢灵沁,“再者,一月后朕还要给你赐婚,你说这,该要如何处理呢。” 帝王之心不可测,帝王威仪不可躲。 略重的语气,陡然如泰山一般压来的气势,直叫谢灵沁自头盖骨凉至脚心。 皇上在逼迫她,当着秦巽,柳云洲,王仁义,京兆尹,李倾玉,以及圣姑的面,在逼迫她,让她否认与太子之事,并在此做出承诺,与太子不要有任何瓜葛。 可是,一旦她否认,那以后,他与太子,就真是难了。 如此两难境地,柳云洲与秦巽自然看出来了。 就是一旁的京兆尹大人此时都不禁面露隐忧。 谢灵沁这个女子,自从皇上下旨查案来,她是算是尽心尽力,且心智,处事,都是深得他意。 不张扬,不倨傲,反而不耻下问,孜孜求学。就这其中任何一点,都是他家那个从小娇养惯了的女儿比不上的。 不说她家女儿,就说世人赞誉有加的李倾玉,李小姐,他都觉得,交锋几次,明显,在谢灵沁面前,逊上几筹。 不过,一旁的王仁义却是作壁上观,明显看戏,他虽然对如此姿色的谢灵沁有几分心思,可是,他更想保住这个官位。 圣姑与李倾玉看着谢灵沁垂着的头,眼底也是一派如意之景。 李倾玉是恨谢灵沁的,恨不能让她死,所以,如此情势,你还能翻出个什么浪花来。 “公平竞争。” 沉寂的大殿上,许久,响起谢灵沁清灵而沉稳的声音。 四下一震。 李倾玉瞳仁微缩。 皇上锐眸暗下,“公平竞争?” 谢灵沁浅浅一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多么的人畜无害,“臣女知道,皇上因着我母亲曾经对北荣的贡献,很是抬爱我,想让我有更好的选择,毕竟,太子此此心性冷漠,实乃少了情趣,可是,太子心仪我,臣女对太子,也有此心,但是呢,这将来之事,谁能说得准,既然皇上有此意,不妨,一月后,公平竞争好了,谁若真心想娶我,且比试一场,最后胜者,我就选择她做做夫君,可好。” 谢灵沁一句“可好”后,收了话声,盈盈切切的看着皇上。 这话初初一听,就是没过及子,却既表达了她对太子的爱意,暂时不会放手,又让皇上面子可佳,而且,无端的将她的身价大涨了。 她是将军府之女,普天这下,但凡爱点名利权的,有点地位的,谁不觊觎她手里的那个秘密,就算是不喜她,也会抢破了头的来求亲。 皇上既然然想让天下人来北荣,那,她就她他之意好了,只是,是福是忧,就看一个月后了。 皇上看着谢灵沁,含笑所思,久久不语。 一旁李倾玉的脸都要僵了。 公平竞争? 她谢灵沁当她是谁啊。 “稍安勿躁。” 一旁,圣姑暗暗压下李倾玉的手,“这不是,我们今日的主要目的。” 闻言,李倾玉美眸一定,忍下心中浊气。 对,谢灵沁,等着你的可不是止此呢,你能不能活到一个月后还是未知数。 “朕的儿子,会比谁差了去。” 皇上终于一拍大腿,看上去是龙颜大悦,“好,朕也想看看,朕的太子,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抱得美人归。” “多谢皇上成全。” 谢灵沁叩拜。 皇上抬手,“起来吧。”然后顿住笑,“不过,这一月间,想必,收到消息的诸国都要派人提前到来,也势必要有所准备,要迎接,倪公公……” “老奴在。” “去贤王府传朕旨意,解了贤王的门禁吧,并且,告诉他,不可再惹是非,做好表现。” “是,咱家这就去。” 议事殿里极其安静。 无人说话,却各有所思。 “灵沁啊,朕这般做,你不会怪朕吧。” “扑通——” 谢灵沁重重跪倒在地,“皇上是天,臣女只是凡尘蝼蚁而已,岂能怪皇上,皇上所做一切,自必都是有用意的,臣女不敢妄揣圣意。” “哈哈哈……” 皇上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整个议事殿都好像在震。 看上去是愉悦,实际更是谨醒。 就相当于,谢灵沁在危险的细钢丝中侥幸保住平衡,而皇上又在对她心理施压。 总归,这局她险胜,不算赢。 毕竟,宇文贤得便宜了,当然,皇上要放他,也是迟早之事。 只是,唯幸,宇文曜没有出现,他若是出现,在皇上的眼中,就是对她太在意。 这,只会让皇上加快除她之心。 “但是,李小姐好像也心仪太子,那这以后,还请李小姐于我,手下留情了。” 李倾玉眼皮子一缩,没想到她没找上谢灵沁,谢灵沁却先和她叫起板来,不过,到底是李倾玉,“灵沁小姐既然说了公平竞争,那,是不是,我也有这个资格。” “呀。”谢灵沁很诧异,“莫不是,李小姐为了太子,要放下身段儿与我比拼?” 这话将自己放得极低,同时,谢灵沁这句话是说给皇上听的。 她不管过去李倾玉为什么一直喜欢太子不当众表现,而今为何又日日去他太子府门口嘘寒问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太子。 但是,有一点,谢灵沁能够肯定,那便是,无论如何,以皇上之多疑凉薄之心,他可以将李倾玉掌控在手心里,却绝对不允许她如此爱一个人,爱到失了身份,忘了自己。 忘了自己为皇室忠诚的使命。 所以…… “李小姐深得迟暮老人之喜,以后的赐婚,定当也是朕精心心选择的,何苦要比拼。” 一句话,皇上看似在帮李倾玉,实则重则如山。 这内里寒意,谢灵沁猜得到,李倾玉切实的感觉到,牙齿紧崩,却不能做任何,稍倾,双手揖礼,莲步上前,“多谢皇上抬爱,今次,臣女前来,还叫上了圣姑,也是有要事禀报。” “哦,既然如此,你且报来。”皇上一摆袖子。 “回皇上,此事,还得由圣姑道来。” 圣姑当即吹眸上前,“皇上,容我说来。” “圣姑请。” 后上对圣姑是极其尊重,还叫人看了座。 “启禀皇上,我这一夜,已然寻到找到李公子身上蛊毒源头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得需要皇上允许。” “哦?” 皇上上眉心微皱,“圣姑且说来。” “那便是,需要一个阴年阴月正午时分出生,且,未作婚嫁的女子以血为引,由我作法,施术。” 谢灵沁眸心微拧。 因为,她就是阴年阴月正午时分出生。 这,几乎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正因着此,当日,僧云说她天寡之星,她并不反对。 于这里来说,这么一个极阴的年份,又对上这么一个极阳的时辰,不是孤寡就是早死。 “而,我方才想起,将军府大小姐正是此时出生,所以……”圣姑上前一步,“我要请皇上下旨,请灵沁小姐配合一下,早知寻得真凶手,也好让李公子早日入土为安。” “臣女,也求皇上成全,还请谢小姐同意。” 李倾玉这时眼眶微微的红了,扮起了娇弱。 “好啊。” 谢灵沁一点搪塞没有,在皇上看过来还未发话前,便欣然应允。 “之前之事早已而去,死者为大,若是能帮得李公子早日入圭为安,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好,多谢谢小姐了。” “嗯,这于我也算小事,圣姑与李小姐早若与我说,都不用烦扰皇上操心了。”谢灵沁又道,然后看着圣姑,“不知,何时开始。” 圣姑明显怔了一瞬,一张糖壳似的脸上,犹豫一瞬,“……需要寻得一个好的契机,待我掐算好,就前来通知谢小姐。” “好。” 皇上视线在大殿里扫了一圈,里面思绪沉暗交集,须臾,一摆手,“既然如此,也算是皆大哈欢喜,时候不早了,你们且都退下吧。” “退——” 倪公公一声尖利的公鸭嗓,所有人行礼退下。 “谢灵沁,你……” “李小姐,怎么了?” 一直下了石阶,李倾玉看着谢灵沁,到底是想说什么,不过,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她却不知说什么来攻袭对方。 柳云洲左右想想这事儿,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可是,此下人多,也不好问。 秦巽自然更不好问,只能一一道一声,然后,最先大步向宫门口中而去。 王仁义自然也不好多留,跟上了秦巽。 谢灵沁眼角余光暗暗看了眼王仁义,心中冷笑一声,收回视线。 “谢小姐,我家娘娘要见你。” 转出几道宫墙,一名小宫娥谨步守礼的走了来,在对着圣姑,李小姐一一见礼之后,方才对着谢灵沁道。 “你家娘娘是……” 谢灵沁表示不解。 “哦,我家娘娘是淑贵妃。” “就是我家表姐。”一旁柳云洲解释道,想了想,看着那小宫娥,“我也好久不见淑妃娘娘了,可否一同前去。” 小宫娥想了想,点头,“娘娘前些日还提到说,好久未回柳家了,想来,是愿意的。” “也好,我这才回京,之前也听说淑贵妃胎像不稳,今次,倒是可以帮娘娘看看。” “那,我也一同去吧,去给淑贵妃请安。” 小宫娥也非凡人,是受过大规教的,神色沉稳,轻轻颔礼,“那,诸位,请跟奴婢来。” 谢灵沁走至最后,眉宇间凝了一层冰霜。 正文 068章 你是谁 淑贵妃自有孕以来,寝殿里就断了熏香,那窗台的九角香鼎,只一看就知已是几月未点过。 “听说娘娘自有孕以来,胎像不稳,夜半多梦,怎的不点一些安神香。” 几人进入殿中,纷纷入座,圣姑关切的开口。 淑贵妃微笑着,对圣姑也是客气,“以防万一嘛,这宫里,到底是比不得外面的,再者,这孩子在腹中时,又极是小气的。” 在场之人了然。 “那,容我给淑贵妃把脉看看吧,先前,皇上也提到过,让我来为淑贵妃请请脉,观观腹中孩子天相。” “那,便有劳圣姑。”淑贵妃面上带着柔和端庄的笑容,而后,看着谢灵沁,“不过,本妃今日叫谢大小姐前来,确实是有事要与你说,待本妃先将这事说完吧。” “那,我与李小姐先且在外面去等一等。” 圣姑说话间,立马起身。 “不必了。”淑贵妃笑着摆摆手,“事无不可对人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淑贵妃,我见你面色不太好,若不然,还是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改日说也是一样。” 柳云洲对这个表姐,是真的关心的。 淑贵妃一眼柳云洲,倒是和气,“看你,如今也是御史大夫,朝廷命官了,怎的还如此随性呢,你可是柳府的,我的娘家人,可莫得让别人看了笑话。” 语气不轻不重,不是责怪,却分明有着谨醒之意,这里是皇宫,有些事,随不得心。 柳云洲当下不说话了。 “来人,将那玉佩拿上来。” 淑贵妃这才对着一旁宫娥吩咐。 “淑贵妃这是……” 圣姑面色疑惑。 “哦,是这样的,关于谢大小姐一月后就要赐婚的消息,一早呢,本妃也是耳闻了,便想起来说,将这块,曾经将军夫人所赠玉佩交予她,也算是作一个美好的祝愿了。” 谢灵沁微微疑色,一旁,圣姑与李倾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 “将军夫人当年还送了一块玉佩给淑贵妃娘娘么?”圣姑问。 “正是呐,那时,本妃可还没不是贵妃呢。”淑贵妃说话间,一旁宫娥已经端着一个托盘上得前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绣得极其精致的布囊,布囊里俨然放着玉佩。 “这……将军夫人那样的人,所送的玉佩定然也不是凡物。” 圣姑眸中明确显现出好奇之色。 或许,不止是好奇,还有一丝极淡的,旁人看不出来,而谢灵沁能切实感觉到的,一种贪婪。 如圣姑这种人,名利都有,要权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世上却还有让她贪婪的…… 而且,还是她母亲的玉佩。 “你母亲当年说,这玉能护佑本妃,这般多年,也确实好像,就护佑着我许多不好之事,所以,本妃如今也希望她能护佑你寻到好的良缘。” 淑贵妃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个小小的布囊,示意谢灵沁上得前去。 “不知可否,先与我看一看。” 圣姑突然略有几分失态的上前,看上去,对那玉佩真是想要看得不得了。 谢灵沁心神微凝,与淑贵妃对视一眼,既而,轻轻一笑,“一切,权当听从淑贵妃的吩咐。” “也无不可,圣姑是我北荣皇室的忠诚之人,不是外人,且看看吧,毕竟,这玉佩质地也着实不错,世间少有。” 圣姑姑如捧圣物般的接过,自那布囊中取出,观赏着,一瞬间,整个心神似乎都被吸引了。 一旁李倾玉也上得前去,与圣姑一同看。 而且,谢灵沁敏感的感知到,圣姑对着那玉佩,似乎还做着什么,周围,好像,有一种强大的气雾在凝取,在缠绕。 这种感觉…… 就像是她能实实在在的看到,感觉到,一股气息正在被圣姑吸入,妄想注入那玉佩里面,只是……最后,一切尽散,想来,是没有成功。 圣姑有些遗憾而落寞的情绪很快收拾好,这玉佩还是交由到谢灵沁的心手里。 谢灵沁接过那玉佩,这玉,触手生温,忽而间,灵台都能觉得清明,五脏六腑都通透不已。 这玉虽质地上乘,可是,却并不是这玉的珍贵之处,这玉,当有别的玄机。 直到看到谢灵沁将那玉佩收起袖中,圣姑这才起身走向淑贵妃,“那,我现在给娘娘请脉。” “嗯。” 淑贵妃伸出手,宽袖滑下,皓腕如雪。 帘幕放下。 柳云洲自然早别开了眼,只是,眼底余光却是将谢灵沁看着。 那玉佩有什么好呢?让表姐非要请她前来给她,还有,圣姑明显对这玉佩很是爱而不舍。 北荣皇室的圣姑,想要什么样的玉佩没有。 虽然他与这圣姑照面不多,也从未见过这自来一派神圣严肃的妇人脸上有今次这般的表情。 “啊~” 正当众人各有所思时,却见淑贵妃突然痛苦的唤出声。 “娘娘,你怎么了?” 一旁宫娥大急,纷纷上得前去,谢灵沁见此,也上前几步,只是,并不近前——不想惹麻烦。 同样的,李倾玉,也上前几步,只是,几乎与谢灵沁并肩站着,看着里面的情形,还暗暗打量着谢灵沁的面色。 圣姑此时面色沉紧,因为,方才,她的手还没有触到淑贵妃手的手腕,淑贵妃就已然喊痛。 莫非是方才,她…… “啊,我的孩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请御医,快,请御医……” 宫殿中有宫娥太监急急的出了殿,去找太医了。 “淑贵妃娘娘,我来帮你看看看孩子。”圣姑着急上前。 如此时候,柳云洲不仅不能上前,还只得出殿外等。 到底,男女有别。 殿里,一声一声痛喊传来,人人面色发紧。 圣姑一边给淑贵妃把脉,一边帮她推导着内力。 面上,可见的凝重与心虚。 “啊啊啊……”淑贵妃一张美丽的脸被汗水打湿,使劲的抓着倚边的一切,“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孩子……” “娘娘请忍耐一些,请忍耐一些。” 圣姑也急出了汗水,对着帘子外的李倾玉吩咐,“快,去请皇上。” “朕已经来了。” 圣姑话声落,殿外,已然响起皇上震怒的声音。 “皇上,娘娘腹中孩子命薄,怕是,保不住。” 圣姑声音处帘后传来,伴随着淑贵妃娘的吃痛声,叫喊声,与此时听到圣姑的话后,绝望的哀嚎声。 皇上隔着帘账看着圣姑,那眼里有种压抑着什么的怒意,最终,沉声开口,“无论如何,护住娘娘。” “是。” “啊,我的孩子……” “淑儿不用担心,朕与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皇上在一旁轻声的安慰,好像很呵护,可是,谢灵沁却从皇上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丝愧疚。 淑贵妃腹中孩子的情况,除了董老,没有人比谢灵沁还要清楚。 是绝对活不到了生下来的。 可是,圣姑如此精明,竟然没有看出来,这其中…… 一阵喧闹嘈杂伴着呜呜的哭声,很快结束。 孩子,自然是没保住。 淑贵妃已然晕睡过去。 太医开了药方后,离开。 “皇上,既然先前,娘娘说这块我娘以前所赠的玉佩陪她到此,避过多许灾祸,不然,我把这玉佩还是留在娘娘身边吧。” 皇上看着如此懂事的谢灵沁,别无他意的点了点头,倏然,“把那玉佩给朕看看。” “是。” 谢灵沁忙把那玉佩自布囊里拿出来,递给皇上。 皇上看着那玉佩,怔了片刻,方才抬手接过。 谢灵沁感觉到,皇上在接过玉佩时,眸色深沉,那精瘦的手指有着轻微的颤抖。 难道…… 皇上对她娘…… 不对,不可能的。 莫非,这块玉佩根本不是她娘所有,而是那个,从来不知出处,不知来处,行踪神秘的云衣裳,当年,皇上深爱的那名女子。 皇上接过那玉佩,似乎在感受什么,许久,看了圣姑一眼后,将玉佩还给谢灵沁,这才转身,“让淑贵妃好生休息吧。” “是,恭送皇上。” 圣姑与李倾玉自然是跟着皇上一起走了。 一处花园里,示意李倾玉退下,皇上这才看着圣姑,须臾,轻叹口气,“你,太急躁了。” “还请皇上恕罪,当年一直没找到,我还以为……” “那你可从玉佩上感觉到了什么?” “……没,没有。” “没有,你却因为妄动禁术,害死朕一个孩子。”皇上压着怒意低斥。 “皇上怒罪。” 高高在上,一派端来的圣姑当下跪地,几分诚惶诚恐。 皇上眉色乌青,许久,转身,锐利的目光落在圣姑身上,“此事,不可再提。” “多谢皇上。” 皇上没再说什么,负手离开。 圣姑在原地没站多久,也当即离开。 而暗处。 李倾玉缓缓的走出来,眉间若有所思。 皇上和圣姑之间有什么秘密,是连圣姑害死了皇子都能让皇上容忍而谅解的事? …… 淑贵妃在皇上走后没多久便悠悠转醒,示意内殿里的宫娥太监退下,这才看着谢灵沁,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玉佩。 “多谢,谢大小姐相帮。” 淑贵妃明明一脸惨白,嘴唇都白得没一点血色,可是,眉间却隐有松怔之色。 谢灵沁上前一步,一脸清冷之色,“不用谢,反正,于我没有半点坏处。”话落,看着那玉佩,很肯定的语气,“这不是我娘留下的。” “谢大小姐果然聪慧。”淑贵妃抚了抚苍白的唇瓣,“这是,曾经被皇上幽禁的一名女子送给我的,不过,她真的说过,能护佑我的。”淑贵妃深幽一叹,“可是,她与你娘很是交好,而她死后,你娘死后,我知道,皇上对于她的,你娘的任何遗物都不会放过,甚至就像是想从这些遗物上寻到什么一样,所以,我知道,一听说是你娘的东西,圣姑一定会暗暗通知皇上。” “所以,方才圣姑看着那玉佩是动了类似禁术吧,她会以为是,因为她施术惊动了你腹中的孩子,方才害你五月大的孩子流产。” “是,也不瞒你说,我这胎,本来就不好,是生不出来的,可是,能让它,换得皇上对我的愧疚也垂怜,我也不算输是不是。” “拿孩子做筹码,你果真是一个好母亲。” 淑贵妃看一眼谢灵沁,不是没听出来女子话时的讽刺,弱弱的笑一声,“我只是,让他它的死,变得更有价值而已。” “既然如此,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心。”谢灵沁退后一步,“我与你与不算交情好的样子,若不是看在柳云洲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在看了你所给纸条后相帮于你,不过……” 谢灵沁有些不齿,“拿柳云洲的前途来威胁我,你说,让对你如此担心的表弟知道了,他会如何想。” “可是,若不然,我不知道以何法子能请动你,且如此配合。” “可是,我谢灵沁从来不是一个会受人威胁的人,今日能如此,也不过是好奇事态发展而已。”话落,谢灵沁不打算再言,又看了眼那玉佩,“好生休息吧,臣女告辞。” 淑贵妃看着谢灵沁纤细却笔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玉佩,然后,闭上眼,轻叹口气。 那个女子,她的死,至今,是一个谜! …… 谢灵沁走了,柳云洲自然更不好多留。 可是,与谢灵沁走在宫道上,谢灵沁一脸沉色的,让柳云洲有些怵得慌。 “谢灵沁,若是,你真心喜欢那玉佩,舍不得,又抛不开面子,我可以帮你再要回来的。” 柳云洲思忖良久,方才开的这个口,谁知,谢灵沁看鬼似的瞪他一眼,“少作聪明。” 她是那种舍不得一块玉的人么。 柳云洲立马噤声。 谢灵沁也懒得理他的心思,思绪深起。 那玉佩不是她娘的,而她娘曾经与那位叫云衣裳的女子交好。 皇上与圣姑分明想从那玉佩上发现什么秘密。 而她在天机殿看到过,当年,真正唤来五万兵将的,是那位叫云衣裳的女子。 所以,皇上与圣姑是想从这里,寻到突破口,找到那消失不见踪迹的五万兵将? 而且,之间在将军府秘道里,那黑袍人又说,有一个不被天下人知道的地方,它流传上千年,那里四季花开,鸟语花香,云霞如黛,直到某一日,花草凋零,河水干涸,去路消失。 会不会,那五万兵马就在一个不为世人知道的地方? 而唯一知道去路的就只有她娘还有那名叫云衣裳的女子,只是,她们两人都死了,所以皇上只能从她们的遗物中寻蛛丝马迹。 可是,这五万神兵对皇上来说就如此重要?重要到他心知是圣姑动用禁术以至于淑贵妃动了胎气,腹中孩子惨死,他都可以原谅? 谢灵沁点了点眉心。 这事儿,好像越想,就越复杂了。 谢灵沁与柳云洲出了宫,紫河正等在那里,看着谢灵沁出来,立马上前道,“小姐,公子回来了。” “谢聃聆回来不是挺正常一事?” “可是,他找谢管家还有将军身帝的护卫问了关于宁一公子的事后,就急匆匆的出了府门,奴婢看着公子那脸色,怕生出什么事,所以才急着找你来。” 谢灵沁拧眉,“一个一个真是不省心,走吧,我们去宁秀才家。” “我也跟着一起吧。” 柳云洲道。 谢灵沁瞅他一眼,柳云洲立马改了口,“哦,我今日正好要去看看宁兄,顺便看看孩子们。” 谢灵沁不置可否,与紫河上了马车。 柳云洲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于是,两辆马车朝宁秀才家而去。 远远的,下了马画展,谢灵沁走进那箱子,就看到宁秀才家院门大开。 气氛,不太对。 “砰——” 一声重响,一道人影自院子里快速飞掠出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响起吃痛的呻吟声。 竟是,谢聃聆。 谢灵沁正要上前,便见大门口,宁一沉着一张小脸,怒气冲冲的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烧火用的木棍,作势就要朝谢聃聆而去。 “住手。” 谢灵沁一喝。 宁一立马看着谢灵沁,整个周身气息都软了,纯流的眼眸,澄澄澈澈的“姐姐。” “不许你叫她姐姐。” 宁一这一喊,谢聃聆登时就怒了,抚着胸口,从地上刷的站起来,走至谢灵沁面前,挡住宁一看过来的视线。 “她是将军府大小姐,和你没有关系。” 宁一委屈嘴,可怜巴巴的歪着头,看着谢灵沁,锲而不舍,“姐姐。” “都说了,你不许叫,你又不是将军府的人。” “他是。” 谢灵沁突然道,一下子打断了谢聃聆明显有自欺欺人的话。 谢聃聆声音一僵,近乎慢镜头的转身,看着谢灵沁,眼神愤恼而不甘,“你,你真的当他是你弟弟了,所以,这几日,你一点都不过问一下我的境况,就是因为他。” 谢聃聆眼睛发红,明显很生气,很生气。 在谢灵沁的眼里,这一刻,她是觉得谢聃聆幼稚极了。 “谢聃聆,你比他大,他十一岁,你十三岁,你却要同他吃醋?父亲都没有否认,你还在这里捣乱?” “我……” “你该清醒一下了。” 谢灵沁是真的有些生气,原以为经过上次三里屯一事,他多少成长许多,没曾想,竟还是这般幼稚不长进,还冲动,只是一个宁一就叫他如此不顾形象的大怒,他日,他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分分钟露了形色被人踩死。 “宁一,你先进去。”谢灵沁推开谢聃聆对着宁一柔声道。 宁一心智有些问题,万不能刺激他。 宁一听着谢灵沁的话,恋恋不舍的走了进去。 柳云洲与随后出来的宁秀才对视一眼,二人皆没有说话,然后,进了院子,进了门。 “我让人送你回书院。” 谢灵沁道。 “不用。” 谢聃聆眼布愤郁之色,大力一甩袖子,一张俊脸青青红红的,转身就走了。 “小姐,这……” “他还能反了天了。” 谢灵沁也一甩袖子,转身朝将军府方向而去,走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想了想,叹口气,看着紫河,“你先回府吧,我去看看谢聃聆。” “……是。” …… 而此时,宇文曜带着之前余文逸带回来的解药,要去找谢灵沁,这解药因为一些药物的成分,需要静放一些时日,今日,服用正好。 可是刚要出府门,一名护卫闪身出现。 “太子,他,不见了。” 宇文曜眸色一沉,“何时不见的?” “我们去时,发现屋内被褥里的是枕头,我们顺着痕迹去了董老府邸,发现,董老被捆绑着,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且……我们还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灵沁小姐的画像。” 宇文曜闻言,面色一变,下一秒,身形已然消失在屋内。 …… 谢灵沁很快追上了谢聃聆。 谢聃聆并不搭理她,反而用力跑着,向前走去,袍角鞋履都沾了灰也浑在不意。 “谢聃聆,前面是断崖,你走那边做什么。” 见谢聃聆突然转了道,谢灵沁真是怒从中来,正要追上去,便见前方,谢聃聆被数十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了路。 “听海,去看看。” 谢灵沁一声吩咐后,当下一掠而去,然而,手腕一紧,被人紧紧抓住。 谢灵沁定睛一看,“宇……”而后眼神一紧,用力挣开对方的手,全身警惕,“你不是宇文曜,你是谁?” “嘿嘿嘿……” 只听到一阵残凉的笑声,来人步步紧逼,大手一拂,谢灵沁只觉得头脑发晕。 最后,只来得及在吩咐一句,让听海护住谢聃聆。 正文 069章 (一更) 谢灵沁晕迷前是青天白日,醒来后,已是月牙高悬。 四下无人,静得只有风声,还有……叫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在远处嘶吼。 谢灵沁动了动手指,还好,她能动,对方没点她穴。 不过,这才是最可怕,那就说明,对方笃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且,这人…… 谢灵沁四下看了一眼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四周都是树。 杳无人烟。 “我弟弟如何了?” 谢灵沁对着空气中问道。 “嘿嘿嘿……” 是晕迷前那残凉的笑声,初初一听就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黑暗中,一丝月光下,上方树梢,露出一个头来,笑意沁凉。 他有着与宇文曜一般,如同九天皓月的矜贵似雪的容颜,有着与宇文曜一般的欣长身姿。 五官,眉眼,甚至,一个挑眉的动作都与宇文曜如出一辙。 “之前,我进宫前,在暗处一时跟踪我的人是你?” 谢灵沁坚着眉宇问。 那男子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修长的腿一收,潇洒的自树上滑溜下来,站在了谢灵沁的面前。 “我观察过你很多次。” 男子说,声音比宇文曜的要粗一些,有些残薄。 除了气息,眼底的光芒,他与宇曜几乎没有一点差别。 可,他不是宇文曜。 “你真聪明,难怪,他喜欢你。” 男子逼近谢灵沁,冰冷的气息吐在谢灵沁的脸上,眼底泛着阴冷的光芒,“可是,你配不上他。” 谢灵沁面色一沉,“怎么不是他配不上我。” “就你这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人,他会喜欢你,只是他从未爱过,所以一时新鲜罢了。” 这嫌弃与鄙夷,是妥妥的。 谢灵沁眼皮子一抽,戒备的退后一步,“你是……” “我是他弟弟啊,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皇后当年果真是生的双胞胎。” 谢灵沁这话是肯定,在遇到雍王爷后,她便刻意去查了下,虽然只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关于皇室寥寥无几,可是,也够了。 毕竟,双胞胎这种基因,是很强大的。 只是,宇文曜不说,她也不想问。 “那,你将我掳到这里来,所为何?”谢灵沁横眉沉肃。 “杀了你啊,杀了你,他就只属于我了,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 “他,宇文曜。” “嘿嘿嘿……” 男人明明长得如诗似画,却眸光邪祟,一笑起来,当真如同地狱来的魔鬼。 “你告诉我,我弟弟如何了?” “哦,不知道呢,反正我带你走时,看着一柄剑正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听海,是叫听海吧,想上去帮忙,不过,被人暗中一刺,本来呢……” 男子双手拖着下巴,似乎挺开怀,“本来呢,他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呢,我觉得可好玩了,杀人这种事,我应该助助兴的,所以,我就帮了对方一把,然后,听海就倒下了吧……” “你神经病啊。” 谢灵沁对着这样一张顶着宇文曜一般的脸,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一刻,若不是知道,她与他实力悬殊,她一定杀了他。 对,穿越至来,除了谢灵玉,与宇文贤,此时此刻,她想杀了宇放曜的弟弟。 可是,她忍,尽力放平语气,“那,我弟弟与听海,死了吗?” “呀!” 男子突然好可爱的捧着脸,“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带你回去看一看。” 谢灵沁拧眉,“你会这般好。” “当然不会,因为,宇文曜现在一定是在四处寻你呢,不过,你放心,他找不到这里的。” 男子说着话,步步逼进,一双凤眸里冷光流转如鹰隼,看得谢灵沁血液都能凝固。 然后,他看到男子眼神骤然如积了风云,将手指放于唇边,对着长空一啸。 “嗷呜——” 几乎在瞬间,他便得到了回应。 那种狂腾的,危险的,肆虐的,残薄的气息,倾刻逼近。 她的四周,十几只狼正围着她。 黑夜下,闪着灼亮的光芒,扫是着自己的猎物。 “他们都是我养的呢,宇文曜都不知道的,而且,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男子勾唇一笑,然后,后退。 轻功卓绝,行若柳步,方才一刻明明近有眼前,下一瞬,已在百米之外。 这轻功…… 难怪,之前,听海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对了,我叫,宇文安。” 男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拂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宇文安,我是你嫂子,你不当这般对我。” 谢灵沁怒了,因为,她伸手入袖,想拿宇文曜给她的匕首,没有。 一转眸,在宇方安手上。 再掏那小弓驽,也没有。 一转眸,宇文安正冷笑着把玩,眼里是满满的杀意。 他,是存心,想让她死在这里。 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想做他的女人的多了去了,何苦差你一个,而且,你还这般坏,对他一点不好。” 宇文安道。 “我哪里对他不好了。” 看着渐渐逼近的狼,谢灵沁还不忘想从宇文安这里存到突破点。 “你在床上放了蛊,若不是我碰巧去你屋子,蛊虫爬到我身上,他就会中蛊了,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谢灵沁一愣。 中蛊…… 对,有那么一次。 可是,竟是在她榻上中的…… “等下,你去过我屋子。” “当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管不着。” “那为什么你中了蛊虫,他……” “对啊,他不忍我一力承受,帮我吸去一些咯。”宇文曜看着手中的匕首,“他竟然把这个送给你,我就知道,我得要回来。” 谢灵沁无奈,又可气。 “他为了你还特意叫余轻逸去取解药,知道吗,今日他就要将解药给你,可是,我不想让你活下去,宇文曜,他不该受到任何的牵绊,你不能在她身边的,而且,你还是这么个身份,不能不有。” 宇文安说着话,又很得意的笑了笑,“等你死了,我再去给他找个听话的美人儿,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 宇文安说着话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对了这是你给董老的,不过呢,被我抢了,我小小的研究了下,这里面的毒药成分呢,和你体内所中毒,其中有几味毒草,好像一样的呢,这呢,也当作我让你死的的报酬了。” 话声落,宇文安又退后一步。 顿时,那十几只狼扑过来。 谢灵沁一个蹲身而闪,抓抽起地上一把石子就对着狼群打去。 她力气不轻,吃痛的狼,开始嘶吼,眼底爆发出威慑与小心,然后,群起而攻之。 森利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嘶——” 若不是谢灵沁闪得快,只怕,被撕下的不是衣衫,而是她的皮肉。 “扑通。” 而在这般情势危急的时候,方才还站得笔直的宇文安,突然重重的跌倒在地。 显然是体力不支。 谢灵沁与狼群打斗中,看着他,明显是腿站不起来。 “宇文安,你放过我,我帮你治腿。” “哼,宇文曜这般好的医术,这般多年精于炼药都治不好我,你能。” “只要不是先天残疾,我一定可以。” 管他呢,能蒙先蒙吧。 “我这腿可是被……” 宇文安突然又冷笑,“你在蒙我吧,哼,我不会上当的。” 擦! 这宇文曜的弟弟和他一样聪明,不好骗。 可是,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 此时此刻,一间柴房里。 谢聃聆和听海是被一盆水给泼醒的。 听海看着满屋子的黑衣人,眸光深冷,不为所动,“你们是何人,这可是将军府公子。” “是啊,我们要的就是将军府公子呢。” 领先的黑衣人将盆一丢,突然一笑,然后,一把扯下下黑面巾。 “你……” 听海微惊。 谢聃聆凝着眼,唇抿成线,“你是安尚宁,你……你不是和我大姐姐交好的吗,你为什么……” ------题外话------ 我就不写标题,哈哈哈~ 正文 070章在她心里,我是最好的男子(二更)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谢聃聆又接着道,然后,声音又越来越轻,好像下意识的就认为,安尚宁没死,是一个正常的事,而她真的死了就不太正常了。 没错,领头的黑衣人正是安尚宁。 曾经一夕阳之间,满府被抄,被斩,而她不得不和安尚羽在谢灵沁与白玉的相帮下逃出都城,幸保一命。 “是呢,我与灵沁姐姐要好的。” 安尚宁道,面上含笑。 谢聃聆闻言,豁然站起身来,“那你就看眼看着我大姐姐被人抓走。” 时间,永远能灌洗改变一个人。 安尚宁依如当初那般清丽俏美,然而,眉宇间,再没了温婉的单纯和俏憨。 此时笑意收住,“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 “我们赶到时,那些黑衣人正好要将你和听海带走,我们不过是来了个黄雀在手,正巧赶上,便换了他们的衣服。” “的确,你们不是先前那些人。” 听海道,看着谢聃聆。 谢聃聆先前与他们交了手,此下自然也察觉到了。 “不过,那人身形太快,为了救你们,我们只是愣神一瞬,对方已经抓着灵沁姐姐离开了。” 安尚宁又道。 “那那些黑衣人是谁,你们为何换了他们的衣服?” 谢聃聆的心还是没有松下。 “因为,我们需要你们陪我们做一场戏。” “戏?” “一声可以帮我又可以帮到灵沁姐姐的戏。” 谢聃聆看一眼听海,少年清澈的眼神里爬起疑惑与暗芒,“可是,对方把我姐姐抓走,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如今性命是否无忧,我们都不知道,又如何说能帮到她。” “我相信,太子如此爱她,一定会找到她的。” 安尚宁说这话时,语气里几分笃定,笃定中,又似乎深沉的想着什么。 …… 谢灵沁已然精疲力尽,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死。 这个宇文安纯粹是刀枪不入,不管她说什么,他好像都能无动于衷的。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她就要寻到一线生机,想逃时,他就暗暗一出手,让她再跌回狼群里去。 看着她被这些狼逼得狼狈至极,他就很开心,很得意,还时不是的毒嘴毒语,若不是谢灵沁活了两世,这心也算是千锤百炼,光这精神攻击就要歇菜了。 “宇文安,我今次若是全身而退,不打你几个耳光,我跟你姓。” 谢灵沁看自己一身的血,炸毛了。 她已经解决了四头狼,可是,还有十一只。 狼这种烈性的动物,你如果不是一举将他们歼灭,让他们惧怕你,那只就能被他们慢慢折磨着。 “宇文曜,你这个王八蛋,千算万算,还是傻得可以,我若是被你弟弟给害死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你竟然敢说宇方曜傻。” 方才还在远处的宇文安豁的穿进狼群来,看着谢灵沁,那目光,俨然就像是在看仇人。 “是啊,他若果聪明,这会儿还没有找到我。” “那晚我太厉害,太了解他。” “呵呵,傻就是傻。” “哼,看来,我不能给你时间了,当该立马弄死你。”宇文安在斟酌着,却不知,就在此时,趁着宇文安唯一走神这么一小瞬间,谢灵沁眼底精光一闪,下一瞬,足尖一点,一个腾起之时,往后一翻。 同时,手指放在唇角,一声呼啸之声凌空响起。 顿时,方才还视谢灵沁为仇人十一只狼竟齐齐朝着宇文案而去。 “你们这些畜生,主人都不认了。” “就你这样的主人,他们能识得,呵,笑话。” 谢灵沁大口呼着气,趁此跑到一旁的树边去休息。 她会御狼,可是,也并无把握,只是,方才她方现,在她怒到极致,生死存亡时,竟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充盈之力在灼灼的升腾几乎让她压制不住,冥冥中一个声音好像在告诉她,这样做,就一定能转败为胜。 的确,这些狼好像不止是受她的御使,更好像,是被她方才的哨声给迷惑了,她方才吹哨时,也感觉到吹出去的不止是有声音,好像还有一股虚无的力量扑腾出去。 不过,眼下来不及想这些了。 谢灵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趁着宇文安与狼群打斗时,溜了。 结果…… 麻的。 “宇文家的人都特么如此有才吗,武功高强,还是布阵高手。” 谢灵沁此时是满头满身的怨与恼。 她再一次感受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的弱小。 光有脑子都不行。 毕竟,对方脑子也不弱。 而且,这个小阵连大阵,这阵法,可谓能将人给绕晕了去。 “谢灵沁,你给我出来,你躲哪里去了。” 将狼群解决掉的宇文此时也入了阵,不过,入所这处,四下皆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林,无边无际,阳光自缝隙间斑驳洒下,不知东南西北,更甚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谢灵沁。” 恍惚中,好像能听到宇文曜叫他的声音,很着急,很着急。 “宇文安,不用冒充宇文曜的声音,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让我逮到你,不止是几耳光,我一定让你见识到我谢灵沁的厉害。” 被小叔子欺负成这样,这是谢灵沁没有想到的。 雾,于阵中,树林中渐渐起。 谢灵沁干脆不走了,她知道,与其四处走,以及走出去被宇文文曜给拦住,还不如等着宇文曜找到她,这里四下,她方才一醒来时就看过,当是城外的树林,可是,距离冥澜他们驻扎之地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所以,鞭长莫及。 所以,保存力气,在这迷雾阵中,拖延时间。 而在这其间,对付宇文安唯一的方法就是…… “宇文曜就是个大混蛋……” 谢灵沁高声道。 声音四散而开。 “谢灵沁,不许你侮辱他。” 宇文安追到谢灵沁的藏身之处时,谢灵沁已不在原地。 “宇文曜就是小鸡肚肠,弱得像鸡……” 谢灵沁又道…… “长得像个木头,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谢灵沁又道。 而此时,这迷雾的树林里,一层又一层的阵法中,某一处,听风听着前方那近乎朦胧而不真实的声音,低垂着头,“太子,灵沁小姐想来是为了对付他,所以才……” “我当然知道,我在她心里,是最好的男子。” 宇文曜道,自信绝绝,然后上前。 “太子,不如你暗中轻唤他,想来,他会听你的话,就撤了这阵法,灵沁小姐也不会有事。” “不行。” 宇文曜摆手,玉颜凝色,“这般多年,你们都当该知道他的心性,一旦触怒他,若是发起病来……” “属下们明白。” 听风与听雨当即点头。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依靠感觉在这阵法里将灵沁小姐找到,并无声无息的带出去,而太子再制住他。 而阵法的另一边,许怡然此时也收到消息赶到了,看着四下一切,示意酸皮子在外面守着,自己也小心翼懵的走了进去。 而此时此刻,安尚宁带着她的人,还有听海与谢聃聆正站在都城里一条长街内拐的癖巷里。 巷子里,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 “我把这些尸体带来了这里,一会子,谢聃聆,你就大叫好了。”安尚宁对着谢聃聆细细嘱咐一遍后,这才看着听海,“你方才说知道灵沁姐姐在哪里,带我们去吧。” “你们确定要去?” “不见到她安全,我不会放心。” 安尚宁道。 听海当下点头,方才,他去了太子府,知道,太子出了城。 太子出城,那当然就是小姐所去之处。 谢聃聆见着安尚宁还有听海与等人离开,这才将自己衣袖一扯,又往脸上抹了血,这才呼天嚎地的跑出去,“救命啊,救……” “那不是将军府的谢公子。” 正在巡逻的京兆尹府的人见此当下走过来。 不一会儿京兆尹还有谢将军也同时赶到。 “这此人抓了我将我带到这里,正想杀我,然后,又有黑衣人出现也想杀我,我姐姐为了救我,引开了他们,他们朝城门方向去了。” 谢聃聆急声道,一脸担忧,“父亲,霍大人,你们快去追吧,追啊。” 谢将军在犹豫,没有快速作出反应。霍大人却当即组织人向着城门口而去。 “谢将军,我先带着人去追,你放心,定然将谢大小姐安然带回。” 霍大人话落,留下一部分人处理尸体,其余人都跟着他走。 谢将军想了想,也跟了去。 谢聃聆擦一把脸,也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李倾玉正带着雷霆暗卫出现在方才谢灵沁被掳走的地方。 “副统领,你之前下令说不能让我们的人出手,所以属下都是从各处调来的,你放心,不会有后顾之忧。” “可是,现在不是后顾之忧,而是,这些人全部消失了,而我们在一个时辰前才得到消息。” “禀副统领,方才我们的人发现,有数十黑衣人暗中想出城,且还穿着我们先前派出去那些人的衣裳。” “追。” 李倾玉当机立断,“一定要将这些人捉到,活口。” “是。” 李倾玉将轻功运至绝顶。 她本来是想抓了谢聃聆来威胁谢灵沁,看能不能寻到一丝先机,没曾想,竟出了这般变故。 这些人是谁? 谢灵沁又在哪里。 “你们先去城门口,我先去太子府邸。” “是。” 近三十名雷霆暗卫当下齐奔至城门口,然而,却正好被京兆尹大人带兵团团围住。 “抓住他们。” 京兆尹一声厉喝。 雷霆暗卫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们可是高人一等的,只为皇上号令的雷霆暗卫。 于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打得是不可开交。 此时此刻,安尚宁早带着她的人褪去对方的黑衣,与听海出城数里,直奔向谢灵沁的方向。 正文 071章 下次,你可以叫我嫂子 天色渐远,透过树林可见远方天际层层青黛。 只是,此时身处阵中,也不知这是不是就是真实的天。 不过,谢灵沁能感觉到,此时此刻,这阵法里并不止她与宇文安两人了。 而且,方才宇文曜已经暗中传音给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他会处理。 当然,纵然心里再多怨气,谢灵沁也不可能此时与他说这宇文安之事,想了想,嘴里停止了“侮辱宇文曜”,而是就近上了一棵树,真正是守株待兔。 “谢灵沁。” 耳边,却突然传来温润的轻唤声。 谢灵沁侧身,就看到了许怡然。 许怡然也站在她报踩的树丫上,此时时淡时浓的雾气中,一双清润的眸子正细细的看着她,有些虚幻。 “你怎么也来了?” 谢灵沁疑惑,同时身子退开一些,保持距离。 “因为心灵感应啊,知道你有危险,所以,马不停蹄的就来救你了。”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每一个字眼都叫人看不出虚伪。 谢灵沁眸光微敛,然后很客气道,“你知道宇文安的存在。” 这话,几乎是肯定。 “当然。”许怡然并没有反驳,轻轻漾开一抹笑意,“难不成,你又忘了,我是天机殿的殿主啊,这天下间的消息,除非是等天之难,所以,只要我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 “所以,你还收到消息,他把我掳到这里来。” “嗯,顺着痕迹来的。” “那谢聃聆有事吗?” 谢灵沁立马问。 “他可是我未来小叔子,我自然要确保他的安全。” 许怡然道。 谢灵沁眉头一蹙,“许怡然,你当知道,我并不是谢聃聆的亲姐姐。” 言下之意,他这嘴里的小叔子便宜并没有占到。 许怡然摊手,倒也不尴尬。 “那,谢聃聆呢?”谢灵沁又问。 “你的朋友把他救走了。” 朋友? 谢灵沁拧眉,倒是没细究这个问题。 “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你更重要。”许怡然说话间,目光看向顺着树枝往下,“这般高,我带你下去吧。” “不用,这里安全,宇文曜会很快找到我。” “我可以先带你出阵,这样不是更安全。”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神色不见缓,“宇文安并不简单,虽然和宇文曜是亲兄弟,但是,我怕打乱宇文曜的计划,所以,我不会离开。” 谢灵沁神色严肃,然后又道,“你走吧,不用管我。” “谢灵沁,你是我生命的重之中重,我必当要护你周全。”许怡然却道,然后,一撩袍角,倚着树丫顺势坐下,“你若不走,我便陪你。” “不需要的。” 许怡然却定定的看着谢灵沁,那清流的眼神里像是流着一条小气,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轻风撩动,涟漪轻许。 这一瞬间,这好像有种熟悉与哀伤的瞬间,自来冷心的谢灵沁唇瓣微抿,竟无法拒绝,须臾,她又看了眼许怪然,然后,往旁边移了一些。 她不想叫宇文曜有任何误会。 真正爱上一个人,便会时时刻为他着想。 以前她不懂,只当是毫无波澜的心灵鸡汤,而今,她深切的感受到,是深入骨血的营养液。 他爱醋,所以,她尽量避免。 谢灵沁在深思,想着宇文曜,却没有注意到,看着谢灵沁,那一瞬前,清润的眼里陡然升起一丝落寞的许怡然。 而那丝落寞里,更透着一丝沉沉的深意。 许怡然狭长的眸光轻而一动,轻轻的抬起了手,慢慢的慢慢的,伸向了谢灵沁…… …… 城门口,打斗还在如火如荼。 因着今日这事是暗中计划,所有雷霆暗卫的衣裳上都未有标志,想向对方解释,可是京兆尹大人一脸沉怒之色,只道他们是巧言令声,反而招来更多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京兆尹亲自出马不止,又带动着城门守城兵。 百姓见此,都远远的避开了去。 …… 李倾玉到了太子府邸,她当然没有见到太子。 当下,通过雷霆暗卫的特殊法子,终于寻到了蛛丝马迹,太子不在太子府,可去子哪儿,不知道。 李倾玉犹豫再三,又直向城门口奔去,便看到了一团乱的打斗。 “住手。” 李倾玉骤然上前,落于打斗圈,面色发沉。 “李小姐,你是何意?” 京兆尹也停下动作看着李倾玉,明显不悦。 “大人,这些人是雷霆暗卫,专司陛下安危的。” 李倾玉心知不能得罪了京兆尹,上前小声道。 京兆尹闻言一惊,正要说什么,早与谢将军躲在一旁的谢聃聆跳出来,“怎么可能,皇上身边的雷霆暗卫为何要行刺我和我姐姐。” 谢聃聆声音高扬,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顿时引得城门四下,以及远远的不敢靠近的百姓都不禁怔了神。 这是…… 什么情况。 所以说,是皇上要杀将军府公子和将军府大小姐? “聃聆不要乱说。” 谢将军见情势不妙立马出声责斥。 可是,谢将军没想到,平日里对他的话可谓是唯命是从,不敢高声语的谢聃聆却立马就回驳了他。 “父亲,我没有乱说,儿子差点就没命了啊,若不是大姐姐引开他们,京兆尹的人来得快,我现在早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大姐姐……” 说到这里,谢聃聆眼眶立马泛了红,“大姐姐如今生死未卜……” “唰——” 谢聃聆当即从一名官兵的剑鞘里拔出剑,直接李倾玉,怒目而视,“李小姐,你说,你是不是背叛了皇上,想造反,所以才对着我和我姐姐动手。” 李倾玉面上青暗一片,她恨不能立马将面前的谢聃聆给宰了,敢拿剑对着她。 可是,她不能。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可是不管如何,唯今之计,她得赶快找到谢灵沁。 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皇上,她都必须得让谢灵沁活着。 可是,让我找到你,定然不能这般便宜了你。 今日之事,如果没有谢灵沁从中作梗,她死不都不信。 “霍大人,此事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将谢大小姐找回来,到时再请皇上禀报。” 京兆尹看着李倾玉的面色,又看看谢聃聆,还有谢将军,心知此事怕是不简单,也主动请缨,“本官与你一起。” 李倾玉眸色微沉。 京兆尹分明是不信任她。 “好。” 李倾玉拒绝不得,百姓已经在窃窃私语,刻不容缓,她必须尽快,当下与谢将军打了招呼,立马带着还安好未受伤的人出城。 谢聃聆自然更不放心,当下紧随跟上,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谢将军的话。 不过,此时的谢聃聆抚了把脸,也不是不担心的,少年一边高声道,“我要一起,万一你又想出什么乱子,想害死我大姐姐……”一边懊恼着。 虽然是演戏,可是,到底,大姐姐的下落与生死,他是丁点不清楚,眼下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之后铺的路而已。 早知道,他之前就不该发什么脾气。 一个宁一又怎么了。 大姐姐如果不疼他,当时为何会去三里屯相救于他,如何为了找到他的下落,从徐世勋等人嘴里套话,而且,因为她,还阴差阳错的,让徐世勋几人如今对他的敌怨都少了,而且,大姐姐在被抓走的最后一刻,还叫听海一定要护住自己。 谢聃聆越想越恼自己,当即加快了脚步。 他武功虽不高,可也不弱。 …… 月牙高悬,蒙了一层淡辉。 许怡然伸出去的手还没触摸到谢灵沁,只听不远处,一阵打斗声起。 激烈程度,从浓郁的血腥气里闻得到。 只一瞬,谢灵沁恍然明白什么,转身之时,就恰好看到了许怡然正要触向她的手。 “许怡然,你想做什么?” 谢灵沁看着他,近乎逼问,不是指他的手想做什么,而是,他今夜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看了看自己僵在空气中的手,然手,苦笑着缓缓收回,“谢灵沁,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谢灵沁却豁然站起身,满身煞气,“你是想让宇文曜和宇文安自相残杀,还是想趁机杀了他们两人。” “如此好的机会,我不可能放过的。”许怡然轻叹口气,看着谢灵沁,这一刻这个清灵俊秀的男子毫不掩饰他眼底的杀意,他的眸光略微清冷,“谢灵沁,我和宇文曜之前的博弈,早已经开始,而这一开始,就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许怡然,你是太高估你自己,还是你太低估他,你以为这样,就会打倒他。” 谢灵沁面色铁青,作势要从树上下去,然而…… “撕拉——” 许怡然想要拉住她,她想躲时,衣袖被他扯下。 许怡然紧了紧手里的那截浅色碎布,示意谢灵沁看向前方,“沁儿,你仔细听。” “谁允许你这般叫我。” 谢灵沁大力甩开许怡然的手,一跃跳下树。 “你不是那般相信他吗,我都没有出手,他如果就这般死了,这般无能的人,值得你诚心相交。” 身后,许怡然声线略冷。 谢灵沁容色清淡,忽而一笑,“我喜欢他,不管武功高低,不管他是何身份,更甚至于出了何事,我都会,且一定要站在他身边。” “你一点内力皆无,能护得住他?” “至少,可以和他站在一起,于这世间,真正能站在一起的人,我自当会极力珍惜。” 下一瞬,谢灵沁足尖一点离开。 许怡然没有追,而是看着苍天,苦笑一声,须臾,对着暗处道,“依计划行事吧。” “是。” 谢灵沁越往打斗声处去,越能感觉到宇文曜的气息,然而,她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没有许怡然的身影,只有或浓或淡的雾气。 因为方才太担心着宇文曜的安危,她走得太快,现在,是真的彻底被困在阵中了,而前方,方才还激烈的打斗声在此时似乎停止了,空气中,静滞一瞬,紧接着另一边,几首是她反方向的地方,打斗声起。 所以,方才,只是障眼法,眼下这场打斗才是真的。 麻的。 她竟然被许怡然算计了。 不对。 或者,他并不是想要宇文曜和宇文安互斗,他们二人是兄弟,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也不是想杀了他们两人,这风险太大,而是…… 他们只是想……杀了宇文曜,或者制住宇文曜,然后…… 谢灵沁面色豁然大变。 这局,太深了。 谢灵沁心头狂跳,面上一片沉暗之色,越是急,越要稳。 她知道。 …… 而此时,阵中。 确实真的有一声激烈的打斗。 宇文曜原以为面前看到了谢灵沁的脸,正想开口,眼神却是一深,而后,他的身后,一柄利刃刺来。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对谢灵沁太过了解,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假的,眼下,如此近的距离,纵然他有绝顶轻功也躲避不了。 听风与听雨一脸肃色的围了过来,护在宇文曜身前。 “太子殿下,我们并不想杀你,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灵沁小姐。” 宇文曜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凤眸微蹙,然后,很是肯定,“她不在你们手里。” “我知道太子殿下不信,所以……” 来人自袖中取出一抹碎布,摊在掌心,“我想,太子殿下当知道这是谁的。” 这碎布,正是许怡然方才从谢灵沁袖上扯下的。 宇文曜当然识得这是谢灵沁之物,眼神微缩之时掌风而动。 “我劝太子殿下最好想清楚,我们只是想请你跟我们走,真的,要拿灵沁小姐的命来搏?” 宇文曜倏然沉默,整个周身倾刻之间就笼上一层无上煞气。 而也就在这时,一抹黑影在宇文曜身后出现,浓浓淡淡的雾气中,宛若一缕风,自宇文曜腋下而过,一柄利刃泛着一抹幽冷的光直插向他的腰腹…… “啪——” 横空中,一道倩影而过,在那利刃与宇文曜腰腹相隔毫厘之时被一脚踢开。 然后,忽然的,四下俱静。 那被踢开的黑衣人自地上站起身来,看着陡然出现在前的谢灵沁,黑布下,一双眼睛紧缩,“灵……”然而,在谢灵沁那冰冷的眼神中,黑衣人当即大后一挥,“撤。” 顿时,所有人如潮水般退去,好像方才一切没有发生般。 宇文曜没有叫人追,二话不说,一把将谢灵沁拥进了怀里。 “轰。”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之声响起。 “宇文安。” 宇文曜面色一变,当下带着谢灵沁在阵法中穿行。 “宇文曜,你若是不把谢灵沁杀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也就在这瞬间,浓雾突然散去。 前方,现出宇文安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脸沉如雪,看着谢灵沁的眼神,满是煞气,而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玉色小瓶。 “不然,我就将这解药毁了。” 宇文安说。 宇文眸瞳仁微缩。 谢灵沁面色也不见好,定然是放才在这阵中,宇文曜与他交手之时,而宇文曜因为担心她,所以,一时分神,被宇文安取得了解药。 听风和听雨对视一眼,不知当该作为。 宇文曜放开谢灵沁,叹口气,“把解药给我,这里并不安全,我们得尽快离开。” “我知道,有人利用我这个阵,想杀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宇文安很淡定,那药瓶却在指尖上转着,看上去好像下一瞬就会掷落在地,摔个粉碎。 “她如果死了,我再要你这解药何用?”宇文曜面色无奈,可是语气里分明已然含了怒意。 “是啊,我也这样想,所以……” 宇文安突然玩味一笑,然后,竟然真将那药瓶往一旁悬崖处一掷。 力之所大。 宇文曜与突然现身的许怡然几乎同时去拿。 然而…… 那解药却在空中,粉碎。 “唰——” 许怡然手中一片叶子直抵宇文安的脖颈,自来纯如流水的男子,此刻眸色阴沉。 “我看你挺不错的,武功好,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不让谢灵沁对你死心塌地,这样,她就不会喜欢宇文曜了。” 宇文安倒也不怕,反而笑吟吟的看着许怡然。 他的表情,让所有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许怡然看着她,须臾,莞尔,“这般多年,你第一次说了一句入我心的话。”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经常暗中来看我的男子。” “正是。” “我喜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宇文安!” 宇文曜一声轻喝,宇文安却毫不在意的轻睨他一眼,“我看你如今美人在怀,也不觉得我重要了,所以,我以后就帮着许怡然追求谢灵沁好了。” 谢灵沁唇角抽。 而且,她清楚的看到,宇文曜生气了。 有这么个弟弟,确实是,不省心的…… “我们走,不理他们。” 宇文安轻轻弹开许怪怡然手上那片薄叶,一脸笑嘻嘻,“走,我们去玩啊,我和你说,那解药还在我手里的,你什么时候能娶到谢灵沁,我就……” 宇文安话没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双腿,明显又发作了。 “啪啪啪。” 几乎同一时间,空气中,三道轻脆的巴掌声响起。 众人看着谢灵沁淡然的收回手。 “有仇不报,非我本色。” 谢灵沁看着宇文安,居高临下,且言辞凿凿,“还有,下次,你可以叫我嫂子,对于亲戚,我会比较不太记仇一些。” “你……” “立刻带他回府。” 宇文曜已经打断了宇文安要说的话。 “宇文曜,我被人打了,你竟然无动于衷。”宇文安怒不可遏,宇文曜面无波澜,“嫂子教训你,应该的。” “你……呃!” 宇文曜衣袖一拂,已然不客气的点了宇文安的声穴。 听风与听雨立马上前将宇文安带了下去。 许怡然见此,对着谢灵沁笑了笑,又看了看树林之外,“看来,很快有人来了,告辞啊。” “许公子,这就想走么?” 听风与听雨当即拦住。 “不然,比比看啊。”空气中,一道绿影一现,一名分外清瘦面目冷意的女子执剑,抵着听雨的脖子。 听雨目色沉暗,“你可以看看你这剑要是一动,你能活着离开?” 顺着听雨的视线看向那绿衣女子的腰间,同样的,一把匕首也抵向了她。 所以,是不相上下的。 “绿妩,我们还是该客气一些。”许怡然浅笑上前,抬手,轻轻的拿开绿妩的剑,然后,看着谢灵沁,“沁儿,我对你,永不变心。”话落,身形一闪,与那位叫绿妩的女子一同消失在原地。 “他对你永不变心,可是,你的心,已经在我这里了。” 宇文曜紧紧的拉着谢灵沁的手,很明显,吃醋了,在宣示主权。 谢灵沁有些好笑,轻轻拉拉他的衣袖,“好了啊,有人追来了,我们撤吧。” 所以,李倾玉和京兆尹,谢聃聆追来时,就看到太子打横抱着谢灵沁。 李倾玉心头一缩,几步上前,“太子,要不要,我去找辆马车。” “不必,她受了惊吓,本宫要亲自送她回府。” 李倾玉听着这话,看着宇文曜深情的眼神,全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京兆尹则是张大着嘴眉,看着四下,然后,带人跟上。 谢聃聆…… 这个姐姐,可真厉害。 只是,躲在宇文曜怀里的谢灵沁眼底余光却朝树林某处看了看。 那里,躲着一个人。 所有人都退走了,独她没有退。 ------题外话------ 这一章,如果有妞看不懂,觉得突然,不要着急,下一章会解释~ 还有,宇文安不是变态,他只是……嗯,脑筋不正常,恋兄,对,恋兄,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关于这个,不宜脑补太多,看新枝写就好。 正文 072章 如此之父 冷风袭面,然而谢灵沁并未有丝毫的冷,因为,宇文曜以他的袖子挡住了她的脸,为她抵去一切寒潮。 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弊端。 “对不起。” 宇文曜低声响在她的耳边,无尽愧疚之色。 谢灵沁却绽开笑意,轻轻抬起手,将他紧皱的眉心抚平,“还好,看在他以后要叫我皇嫂的份上,我原谅他。” 闻言,看着怀里温软一片的人儿,宇文曜不禁失笑,“嗯,你将是我的妻。” 这突然一个“妻”叫谢灵沁有耳朵有些烧,下意识的靠他更近了些,“宇文曜,你说,如果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多好。” “不好。” 谢灵沁难得温柔一把,结果听到轻而淡声否定句,立马抬头仰眸,“我这般护着你,你还矫情了。” “这样容易感染风寒。” 谢灵沁…… “宇文曜,素日里看着你倒是惯会说着情话儿,今儿个有些迂腐了。” 关心她身体也可以浪漫一下嘛,真是不配合。 “是吗。”宇文曜却道,俯下头下,对着那张樱唇就是轻轻一吻,“我只要你身体康健,平安幸福。” 谢灵沁一怔。 这般夜色如水,唯愿时光静好的时候,他不是更该说些个浪漫好话儿听吗,可是他,没说他爱她,而是轻轻的紧了紧她的腰,说要她平安幸福。 平安幸福! 这四个字听着寻常,可是,如今相较于他们二人来说,当真是难上加难矣。 为了这四个字,他得费多少精力呢。 毕竟,连他亲弟弟都不赞同他们有一起。 “嗯,好。” 谢灵沁收起心思,抬手搂着宇文曜脖子。 她,相信他。 身后,李倾玉将轻功运至极端,也相隔极远,可是,恰好就能看着二人这般相偎相依画面,太子那般像呵护珍宝似的将谢灵沁抱着,低头颔首间,是她难以企及的温柔。 李倾玉全身崩紧,嫉恨的光芒,差点让她失态。 一行人转眼到了城门口,却并未进城。 宇文曜抱着谢灵沁停下,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宇文曜一抬袖子,对着不远处那茂密的草丛一挥。 “咳咳……” 顿时,一阵急促的咳声响起,下一瞬,听海迅速掠了过来,看上去有些颓败的样子,“小姐,太子……” “不用说,先回城吧。”谢灵沁示意道。 “……是。” 霍大人,谢将军,还有谢聃聆,以及李倾玉紧随赶到,也跟着进了城。 “太子殿下,我……” “我送她回府。” 太子一声出,谢将军原本想开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啊。” 谢聃聆倒是乐见其成,明明脸上还有些脏污,却看得出极其开心。 宇文曜瞅他一眼,“下次不可胡闹了。” 这语气,俨然就是一副姐夫的架式。 当然,也是他的堂哥。 只是,这事儿,谢聃聆并不知道而已。 不过,谢聃聆倒是挺听宇文曜的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放心,姐姐对我好,我心里知道了,下次定不会再犯糊涂了。” “嗯,乖。” 宇文曜说着话,竟然抬手摸了摸谢聃聆的头。 这语气,这模样…… 谢聃聆受宠若惊。 谢灵沁却都快要惊悚了,再看一旁谢将军,霍大人…… 嗯,他们眉心抽搐,一脸惊诧。 所以,这一对比,她的反应挺正常,平衡了。 少倾,谢灵沁方才抬手见礼,对着霍大人道了谢,最后才看着李倾玉,“今日之事,方才聃聆也与我说了,我在想,无论如何,李小姐当不是会公然想害我和谢聃聆的吧,此中,必是有人作了手脚也未可知,所以,还请李小姐,尽快给我们一个真相。” 李倾玉对上谢灵沁那双清凌又无辜的眼神,掩在袖中的手握得青筋直冒,指尖更是已经将掌心掐出一条血痕。 “李小姐,有劳了。” 谢灵沁又道,唇间漾起一抹笑意之时,她那与宇文曜交握的手更刺激着着李倾玉的眼睛。 那般修长如玉的手,为什么,牵着的不是她,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她。 他是自九天皓空而来的神,她文武双绝,丝毫不弱,又是对皇室忠心耿耿的的兵部尚书府嫡女,雷霆暗卫的副统领,为什么,这般多年,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接近,到头来,他身边的站在着的,却是这般与他极不匹配的谢灵沁。 谢灵沁除了一张脸与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她还有什么。 她李倾玉是天之娇女,何时落至此时受她挤兑的时候。 “什么有劳,要查得真相,我看,是你自导自演故意想薄取别人同情还差不多。” 就在李倾玉气得差点失态时,空气中随着一道狂骄的男声响起,一道身影落在李倾玉身旁,对着宇文曜行了一礼后,那细长的眸光便恨恨的盯着谢灵沁。 谢灵沁看他一眼,暗暗掐了掐宇文曜的手示意他不要管,这才笑吟吟看对上戚如风的目光,“哦,戚公子如此高见,那我问问你,你若是命都没了,自导自演有何用?” “我说了,薄同情呀。” 戚如见一脸敌视,他最见不得自前师姐受气了,师姐是仙女,在九峰山谁不供着护着,何曾受过谁的气,所以,他怎么能放过谢灵沁。 “薄同情?”谢灵沁清冷里笑意渐起,“戚公子,你认为,我需要薄谁的同情,我觉的,我当可以提醒你一下,我是将军府嫡女,并不需要谁来同情我,而且,既然戚公子深谙此道,如此言之凿凿,所以,我在想,以前是不是做过许多如此之事呢,那今日这事是不是你暗中谋划……” “你乱说什么……” 戚如风的话声未落,声音一滞,因为,他的胳膊被一只突然你横空伸来的手狠狠的掐住,直让他动弹不得。 “余轻逸……” “不好意思啊,师弟,我都说了,在外面呢,请尊称我一声,逸世子。” 余轻逸桃眸弯弯,笑得好不温柔,可是,手里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减缓。 戚如见武功也不弱,眉心发青,明显在暗中抵抗,较量,可是,很明显,技输一筹。 “逸世子,就算我叫你一声逸世子又如何,不过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值得你这般……” “也对啊……”余轻逸说话间对着李倾玉挑眉,“不过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值得你这戚公子如此猴急的反驳,毫不顾形象,在这里乱吠。” 余轻逸笑意更深,唇角弧度更大。 二人间的较量,透过余轻逸掐着戚如风的手不断散开来,那强大的内力化作一股力,直叫人头皮发麻。 谢灵沁不动声色,也没有阻止,宇文曜更加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旁,霍大人倒是面色难了,心知这样下去不太好,谢将军也当知不是个问题,想了想,看向谢灵沁,“灵沁,你……” “父亲莫不是以为,我能阻止,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能叫如此咄咄逼人的戚公子放手呀。”谢灵沁很无辜的看着谢将军,说话间又侧眸,问询的看着宇文曜,“你说是吧。” “嗯,你说得都对。” 宇文曜极其宠溺的看着谢灵沁,叫一众人大跌眼镜。 “哎哟喂,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在这里秀恩爱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男子的心里感受。” 余轻逸不和戚如风对视了,转而看向宇文曜和谢灵沁,开起了玩笑,当然,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放松。 李倾玉此时此是真想自己的眼睛瞎了,干脆撇开头,看向逸世子,语气愠怒,“逸世子,他是你我师弟,也是我师弟,更是,师傅的徒弟,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余轻逸这轻悠悠的看向李倾玉,一脸的笑,“拿师傅来压我啊,恭喜你,成功了,我还真得给他老人家几分面子呢,我可以放了戚如风,不过,是不是,该道个歉。”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对……” “李小姐,你看,他不道歉呢,你说,我这也好久没打架了吧,这在师门呢,他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这出来吧,在这都城,也算是我的地盘,你说,我如果一不小心把他的腿啊,胳膊啊什么的给拆断了,你说,师傅不会怪我吧,毕竟,我是想放过他的,可是,他不愿意啊。” “逸世子不要开玩笑了,大家都是同门。”李倾玉有些急了,她绝对相信,余轻逸说得出做得到,可是,她当然不能让戚如风有事。 戚如风虽然做事冲动,可是对她是十万分的听话,这样的人,她很需要,也更不能让师傅知道,他是因为她而出了事儿。 毕竟,师傅虽然极是疼爱她,可是,也更疼爱余轻逸,万一他在这里面说了什么…… 暗暗敛下心里一切沉怨之气,李倾玉扯着戚如风,轻声道,“如风,今日本来就是谢小姐和谢公子受了委屈,她不仅没有怪于我,还不避嫌的让我查得真相,我当是该感谢她的。” “师姐。” 李倾玉越委屈,越隐忍,戚如风就越心疼,双拳紧握,青筋泛起,最后只得咬着牙,满腹怨恨的看着谢灵沁,“方才是我言过了,还请谢大小姐不要见怪,也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对我师姐有何误会。” 哟,这个戚如风,也不是很笨的嘛,妥协了还得给给她下个套子。 可她是谢灵沁啊,论起伶牙俐齿,耍心机…… 戚如风,太嫩了。 “放心吧,我不会对李小姐有何误会的,毕竟,男欢女爱,两情相悦之事,也不是没人懂,李小姐端秀,戚公子高俊,实乃良配矣。” “谢灵沁你说什么?” 李倾玉柳眉一横,俏脸一白。 谢灵沁看着她,很疑惑的样子,“李小姐,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李倾玉一口回驳,看了看四下,又解释道,“我与我师弟并非谢小姐口中所说。” 李倾玉咬着牙齿,反驳,可是那眼神,却幽幽的有意的无意的,看向宇文曜,然,宇文曜恍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谢灵沁细细的瞧,那胶着的样子,好像生怕她会不见似的。 戚如风当然不能允许谢灵沁侮辱李倾玉,可是,她方才说的话,是将他和李倾玉比作一对,他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一侧眸看着李倾玉看向太子殿下那痴怔的眼神,心里,很受伤。 “沁姐,你说得倒是不错啊,李小姐与戚如风,真是不错的一对儿。” 余轻逸也不闲多事,一副极力讨好的样子,顺着谢灵沁的话应和。 李倾玉是个聪明人,今日,是她失策了,她心知,如此时候,力辩清白比找谢灵沁茬更重要。 “谢大小姐请放心,关于今日谢公子与你受伏之事,我定会禀报皇上,一定查出真相给你交待,告辞。” 李倾玉身姿傲然,即使这时,也不忘保持自己清贵的仪态,那是从小就塑造的,已经融入骨血。一挥手,雷霆暗卫当下跟着她如潮水般散去。 宇文曜一把抱起谢灵沁,足尖一掠,直向将军府而去。 见得谢灵沁平安回来,砗磲与紫河一张紧起的脸明显一松。 “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处理一下后绪,以防万一。” 宇文曜放下谢灵沁刚要走,谢灵沁却拉住他的袖子,轻声道,“我打了宇文安几巴掌,你不心疼吧。” “心疼,可是,我更怕你疼。” 谢灵沁抿唇一笑,拉着他袖子的手松了松,“他的腿……” 宇文曜闻言,浓睫颤了下,顺势坐在床榻边,反过来紧紧的抓着谢灵沁的手,唇瓣轻启,声线微沉,“我与他是双生胞子,我生来正常,且天赋异禀,而他生来智力有损,只是身体倒是康健,可是,这是皇室的丑闻,皇上不喜欢双生子,更不喜欢他,而他五时因为贪玩,看了不该看的,被人所伤,废了腿,当时大难之事,可是,他的神智却恢复与常人无疑……” 谢灵沁一震,“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异常。” 宇文曜点了点头,眸光若水,声音低了低,“皇上一度认为在宇文安三岁时,他已亲手将他所杀,没曾他竟被母后暗中救起……后来,即使知道他恢复智力也不承认他,皇室,更没有他的名位,史书,也无他的之言语,久而久之,他性情时而乖戾,时而顺然温和……他的名字,也是我所取。” “皇上杀子,这事儿……”谢灵沁想了想,皇上那温和面容下一棵毒辣多疑的心,而后,讽刺的摇头,“这事儿,不奇怪。” “皇上后来又进行过几次诛杀,可是,都被我与母后挡过了,所以,这也是他我不喜的原因之一,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儿子。” “明白了。”谢灵沁点点头,“所以,你学医术的初衷也当是为了他吧,你这些年练药也是为他练的,那一次,你练药受伤,也是因为他……” “嗯。” 宇文曜点头,“所幸,我那个好父皇,自从,几年前,这事儿被贤王撞破后,便不再诛杀他了,他,也实属可怜的。” 是很可怜。 难怪,对他这般依赖,言辞间对她如此敌视。 “母后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为防他生事,我们这般多年都派人守着他,你先前在城外也听说了他唯一的朋友,怕也就是许怡然了。” “所以,这般多年,你一直知道许怡然曾暗中看过宇文安。” 谢灵沁很是疑惑,“许怡然想杀你,今日,他本是想螳螂捕蝉,只是被我坏了事而已,他对你的敌意你也不是不清楚,既然如此,这般多年,我不信你没有机会杀他,为什么……” 宇文曜闻言,忽而轻轻一笑,看着谢灵沁,“在没有爱上你这,我们都不屑于杀了对方,可是,在我爱上你之后,他想杀我之心,与我想杀他之心,同样的多。” 谢灵沁突然有些犯迷糊了,这两个男人…… 她怎么有种她成了猎物的感觉。 不过,这般揪心的事,算了,不提也罢。 “宇文安应当不会如此轻易毁掉解药,当是藏在哪里,你放心,早些睡。” 谢灵沁轻叹口气,看着宇文曜的方向,好才,这才收回,面上若有所思,须臾,从榻上坐起身来,吩咐紫河泡了壶茶端进来。 “小姐,今日之事太险了。” 砗磲紧跟着紫河进来,看着她,很是担心。 谢灵沁看着砗磲,眸光轻转,须臾,呼口气,问得很平静,“你会放蛊?” 砗磲一惊,却没有反驳,而是低头,“回小姐,是的。” “你曾在我榻上放过蛊虫?” “……是。” 砗磲没有反驳,一旁紫河却一脸心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砗磲。 她以前曾一直对砗磲心存戒备,可是后来小姐说只管对砗磲放心,她方才放下戒备之心,没曾想,她竟然曾放蛊虫在小姐的榻上。 而她,竟然还不自知。 “不过,你那蛊虫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为了对付太子,可对?” 谢灵沁又道。 砗磲面色白了一分,轻轻抿唇,却也不卑不亢,“回小姐,是。” “你是许怡然的人?” “回小姐,不是,奴婢与许公子,算是相识。” 谢灵沁眸光一挑,似乎意料之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难怪你处处不喜太子,竟还想害太子。” “不是害他,只是让他不得亲近小姐的蛊虫而已,不会损他身体半分,若是别人中了那蛊虫,只要我没有催蛊,对方也最多受点内伤,养养也会好的。太子对小姐好,奴婢看得到,并不会加害于他,只是,奴婢认为,许公子清风高洁,又无太子之名所累,更适合小姐一些。” “砗磲……” 紫河看着她,有些不知当说什么。 “那蛊虫钻太子的弟弟身上去了。”谢灵沁突然道。 紫河一愣,砗磲若有所悟。 所以,看起来,二人都知道太子有这么个弟弟。 “奴婢有错,还请小姐责罚。”砗磲普通一声跪下,“奴婢知小姐你的心里容不下沙子,若是小姐要赶奴婢走,奴婢也绝无二话,但是,奴婢并无害小姐之心,还请小姐明鉴。” 谢灵沁看着车去,眸色变化半响,需入,有些无力的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砗磲有些意外,颇为疑惑的看着谢灵沁,“小姐,不赶奴婢走?” “如果你想走,也无所谓。” “不,奴婢不走。” “此事结果,以后不可为。” “是,” 砗磲满心欢喜,紫河看她一眼,也暗暗松口气,毕竟,她与砗磲相处时久,也有些感情了。 小姐如此处理,也好。 “小姐,你要喝茶吗,奴婢给我倒。” 紫河看着谢灵沁自己提壶倒茶立马上前,谢灵沁示意不用,然后,倒满一杯,又倒另一杯。” “小姐你这是……” “一会儿有客人到,你们先出去吧,不用惊讶。” 紫河与砗磲面面相觑,然后,福身一礼,退下,同时,关上了门。 窗户,突然无风自动,一缕倩影自窗台翻入,屋内淡香缭绕,然后,来人轻微抿唇,手中匹练一展,直缠向谢灵沁的腰间。 “撕——” 空气中,一声布帛声裂。 听海已然执剑挡在谢灵沁面前,看着来人,神色复杂。 ------题外话------ 你看,或者不看,新枝都在这里,你留,或者不留,新枝都会不忘初心。 所以妞们,放弃盗版,来正版的怀里吧~~ 正文 073章 背道而驰 “灵沁姐姐。” 来人唤。 谢灵沁抬手示意听海退后。 听海敛了敛眼睫,这才收剑入鞘,隐了身形。 “尚宁。” 谢灵沁示意安尚宁坐下,“边喝茶边说。” “好啊。”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眉梢眼角笑意伋如以前那般纯粹,“自那日我安平侯府一朝巨变后,这还是我与灵沁姐姐第一次见面呢。” “今夜之事多谢。” “不,是灵沁姐姐你计算精妙,想到皇上和李倾玉可能暗中会会谢聃聆下手,我呢也是恰巧,甫一赶到,就遇到雷霆暗卫要对付谢聃聆,于是就将计就计了,虽然过程不一样,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李倾玉会把这事儿禀报皇上,皇上必然会有所顾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危及灵沁姐姐你的性命。” 谢灵沁点头,是的,她很早之前就联系上了安尚宁,只是,她进京的时间比她想像中的要早早些,而先前回城的路上,谢聘聆已然暗中对说过,安尚宁今夜与他将计就计之事。 而之前,在城外,一直隐在暗处未离开的也是安尚宁。 可是…… 谢灵沁饮口茶,再看向安尚宁,眸底染了一抹深色。 “你变得内敛了,成熟了。”谢灵沁轻声道,声间在淡淡茶雾中茶中有些飘渺。 安尚宁闻言,微微抿唇一笑,饮口茶,在谢灵沁面前,她好像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以往那个单纯的少女。 “你此次进京的主要目的除了帮我,还有什么?” 一杯茶饮尽,谢灵沁问。 安尚宁一怔,没有说话。 “是为了行刺皇上,还是太子。” 谢灵沁的手指轻轻的敲在杯身上,问这话时,声线微微的沉了。 安尚宁一愣,手指紧握着茶杯,没有答话。 “之前在宇文安所设的阵法中,趁乱围攻宇文曜的是你和你的人,什么时候,你与许怡然联合在一处了?” 谢灵沁问,星眸里清凌之色一片,让人在这样的眼神面前,好似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的展开。 安尚宁指尖一缩,俏生秀美的眉宇紧紧的蹙在一起,然后,脸上漾开一抹苦笑,“果然瞒不过灵沁姐姐,那夜你女扮男装与白玉送我和妹妹出城,我不知道是你,后来,我知道了,这些日,你在京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就知道,灵沁姐姐,从来,就不是一般人。” 谢灵沁提起茶壶,又给安尚宁把茶满上,“然后呢?” “没错,灵沁姐姐,你说得对,我此次进京的目的,是想行刺皇上和太子,只不过,我知道对于现在羽翼未丰的我的妹妹来说,并不会成功,所以,我顺着天机殿的线索,找到了许公子,又或者说,是许公子找到了我,而今夜,机会虽然来得突然,却的确是一个最佳时机,许公子帮我拖住你,而我们和我的人会去围困太子,侍机,杀了他。” “然后,许怡然再动用幻术,寻到机会,将本来神智有些问题的宇文安控制在手里,让他假冒太子,一路拥护他为皇上,到最后……”谢灵沁静静的看着安尚宁,声音如染了死气,“然后,你们就能管探整个北荣皇室,最后,毁了北荣,是吗。” 安尚宁眼睫一颤,呼吸轻滞,没曾想,他们的一切计划,都被谢灵沁看透不说,还是如此一丝不漏的看破。 安尚宁没有反驳,紧了紧手指,轻轻点头,“灵沁姐姐慧眼,一字不差。” “可是,安尚宁,你既然知道那日是我女扮男装相助,也知,我如今早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辱的谢灵沁,那也当该听白玉说过,那一夜,若不是太子相帮,是他从中周旋,你与安尚羽是绝计难以逃出生天的。” “我知道。” 安尚宁眉峰一拧,手握成拳,眼底的恨意与激动之色不掩,“可是,他是北荣的太子,是宇文舒的儿子,他的体内流着北荣皇室的血,他如此做,会不会是欲擒故纵,又或者是太高看自己,觉得我与安尚羽生不出什么天来,所以就顺手做回活菩萨呢。” “他与皇上从来不合,你也清楚。” 安尚宁冷笑一声,“灵沁姐姐,我是要推翻宇文皇室的,我安平侯府几百口,不可能就这般枉死,血债血还,天经地义。” 谢灵沁呼口气,声音平静如一捧清水,“为什么你不试着相信,宇文曜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能当得了皇上吗,就算他当了皇上,掌握大权,居九阙之上,他不会变成第二个宇文舒吗,灵沁姐姐,请你不要忘记,我也再说一次,他的体内,流着宇文皇族的血,宇文皇族,不止是宇文舒,一代一代,都是天生薄凉自私。狡兔死,走狗烹,北荣心性毒辣,先有白家落魄,再是薛家几十年前人搬离出京,然后还有其他一些流传至今的世家,一个一个的破落凋零,就连宗政府,灵沁姐姐你的外祖家,曾经满府荣耀,如何是何光景,你最该是清楚的。” 安尚宁字字肺腑,要劝说谢灵沁。 谢灵沁只是淡抬眼睑,对上安尚宁的眼神,无比肯定,“他不会。” “灵沁姐姐。”安尚宁豁然起身,语声微急,“你是,太在意太子了,这般多年,你的苦难日子难道不是拜北荣皇室所赐吗。” 谢灵沁看着安尚宁,这些日来,这个少女瘦了许多,在时间的洗礼与磨练中,眉眼中早已藏了内敛锋毅。 “安尚宁,我知道你在北荣之外有势力,那是安平侯留给你的,也知道,这天下表面看着和平一片,实则早已千疮百孔,你想要生事,以你之智,一定可以,可是,北荣皇室是北荣皇室,宇文舒是宇文舒,而宇文曜是宇文曜,与其你累其一生筹谋如何推翻北荣皇室,不如想想,宇文曜如果当了皇帝,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我不会相信宇文皇室的人。” 安尚宁语气坚定,果断拒绝。 “那你曾在京中多年,太子声名你也当是听说,我问你,你觉得今日之事就算我不出手,你当真就以为会成功?你以为,你们所做的,他都没有看透。” 安尚宁一噎,粉红的唇瓣蠕动半天,没有言声。 天边月牙笼入云层,薄雾侵袭,花香清雅,空气薄凉。 茶,似乎,也凉了。 精致的瓷杯在屋内明珠的光芒下,泛着谣言的白色,映着二人的脸。 不过一月多的时间,二人的立场如此相对。 “灵沁姐姐,我尊敬你,喜欢你,感激你,可是,对于宇文太子,我与你,背道而驰。” 好久,安尚宁站起身,眸色定定,掷地有声,“从安平侯府被抄那一日,太子拿着圣旨前来那一日,一府尽死,我就与北荣皇室誓不两立了。” “我不会帮北荣皇室,我会帮宇文曜。”谢灵沁道。 意思很明确,如果安尚宁要对付宇文曜,她会插手,会与安尚宁……为敌。 “我知道,灵沁姐姐喜欢太子,太子也的确是品貌非凡,可是,他的出身,你就真的不介意吗,将军夫人之死,你就真的不介怀吗?” “我说过……”谢灵沁理了理袖子,优雅缓缓的站起身,清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冷峻,“我说过,宇文曜是宇文曜,我认定的,只是他这个人。” “你……” “今日发生这般一切,以他之慧,多少猜到我与你的联系,在我阻止你刺他时,他也当看出来,可是,他没有问我,也没有命人捉拿你,尚宁……”谢灵沁一叹,“你杀不了他。” “我知道,我实力不够,但是,我会努力,可是,若有一日,灵沁姐奶,你被伤害,请一定记得,尚宁永远是最喜欢你的那个妹妹,一切,都会帮你。” 安尚宁话落,对着谢灵沁一拱手,跃窗离开。 花枝晃动,女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屋内一时安静得如同死寂。 所以,他们的立场,终归没有统一。 许久,谢灵沁这才动了动身子,洗漱完毕,上了榻。 翌日。 天刚大亮,宫里就传来消息,传到清水阁时,整个都城也知道了。 据说,皇上听到李倾玉的禀报后,龙颜大怒,声言李倾玉失职时,立即下旨,谁敢动谢灵沁一根手指,就是与他为敌。 这句话不可谓不看出,皇上对谢灵沁的看重与帮持,一时间,都城里议论纷纷,自是对谢灵沁艳慕之辞。 得太子相重,情意相通,如今又有皇上帮持,那怕是,谢灵沁否极泰来,皇上和太子的关系都会变得极好了。 清水阁。 谢灵沁对于此消息并不感冒,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这也是她让安尚宁相帮的目的,同时,也是她的目的,早在太子当众对她表露心迹,她就知道,她的人生路险矣,所以,就想着,不如比敌先动,让皇上暂时不能杀了她,护她周全。 至少,也得等到一月后的赐婚。 因为,宇文曜说过,一个月后,能娶她的,只有他宇文曜。 她相信他,且从来没有想过,会如此想着嫁一个人,想和他一起入睡,一起醒来,一起吃饭,喝茶,散步,过那岁月静好的日子。 用过早膳后,李倾玉便来请她了。 说是,圣姑掐算到今日午时是最好时机,要用她之血,以寻下幕后对李俊儒下蛊之人。 谢灵沁从善入流,也不再提昨日之事,轻笑着跟上。 圣姑在京兆尹的停尸院外正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擂满了香烛画符,而圣姑一仴肃穆,一袭道袍,头发高束,手拿拂尘,倒真是有种道古先风之感。 谢灵沁到时,院子里,还站满了人,正中间,太子自然早来了,不过,忠勇侯,贤王以及朝中要臣竟都来了,自然的,王仁义,李俊,秦巽也在。 谢将军最随谢灵沁之后到。 而且,没过多久,皇上竟然也亲自来了。 霍大人是受宠若惊,生怕怠慢了,当下叫人将此处加派看守,防守得是固若金汤,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好了,现在请灵沁小姐至中间来。”圣姑对着上天不知叨叨了些什么,这才对着谢灵沁伸手,请她走至看台正前方。 看台的一旁,安放着李俊儒的棺材,李俊儒的尸体躺在里面,微有异味。 “圣姑啊,灵沁是女子,没见过这些,你不要吓着她。” 皇上温声和煦的开口,笑得一脸慈祥。 真是像一个普通的中年老男人呢。 可是,偏这颗帝王心,不知生出多少害人之事。 “谢皇上挂心。” 谢灵沁心无旁骛的表示感谢。 一旁李倾玉今日一袭黑衣,倒是干净婉约,又颇有武者清丽之风,微一拱手,看着皇上,“皇上,昨日倾玉有失,今日,定然护得谢小姐周全。” “你有如此之心,甚好。” 皇上一摆手,同意了。 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倒是都看向了兵部尚书大人。 毕竟,如此出众的女儿,谁不羡慕。 以前李倾玉身为雷霆暗卫副统领是隐蔽之事,无多少人知道,不过,经过昨日,在场诸位大人自然清楚明了。 这些羡慕而恭维的眼神,兵部尚书大人自然爱用,虽然谦虚,可是,眼底那点儿得意之色,他细看,还是能看出得出来。 “哎,所以嘛,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虽然说,李大人儿子已逝,女儿一个顶三呢。” 就在这里,余轻逸身形一闪,一下子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李大人面色当即沉下。 他死了儿子,这事儿,自然是他的痛。 “轻逸,不可胡闹。”庆王爷当即一喝。 余轻逸老大不高兴的撇撇嘴,“父亲,你看你凶的,皇伯伯都对儿子我和颜悦色的,尚书大人也没说什么,就你凶。” “你……” “好了好了,庆王,不要说他了,他这性子就这个样子,你还不如朕清楚。”皇上面带笑意,又看向兵部尚书,“李尚书,年轻人的话,不要放在心里,你们李家对北荣皇室的贡献,朕,当是记得最清楚的。” “皇上言重了。” 李大人立马抱拳一派谦逊,嫡子已逝,追究也无用。 “砌。”余轻逸轻哼一声,老大不情愿的走到了太子一旁。 太子,此时正坐在皇上下首。 庆王爷瞪一眼余轻逸只得不奈的叹口气,面色有些青。 而此时,看台之下,谢灵沁已然走至正中,对着圣姑极是尊敬的问询,“圣姑,我要如何做?” “嗯,一会儿,只要谢小姐伸出手指,给我取一滴血就好。” 圣姑那双眼里闪着精亮的光泽,让人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砗磲与紫河今日也跟着来了,此时站在一旁,有些担忧。 总觉得,圣姑既然要用小姐的血,不合常理。 而此时,因为准备迎接接下来一月前来北荣的诸国来使而被解了禁的宇文贤,从一来此就少于言语,此时,看似在喝着茶,可是暗中,却都在关注着谢灵沁一颦一动。 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一片精芒,这丝精芒让宇文贤有些不自在的轻动了下腿,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衣袍,尽量遮挡住身体的异样。 自从某处受伤后,他一边吃着董老的药,一边叫青翼找来年轻的女子一一试过,然则,都没用。 可是,就那般一次,他在巷子里遇到谢灵沁后,在行事时,将对方想成是谢灵沁,下面,竟隐有雄风一展之势,虽还不得劲儿,可是,多少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这些日他一直在想…… 以防被人发觉,宇文贤强耐着,敛下了眼底精光,又看向别处。 “沁姐啊,你怕不怕痛,你如果怕痛就说,我去给你买糖饼儿给你吃。” 余轻逸在那里高声笑着。 谢灵沁眉头微抽,这个余轻逸,当她是孩子呢,当下,眼角余光又扫过宇文曜。 他端正的坐在那里,一袭黑袍,矜贵潋滟,气场全开,此时看着她,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温柔。 “谢灵沁,你听说过吗,以血养蛊。” 圣姑的声音,唤回谢灵沁的全部思绪,只见圣姑拿出一把细小的利刃,向着她的手指而来。 谢灵沁微微一怔,“圣姑何意?” “你说,我如果用你的血,作一个蛊,让关心你的人感受到危机,全部奋不顾身的来救你,然后,他们会不会当作刺客被抓。” 谢灵沁闻言,心里一冷,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反而带着盈盈笑意,“圣姑莫与我开玩笑了,我害怕的。” “你是宗政韶的女儿,过去,我小看了你,如今,我可不认为你会害怕,而且,能让李倾玉吃瘪,能将戚如风下狱,谢小姐没有几分本事,我圣姑可真是不信。” “圣姑,你算是长辈,我想,这里这般多人都在看着呢,你要是想暗中做点什么,就不怕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所有人都只会感谢我。” 圣姑说话间,那利刃直向着谢灵沁的手指扎来。 谢灵沁不避不躲。 只见一颗深红的血珠顺势被圣姑挑出,泼洒于一旁台子上的符画上。 圣姑又挑着一把极细的剑,对着那符便念起什么来。 谢灵沁当然听不懂,不过,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过转瞬间,众人便见一股逐渐浓起的雾气似凭空而生,将谢灵沁与圣姑同时笼罩起来,就连守在最外围的距离二人不过几米之距的李倾玉,身形也完全被笼罩其中。 一时间,四下安静下来,静得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众人只见那雾气好像又自最上层分化出几道,四面八方的散开去。 皇上不声语,在场众人更是不敢高声哗,尽皆驻目看着那正中央。 圣姑于北荣问天卜命,一身先古灵术,可算是稀奇,少有人真正能见识到,今日一见,自然让众人大为震惊。 正在此时,众人只见那前面,放着李俊儒尸体的棺材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在众人面色大变时,早已死去多日,一直依靠冰室而保持身体不腐的李俊儒突然噔的一下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啊——” 顿时吓得众人骇然出声。 幸而也都是些见过世面的大人,虽然震惊诧异,倒不算太失态。 “小心,保护皇上。” 秦巽,与王仁义当即起身,挡在了皇上面前。 而更让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李俊儒的尸体坐起来后,竟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早已经青紫遍布僵尸一般的眼睛,还转了转头,骨头咔嚓咔嚓的听着让人毛骨悚然,最后,看着皇上的方向。 阳光下,那空洞的眼神,叫人窒息。 “这……怎么回事啊。” 忠勇侯当即坐起身来,咽着口水,大为惊奇。 帝王到底是帝王,眸色锐沉,依然四稳八平的坐在那里,然后,看着同样震惊的李尚书,“李尚书,莫不是,他要诉说冤情?” 李尚书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得紧,咽了咽口水,“臣……” “砰——” 不待李尚书说完,只听一声爆炸响,情势陡变。 ------题外话------ 啦啦啦~新枝作为一个很含蓄滴人,最近很少题外话,是想让你们默默表达你们滴爱,就酱紫。 正文 074章 她已经死了(一更) 李俊儒的身体,竟然,爆开了。 四分五裂的砸向四周,场面惊心。 李尚书瞳仁放大,他的儿子…… “啊——” 也就在这时,那阵浓雾中,陡然响起谢灵沁的尖叫声与身体倒地的声音。 “快,进去看看。” “皇上不可,这浓雾里如今情形不可知,不可乱入。” 王仁义忠心担心的模样,护在皇上身前。 宇文曜却已然上前,紧沉着面色,运内力于掌,当即扫向那团浓雾。 “忽——” 似一声很轻的风声拂过。 那浓雾如一团云似的轻轻晃了三晃,然后,如蘑菇云被炸开,骤然消失,露出里面的情形。 众人一见,尽皆变色。 圣姑吐血倒地,不知生死,谢灵沁重伤晕迷在地,胳膊上还被划了一刀,如今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李倾玉倒是没伤,不过,也倒在地上,明显晕了过去。 “小姐……” 砗磲与紫河,还在李倾玉的丫鬟顿时着急上前。 宇文曜却已经比砗磲与紫河一步,上前抱起了谢灵沁,抬手在她手腕上一点,止住了她的血。 “咳,咳……” 谢灵沁轻颤着眉睫,睁开眼,指着一旁那院墙外,“那里,那里……”然后话未落,就晕了过去。 “追。” 皇上一声沉喝,当下,雷霆暗卫与霍大人的护卫立马向外边追去。 皇上一脸震怒,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立即叫人将圣姑送进宫,让太医院救治。 “倾玉,你醒醒。” 李尚书慌忙走过来,叫了好几声,李倾玉都不醒,只得求助的看向太子。 毕竟,此下没有太医,太子是有医术的,而且,在场,他的武功也是最高的。 太子眸光沉凝一瞬,这才走向李倾玉,缓缓倾身,抬手在李倾玉身上点了几下,可是仍然没有醒。 “太子殿下,臣已然死了一个儿了了,万不能这女儿也出事啊……” 李尚书一脸哀痛之色,叫人拒绝不得。 而且,宇文曜也不能拒绝,当下拉起李倾玉的胳膊,对着她的肚腹处就是轻轻一拍。 “咳……” 一声急咳,李倾玉轻轻睁开眼睛,入眼一看到宇文曜那张脸,当下一怔,然后,顺势就倒在太子的怀里。 宇文曜蹙眉,抬袖就要退,肩膀上,一只手却突然压下,重得的按着他的肩膀,“太子,你先送李小姐回去。” 这话,不是商量,分明,就是命令。 几位大人看着这一切,各敛心思,不好作声。 毕竟,不说太子与谢小姐之间早已众所周知的情意,就是此时此刻,受伤最重的也是圣姑和谢灵沁吧,万也轮不到送李倾玉呀。 所以,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中意的太子妃人选是李倾玉,又或者说,借着李倾玉,打压谢灵沁,做给谢灵沁看,太子不可能娶她。 这帝王之沁深测,常人不敢揣磨矣。 谢灵沁此时是真痛,可是,清醒过来,扣着胳膊,看着宇文曜。 看着李倾玉还躺在他的怀里,她的心都要紧死了,好想立马上去一巴掌抽开李倾玉,打得她连门都找不到。 敢扑她的男人。 宇文曜你倒是推开啊。 这死皇帝又偏这个时候来捣乱。 可是,纵然心里一百种怒,谢灵沁却是理智的,这种时候,送一送,也是人之常情,宇文曜若是公然拒绝,那必定会让皇上对他的不喜上升到十二万分,于之后他的行事也是不利的。 妈蛋,不过几瞬的功夫,谢灵沁脑中天人交战,比谁都矛盾。 “父皇既然如此说,儿臣当仁不让。” 空气中,与谢灵沁视线刹那交错,宇文曜终于点头。 皇上锐眸沉沉,面上带着好像能将一切掌控在手里的轻淡笑意,表示对于太子的反应很满意。 谢灵沁微微抿唇,虽然知道,眼下,这是不得不为的选择,可是,真的要让宇文曜抱着李倾玉回尚书府,她这心,还是百只抓子在挠似的,不爽极了。 余轻逸自然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被宇文曜暗暗阻止了。 “听雨。” “在。” 然而,就在皇上往旁走开几步后,宇文曜突然对着暗处唤。 听雨当即现身。 “送李小姐回府。” “是。” “男女人授受不亲,儿臣也是怕损了李小姐闺誉,想来,父皇,不会怪罪儿臣吧。”同时,宇文曜对着皇上拱手一礼,举止如水,挑不出半点错处。 皇上那锐深的视线几乎凌厉的落在宇文曜身上。 宇文曜也看着皇上,目光所对,毫不妥协退缩。 “太子想得,很是周到。” 皇上终于是含着怒意松了口。 当下,听雨上前,带着李小姐奔回尚书府,其丫鬟也紧步跟上。 而太子这时,却走向谢灵沁,然后,轻轻蹲下,亲自抱起了谢灵沁,足尖一掠,带她向着将军府方向而去。 这是,公然的与皇上唱反调了啊。 谢将军从头到尾都不敢去看皇上的面色,一直目送着皇上出了京兆尹府,上了玉撵离开,这才跟着往府里去。 “谢将军,本王与你一起去看看灵沁吧。” 贤王却叫住了谢将军。 谢将军看着宇文贤,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京兆府里一片狼藉,李大人一脸哀痛之色,亲自捡起李俊儒的尸块…… 霍大人看着这一切,叹口气。 清水阁。 宇文贤运足轻功将谢灵沁送回屋,便卷起她的衣袖,亲自上药,包扎。 看着那细嫩白皙的肌肤上一片血口子,宇文曜玉颜上似染了霜,一派沉冷。 “这伤是你自己刺的?”宇文曜道。 “对,若不如此,皇上不会这般轻易放过我的,当时那般多人,我这伤口一看就是被圣姑手上那小小的利刃所为,皇上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叫人直接将圣姑送去了太医院。” “当时,发生了什么?” 宇文曜净了手,看着她,脸上明显有着心有余悸之色。 谢灵沁摇摇头,面带迷茫,“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都做好了准备,如你之前派人所说,装晕,这样,事情也没法进行下去,可是,就在我看着圣姑在那里念叨着,想这般做的时候,却突然见圣姑面目狰狞,看着那香炉就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怪物似的,然后,她的鼻子和嘴里有血流出,一只蛊虫从她的指尖钻出来,她明显神智模糊了,我怕别人是以为我做了什么,趁此抓起她的利刃就刺了自己,李倾玉察觉不对走过来时,也是被圣姑一身内力给震晕的。” 谢灵沁说完,面上一片寒芒,“不过,我听到了李俊儒尸体爆炸的声音,当是……” “当是圣姑作了什么法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移花接木,所以,她保得一命,而李俊儒真正是死无全尸。” 宇文曜接下谢灵沁的话,语气幽沉。 谢灵沁点点头,“不错,这圣姑,果然心狠。” “你先休息,我回府沐浴。”宇文曜又道。 谢灵沁一怔之时,宇文曜已经快速了自窗外掠走。 沐浴? 谢灵沁愣着,又倏然明白了。 …… 而此时,太医院。 皇上看着已然苏醒的圣姑。 “所以说,你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我当时来得及移花接木,让本来计划钻到谢灵沁身上的蛊虫钻到了李俊儒身上代我逃过一劫,至于我伤了谢灵沁,还震晕李倾玉,倒是真记不得了,不过,那一瞬间,真是太可怕了,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将军夫人和……她的脸……” 堂堂自恃甚高的圣姑此时竟以双手捧着脸,耷拉着眉头,眼里露出难得的惊恐之色。 “会不会是谢灵沁的血……” 皇上一脸沉色,脸上浮着质疑。 圣姑对上皇上的视线,摇头,“皇上,此事当不可能,如果是谢灵沁的血有问题,那也该是符纸有问题,那蛊虫根本还没有沾上谢灵沁的血呀,所以,当是与她没有关系的……” 皇上双手负后,轻微踱步,看着圣姑,许久,锐眸一缩,“会不会是……有人隔空在妨碍你施术。” 圣姑闻言,一悚,“普天之下,谁还有这等能力。” 皇上紧了紧手,面色深暗而复杂,“云衣裳。” 圣姑悚然大惊,“可是,她当年已经死了,而且……” 圣姑似乎想到什么禁忌,当下住口,凝眉思忖,“如果不是她,那还有谁这般厉害,毕竟,我家族世袭以来,体内就充盈着一股灵气,是唯一能与之抗衡的,莫非……”圣姑面色都变了,“莫非,还有漏网之鱼,还是说,这世间,还有人会……”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很有意思滴新文—— 《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儿 穿越古代算什么,穿越蛮荒驯野人,找个首领做老公,没羞没臊才刺激。 正文 075章 宇文贤的心思(二更) 而此时,一处竹林山涧中,许怡然盘膝而坐,面色苍白,须臾,紧闭的眸倏然睁开。 一旁站着的绿妩当下身形一动,几步上前,“公子你可还好。” “毕竟距离太远,有些损伤。” “那个圣姑是自食恶果了吧。” 许怡然面色深许,“圣姑非等闲之辈,今日若不是她们没有准备,我也不定能全身而退不被发现。” “公子如此劳心劳力,为何不告诉灵沁小姐,就该叫她来看一看,看看公子为了她,伤成什么样子了。” “不可。” 许怡然摆手,清俊的面上带着一抹苦笑,“这般多年,我一日日的看着她,早已将她刻画至骨血,越是深爱,越想要求得一丝公平,我想让她爱上我,是真正的爱上我,而非是同情,又或是感恩。” “灵沁小姐会感恩吗,我看她对太子好得很,公子是你想多了。”绿妩声音没有什么波动,语气倒是有不平之意。 “咳咳……” 许怡然突然轻咳一声,而后平心凝气,看了眼四周,这才道,“你再为我护法,我需要凝神一阵。” “是,公子放心。” 绿妩当下退后,隐于暗处。 …… 将军府。 太子刚离开,院子外面就响起谢将军的声音。 谢灵沁视线自窗往外一看,谢将军身侧还站着宇文贤,顿时蹙眉。 这个惹人厌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灵沁,贤王关心你,特地随我过府来看看你。” 谢将军温和的着话,已经引着宇广贤进了院子。 “砰——” 方才本开着的房门,在谢灵沁的示意下,紫河上前,一个大力将门一关。 驱赶之意十足。 宇文紧眉心一暗。 谢将军更是面色一沉,眉峰揪紧,“谢灵沁,你这是做什么,贤王在此,可不能没了规矩。” “父亲,我伤重,要休息,你不会和受伤的女儿在这里讨论什么规矩吧。” 这话意思很明显,既不给你谢将军面子,也更不会给宇文贤什么面子。 纵然知道谢灵沁不好对付,而他身为父亲与这个女儿不公不亲疏,也可算是早已经扯破了脸皮,但是,真的当着这般多下人的面,当着贤王的面如此不给他面子,还是叫谢将军动了怒。 “谢灵沁,你莫不是真当以为仗着太子,就把为父都不放在心上了。” “父亲哪里话,你是忘了还是假装不知道,贤王以前是如何坑害我的,还是说,需要女儿去挖个棺,把谢灵玉的尸体弄出来,问问看看,大事前,我可以不计较,可这是我的院子,我不想见某个人,难道,做不了主吗。” 谢将军被这话一噎,气得青筋直冒。 宇文贤见此,这才上前打着圆场,“灵沁,以前的事呢,其实也算是颇多误会,本王如今,也想与你冰释前嫌。” “贤王这话,灵沁可担不得,不过,我这才受伤的,贤王就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不太好。” “那太子……” “难道贤王感觉不到,太子已经离开了吗。” 这是嘲笑宇贤武功不如太子。 宇文贤面色也难看了,沉郁得能结冰。 “谢灵沁,本王是好心来给你送药的,你这样做,不会显得过于无礼了吗?” “那便,无礼了吧,” 谢灵沁毫不妥协客气,示意砗磲出去。 “吱呀——” 砗磲打开门,缓步走出去,“将军,王爷,小姐想要休息了,毕竟,流了太多的血。” 砗磲虽然垂着头,态度谦逊,毕恭毕敬,可是,那疏冷的言辞,不卑不亢的样子直叫人看了生气。 “王爷……” 再生气,谢将军也不能将贤王得罪了。 反正假的谢灵玉也死了,他可不想与贤王结了梁子,皇上能在此时解了贤王爷的禁足令,可见对贤王的喜爱的。 贤王见此,也顺坡下。 “是本王搪突了,那,改日再来看望灵沁。” “那,我送王爷。” “好。” 这二人,虚伪得能让天地失色。 出了将军府。 宇文贤身旁的青翼还替自家王爷抱不平了,“王爷,如今这谢小姐真是越发无天了,竟然敢公然挤兑你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理会她,倒不如成全谢小姐和太子,这样,对你是有益无害。” “你说得对,对于她能和太子在一起,我当是乐见其成了,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害,毕竟,太子如果执意要娶谢灵沁,那皇上只会对他更不喜,可是……” 宇文贤话锋一转,“可是,本王却有些舍不得了。” “舍,舍不得?” 青翼有些不太明白。 “本王……” 宇文贤广袖下手旨轻轻捻着,唇瓣轻启,眼底一瞬燃起异色。 “谢灵沁,以前,是本王小瞧了你,放过了你,不过,如今,本王一定要得到你。” 青翼听着宇文贤的呢喃,有些疑惑。 “青翼,知道吗,如今本王一见着她,体内,就好像燃了一把火。” 宇文贤话落,忽而轻声一笑。 这笑,很是玩味,又满含深意。 青翼身为男子,蓦然懂了。 而此时此刻,将军府清水阁。 听到下面来人说,宇文贤真的走了,谢将军也回了他的院子,谢灵活心这才抬手抚额,无端舒一口气。 “这个父亲啊,我真是想砍了他。” “小姐,你别生气,奴婢倒是在想着,贤王当知你是如何的憎厌他,为何今日还亲自送上门被你骂呢。” 紫河若有所思,疑惑不解。 谢灵沁看她一眼,不语。 一旁砗磲也上前一步,凝着脸色,“是的,贤王并不是一个笨人,先前在宫里那次,被小姐你算计到了,可是,那是因为小姐你棋高一招,而贤王也过于小看了你,贤王心思多,能得皇上看重喜爱,必有其出彩处,所以,今日这自讨没趣之事儿,倒不像是他的所风。” 紫河点头应和,“是呐,若说之前,贤王想与小姐合好,我倒是能理解,可是如今,小姐与太子情投意合之事,当是众所周知,皇上对你心存忌惮,定然不会让你做太子妃,可太子既然喜欢你,就越会和皇上作对,这不是正中贤王之意吗,他该是乐见其成,或者添砖加瓦就成,何必再来招惹小姐你,还一幅对你极好的样子。” “嗯。” 谢灵沁点头,倒是很欣慰的看着二人,“你们两分析得都不错,事奇必有妖,或许,宇文贤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也未可知。” 砗磲与紫河互相对视一眼,想不出什么来。 虽说,二人一个倾向的是太子,一个倾向的是许怡然,可是,对于小姐的安危,以及任何想危害小姐的人,她们是同仇敌忾的。 “不过,我要先出去一趟。” 谢灵沁突然道,话声落,人已经掠了窗户。 …… 再说尚书府。 李尚书一脸悲痛的将李俊儒那四分五裂的尸体给收整好,下了葬,然后回了府。 李倾玉自一回到府就醒了,本来还想从听雨身上套点什么出来,结果,对方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但是,她怎么能甘心呢,衔前,皇上摆明是在帮着她的,让太子送她因来,太子却公然拒绝。 这心伤心痛,必须要有一个发泄点,所以,就转移到了圣姑这边。 圣姑不会出错,今日之事一定有诡。 李倾玉当下进宫去寻圣姑,从圣姑口里得知,可能暗处有做了手脚后,又暗中领了皇命,当下没着京兆尹府方向,向外扩寻着,一处一处的搜寻。 如圣姑的话,对方能将她弄得如此狗急跳墙,想必也不好受,抓紧时间,对方说不定还没有走远。 李倾玉能身为迟暮老人的徒弟,自然不差的,此时除了身边一批雷霆暗卫好手,还有戚如风相助,很快二人就向远处那片靠近城外的竹林而去。 而此时,这片竹林里,谢灵沁也正在四处搜寻。 ------题外话------ 推荐好友顾轻狂作品《医女当家:带着萌娃去种田》pk中,求收藏 一朝穿越,竟穿到史上第一贫困户的农家女身上。 内有病弱的小包子,外有尖酸刻薄的极品亲戚。 顾秋乔认了。 不就是穷点儿,她一个现代女神医,还能饿死不成? 撸起袖子,采药,经商,种田,第一贫困户变成第一富豪户,羡慕死那帮穷亲戚。 说她夫君是傻子? 你们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说她夫君配不上她? 尼玛,某小夫君怒了,翻身农民把歌唱,一朝惊华绝天下。 众人傻眼,敢情他是扮猪吃老虎来着! 正文 076章 秋冬开桃花 谢灵沁仰头望天,阳光透过过头顶窸窸窣窣的竹叶斑驳洒下。 她其实是不知道,也不能肯定,今日在京兆尹府圣姑施术时暗中是否有人在操纵,或者帮她,只是,冥冥中,心头总有丝异样,她想去京兆尹府再看看,还没靠近京兆尹府,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一个念头,一股灵气在脑中充盈着,指引她到这里来。 可是,四周静悄悄。 除了秋风吹着竹叶的沙沙声缭绕在耳际,可谓是静得没有一丁点人声。 谢灵沁抚了抚胳膊,打算打道回府,脚步刚要动,眉心一紧,下一刻,当即趴下,贴地细听。 地面有轻微震动的声音,可见有不少人正骑马朝这里来。 难不成,李倾玉这般快就带着人来了,不是都晕得要人扶回去了吗,还不好生消停。 不过,如果看到她在这里,必然说不清楚。 麻的。 谢灵沁一个起身,看了看前方,只得飞快掠进前方的荆棘。 这一跳入,只听耳中嗡一声,竟好脚被一片软云触碰似的,抬眸,面前豁然开朗。 有小溪流水,有桃花潋滟。而那一株桃花盛开的树下,许怡然一袭白袍盘膝而坐,纯净清澈得如静止的画,在他的身旁不远处,绿妩双手抱剑正四下凝目着,全神戒备。 可是,谢灵沁却突然觉得莫名的诡异。 因为,她明明只距离许怡然几步之遥,许怡然紧闭双眸,竟没有感觉,如果说他是在调息运功,进入凝神状态,不得感知四周,那绿妩呢,绿妩抱着剑,一幅四下警惕之态,视线从她所站的位置移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不就在这里吗,为什么,绿妩像是没看到她的样子。 许怡然和绿妩都看不到她? 这个意识让谢灵沁莫名惊悚,再三看看自己,好好的,没有死离了魂魄的迹象。 妈的,胳膊上明明涂了药,为什么又有些痛了。 对啊,还有痛感。 谢灵沁紧了紧胳膊,转眸往后看,就听到山下有声音。 还听到李倾玉在吩咐,找人,捉活的…… 声音明明还隔得远,却听得极其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鬼。 谢灵沁干脆抬手,用力去拍面前那株桃树。 她是拍到了,桃花灼灼,灼灼其华,一片粉落,可是,落了她一身,落了许怡然一身,许怡然与绿妩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难不成,真闹鬼了。 这还是大白天的! 而这时,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这般近,以许怡然和绿妩的功夫,会没有听到动静? 谢灵沁叫了半天许怡然,然而,对方两人纹丝不动。 终于,许怡然睁开了眼,他偏头看向绿妩,“走吧。” “公子,你可以了吗?” “嗯,运足轻功回书院没问题。” “那,你不要去看看灵沁小姐吗?” “不去。”许怡然虽然说着话,可是面色依旧有些白,此时摇头,“我这个样子去见她,她势必会怀疑是我在暗处帮她,这,对她不好。” 绿妩忽而叹气,“公子,你就是太善良了,不想让灵沁小姐有负罪感。” “搜。” 而这时,身后李倾玉的冷喝声越来越近。 许怡然与绿妩此时下山,一定会被抓。 谢灵沁想了想,一定是和她方才脚下那种被云撞了的感觉有关,当下咬牙后退,一直退到方才进入这里的那处荆棘林。 豁然的一声,谢灵沁只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一推,脚下一撞,然后,身后的声音,近在咫尺。 谢灵沁当即向着前方而去。 “许怡然。” 谢灵沁几下出现在许怡然面前。 原本听到动静,正要拔剑相向的绿妩一见是谢灵沁,立马收起起了剑。 许怡然看到谢灵沁,眸色一怔,很是吃惊,“小沁。” “行了,不要废话了,李倾玉带人追来了,这里可还有别的路下山?” “有。” 绿妩当先答道,看了眼谢灵沁身后,立马在前面带路。 可是,三人却走到一处断崖。 “你不要和我说,从这里跳下去,就是一条生路,真的,我不信。”谢灵沁跑得太急了,微喘着气,看了看云雾立案绕的断崖,表示反对。 主要是这里一眼看去,真是没有生路。 “当然,如果你们说这里有机关,能闯一闯,我是信的。”谢灵沁又道。 “灵沁小姐真聪明。” 绿妩话声一落,突然拉着谢灵沁纵身一跳。 三人刚跳下,还没享受到坠落感,就被横空伸出来的几只手一抓,几个反转,脚落实地。 这断崖下方石壁上真有机关,他们直接被带进了一个石洞。 说是石洞,却一点不小。 可同时容纳三个人同时而过。 “殿主,绿妩姑娘……” “先从这里离开。” 许怡然对着带他们进来的几人吩咐。 谢灵沁也不多话,紧跟着他们身后。 只是,这越往里走…… 一片桃花灼灼,与她方才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许怡然,在我出现前,你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还有李倾玉的声音吗?” 谢灵沁趁机询问。 许怡然怔了怔,看着她,颇为疑惑,“怎么了?” 谢灵沁从许怡然的表情看出来,他是真的没有听到,也就是说,之前她看不到许怡然时,哪怕李倾玉逼近了,他也没有听到李倾玉的声音,而她从那片荆棘踏出去后,一切就好像都恢复成正常。 可是也好像不是那荆棘的问题,为什么,那时就…… “你方才,在上面,看到桃树了吗?” 谢灵沁抿了拒唇,又问。 许怡然闻言,脚步突然停下,转头看着身后的谢灵沁,“小沁,你方才说,你在没进这里时,看到了桃树?” 看着许怡然那瞬间有些凝重的表情,谢灵沁下意识的心头一缩,转而一笑,“没有,我就是在想,这个秋冬季节,在这里,竟然有桃树所生,已然如此奇怪了,为什么上面没有。” “哦。” 许怡然闻言,似乎有些失落,又似乎松了口气般,笑意温和,“这里是天然洞穴,气候天然吧。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圣姑施术蛊虫之事,是你在背后阻挡了吗。”谢灵沁不答反问,倒也不太追究他的称呼了。 “是。” 许怡然从善入流,答得爽快。 “所以,这里……也是天机殿的其中一条地道?” “是。” “哦。” 谢灵沁原地转了个身看看,又往外走去,堆开那石门往下一看,这石门与这断崖简直就融合得是天衣无缝,若不是有人拉她进来,她又亲眼见到,她真不相信,这里会是一个暗门。 这设计,可谓是鬼斧神工啊。 “这地道是谁修健的?” 谢灵沁突然很好奇这个。 许怡然似乎怔了怔,示意绿妩等人站在原地,也走了过来,看着她,语气有些幽深,“是一些很神秘的人。” “会是那个黑袍吗?” “不是,比他早。” “哦,也就是说,你认识那个黑袍。” 许怡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既而一笑,“我们还是先顺着这条道,离开这里再说吧。” 谢灵沁的视线落在许怡然身上,似乎想透过他那又清澈如一枉泉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可是,除了对她的爱恋,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走吧。” 谢灵沁避开这种情绪,走上去。 方才拉他们进来的几名男子,眉宇间都带着风骨之气,打量谢灵沁半天,二话不说,跟上去。 这条暗道,与其说是暗道,倒不若说是一片桃原盛地。 明明是秋天,却有桃花,还有流水瀑布。 说这里是仙境也不为过了。 只不过,这样的盛世美景没有延续多久,前面陷入黑暗,随后,一处石门打开。 出现在谢灵沁面前的,竟然就是…… 天机殿。 这也太快了。 “天机殿能掌天下消息,果然与众不同,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们的消息可以如此快,只怕正常人出京到北荣边境,轻车简从,快马加鞭,日行千里,最少需要六日,你们也只要三日即可。” “触类旁通,你只看到这一处,便能猜到这许多,不错。” 许怡然细长的眸子微微弯起,轻笑点头,看上去竟似乎很是欣慰的模样。 谢灵沁星眸微敛,“行了,我知道从哪里出去,我走了,你保重。” 谢灵沁的手腕却被许怡然抓住。 “你是担心我,所以,才来看我的?” “担心你?” 谢灵沁笑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是谁在帮我而已。” “那,你有没有很感动。” “有一点,不过,不是爱。”谢灵沁说话间,从许怡然的袖中抽出手,微微一笑,进退有度,“告辞。”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转身得毫不停留的背影,须臾,苦笑一声,往前走去。 “公子,以防万一,我去送送灵沁小姐吧。” 绿妩请命。 许怡然看她一眼,“去吧。” 绿妩很快追上了谢灵沁,不发一语,只是一步一步的跟着。 “其实不用送,你们公子太客气了。” “是我想要送。” “你不用给你家公子说好话。”谢灵沁瞅绿妩一眼,神色沉静。 绿妩眸色一缩,“我家公子不用说好话,他对你的好,你看得见。” “嗯,所以我感激,所以,我乐意和他做朋友。” “谢小姐可真公平。” “方才不叫我灵沁小姐吗,这会儿就这般生疏了,这样子好吗。” 绿妩面色冷峻,“我觉得还好。” “看你性子冷冷的,倒是挺会开玩笑。” 绿妩淡淡的,“我前些日受公子命令,去了丁夏,去了蛮夷,本意是想为你抢得解药,不过,被逸世子捷足先登,只不过,拿得解药这般多日了,谢小姐你还没有服用,我看,宇文太子的行事风格与目的,也是很有问题。” 谢灵沁无动于衷,轻笑,“你这是在诋毁。” “谢小姐言重了,我只是就是论事,顺便想着提醒谢小姐一句,宇文太子重视他弟弟宇文安,这重度的程度,不用我再说,而宇安呢又不喜你,这种关系……” 谢灵沁看着绿妩,眼皮微掀,“你很关心我?” “还好。” 绿妩话落,双手一拱,“出口就在前方,暗道外,有人接应,谢小姐可以放心出去,告辞。” 绿妩行事干净,不拖沓,说告辞,当真毫不停留的走了。 谢灵沁看着绿妩。 这女子极瘦,她的身材算是清瘦了,可是,好歹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点儿。 这个绿妩,是真没有,还很冷,还很酷,又有些怪。 明明对她很是关心,却偏又要塑造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呵呵!” 谢灵沁敛下心头思绪,轻笑一声,开了机关,出了地道。 外面是然有人接应,当是天机殿的人。 “谢小姐慢走。” 谢灵沁看着暖阳高照的天空,勾了勾唇角,对着身后摆摆手,没再说什么,直向将军府而去。 路过城门口时,还看到李倾玉带着人在那里与守着城门的将领说着什么。 这么快就到这里了,看上去,还挺严肃的样子。 “李小姐这是在抓坏人?” 谢灵沁步履悠缓的走过去,轻声询问。 李倾玉正心烦着,没曾想,谢灵沁竟出现在这里,定下神来,容色端得谨肃,“是啊,毕竟,谢小姐先前晕过去前,指着院外说有人,当时没有收获,我这会再找找,查个底掉,定然不会有漏网之鱼,谢小姐说是吧。” “李小姐真会开玩笑,这事儿,我如何知道,我如今受伤了,自己手里的案子还没个突破呢。” “倒也是,一月后,皇上还要给谢小姐赐婚呢,谢小姐应当堆会更忙。” 李倾玉这个人呢,不得不说,有着很强的战斗力,每一次都能被谢灵沁给伤得体无完肤,心痛,身也痛。 可是,每一次又能够极好的恢复过来,面对你时,可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难怪,能作为雷霆护卫的副统领,司皇上的安危。 对上李倾玉清冷的目光,谢灵沁倒是笑意从容,“嗯,虽然知道李小姐心仪太子,可是,太子对你无心,这,的确是个难办的事。” “这人心呢,没准儿明日就变了也不一定。” “也对,李小姐如果能彻底忘记太子,倒也是好事一桩,也免得日后对镜流泪,耽误了自己。” 谢灵沁看着李倾玉那极力隐忍着的神色,微笑颔首,转而离去。 “师姐,我去宰了她。” 李倾玉身后,戚如风作势要上前,被李倾玉一把拉住。 “不需要,她最多也就能猖狂一个月了。” “皇上,真的就不会把她赐婚给太子?” “哼。”李倾玉轻轻哼一声,没再说下去。 戚如风也不问了,只是,心绪复杂晦暗,他喜欢李倾玉,又不想让她难过。 可是,唯一能让她开心的是能嫁给太子,但是,那样的话,他又会很难过。 …… 身后的声音,被风吹着,一字不落地进了谢灵沁的耳瓣。 轻叹一口气。 真是没一个人看好她和宇文曜啊,所以,宇文曜得付出多大努力才能娶到她。 这般久了,也不知他沐浴好没。 想到此,谢灵沁眉宇中不禁添了笑意,朝太子府行去。 “这大晚上的,你这就直往太子府去,也不嫌害臊。” 行至半路,跳出一个身影,挡了谢灵沁的路。 身上,还绑着一个围裙。 是白玉。 “你这打扮……” “这不是先前的事,都听说了吗,过来看看你胳膊断了没。” “没断,好着呢,喏。” 谢灵沁抬了抬,又看向暗中另一处,“聂掌柜的,也来了?” “哟,这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这隐得这般深也听到了动静。” 聂醉儿说着话儿,自暗中走了出来。 白玉看着聂醉儿出现那一旋,面色就复杂了,好像,耳根处还有一抹红吧。 “你,你怎么来了。” “白掌柜可真会说笑,这大路,是你家的。” 白玉一噎,忙摆手,挠头,讪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得。 这两人难得聚一起,没准儿要谈个恋爱,拉拉手,再亲亲嘴。她不当电灯泡。 “放心吧,今日之事,我可说是全身而退,不管皇上和圣姑有什么计划,都没有成功。” 谢灵沁示意二人放宽心,这才作势要走,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白玉,“之前叫你准备的东西得派上大用场了,你再检查下。”说完,就真大摇大摆的走了。 “没心肝。”聂醉儿轻恼一声,一扬广袖,姿态婀娜,作势也要走,白玉立马跟上去,“我,我送你啊。” “你还打不过我吧。” “我们那日是,不是都……” 聂醉儿双手胞兄,上上下下瞅着白玉,“那日,我不过是伤心难过,便强吻了你而已,小哥。”聂醉儿很耿直的拍拍白玉那看着瘦,却极其厚实的肩,“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白玉的脸更红了。 …… 谢灵沁是光明正大的进了太子府邸。 这般久以来,似乎她还是第二次光明正大的从太子府正门被人引着进来。 谢灵沁蓦然的都有种受宠若惊又高大上的感觉。 “灵沁小姐你来就来,你快去看看吧,太子在温泉池都一个多时辰了。” “这么讲究,不就是碰了下李倾玉吗,我都没说什么,他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个……” 听风一时欲言又止,“开始时是太子爱洁,可是,太子这刚要出来,那暗门就被他给堵了。” “他?”谢灵沁拧眉,“宇文安?” 听风垂头,“正是。” “他发疯呐,作死了?” “倒不是,只是,说不见到你,就不让太子出来,这会儿已经僵持了一柱香时间了。” 听风有些着急。 谢灵沁柳眉一蹙,“不是要见我吗,我这就去见他,不过……”谢灵沁又看向听风,“你们一直这样称呼宇文安为‘他’?” “是他这样吩咐的。” “果然不是一般人,脑回路都和我们不一样。” 谢灵沁话落,径直向着宇文曜的屋子而去。 宇文安正在屋内,果然守在暗门口前,还拿着根凳子中规中矩坐在那里,看到谢灵沁来,方才还焉焉的,这下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豁然逼近谢灵沁,“你还敢来,看我……” “停!” 谢灵沁抬手,将宇文安一拦,眼神很认真,语气不客气,“请你,退后,然后,不要用和宇文曜一般好看脸,做出这般张狂的表情,真的,我受不了你对他的侮辱。” 什么叫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儿,还能叫对方思导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气上涌。 谢灵沁就有这个本事。 而也就这般会儿功夫,宇文安已经没有了动手的机会,暗门开,宇文曜如一缕风般掠了来,站在了谢灵沁与宇文安之间。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快穿系统:炮灰女配要逆袭》 云斓死翘翘了,死后意外绑定系统,踏上了替苦逼炮灰的逆袭之路! 从此云斓开始穿梭一个又一个位面,开始狂虐臭屁拽拽咆哮男,手撕纯真善良白莲花,脚踩心机深沉绿茶婊! 渣渣们开始颤抖吧! 男主咆哮语录:“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云斓:“……”鬼才要你爱! 女主圣母语录:“他爱的只有我!你不要继续错下去了,只要你肯回头,我们都愿意原谅你包容你!” 云斓:“……”谁要你们原谅! 正文 077章 我不想你委屈 宇文安剑眉一竖,明显不高兴,看着宇文曜身后的谢灵沁,“你这个坏女人,方才竟是故意拖延时间,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宇文曜来帮你。” 谢灵沁淡淡掀眸,“我男人帮我,不是很正常吗,再者,宇文安,你得叫我嫂子。” “你不害臊……” “这玩意儿,值钱?” “你……” 宇文安不看她,转而看向宇文曜,“这个女人不行,除了长得好看点外,就剩下心机深沉,一点不适合你。” 这小话说得,可真是不客气。 宇文曜站在那里,看着宇文安,不声言语。 谢灵沁看着宇文安那恨不能立马掐死自己模样,又看看宇文曜挡在自己面前那挺拔的背影,忽而一笑,然手,上前几步,径直在那桌边椅子上大剌剌坐下,一幅翘首以待的模样。 她倒是也挺想知道,宇文曜会如何做。 “宇文安,她是我的女人。” 沉寂的空气中,宇文曜出声,他看着宇文安,神色坚定,眸色冷峻,表达着自己对谢灵沁的决心。 “我几乎用尽力气,才入了她的心,让她终于信任我,爱我,欢喜我,过去的人生里,我的世界好像只是一个单一的颜色,可是,因为她,我方才右人间还有五月天,春夏秋冬,终于在心里有了实质。” 宇文曜说着话,唇角牵起一抹对谢灵沁的温柔宠溺,“作为兄长,我不要求你一定能接受她,但是,如果,你对她有半点损害,那在兄弟之前,是我的与她的情意,你,当该明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为了她,而不要我。” 宇文安面色阴沉,沉身忽如狂风暴雨,就好像要被丢失的小孩。 谢灵沁在被宇文曜的话感动之余,都不禁眉头抽搐。 这恋兄,恋得,真是……简直了。 “宇文安,其实呢,我也挺善良的,你大可以试着接受我的。” 在兄弟二人的冷眼对视中,谢灵沁缓缓起身,目光直视着宇文安,骤然一瞬好像退去了所有的敌意。 宇文安微愣,眉心紧皱,很明显,除了敌意,此刻,更多了防备。 谢灵沁道,“之前那个蛊虫是个误会,所以……” 宇文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嗯,我会做冒菜,也挺好吃的,我还和董老学过扎针之术,以后,说不定对你的腿能有所帮助,当然,我还很有情调,会玩许多小游戏,弄很多小玩意儿,我只占有了宇文曜的爱情,可他对你的亲情,是永不磨灭的。” 谢灵沁开启了哄熊孩子的模式。 虽然,她压根就没哄过熊孩子,打熊孩子还差不多。 她面色温软,声调轻柔,是发自真心的想和宇文安和好。 关于谢灵沁的所有情绪,宇文曜都能感受得到,眸色轻微一缩,这一刻,心里滋味陈杂,而更多的,是如流水点了沧海,泛滥而开的感动。 谢灵沁为人清冷,纵然对你笑了,也不代表她的心里是真诚善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是真心真意的想于宇文安和平相处,即使,宇文安差点害死她,她却要不计前嫌的放下…… 若不是为了他,怕他难做,她不会这般委屈自己,放下自己的心高气傲。 “沁儿。” 宇文曜突然上前,一把拥住还在继续游说宇文安的谢灵沁,将头深深的埋进她的脖颈,呼吸喷薄在她的耳边。 谢灵沁禁不住身子一颤,耳根一红时,颇为尴尬,轻声低愤,“拜托,宇文曜,我正在哄小叔子呢,你能不能矜持点,你这样会火上加油的。” “可我不想你委屈。” 宇文曜声音低哑,含着浓浓不舍。 谢灵沁眼睫一颤,觉得这家伙偶尔还是挺可爱的嘛。须臾,抬手,轻轻拉着宇文曜搂着她腰间的手,“我屋子里有蛊虫,你明知是砗磲所为,却因为顾及我而没有说出来,你能为我受罪受累,我为什么不能为你放下心头恨,免你后顾忧,和平共处。” 这话,当然是指宇文安。 “够了!” 宇文安气怒了,“你们两个不要在我面前这般恩爱的模样,宇文曜,总之,我再说一句,我不喜欢她,不会接受她,而且,她不适合你,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可是母后喜欢她。” 宇文曜却轻声道。 皇后,明显是宇文案的死穴,宇文安闻声一怔,“母后……” “你好久没有进宫见母后了吧,她很想你。” “我,我,我今日出来,腿有些疼了,休养几日,我去看她。”宇文安有些嗑巴着,下一瞬,恨而不甘的看了眼谢灵沁,大步出了房门。 不过,看上去,他当是有些受不住了,额间都出了汗。 “他的腿病又发作了。” 宇文曜这才松开谢灵沁,看着窗外的光景,幽幽一叹。 “你能将他治得这般好,已是不易。” 谢灵沁抬手抚着宇文曜的眉,“不过,好可惜,没让他解药拿出来。” “他会的。” 宇文曜抬手抚起谢灵沁的脸,“好想亲你。” 说话做到,宇文曜的唇瓣轻轻的贴上谢灵沁的唇瓣。 秋风无限好,明明快入冬,地龙未起,偏就已经温暖融融一片。 辗转厮磨好久,直到将谢灵沁的唇瓣吻得红肿,宇文曜这才轻轻的放开她,压抑着内心的情动,声音魅人而近乎蛊惑,“今夜,就住太子府好不好。” “你不怕折磨惨你自己。” 谢灵沁红着脸颊,有些好笑。 “呵,不会。”宇文曜在谢灵沁的眉心间印下一吻,“我倒是,怕你忍不住的。” “你说什么。” 谢灵沁羞恼。 “你方才吻得我的舌头,好痛。” 宇文曜靠近谢灵沁,抵着她的唇瓣轻声语。 谢灵沁更羞了,抬手捶打着宇文曜的胸,“宇文曜,三天不打,你就想上房揭瓦是不是,这般混账,谁想了,分明是你……” “嗯,就是我。” 少女水蒙蒙的眸子太过诱人,温软的气息太过芬芳,诱得宇文曜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下一个深吻。 这个吻一直从软榻上辗转到了床榻上。 “沁儿……沁儿……” 唇齿转吐呢喃,他翻弄着她的唇瓣,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好像这样,就能得到更多,回应到更多。 “嗯……” 谢灵沁也快要受不了了,这样天天在水里来火里去的,她也难受啊。 “沁儿,我想……” 宇文曜突然埋进谢灵沁的胸口,正想说什么,门外,有身影一晃。 谢灵沁抬眸间看到了,虽然难受着,可还是示意宇文曜看外面。 “不看。” 宇文曜捉着谢灵沁的双手,压在她的身上,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眸,“沁儿……” 门外,那身影似乎又动了动。 “看来有急事。” 谢灵沁心头难受突然就好些了,轻轻开宇文曜,颇为好笑的点着他的胸膛,“不要色令智昏啊太子殿下。” 宇文曜无奈,抬手抚额,这才对着外面唤,“你最好说出一个重要的事。” 这语气,可不是对着谢灵沁时的温柔如水,那明显欲求不满又生气的的听风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立即道,“太子,是皇上传来旨意,请你即刻进宫。” “呵呵。”谢灵沁闻言轻笑,“我这才进你这太子府多久,皇上就收到消息了,还着令你即刻进宫。” 宇文曜轻微一笑,面上眼底浓郁的情潮退下,几丝讽刺,“他想阻止你我,进宫许是说些一月后你赐婚的事,你再睡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 谢灵沁起身,帮宇文曜将衣衫整理好,头发理好,看着他如此如此轮廓分明,毫无瑕疵的脸,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小心着些。” 这般主动又轻柔一吻,撩得宇文曜刚沉下的某些心思又起了,一把拉过就要退后的谢灵沁,“怎么办,我这还没走,就舍不得了。” “去,少说情话糊弄我。” “没糊弄,要不,你练缩骨功吧。” “啊?” 这好端端的就怎么想到了缩骨功。 谢灵沁一脸迷惑的看着宇文曜,却见宇文曜的目光近乎胶着的粘在她的身上,眼底染了云雾,声音低沉暗哑,“这样,我就可以将你拉在身边,随身携带。” 谢灵沁听着宇文曜这一本正经的话,愣了一瞬之后突然扑哧一笑,“宇文曜,就算我会缩骨功,也不定能缩得小至到你能装进兜里吧。” “那怎么办。” 宇文曜将谢灵沁紧紧的拥入怀里。 屋里一阵暧昧暖融的气息。 “好想就这样与你在一起地老天荒,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想。” “瞧你这点出息,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妙算千里的太子吗,说出去,莫得让人笑话你。” 谢灵沁将宇文曜往外推,“快,去吧,耽搁了,皇上定然更加记恨我了。” “沁儿。”宇文曜轻轻放开她的手,似乎长长的呼了口气,“为了你,这皇位,我誓在必得。” “我唯愿你平安。” 谢灵沁道,“如同你愿我安平康健一样。”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好久,那视线才要极舍不得的从谢灵沁身上移开,“好,我进宫了。” “去吧。” “你就在这里等我。” “好。” 谢灵沁发觉,宇文曜突然变小孩了,于是又费了老半天的唇舌才将他送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到处都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谢灵沁忍不住笑了笑。 什么叫甜蜜,大抵就是她现在这般,只要一想到他,哪怕是他的一根发丝,都能叫她心动不已,心跳如鼓吧。 夕阳无限好。 再睡会儿吧。 不过,谢灵沁并没睡多久,可能是收到消息,宇文安又来捣乱了。 当然,这下子,他可能是站不住了,坐在轮椅上。 看上去,像是谁做的,很方便的椅子,比现代的轮椅还要灵巧方便。 “看吧,他被皇上叫进宫了,一定不会有好事的。” 宇文安沉着脸色,面上阴阴晴晴,黑黑沉沉。 “哎,你不觉得,既然上天已经给宇文曜如此多的烦心事,你们俩若是能好生相处,会给宇文曜减去很多麻烦吗。” 谢灵沁孜孜不倦。 宇文安油盐不进。 “许怡然不是挺好吗,你如果与他一起,不是能让宇文曜更没麻烦。” “可是,没了我,他会难过。” “呵,难过只是暂时的。” “行……”谢灵沁翻了个白眼,“我想睡会儿,不想和你掰扯,你再不走,我就脱衣服大叫,说你非礼我。” “你……” 宇文安面色紧皱成一团,气走了。 不过,谢灵沁没睡成,紫河来了,说是安尚宁找她。 谢灵沁犹豫一瞬,跟着紫河回了清水阁。 清水阁主屋内,安尚宁一袭素衣,打扮简单,一看到谢灵沁,瞳仁明显一缩。 她虽未经历过情意相爱,可是,多少知道些,加之安平侯一府一夕尽灭,她经历颇多,所以,谢灵沁此时眸光如水,面上含柔的模样,安尚宁自然知道她方才经历过些什么。 “太子对你,真的很好吗?” 安尚宁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她的面前,茶水散发着热气,映得安尚宁的那透白的小脸上几分肃穆。 谢灵沁唇间带起一抹轻柔笑意,“很好。” “我要走了,特的来与你道别的。” 安尚宁道。 谢灵沁早有所料,径直在安尚宁对面坐下,明亮的星眸看着她,“谢谢你来和我道别。” 安尚宁扣着茶杯的手一顿,唇瓣抿紧,眉眼暗沉,“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说吧。” “我要成婚了。” 谢灵沁正准备饮茶的动作一僵,“谁?” 谢灵沁很震惊,可这语气很冷。 因为,安尚宁说这话时,浑身死气没有所谓的成婚的喜悦。 “蛮夷首君的长子,下一任首君,椎达木王子。” 安尚宁说得很平静,声音却沉厚而无奈。 蛮夷。 当年进犯北荣,大战长达两年,最后是她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召集了五万神秘兵将方才退了蛮夷悍兵。 而谢如沁如今知道,当年号令这五万兵将的并不是她的娘,而是那位叫云衣裳的女子。 蛮夷蛮夷虽小,不如北荣地域幅袤,人马也不如北荣多,可是,他们武功强悍,首君等同于皇上,其子,就等同于太子。 “安尚宁。”谢灵沁看着她,“当初安平府被诬陷与贼人勾结,欲背叛北荣而死,而如今,你真要真正的投靠蛮夷吗?” 安尚宁闻言,轻笑一声,没什么感情,“灵沁姐姐,当初,我父亲是收过对方的书信,但是,他拒绝了,一门效忠北荣,只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死了,北荣皇室何其凉薄残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者,我如今与蛮夷也不是投靠,只是合作,我有人马,他有权,我们在一起,也是相得益章。” “你疯了,为了报仇,甘愿放轻自己的幸福,你是大家小姐,蛮夷的文化与恶劣的环竟,与北荣大相径庭,更不惶说,蛮夷那位首君的儿子,心性残暴,我听说,光是今年,他就已经折磨死多名女子了,你……” 谢灵沁面色阴沉,看着安尚宁,“我不同意。” “可是,我唯有依靠他,方才能不辜负我手下的那些人,那些我父亲曾经有备无患留给我的力量,唯只依靠他,才能与北荣皇室相抗衡,灵沁姐姐,这是我的宿命,我的责任。” “屁的责任,你是在自寻死路。” “那灵沁姐姐呢,明知太子不可嫁,却偏要嫁,不是也在自寻死路吗。” “太子爱我。” “他对我,也挺不错。” 谢灵沁星眸冷凛,“那安尚羽呢。” “我要护住她啊。” 安尚宁苦笑一声,眼底带着伤感,“我是安家的女儿,我要振兴安平侯府,有一天,我要让北荣皇室对我安家道歉,还我安家清白,为我安家几百余口的灵魂安息。” “就算你要报仇,也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要选择……” “这是最近而对我来说,最简单的路。” 安尚宁心意已定,说着话,起身,退后一步,“灵沁姐姐,你说服不了我,就像我说服不了你一样,你说,你相信宇文曜会是一个好皇帝,那我便试目以待,而我,也会继续走我的路,下一次遇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但是,灵沁姐姐,你在尚宁心中永远是我的灵沁姐姐,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谢灵沁眉峰紧拧,好半会儿,看着她,咬字问,“何时成婚?” “当是在一月后,你的赐婚后,因为,此次蛮夷首君儿子,椎达木也会来,而我,会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一起。” 谢灵沁眸中黑浪翻滚。 “我今日来是向你告辞的,我明日就会离开,我还有要事去办。” 安尚宁说着话,对着谢灵沁重重的一拱手,“都城中危机重重,上有皇上施压,左有尚书府李小姐,右有群狼环伺,中有一月后的赐婚,各国来宾,虎视眈眈,所以,灵沁姐姐,小心。” “等一下。” 谢灵沁突然叫住正欲以离开的安尚宁,近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此行离开,是走哪边。” “会去边境,我要在那里等椎达木。” “那,你离开前,去找白玉,对他说,我上次叫他收购的东西,叫他给你一些,你到时,一定用得着。” 安尚宁虽有不解,不过也没有问。 “北荣前几日边远之城发生过暴雨。”谢灵沁只说了这般一句,便不再多话。 安尚宁何其聪明,点了点头,足尖一点,自窗户处离开。 谢灵沁默然坐下,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 凉意自喉咙蔓延至心口。 为什么,人生在世,十之八事,如此不如意。 她不过是喜欢了一个男人,想要嫁给他,如此不同意。 安尚宁如此好的女子,不过是想为父报仇,要得清白,却必须要嫁给蛮夷才能寻到自己想要的…… 心中郁气难悒,谢灵沁就静静坐在那里,周身如笼罩上一层冰霜。 这个天下,这个天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天下。 她当初,救安尚宁到底对不对。 是不是,如果当日,她不救她,她便可以逃离这个沉重的枷锁,就算死,至少,她是轻松的。 “碎——” 手中茶杯突然碎了。 谢灵沁当下回神,看着手中那质地极好的茶杯,眸心微蹙。 原来,她又生气了。 “小姐。” 听到声音,紫河与砗磲同时走了进来,看着桌的上的茶渍与碎片,两人对视一眼,明显一惊。 “小姐……” 谢灵沁抬手阻住,“无事,你们把这里收拾好吧,我想睡一会儿。” “可是……” 紫河欲言又止,在砗磲的示意下,还是同砗磲轻手轻脚的将碎杯渣子收拾完,这才关上房门,准备退出屋子。 “是否有事。” 谢灵沁却突然道。 闻言,砗磲立马转身,“小姐,是公子。” “他不是昨夜回来后,今日就要回书院么?” “今日从你出府后,公子就被谢将军叫进了书房,到现在也没有出得来,而且,方才奴婢还听说,将军已经派人去宁秀才那里请宁一了。” “这个父亲,这是不走耐心路线,着实想用强的了么。” 谢灵沁正欲以脱衣上榻的动作一顿,下一瞬,转过身来,“砗磲留下,紫河与我去看看。” “是。” …… ------题外话------ 沁儿更不想让安尚宁受委屈,所以这个章节名是双关滴 —— 推荐好友种田文:唐七爷《农女医香:娘子主外夫主内》撩了你的身,再撩你的心,把你撩进家门! 正文 078章 虎毒不食子 谢将军的书房外,四下安静,这些日,明统领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暗处的守卫没了明显松动。 不过,那地道她已经去过了,倒也就无所谓了。 “不管如何说,宁一,他都是你的弟弟。” 谢灵沁刚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谢将军含怒带斥的话。 轻轻蹙眉,谢灵沁上前,而院子里已经有人去向谢将军禀报,她已经到来的消息。 谢将军不悦,正想抬起拒绝,便听谢灵沁的声音自院子里传进来,“父亲,听说,你叫人也请了宁一来。” 这语气,可并不像一个女儿对父亲说话该有恭敬温顺。 反而带着一种厉气。 而这股厉气,叫谢将军细思之余,好像还拒绝不得,抬头,锐利的视线自窗外看向谢灵沁。 院子里,谢灵沁带着丫鬟站在那里,一派清冷,从容不惊,对上谢将军的视线反而轻轻漾开纯良笑意。 谢将军眉宇间却是一紧,方才那恍神一看,竟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宗政韶…… “进来吧。” 谢将军眼底划过一抹异光之际对着外面唤。 谢灵沁这才走进去。 谢聃聆正跪在地上,看了看谢灵沁,又垂下了头。 “不知聃聆犯了何事,让父亲如此责罚。” 谢灵沁说话间,顺势往旁一坐。 谢将军眼底光色更沉,“他这般大了,还不知晓事,知道宁一是他的弟弟,却还去捣乱,一点不懂礼让,我自当是要罚他的,灵沁你身为长女,觉得呢。” “父亲是将军府的主事人,这处罚一事,当是你说了算,女儿怎么可随便发表见解。”谢灵沁倒好像并不帮着谢聃聆。 谢聃聆倒是没说话,反而将头垂得更低了。 谢将军目光落在谢灵沁身上,棱巡着。 “将军,宁一公子来了,那个宁秀才也来了。” 这时,院子外面有人禀报。 谢将军看着外面,明显不悦,“废物。” “是宁一公子一直护着,我等……” “让宁一进来。” “是。” 谢灵沁看着院子外焦急的宁秀才,对着身旁紫河吩咐一声。 紫河领命,立马快步出去,对着宁秀才交待了几句,宁秀才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宁一远远看着大门正开书房,见里面谢灵沁坐在那里,方才还木讷着不情愿的模样,这下,足尖一点就掠了过来。 “姐姐。” 除了谢灵沁,宁一直接无视所有人的存在。 谢聃聆看着宁一这般粘谢灵沁还是有些不得意,不过,也放下了。 到底,人家比他小。 谢将军却老大不乐意了,这可是他的儿子,对他一点尊重都没有,一来就直接往谢灵沁面前凑,叫个什么事。 “宁一。” 谢将军摆起了架子,走向那桌案后坐着,“你是我将军府的子嗣,不能总是待在外边,我也与你说了几次了,以后,你就搬到将军府来吧,我已令下人将院子都给你收整好了。” 谢灵沁看着谢将军这姿态倒真是有些狐假虎威了,心头不禁冷笑。 看来,这个父亲是软得不行,真的打算用强了。 “不,我不要,我不喜欢你,我也不要住在这里。” 宁一拒绝。 “你不是喜欢谢灵沁吗,她不是你姐姐吗,你们离得近一些还不好。”谢将军耐着脾气指指谢灵沁。 “可是,姐姐说,就让我和宁哥哥住在一起。” 宁一紧着两道秀眉,谢将军闻言,却是一惊。 这话,是真让谢将军怒了,看着谢灵沁,怒斥一声,几乎是在咆哮,“谢灵沁,你竟然这般对你的弟弟说的,你竟然忍心将他流落在外,你怎么这般狠心,狠毒,他才十岁,你就让他一个人过着这般苦的生话。” 字字口诛笔伐,好像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要将谢灵沁打入十层地狱似的。 “你这个坏人,不许你对姐姐这般凶。” 宁一小小的脸上也一片愤色。 “混账,你还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子。” 谢将军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看着宁一,“说,是不是你这态度也是谢灵沁教的。” 宁一紧着眉,小小的少年,咬着牙,恨恨的看着谢将军,下一刻,足尖一掠,竟直向谢将军而去。 谢灵沁微惊,显然也没有料到宁一会突然出手,不过,倒也镇定,立马对着宁一一喝。 宁一正要击向谢将军的手,当下收回,只是,退回来时,衣袖一扫,竟无意的碰到那书架旁的机关。 顿时,只听轻嗒一声。 谢将军面色大变,当下抬手对着那机关一按。 已打开一丝的暗道门又紧紧关上。 谢将军的脸都白了,那一刻,眼底的惊慌好像天都要塌下来般,虽然只一瞬,可是却被谢灵沁尽数收尽眼中。 哼。 这么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暗道吗。 方才那机关根本不是宁一碰到的,是她方才趁机叫紫河飞了一股内力故意碰开的。 所以,这算是谢将军的死穴吗。 既然如此的话…… 而此时宁一已经退回到了谢灵沁的身边。 谢将军怒不可遏,一双锐目直视着谢灵沁,“谢灵沁,你这个不孝女,是不是你指使的,竟然让弟弟袭击父亲。” 谢将军话声一落,对着外面一吼,“今日就好好的教教你,来人,将大小姐抓起来,我过去疏于管教,。” 顿时,书房内外落下数十黑衣人。 转瞬间,四下一片肃杀之气弥漫。 紫河当即挡在谢灵沁面前,方才跪在地上的谢聃聆也起身,挡在谢灵沁面前,同时看着谢将军,“父亲,宁一本来就心智有损,你怎么可以如此是非不分。” “不孝子,你也是想造反了吗。” 谢将军面色漆黑,沉怒之下,对着四下一唤,“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教坏亲弟,不知孝敬的不孝女给我抓起来,我就不信了,我还管不了一个女儿了,这事儿,就算是捅到皇上那里我都有理。” 而被围住的谢灵沁此时却是不慌不忙,心头冷笑。 看来,这个父亲是忍她太久,今日终于逮到这个机会就要彻底的教训她了啊。 谢灵沁拉开谢聃聆和宁一,不退,反而迎前一步,“父亲,都说,欲加这罪何患无辞,你明知宁一心智有损,也不听我解释,就如此武断,莫不是,你就是对女儿不喜,所以,刻意为难我,还说什么捅到皇上那里,这么点家务事儿,真的捅到皇上那里去,父亲,你还脸上还有光吗。” 一字一句,谢灵沁轻言悠缓,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 谢将军呼吸一滞,抬手指着谢灵沁,“谢灵沁,你这是威胁我吗。” “不,父亲……” 谢灵沁眸光微抬,示意谢将军看着这四下,里里外外的包围。 “父亲你看,这般多人将我围着,还是在我自己家,而他们,都是父亲的人,所以,父亲,分明是你有威胁我啊。” 谢灵沁顿了顿,略带惆怅的叹口气,“女儿也着实不明白,我又做错了什么,怎么的让父亲你这般大的怒意,自小见大,由来如此,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你这样,真的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吗。” 谢灵沁不是想打亲情牌,她和这个父亲,早就是撕破脸了,也无谓还要和好,而眼下这几十人,她也不放在眼里。 只是,有些事情,她需要再确定下,才好下结论。 更何况,到时她要出嫁,总不能没了娘家。 听完谢灵沁的话,谢将军还是死死的盯着谢灵沁,果然,面上也没有丝毫动容。 “父亲,姐姐分明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会要这般对她。” 一旁,谢聃聆的眼眶微微红了些,清澈的眸色都揪在一起了,毕竟,他并不知道,谢将军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是想让父亲与谢灵沁好好相处。 而且,谢将军也并不知道谢聃聆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不然…… 谢灵沁想,谢将军不会弄今日一出,他会更好的像呵护珍宝一样的呵护着宁一,这个他唯一的儿子。 而不是这般冒进的孤注一掷,想在宁一面前立威。 “你走开,你是被她给蛊惑了。”谢将军吼。 “坏人,你这个坏人,你想伤害姐姐,我就杀了你。” 一旁,一直沉声不吭的宁一突然抽出身旁一名护卫的剑就对着谢将军刺去。 谢将军勃然大怒,这一瞬,纵然是自己的儿子也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曾经鏖战杀声,修炼的杀伐怒意昭然而来。 谢灵沁亲眼看到了谢将军眼底那一瞬,铺天弥漫而来的杀气。 不好。 谢灵沁心惊一声,身影在原地消失,就在宁一那剑要刺向谢将军时,一把紧紧拽住了宁一的脚踝,将他往后一带。 “虎毒不食子。” 少女声音铿锵清冷,含着高山雷雨之力。 那双冷峻的双眼这一瞬散发着绝冷的光芒,让谢将军陡然要拍向宁一的手掌陡然僵在空中。 空气,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紫河与谢聃聆看着谢将军那只需要一刹就拍在宁一额上的手掌,心都揪紧了。 谢将军额间青筋直冒,一脸愤怒之色。 “父亲,宁一,并不懂事。” 谢灵沁又道。 两方僵持,谢灵沁并不想在今日生事。 她多少看出来,谢将军今日是故意的,他本是意想在谢聃聆和宁一面前,来个置诛死地,作不了柔情温和的父亲,那就彻底将谢聃聆与宁一归置在她身上的心收回来。 只是…… 看起来,得不偿失,还差点闹出人命的地步。 而她此时给了他台阶下,他如果不好好利用,那就真是不用怪她不客气了。 “今日,是为父太较真了,你们都先下去吧,灵沁,你送宁一回去吧。” 良久,谢将军缓缓收回手,还是接过了这个台阶,目光一点一点落在谢灵沁脸上,一瞬间,脸上浮开笑意,仿佛方才那幅阴戾的模样,不曾出现过。 “好。” 谢灵沁也没有咄咄逼人,见好就收,与谢聃聆,和宁一一起出了出书房。 那些围着他们的人在谢将军的示意退开。 “谢聃聆,你立刻回书院,不得假期,不得我言说,不许回府来。” 一出了谢将军这边的院子,谢灵沁就对着谢聃聆轻声道。 谢聃聆有些不解,“大姐姐,你不要杯弓蛇影了,父亲方才显然是气着了,我只要不惹着他,父亲断不会对我如何的。” 谢聃聆又长了一头,已然比谢灵沁高出大半个头了,此时看着她,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双眼明亮,“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必不会什么都让你难受着。” 少年的话清亮入耳,字字肺腑。 谢灵沁这一刻,心头隐动,莫名动容。 这般久以来,这个谢聃聆终于是成长了。 可是…… 她怕啊,他怕谢将军有一日知道真相,今日对亲生子宁一都差点能下死手,那他日,若知道谢聃聆非她亲子,那,会如何对付他。 “聃聆,我们先一起送宁一回宁秀才那里。” 谢灵沁突然话锋一转。 谢聃聆不疑有他,看着宁一,当下点头,“好。” 宁一倒是爱屋及乌,他喜欢谢灵沁这个姐姐,那谁对这个姐姐好,他也就都喜欢,所以,马车上,也不给谢聃聆白眼了。 谢聃聆与宁一之间,相处倒也算是融洽。 宁秀才一直在屋门口张望着,看上去,一脸忧色,见得谢灵沁带着宁一平安而来,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急快步迎上来,“没什么事吧。” “放心,没事,你带宁一进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不进去坐坐吗,今儿个我叫孩子们又去地里采了些菜,很是新鲜的。” 宁秀才有些别扭的邀请着,“而且,我也有邀请了柳大人,他晚一些会来。” “柳云洲要来吗,那这样,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把兰香姑娘也请来吧。” 宁秀才一愣,随即明白什么,当下应声,“行,那我这就去在准备,我也正好有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好。” 目送着谢灵沁离开,宁秀才这才拉着宁一的手向门内走去。 谢灵沁与谢聃聆走出了那条长长的巷子,又回头看了看宁秀才的住处,落叶纷飞。 一片静好。 谢灵沁忽而无声一笑。 这个宁秀才,终于算是活络了,还知道开饭局了。 “姐姐,你有话与我说。” 刚上得马车,谢聃聆便当先开口了。 谢灵沁神色严肃,看着谢聃聆,一脸正色,“如果我与你说的事情,是你从未做过准备之事,你是否能接受?” “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动了杀心,我想,我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有些成长,真的不过是一夕之间。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让你看到今天这一幕,但是,谢聃聆……” 谢灵沁定定的看着他,少女拿语气清正,声音轻悦,“谢将军,谢重冥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谢灵沁道,看着少年一点一点错愕而震惊的脸,将她所知道的真相,娓娓道来。 时间一点点流失,夕阳退下之时,谢灵沁将谢聃聆送到了黄山书院外。 少年下得马车时,几乎形如木雕,一片颓色落寞。 “所以,大姐姐,那日,三里屯,那个男人,那个寨主,他……雍王爷,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是真的,你一点都没有骗我。” “谢聃聆。” 谢灵沁拍着谢聃聆的胳膊,“你已经经长大了,要学会接受事事,面对现实,所以,对于今日在父亲书房一幕,你当该更加认清些什么,也当明白我为何让你以后,不得假期,不得我书信,少于回府。” 谢聃聆蠕动着唇瓣,所有言语在震惊之后,都卡进了咽喉之中。 “我们的母亲,曾经多么忍辱负重,多么风华卓绝,你当该理解,当该清楚,这些年,你能这般快活着,习字,练武,作画,读书,交友,你有美好的诗和远方,请记住,不是你够幸运,也不是你生来高贵,更不是你足够厉害,而是,有人在为你的一切负重前行,而那个人,直到死,都不想让你知道真相,而是叫我一定保护好你。” 谢灵沁话落,对着暗处听海吩咐,“你去通知天星他们,从今日起,在黄山书院暗处守着公子,一定护得他周全。” “是。” 暗中传来声音后,便没了动静,可见听海已经去传消息了。 “姐姐……” 谢聃聆看着谢灵沁,眼眶突然红了红,“你不知道,我不难过,我难过的是,为什么,不和你是同一个父亲。” “呵呵,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你我之间,也永远是姐弟,放心。” 谢灵沁拍拍谢聃聆的头,“行了,另红眼眶了,明年及弟,就是要讨媳妇的人了。” “姐姐……” “哟哟哟,谢聃聆竟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呐。” 一旁,不远处,突然走过来几名华服少年。 为首之人胖胖的脸上,眉眼弯弯。 是徐世勋,忠勇后又府那位小公子,这猛然一看上去,竟是顺眼许多。 “才没有。” 谢聃聆抬袖一抚眸,再回头看过去时,一派清冷傲态。 徐世勋撇撇嘴,“明明方才就看见了。” “不和你们说,我进去了,大姐姐再见。” 谢聃聆当先冲上了那石阶进了书院。 徐世勋作了个鬼脸,身后几名少年也跟上去。 徐世勋走了几步,又回头,向着谢灵走过来,“灵沁姐姐好。” “嗯,你好。” 谢灵沁看着徐世勋对她又怕又敬的模样,莫名好笑,同时不忘了举起拳头警告一番,“你如果再敢欺负谢聃聆的话,这就是……” “好好好,不欺负,早就不欺负了,是他欺负我还差不多,这么凶悍,太子到底看上你什么。” 胖小子嘟囔着,抱着头,立马跑进了书院。 看着几名少年轻脱的身影,谢灵沁莫名心情愉悦。 秋风浮过,一旁,那百年古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谢灵沁驻神半响,走过去,抬手,放于那树上,想静静的感受。 古树不开花,只长叶,叶绿而长,夕阳余辉斑驳洒下,映着身穿蓝衣的少女韶华灼灼,清冷绝美,眉眼极佳。 紫河远远的看着,犹如在看一幅画。 而另一只脚正踏入门槛的徐世勋,此时站在那石阶之顶上,恍然一回头,也正好看到那树下的美丽倩影。 谢聃聆这个姐姐,长得还是蛮好看的口语考试,看上去,蛮温柔的嘛。 难怪太子会喜欢。 嗯,以后,找媳妇,得找这样的。 不过……谢聃聆的娘当年为什么不再生个妹妹呢。 胖胖的少年晃了晃头,嘻嘻笑着,却永远不知,他与谢灵沁的交集,会在后来,那么深,那般久,那般永恒的定格。 …… ------题外话------ 推荐下亲枝完结文吧《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 《妃你不可之璃王妃》 正文 079章 死亡的警告 谢灵沁的手刚触上那棵古树,浑身就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之前触磨上这棵树是一种奇异的心痛哀伤杀伐感,而此时此刻,她这手一触上,好像从心底蔓延而起,至四肢百骸,一股轻盈的凉意在游走。 直叫她冷得浸如骨髓。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震撼,叫人想迅速把手拿开,却又想探寻更多。 这棵古树一定与她有些某种联系。 毕竟,上次,她也叫紫河触碰过,可是,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这棵树,都说它是几百年之龄,其实,它已经此存活千年,朝代更迭,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帝王,一朝一朝的杀戮,一方又一方的石落屋起。” 随着声起,许怡然自另一边一排茂盛的树下缓步走来。 一袭白袍,清风俊逸。 细长的眸子里掬起淡淡惆怅,好像不知在为谁感伤。 “哦,是吗,受教了。” 谢灵沁收回手。 只一瞬间,竟觉身体都轻盈许多。 心里奇怪,不过,谢灵沁面上并无任何异样,对着许怡然笑笑,“那,烦劳许老师多多照顾舍弟,告辞。” “你开始想躲我了,这是不是个好兆头。” 许怡然倒是直接。 谢灵沁微怔,既而扬唇微笑,“我只是怕不想让太子有任何误会。” “你就这么没出息。” 许怡然眉间含笑,“如果他真轻易误会,你又何必再喜欢他。”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 “你看上去很担心谢聃聆,他是太子,难不成还护不住。” 谢灵沁面对许怡然转开的话锋,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许怡然看着马车远去,驻目许久,这才转身向着黄山书院内而去。 “小姐,奴婢觉着,毕竟今日之事是突然状况,谢将军也不会这般快知道公子并不是他所生,你会不会想得太严重。” “谢将军虽不知道谢聃不是他亲生,可是,除我们之外,却还有一个与我们站在对立面人知道。” 紫河疑惑,须臾,恍然大怔,轻声道,“小姐是说,皇上。” 谢灵沁没有反对。 “可是,再如何说,公子也算是皇上的侄子,这事儿也事关于皇室的面了吧,说出来,还反而失了谢将军的心,皇上不会这般糊涂吧。” 紫河惊觉自己失言,那毕竟是皇上,不过,谢灵沁看着她,没什么波澜,反而继续道,“皇上是不会说,可是,如果发生一些变故,皇上反应过激,那谢将军,会不会寻到蛛丝马迹,而生疑呢。” “变故?” “你一会儿去,叫人将方才我们在谢将军书房,不小心碰到他的暗房机关,惹得谢将军动怒想杀我们的事,传出去。” “小姐。”紫河极是惊讶。 “对,我是认真的,而且,一定要侧重说,那机关被碰,暗门被打开之事。” 紫河如此心思灵慧,一点就透,当下明白过来。 天黑时,谢灵沁刚回到将军府,外面便已经传开了消息。 谢灵沁当然不会害怕谢将军会怀疑到她头上来,因为谁会将这般能怀疑到自己身上的事情说出去。 所以,谢将军只会认为是将军府下人没管住嘴而走漏了风声。 可是,法不责众,他也找不出是哪个,更何论,当时在场最多的都是他的人。 如谢灵沁所料。 当天上月牙悬挂时,谢将军的院子里有了动静,据说,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进了谢将军的书房。 紫河与听海都只能远远在暗中看到,怕被发现。 不过,观身形,可以很肯定,是皇上无疑。 所以,果然对这密道里面的东西分外在意,一听到消息就急急来查看了。 这是心虚,还是说,到底是有什么东西没有拿到手,让皇上和圣姑,对她娘和云衣裳的东西这般感兴趣,先前在宫里,淑妃一个镯子就能叫圣姑差点失态。 是那五万兵将的下落么,皇上,到度是不死心的想得到。 谢灵沁轻揉眉心走至室内一角。 那里,那个匣子放在那里,里面,据说,是她母亲的尸骨。 那五万将士到底在哪里呢,她搜刮记忆,宗政韵死前并没有告诉过她,脑中也没有那叫云衣裳女子的任何记忆。 老嬷临时死前说,谢将军不是她的父亲,而宇文曜,包括雍王爷也没说过,她是雍王爷的女儿。 而很明显,她娘与雍王爷是一对,当年她娘不知是何胁迫嫁给谢将军是无奈,并暗中和雍王爷育有了谢聃聆,她娘如此忠爱雍王爷,断然不会再和别的男子…… “娘,你说,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谢灵沁轻声呢喃,莫名惆怅,“那个黑袍人说,让我带你的尸骨去皇陵,我总觉得,他的意思不止是想让我将你的尸骨与雍王爷放在一处这般简单,当是有别的用意。” 下一瞬,谢灵沁突然起身,看向窗外。 “小姐,怎么了?” 一旁紫河与砗磲见谢灵沁如此郁色一片的模样,关切的问询着。 谢灵沁摇头,“无事,只是在想,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娘,到底是谁……” 紫河与砗磲倏然沉默。 “你们说,会不会,我就是真正的谢灵玉……” 话声未落,谢灵沁自己就摇头否定,记忆里的东西不作假,所以,不可能的。 其实,经过这种种,在这一刻,谢灵沁突然有些害怕。 如果,她的娘不是宗政韶,而是那个神秘的云衣裳。 而他的父亲,不是谢将军,而是…… 皇上呢! 这个想法太惊悚,可是,又不是并无根据。 谢灵沁拍拍头,这个想法太可怕,不可能。 她是在将军府实实在在由稳婆接生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谢灵沁豁然转身,“对了,去宁秀才家吃晚饭呢,紫河,砗磲你们俩跟着我一起吧。” “那,我们是悄悄出去,还是……” “不用,光明正大去,不是还有柳大人也去的吗。” 谢灵沁说话间,已然走出了门。 谢玉树迎面走过来,“大小姐……” 看着谢玉树那脸上郁郁,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谢灵沁忽然起来什么,“对,你前些日说,你家里给你说亲了,那女子不日就要京,眼下这表情,可是……” “大小姐英明。” 谢玉树瞬间耷拉下头,“这事,我不知如何处理了,所以特地来请教你。” “请教我?” 谢灵沁莫名好笑,“男大当婚不是挺正常,三叔当也是为你好。” “可是,我才听说……” 谢玉树脸都快皱成苦瓜了,“那女子可野蛮,可凶悍了,自村里出来的,肥头大耳,我……” “扑哧。” 谢灵沁不禁笑出声,“挺配的,不错。” 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只剩下谢玉树立在冷风中,好孤单,好惆怅,好忧伤。 不过,不一会儿,砗磲又走了回来,看着谢玉树,“小姐说了,会帮你去查一查,你放心吧。” “真的。” “比多子还真。” 砗磲说这话时明显都止不住笑,看着四下没人,真的笑出声,“那个,等人真的到了,一定得让我见识一下哈。” “砗磲你……” “好,小姐在等我呢。” 谢灵沁的马车晃悠悠的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正停在半路上的柳云洲。 他的马车停在那里。 谢灵沁纳闷了,“柳云洲,你拦在半道上做什么。” “马车坏了,车轮子绞住了。” 柳云洲无奈摊手,虽然仪态极好,不过也看出有几分着急,“方才还好好的。” 谢灵沁这才下得马车,缓步走过去,“我说,你该不是知道兰香姑娘今日也在,所以太急,便看也不看的就随便邀了一辆破马车出来。” “你,你不可这般说。” 柳云洲耳根子都红了,然后又四下看了一眼,低着嗓音,“此处人多嘴杂,你切不可乱说,污了别人的名誉。” 谢灵沁忽的来了兴致,莞尔一笑,“还别人的名誉,这别人,是谁呐,是兰香,莫不是还是宁秀才……” “谢灵沁!” 柳云洲被谢灵沁几句话说得都紧张了,一张俊秀内敛的被憋得越发通红。 “公子,这车轮子明明衔前是好好的啊,我这检查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这时,柳云洲的车夫上得前来,一脸粗挫败无奈之色。 谢灵沁看着那车夫,眸光朝那马车车轮下瞄了一眼,这一瞄,视线豁然一定。 她能观物于细微,很多时候,肉眼不能看到地方,她能看到。 她看到那车轮下,一棵被石子深刻的痕迹。 像是以内力打住。 “你们的马车在这里停多久了?” 谢灵沁突然问,语气收了笑意,明显凝重。 柳云洲当下道,“小半个时辰了吧。” “你确定,你出府时,这马车是好好的。” 谢灵沁又看着那车夫。 车夫被谢灵沁这突然严肃的表情震了下,立马点头,“回谢小姐,是的。” 谢灵沁一听这话,整张脸都白了几分,当下弃了马车,直向宁秀才的住处而去。 紫河与砗磲见此,叫车夫看马车,当下也紧追而去。 柳云洲也觉不好,心中瞬间惴惴,一提袍子,跟着跑过去,身后护卫也当下跟上。 风在耳边呼呼过。 谢灵沁让紫河运足轻功,带着她赶到了宁秀才院子外。 四下静悄悄的。 谢灵沁那急切的想去推门的手,突然僵在空气中,紧张得不敢去推。 因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已然被夜风吹来,散开。 “小姐。”紫河的声音都添了紧张与压抑。 “吱呀——” 谢灵沁终于还是一把推开了门。 一片血色狼藉映入眼帘。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门槛,堂屋,旁院,正院,皆睁大着眼睛。 死不冥目。 谢灵沁脚步一软,若不是紫河扶得快,只怕要载到地上去。 不过是些孩子啊! 无一生还。 而宁秀才此时趴在地上,那背上,明显被刺了不知多少刀剑,指甲都抠断了,在他的身旁,躺着最小的只有五岁的小女孩。 可以想像,宁秀是为了保护这个小女孩,死死的抱着对方的腿不撒手。 谢灵沁一身煞气,瞳仁里都好像被这一片血色染红。 “灵……小……姐……” 谢灵沁环顾一周,突然听到一阵虚弱的声音,当下寻声望去,见院子一角,一名女子,满脸满身的血,已经没了胳膊,却尚有一口气在。 “兰香。” 谢灵沁一个箭步冲过去,轻轻抱起她的头,“发生什么事。” 她自己都不知道,向来镇定的自己,嗓音里已经染上了哀怅的哭腔。 “我我……” 兰香一开口,嘴里就灌出许多血,流在谢灵沁的衣角上,手上,冰凉血腥得刺骨。 谢灵沁看向紫河。 紫河当下抬手在兰香身上点了几下。 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兰香的面色好像都好了许多。 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点穴之术。 “你再等一等,柳云洲马上就到了,很快……” 谢灵沁沉着声音,几乎是咆哮的对着暗处唤,“听海,最快的速度,带柳云洲来。” “是。”听海回答的声音都渐行渐远,可见一收到就立马往远处走了。 谢灵沁从怀里拿出丝帕,从袖中扯出布巾,小心翼翼的想将兰香断掉的胳膊接起,虽然,她知道,如此的苍白而徒劳。 “都说……” 兰香突然以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谢发沁,无力的看着天,“我,等不到了,灵沁小姐,不用再……绑了,咳咳……你和他说,说,都言,商女不知亡国恨,无心无情无义,心中不会有真爱,可是……”兰香用力的抓住谢灵沁的手,眼角里淌着血泪,绝望而深情,“你,你告诉他,我……从见他第一眼,就欢喜,是他,让我打定主意从良,是他,让我可以不惧流言诽语,不怕冷眼嘲讽,只想,每日,都能……能,看着……他,我想……和他……一起的,一……起。” 落下最后一个字。 兰香的眼眸紧紧合上,那只抓着谢灵沁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最终,无力落下,砸在红淋淋的鲜血上,如同巨石砸在人的心上。 “兰香——” 一股大力突然推开谢灵沁,将兰香紧紧的搂进怀里。 柳云洲急如狂风,骤然又安静下来。 他紧紧的抱着兰香。 “她说,她爱你。” 谢灵沁撇开头,几个字,她说得分外用力。 因为这是兰香一身的力气。 柳云洲没答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兰香,那一刻,月光凄美,她看到柳云洲的眼角有泪。 “小姐,没有一个活口,不过,不见了,宁一……” 紫河找了一圈儿,上前来报。 谢灵沁紧了紧手,点点头,“手段干净利落,除了兰香和宁秀才,都是一剑毙命,可见对方是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只是,没有问到。” “那宁一会不会被对方给抓走了。” 谢灵沁四下看了一圈儿,面目清寒,没有说话。 谢灵沁不发话,一时间,紫河与听海都不发话,也不敢有所动作。 于是,整个院中,除了风声,风吹散血腥味,便只能听到柳云洲抱着兰香的尸体痛苦懊悔的压抑与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谢灵沁的身子方才动了动,裙角扫过染血的地面,她上前一步,手抬起,无声的落在柳云洲的肩膀上,“好了吗?” 她问,很轻,很重。 可这三个字,此时,很残忍呢。 柳云洲近乎失怔的眼底光泽微闪,忽而,这才侧眸,视线一点一点的落在谢灵沁身上,男子双眼通红,一脸死气,“我要把兰香带走,我不可能让别人来碰触她的身体。” “好。” 谢灵沁点头,没有二话。 一旁的紫河与听海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小姐没有动作,原来,她是在给柳大人时间,让她接爱兰香死的事实,并让他做出他想要的决定,然后,再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柳云洲轻轻抱起兰香,带着他的人出了院子。 就要转身时,脚步又一停,看着谢灵沁,“你已经知道是谁杀了他们是吧。” “或许,可能,大概……”谢灵沁轻讽又苦涩,“十之*。” “那你会为这些人报仇吗。” 谢灵沁眸光如刃,切齿凿凿,“此仇,不共戴天。” 柳云洲顿了顿,目光透过谢灵沁,而看向院子里,宁秀才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再看着谢灵沁,“谢灵沁,你说,如果不叫兰香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应该会吧,我的错。” 清寒的风中,少女声音清寒,如霜了冰气,星眸映着苍穹,从未有过的冷峻,“柳云洲。”她道,“你看,靠近我的人,好像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不仅害死了宁秀才,你的兰香,还有这些天真烂漫的,甚至还不明白世间有些东西为何的孩子,所以,你若想活得长长久久,以后,就离我远一些吧。” 谢灵沁声线平静,没有半分起伏。 黑夜中,冰冷的空气合法的,柳云洲一双眸凝视着她,然后,紧了紧怀里的兰香,向外走去。 夜,越来越凉,刮起灵沁的衣衫猎猎飞舞,少女一身冷意,不知是心,还是身。 “砗磲,你将兰香的痕迹修饰了,紫河,你去将这里无故被人屠杀的事禀报给京兆尹。” 谢灵沁这才对着紫河和砗磲吩咐,话落,她走向了宁秀才身旁,抬手,这才抚下了他好双睁着的眼睛。 白日里还活生生的人,对着她说着话…… “宁采臣,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 谢灵沁的声音很冷,很重,似课着煞气,下着重重的誓言。 “小姐,属下在宁秀才的屋子里发现一幅画。” 听海突然将一画轴递了过来。 谢灵沁只一看,眼眶里突然就蓄了一层水汽。 她没接过画,那幅画,却被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拉过。 谢灵沁看着面前男子,眼底水汽便更深了些,语气有些复杂,“宇文曜,你才从宫里出来吧。” 宇文曜凤眸一扫,面色漆黑,眸光也颇为沉重,他点头,“嗯,我才出宫。” “还平安吧。” 谢灵沁问得很轻。 宇文曜垂眸,未答,可是,他身后同样面色晦暗复杂的听风,已经给了谢灵沁答案。 说明,太子之前被皇上召进宫,到此时出宫,必是惊险重重。 “幸好,他没有杀你。” 谢灵沁从宇文曜手里拿过那幅画,一点一点展开。 “宁秀才还和我说,他要和我商量事呢。” 谢灵沁看着那幅画,眸光一点一点收紧。 那上面,画着几间私塾。 宁秀才想要开私塾吧。 他知道,当年的事,是皇上所为,让他夺了聂醉儿的清白,他就想以他所长,教好千千学子,一步一步的步入朝堂,深谋远虑的谋求一个盛世。 只是…… “是我害了他们啊。”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眼底的水汽终于凝化为实物,染红了眼眶,那是后悔,那是愤恨,那是极尽之挫败,“是我害了他们,皇上明里是去将军军府,可是,暗中无声无息,却以宁秀才和这些孩子的死,来警告我。” 谢灵沁咬着牙,眸光凛厉,“宇文曜,我从没有此刻这般想要杀掉一个人,你明白吗。” 谢灵沁这一刻的恨,就连刮过的风都能感觉到。 宇文曜心中一痛,将谢灵沁一把搂进怀里,“沁儿,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与他们都不一样,你不一样。” 谢灵沁紧紧的抓着宇文曜的腰,一点一点,指甲似乎都能透过那衣衫掐进他的血肉。 宇文曜忍着,好像不觉得痛。 只要她能不这般伤心,什么,都可以。 谢灵沁突然冷笑,“可是,宇文曜,今天死的是宁秀才,这些无辜的孩子,明日呢,后日呢……” 宇文曜感受到来自谢灵沁周身那种突然生人勿近的冷意,瞳仁一缩,心里一阵恐慌蔓延,他加大力的搂紧了谢灵沁,“沁儿,你在想什么,是想把我推开吗,你……” “不,我想要静一静。” 谢灵沁一把推开了宇文曜。 ------题外话------ 哎,宁秀才是真死了~ 正文 080章 宇文曜,我决定了 谢灵沁退开一步,抬眸看着宇文曜,“一会儿,京兆尹会带人来,你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沁儿……” 宇文曜想上前抱住谢灵沁,却突然然觉得无力。 “灵沁小姐,你不要这样对太子,太子也不知道,知道后也想出宫来阻止,可是被皇上……” “听风,和你家太子先离开。” 谢灵沁不想听,她冷声拒绝。 听风一脸急色,想再说什么,可是宇文曜已经阻止了他。 宇文曜那深情的凝视着谢灵沁,声音轻缓,近乎小心,“沁儿,你不要急,不要难过,我让你先静一静,只要是你所想,我都会同意你。” 话声落,宇文曜又站一会儿,才身形一闪,与听风听雨等人离开。 院子里一片死寂。 紫河与砗磲互视一眼,不敢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太子与谢灵沁不好,砗磲内心该是开心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开心不起来。 没过多久,京兆尹就带人来了,看着院内一切,面色凝重。 不说才知道宁秀才与谢灵沁关系极好,与柳府大人关系极好,就是这宁秀才虽然多年未得中举,可是在这都城里也算是小有声名,这事也不能小觑。 而眼下这场面,也不像是入室打劫,更不像是仇杀,查案多年,京兆尹什么样的杀人现场没见过,这样一看明显就是悬殊极大的杀害…… “霍大人,这个案子会不会很棘手。” 谢灵沁问,眼神直视着霍大人。 京兆尹对谢灵沁是很欣赏的,闻言,面色更加凝重,顿了顿,道,“谢小姐放心,这是本官的职责,必当全力查得凶手。” “但愿吧。” 谢灵沁叹口气,京兆尹能为京兆尹,主管都城的安危,可不是个简单的,看这这院中一切,没猜到什么,她才不信。所以,她望着天,没有掩饰自己语气里的淡淡讽刺和冷漠,而是又道,“我想将宁秀才的尸体和这些孩子的尸体先行下葬,不用验尸了。” “这……” 霍大人犹豫一瞬,点了头,同意了。 确实,也没有必要验尸了,除了宁秀才,全都是一剑割喉…… 谢灵沁与砗磲,紫河,还有听海一起,将宁秀才和几个孩子的尸体搬上了院外的马车里。 车夫也是跟着京兆尹和紫河进来的。 好好的马车,不拉活人,拉死人,车夫也是满脸惊悚,可是,触着谢灵沁那冻死人的面色,他可不敢有所悖词。 一路上,谢灵沁和紫河砗磲就跟在马车后面走着,她衣衫染血,却全然不顾。 出城时,守城的将领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过,他们早得到京兆尹大人消息,自当放行不多问。 出了城,谢灵沁寻到一处极佳的风水之地,旁边,不远处,还埋着汀兰呢。 谢灵沁会看些风水,所以,这位置是不差的。 几个坟堆立着,火纸烧着。 谢灵沁将那马车拉过来,将马车从马儿身上卸下,然后,一把火,扔进了马车里。 车夫咽了咽口水,只能远远的站着。 “出来得急,也没给你们准备点什么,就先把马车给你们吧,免得你们到了那边还要不辞辛劳的赶路……” 黑夜下,熊熊火焰中,谢灵沁眉目森寒,声音更是几分飘渺。 “下一次,烧给你们的,当是仇人的尸体了吧……” 马车烧烬,谢灵沁又站了好久好久,这才挥手,“我们走吧。” 紫河与砗磲默默跟上,不言声。 几人刚下山,迎面便有人骑着马过来,当先之人正是谢将军。 谢将军一脸沉色,翻身下马,一走过来,就扬起巴掌,作势要落下来。 不过,被谢灵沁快速给拦住了。 “父亲,有事说事,请注意你的身份。” 谢灵沁冷冷的说着话,将谢将军的手一丢。 谢将军竟生生一个吃力不稳,骇然的看着谢灵沁,“你……” “宁秀才是我的朋友,他死,我很生气。” 谢灵沁一字一句,声音好像都被冰水泡过似的“所以,我没心情和父亲在这里打太极。” 字音被风吹散,却如利刃般扎人。 “你……宁一呢,你把宁一藏哪里去了,我问了京兆尹,那院子里根本没有宁一的尸体。” 谢将军看着这个好像一次一次能刷新他认知的女儿,已无心关注这个,而是在意他的儿子。 夜色下,谢灵沁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凝注在谢将军的脸上,比月光更凉,“父亲好歹也曾是统领三军的将领,如此狭隘,果然,到得如今,卸甲从文了。” “谢灵沁,你放肆。” “是啊,我就是放肆。” 谢灵沁冷笑,而鄙夷,“死了一院子的人,父亲就只关心你的儿子,你可是谢将军,宁秀才好歹为你抚儿多时,你就不该心存感激,就算问一声,也是可以的吧。” 谢将军被谢灵沁这咄咄逼人的语气戳得一时噎了声。 谢灵沁这才道,“父亲,你听好,第一,我不会藏宁一,第二,没有宁一的尸体,父亲当该高兴,那至少,说明,他还活着。” 谢灵沁话落,错过谢将军直向城门口走去。 身后,谢将军久久方才回神,看着前方谢灵沁的背影,这一刻,竟无言的后怕。 他,竟对这个曾经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儿,生了害怕。 宗政韶,是不是,你的女儿,都如同你一样,刚凛风骨。 …… 紫河看身后谢将军还没有追过来,这才小声道,“小姐,那宁一……” “他没事的。” “小姐如此肯定?” “本来不太肯定,只当是他可能被人掳走了,不过,方才看着谢将军来找我要人,更加肯定了,他不会有事。” 谢灵沁的清丽的小脸沐浴在月光下,一片幽凉,嗓音微沉,“谢将军就是皇上最忠心的狗,他们之间,有着太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了,而宁一是他的儿子,皇上不会杀了宁一,让谢将军仇恨他,同样的,他也不会囚禁他,因为没有必要,所以,宁一当是被谁救走了,应当,受了些伤……” 谢灵沁思绪飘渺,“因为,方才院中,所有的打斗痕迹,都很单一,所以,宁一当与他们交过手,可能被他们引开……” 谢灵沁声音顿住,“我们去找冥澜。” 冥澜早收到消息,此时也在城外,看到谢灵沁,立马迎上去。 “不用多说了,事已至此,也不用查了。” 冥澜点头,“那小姐,你有何吩咐?” 谢灵沁看着远处那幽深又浓墨般的天际,问,“北荣边远之区的暴雨停了?” “回小姐,一直连连续续,断断落落,至昨日方才停住,这次天灾,受损大片,我看这事怕是不小,地方官应付不来,会上达圣听。” “嗯,如果有人进京传消息,你帮忙一把。” “是。” 又与冥澜说了几句,谢灵沁这才与砗磲和紫河离开,一路进了城。 一进城,谢灵沁直接去了天下一味,找白玉。 “重新找一个做帐的吧。” 谢发沁清清淡淡只说了这般一句,就作势要走,却被白玉给拦住,看着她,轻着声音,“要不要,我陪你喝酒。” “我看上去心情很好?” “正是因为不好,才要喝酒啊。”白玉强颜欢笑。 宁秀才死了,他也不太好受,毕竟,与宁秀才也算是有点交情了。 虽然,曾经是他毁了聂醉儿的清白,可是江湖儿女,恩怨分清,这并不是他的错,他纵然对他有恼有恨,也是对着幕后的黑手而去。 如今,宁秀才死了…… 谢灵沁看着白玉的笑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正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我更不想喝酒。” “那你说,你现在需要什么,你说,我帮你。” 看着白玉那担忧的眼神,谢灵沁突然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我想要做点实质的,又具体的,你要知道,我谢灵沁从来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我一定帮你。” “好。” …… 从天下一味出来,谢灵沁就回了将军府。 “出来吧。” 一回到清水阁,谢灵沁便对着暗处道。 宇文曜叹气一声走出来,拔拔的身姿立在窗户处,月华洒下,薄雾而起,好像给他笼上一层郁色。 “你从城外一直跟到这里,这就是你说的让我静一静?”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情绪复杂。 “小姐,宗政公子求见。” 这时紫河在门外道。 谢灵沁想了想,当下道,“请。”然后,走出了屋子。 宗政煦甫一进院子,就先看谢灵沁好不好,然后方才松下一口气,“见你安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嗯,表哥当可放心,才出现过我和谢聃聆被刺杀的事,皇上就算是再想对我动手,也不会这般快的,倒是你们,我担心你们。” 谢灵沁看着宗政煦,很是严肃,“表哥,你回府与外公,舅母,还有舅舅都说一声,近些日来,最好是闭门谢客,大门少出,不要宴客往来,言行最好都小心谨慎,叫下面的人也要谨言慎行,一些大的买卖与店铺,能关就先关了,万不能被人寻到把柄,惹来是非。” 宗政煦闻言,二话没说就应了,“好,我们都听你的。” “再有。” 谢灵沁又道,“突然这般大动静,下面的人必定少了许多收入,我晚些时候会叫人给你们送些银财去,低调可以,可是银钱与一应开度,万不能少了。” “不必。” 宗政煦感动这余立马摆手拒绝,“灵沁,宗政府底蕴厚实,就算是将所有店铺关了,空空坐着,再吃一百年都没有问题,这个,不用你烦心的。” 谢灵沁倒是不知,自己外祖家还这般有银钱,怔了怔,随即眉目舒展一些,倒也是放心了。 “灵沁,你如今自已已是险要重重,还要为我们布划……” “表哥何苦如此说来,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也是我惹的麻烦。” “可是,灵沁,对于你喜欢太子,选择太子,我,还有爷爷,父亲母亲,都不会反对,这一生,不管你有何选择,我们都依你,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们也同样接受,爷爷让我告诉你,我们宗家的儿女,不会被困难击退。” 谢灵沁闻言,似被暖流击中,眼中突然有水汽上涌,不过,被她强行压下,须臾,她上前,凑近宗政煦,“不过,还有一事,如果有需要帮忙,又不能联系上我的,就请表哥去都城中最大的那家花楼,那,如今,算是我的产业了。” 谢灵沁轻声话一落,宗政照一怔,面色都白了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灵沁,“灵沁你……” “嗯,花楼来钱比天下一味还要快的。” 谢灵沁又道。 宗政煦…… …… 送走了宗政煦,谢灵沁这才到向屋内。 宇文曜还站在那里,见她走进来,那视线立马凝了过来,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就像是被人抛弃的的小猫儿似的,收了全身气息,只求少女能多看他一眼,接纳他入心,入怀。 不过,少女没理他,只是看他一眼,然后,对着紫河吩咐一声,又出门了。 …… 天机殿。 谢灵沁看着那紧闭着大门,几乎类似藏书阁的大殿,然后看着对面的许怡然,“我想请你帮忙。” “打听消息还是寻人。” 谢灵沁微怔,“天机殿还帮找人?” 许怡然倒是笑若清风水自流,一派清朗,“对你,可以例外。” “你竟然知道,我是想找人。” 许怡然微笑,“太过关注一个人,爱一个人,我自然而然,也就多了解她一些。” 谢灵沁不想再和许怡然扯这些个情话,伸开手,态度还算好,“这里是一千两,我要那个黑袍要的下落。” “一千两太少。” 谢灵沁蹙眉,不喜,“许怡然,你不是说和我是朋友么,朋友间本该不收银钱,可是,我不能让你亏本,才主动给出,但是,你也不该狮子大开口。” 许怡然抬手轻轻推开谢灵沁手上的银票,比她还要面带不喜,“朋友间,本该不说银钱,可是,你却偏要给我,如此侮辱我们的关系,我是不是该,漫天要价。” 谢灵沁闻言,郁悒,将手上的银票迅速收回,掩入袖中,须臾,退后一步,倒是难得的好态度,“行,我的错,那,请殿主大仁大谅不要与我置气可好。” 许怡然双手负手,语声含笑,“我们是朋友,你这样,不是更看不起我了吗。” 谢灵沁无语,顿时少了几分耐心,“行吧,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找黑袍,你想咋的,你说。” “果然啊……”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忽而摇头苦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对我,也就这一点耐心,多一些,多一丝,就都不肯了。” 谢灵沁…… “看来,要攻破你的心,难如登天啊。” 许怡然目望群山,似在自喃自语,可是,声音不轻,在场所有人自然清楚听见。 谢灵沁眉心微拧,尖瘦的小脸上有些不落忍,可也担然,“所以,许公子也可以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做朋友,是最佳。” “你看那山。” 许怡然却突然抬手示意谢灵沁看着远方那处在夜色下矗立着的巍巍高山。 “这山高吗?”许怡然声音清和温润。 谢灵沁不答。 “这周围呢,以前都是诸如此般的高山,可是呢,却还是被前人在这深藏群山中修建了此般天机殿,如此巧夺天工,如引鬼斧神工,所以说,世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说,是不是。” 谢灵沁听出了道道,眉宇蹙得深了。 “所以,纵然你心上屏山万万座,总有一日,我也能以真诚层层攻破,我相信。” 说这话时,许怡然的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谢灵沁身上,温柔若水,执着不移。 那双清眸里映着青山远黛,星夜苍穹,更装着好像无穷无尽的浩渺广博。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让她拒绝不得的感觉再度袭来。 谢灵沁突然抬手抚额。 “小姐,你没事吧。” 紫河与砗磲立马上前。 谢灵沁摆手,“无事,可能有些饿了。” “许公子,我家小姐身边已然有了太子,你堂堂天机殿殿主,难道还想着毁人姻缘不成。” 紫河到底是为自家太子抱不平了。 “呵,果然在其主就有其仆,这丫头的嘴可真是够凌厉的,可是,若这本来就不是一璺好姻缘,极时醒悟,未必不是好事一桩。” 紫河小脸紧沉,却不知何反驳。 谢灵沁却已经示意她退后,看着许怡然也不拐弯后角的了,“那,你如何才肯帮我找那黑袍人。” “他不在都城。” 许怡然说。 谢灵沁微怔,“那他……” “不过,他临走前有话让我对你说,宁一是被他救走的,让你不必费心。” 谢灵沁眸色动了动,心头松下一口气,不过,他说的是“费心”,而不是担心。 为什么,只是一个传话,她却觉得这黑袍人好像对她有气。 不过,脑中也有一瞬间清明起来。 许怡然能这般对她说,那就说明,那黑袍就是当年培养宁一的人。 那,是不是代表,之前种种就是他所为。 那他对自己,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他是谁? “他……” 似乎知道谢灵沁想问什么,许怡然摆手,“不用问我,我也不知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对我没有敌意,对你很关心,仅此而已。” 许怡然的表情是认真,不是开玩笑。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好。”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半响,转身,告辞。 回到将军府,夜已很深,远处,更声一下一下的传开。 宇文曜却还站在屋内,就连动作都与她之前离开一样,好像,从头到尾,他都没动过一般。 “沁儿,你回来了。” 见得谢灵沁因来,宇文曜轻柔开口,须臾,又微微蹙眉,“你去见许怡然了。” “嗯。” “你莫不是真的要放弃我……” 宇文曜似乎急了,一下子走过来,不过,许是站得太久,这一个大动作,叫他脚步一个踉跄。 谢灵沁本可以扶,却没有扶。 宇文曜本可以稳住,却没有稳。 于是,高高在上,宛若神祉的太子就这样重重的摔倒在地。 五体投地,格外违和。 画面该是滑稽,可是屋内,却气氛沉抑。 屋外,听到动静的紫河与砗磲站在门外,想进又不敢进,只能紧张的立在门口。 屋内。 谢灵沁站在那里,看着趴在地上的宇文曜,“你起来吧。” “我起来,你是否就原谅我。” “那你告诉你,你分明有机会阻止宁秀才和那些孩子的死,可是,你没有。” 这话,叫宇文曜气息暗沉,没有答话。 “太子是无话可说,还是被我识穿,不好意思吗?” 谢灵沁缓缓蹲下,看着宇文曜。 四目对视。 “宇文曜,我决定了。” 谢灵沁突然道,字眼沉重。 正文 081章 博弈起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只觉得这瞬间,好像身如冰窖。他缓缓走近谢灵沁,眼底浮着一抹伤,“沁儿,你真的要放弃我吗,我……” 谢灵沁只是看着他,不作声。 宇文曜心痛不已,“对,你说得对,我是可以阻止,可以让人将消息告之于你,可是……这样,你与皇上就正式从暗处走到明处,站到了绝对的对立面,沁儿……” 宇文曜面色凝重,“你现在羽翼未丰,只会白白送死,宁秀才几年前作过皇上的棋子,皇上是必不会留下他的,就算你今日拼尽暴露自己的风险救了他,可是,终归,你不能永远救他,无论如何,皇都不会让他活着的……” 谢灵沁眸光微缩,看着宇文曜,“我知道,我以为,我可以护他们,可是没有,反倒叫皇上来了个箭双雕,既除了这个他随意利用的棋子,又能彻彻底底的警告我。” 谢灵沁苦笑,“宇文曜,我能活着已是不易,而我偏偏爱上你,更叫我举步维艰。” “有我在,不要怕。” 宇文曜一把将谢灵沁抱进怀里,“沁儿,对不起,请不要放弃我。” “不,你没有对不起,皇上特意叫你进宫,就是为了要控制你的脚步,就是不想让我收到消息,同时也是在试探你,如果,你过早暴露自己的敌意,他只会先下手为强,到时,连你会死去。” 谢灵沁摇头,自宇文曜的怀里退出来,“所以,宇文曜我决定了。” “不要。” 宇文曜从未有过如此的害怕,看着少女那一瞬不瞬清澈的眸。 “当然不要。”谢灵沁却道。 宇文曜倏然一怔,却见少女微扬着光洁的小脸,从未有过的坚决,“既然皇上如此对付我,如此不想让我招惹他的儿子,还给我如此充满血腥的警告,那我就偏向虎山行,这一生,就是要定他这个儿子,我就要让他知道,他的儿子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气死他,气死他。” 宇文曜伤色骤退,面上是错愕,须臾,眸色一深,是惊吓后的庆幸,哭笑不得,当下一把上前将谢灵沁抱住,“沁儿,谢谢你。” “谢我的话,就努力当上皇帝,将北荣治理得光明正大,不要再……寒了忠臣之心。” 宇文曜点头,下巴摩梭着谢灵沁柔软的发顶,“哪怕是为了你,我也必须这般做,枉死的人,太多了。” “今日这事,柳云洲的心里必定也是潮起潮落,你如果想让他收归己用,当是要以心交心,毕竟,柳家家大业大,又有宫中的淑贵妃,虽然,如今没了子嗣,可是,到底得皇上宠的。” 宇文曜紧了紧搂着谢灵注的手,“沁儿,不用你为我筹谋,我只需要有一日,你能在我的臂弯下轻松快乐。” “所以,你要再努力一些。” “我会的。” 宇文曜紧紧的拥住谢灵沁,紧一些,再紧一些,好像就能将女她深揉至他的血肉。 沁儿,我多希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是…… 你也能相信我,待在我身边可好。 爱这个字,一旦陷入,竟叫我的余生,只想负担一个你了。 可是,要负担你,我还要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曾经自以为立于九天之上,无欲无求,将自己修炼得无懈可击,可是,如今,你就是我的软肋。 为了你,哪怕屠尽天下,我也在所不惜。 “对了,你可知皇陵机关?” 谢灵沁突然抬眸问。 “我要把这东西带进去,之前那个黑袍人,我在想,是不是我把这个东西送进了皇陵,他才会出现。”谢灵沁又道。 宇文曜眼底微有暗光流过,在谢灵沁看过来时,已然消失,下一瞬,他微笑着,薄唇一抿,紧紧的吻住了谢灵沁的唇。 吻若细雨春风般落下,点燃一池火焰,心头的重担也松释一些。 “待皇上赐婚后,我亲自带你去皇陵可好。” “好。” …… 翌日。 关于宁秀才一院被屠之事,没有任何言论传来。 很显然,皇上下了令,不得乱说。 毕竟,陆陆续续有诸国人已出发前来,若是听说了此事,可是对北荣名声不好。 谢灵沁倒是不管不顾,一大早,就乘着马车去了宁秀才院子。 院子里已经被人收拾了。 可是,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有曾经在这里的杀戮不会消失。 “吱呀——” 不过一夜而已,风吻过大门,都开始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 好像,这里已成废墟,久未住人。 谢灵沁站在院中央,摆上了香蜡纸烛还有吃食。 “仇虽未报,不过,上路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吃饱的。” 谢灵沁点了香,烧着纸。 “真是巧啊。”门外,响起一道男声。 谢灵沁回头。 一身锦袍缓带,头束玉冠,端得是风流俊逸,气色都好了许多。 谢灵沁的面色却明显暗下。 “听说了些事,便想着过来看一看,没曾想,灵沁你也在这里。” 这语气,亲近熟络,好像他们之间是久未相见的老朋友似的。 谢灵沁睨他一眼,而后并不言声,而是将最后一点纸放进火中,看着那妖娆的火焰蹿高,眸光一点一点冷却。 因为,宇文贤竟然让人把院中所有东西搬走。 “唰——” 在谢灵沁的示意下,紫河手中的剑已经极快的拔出。 气氛,瞬间剑拔驽张。 “谢大小姐,你是何意?” 宇文贤没有开口,他身后的护卫青翼已然上前。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院子里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谢灵沁缓缓转身,眸光一点一点的落在宇文贤身上,“我想,贤王并不想在此与我大打出手吧。” 宇文贤眸光一缩,面带笑意,却并不达眼底,“灵沁,本王可是奉的皇上旨意。” “哦,有圣旨吗?” “口谕。” 谢灵沁轻轻一笑,“贤王,你想与我作对就明说,不过一个不秀才之家,皇上会如此上心,还特地给你口谕,让你来处理,你当我傻吗。” 宇文贤微愣,他也奇怪啊,不过一个秀才而已,皇上却叫他来。 “真的是皇上口谕。” “好啊,我可以和贤王进宫一起去问问皇上。” 谢灵沁面目清寒,他当然知道是皇上下的暗旨,可是皇上敢说出去吗,呵。 宇文贤也若有所思,这么点小事,如果真的被谢灵沁拉着进宫见皇上,不是叫人笑话,他办事无力。 反正,也不过一个秀才院子。 而他现在,最好不要触怒谢灵沁,而是要一点一点的靠近她,让他寻到机会……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好,本王今日就给灵沁你一个面子也无不可。” “不稀罕。” “本王以前一直愧对你,不管如何,灵沁,以后,你若有相帮,可以寻我的。” “王爷。” 谢灵沁看着宇文贤一派温和退让的样子,叫住他。 宇文贤面上一喜,当下回头。 “请以后叫我谢灵沁,只有亲朋好友,才能直呼我的名。” 谢灵沁这话是毫不客气,可是宇文贤依然不见生气,反而笑笑,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小姐,查到了。” 宇文贤刚走,空中,听海便现身。 谢灵沁看着他,“说。” “这个……” 听海面上颇有些不齿,“这个贤王爷,原来自从受伤后,一直暗中掳了女子进府蹂躏想一展……雄风,直到前几日方才停止这行为。” 闻言,谢灵沁一脸鄙夷,前几日她见宇文贤对她态度转好,就觉得奇怪,便叫人去查了,没曾想…… 谢灵沁又问,“那,他那雄风展起来没。” 听海…… 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呛着。 一旁紫河的脸都不禁红了。 “没……好像没吧。” “哦,那就好。” 谢灵沁却比谁都要坦然镇定。 不过,这个宇文贤啊…… …… 而这一日,很快,一则消息传进京中,之前那因暴雨冲刷的边远州县,畜牧多死,先前虽提供了大米,可是,随着阴雨绵绵,竟起了瘟疫。 瘟疫这事非同小可。 一时间,是缺药又缺粮。 皇上当即下令太子,让他管米,而瘟疫这事,则交给了贤王。 眼下这种就时候,因为之前就已经从国库里调了大米,如今哪还有。 无非,最好的就是让各位大人募捐,可是,这分明就是得罪人的事。 皇上自然是把难的事交给了太子。 收到此消息时,宇文贤倒还几分高兴,可是待下人去查后,面上一派沉色。 都城,乃至,都志外延几州县,好几个大省的药材,竟都在大半个月前被人收购了。 是谁? 无人知道。 只说,是一名年轻女子。 宇文贤面色当看,又着令人去查,可是,查无所踪。 好不容易得皇上相看,交给他事办了,总不能去和皇上说,这事办不了吧。 原本想看太子笑话,谁料,太子根本没有劳动朝中任何一个大臣,据说,他与长远郡某世家的公子交好,所以这粮…… 也就办了。 只不过…… 只有宇文曜知道,这所谓的公子,不过就是许怡然。 谁能知道,他竟在几个月前就开始收购大米。 谢灵沁知道道此事后,都分外震惊。 因为,在大半个月前,收购药材的就是她。 可这天灾*之事,难不成几个月前就能未卜先知,她能猜测到,也是因为,在现代是读过历史,知道在这种时代,一般这种阴测乌黑的天气,多是没好事,所以屯货就是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她当时本来也是想收购大米的,且还是为了对付皇上,可是,当时天下一味刚开,以她的财力吃不下来不说也多少让人生疑,所以,就想到了最不可缺的草药。 一旦有灾情,就很可能产生瘟疫,一旦瘟疫蔓延,就是必须品,比大米来得还要重要。 于是,眼看着太子准备好的米已经开始运往边远州县,贤王的心是火急火燎啊。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主动上门了。 一两药材一百两。 宇文贤一听这话就想杀人,叫人将来人带进府里来,本想来强的,结果来人一句话,他便不有所忌惮了。 “太子的大米已经送走很久了。” 对方说。 也就说,对方既然了解他与太子之间的相争,更清楚,在太子的大米送到时,而他贤王的药材还没到的话,那就是笑话了。 而且,到时,他也算是失了人心。 士可忍,孰不可忍,可是也分情况。 宇文贤几乎是倾尽大半个库房,才买得十车药,运往边城。 可是,七日后,药材还未到,就已然传来消息,说是久等药材未到,已经有一大善人旋了多许药,瘟疫也稳定下来。 宇文曜当下郁卒。 也就是说,即使他快倾空了整个贤王府,也没落到半点好。 …… 将军府,清水阁。 谢灵沁听到来人禀报宇文贤那着急上火的面色时,面上一片笑意。 没错,她谢灵沁就算想要对付一些人,可是,也色不会拿手无寸铁的百姓去当垫脚石。 早在听说了瘟疫之后,她就让白玉准备,一边与让人与贤王周旋,一边将几大辆药材暗中运去了。 还以的是言射的身份。 一时间,言射之名广流传,拒说,还有人扬言要给他立像。 宇文贤这药材刚买,言射就露面了,还甚是不好意思的当着所有人面对贤王说,说这些药材都是他买的,本来想着练练药的,因为收得珍贵,所有起价也高一些。 宇文贤气得吐血,本来倾尽银财买药这事就是丢人现眼了,这下一捅…… 不止皇上,所有大臣知道了,很快,全都城,再最后,全天下都知道了。 就算言射此时说了出来,他总不能叫他把银钱吐出来吧,这不是更受人诟语,叫人直戳他脊梁骨。 而也就这时,瘟疫刚稳定,一则消息自边远州县传来。 北皇治国不谨,以至天灾*。 自古以来,这暴雨连加,瘟疫而起,自然都是有讲究的,据说,那里一位神婆还打了卦,当即面色大变。 于是,沸沸扬扬的就传来这些事。 一时间人心惶惶。 传到都城时,皇上当即下旨,彻查此事,可是,马上这就是要到要给谢灵沁赐婚了,陆陆续续诸国来使要到,派谁去都不合适。 于是,一道暗旨到了董老府邸。 皇上竟是要言射领皇命暗中走这一趟。 “言射”受宠若惊的接过这道圣旨,将皇上恭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英明举举,不日就带了皇上拔给她的一队御林军与一队精锐雷霆暗卫出发。 结果,没几日就传来消息,路上遇到伏击,全军覆没不说,就连言射,也没了影踪。 收到此消息时,皇上震怒,满朝上下也是人心惶惶。 毕竟,那可是御林军,是雷霆暗卫,普通人能将其杀死就不简单了,可是,却偏就被杀了,还几乎是杀人于无形,看不出任何破绽。 且,据消息来说,个个皆是一刀毙命。 于是,流言蜚语使都城笼罩上一层阴影,直指皇上治理不当。 皇上下旨,不管生死,一定要找到言射,终于,几日后,言射真的被找到了。 身受重伤,面容憔悴。 余轻逸当先迎出城,哭得是“肝肠寸断,呜呼哀哉”,直言要将言射带回他的世子府邸好好照顾。 “言射,好兄弟,早知道我与你一起去,就不会有事了。” 余轻逸这一拦,好了,全都城的百姓都知道皇上是叫并无官名的言公子去做事了。 这满朝文武,要人有人,为何就叫一个没有官名的言射去行事,这…… 怪了载。 于是,民心沸沸,各有所思。 以防生乱,皇上当即叫五公主宇文清月去城门口接言射。 宇文清月赶到时,余轻逸正要带走言射。 “且慢。” 宇文清月足尖一点,自马上腾飞过去,落在余轻逸还有言射面前。 ------题外话------ 我们沁儿有报复了~ 正文 082章 给皇上的教训 “五公主?” 言射眸光一缩,余轻逸倒是来了兴致。 他自然知道,五公主早被谢灵沁叫人抓起来了,皇上为了安抚人心,一直着李倾玉暗中寻找,眼下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余轻逸看向言射。 这个言射当然不是谢灵沁,而是冥澜假扮的,而正是他让人一直在看守着五公主,所以…… 余轻逸看着言射也是微微诧异的模样,面上倒也坦然,既而看着这位五公主,奇怪得很,“宇文清月,前一阵儿不是听说你失踪了,这,何时就回了宫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五公主一幅无知无谓的娇纵样,“劳逸世子挂心,我之前一时贪玩跑得远了些,早被父皇寻到了,这不,天天罚我不许出殿呢。” 远远的百姓闻言,顿时了悟,原来五公主早就在宫里了。毕竟之前五公主失踪的消息,多少有所耳闻。 五公主听着人群中的私语声,眼底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余轻逸轻挑着眉,却暗暗打量着这个五公主,宇文清月声音轻俏,一脸粉嫩,倒是与之前的五公主真真儿没有一点差别,连他都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 可是,既然谢灵沁这般会儿都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说明,真正的五公主一定还在她的手里,眼下这个,肯定是有问题的。 而且,他还不能拆穿。 行,见招拆招。 回头,叫他家沁姐姐一定得好好感激感激他。 而五公主此时目光在言射那重伤而虚弱的身上暗暗一扫,粉嫩嫩的面上立马添了带着关切,“言射,你还好吧。” “劳五公主费心,在下,没事,只是……咳咳……” “父皇说你辛苦了,特地让我来接你进宫的。” 五公主粉脸含笑,这话看着像是在商量,实际是命令,说话间,已经示意身后跟来的人上去扶言射。 余轻逸见此,不着痕迹上前挡在了言射前面。 “五公主,我与言射交好,他如今重伤,我很不放心,而此时距离我庆王府最近,我接他去我府邸里好生照顾就行了。” 宇文清月紧了紧面色,蓦然愠怒一般,撅着嘴,“逸世子,可是父皇已经下了旨意,让我接他进宫的,不然父皇一定又要罚我了。” “你放心,皇伯伯一定是不知道言射伤得这般重,回头我进宫和皇伯伯说,没事的。” “可是……” “哎,我说,宇文清月,都这个时候了,你别矫情了行不行,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得好好叫大夫给我这好兄弟看一看。” 余轻逸可也是个浑不吝的,着急起来,立马就扶着言射往马车里走去。 “等下。” 宇文清月上前,她无论如何不得让言射去庆王府。 事迟则生变,她必须要将言射带进宫,让皇上和自己问得第一手的信息。 而庆王府…… “逸世子,言射此次是为皇命办事而受伤,我既然得了父皇旨意,就必须接他宫。”五公主直接摆出了公主架子,一点不妥协。 余轻逸一边叫人扶着言射上马车,一边看着五公主,倒是一点不慌不慌的样子,“我说宇文清月,我都说了,这事儿我担着,放心吧。” 言射也好像听从余轻逸的话…… “言射,本公主喜欢你。” 五公主似乎是豁出去了,立马对着正要钻进马车的言射大声道。 余轻逸一愣,不止是他,四下远远围观的百姓都在震诧之后,窃窃私语而来。 人群中,谢灵沁都不禁笑了。 皇上,果然是皇上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 “小姐,奴婢是知道真正的五公主在我们手里才不慌,不然,奴婢当都要以为这五公主是真的,这性子可是真真没变啊。” 一侧,紫河轻声道。 “当然。” 谢灵沁微微一笑,“如果说这个五公主从出现到方才,一直扮得惟妙惟肖叫人看不出破绽,可是,偏就这句话,就是破绽了。” 紫河微疑,却听谢灵沁轻声道,“因为,她方才说那句话,分明就没有底气,当不是皇吩咐她所为,显然,她知道拗不过余轻逸了,只能使出这杀手锏,不过,正中我意,就是……” 谢灵沁挺开怀,“如果真正的五公主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何表情……你回头一定叫人把这事得告诉五公主。” “小姐放心。” “嗯,给冥澜密里传音,就说……公主如此爱我,我受宠若惊,公主如此主动,我更加心如鹿跳,记住,要重点说,公主主动。” 紫河…… “是。” 小姐太狠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能把这五公主的名声给毁了。 堂堂公主啊,当街示爱。 而此时,“五公主”一语落,只能破罐破摔了,紧跟着几步上前,“言射,我喜欢你,所以更担心你,不管父皇有没有旨意,我都想带你进宫,让太医给你治伤的。” 女子如此情意绵绵,是个男子都该要动心的吧。 于是呢,言射剑眉一怔之后,一脸复杂又惊喜,“没曾想公主如此爱我,我受宠若惊,公主如此主动,我更加心如鹿跳,公主,怎么能叫你这般主动呢……你不可这般主动,这事儿……唉……” “五公主”…… “既然如此,逸世子,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就先与五公主进宫吧。” 言射三言两语,表示要接受五公主的主动。 余轻逸犹豫再三,终于一脸担忧的放手,“好,你且小心些哈。” “世子放心。” 二人这对手戏演得,也是没谁了。 不远处,谢灵沁都在想着,要不要考虑给他们二人颁个奥斯卡最佳演员奖。 于是,冥澜所扮的言射,就这样在五公主一阵表白下跟着五公主坦荡荡又愧虚虚的进了宫。 “言射,我扶你吧。” 进得宫门,五公主作势要过来扶,却被言射拒绝。 “五公主,你是千金贵体,且男女有别,万万使不得。” 方才在城门口,在那般多人面前不说男女有别,这会子进了宫,又这般生疏了。 “五公主”这心里硌得慌。 有种用尽全身力气去却打了一陀棉花的感觉。 进得宫后,皇上亲自下旨给言射寻了宫殿,让“他”居住。 可是,宫门外,守卫重重。 但是,天近黑时,还是有人无声无息的进了殿内。 “小姐。” 冥澜当即上前,“从我进得宫来,皇上并没有来见过我,五公主也没有再出现。” 谢灵沁点头,“皇上心思多,必定是多疑的,他当是想着晾晾你,看谁先急而已。” “属下也这般想,不过,小姐,我看这个五公主武功不低,白日里是被我们激了一把,可并不是个蠢人。” “我知道。”谢灵沁笑,眼底闪着冰冷的清光,然后,他看向身旁的宇文曜,“这个人的假扮之人,你可知道是谁。” “应当是雷霆暗卫里的人,李倾玉既然是雷霆暗卫里的副统领,手下不会只是男子的,还有一队女子,据说人数不多,可是个个不简单,善于易容,模仿,下毒。” 谢灵沁点头,倒是不意外,“我想也是,可见皇上是真有心,今日五公主出现我就在想,他是想让我们这些捉住五公主的乱了阵脚,只是,他棋差一招,并不知,我就是言射。” 与冥澜小心的叮嘱几句,谢灵沁这才与宇文曜一同离开。 回到将军府,无声无息的进了清水阁,宇文曜却站在那里,久久不走,只眸色深沉的看着谢灵沁,好久,方才道,“你,真的决定了。” 谢灵沁点头,“必须,宇文曜,这般多年,我忍得太久了。” “好。” 宇文曜没有二话,对她,他从来只是一个好字。 “这样的侮辱与挑衅,我想,纵然是皇上也承受不住。” 谢灵沁抬眸,看着宇文曜,轻呼一口气,“这事,你不用插手就行。” “宁秀才泉下有知,你为他这般报仇,当该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谢灵沁摇头,几分沮丧,“宇文曜,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去呢。” 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去呢。 是啊。 宇文曜沉默,看着谢灵沁,看她坚毅而清冷的脸,又莫名心疼。 这是他爱的女子啊,却处处险机,不能一朝放松。 “沁儿,这次之事后,一切听我安排好不好。” 少倾,宇文曜微微低头,淡雅气息呼在谢灵沁的耳畔。 “好。” 没有好奇,没有拒绝,没有询问,她对上他时,总是眉眼温柔,语气轻软的。 对他,她也从来只有一个好字。 “我听你的。” 谢灵沁道,轻轻抬手将他的眉宇舒展,“宇文曜,你不必忧心,我计划得当,必不会有破绽,就算有,不过就是让皇上怀疑是我所为而已,可是,他没有证据,而且,你不是说之后就听你的吗,你会保护好我的。” “这是必须。” 这是他的承诺。 谢灵沁眉眼弯弯,上前拥住宇文曜,“不要用自责,不用愧疚,是我不想让你动手,他毕竟是你父皇,我可以对付他,你却不能,你的手上可以沾尽天下任何人的血,却独不能沾上他的,否则你会被天下人诟语的,而这个,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沁儿……” 宇文曜反手将谢灵沁拥入怀里,“我唯望你平安。” 谢灵沁踮起脚尖在宇文曜唇上一吻,“天色太晚了,你快走吧。” …… 而此时,皇宫,御书房。 “五公主”跪在下首,“属下当时情非得已,只能如此做,还请皇上恕罪。” “但是,纵然你如此做了,言射是带进了宫,关于五公主却还是点消息动静也没有。” “属下当时和李小姐暗中布置了不少人,可是,人群中没有半点异样。”假扮五公主头垂得越来越低,“皇上,会不会,五公主已经……” “放肆。” 皇上一声吼,来人立马闭了嘴。 “那是朕的公主,命灯未尽,如何会死。” 来人闻言,恍然明白过来。 对,皇室中人都有一盏命灯放于皇祠,是自出生时就点上的。 皇上一怒,整个御书房一时间静若寒蝉。 皇上双手负后,锐眸里精光浮闪,须臾,面色冷意划过。 “看来,五公主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才被对方所关押。” 来人不敢支声。 “知道了什么呢?” 皇上抚眉思索,须臾,抬头,“莫非,是那个人……”皇上面上闪过各种复杂情绪,看着身旁的倪公公,“你说,会不会是那日在京兆尹府,圣姑施蛊寻源时暗中破坏的人。” 倪公公不敢妄言,忙一拱手,“皇上,不如,唤圣姑问问看。” “好,传圣姑。” 圣姑很快到得御书房,而假扮五公主的人已经退下。 “皇上,我有一想法。” “你说。” “将言射受伤之事,雷霆暗卫,还有御林军全军覆没,天灾之事,全部推至谢灵沁身上。” …… 翌日。 天刚亮,皇上便传了言射上朝。 议事殿里,皇上高座上首,一派帝王威仪,群臣立于两边,皇上锐光一扫,大殿里愣是鸦雀无声。 “言射,你来说说,当日遇到了什么事。”皇上缓缓开口,是容人置疑的庄严。 “启禀皇上。” 言射拖着伤重的身子上前,咳嗽两声,方才开口,娓娓道来,“那日,我与雷霆暗卫他们行至一处密林时,遇到了埋伏,马儿全被地上早买下的毒刺袭击,而后,我们正要迅速反应之时,四面八方已经箭矢如牛毛般涌来,一时间,情势大急,人心微乱,然而,待我们定睛一看时,竟是自己在相残杀,发生什么,我便记不太清楚,醒来时就挂在一处悬崖边上,直到皇上你的人找到了我。” 言射说得心有余悸,一脸后怕,他说得简单,可是却让听者惊心。 地上早埋下毒刺,箭短如牛雨,可是当时所有人都是一箭毙命,并未有箭伤,很显然…… 这是中招,还不是普通的中招。 不是入了阵,就是幻术。 大殿里气氛严肃,皇上看着言射,“那,你在当时,可有感觉到其他不对之处。” 言射想了想,当下点头,“有一件事,很是奇怪。” “你且说来。” “我听到,女子在唱歌,还在说什么十多年前……”冥澜假扮的言射照着先前谢灵沁的吩咐,一字一字道。 看着皇上微微怔愕的面色,又上前几步,“还说……” “说什么?” 冥澜正要说什么,众人却只听陡然“轰”的一声,震得整个大殿都颤了颤。 而待人回神时,眼神都要涣散了。 方才,方才……还好好站在那里的言射没了,而他所站之处,竟然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胳膊,腿……支离破碎。 大殿上一片狼藉。 情势发生得太快太急所有人足足愣了几瞬,方才反应过来。 有人受不住,当下呕吐,昏倒…… “有此刻,保护皇上。” “来人来人……” 大殿里一时慌乱不已,门外御林军立马涌进来。 雷霆暗卫现身,护在皇上身前。 可是,待一切平静下来后,地上除了一片尸体腐烂,还是那腐烂血腥,哪里有刺客。 而此时此刻,议事殿顶上,谢灵沁隔着屋瓦的缝隙看着殿内一切,唇角漾起丝丝冷笑。 皇上,我虽然不能及时杀了你为宁秀才报仇,可是,我想,这一壶也够你喝很久。 这历经百年的议事殿啊,这样的血腥,怕是开国至今独一遭了。 当然,就让“言射”这般死掉了,谢灵沁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本来,刚开始培养自己这个身份,是想得到皇上的信任,重而受到重用,能得到一些信息,对她有利,可是,如今这样,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 皇上反应过来一声震喝,骇得整个议事殿好似都颤了一颤。 没多久,太子宇文曜也一副刚收到消息的样子进得殿中,当下挥退众人,且严禁再谈此事。 见状,谢灵沁暗暗看了眼宇文曜,与之目光一个对视之后,悄然出了宫。 一片破旧的院落里。 谢灵沁却被许怡然拦了路。 正文 083章 (一更) 谢灵沁淡抬眼睑,看着许怡然,“许公子拦我做什么。” 许怡然一袭白袍,清风朗月般,微微一笑,“无事,只是想特意提醒你一下,你今日一出太过招摇,稍有不慎,都会叫你满盘皆输。” 谢灵沁一怔,这个许怡然,今日不弯弯绕了,说话如此直接,且素日里总是略带诗意的目光,此时向她,如此锐利如电。 当然,她也没想要瞒着他。 “不错,在议事殿里让尸体爆开,叫皇上吃一脸的血,都是我的手段。” “很好,可皇上是谁,能稳座君位,当年能威胁得你娘明明心有雍王却嫁于谢将军,可知其手段,焉能小瞧,你虽然以尸体代替了,可是,但凡有蛛丝马迹,皇上就会根寻根溯源,到时,你的天下一味,你的花楼,皆会……” 许怡然话未落,谢灵沁的眼神已经一点一点冷却,星眸犀利。 “许怡然,你与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想说,你撬的那座坟墓里面,我已经着人安放了新的尸体。” 谢灵沁一愣。 许怡然却轻声一笑,眸若清波漾开一圈涟漪,“放心,一定是不会叫人怀疑的尸体。” “所以,你想让我感谢你吗。” “非也。”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不知是不是错觉,谢灵沁觉得,以往每一次看到许怡然,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深情爱慕而温润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眼里竟装满了欣慰之色。 “就算不是为皇上做事,可是,皇上对天机殿好像从未有过敌意,身为天机殿殿主,你当该安然而恃,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很乐意看到我与皇室作对。” 谢灵沁一语中的。 许怡然闻言则是笑若春风拂面,“小沁,我姓许,名怡然,字维桢,我当为辅助真正的王者而生。” “你是谁的人,在这背荣潜藏至今?” “你猜?” “定然不是太子的人,看你也不像是蛮夷之人,南齐?西夏?” 许怡然摇头,“为何你不当想,我是为了你,这天下,谁与你作对,我就帮你来了他,可好。” 他嗓音低沉清悦,如风清风拔弄琴统,悦耳至心,只觉无比舒畅。 这种感觉,好像又莫名熟悉起来,熟悉得叫谢灵沁下意识想后退。 “多谢。” 谢灵沁只说了两字,转身即走。 “等等。” 许怡然突然伸手,拉住谢灵沁的手腕。 谢灵沁不喜欢别人碰她,而如今,她不喜欢除了宇文曜之外的任何一个男子相碰。 可是,偏偏对许怡然,她好像,就算是本能的想拒绝,而身体却下意识的拒绝不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当初第一次见许怡然时,那种似曾相识一般。 谢灵沁心思起伏,眉心紧蹙,忽而抬眸定定看着许怡然。 这样干净灵透,清泉般的男子,他的生命里可曾遇到过什么呢…… “许怡然,你杀过人吗?” 她忽然问。 许怡然微怔,并不惊讶,轻笑,“杀过。” “亲手所杀?” “对。” 即使回答如此沉重血腥的问题,他也纯澈若水。 “杀人,只是为了活下去,如果能活下去,我不会杀人。” 许怡然又道,抓着谢灵沁的手蓦然紧了紧,“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位女子,她武功高强,风华韶卓,聪慧善良,她以为这世前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的手,除了救人,从不染上一滴血,干净得如晚风明月,纯白若梨花淡雅,可是,最后,终归,这天下负了她,她的手,还是沾了血。” 谢灵沁心神一震,眼神微抬,“你说的,是云衣裳吗?” “虽然天机殿里只字片语,你竟然能一语猜到是她,倒是真有缘。” 许怡然道。 “有缘么?” 谢灵沁眼底眸光一点一点凝起,“许怡然,你当是知道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事。” “是的。” “天机殿里……” “有些事,冒进,总是不好的,小心。” 说了最后两个字许怡然微微一笑,放开了谢灵沁的手。 动作那般轻缓,那般温柔。 眼神里,装着那般多的缱绻。 “小沁。” 看着谢灵沁的背影,许怡然突然又唤,“我知道,你相信太子,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能建盛世天下,可是,能否答应我,在没有见证这一切前,请,保留一点真心,保护好,自己。” 谢灵沁脚步一顿,微微怔愣一愣,随即偏头看着许怡然,眼神比作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许怡然,我相信他,从我选择他那一刻,就不会怀疑他。” 话落,谢灵沁的身影很快消失。 许怡然站在那里,晨曦洒落,一身落寞。 绿妩站在他的身后,那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两丝苦涩,却是七分晦暗。 …… 谢灵沁正要回将军府,却远远的看到谢将军骑着马,直往京兆尹府。 也对。 一日找不着宁一,谢将军一日都不会安心。 想了想,谢灵沁也朝京兆尹而去。 她手上的案了于今未得结果,而她也不想查了,唯有等那个黑袍人出现,解答一切。 可是,在此这前,她得将她母亲,宗政韶的尸骨送去皇陵。 而这事儿,得等皇上赐婚之后方才可办。 若是外公知道,她的母亲曾经那般死去…… 皇宫里发生的事,纵然皇上禁言,可是,闹得那般沸沸扬扬,还是自有风声泄露出来。 一时间,人心惶惶,关于前几日,所谓的,北皇治理不周言论,也暗暗多了些。 皇上今年已经五十八了,说起来,早日将皇位传给太子,也是好事…… 不过,这话,谁都不敢说出来。 大臣们心里是讳莫如深,皇上的心里是心如明镜。 至于宇文贤。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好好表现,谁不想得到皇位呢,之前找药的事丢了大脸,如今自然一马当先请命,誓要将此事查个清楚。 所以,长街上都能看到宇文贤的身影。 不过,宇文贤独身一人小心翼翼的进入一家药铺是做什么,谢灵沁想了想,正要跟上去看看,便见前方,京兆尹府门口,谢将军与京兆尹已然出来,此时,华光照下,可见,二人面色都不太好。 “霍大人,宁一是我儿,一日未找到,我这心一日就不能放下,你应当先协助于我。” “谢将军请宽心,此事,我已在尽力。” “霍大人,谢灵沁手上的案子,她自会去查,她是我的女儿,定不会差了去,你可不要偏帮着她。” 听着这对话声,看着以及京兆尹府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谢灵沁终收回看向药铺的目光,走过去,“父亲言重了,京兆尹府最近案子多,人手繁忙,可是宁一是我弟弟,不说京兆尹会尽力抽调人手,就是女儿我也不会放任不管,又何来说什么京兆尹偏帮一说。” 谢灵沁字声清亮,不高不低,却隐含淡淡威意,竟叫谢将军一时发怵,可是,他是父亲,岂能叫女儿给踩到头上。 “是吗,我看你近日一点也没有上心的样子,莫不是,乐见他失踪。” “父亲慎言。” 谢灵沁语气一沉。 “谢将军也谢小姐也在此,可真是巧。” 正值此时,一旁,李倾玉与圣姑一同走来,开口的,自然是李倾玉。 谢灵沁眉宇微皱,谢将军与京兆尹已向圣姑问好。 圣姑微微含笑,那凝沉的目光却已经看向谢灵沁,“自从那日找蛊虫一事发生,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从中作鬼,又或是,谢小姐你天命在强,以至于……”圣姑面上带笑,语气却一点不客看气,“谢小姐是天寡之命,实乃有些克人克己的。” 谢灵沁心头冷意弥漫,这前脚,百姓才暗中所言皇上治理不周,导致天灾*,事情接而连三,可是这会儿…… 看来,圣姑与李倾玉出现在此,还真是巧啊,很巧。 皇上是要利用她,将这些舆论转嫁到她的身上么,岂能叫你们如意。 “我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导致天灾啊,圣姑,你是北荣的功者,不若,你设坛施法,向天请示,说出一个道道来,也莫得叫不知其一的人对我生了不好的想法。” 这,本来就是想借用舆论造势,真要这般做,不是把事情闹大。 圣姑一时无言,谢灵沁却再又道,“不然,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可不能污了我的名声呢,是吧。” 谢灵沁字字都很客气,可是话里话外,都叫圣姑不要倚老卖老,堵了她的口。 “呵呵。” 圣姑只能干笑,心里却道这小妮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摘出去,她若是真的强行要说出她个什么,就有些刻意了,反而是她的不对来。 “父亲,你也不必忧心了,京兆尹事多,我们就先行回府吧。” 谢将军这会子也没什么心情了,看谢灵沁一眼,对着京兆尹,与圣姑打了招呼,这才上了一旁的马。 作父的骑马而走,分毫不管自己的女儿,可见,谢将军对这个女儿的不喜了。 而且,如此大庭广众的,分明也是不给谢灵沁面子。 “谢小姐,不若我一会子送你回去。”李倾玉见状上前,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谢灵沁看她一眼,倒是温柔一笑,“多谢李小姐好意,不过,不必了。”话落,谢灵沁叫下谢将军身后骑马的护卫。 那护卫看了看谢将军,见其不言声,也不能拒绝谢灵沁,立即下马。 谢灵沁当即翻身而上,姿态飒飒。 这行云流云,皎若惊鸿,直叫李倾玉紧然蹙眉。 谢灵沁竟然会骑马,还如此娴熟。 看来,她果真还是小看了谢灵沁。 也对,能得太子之心,她定然是不简单的。 可是,谢灵沁,你与太子之间隔着万里鸿沟,只要皇上在一日,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到了将军府,谢将军丢下马,直往府里去,看向谢灵沁的眼神也是阴阴的,“我倒不知,你竟何时会骑马了。” “就像女儿我也不知道,为何父亲如此不喜我一般。” 迎着谢将军阴沉的目光,谢灵沁巧然柔笑。 谢将军一时无言,一甩袖子,事着人走向另一边。 谢灵沁无奈又唏嘘。 这都城中,巴不得她死的人真是太多了。 “听海。” 须臾,谢灵沁对着暗处唤。 “从今日是,在将军府,暗中观察着谢将军的动静。” “小姐是怕谢将军从中作鬼。” 谢灵沁没有立马答话,一丝冷意掠于眉梢,“你觉得这个父亲会不会对我仁义。” “……” 听海沉默,须臾,铿锵有声,“不会。” “可是,小姐,你为何不顺毛捋,这样,至少暂时少一个敌人。”听海又道。 “是啊,我为什么不顺毛捋呢。”谢灵沁苦笑,既而笑,“可是,我不想再如此憋屈了。” 听海微怔,然后退下。 谢灵沁没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进了屋。 不过,一切,才都刚刚开始呢。 皇上既然如此想找到五公主,那就让他找好了。 …… 此时此刻。 被关押多日的五公主收了几分嚣张气焰,形容也瘦弱几分,这些人看守得太严,简直比雷霆暗卫还要训练有素,她这般多日都寻不到突破口逃走,而且,她坚信,这些人都是谢灵沁的人。 而可恨的是,看守她的人,将昨日至今日一系列事讲给她听,堂堂五公主气得青筋直冒。 这才刚表白言射,言射就死了?虽说不是她所为,可是,到底是顶着她的脸,她的名。 这不是于她声名有损吗。 别到时让她自己也落得一个坏名声。 “吱呀!” 而这时,那紧硬的牢房打开了。 谢灵沁站在五公主面前。 一袭青衣,眉若翠羽,却浑身清冷。 “谢灵沁,你终于来了?” 五公主浑身无力,紧紧靠着那石墙,目光如刃,恨不能将谢灵沁杀之而后快。 “我是来放你离开的。” 谢灵沁却道,唇间带笑。 ------题外话------ 要写的太多了,今天再更一章吧,多写点情节~ 正文 084章 重色轻友(二更) “你放我离开?” 五公主一脸警惕,眼藏锋厉,“哼,你会这般好心放我离开,一旦我离开,你觉得,你还会有好日子过。” 谢灵沁轻捋袖子,星眸里光华闪动,“左右如今我似乎也没有好日子过,我管不住你的嘴,可是,自也不会白白放过。” “你想从本公主身上得到什么?” 谢灵沁轻动脚步,微微上前,“两年前你离开都城,去了安城,是因为你说,两年前发现了雍王爷在三里屯当盗首之事,真的只是如此吗?” 五公主眉心微缩,“自然。” “五公主,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不觉得,你可以逃了去。” “难不成,你还敢杀人。” 谢灵沁冷笑,“听说了宁秀才一事了吧。” “……自然。” “我与宁秀才还算是交情不错,你的好父皇呢,拿不住我的痛脚,就杀了宁秀才来警告我,你说,我如果在此时杀了你,也没什么不可吧,而且呢,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杀人,可是一旦真的动了这心思,那必当不会是个全尸吧。” 五公主闻言,面色一冷,犹豫一瞬,道,“是的,你说得对,两年前我离京并不是因为此事,是我父皇找借口让我离开的,不过,这两年在安城,我的确是无所事事,什么也没做,一直只等父皇召我回来。” 五公主说到此,也是一幅不甘的模样,显然也极是憋屈。 谢灵沁上上下下扫量着王公主,须臾,一笑,“果然帝王之家无亲情,你是皇上如此重用的女儿,却叫你独去安城两年,还避开了及荓就该许婚之事,然在,还并没有告诉你要做何事,对你,当真是毫无信任可言。” 五公主气息一滞,俏丽的眉宇紧皱一处。 谢灵沁声音却越发沉下,“这两年来,所有人都说,你在安城收敛气焰,倒也算是休生养性,如今看来,也是忍得辛苦。” “谢灵沁,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在这里挑拨我和我父皇的感情,身在帝王家,我早就有所觉悟,再者,你如今不是与我的太子皇兄如胶似膝吗,你如此鄙薄我北荣皇室,可太子,也是皇室中人。” 谢灵沁轻笑,星眸里却隐含威意,“他和你们不一样。” 五公主一噎,须臾,“不管一不一样,父皇想杀你,不想留你这个祸害,可是又忌惮当年将军夫人那神秘的五万兵将,这个你也是知道的,我也不必瞒着你,我们之间也算是敌意明确,所以,你说放我走,到底是何意?” “我放你走,只是看在你到底与宇文曜有几分淡薄的血缘,不过,偌大树林,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离开呀。” 谢灵沁一笑,而后退后,对着牢中吩咐,“将她打晕,丢出去,一路布下阵法。” “是。” …… 五公主再醒来时,已立于茂密葱茏的树林里。 的确如谢灵沁之前所说,四下皆有阵法,一层一层,她仅凭一人之力,但凡走错一步,都是死。 可是,谢灵沁,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娘那般聪慧的女子最后都被控制在父皇的掌心,死了,你还能翻出个什么浪来。 想让我自寻死路,好让你手中不沾我的血,你就能与太子皇兄心无旁骛的好生相处?! 笑话,真当我宇文清月是此等好欺负吗。 五公主眼底浮起冷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下,然后放手指于口中,只听一声鸣破长空的哨响,一只白鸽飞了下来。 五公主扯下一截衣袖,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什么,方才放开。 这是皇室专门暗养的的白鸽,灵慧聪明,断不会被发现。 看着白鸽远去,五公主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依寻记忆,向着关押她的地方而去。 敢关着她。 谢灵沁,我今日就是要反其道而行,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五公主武功并不弱,身影行踪诡秘,却不知,暗处一双眼睛将她一切行为看在眼里,森寒的冷意自周身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果然皇室之人多薄凉啊。”眼睛的主人轻声一叹。 “小姐,五公主竟果真想打回路,来个回马枪大反杀。”身旁,紫河紧声道,也不免凝重。 谢灵沁看着眼前青绿悠悠的荆棘,忽而一笑,“那就让她反杀好了。” 原本想给她一条生路,可是,她既然偏要自寻死路,她也没有办活。 白鸽不同寻常白鸽,一路直入宫廷,即使落地,都不闻一丝多余声响。 于是,不出一柱香时间,皇上便令御林军统领带了人,悄然向城外而去,紧随其后,又领李倾玉带人去了将军府。 自然,皇上明显是开始怀疑谢灵沁,又或者说,早就怀疑谢灵沁,如果能就此寻到五公主,如她所说,直捣黄龙,那谢灵沁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他将谢灵沁抓起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不用顾及旁他。 这是皇上与谢灵沁之前的暗中博弈。 而宇文曜只能在暗处看着,除了之前帮着谢灵沁处置了那些雷霆暗卫与御林军,他不能再插手一分。 这是他和谢灵沁的约定。 她信他,他,也当信她。 即使,她万般担心。 毕竟,那是皇上,多疑,自私,凉薄,心有深计的皇上。 “太子,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属下……” 不待身后听风话落,宇文曜反手一止,“相信她就好。” “是……” “可是,你看看你那面色,就差把担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一旁,墙头上,余轻逸吃着瓜子喝着茶,凤眸轻眯,眉极轻挑,倒是悠闲得很。 “你既然如此之闲,不如去看看他好了。” 宇文曜缓缓转身,出声之际,宽袖一动,若不是余轻逸闪得快,只怕不真要从墙头上栽下来。 不过,瓜子还是拂了满身满头,一脸郁闷。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余轻逸不满的哼了哼,不过,还是动作麻溜的快,“我这就去看住宇文安,以防他在这阵上生出事来。” ------题外话------ 突然想要余轻逸这样滴老公~哈哈哈 正文 085章 一波刚平,一波再起 将军府,清水阁。 彼时,谢灵沁正一派惬意的躺在院里小憩。 “这已是近冬时节,院里气温凉,谢大小姐倒是不怕染了风寒。” “嗯,可是,今日阳光正好,看这蓝天白云,倒也是赏心悦目。” “呵,是吗。” 李倾玉带着近身丫鬟上前,她衣衫干练,一身冷意,径直坐在院中那石凳子上,“只是,不知道,一会子,你还能不能这般惬意了。” “嗯?” 谢灵沁表示很疑惑,抬眸对上李倾玉的视线,“李小姐不是说,近日事多,恰好路过将军府,便来看看我吗,这话,真是让人意想翩翩呢。” “谢灵沁,明人不说暗话,这两日都城里发生多少事,无是宁秀才之死,紧接着,边远之区天灾这事传来,再是对朝中慷慨相助的言射公子的之死,你不觉得,太巧了些。”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谢灵沁耸耸肩,表示更疑惑了。 关系,当然有关系,皇上让人杀了宁秀才,给谢灵沁警告,转眼,皇上亲自派出的言射又死了,还有那么多的雷霆暗卫,御林军,不都像极了谢灵沁的报复吗。 可是,这事儿岂能在明面上说出来。 而且,李倾玉是不相信,谢灵沁能做这般多的事,她想的是,此事,太子必然是暗中相助了的。 但是,在皇上看来,却说,他认为谢灵沁有这般大的能力,当是有人相助。 当然,不管如何,只要今日能扳倒谢灵沁,那都是李倾玉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只等五公主那边收得佳息,这边立马擒住谢灵注,再伺机将暗处的人引出来。 打的是一手好算盘。 谢灵沁轻笑,将李倾玉眼底那一线丝情绪与算计收尽眼里。 算计啊。 这一次,就看谁输谁赢好了。 皇上啊皇上,我就是要让你枕戈待旦,一日不得安宁。 天明至天黑。 然而,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李倾玉再镇定的人,面上也隐露出忧色,再观谢灵沁,倒真是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极热情的邀请她用膳。 “大小姐,将军府外,京兆尹府带了人前来。” 这时,院外,谢玉树禀道。 几乎在谢玉树话一落,只听“唰——”一声。 长剑出鞘。 李倾玉手执长剑,直指上谢灵沁的脖子,“谢灵沁,你还有话可说,跟我走吧。” “什么?” 谢灵沁不心不忙的放下手中茶杯,依然处变不惊的模样,“李小姐,纵然太子不喜你,你也不必如此公私不分吧,我做错何事,让你用剑对着我。” “你做错何事,那一会儿,就让京兆尹告诉你好了。” “好啊,我也想知道,李小姐凭什么对我如此无礼。”谢灵沁面也也添了愠色,而正在此时,院了外,又有来报。 “大小姐,京兆尹是带着宁一公子一起前来的。” 来人话声落,谢灵沁一愣,随即心头一松的,“原来是找到宁一了。” 而李倾玉…… 不对啊,京兆姐应该是来捉拿谢灵沁的,怎么会。 李倾玉当下对着暗中唤。 “回副同龄,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什么?”李倾玉面色大变。 “李小姐,虽然你无理于我,可是呢,我也不想与你计较了,我现在比较关心我弟弟如何,所以,你请便吧。” 谢灵沁慢条斯理,宽宠大度,更衬得李倾玉面色尬尴,极其失态,可是,此时此刻,她确实是无礼了。 为什么,暗中这会儿都没有消息传来。 难不成,是生了什么变故。 若是五公主不得保住,那…… 思及此,李倾玉立马转身,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那优雅的姿态,终于还是慌了一丝。 可是,对于李倾玉来说,一丝,已然足够多。 谢灵沁眸光微微一掠,这才带着了紫河与砗磲去了前院。 宁一呆呆的坐在那里,任谢将军与他说什么,都不理会,见谢灵沁走来,立马高兴的奔过来,“姐姐。” 这反差可谓是又一巴掌铁铁实实的打在了谢将军的脸上。 “多谢霍大人寻到舍弟,实在是感激不尽。” 谢灵沁将宁一拉在身后,忙对京兆尹道谢。 京兆姐对谢灵沁这个女子本来就极是欣赏与喜爱,能找到人也极是高兴,一派温和的摆摆手,“方才谢将军已对本官谢过了,这也是份内之职。” 谢灵沁微微含笑,又看一眼谢将军,立马拉着宁一退下了。 行至小道旁,她这才看着宁一,“你如何出现的,那个与你在一起的人呢。” “我……” 宁一耷拉着头,“……不让说。” 得,定是那黑袍不让他说。 谢灵沁揉揉眉心,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这个黑袍也太厉害了,她本来是计划,霍大人出现是因为找到了宁一的痕迹,而这不过是用来迷惑李段玉,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霍大人竟真的找到了宁一。 所以,也就是说,这个黑袍,竟然猜到了她的全盘计划么?! “砗磲,你带宁一衔下去休息,就住在清水阁。” “是。” “那小姐,我们现在还要做什么吗?” 谢灵沁摇头,“你们就在府是好生呆着,我去去就回。” “小姐小心。” …… 城外。 李倾玉顺着之前五公主传来的消息,赶到时,四下静悄悄,不止五公主,就加之前前来的御林军也没看到一个。 “副统领,我怕有诈。” 身后,有人暗卫小声道。 李倾玉抬手,“不会,小心……” 李倾玉话声未落,只见一个身体直朝着她飞来。 李倾玉平地掠走,长剑一弹,将来人一斩两半,再定睛一看时,竟是御林军,只是,那极具标志性的衣裳,已经被脱掉了。 不止李倾玉,身后一众雷霆暗卫也不免惊心。 而就在这里,四面八方,无数尸体飞来。 李倾玉一剑一个,却全都是御林军,还有……雷霆暗卫的尸体,然后…… …… 不出一个时辰,一道震人的消息传来。 李倾玉失手误杀五公主! 五公主的尸体被人抬进了宫。 大半夜的,谢将军都被招进宫,可见此事严重。 没多久,消息又再度传来,皇上当场否认那尸体非五公主,命李倾玉再找,而也就这般,李倾玉得全身而退。 只是,关于,她之前直入将军府,拿剑指谢灵沁的事,又很快传出去。 很显然,谢灵沁成了那个弱者,无辜的弱者。 百姓同情。 而百官,更是唏嘘。 稍一深想,今夜之事,皇上是想做什么,就都清楚了。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这一局,皇上败。 而所谓的假五公主的尸体被运出了宫,送进京兆尹府邸。 明明是真公主,却偏要说成是假的,不过是因为既然死矣,生不出价值,权衡利弊,保住李倾玉,所以,公主的身份都不得保全。 皇上这一局,做得是真够大的。 五公主泉下有知,得多伤心。 谢灵沁看着那尸体被送进了京兆尹府,这才转身,回将军府。 夜黑,弯月悬挂挂,繁星零零,平静,又不平静。 “小姐,宁一不见了,就一眨眼的功夫。” 谢灵沁刚回到清水阁时,紫河却急匆匆来报。 宁一武功高强,而屋内,明显有过几下打斗痕迹。 能与宁一打起来,必定不是宁一相熟之人。 谢灵沁正要命人去寻,一只利箭夹带纸条让她自窗外驰而出。 半个时辰后,谢灵沁到了城郊一处破庙。 庙里破陋风吱,篝火缭缭,宇文安正一派闲散的坐在那里烤着野鸡,而一旁,宁一明显是被点了穴正扔在一旁,看到谢灵沁到来,开心又担忧。 谢灵沁知道。 定文安武功很高,不止是上次见识了,而是也听宇文曜说过,精神有问题,双腿残疾,却学武天赋异于异人,所以,能制住宁一,她也不太意外。 不过,谢灵沁不喜欢这种挑衅。 不是这种,黄雀在后的挑衅。 趁着她行事,还叫宇文曜不要插手的功夫,宇文安来生事,可谓聪明了。 “宇文安,你让我避开众人,前来见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哼,倒是没想到啊,你真的为了这个小子来了。”宇文安阴沉着眼神,视线落在谢灵沁身上,没有一点善意,“上次没有制住你,反而叫别人钻了空子,这几日呢,虽然宇广曜将我看得严,不过呢,我也趁此想了好几个办法来对付你。” 如此严肃而沉重的气氛下,闻言,谢灵沁脸上竟染起几抹薄冷的敌意,“你可真是有功夫,我受宠若惊。” “当然,我可不能叫你这么一个女子毁了我的宇文曜。” “毁了他?” 谢灵沁如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宇文安,“那你觉得,这世间除了我之外,谁能配得上他。” “虽然有些难,不过,你对他来说,太麻烦了,我知道,那个天机殿殿主许怡然嘛,他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和他在一起呢,偏要我的宇文曜。” “你的恋兄癖太过了,把宁一放了吧。” 谢灵沁不想和这个精神病人唠嗑,上前几步,星眸含威。 “可以啊,你把这个吃了。” 宇文安将一个小瓶扔了过来。 谢灵沁伸手接住,蹙眉,“我不相信这会是我的解药。” “你想得美,这个东西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春情浓。”宇文安道,他有着和宇文曜一模一样的五官,可是周身那阴厉的气息,天差地别。 如果说,宇文曜潋滟风华是天上的神,那宇文安就是地上曼陀花旁的魔鬼。 春情浓,谢灵沁当然知道是什么。 就是春药。 正因为知道,谢灵沁一身清寒,眼神一寸一寸冷下,“宇文安,你如果真的想为宇文曜好,就该尊重他的选择。” “我尊重他啊,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不见了,很快会找到这里来,当然……”宇文安嘿嘿一笑,“在这期间,如果你好好的话。” 谢灵沁冷笑,“我不会服下的。” “那就只能……” 只见剑光一闪。 宇文安一抬手,几乎不带任何商量余地,长剑一收。 宁一的胳膊便开始流血。 “希望在他血未流光之前,你能把这个吃下去。” 看着宁一汩汩流出的血,宇文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摊了摊手,无赖至极。 “姐姐,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我不会死。” 宁一小小的年纪,明明心智有损,可是视死如岿,倔强而坚定的看着谢灵沁。 “我知道你和你皇上今日在暗斗,从心里上说呢,我是支持你的,毕竟,那个皇上,我也不喜欢,可是,从事实上说呢,我也不喜欢你,所以……” “好,我服下。” 谢灵沁看了眼四下,从药瓶里倒出药丸,仰头吞下。 “等一杯茶时间,我要确认那药在你肚子里水化了,才放他。” 宇文安道,狭长的凤眸轻微眯起,束束冷光,倒是无比谨慎。 “可以先把宁一的血给止住吧。” “可以。” 宇宇安抬手一点,将宁一的血止住。 而几乎就这瞬间的功夫,谢灵沁身如闪电,直向宁一而去,她拉到了宁一,可是,也就在这千铰一发的功夫,谢灵沁正作好准备要将药吐出来的动作一顿。 因为宇文案的反应比她想像得还要快,没有出手阻拦她抓宁一,倒是在她后背一拍。 不轻不重,却迫使她,将那含在喉咙的药就真的吞了下去。 这下是想吐也吐不出来。 “混蛋。” 谢灵沁怒斥一声,身子一矮,立马带着宁一逃命。 而此时,紫河也恰好感到,她敲门,见屋里没有应声,就进了屋,看着打开的窗户,心里不安,终于是找了来,见此,立马将宁的穴道解了。 可是她怎么能敌过宇文安。 “念你以前在太子府,也给我送过饭菜,所以,饶你一命。” 深夜的夜色中,宇文安一身煞气,说是饶紫河一命,那轰然一掌,却拍得紫河一口鲜血直喷。 “快走。” 在宇文安那只手向她抓来时,谢灵沁用力将紫河与宁一一推,“去找太子。” 紫河身受重伤,那一掌足以要了她半条命,而宇文风掌风波及,宁一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胳膊处还有流血。 他想去救谢灵注,却被紫河抓住,“走,去找太子。” 她相信小姐的能力,如果他们两人在这里,只会成为小姐的掣肘。 只是,紫河却不知道,谢灵沁方才服了春情浓。 宁一想说,可是到底心智的损,对春情浓这个东西不是太了解,待他说出来时,已距离身后老远,二人再往回赶时。 那破庙里,火依然在燃烧着,野鸡在炙炙的烤着,香气中透着血腥气,可是,四下风吹着破窗,哪里还有谢灵沁与宇文案的影子。 春情浓是什么东西,紫河当然知道,一张脸黑沉得可怕,双眸紧皱,指尖都将掌心掐出了血。 若是小姐一有什么闪失,她…… 当下紫河,不顾伤重,运足内力,想试着千里传音。 可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昏了过去。 “紫河姐姐,紫河姐姐。” 宁一去推她,可是,紫河已经晕迷不醒。 宁一僵着一张小脸,眼里光束闪烁,不知该要何去何从。 而一个身影,却在无端靠近,靠近,又靠近。 宁一抬头看着来人,他知道他,顿时小脸一怒,“不许你靠近。” “哼,不自量力,来人,将他们带走。” “是。” …… 月色下,谢灵沁被宇文安扛着,穿过树林,掠过草全,谢灵沁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体内像是一团火一样,将她焚烧着,就要裂开般。 这滋味…… “碎。” 宇文案突然停下动作,与此同时,在谢灵沁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何处时,将她往地上重重一扔。 冷风吹来,谢灵沁疼得呲牙,胳膊撞在一旁的大石上,都能听到骨头太响的声音,而手腕上,那只曾经皇后所赠的玉镯,就在方才,就声而碎。 月光下闪着凝粹的碎泽。 “这是皇后送的。”谢灵沁道,面色不好。 “碎了也没什么,说明你不适合。”宇文安倒是无所谓。 谢灵沁用力的呼下一口气,死瞪着宇文安,“你可真够卑鄙的,还能找到这么杳无人烟的地方。” “哦,你想多了。” 宇文安冷冷凉凉的笑着,凤眸里勾起一抹邪魅,“我才不会对你做什么呢,我是不会让宇文曜恨我怪我的,你呢,就在这里等死吧,嗯,这里时常会有野兽出没,当然,如果运气好,真的遇到某个男子呢,你就算是感谢老天了……” 话一落,宇文案拍拍手,笑着,无比轻松的走了。 谢灵沁看着那背影,她发誓,不把宇文安折磨得死去活来,她不信谢。 可是,如果她今日真遭遇到什么,那宇文曜该要何等自责。 四周山风很静,还有淡淡青草的气息,而另一边,风声轰轰轰挤兑着耳蜗。 谢灵沁费力的压住心中那难受的躁动,一眼看过去,远处青山如黛,而一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呵,这是,连自杀的路都她给准备好了是吧。 “王爷,这里有痕迹。” “继续找,一定就在这里……” “是。” 正这时,不远处,隐有人声传来。 这是…… 宇文贤的声音? …… 而方才那处破庙里,在紫河和宁一被带走后没多久,又落下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落地。 四目对视,一脸不善。 是宇文曜和许怡然。 “他是不是出事了?” 许怡然一退往日清润,面色含怒。 宇文曜不答话,面色比锅底还黑,整个身上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肃煞之气。 “听风,立刻找。” “是。” “绿妩,找。” “是。” 两个出色绝卓的男子,在这一刻,也出奇的平静下来,毕竟,他们只要谢灵沁安然无恙, “太子……” “公子……” 少倾,听风与绿妩几乎是同时出声。 宇文曜与许怡然闻声,几乎是瞬羊掠到二人所站之处。 宇文曜当先一步拾起地上的小瓶,往鼻边一闻,眸中骤然有黑浪在翻滚。 方圆百里,好像这一瞬间都被宇文曜身上的强烈的杀意震怵,铺天盖地的叫人心里发麻。 许怡然虽不精通医术,可是也不算一无不知,看着那药瓶,呼吸一滞,清眸蹙深,“宇文曜,如果小沁有一线损伤,我会将宇文安碎尸万断,而你,会生不如死。” “如果她受到伤害,我自己就会生不如死。” 宇文曜冷冷的瞪着着,下一瞬,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许怡然带着绿妩立即离开。 “绿妩,立马联络殿中查,方才一个时辰内这里所有行踪。” “是。” “……公子。”绿妩犹豫一瞬,又道,“这里应有野兽出没。” 闻言,许怡然一惊,这一惊,至使眼中情绪复杂,不知隐含着什么。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文,很有意思,很有新意哟~ 《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儿 简介:穿越古代算什么,穿越蛮荒驯野人,找个首领做老公,没羞没臊才刺激。 正文 086章 倒霉透顶,欲仙欲死 谢灵沁虽然中了春情浓,隐有发作之势,可是身体还是能动的,可是这能动,也是软弱无力的,热得她想立马将自己给拔光。 在现代当都没中过这招,来到这里,竟然吃这大亏。 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谢灵沁踉踉跄跄的寻了一处茂密得足有一人高的荆棘丛,隐身蹲下。 可是,她难受,眼睛,血液,四肢百骸,包括脚尖儿,那种无法阻止的烫热的感觉,那种急切想与人亲近的感觉,快让她发疯。 明明在现代经受过这种类似的药物,为什么到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这具体身体的原因么。 谢灵沁快要死了。 呼出的气息都能煎熟鸡蛋了。 “谢灵沁,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现在一定难受,我知道,你出来,我帮你。” 而这时,就在方才她被宇文安丢下的位置,那里,月色下,还闪着玉镯的碎片光泽——谢灵沁来不及收拾完整。 “呵呵!” 宇文贤又笑了笑,“谢灵沁,不必躲了,你应该一阵比一阵难受吧,你出来,我还可以帮你,不然你直的想暴毙而亡吗。” 谢灵沁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月光映在宇文贤的脸上,她清楚的年到那一贯虚伪温雅的男子脸上,那眼中,出现一丝极其淫邪的光芒。 也就在这瞬间,豁然的,谢灵沁脑中电光火石一闪。 这几日,宇文贤突然一改常态的对她友好,而白日里,她还看着宇文贤去药铺,莫不是…… 她来自现代,身为特工,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所以,她能与宁一,与宇文安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他们与常人不一样也是这个原因。 这个宇文贤,他竟然对她…… 该死! 宇文曜你如果再不来,你家媳妇清白就真不保了。 谢灵沁此时此刻真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悲哀。 “哗——” 谢灵沁正咬牙思忖着,豁然一阵强大掌风逼来,挡在面前的荆棘瞬间摧折断毁,冷月幽光下,宇文贤已然站在她的面前。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毡板上的肉,要将她吞噬殆尽。 “宇文贤,你今日这黄雀的后做得委实不错。” 谢灵沁咬着牙,紧着呼吸,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线娇喘,尤其是在宇文贤这个渣男面前。 宇文贤看着谢灵沁,粉嫩的皮肤,呵,谢灵沁,你果然与别的女子不一样,即使中了春情浓,还能如此克制,也不枉本王为了得到你而煞费苦心了。” “煞费苦心?呵,宇文贤你是来搞笑的吗。” “当然是煞费苦心,我在将军府外等了好久,才等到宇文安出手,不过,他可真不负了神经病之名,竟然让你服下春情浓,而且还没有自己享用。” 谢灵沁身体此越发火热,那种头皮烧到脚指尖的感觉,让她快有奔溃,让他想立马扑到面前的男人,可是,她的眼神却冷的如冰,看着宇文贤,“不要忘了,宇文贤,曾经,是你主动休弃我的,未嫁先信,让我成了整个北荣的笑话。” “我后悔了,如果那时我知道你是这样的谢灵沁,能让我如此魂牵梦萦,我一定不会放弃。” 宇文贤端得一副痴情样,却直叫谢灵沁恶心。 “不过,你放心,你既然中了春情深,我也不会逼迫,我相信,待你受不住了,自己就会找我来。” “呵呵,你没看到宇文安还给我留了自尽的悬崖吗。” “谢灵沁,你是聪明人,我是贤王,深得皇上宠爱,日后这北荣江山,说不定得就在我手里,你嫁于我,成了贤王妃,再成皇后,富贵天下不是很好吗,你又何苦要死呢。” “我是要嫁,不过,你放心,一定不是嫁给你这个人渣,就算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要你身后的护卫,都不会要你。” “哼,谢灵沁,你太放肆。”宇文贤动了怒,蹲下身,一把捏住谢灵沁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着,“你这皮肤可真好,你这眼睛,真美,你这……” 看着宇文贤滚动的喉咙,谢灵沁趁此机会豁然一脚抬出去,直对着宇文贤的下体重重一踢,趁着宇文贤失怔的功夫,立马往旁一个蹿出。 “撕拉——” 宇文贤的反应也快,骤然一抬手,直将谢灵沁一整截衣袖扯下。 月光下,皓腕如雪,莹润如玉,撞进人的眼帘,叫人心头一动。 而就在这时,谢灵沁浑然不管那已经光裸的胳膊,对着正围上来的人一脚一个,飞快的蹿进了一旁小径。 “王爷……” “追。” 身后的人在追,步步紧逼。 谢灵沁咬着牙,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咬,鲜红的血渗出,为此她脑中几分清醒,她此时几乎是凭着一股理智,一股与信念方才能让她这样漫无目的的跑着,她越跑越深,直到,跑到了森的最深处。 一阵阵诡异的窸窣声传来,伴着鬼哭狼嚎。 “呵,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果然不叫我安生,既然如此……” 谢灵沁不跑了,而是对着身后也同时逼近的宇文贤骤然冷笑,“宇文贤,看来有狼呢,不知道,你这么些人,够不够喂的。” 宇文贤发丝微乱,几分狼狈,目之灼灼的看着谢灵沁,“谢灵沁你出来,有话好商量,难道你宁愿喂狼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废话,你这么个渣渣还不如狼呢。” 冷风袭来,斑驳的朋色下,少女一脸冷笑,步步后退,直至,身后,那无数厉目幽幽亮起。 “狼,是狼……” “王爷,快走,快走……” “想走,可没那般容易。” 谢灵沁学着一声声狼嚎,那些狼当即群起而攻之,直向宇文贤的方向而去。 谢灵沁也不好过,很快被一头蹿出来的老虎给击倒。 “妈的,如果你是个帅哥,我倒是想,可是你是老虎啊。” 谢灵沁咬着牙,正要反击,却突然感觉体内充盈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力量叫她瞬间将身上老虎挥开,可是,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药效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相信,再不寻到解决之法,她真的要暴毙身亡了。 中了春情浓,除了与男人……得到疏解,没有别的办法。 “扑——” 谢灵沁心口一重,一口血腥中喷出。 方才那一下,竟又催动了体内的毒素。 而那只老虎已经晃着头,再次虎视眈眈的上前来。 数十只狼狗也够让宇文贤疲于应付。 “谢灵沁你过来,我可以先不伤害你,我带你去找太子,行吗。” 对付着身边的狼,宇文贤那已经染血的脸上,一双黑眸看着谢灵沁这边,似乎在开始妥协。 谢灵沁冷冷看他一眼,当然不会信他。 可是,体内那种无名火,叫她此时看着眼前的任何一个男人都特么帅得无与伦比,让她想入非非,功夫巫山*。 “吼——” 树林里,一声猛烈的吼嚎声,那只老虎显然也失了耐心,张着大口,尖利森林的牙齿对着谢灵沁的头部而去。 “撕——” 与此同时,谢灵沁袖中匕首而出,倒身自老虎身下划过,那老虎的肚子被划破,可是仍然没死,这下是彻底动了怒,一声声吼声,顿时几乎可以响彻云霄。 谢灵沁一脸冰冷霜。 因为,面前,又多了三只老虎…… 她打不过,真的。 谢灵沁除了穿越来那一日,还从没这般落魄过,她想,她除了自杀,真的无路可选…… 不过,这几只老虎看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那大眼珠子竟贪婪的直朝着她的……胳膊而来。 雪白的胳膊上,方才与老虎博弈时,被抓了一道血口子,此时,正浸着血,方才没觉着,这下,动一下都疼。 可是,这些老虎喜欢喝血? 谢灵沁咽了咽口水,可不是个好兆头。 而另一边,宇文贤见得这般光景,看着少女被老虎逼得一步步后退,这一刻,心中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他可以强迫谢灵沁,可以上海她,打压她,却不想让她死。 一想到她如果被老虎撕成碎片,他的心就跳得厉害。 “谢灵沁,散开。” 脑中天人交战,平地中忽然一起,宇文贤一个跃起,长剑来袭。 谢灵沁见此,猛然一个翻身,往后一蹿。 说是迟那是快,宇文贤出手未成之时,只见空中一道剑花翻转,一抹黑影笼头罩下,直叫那分身缠来的老虎退下。 “宇文……” 谢灵沁惊喜的声音还没有落,却只见脚下一软,不过瞬间,草浪翻滚,她被整个地皮拉下。 “沁儿——” 宇文曜飞身前来,可是,身后两只老虎齐齐缠来,就慢这般一瞬,再奔过去时,便眼睁睁看着谢灵沁整个被陷入,而刹那之间,同时跳下一抹白影。 在宇文曜急切的奔过来时,四下已然恢复一片平静。 “太子……是许公子和小姐一起跳下去。” 听风急声道。 “谢灵沁……” 此是此刻,宇文贤倒在地上,大喘气,如果不是宇文曜赶到,他方才也要喂了虎。 宇文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眸深沉得叫人几乎不敢呼吸,“宇文贤,谢灵沁若有半点损害,你便是死路一条。” 宇文曜丢下一句话,作势要走。 “太子,谢灵沁可是中了春情浓呢。” 宇文贤突然冷冷出声,那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嚯——” 刀光一亮,宇文曜手起到落,宇文贤的大腿上,已然一道血淋林的口子。 “宇文贤,我不介意现在就废了你。” 他方才当然看到谢灵沁的衣袖少了一只。 可是眼下,任何事都没有比找到谢灵沁更重要。 “宇文曜,不过一个女子,你竟然……” “啪——” 一巴掌飞来,让宇文贤直接在原地一个翻滚。 “方才那地面裂开,山体游走,此处是高处,当是向下。” 宇文曜转而对着听风和听雨急声吩咐。 只有听风和听雨知道,一向山崩不变色的太子,这一刻,眼底的心慌。 而那地上,宇文贤一身是血,挫败的看向身后,“还不带我回府。” “那谢小姐……” 宇文贤眼神一暗,情绪复杂,最后,沉沉出声,“回王府。” “是。” …… 四周皆是呛人的烟尘。 谢灵沁轻咳一声,从昏迷中醒来,一片漆黑,深手不见五指。 “小沁。” 身旁,一道清润的声音,叫谢灵沁一怔。 身体里那本来好像压下的*,瞬间再起,药效太久,她头脑一热,失了理智,伸手就朝一旁摸去,“许怡然我好难受……” “没事,等会,我用内力帮你压下。” “我难受……” 谢灵沁这会子是彻底崩不住了,开始伸手拔拉起许怪然的衣裳。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可是听到许怡然的声音,她却觉得轻松,好像和他在一起就会无比安会。 这个想法一起,就抑制不住了。 心里抵触,身体却极其实诚。 这感觉要人命。 “许怡然……” 黑暗中,谢灵沁一把抱住正在退开的许怡然,主动去找寻他的唇瓣。 不过,却闻到到一丝浓郁血腥味,可是,被烧得糊涂的谢灵沁已经顾不得了,她抬手,不客气的扒拉着许怡然的衣衫。 终于,手被抓住。 “小沁,不要这样,你会后悔。” 声音压抑却认真。 “后悔?” 谢灵沁现在只知道,再不解决下,她就真的要死翘翘了,死了什么都没了,她才更要后悔,她想要靠近面前这个身体同,不止是身体,体内充盈着的一股气,好像也在唆使着她,靠近,靠近,再靠近。 “咳咳……” 许怡然咳嗽一声。 方才下坠得太快,她为了保护谢灵沁不受伤,自己被一块巨石撞到,如今还没有缓过气来,见谢灵沁几乎失了神智,当下抬手要点住谢灵沁的穴沁,可是,手指僵住了。 少女那逼近的幽香,在这四周烟尘的气息中,如此清楚无误的撞进他的鼻翼。 她温软的发荡漾在他的脸上,近乎美人的轻抚,壁花的绽放,直叫所有感官空前敏锐起来。 她的唇,呵气如兰,在他的脸上磨蹭着,似在找寻他的唇。 “难受……难受……” 谢灵沁的吻终于找对了位置,倏然落下。 许怡然身子几乎一抖,浑身紧崩,他想推开谢灵沁,却好像一下子失了力气。 怀中的少女是他梦寐以求的,从她出生起,他看着她,守着她,直到一日一日的他不得不承认的爱上她。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幻想着,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吻着她,可是,她终归是认定了别人,可以对他笑,却据他于千里之外。 她散着幽香的身体如此滚烫,她少了袖子的一只胳膊紧搂着他的胳膊,温度几乎透过一闪相贴,这样战栗而叫人陌生的情愫,让他心旌荡漾,又惊又喜,又慌又涩。 她的唇,也是如此的的柔软滚热,在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唇瓣,急切的想要夺取他的气息。 只是许怡然失怔的功夫,谢灵沁软软的身体已经渐渐的攀附在许怡然的身上。 温香暖玉,清丽绝色,谁能拒绝,更何论是自己爱的人。 那种一二再再二天想要推开的勇气,却叫许怡然缓缓的,想收紧她腰,在这里沉沦。 四周好像桃花开,只与她共享这一片气息,一片逼仄的空间。 “宇文曜……” 一声急切轻喃,豁然叫许怡然大脑一片清明。 宇文曜,她是将她当成了宇文曜…… 许怡然那僵在空气中的手终于再动了,一把推开谢灵沁。 “难受,难受……” 谢灵沁再度靠近,上下其手,顺着许怡然凌乱的衣衫就摸进了许怡然的胸膛。 像是火与光的碰撞。 许怡然终于再受不住,一把扶着谢灵沁的纤腰,一个吻,直接唤上她的唇瓣,转守为攻,然后…… ------题外话------ 新枝:“许怡然,美人在怀,你还扭捏个全啥。” 许怡然:“我是正人君子。” 新枝:“砌,正人君子,你都揉人腰上了,还亲上了。” 沁儿:“能不能闭嘴,老子特么难受。” 新枝:“哦,表急,我帮你呼救我儿子。” 正文 087章 如此感动的爱 许怡然终于再受不住,一把扶着谢灵沁的纤腰,一个吻,直接唤上她的唇瓣,转守为攻,然后…… 趁其不意,点住谢灵沁的穴道。 “我现在以内力分解你体内的药效,你,忍着点……” 许怡然声音低哑,声音里明显还含着某种克制。 黑暗光线里,暧昧的气息环绕,许怡然将谢灵沁背对他,双掌轻轻的落于她瘦削的肩头。 顿时,一阵轻雾自周身起。 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谢灵沁痛苦的拧紧了眉,只觉,冰火两重天,地狱天堂都来走了走,脑袋里已经彻底模糊一片。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梦魇而至,百般缠绕,啃噬得心都好像千疮百孔,无尽折磨。 一名女子睁着美丽的双眸泣血声声,而她看的方向…… 再近一点火,再近一近点,再近一点点我就能看清了,是谁,是谁,如此狠毒,高举火把,要烧死她。 转瞬间那火把落在身上,将整个身体炙烤。 “啊——” 一声尖叫,谢灵沁豁然睁开眼眸,神智恢复,只觉得全身无力,当即向一旁的墙壁靠去。 “做恶梦了。” 身旁,许怡然的声音清缓且低沉,呼吸微弱几分。 四下一片漆黑,谢灵沁“看着”许怡然,“你……” “我用内力帮你压制毒性,再行分解,所以,你比寻常还要难受些,不过,内力一进无法聚拔,我们两人现在都基本废了,只能等人来救我们,如果半个时辰之内,宇文曜还找不到我们,我们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他会找到我们的。” “这座山头就算是将轻功运至绝顶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绕完一圈。” “我相信他。” “你方才面色很痛苦,恶梦很可怕?” 谢灵沁移开目光,“一个经常做的恶梦,每一次醒来,心都紧紧的压沉着,不舒服。” 许怡然眸光轻闪,“还有吗?” “什么?” “可有梦到我。” 谢灵沁沉默,须臾,转移话题,“你受伤了?” “嗯,我让一个时辰内在附近的人找寻,查到你的踪迹赶到时正好遇到地面裂开,救你不及,便一起掉进来了。” “你当时掉下时,也没想过会不会有危险。” “嗯……你若死了,我活着,也没了意义。” 谢灵沁听着许怡然的话,呼吸轻轻一滞,沉默下来。 黑暗中二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是却奇怪的安静下来,奇怪的能感觉到二人的情绪。 “我……”许久,谢灵沁方才干干开口,“那个,方才,是药效,加上毒发,我……” “我明白。” 许怡然阻止谢灵沁说下去,因为这样,他似乎就能觉得方才的美好都是为他。 空气再度沉默。 “嗯,被你非礼了,也还错的。” 少倾,许怡然又突然轻轻一笑。 这一笑,顿时化解了不少尴尬。 谢灵沁眉心抽了抽,“嗯,我也是第一次非礼,技术不太好。” “呵呵——” 许怡然忍不住笑了,“嗯,我也是第一次被人非礼,不太懂配合。” “不用配合。” 谢灵沁几乎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方才真的是太惊吓了。 现在想想,她也是思绪复杂。 她的记性很好,关于方才一切一切,都记得极其清楚。 如果不是许怡然明明受着重伤,却还正人君子,且还用自己内力帮她压制药性,她现在和许怡然,可真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可以为爱坚守不渝,可是,如真到不得已,她会选择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她才能和宇文曜在一起。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谢灵沁发现,那时,趋势她靠近许怡然的,似乎,并不只是药效,体内那道轻盈的气息…… “咳咳——” 许怡然突然咳嗽几声,然后,血腥味在烟尘中便越发的浓了。 “你伤在哪里,我帮你包扎。” 谢灵沁立即道。 “腰和背,不用。” “撕拉——” 只听一声衣衫撕扯声,谢灵沁已经干脆的扯下另一边的衣袖,然后小心懵懵跪移过去,慢慢靠近许怡然,“我用力帮你缠着,会好受些。” “好,不过,你要离我远一些,你距离我太近,我会想入非非。” 许怡然道,明明如此暧昧的话,他说得规矩有礼,清冽淡雅的呼吸还直喷在谢灵沁的耳边。 谢灵沁面色微囧,的确是太近了,可是,他的血还在流,此下四周都是硬石,如是不以布绑着,会更难受。 “行了,别矫情了,我也是看在你方才救了我的份上,来吧。” 谢灵沁往前近一近,而就在这时,头顶上一声轰响,豁然一片月光照下。 谢灵沁抬手,几分不适的捂住眼,透过指缝,上方,宇文曜正站在那里,月光下,黑袍黑脸黑眸能沉死人。 “宇文曜……” 谢灵沁心中一涌的惊喜,却又瞬间滞下。 只因为,宇文曜那紧崩的脸,还有一旁,听风和听雨,以及绿妩等人的眼神。 再一看许怡然。 哦。 他们二人此刻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而且,她还靠在许怡然身上,看上就像是她要对可怜的许怡然做什么。 “谢灵沁,你没事吧。” 宇文曜终于伸出手,声音染了一抹冰雪。 谢灵沁心头一沉,他这什么语气,什么表情,还直叫她名儿。 难不成,他也和那么些俗人一样。 难不成,她如果真的和许怡然发生些什么,他就要和她分手了?还是说,忍耐克制,然后,精神失错? “嗯,如你所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谢灵沁咬着牙,近乎赌气般突然道。 话音一落,宇文曜那似被黑浪包裹的眼神更黑,下一瞬,跳下来,一把抱起谢灵沁,二话不说,便运足轻功离开。 身后,听风和听雨面面相觑,也当即跟上。 绿妩这才上前将许怡然从那地坑里扶出来。 许怡然那清润悠的长的目光却看着远去的身影,突然几丝苦笑。 其实,他有的是时间整理衣衫,他早听到了上面由远及近的动静,可是,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这样,想这样让宇文曜看到。 这样算计谢灵沁,他也很怕她会怪她,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谢灵沁,竟这般说…… 而那一瞬间,看着宇文曜欲将他吞噬的目光,他,竟挺高兴。 “公子,看看你这样子,伤得这般重,内力都快要耗光了,还能笑得出来。” 一旁,绿妩都看不下去了。 不止是她,一旁,天机殿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毕竟,公子一向清风朗月,洁静清新,今日这般,还真是…… 像极了被人非礼的模样。 …… 宇文曜一路沉着面色将谢灵沁抱进了太子府邸,进了主屋,又进了暗室。 “砰。” 水花四溅,他将谢灵沁直接丢进了温泉池。 热水袭来,兜头罩脑。 “宇文曜,已经发生了,洗不干净了。” 谢灵沁从水里冒出头,气得牙痒痒。 心里的情绪,她自己都不能用言语来解释。 宇文曜转身欲走出去的脚步一顿,背对着谢灵沁,这一瞬,缭绕的热气中,却见宇文曜那背影无端落寞而忧伤。 “沁儿,对不起,是我没有护住你。” 他说,声音竟似染了哀腔,叫谢灵沁的心也跟着一紧。 “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我爱你。” “你爱我,可是,我已经和许怡然有了夫妻之实了。” 谢灵沁也好忧伤的,其实更才气,于是,演起了戏。 他得看看宇文曜这心思长什么样。 “你放心,你若是放不下今日之事,我们便分开好了。” 谢灵沁又道,语气一叹三折之悲凉。 “不,我们不会分开,你只能是我宇文曜的妻子,只要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发生一切都可以不存在。”说话间,宇文曜豁然转身,看着水气淡雾中那如玉的却又苍白的小脸,“你先泡一泡,我给你时间,冷静一下,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食。” 呃…… 谢灵沁这一刻不知是该如何形容自己的表情了。 他让她来洗,是让她冷静,是怕她因为和许怡然发生了什么之后,心里难过,而他呢只要不是出自她本意,他都仍然爱她,当不存在。 “宇文曜,我都不干净了,你还要我?”谢灵沁拧着眉头,又问。 “肤浅,只要你还是你,你就是我的,我当然要。”宇文曜上前一步,眼眶发红,近乎发誓,“你先洗好,如何惩罚我,怨我,恨我,我都接受,毕竟,是我晚了。”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的身影,他立在石边,俊瘦挺拔,面庞如玉,一脸伤莫颓色,他袍角上此时满是泥尘,那向来一丝不垢的墨发上还沾着一枚树叶。 可见他为了寻她,费了多大功夫。 许怡然是天机殿殿主,功夫也高,在那时,都不能肯定会被救,可见宇文曜却能在那般快,在群山地底找到她,这背后,又花了多少代价。 而他不怪她,是自责。 谢灵沁知道宇文曜爱好,却不知,他竟这般爱她。 “宇文曜,如果以后又发生这样的事呢。” 宇文曜脚步一顿,气息都是一窒,“不会了,再也不会。” “如果发生了呢。” “那我和你一起杀了对方,再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他说,“比起我的生命里没有你,其他,能算什么呢,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开心的,总能忘了。” 谢灵沁的眼眶突然红了,这一刻,她感动,她惊心。 没错,她被宇文曜感动了。 “哎呀。” 谢灵沁突然惊叫一声。 正要走远的宇文曜豁然转身,急掠而来,一头扎进水里。 “沁儿,怎么了?” “没有怎么,就是,想亲你了。” 谢灵沁一把抱住宇文曜,双手攀附上他的流畅的颈脖,被温水浸润过的眉目,巧笑倩兮的看着他,踮起脚尖,吻上那薄冷轻抿的唇。 他的气息温烈,不过一瞬,反客为主,直接吻上她的唇,“沁儿,我爱你……” 他紧紧的抱着她,好像要将她揉进生命里,刻至吐血,每一道气息,都是无尽的息尽,无息的叹息,无尽的怅惘,无尽的安慰。 “宇文曜,我也好爱,好爱你……” 声声呢喃被吞进腹中,暧昧的吻在热气中缱绻。 少女湿透的身体紧贴着宇文曜,一股热流自心口中向下,只想让他想要获取更多,更多。 要怎么样的爱,才能叫男人连这种事都可以忍受。 若非她意愿,他不止不计较,而是心疼。 心疼。 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他吞咽着她的每一道呼吸,直到就要冲破防线,控制不住,宇文曜这才得得喘息着退开一丝,深色的眸紧锁她,“你今日爱苦了,泡一泡,出来吃些东西,不可再累着。” “累着?” 谢灵沁被吻得红润润的唇瓣一勾,一抹笑意拂过眉梢眼角,极尽之艳,她凑近他,双手将他的脖子拉下,直抵他的鼻,呵气如兰,温软似水,“我不累啊。” “你……” “我骗你的。” 谢灵沁气突然笑,声音清越,咯咯清脆如落珠盘。 宇文曜何等聪明,一语点透,这一瞬,眼中不知是惊喜还是后怕,一把将谢灵沁搂进怀里,“谢谢你免去我余生的自责。” “谁叫你那时脸黑黑的,眸神太可的能压死人。” “我当时见你两边袖子都不在,嘴辰红肿,一定是叫许怡然给欺负了,可是,他欺负你,你还挡在他的身前。” “挡在他身前……” 谢灵沁脑子懵逼了,随后恍然大悟,“没有,是他的腰部受伤了,我正给他止血呢,你就到了。” 谢灵沁道,说出这话时,心头无比轻松,原原来…… 他方才生气的将她丢进池里,是因为这个。 “不过,你也太傻了,多精明的人啊,我说发生了你就觉得发生了。”谢灵沁语气嗔怪。 “我……”宇文曜想解释什么,须臾,面上也染了一丝知意,此时此刻也没必要了,面前的女子就是有这么让他欢喜让他忧的本事。 “谢灵沁,我们以后不要误会了好不好,埂诚相待,好不好。”宇文曜这二十多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绪大起大落,喜极而泣,这一刻,他恨不能将谢灵沁揉进他的骨血,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宇文曜……” 谢灵沁轻轻抬起手在宇文曜的背上画圈圈,“不过,今天真是许怡然救了我,他没有趁人之危,是他以内力帮我分解的了药效,不然,就真的……” “不要说。” 宇文曜以唇封缄,覆上那红肿水润的唇瓣,“只要是你,怎样,我都要。” “那,你要吧。” 谢灵沁轻轻伸出舌尖调戏着他的唇瓣,身子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 这动作,这姿态,这情意,如此明确。 “沁儿——” 宇文曜一声呢喃,喉结一动,却生生移开了唇,转而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你真好。” 啊? “你才经历这般多,要好好休息,我如何可以累你。” 这话听着如此善解人意,可是,所以,她是做好准备想要那啥啥啥的且主动的,结果被他拒绝了吗。 “宇文曜,下次你可没这般好的机会了。” 谢灵沁郁闷的放下手。 听出谢灵沁的情绪,宇文曜轻轻笑起来,笑声愉悦震动着胸膛,“沁儿,知道你愿意,知道你心中有我,知道你对我如此信任放心,知道你愿意彻彻底底给我,我已经感动十载,谢谢你爱我,纵然前路荆棘,我,不会放手。” 谢灵沁被这话说得心里甜丝丝,须臾,勾了乐唇,“那,我我沐浴了,给我准备好衣裳,还有……” “宇文安,随你处置。”宇文曜却道。 “我如何处置他,反正,他把皇后娘娘送给的我镯子弄碎了,这事儿,是个什么代价。”谢灵沁晃了晃手腕,眼底可一点没有好意。 宇文曜微微一笑。 “不过,除了宇文安,还有一个人呢。” …… 半个时辰后,谢灵沁沐浴好,披着青丝出来,胳膊上的伤也早涂了药,包扎好了。 人如玉,更如诗似画。 “来,喝点小米粥,早些就寝。” 谢灵沁摇头,“宁一和紫河呢?” 宇文曜眸色中划过一抹深沉的轻浅,“看当时的痕迹,当是被宇文贤抓走。” 谢灵沁微微一愣,又释然,她当时虽然叫宁一和紫河走,可是,以紫河对她的忠心,若是知道她被下了药,一定会拼命的来救她。 而当时,紫河与宁一都受了伤。 “你打算怎么叫宇文贤交出人?” 谢灵沁眸色渐深。 “新仇旧恨,随你。” 宇文曜道。 谢灵沁眉间聚上冷光,眼有杀意,“要杀宇文贤并不容易,更何论是如今这个时候……呃……” 谢灵沁话未落,突然抬手抚住胸口,泡过温泉后才恢复红润的面色骤然一白。 宇文曜立马把上她的脉。 “不必紧张,是毒发。” 谢灵沁摆手,示意宇文曜不要紧张。 “我帮你以内力压下。” 宇文曜刚想抬手释放内力,不知想到什么,又缓缓放下手,“许怡然之前才以他的内力帮你压下,我所习功法与他不同,若是两方相冲,反而得不偿失,我去找宇文安拿解药。” “不必,左右还不到三个月,我只是痛一痛,也死不了,先解决宇文贤这边,将宁一和紫河救出来。” 谢灵沁拧着眉头阻止,宇文曜看着她,心知拗不过她,可还是帮着她抚着后背,见得她一些,这才带人暗中去了贤王府。 …… 贤王府。 宇文贤先前被宇文曜伤得不清,从回府那面色就没好过,而这时,听着外面一声声更声,看着天际处,面上情绪晦暗复杂。 谢灵沁,你没死,我竟然有一丝庆幸,可是,此生若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宁一和紫河还在我的手里呢。 “王爷,谢小姐既然没事,那想必很快会知道是我们掳走了宁一和紫河,怕是会找上门。” 身后青翼道。 宇文贤当然知晓太子与谢灵沁的手段,人,他是守不住了,可是,得用这些人换取些什么筹码。 今夜如此失败,他总得捞点利息。 “让下面的人好好看着紫河和那小子,好生招待,等我指令。” “是。” 青翼退下。 …… 幽暗的牢房里。 宁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紫河深受重伤,也是行动不便,一脸惨白。 “方才王爷吩咐下来,好好招待他们。” “真的。” “当然。” “哈哈,好久没开晕了,我就觉得那女的长得不错。” “那行,你先上……” “哈哈哈,你放心,我快一些……” 随着不怀好意的对话声,通道那头,两名守卫正走过来,由远及近,微弱的光线下,笑得淫邪而恶心。 紫河冷目微蹙,“色胆包天,我劝你们最好住手,否则,会死得很惨。” “嘿嘿嘿,都到这时了啊,还惨,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呼你的。” “快,把她的穴点了。” 对方手指一点,紫河这下是彻底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名男子流着口水向她扑来。 ------题外话------ 嗯,翻了下大纲记录,第二卷快要结束了~么么哒~ 正文 088章 无懈可击的挑拨 响动声把宁一惊醒了。 宁一虽然年纪小,心智有些问题,可是一看这就不是好事,忙要出手,可是,刚要动,身子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因为怕他发疯,之前他们给他灌了十香软筋散,而此时,宁一因为动作当即晕了过去。 两个守卫狞笑着,直接无视宁一的存在。 “撕——” 紫河衣衫被撕碎。 可是紫河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虽然受伤极重,几乎动弹不得,可是习武这人的爆发力非同常人。 紫河一个旋脚踢,用尽全力将两人踢开,而后拖着昏迷的宁一就想跑。 而这时,牢房外,突然一道劲风传来,将二人身后正要爬起来的两名男子击晕。 紫河面露喜色,可是,待看清那走近的身影时,面色又是一变,随即,紫河扶着宁一一步一步退后。 这个人,不是来帮他们的。 “本来还在想着,如果真的在贤王爷这地牢里发现什么,我得如何做,没曾想,倒是方才那两人给了我灵感。” 来人是一名男子,语气端得是张狂嚣张。 视线落在紫河与宁一身上,就像是在看可口的猎物。 “戚如风,你也知道这里是贤王府,你最好立刻离开。” “你好像,是谢灵沁最忠心的丫鬟吧,看上去,谢灵沁也挺疼你的吧。” 紫河眉眼一肃,“你想做什么?” “你说,如果她看到你被人凌辱,还剖光挂在城楼上,会如何,会不会疯,又或者,会怪到太子身上,皇上身上,然后……” “你……”紫河步步退后,眼神谨慎而疑惑,“你,你不止是迟暮老人徒弟,李倾玉的师弟,你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戚如风微微一怔,笑得露出极白的牙齿,却厉意十足,“怎么这么说呢。” 紫河再后退,“你想让我家小姐生气,动怒,这都不像是李小姐会做出出的事,李小姐只会抓到我,来威胁我家小姐,而不会逼她,因为,他知道,太子在乎我家小姐,太子不会坐视不管,所以,这几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不会做。” “果然不愧是我即将要宠幸的女子,倒是有几分聪明。” 戚如风摸着下巴,笑着上前,大手一把抓过紫河。 “放心,我会尽量温柔一些。” 戚如风将紫河抓了地牢。 而宁一,从头到尾都昏迷着。 紫河的脸被急烈的风刮得生疼。 她被丢到了一个乱草堆里。 无端的恐慌顿时压下来,紫河冷着面色,如此时候,她自不会让对方得逞,只是,没曾想,有一天,她要自尽,但是,刚要抬起的手,却忽然被戚如风拉住,同时抬手,在她舌尖上一点,“咬舌也不行哟。” 话落,戚如风的吻就凑了上来…… …… 此时,贤王府。 太子一到,贤王就主动交人,可是在听到来人的禀报后,面色一变。 “我不是叫你们好好招待他们。” “回……回王爷,下面的人听错了指意,以为这个招待是……” “宁一,来人是谁,可识得?” 宇文曜已经直接看向了被带上来的宁一。 宁一已经被解了十香软筋散,看着太子,愣愣的摇摇头,“迷糊之前,是黑衣,年轻,然后,不知道。” 宇文贤当即命人听风听雨分散四下去找,而他,却看宇文贤,那种瞬间弥漫的杀意,直叫宇文贤心头一沉,头皮发麻。 “太子,你不会真想杀了我吧,杀我事小,可是这后果,你想……”宇文贤还在试图威胁宇文曜。 而四周,感受着太子凛然的杀意,青翼与一众护卫已经护在了宇文贤身前。 “太子殿下,皇上若是知道,你因为谢小姐伤了王爷,怕是对你,对谢小姐都不好。” 青翼试图劝阻,然而话刚落,宇文曜掌风来袭,青翼丝毫没有反应的呈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落地那瞬间,骨头声错位声清晰得让人胆寒。 宇文贤拧眉,也竖起一道气势,“太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不是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吗,再说了,不过区区一个丫鬟,这不是在找了吗。” “你当以为,这般多年,我为什么放任你存活着,真以为是你棋高一招,还是说,我真怕你到父皇面前找我麻烦。” 宇文曜身姿挺拔,立于稀薄的夜幕下,一脸冷沉,如寒冰。 风拂过他的周身,似乎将那层寒意带得又浓了些。 将杀意也渐渐弥漫着整个贤王府上空。 宇文贤与宇文曜暗斗这般多年,第一次见到太子对他真正的露出杀意。 “除你活着还有用之外,便是因为当年你得知了宇文安的存在,而我心知你总会犯错,为了分散皇上注意力,方才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而今日……” 话未落,掌风骤袭。 来势太快太猛太急,犹如大地急我卷来,叫宇文贤寸步难移,然后,一声惨叫与吃痛。 宇文贤抚着自己的腿,缓缓蹲下。 “心思不正,心术不纯,留着也无用。” 而后,宇文曜转身,看着一个个围上来的人,一身黑袍的男子眉目染了毫不近人情的杀意。 “你们,都是今日参与此事的人是吧。” 几个腾挪位移,掌风起落。 除了宇文贤和扶着他的青翼,尽皆毙命,那鲜艳的洁白花瓣都被血色染红。 太子一怒为红颜,宇文贤看着满地是尸体,刺眼的血腥,瞳仁紧缩。 这是第一次,这般多年,第一次,他真正的看到太子动怒。 这怒意如风暴,叫他真正的意识到,太子没说谎,原来这般多年,他不过都是在让着他。 他想杀他,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方才那一掌,他毁了的命根,杀了他的人,不发一言,便轻而易举的拿走了他所有的自尊。 这报复。 真是如此的寸步不让,直逼人心。 宇文曜走了。 宇文贤却久久不能回神,痛得发木。 …… 出了太了府邸,听风与听雨带来的消息并不好。 寻遍了整个都城上下,竟没有发现一丝紫河的痕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带你去找你姐姐。” 宇文曜叹息一声,带着宁一回到了太子府邸。 可是,却并不见到谢灵沁。 宇文曜陡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当下朝着太子府邸深处一别院而去。 那清新雅致的别院里,此时院门大开。 整个院中都充满了诡异般的气息。 宇文安狼狈的坐在地上,发丝绫乱,咬牙带血。 而一旁,谢灵沁扎着裙裾,弯着腰,撑着双腿,大口的喘着气。 “太子,太了殿下……” 一旁,叶天昊走过来,对着宇文曜抬手小声禀道,“你离开府邸没多久谢小姐就来了,她和公子打了一架,不得使内力,说是叫什么,摔跤……” 叶护卫对这个词语似乎还讷着闷呢,说出来时,都是心虚虚的。 “摔跤?”宇文曜又看一眼坐在地上大愤不苦的宇文安,再看向一旁,虽然喘着粗气,一身是汗,却好歹还站在那里的谢灵沁,轻抬下巴,眉宇间闪过一抹宠溺,问,“谁赢了。” “自然,自然是灵沁小姐赢了。” “我当也如是。” 宇文曜说话间,抬脚走进来。 谢灵沁回头看一眼宇文曜,又看向对面的宇文安,“姓宇文叫安的,我告诉你,你输了,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意,我想要和宇文曜在一起就在一起,今夜之事,我不会原谅你,所以,以后你放马过来,我不会怕你,当然,也更不会客气。”谢灵沁放着狠话,话到最后,呼吸也渐趋平和,冷哼一声,还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手下败将。” “谢灵沁——” “你呢,最好叫我一声嫂嫂。” 谢灵沁冷笑一声,轻视之情,溢于言表,浮于眉梢间,“我呢,对于但凡与我有点亲近关系的人呢,都是极好,且爱屋及屋,可是,对这个仇人吧,尤其还是讨厌我不喜我,处处与我作对那种,我是铁定的不放过,你既然不拿我当谁,那我也不必给你面子是吧,宇文曜护了你这般多年,你说,我如果放出消息出去,皇上呢,是杀了我,还是想杀了你。” “当然是杀了你。” “可是我如果说,你和我是一伙的呢,还想联合着造反呢。” 谢灵沁冷笑着,字字威胁。 果然,她看到宇文安的面色在这一瞬间沉得可怕。 “你真卑鄙。” “呵!”谢灵沁卷了卷衣袖,此时,她呼吸已然全部正常,云淡风清的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到底是谁比较卑鄙,我没把你扔进地狱,你就该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宇文……” “你别看他,他是我男人,不是你男人,当然是帮着我。” 见宇文安恨恨的看着宇文曜,想搬救兵,谢灵沁直接打断。 身后,宇文曜没言声。 而对面,坐在地上的宇文安,这一刻,面色好看得很,青红黄蓝紫。 跟七彩祥云似的。 “所以呢,你记得了,你要是再对我卑鄙,我就对你……对……”谢灵沁后一指宇文曜,“对他卑鄙,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打他五巴掌,我们看看谁厉害。” “宇文曜,你就任这女人骑到你头上了吗,你可是太子,是北荣的太子。” 宇文安气死了,快要发疯了。 “嗯,上天的空气不错,让自己的女人看一看,是不错的。” 对上宇文案好愤恨的视线,宇文曜反而微微一笑,上前拉着谢灵沁的手,丝毫不理会宇文案,便向外走去。 “本来想着不与他计较,可是想到,我之前发过誓,不报仇不姓谢,所以,我还得报报仇。”谢灵沁看着宇文曜道。 宇文曜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我说过,随意。” “不过,他方才说,骑到你头上,你可真是能屈能伸。”谢灵沁几分好笑。 宇文曜紧抓着谢灵沁的手,在她的掌心画着圈儿,声音突然就暗哑暧昧起来,“嗯,我在想,以后,得练习练习这个动作。” 谢灵沁…… “宇文曜,你太太太……” 太色了! “怎么了吗?” 宇文曜却反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你站我肩膀上,看星星不好吗。” 呃…… 是,是这个意思吗。 “好,好啊,还可以吧,那紫河呢。” “紫河……” …… 谢灵沁带着宁一回到了将军府。 这一夜,事情一出是一出,谢灵沁知道,谢将军再如何,宁一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自必会好好护着他,眼下这个形势,将宁一交给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姐姐,我不要。” “要。” 谢灵沁抬手拍拍宁一的头,“听话,他能护住你,但是……”谢灵沁眸光轻动,话锋一转,“下次,那个你不能说的人如果出现,一定记得告诉我。” 宁一怔着眸子,脑中似乎在天人交战。 “无碍。” 说不得,下次,他会主动现身,也说不定。 而她呢,现在只是关心,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如果她是当年的谢灵玉…… 又或是,她和云衣裳有何联系…… 听着外面更声一声一声着,谢灵沁的心,也有一天没一下起伏着。 …… 天,微微亮。 谢灵沁并未睡下,而是一直等着冥澜的到来,随后,与其一起进了宫。 就着错暗未明的天色,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宫,直到了那处停放五公主尸体的冷宫室。 “小姐,四下竟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会不会有诈?” “不会。” 谢灵沁无比肯定,看着冥澜,“以皇上的薄凉来说,五公主既然已经死了,且死得如此没有价值,他能想起来给她寻个好的葬就不错了。” 冥澜点点头,显然对北荣皇上的薄凉深以为然。 二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那结满蛛网的主殿里。 红漆木的棺材,五公主一身是血的躺在里面,面色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彰显着自己的不甘。 这样子死了,会冤魂不散吧。 “开始吧。” 谢灵沁突然轻声道。 身后,冥澜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然后上前,双后交握,运于掌心,须臾,双掌对着棺材中的五公主眉骨拍下,在距离一公主额头一寸之距离时停住,须臾,那掌中似有轻气而生。 豁然,原本已经死透的五公主,宇文清月突然睁开双眼,那一瞬间,那清亮俏皮却又总藏着一抹锋厉的眼底,尽是冷寒。 “为什么让我醒来。” 五公主转着眼珠,视线最后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脸上一抹笑意起,却不达眼底,她的手撑在棺材边缘,眸光空远。 “我的目的,只是让你醒来。” “让我看亲我信任而听从的父皇如此对我?” 谢灵沁看着她,不置可否。 冥澜是薛家人,虽然自小离开,可是他会薛家的独门闭息之法。 可以让人没了呼吸,如同死去,但是,耳目却伋然灵透,可以清楚的知道周边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是啊,明知你就是真正的五公主,却偏生说你不是。” 谢灵沁收回思绪一字一字,并不委婉。 五公主眸中情绪复杂,冷光流转,“他,我父皇不过是权衡利弊而已,我既然已经死了,他自不能再毁掉李倾玉,他是帝王,当然要目光长远,顾全大局。” 闻言,谢灵沁轻笑一声,“嗯,的确是目光长远,我也不打扰你的自欺欺人,走了。” 谢灵沁收回手,作势要走,不过,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费力从棺材中坐起身来的五公主,“如果你想真的就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不过,记得,死得好看点。”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曾经有位杨贵妃也是这样用过闭息*,不过,很奇怪的是,当年,她的棺材被人订死了,所以,她在自然苏醒后,还是死了。” 五公主蹙眉,似乎有些不太懂。 谢灵沁却一派云淡风情,唇间淡淡凉意,“只是想说,这世间,所有历史都不如表面上写得那般好看。” 五公主当即了然。 谢灵沁的意思是说,如果她就这般的死了,以后的历史,会不会抹平她的存在都有可能。 谢灵沁说得隐晦又残忍,她却看出了实质,这一刻,再一次体会到,身在皇室,自己虽然贵为公主,却从来,都是如此的不如意。 她想反驳谢灵沁,却如此苍白无力。 宇文清月看着谢灵沁的背景一点一点消失在明明暗暗的幕色下,俏眸冷束,浑身凉寒。 “小姐,这事儿,不告诉太子吗?” 出了宫城,冥澜轻声问道。 谢灵沁摆摆手,“到底,与他有着血缘呐,不说,最好。” “是。” “你先退下吧,昨夜一出,我们也暴露不少,你叫下面的人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属下明白。” 冥澜话落,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天已大亮,一抹晨光洒下,却还是挥不去身上的冷寒之意。 秋天终于过去,进入了冬天。 五公主没有死。 这才是谢灵沁报复的真正手段。 挑拨。 对,无暇可击的挑拨,远比自己插皇上一刀还要来得痛快。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么么哒~ 文中引了一个典故,就是杨贵妃,考究党不要较真儿~ 正文 089章 各国来使 看着天际微光,已经早起的人们穿棱在大小街头。 谢灵沁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太子府邸。 宇文曜同她一样,一夜未睡。 “我想去看看许怡然,你要去吗?” 谢灵沁倚在门口轻声询问。 昨日里,许怡然到底是救了她,而他内力尽失不说,也伤得不轻,她理当去看看,也不好说,她太没了良心。 可是,她想叫上宇文曜。 谁知,她话刚落,宇文曜不仅欣然应允,还叫听风和听雨两人上前。 而两人的手上提了好多……慰问品么? “你的救命恩人,我理当感谢。” 宇文曜道,一句话,又妥妥的宣示了主权。 那微微上挑的凤眸,告诉她,他还在吃醋。 呃…… 这醋,吃得也是没边儿了。 黄山书院后面一处搭建简陋却雅致的房舍里。 一夜过去,许怡然面色好了许多,但眉宇间隐透的一分苍白代表他此次受损极大。 绿妩站在许怡然的身后,看到谢灵沁到来时,面上好像还有着暖意,可是,在看到谢灵沁身后紧随而至的太子时,面色又冷若冰霜,眉骨都可见锋厉。 许怡然看着踏进来的两个人,面上浮起淡笑,并不愉悦。 “昨日你救了沁儿,今日特地登门感谢,我想,许公子会笑纳的。” 宇文曜说话间,已经命身后的听风和听雨将一应补品等放在了小院里。 这语气倒是客气,可是那一幅睥睨而开的架势…… 许怡然也不甘示弱,唇间掠过笑意,“不过一件小事,何需要谢,再者,我救的是小沁,与太子可没什么关系。” “沁儿是我心爱的女子,我自当要代她道谢。” “难得能与小沁单独相处,纵然为她暂时失了内力,可于我而言,好也是甘之如饴。” 许怡然微笑。 宇文曜眸光轻眯,也不见怒色,而是轻轻的执起谢灵沁的手,“嗯,幸好沁儿如今在我身边,好好的。” 这…… 明明白白的宣示主权。 许怡然扯了扯嘴角,没接上话,可清润的目光落在谢灵沁与宇文曜交握的手上,须臾,眸光微移,看着谢灵沁,“小沁,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话? 什么话…… 昨夜,在那地穴里,他说了好多。 许怡然话不多说,转而看着绿妩,“扶我进去。” “是。” 简陋的院门关上。 谢灵沁感受着这山间的清香,却更清楚的感受到许怡然某一瞬间的落寞。 心,莫名有些不落忍。 昨夜,她与宇文曜那般亲近,都没有激发出身体里那种轻盈气息的感觉,可是,这会儿,看着许怡然,那种感觉,好像又出现了,叫她想上前,想走向许怡然。 谢灵沁拼命压下,然后摇了摇宇文曜的衣袖,微微眨眼,“行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走吧。” “好。” 男子黑衣高华,女子清美卓绝。 山间日光下,如此相衬无双。 “公子,你有没有后悔,如果你早一点出手,或许……” “不后悔。” 屋内,许怡然打断绿妩的话,“她若不成长,就算我早一些出现,结果还是一样,或许,反而更糟。” “……公子说得是。” …… 二人一路下了山。 “许怡然和你说了什么?” 宇文曜终还是忍不住,轻声问。 谢灵沁侧眸看着他,有些好笑,“他说了好多,我也不太记得,总之,就是叫我不要亲近你的意思。” “他在挑拨,不要上当。” 宇文曜这声音几乎是咬出来的,又转头看向身后那院舍的方向,“早知如此,不该送他那么些东西,喂好了,又得和我抢媳妇。” 看着宇文曜这恨恨的模样,谢灵沁实在忍俊不禁。 二人一路进入闹市,暗中一道消息传来。 据说,五公主的尸体不见了。 皇上下令严噤谈此事。 所以,五公主到底是被皇上刺死了,还是自己逃了,谁也说不清楚。 谢灵沁对此并不多言。 时间一晃两日过去。 依然没有紫河的消息,可说是杳无踪迹。 紫河就像是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谢灵沁仰望群山,唯愿紫河安好常在,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而不知不觉的,都城中,百姓对太子的呼声还是无端的高了起来,曾经提到太子好像都情绪复杂,讳莫如深,如今,一提到他尽绵是赞美之词。 就像是空前爆发一般,赞美之词,又并非空穴来风,每一句夸奖好像都引出事例。 就连都城中的文学大儒也对太子是赞不绝口。 对此,深座龙椅上的皇上怕是真的寝食难安了。 谢灵沁也在这时,恍然明白,他是太子啊,他有这左右舆论的本事,以前,是他不稀罕,不在意,而今呢,为了她,他必须要那皇上之位。 而经过那日李倾玉亲手“杀了”五公主一事手,倒是一直消停下来,暂是没有出门,也没有寻过谢灵沁的麻烦。 不过,关于寻理蛊源找出杀害李俊儒真凶之事,圣姑倒是没有放弃,期间还来找过谢灵沁,不过,到底是顾忌太子,也没有讨到什么好。 一晃又是五日过去。 因为皇上要为谢灵沁赐婚这事,虽未言明,却都心知,这是要比武招亲了,陆陆续续有各方来客进了都城。 都城活络起来,男男女女们都衣锦华丽,面色含喜。 倒也是应该的,因为,今日,西夏世子,南齐公主与南齐二皇子将要进城。 还有,次日,蛮夷主君之子,椎达木王子也将携其未婚妻抵达。 都说西夏世子样貌出彩,南齐公主美貌无双,八皇子也是俊美不凡,早早的,城门口中就围了男男女女少少,老老少少,都想要一睹其风彩。 而此时,城门口,正中央,主管这次接待事宜的余轻逸带着一队人马立在那里,倒是一幅百无聊奈之态。 西夏世子,轩辕独,他自然熟悉的,对他家沁姐还有几分心思呢,当然,这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这个南齐公主呢,对他,有心思啊。 这是要命的节奏。 “世子,公主一会子到了若是见得你这幅表情,肯定会认为你是最近吃差了,会强形要给你补一补的。” 身后,鸳鸯也高坐马上,眼观鼻,鼻观心,哪里像是在担心主子,分明就有些幸灾乐祸。 余轻逸撇她一眼,“叛徒。” 鸳鸯轻扬眉宇,“世子,属下本来就是公主派来的。” 余轻逸…… 算你狠! 二人正说着,一旁,高居马上的王仁义也打马过来一些,“世子看起来,心绪不高。” “这么无聊的事,本世子心绪能高?”余轻上下打量一眼王仁义,眼里轻视鄙薄毫不掩饰,“皇伯伯让你跟着我来,其实也是重用你,要不,我先溜,这事儿,交给你。” “这……” 王仁义心里当然是乐见其成,这般好的立功机会,没了行事不见章法的逸世子,他可说是独占鳌头的露面了,当下正琢磨着用词,想要委婉的同意,却冷不丁胳膊一痛,抬眸望去。 正是余轻逸身后的女护卫,鸳鸯正紧盯着他。 “王侍郎,我家世子只是玩笑,别当真。” 王仁义被一个下属教训挤兑了,这心里自然不好受,当即看向余轻逸,却见逸世子呵呵干笑两声,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 “听说,南齐公主英姿飒爽,才貌双绝,这……” “和你没关系。” 王仁义自不想得罪余轻逸,刚想出话来起拉近二人距离,却被余轻逸含着笑,却毫不客气的打断。 王仁义缩了缩眼皮,讪讪一笑,退后一些,不作声了。 而此时,长街上,一处茶坊的二楼雅间。 谢灵沁下正倚在那雕花窗户处,素手执茶,面色温淡,“我倒是好奇得很呢,这个南齐公主该是何等人物,能治住余轻逸,我都看到他的手在抖了。” “呵!” 一旁,那古木雕花桌案边,茶香缭绕,淡香盈袖。 宇文曜轻声一笑之际,起身向谢灵沁走来,“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她是余轻逸的克星。” “我记得一月多之前,就是那次,余轻逸为了出京,假意受伤的那次,皇上去看他时,可说过,要给他赐婚的,你说……” 宇文曜轻声摇头,“不说儿女情长,就说南齐地理极好,南皇行事温和,不急不躁,不温不愠,与各国关系都颇好,我想,对于这样的人,皇上只会想着拉拢。” “所以说,皇上此次极有可能会下旨赐婚余轻逸与南齐公主?” “当是如此。” “嘿嘿嘿。”谢灵沁突然好笑起来,“我倒是蛮想看到余轻逸与南齐公主的相处模式。” “沁儿……” 宇文曜突然长声一唤。 谢灵沁看着了,笑意一顿,“怎么了。” “你提到别的男人名子太多了,我会吃醋的。” 谢灵沁微怔,随即禁不住扑哧一笑,“太子殿下,我有没有和人你说过,我挺喜欢看你吃醋的。” “没有。” “那我现在……”谢灵沁一把抱住宇文曜,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宇文曜的胸膛,“你说,什么时候,宇文安才能心甘情愿的交出解药。” “他太拗,不会心甘情愿。”宇文曜轻轻点住谢灵沁的鼻尖儿,“我只能对他用强。” “我不阻止。”谢灵沁笑,“听说,因为玉镯弄碎的事,皇后也责备了他。” “他该。” “是挺该。” 谢灵沁轻轻一笑,忽而,便听到外面,人声鼎沸。 谢灵沁的目光跃向窗外,看着城门口中处。 是西夏世子到了。 轩辕独。 人人都道说,他是西夏太子的人,去不知,他暗中竟与北荣太子,宇文曜交好。 若不是那一次,轩辕独与太子暗中联合,借由宇文贤的手将西夏太子弄走,谢灵沁都不能将这两人想到一处去。 “这次西夏竟叫轩辕独作代表前来,莫不是也想求娶我?” 谢灵沁点着眉眼,看着宇文曜,颇有些疑惑,暗说,以宇文曜这醋性…… “不是。” 宇文曜玉颜暖色,凤眸轻勾,“本该是西夏太子前来,不过,他见过你,对你的眼神太不纯粹,所以……” “所以你就下了黑手,拦了人家的路?”谢灵沁一语中的。 宇文曜点头,颔首,“吾妻聪慧。” “去,脸皮厚你这样,也是没谁了。”谢灵沁偏头,明明与轩辕独暗中勾结下暗手,还在这里摆出一幅置身事外的无辜样,这也是,没谁了。 谢灵沁想着想着,又笑了,看向城门口,顺便为那鬼魅般的西夏太子默个哀。 城门口中此时是一阵喧哗声。 虽然隔得远,谢灵沁还是远远的看看见,余轻逸脊背都僵住了。 再观前方。 一骑高马,一身红衣,烈焰红唇,轮廓分明,气质强烈。 “南齐公主,南凤凰,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英姿飒爽,难怪,能制住余轻逸。”谢灵沁莞尔,笑意还未弥漫开,只觉城门口,那马上,一道目光直向她的方向看来。 目光的主人,正是南凤凰。 “这南凤凰好生厉害,竟然知道我在此处。” “据说,南凤凰自小便天赋异禀,五官极其通达。” 宇文曜轻声解释。 谢灵沁深以为然,倒也不惧不怕,反而对着南凤凰的方向,微微笑示意。 南凤凰眸光微动,也暗暗对她打了个招呼,这才回转身,看向身后,“皇兄,已经到了,逸世子亲自来接,你要下车吗。” “不必烦扰逸世子了,我先去住处吧。” 余轻逸闻言,当即庆幸的拱手,“那,我这就引着公主与二皇子去行宫。” “不必,我们想住锦华楼。”南凤凰摆手拒绝,看着余轻逸,那极浓的双眼剪瞳里,分明有暧昧的火花在闪耀。 余轻逸一听这话,求之不得,又装模作样的看向南齐二皇子。 “客随主便,我听逸世子的。” “那好,我这就叫我身边这位王侍郎……” “余轻逸,我们的关系,好歹也不算陌生吧,你不能亲自送我去?”南凤凰下巴一抬,那马缰在手里是缠了又缠。 “怎么会,我送你们,我送你们,那王侍郎,你就送西夏世子?” “一切都听世子的。” 王仁义当然不会违逆余轻逸。 于是乎,随着人群中此起彼伏的一轮声,队伍分开两处走。 “方才那个南齐二皇子竟然都没有下车撵。” 而此时,茶楼里,谢灵沁眉心微蹙,“公主骑马,皇子却一个人坐马车,这个南齐,倒是有些意思。” “走吧,我想,余轻逸等着我们去解救他。” 谢灵沁点点头,“我也想去会会这位南齐公主。” 宇文曜与谢灵沁刚到锦华楼,才走进去,就见着大堂里,余轻逸与南凤凰正大打出手。 而锦华楼内外所有人隔得远远的。 先前那位南齐二皇子此时戴着兜帽,一身素净白袍,袖子上纹着银纹,就站在那里看着二人打,丝毫不打算阻止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鸳鸯面上微几分急色,似想劝,又心知劝不住。 “噼里啪啦……” “砰里砰啷……” 锦华楼这下子,被毁了一半了吧。 掌柜的心疼得脸都青了,小二们个个目瞪口呆不敢上前。 “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终于,谢灵沁好奇的出了声。 她一出声,方才站在一旁的南齐二皇子便向她看来,只一瞬,又移开。 一旁鸳鸯当即上前对着谢灵沁解释。 “回灵沁小姐,是公主上楼梯时不小心踩到了逸世子的脚,然后,逸世子又踩了公主的脚,所以就……” 谢灵沁听着,星眸微怔。 这是…… 存心想打架吧。 “行吧,我看他们打得不错,我们走吧。” 谢灵沁拉拉宇文曜的衣袖,这事儿不适合掺合。 “这不是将军府大小姐。” 人群中,一道极为粗狂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谢灵沁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来源,看向来人。 只见大厅一角,一个人正看着她这边。 此人身形高大,皮肤黝黑,五官司粗狂,一看就不是北荣人士。 “在下黑布水,来自蛮夷,是椎达木王子的下属。” 来人却已经走了过来,自我介绍。 正文 090章 重色轻友,喜新厌旧 黑布水自称是蛮夷主君,椎达木王子的下属,光说这身份自然是比谢灵沁矮上一级,可是这气势,倒是分毫不客气。 那目光,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着谢灵沁。 “椎达木王子这人还未到,倒是先派了先前卒进城,探查么?” 谢灵沁可不是省油灯,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活腻歪了。 她根本不想让宇文曜出手,轻轻上前一步,言笑盈盈,却暗含机锋。 这南齐公主,南齐皇子,还有西夏世子轩辕独也不过是今日才到,前几日时,各路世家也不过因为本就在北荣境内,所以早到,也不为过。 这蛮夷不是说要明日才到,可是这却派了人早先抵达,加之如今虽说蛮夷对北荣是俯首称臣,可是这关系到底是微妙的呢。 锦华楼内外人数不少,自然暗有疑思。 而此时,一旁,原本正打得热闹的南齐公主与余轻逸听到这边不寻常的动静也停了下来,看向这一边。 “这不是,久未踏足北荣吗,我家王子生怕行差踏象牙,是以才命属下先来打头阵,看看,有什么顾忌的,这也是,对北荣皇室天威的尊敬。” 黑布水倒也是会说话,不卑不亢一番毕,又上前,一拱手,目光暗暗的落在宇文曜与谢灵沁交握的手之处,笑意粗犷,“不是说皇上要赐婚吗,说的是就比武招亲啊,这谢小姐与太子都如此堂而皇之了,出双入对,这不是蒙骗我等吗?” 黑布水说出这句话就是在扎所有人心了。 本来呢,不说各国来使,就是北荣之人也颇有些奇怪,既然这太子与谢灵沁已然互许情深,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皇上还弄一出昭告世人的赐婚,这不是打脸吗。 就算不同意谢灵沁为太子妃,可是,也抵不了事实就在眼前啊。 “是叫黑布水是吧。” “属下正是。” 谢灵沁缓缓松开宇文曜的手,上前一步,“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可以给你的椎达木王子报信了,明日可以不用进城了。” “什么?” 黑布水一怔,似乎没想到谢灵沁这般说,方才还一幅自信在在的神色微怂,但是蛮夷威风不能失,面部线条紧崩,极不客气,“我家王子又不是为了求娶你而来,只不过是念着两国之交,对北荣敬畏而前来祝贺而已,谢小姐说这话不是影响两国关系吗。” “这般大的帽子,我戴不了。”谢灵沁面上微笑,星眸含威。 “可谢小姐分明就是这般说的。”黑布水看了眼四下,还故意拔高声调。 谢灵沁迎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泰然自若,“既然如你所说,椎达木世子无心求娶我,我与太子是否在一起,又与你有何关系,椎达木王子此次是要带着未婚妻来吧,那,说什么蒙骗?嗯?你如此当众胡言乱语,才是在这里抹黑两国关系吧。” 谢灵沁一字比一字沉,那清澈的星眸里满含怒意,直叫黑布水下意识后退,面色也暗暗生郁。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谢灵沁与以往不一般了,可是在此时看到如此自信笃笃的谢灵沁,还是颇为震撼。 那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叫人胆寒。 “啊——” 下一瞬,却听黑布水一声惨叫响起。 只见黑布卫正捂着自己的双眼,面色痛苦。 “身为男子,如此直视一位寻常女了就是无礼,更惶论你一直不怀好意,盯着看的是将军府大小姐,本宫喜欢的女子。” 谢灵沁身旁,沉默许久的宇文曜一声厉斥,缓缓收回手,“只是伤你眼睛一日,明早就会恢复,念你家主子不在,方才小惩大诫。” 太子一怒,四下摄。 冠冕堂皇一语,也不叫人从两国关系上大做文章。 顿时,大厅里静若无声,就加那叫黑布水的都在这压抑的气氛下自觉放低痛嚎声。 而一旁,立马有几名男子上前来,扶着黑布水退下。 “你们还要打吗?” 谢灵沁这才抬眸看向正站在那里的余轻逸和南凤凰。 “不,不打了。” 余轻逸理了理袖子,目光却看向黑布水离开的方向,声调微高喊,倒是也毫不避讳,“你们说,会不会有暗中作手脚,趁此对黑布水做什么,以扰乱我北荣与蛮夷的关系。” “不会。”谢灵沁微笑,从善入流,无比肯定,“黑布水不蠢,各言来使也不笨,知道我们北皇英明,切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如果黑布水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真要彻查了。” 谢灵沁一字一句,轻婉得没有点波动,却清晰的砸进每一个人心里。 果然是无比聪慧的女子。 此话一出,就算是观了今日一出,想对黑布水下手,又或者,黑布水自己想演一出苦肉计来陷害谁都不行了——路都被谢灵沁的话给堵死了,而且,还趁机拍了下北皇的马屁。 南齐二皇子朝谢灵沁的方向看一眼,忽而,收回目光,兜帽下,看不清是何表情,却似有一声叹息,极轻。 南凤凰却已经走过去,那细长有力的眸子,定定的盯着谢灵沁看了半天,然后,插着腰笑出声,“谢灵沁。” 有种莫名的好感自心头而生,谢灵沁微笑示意。 “幸好我们不是对手。”南凤凰果断伸出手,“交个朋友。”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伸出的手,轻微一顿。 这分明就是现代社会初次见面的握手礼仪,且如此标准。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做出这个动作是对轩辕独,她至今为止还记得轩辕独微微疑惑的模样。 “南公主与轩辕世子很熟悉吗?” 谢灵沁轻声问,说话间,却是伸出了手,两手交间握,南凤凰手心中的温度传来,蓦然让人觉得温暖,那红唇皓齿,爽朗笑意,都叫人如沐暖风。 “不算熟悉吧。”南凤凰想了想,“不过,万一哪天我看上上他了,没准儿就熟悉了。” “砌,见异思迁的女人。”余轻逸在一旁没好气的低声嘟囔。 南凤凰眸子一挑,“本凤凰又没与谁订亲,什么异,什么迁。” “砌。” 余轻逸轻嗤一声。 谢灵沁看着二人嘴皮子打架,却若有所思,因为,南凤凰方才与她握手手,放开的动作,都是这般的标准。 “南齐与朋友结交的礼仪是这般么?” 谢灵沁问,毕竟,她没去过南齐,对这方面也没关注过。 “哦,这是我父皇说的,对新认识且想要真心结交的朋友才能如此。” “南皇?” “对。” 谢灵沁心中微微生疑,心中陡然间一个想法横生,连她自己都有些吓一跳。 该不会这个南皇是……穿越来的吧。 “哦,有机会一定拜见。”谢灵沁敛下心神道。 “一定有。”南凤凰倒是不疑有他,一笑之际,专而看向身后不远处南齐二皇子,“二皇兄,你近日舟车劳顿,早些上去休息吧。” “好,太子,失礼了,谢小姐,改日再会。”二皇子对着宇文曜与谢灵沁微微颔首一礼,便上了楼。 谢灵沁看着这位戴着兜帽却走哪儿都不会成为背景的二皇子,眼眸微眯。 这个二皇子,方才明明一直在暗中看着她,却每次又在她发现就要看过去时,很快的移开了眼神。 “还有你,不要缠着我。” 南凤凰的声音传来,不太愉悦了。 余轻逸撩袖,撇眸,“你放心,本世子才不会,是你最好不要缠着我。” “哼。”南凤凰卷着袖子轻哼一声,转而看着一旁的鸳鸯,“好好守着,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来报。” “是,公主。” “我去,到底谁是你主子,谁发给你例银,谁给你饭吃,你……” “世子,我是公主的人。” 鸳鸯气定神闲淡淡一句话,余轻逸表示,好受伤,呼口气,作执要走。 “逸,逸世子……”眼见余轻逸要走,一旁掌柜的立马上得前来。 “干嘛,没看见本世子不高兴吗。” “可是,逸世子,这……”掌柜的堆着不叫人生烦的笑意,指着四下一片狼藉破损。 很明显,这得赔偿啊。 “这也不是本世子一人所为啊?” 逸世子扬着声调,看着身后已经上了楼梯的南凤凰。 “远来是客,余轻逸,你好得有点风度。” 南凤凰一个白眼,一句话,余轻逸面色一僵,瞬间偃旗息鼓,然后,那不羁的眼神,小心心的,又讨好的看向谢灵注,“沁姐……” “我很穷。” 谢灵沁三个字拒绝。 “你还穷,你……” 余轻逸当然不能说出来,谢灵沁捞了贤王地么一大笔,咬牙愤愤,“谢灵沁,你没义气。” 谢灵沁微笑,表示,“我刚和南公主做朋友。” 余轻逸…… 看着掌柜,摆摆手,“列好清单,去庆王府取银子。” “是,是,多谢逸世子。” “重色轻友,喜新厌旧。” 余轻逸送了八个字给宇文曜和谢灵沁,便快步出了锦华楼。 “我们也走吧。” 目送着余轻逸的背影,谢灵沁拉拉守文曜的衣袖,二人相携着出了锦华楼。 见得如此,人群也自动散开。 “我觉得,太子和谢小姐好生般配哟……” “是呢,除了谢小姐,好像没有人能配得上太子了,那个李小姐,好像都差了些……” “真真是天作这合,碧偶成双。” 阵阵艳羡声,议论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你是故意的。”谢灵沁看着宇文曜,语声含笑。 “什么?” 宇文曜装傻一般的盯着谢灵沁。 谢灵沁戳戳宇文曜的掌心,“方才在锦华楼明明不用对那个黑布水出手的,就算是你生气,想惩罚他也可以暗中动手,但是,你却偏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教训他。” 谢灵沁顿了顿,“你是生怕不知道我是你的人,你得护着我,惯着我呢。” “我是怕皇上不知道,怕天下不知道,我如今,只想要护着一个你。” 宇文曜勾勒着谢灵沁的指尖儿,紧贴着她的掌心,叹口气,“都城中突然多了这般多的人,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你可以天下为局,为自己开一条求娶我的康庄大道,我相信你。” 谢灵沁拍拍宇文曜的肩膀,笑得一脸温软,无比诚挚,“宇文曜,我等你出手,等你将我迎进我的太子府。” “好,夫人,请放心。” “去,没正形儿。” “我不介意,当众吻你。” “别,你赢了。” “那,从现在起,关于娶你之事,交给我。” 他看着她,凤眸里映着细碎浅光,装着浩渺天下,却都,只为一个她。 …… 谢灵沁回到将军府,砗磲正在院里打扫着,见得谢灵沁回来,忙上前,“小姐,紫河还是没有消息?” 谢灵沁叹口气,她在方才与宇文曜开后,还特地去找了冥澜,的确没有一点消息。 “小姐,那,你拿到解药了吗?” 少倾,砗磲又问。 谢灵沁看着砗磲,眸中带着笑意,“我知道,你内心不希望我和太子在一起,不过,你当放心,宇文曜怎么舍得我死,解药他会给我的,只是,他是想让宇文安真心交出来,真心接受我,以免去我的所有后顾之忧。” 砗磲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谢灵沁,想说什么,犹豫一瞬,终是没说出来,谢灵沁却已经看着她,“砗磲,你以前去过南齐吗?” “南齐?去过。” “你对南齐二皇子可有了解?” 砗磲想了想,“南皇子缘淡薄,这一代就生了两个皇子,还死了一个,如今就这二皇子,虽未立太子,可是都知道,他就是未来的南齐皇上,其人也是深居简出,不爱政事,喜欢侍弄一些花草。” “那这个南齐皇上,你可有了解?” “这个,倒是知之甚少。” 砗磲看上去,是确实不太清楚。 谢灵沁却是满腹疑思。 南凤凰今日那个握手的动作太奇怪了。 而就这般会儿功夫,关于余轻逸与南凤凰在锦华里大打出手的事,却如风一般在都城里传遍,自然的,也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照理说,南齐与西夏来人,自是要请见皇上的,不过,为了以示公平,皇上特地下了旨意,待明日蛮夷椎达木王子一到,便一起进宫。 而此时,帝寝宫,皇上正在小憩,而在下阶地板上,跪着一个人。 宫裙铺泄旖旎,脊背挺正,正是高贵貌美,仪态万千的贤妃娘娘,宇文贤的生母。 “皇上,听说,贤儿近日身子不太好,臣妾,想出宫去看看,还请皇上恩准。” 自从那日宇文贤当众丢脸后,皇上虽然解了贤妃的禁足,可到底对贤妃是失望了。 贤妃也聪明,明明出个宫,还是去看贤王,根本不用请示皇上,可是,她就是要这般做。 与君相伴几十载,帝王心思不可猜,可是也能揣出一分,她心知,皇上最需要的是别人把他当天。 只是,皇上久久不睁眼,明明未睡,就是不搭理她。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正在这时,倪公公上前,在皇上身旁小语。 皇上闻言,眼眸这才缓缓睁开,慵懒出声,“宣。” 不过小会儿,皇后步态缓缓的走了进来,眉目温和,高贵温善。 “你不常来,一来便是有事,说吧。” 皇上看着皇后一挥手,并无任何亲近之态。 “谢皇上。”皇后也不多言,侧眸看一眼地上跪着的贤妃,微抿唇,体态大方,“臣妾是听说贤妃来了,就顺便将事来说一说,皇上要为谢灵沁赐婚,这各国的来了人,过几日宫中必要设宴,这事情也颇多,臣妾一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是要贤妃帮衬,便特地来请示皇上。” 闻言,跪在地上的贤妃面色微愣。 这可是好事,皇后大度到如此? 都说太子心仪谢灵沁,皇后不是更要将这些事紧紧的抓在手里吗。 “准。” 更让贤妃很意外的是,皇上竟然同意了。 这就好比以为到了地狱,却突然一下子到了天堂,还众人恭迎。 贤妃再能敛情收绪,也不免外露一分喜色。 “那,臣妾不打抟皇上休息了。”皇后将贤妃的面色收尽眼底,微微一笑,对着皇上告退。 “你也下去吧,出宫看儿子而已,分属应当。”皇上摆摆手,对着贤妃说起话都温柔了。 贤妃当下一阵谢恩之后,一出帝寝殿就急急的跟上了皇后。 “皇后娘娘请留步。” 夕阳光晖洒在琉璃瓦间,长长的宫廊上,一位皇后,一位贵妃,都是样貌出从,仪态万千。 “如果你是想谢本宫,就不必了,如果你是觉得本宫对你有什么计谋,那就想错了,本宫只是累了,你入宫这般多年当知道,本宫对于这些个吃醋的事儿,并不在意,还有,你也可以理解为,本宫是避嫌,皇上乐得于此。” 皇后脚步不停,说出来的话,却叫贤妃脚步一顿。 以往,她觉得,皇后不得皇上宠,后宫三千,对她是独独最佳的,加上她本来自小谨修,姿态高贵,才情诗绝,便认为,就算自己不是皇后,可是宫里人也当知,她在后宫里的地位。 可是,就在方才那一刻,她方才能明白,这后宫,谁才是真正皇后。 皇上就算是不喜皇后,却还是要给她一个面子。 什么避嫌,皇后不放手,想必,皇上也不会为难。 就算她的贤儿是太子伤的,皇后也不必为此给她人情的。 宇文贤受伤处不可对外人道,但是,对于她这个母亲,当然不会避讳,以后,贤儿不能延续子嗣了,她知道。 所以,她如今揣好皇后给的面子叫贤王安后些,以后太子登了基,皇后和太子也不会为难她们。 这是皇后给她的态度。 贤妃憋屈,又瞬间无能为力,儿子已然这样,她还能如何。 …… 贤王府。 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贤妃一脸愁色,那个骄傲且容光焕发的贤贵妃,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贤儿,你如果要报仇,母妃一定帮你。” “不用了。”宇文贤却摆手,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母妃,我爱上了谢灵沁。” “什么?” 贤王妃看着他,点着浓妆的眼里装着不可置信。 “母妃,父皇还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吧?” “当然,母妃不会说,皇后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太子更不会自找麻烦。” “那,几日后的赐婚,儿子想求母妃,无论如何,儿子要娶谢灵沁,儿子知道,父皇肯定也是这般打算的。” “贤儿,太子以前算是韬光养晦,如今手段用起来,可是一点不逊色。” “我们可以和蛮夷主君合作。”宇文贤道,牙齿里迸射出的都是绝望的恨意。 …… 入夜。 闹市街巷,酒声酣语,一家酒肆里,独特的粗矿嗓音醉意微熏,好不热闹。 而酒肆的对面,茶楼的屋顶上,谢灵沁一身黑衣,沐浴在月色下,直看向黑布水的方向。 她一直怀疑阎王殿与蛮夷有关系。 这个黑布水,白日里里敢当众叫嚣她,不说他胆子大,这背后就是有椎达木的示意的,能得椎达木王子如此重用的人,知道的一定不少。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身旁突然落下一道身影。 是白玉,身上还帮着个围裙。 谢灵沁看他一眼,“你如今越发像一个掌柜了。” “醉儿和你一样,喜银子,我得努力。” “砌,你能追到人家再说,不过,天下一味最近流水如保。” “不错,银子跟水似的涌来,加上先前,因为卖药给贤王,你赚了不少,嗯,你发了。” 白玉说着这话,可对谢灵沁没一点崇拜,反而咽着口水,一幅看黑煞神似的瞅她,那眼神幽黑幽黑的,好像还点着一股不一样的火焰。 “你不会对我说,我爱上我了吧。” 谢灵沁一语出,白玉眼神一缩,“呵呵,你的美我欣赏不了。”话落,也不打诨了,看向对面酒肆,下巴一点,“你是想在这里等到机会找黑布水问出关于阎王殿的信息?” 谢灵沁并不意外,白玉如此说,毕竟,他一直知道,她体内有毒,且与阎王殿有关系,“对,我对那个给我下毒的人一直念念不忘。”谢灵沁道。 “其实……” 白玉紧了紧手,侧眸看着谢灵沁,乌黑眉宇紧皱,眸光沉沉浮浮,这才看着谢灵沁,“我曾经去过阎王殿。” 正文 091章 七人行 谢灵沁看着白玉,眸色骤冷,“你说,你去过阎王殿?” “嗯,之前你说起阎王殿时,我就想说,但是,那时觉得也没什么,如今,我也不知说出来有没有用。” 谢灵沁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那是五年前,我也并不是自愿去的,是因为一次无辜受连被抓去的,我进了阎王殿最机密的受刑室,我只能说,在那里,你能想到的最恐怖的刑具都有,我也见到了阎王殿的三大长老。” 谢灵沁眼神一紧,“我曾听宇文曜说过,阎王殿千丝百结,殿主并不是掌握着的阎王殿命脉的人,真正行着控制之权的的,是阎王殿的三大长老,所以,就算是死了一个殿主,他们也可以随时再推举一个,并无大碍,所以,你是见到了阎王殿的核心根本……” “我并没有看到三位长老的真面目,隔得太远,他们又戴了面具,那时,四周太暗,我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晕过去了。” 谢灵沁眸光微紧。 “不过,在晕过去前,我听到两件事,第一件是有人上前来报,说是将军府里的事情做好了。” 白玉看着谢灵沁,“那时迷迷糊糊不知,现在想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对你下毒一事。” “你如何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当初醒来时,就躺在一个山涧,在我身边堆满了尸体,唯独我活着,记忆却已模糊,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查,可是一直没有音讯。” “那第二件呢?” “就是风暖城张家因为家主疯病发作一夜,灭门。”白玉道,话声刚落,暗处的听海当即现身。 他本来这几日听从谢灵沁的话,在暗处守着谢将军,可是因为紫河出事,他见得谢灵沁独自出府,就跟上来了。 “所以,当年我张家之事,与阎王殿可能有着莫大的关系?” 听海看着白玉,须臾,想到什么,眼神一定,“我知道了,当日,张家就是因为收留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才会灭门,事后,不见那女子身影,那女子,说不得就是阎王殿的人,里应外合……” 听海说得神情激动,额间青筋跳跃,眼里更燃烧着火焰,如利剑一向看向对面酒肆正在高声酣谈的黑布水。 “退开。”谢灵沁突然飞快的拉开听海,“黑布水不一定知道,忍。” 谢灵沁低声提醒。 而此时,酒肆里,黑布水冷警惕的收回看向对面茶楼的眼神,“来来,喝酒,喝……” 而此时,那茶楼的一片暗影处,谢灵沁和白玉以及听海立在那里。 幸好方才闪得快。 “如果真如你所说,五年前风暖城张家是被阎王殿所灭,那是是为何呢,阎王殿收人钱财,取人性命,是谁在背后想置张家于死地,这都是个问题。”谢灵沁看着听海,声音微低,“放心吧,是非曲直,一定会有个结果,所以,暂时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听海看着谢灵沁,重重的点了点头。 “退下吧。” “是。” 听海退下了,隐于暗处,白玉的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灵沁,“黑布水武功不弱,你想弄晕他,从他身上套话,不一定成功。” “不是还有你呐吗。” “我?” 白玉指指自己,“我能叫他说实话?” “还有余轻逸呢。” 谢灵沁却轻微一笑,抬手指指暗处,下一瞬,一个身影便无声无息落地。 一幅百无聊奈的轻纵模样。 正是余轻逸。 “你不在庆王府里好好待着,躲躲南凤凰,跑这里作什么?” 谢灵沁上下瞄一眼余轻逸,好奇得很。 余轻逸一撩眉宇,自以为风流无敌,“什么叫躲南凤凰,该是她躲我好吗。” “说这话,你不违心吗。” “当然,南凤凰那女人太狂躁,太粗鲁,我只是不想受打扰,你们没见我很讨厌她吗。” 谢灵沁唇抽。 白玉一脸无争样。 然后,异口同声。 “真没看出出来。” 余轻逸一噎,既然几分别扭道,“那个,蛮夷之人不安好意,椎达木王子好女色,这个黑布水既然是椎达木的下属,近墨者黑,我怕她万一对这都城女子行为不诡,特意过来看看。” “是怕他对南凤凰不诡吧。” “哪有,难道你不是女的。” “我是你沁姐。”谢灵沁红唇轻启,嗓音幽幽,余轻逸撇嘴,“没义气的人,还我沁姐呢,知道我白日里花了多少银子赔给锦华楼吗,我娘差点把我赶出王府。” “我们天下一味最近正好缺小二。” 白玉立马凑上前。 余轻逸…… “我可是世子,都城中的霸王,能不能给点面子。” 白玉…… 谢灵沁…… “黑布水要离开了,跟上吧。” 谢灵沁一声出,余轻逸当即收声同白玉一起,一人拉着谢灵沁一边胳膊,带她掠下了屋顶。 “黑布水大人,王子明日就到了,如果知道我们今日为难了那个将军府谢小姐,会不会责罚我们……” “不会,再说,我们今日不是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可是,属下倒不是担心王子会怪罪我们,倒是担心,王子身边的未婚妻,她之前说过,叫我们进京不可以得罪将军府的大小姐,而且,王子近来,很听她的话似的……” “哼,不过一个女人,等王子厌烦了,还会听她的话,说不得到时还要我们亲自动手处置她。” “……大人说得也是。” 下方,长长的走道里,冷风涌过,黑布水与其下属借着酒意微熏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进暗处,谢灵沁几人的耳中。 椎达木的未婚妻,不就是安尚宁吗。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她那般拼尽全力的想要攀附上椎达木,以求势力壮大,可是,椎达木的手下却对她如此的不尊重。 安尚宁的处境…… 眉宇间掠过冷意,谢灵沁眼尾一勾,正想有所动作,却见下方,那长长的长巷里,月光如水之下,一名戴着兜帽的男子缓步走来,然后,拦在了黑布水与其属下的面前。 “……南齐,二,二皇子。”黑布水到底是有些醉意的,抬手对着身后的几名属下示意,停下脚步来,对着前方的南齐二皇子行礼。 南宫风头微抬,兜帽轻纱被风吹扬,直视着前方的黑布水,“此次你就带了这些人提前进京?” “……不知南齐二皇子是何意?” 南宫风清冽的嗓音加上莫名而来的悠然冷气,叫黑布水顿时酒意全无,警惕之意爬上眉梢。 “我说,只有你们这些人?” 南宫风上前一步,素色锦袍在风中猎猎舞,杀意,也在瞬间而生。 “二皇子,这里可是北荣,你想做什么?” “只要你说出我想知道的,我可以放过你们。” “呵,二皇子好大的口气,我这里的人也不少,再者,你的武功,也不一定会强过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吧。” “椎达木与阎王殿有何关系?” 南宫风问。 黑布水一顿。 而暗处,谢灵沁却是瞳仁一缩,这不是,她想问的问题吗,这个二皇子,为何也对阎王殿有兴趣。 “阎王殿干些什么买卖与勾当我都知道,我们王子可不会背着主君与这些人结交。” 黑布水道,可是说话时,眸光微缩,显然有些虚。 “蛮夷主君可不止椎达木这一个儿子,个个英勇,都对主君这位虎视眈眈,如果椎达木不依靠外界,我想,他也当是寸步维艰,更何况,他这一路而来,当是没少受暗杀。” “南齐二皇子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椎达木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冒险来北荣,到底所为何事?” 黑布水气息一滞,须臾,后退一步,“王子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到的。” “是为了将军府谢灵沁而来,为了她手里那个秘密吗?” 南齐二皇子不慌不忙一语道破。 黑布水眼眸一黑,没有答话。 南宫风好像也只是问一问,却已从黑布水脸上的表情看到了答案,一拂袖,优雅转身,“果然如此。” “站住。” 这样被踩踏,黑布水心头一股勇气而起,出声之时,手中不知何时时多了一把长刀,一跃凌空,满身杀伐,直向南宫风而去。 “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灵沁出声,出声的同时,完全不容白玉与余轻逸的阻止,冲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袖中匕首一出。 “铿——”一声脆响,空中火花一现。 谢灵沁那一击,直将黑布水的长刀打落在地。 谢灵沁接过匕首,矫健落地,站在已然转身的的南宫风身前。 “多谢相救。” 南宫风看着谢灵沁,声音温润。 谢灵沁却眉心一抽。 她为什么要救这个南宫风,她和他不熟啊,这下子算是暴露了。 “呵,谢大小姐,白日里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原来,最想对我们下手的就是你啊,还与南齐勾结,哼,这事如果被北皇知道,君心难测,你怕是,不得好过。” 捡起地上的长刀,黑布水双眸如电,瞪着谢灵沁,如看仇人。 谢灵沁…… “我只是路过。” 她虽穿一身黑衣,可是,并没有蒙面。 她承认,她一身气势不错,可是,武功,到底是菜的。 “呵呵,当我家沁姐好欺负。” 而与此同时,余轻逸与白玉同时现身,挡在了谢灵沁面前。 “逸,逸世子?” 黑布水眸光一深,“莫不是,庆王府与将军府联合,还串通南弃,想里应外合,谋反。” “谋反你个蛋。” 谢灵沁一把拉开余轻逸和白玉,冷然上前,面色愠怒,“小小一个黑布水,倒是会三言两语,乱扣污名。” “承让,不比谢小姐厉害。” “是吗,那我深夜出来走走逛逛,却不幸遇了黑布水与其下属,你们对我出言侮辱不说,还想杀了我,幸得逸世子与南宫二皇子,还有白掌柜相救,你说,对于如此无礼的蛮夷来使,我北荣怏怏大国又该要如何对待。” “你……” “还有。”谢灵沁声音清寒,“我有必要说一下,我是谢灵沁,但是,我并不代表将军府,换而言之,将军府于我而言,并不亲近,所以,不要把我和将军府扯在一起。” 听到最后一句话,谢灵沁身后几步之遥的南宫风身形几不可微一震,眸光轻微一深,不知想些什么。 眼下这个时候,黑布水其实无心与谢灵沁作对,他虽然人不少,可是,真的打起来,自己占不了便宜,当下挥手要走。 谢灵沁眼神揪紧,看着一步一步退后就要撤走的黑布水等人,掩在袖中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若真的让他们走了,那势必对他们不利,可是若不让他们走,真的杀了他们,那是给北荣找麻烦,给太子找麻烦。 余轻逸与白玉在这一瞬间显然也权衡利弊,知晓眼下形势,下意识的都看向谢灵沁。 一时间,巷子里冷风袭袭,气氛莫名诡异。 “听海。”谢灵沁终于呼口气,对着暗处唤,“去叫太子来。” “你叫太子来做什么?” 白玉那玉一般白的脸上此时也生出一分凝重来。 “太了会幻术。” 谢灵沁只轻轻说了这般一句,身体突然如离弦之剑一般冲了出去,几个翻转,堵住了黑布水的去路。 “谢小姐,你菲不是真想要灭口。”黑布水手执长刀,剑拔驽张。 “不是。”谢灵沁摇头,冷笑,“是封口。” 蛮夷与阎王殿的关系,方才南宫风问话时,她基本知道了,只能从椎达木身上寻出一线突破口,所以她没有再问黑布水的必要,可是今夜的事,他们得忘记。 听海已然掠向了太子府邸。 “你想混乱他们记忆么?” 而就在这时,谢灵沁身后落下一道身影,其声如清泉,干净而清润。 谢灵沁蓦然回头,竟有一分惊喜,“许怡然。” “我帮你。” 许怡然微微一笑间,便已出手。 一柱香时间后。 黑布水与其手下几名属下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之态。 “可是,我虽混乱了他们的记忆,他们第二日不会记得今夜遇见过你们,但是……”许怡然轻理袖子,微微摇摇头,“蛮夷人不比北荣,南齐,西夏,他们身材高大,力量也比常人要强,若是,意志力与体力超出我们的想像,倒是有可能会生出变故,突然想起来。” “我知道。”谢灵沁上前一步,看着许怡然,眼神坚定,“所以,我们需要做点别的事,让他们的记忆切实的丰满起来。”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盯着地上一众人露出的那种暗藏锋厉笑意的眼神,面上浮起笑意,似暖风过境。 一旁余轻逸见此,却不着痕迹上前,站在了许怡然与谢灵沁中间,恰好将二人隔开。 “许公子,你来得真是巧。” “我关心她,感念她需要我,就来了。” “许公子,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追求喜爱的女子,何来丢脸一说。”对上余轻逸那疏离的目光,许怡然反而气息微暖,“再者,喜欢就表达出来,不是最好么,若都像逸世子这般,明明心里喜欢,却偏要左逃又躲,那世间得错失多少有情人。” 这话,无疑是触到余轻逸的痛点了,那桃花眸里闪着火药看着许怡然,没有再作声。 所以说。 许怡然vs余轻逸。 后者完败。 “咳咳……” 白玉干干的轻咳一声,扯了扯余轻逸的袖子,“逸世子,还是先把眼前这事儿处理了吧。” “送他们去花楼。” 白玉话刚落,便听谢灵沁清灵的声音响起。 “去花楼?” 白玉微愣。 余轻逸,许怡然,还有身后,从头屋没怎么出声的南齐二皇子皆好奇的看向谢灵沁。 “嗯。”谢灵沁轻点下巴,星眸晶亮,一本正经,“有了女色滋润,他们会忘记的。” 众人…… 白玉…… “谢灵注,你好歹是个女人……” 余轻逸…… “沁姐,咱能矜持些吗。” 许怡然则是一脸温情宠溺的看着她,眉宇舒展。 南宫风以手握拳,兜帽下,抵着下巴轻轻咳嗽一声,“夜凉,那我,先回了。” “别呀。” 余轻逸一把扯住南宫风的衣袖,“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事没平,别想撤。” “对,而且,我也需要你们把这几个人弄到花楼去。” 谢灵沁说,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眼。 白玉虽然长得不错,最接地气,身上围裙还在风中招展。 余轻逸一派不羁之态,桃眸带笑。 许怡然清风朗月,眉目清隽。 南宫风虽然戴着兜帽,可是也知,其人风骨不差。 总之句话,一个一比一个帅。 让这四人帮着当搬运工,还是送到茶楼,这,想想,就好刺激。 白玉有些不愿,看着谢灵沁,“谢灵沁,你当心干这事儿被太子知道,勾起他心中的魔兽,扑了你。” “我巴不得他来扑我。” “你害臊不。” “这是真情流露,好吧。” 白玉在开玩笑,谢灵沁却说得认真。 只是她这话一出,四下寂静。 许怡然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她已经,喜欢宇文曜到这般了吗。 “我说过,但凡你说的事,我都会去做,只是,这里一共六个人,你打算如何分呢。”许怡然道。 “嗯。”谢灵沁点点头,“我扛一个,你们谁力气大点,多扛一个。”谢灵沁说到最后,对上白玉的视线,笑得有些诡异,“白掌柜的,你又可以赚银子了。” 白玉愣了上瞬一后,眼睛都直了,凑近谢灵沁小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赚银子。” “你不想赚钱。” “我想,当然,比你还想。” “那不就得了,明儿早,可以在他们身上搜刮,我想,他们并不希望此事被椎达木知道的。” 白玉细眉长眼跳动。 “果然最毒女人心啊。” “多谢夸奖。” 花楼可是她谢灵沁的产业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带头,我先扛。” 谢灵沁看了看同答,伸了伸手,刚迈前一步,一道风突然吹来,熟悉气息蹿入鼻翼,只觉腰间一紧,被人带后一步。 “宇文曜。” 谢灵沁仰头看着他,眸中瞬间星河闪耀。 “这等事,如何要你来。”宇文曜声音温柔,看着谢灵沁的眼神温柔如水,在月色下闪着熠熠光泽。 他一出现,四周人物似首都变得暗淡了。 矜贵霸气,如玉无双。 “你何时来的。” “从你说巴不得扑到我时。” 太子道。 谢灵沁颇有些羞涩,摸摸鼻子,“不该听的话,你倒是听得实在。” “嗯,很好听。” 宇文曜搂着谢灵沁的腰又后退一步。 却不知,二人这亲昵的举动,触痛了谁的眼。 “太子莫不是想让人送这些人去花楼,那可着实是没诚意,毕竟,我们方才都是打算亲力而为的。” 许怡然看向宇文曜,言笑和悦,可四目相对,明显火花交汇。 “许……” 谢灵沁要出声的嘴被宇文曜一根手指轻轻点住,“乖。” 谢灵沁浓睫扑闪扑闪,她才不要她心爱的男人碰别的男人的向身体。 而且,她知道,几乎天下人也知道,宇文曜向来不喜人靠近,与触碰。 “多余一个,就由我来吧。” 翻卷着几片枯叶的平地上,又一身影恰时出现。 五官深邃,衣冠楚楚,正是轩辕独,对着众人笑了笑,上前一把提起了黑布水,然后看着白玉,“带路吧。” “我熟。”谢灵沁话刚落,腰间一紧,宇文曜已经一手抱她,一手如提垃圾一般拧起地上一个人,向前方掠去。 于是,在这深冬夜色下,天下间极出色的几名男子就这样一人手提一人直奔向花楼。 谢灵沁咽了咽口水,觉得,这黑布水等人是何德保能,被这么般的伺候。 而此时,分明已经敲了更声。 几人行在僻静无人的街巷。 办完事的谢灵沁只是想和宇文曜散个步,身后,就跟了好几个人…… 白玉,余轻逸,轩辕独,许怡然,南宫风…… 这,妥妥的七人行啊。 现看向身旁,宇文曜的面色,不太好。 正文 092章 南齐的秘密 这许是这世间最难得的且独一无二的场景。 “要不要去天下一味吃冒菜,给你们算个优惠啊。” 许是太过安静,这气氛太过诡异,白玉笑着开口。 “你可真是好心情,这个时候还不忘拉生意。” 余轻逸白眼一翻。 长街静静,顿时又鸦雀无声了。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微微阴沉的面色,悄悄扯扯他的袖子,笑得温软,“不如,你先送我回将军府吧。” 宇文曜脚步微顿,侧眸看着她,“回府,你难道没有想问他们的。” 闻言,谢灵沁一怔。 她是有想问的,不止有想问的,还有想说的。 可是,身后跟着这么几个有压力的尾巴,她不想让宇文曜生气,不想他吃醋,所以,宁愿先和他回府,回头再说这些。 但是…… 他竟如此了解她。 “那……”谢灵沁轻抿着唇,星眸里流光潋滟的光泽在闪动,“你要不要,亲我一下,以示你的绝对主权。” 她这话说得小声,夜风吹来,却无比撩人。 像一片小羽毛在虎摸着心尖儿,止不住的甜蜜跳动。 她靠他很近,身上的每一丝香味也紧随着钻入鼻翼。 他知道,她在旁人面前,从来都是害羞的,可是,眼下,却主动这般要求,是有多爱他,多怕他吃醋。 “要亲。” 他道,突然就一低头,那薄凉的唇瓣映在她玉一般白的脸上,而后又很快移开。 可是,夜色下,那美好的低头,刚好的扬首,男帅女美,美得如同正轻轻掀开的画轴,就此定了格。 这一幕来得快,也来得慢。 身后不远处,许怡然瞳仁重重一缩,宇文曜的动作不叫他心慌,心慌的是,谢灵沁那一瞬间脸上扬起的,他从未有看过的温暖笑意。 小沁,如果靠近他会让你自己爱伤,你也愿意吗。 许怡然掩在袖中的手轻轻颤着。 轩辕独侧眸看着他,感觉到注视,许怡然侧眸一看,一瞬间,二人心思如此清晰明了,心照不宣,好像读懂了彼此眼中的苦涩。 “光天化日的。” 余轻逸到底是忍不住开口了,咽咽口水,“我走了。” 说走,下一瞬,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一起吧。” 轩辕独掩下眸中淡淡苦涩,也紧跟着离开。 “早些回府。” 宇文曜抬手在谢灵沁脸上轻轻捏了下,尾音徐徐而收,消失在原地。 于是寂静的长街上便只剩下南宫风,白玉,还有许怡然了。 “看来你并没有话要与我说,那我也先告辞了。” 看着谢灵沁的表情,下一刻,许怡然转身,挺直的背影,缓步离开。 夜风袭卷,他锦袍荡起,几许落寞。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的背影,心中突然几分不落忍,就好像,她欠下他极多。 她其实也想问问他关于黑袍人的下落的,只是心知他不会说罢了。 “你有话要与我说?”南宫风的声音拉回谢灵沁的思绪。 “对,二皇子,何以对阎王殿如此感兴趣?” 谢灵沁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南宫风顿了下,兜帽下似乎知了下,方才道,“我不是对阎王殿感兴趣,只是卫我南齐安平。” 谢灵沁眉心微缩。 冬天的风有些冷,忽轻忽重,吹得对面南宫风的兜帽舞动,将他的轮廓映得清晰又模糊,有种隔雾看山的感觉。 “阎王殿实力有这般大,还足以能影响到南齐吗?”稍倾,谢灵沁道。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吧。”南宫风看着谢灵沁,“你很爱太子吗?” “什么?” “以前听到传言不太信,所以问一下?” 这个南齐二皇子还么八卦的么。 “当然。” 谢灵沁说这两个字时,身上燃烧着一股极具穿透力的自信。 “明白了。”南宫风忽而轻轻一笑,又看了看白玉,“二位,告辞了。” 目送着南宫风的背影离开许久,谢灵沁与白玉方才回神。 “我总觉得,这个南齐二皇子怪怪的。”白玉双手抱胸,一本正经的道。 谢灵沁极其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不过,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敌意。” “莫不是,你这么招人欢喜,不止是许怡然喜欢,轩辕世子欢喜,这个南齐二皇子也……” “不。” 谢灵沁抬手打断白玉的话,“你想歪了,这个南宫风对我没有一点爱意,我能感觉到。” “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你人格魅力?” 白玉上下打量一下谢灵沁,表示,他打死都不信。 “行了,别废话了,说说安尚宁吧。”谢灵沁收回目光,压低声音。 白玉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安尚宁……” “你知道的吧,她和椎达木走在一起,如今是椎达木的未婚妻,当也是改了名的,可是,她与安尚宁一般的容颜,势必还是会给她带来危险。”谢灵沁顿了顿又道,“看方才那个黑布水谈起她的样子,她在椎达木的身边也并不安生,所以,进了都城,我们能帮,就相帮吧。” 白玉闻言,眉毛下拉,“谢灵沁,你别忘了,你如今与她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她要杀太子,摧毁北荣,而你爱太子,要护着北荣。” 谢灵面色一暗,思忖半响,眯眼看着白玉,“你说得不错,可是,在她没有动手前,我们都不是敌人,就算她动手了,我们也不是敌人,只是我们各自的位置不一样罢了。” “其实……”白玉摸了摸鼻子,“我倒是觉得,那个许怡然不错呀,你为什么……” “我也觉得,你隔壁的李大花不错,你要不要娶她。” “当然不。”白玉一脸坚定,一口拒绝。 谢灵沁横翻一个白眼,“己所不欲忽施于人啊亲。” “可是你与太子在一起,从根本上说,皇上就是反对的,处处危机,时时小心,我对太子没什么意见,如此龙彰凤姿的人,也方才可与你匹配,可是,我却希望你幸福的,谢灵沁,我可当你是朋友,是兄弟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操心我了,你好好护着天下一味吧。”谢灵沁飞快转移话题,“如今有所有人的眼里,言射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天下一味背后的人是我,所以,不会连累到你,你要好好经营天下一味,然后……”谢灵沁一笑,“按时分我银子就行。” 白玉听到谢灵沁前一句,还挺感动颇有些动容,结果听到后面一句,呵呵了。 “掉钱眼里了。” “嗯,明日一早记得叫黑布水他们付银子啊,我们花楼可不做赔本生意。” “万一他们要闹事呢。” “那就把事闹大吧,看他们乐不乐意……”话到此,谢灵沁想到什么,语气一转,下一刻,看着白玉的眼神在闪闪发亮。 白玉莫名咽了咽口水,“你想做什么?” “想做点有意思的。” 谢灵沁示意白玉凑近一些,将自己计划说来。 白玉那脸色就跟万花筒似的,说到最后,对着谢灵沁竖起大拇指,“高,果然不愧是黑心黑肺黑肝。” 话落,白玉就没影了。 谢灵沁看了看四周,眸光放远,天际浩渺,碧海穹苍,这天下,既然注定要乱。 那就由她来撕开这条口子吧。 凰权至上,你争我夺,波云诡秘,不如全都上到台面。 谢灵沁又去找了冥澜,吩咐下去,继续寻找紫河的下落。 一日未见尸体,一日不得放弃。 夜幕下,冥澜看着谢灵沁沐浴在月光下的那清冷侧颜,心中几分心疼,上前一步,“小姐,薛家此次也来了人。” “嗯,我知道,都城中此次来了不少人,不过,如果你不想他们有事,就暗中给他们信,让他们早些离开吧,不要想着站队。” 冥澜一怔。 “我虽然不知道此次皇上会做什么,太子会做什么,又有多少人想趁中作乱,可是,这后果,一定并不如他们意,火中取栗的事不是谁都能成功的。” 冥澜定了定,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我回府了。” “嗯。” 黑夜下,越见广薄的月色下,谢灵沁静静的走在山间小道上,没走多远,谢灵沁就对着暗处招手,“行了,从城里跟到城外,累不累。” “嘿嘿嘿。” 暗处响起一道讪笑声,然后,一个精瘦得跟猴子似的男子走出来,一脸谄媚讨好的模样。 正是酸皮子。 “嗯,我家公子怕你有危险,所以叫属下暗处跟着看看。”酸皮子一边搓着手,一边小心的笑跟着。 谢灵沁上下瞅他一眼,“你在天机殿主要是做什么的?” “跑腿。” 酸皮子倒是直接。 “跑腿?”谢灵沁轻抬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那如果让你从天机殿中偷点消息出来,容易不?” “啊,这事儿,属下不敢,会被公子打死的。” 酸皮子将头摇成拨浪鼓。 谢灵沁白眼一翻,“瞧你那点出息。” 然后一步不停的向前走。 酸皮子见谢灵沁没有赶他走,也紧紧的跟了上去,一直到护着着谢灵沁平安回到了将军府,这才离开。 将军府最近越发安静,谢将军住东院,谢灵沁住南院这边,父女二人之间的脸上已经撕破,谢灵沁连请安都懒得做。 倒是老太太最近倒是会偶而来声关心慰问。 砗磲帮谢灵沁打好水,待谢灵沁洗漱完毕,这才退下。 屋内静静,谢灵沁刚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突然,身侧一重,淡香袭来。 “谁?” 谢灵沁伸出的手,被另一只白皙的素手给抓住。 “我。” 来人道,还挺霸道。 谢灵沁眸光忽闪,有些无语,“南凤凰?” “对,睡觉吧。” 南凤凰说着话,从谢灵沁身上拉过一些被子,极是疲倦,“好困。” “锦华楼的床太小了,容不少你。”谢灵沁豁然起身,看着已然紧闭双眸的南凤凰询问。 女子鹅蛋脸,五官精致,美眸极深,红唇圆润,叫谢灵沁看了都想要忍不住上前啃一口。 “不是,我择床。”南凤凰说这话时,眼眸轻轻睁开一线线。 谢灵沁纳了闷了,“那你不择我床了?” “嗯,说来真是怪,方才一躺下,就感觉浑身通达舒畅,困意说来就来了。” 南凤凰说话间还毫不顾忌的打了个哈欠,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睡觉。 不消半会儿,均匀的呼吸声轻悠响起,绵延安稳。 谢灵沁…… 好半天,探出手摸摸南凤凰的鼻息。 “还真睡着了,可真心大。” 谢灵沁看了看被子,然后起身,将屋内地龙点起,屋内瞬间暖和起来。 她不算怕冷,所以,一个人盖一床被子刚刚好,不过,这两人一床被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点个地龙暖和一些。 翌日,开刚大亮。 “砰——” 一声重响,惊醒了谢灵沁。 “哎呀,这床怎么这么硬。” “拜托,你是滚地上了好吧。”谢灵沁看着正连人带被坐在地上的南凤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咦,你怎么睡在软榻上了。” 南凤凰不解的看着谢灵沁。 “呵呵……” 谢灵沁干笑两声,“也不看看你自己的睡姿。” 她刚熟睡,南凤凰就朝她挤压过来,差点没把她给挤岔气。 “好好练练睡姿吧,不然,你以后和余轻逸生活不太和谐。” 谢灵沁直白,南凤凰也不害臊,一抚凌乱的长发,“本公主会叫他乖乖听话的。” 而二人对话间,门外听到动静的砗磲立马推门进来。 “……南公主?” “对啊,没错,是我,给你家小姐准备早饭时也给我一份,我要喝粥。” 南凤凰指使起砗磲来,也是不客气。 砗磲敛了敛眼眸光,询问的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抚着眉心,摆摆手,“照她说的做吧。” 砗磲又看了眼南凤凰,眸中若所思,须臾,退下。 “我说,南凤凰,你那个二哥人怎么样?” 谢灵沁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南凤凰理着衣衫,将被子拍拍,给谢灵沁丢榻上,“我二哥?不就那样一个人吗?” “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嗯,他嫌自己长得丑,怕被人耻笑。” 谢灵沁……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这话明显有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南凤凰干干大笑两声,倒是煞有介事,“那回头我告诉他。” 二人洗漱好,砗磲刚把早饭端上来,谢将军不知为何就听说了南凤凰在清水阁,带着管家来了。 那热切的笑意,谢灵沁可从来没有见过,心头冷笑一声,连样子都懒得做,坐下喝粥。 “灵沁,南齐公主驾到,你怎么不支人来与我说一声。” “公主昨晚驾到的,直接睡我房里了,父亲要过来闯香闺吗?” 谢灵沁语气不善。 谢将军一噎,对着南凤凰温和笑笑,又看着谢灵沁,很是责怒,“远来是客,公主还没坐下用膳,你就先用上了,这待客之道……” “父亲,我自小你也没教我待客之道啊。” 谢灵沁缓缓抬起头,看着谢将这就没好心情。 谢将军面上知意依然还维持着,可是眼底的冷光直直对着谢灵沁射来。 谢灵沁坦然面对。 仔细看,说真的,这个父亲,除了长得好看点外,几乎没什么优点啊。 “父亲还是好好宽待宁一吧。” 毕竟,他是你现在唯一的儿子。 谢灵沁冷不丁冒出这般一句,谢将军面色更不好看了,这是有威胁他吗。 他的儿子,只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言听计从。 可是碍于南凤凰在场,谢将军只能保持笑意。 “谢将军不必多礼,我哪里都自如,不必刻意招呼,谢小姐能收留我,我高兴。” 南凤凰还很不给面子的一屁股坐下,端起碗就喝粥。 谢将军那种想利用南凤凰打灭打灭谢灵沁气焰的想法,顿时消失无存,极力压抑住怒意,拂袖离开。 身后谢玉树呼口气,跟上去。 “谢管家,我想买点东西,要和你商量。”谢灵沁叫住了他。 谢玉树明白过来谢灵沁当是有话要与他说,对着谢将军请示之后留下。 谢灵沁起身,走出去。 南凤凰往屋外瞄了眼,继续喝粥。 “你那个未婚妻,我让人查了,应该,就这两日内会抵京。” 谢灵沁一话出,谢玉树面皮都开始颤抖了,“我以为,你会帮我阻止的。” “阻止?”谢灵沁抬起手指点点额,“不用阻止,据消息说,此女心地善良,与你挺配,好了,你去忙吧。” 看着谢灵沁毫不停留的进屋,谢玉树想说什么,却被砗磲阻止,“行了,行了,赶紧回去捣腾自己吧。” 谢玉树看着砗磲,俊脸微愠,极不自在,“你,你也笑话我。” “行了,谢大管家,这是好事儿啊。”砗磲拍拍谢玉树的肩膀,笑得那是相当的幸灾乐祸。 谢玉树郁闷半响,然后,叹着气出了清水阁。 屋内。 南凤凰看到谢灵沁坐下,立马一撩袖子凑过来,“喂,你和你父亲关系也脦差了吧。” “你如果有个时时将你当作祸害,时时想把你摘出去,生死不不顾的父亲,你也会这样。” 谢灵沁兴致不高。 “我不会有这样的父亲。”南凤凰说到这一点上,神彩熠熠 谢灵沁眸神一转,抬眸看着她,“南皇是个很好的父亲吗?” “当然,他是皇上,又不像皇上。”南凤凰笑,“对我和我二哥也从来没什么要求,我二哥想上朝就上朝,我在宫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们南齐子民一定过得不错。” “嗯,民风开放,名仕风流,四季花开,所以我二哥才要竭力护住南齐。” 南凤凰道。 “南皇身上可有奇特的事吗?” 谢灵沁又问。 南凤凰想了想,看了眼四周,须臾,凑近谢灵沁,“曾经昏睡几年算不算,还是两次。” 谢灵沁一惊。 竟有这事。 “不用惊讶,前面昏睡那几年就不说了,那时有母后在呢,之后几年,可哭死我和我二哥了,要稳住朝臣,每天为了谁批奏折折常常打架。” 南凤凰一说起来,好像就是满脸泪。 “为什么会昏迷?” 南凤凰美眸闪动,摇头,“我也是我和我二哥这次一起来北荣的原因。” 南凤凰说这话时,面色终于认真起来,“父皇这几年,关于晕睡那几年的记忆慢慢恢复,说道记忆里,他曾来过北荣。” 谢灵沁面色凝重,心中有种奇妙感,好像能捉住什么,可是又很快消失不见。 用完早膳,谢灵沁便与南凤凰一同出门了。 当然是去城门口,消息传来,蛮夷椎达木王子与其未婚妻已然抵京,今日迎接的还是余轻逸。 骏马之旁,余轻逸正与前方,坐于车撵上的椎达木王子交谈,不经意一望,看到人群中谢灵注与南凤凰一起出现时,眸光轻微一缩。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白玉偷偷的出现在谢灵沁身边,“办好了。” “你办事,我放心。” “椎达木王子请吧。” 一翻客气的寒暄后,余轻逸伸手往前一引。 而车撵上,扎着数条小辫,身形高大,五官是深邃张狂的椎达木却没有很快应声,而是看着外面,几分疑惑,“不瞒世子,我先前已然派了几人先行到达,他们当知我今日进城,该要来迎接的,可是,至今未到。” 余轻逸当然知道他说的黑布水。 他也纳闷了,这照理说,光顾一夜药楼,这几人不会忘了迎接自家王子的大事吧,怎么会没有出现呢。 而椎达木身旁,安尚宁稳稳的坐着,与椎达木相距半臂的距离,眸光却早与人群的谢灵沁对上了。 那一刻,有种经年流转,岁月光景的味道。 然后,安尚宁又迅速收回,轻敛眉宇。 “会不会是,他们睡过头了。”安尚宁突然轻声道。 闻言,椎达木看着她,神色阴沉,声音拔高,“不会,他们都是我蛮夷最精壮最刻守的卫士。” 安尚宁敛了心绪不多言。 椎达木的眼神又看向了余轻逸,“逸世子,该不会是我的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吧。” 一旦蛮夷的人在都城出了事,那北荣可站不住脚。 正文 093章 她是我的未婚妻 椎达木那阴隼般犀利的眼神望过来,敌意几分。 余轻逸迎着那视线,挑着眸子一笑,“应当不会吧,昨日你那几名手下在锦华楼然为难将军府谢小姐,且还有太子在场,不过,谢小姐不令没有为难他,反而一番言论,给了们留了后路,我想,放眼整个都城,都不会有人会对他们做什么。” 余轻逸声音高扬,城门四下,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再者,昨日锦华楼一事,毕竟,极多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 更何况,关于昨日的事,椎达木也是听到了风声的。 而此时,人群中的言论很快叫椎达木面色阴沉,可是,他又无比相信他的人。 黑布水是他蛮夷黑布卫中能力极强的一个人,万不会这般失职。 “若是王子实在不放心,本宫这便命人四下去找,务必寻到他们,可好。” 这是,正在这时,人群之后,人们只见空中墨影一晃而过,再定晴时,宇文曜双手负后,悠然落地,他站于余轻逸身旁,凤眸剑眉,容颜似玉,霎时间,就夺了天地光色,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叫人禀住呼吸,即使心情洋溢,无尽赞美也生怕打扰了这分美好。 椎达木的视线与太子对上,须臾,从车撵上下得身来,声音粗矿而悠长,“北荣太子,有礼了。” 而车撵上,安尚宁看着出现的太子,这一刻,眼中暗光流转,那杀意,转瞬即逝的掩饰。 “王子的未婚妻倒是与我北荣以前安平侯府的四小姐长得极相像。” 宇文曜的目光这却已然越过椎达木看向了车撵上的安尚宁。 方才余轻逸都没有揭穿,但是,宇文曜一露面却立马说出这一点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是吗。”只一瞬,安尚宁平下心中情绪,款款下得身来,对着宇文曜,盈盈一礼,“民女塞雅。” “她是我的未婚妻。”椎达木一把拉过安尚宁的手,向宇文与余轻逸热情介绍。 “原来如此。” 宇文曜轻微颔首。 “确实有些像,不过,太子,安四小姐早就不在了。”余轻逸眉极光微挑,明显在缓和气氛。 “诶,你家男人跟这个女子仇吗,这般质疑对方身份?” 人群中,南凤贩拉拉谢灵沁小声道。 谢灵沁摇头,随后瞅她一眼,“你可别跟我装,这个椎达木的未婚妻身份,你不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疑惑啊。”南凤凰倒真是坦荡。 “你没见这着四周这般多人,御林军,百姓,世家显贵,而他们之中,又曾经有多少人见过安尚宁的,只是心知这种场不好说,可是,此时不说,到时进了宫,或者之后,瞬间舆论起,宇文……嗯,我家男人这是杜绝后患,做小人,实则君子之事,懂不。” 南凤凰撇了撇眸,“他是为了你呢吧。” 谢灵沁…… “……当然。” 他是知道,我与安尚宁的交情,以他之慧,明知安尚宁为何会与椎达木在一起,还是在帮她。 她知道。 而安尚宁也知道,所以,她此时面色复杂,眉心明明在颤抖,却故作镇定。 “二位一路舟车劳顿,本宫这就命人去寻王子的属下。”宇文曜微微颔首,曾经深入浅出,发像不管事的太子,真的处理起事来,是如此滴水不漏。 椎达木自然赞同,“希望我的属下都安然无恙。” “禀太子……”椎达木话刚落,便见人群中几名护卫上得前来,对着太子拱着手,有些欲言又止。 宇文曜眸色一深,“怎么了?” “属下等人已经寻到黑布水几人了,可是……” “可是什么。” “太子,还是容后再说吧。” 那人敛下神色,几分尴尬。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立刻见到黑布水。”椎达木看着那上前禀报的人,上前几步,面色凝重,明显不想让宇文曜将此给压下去。 宇文曜其实也眸带疑惑,与余轻逸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人群中谢灵沁,须臾,心底笑意如群花泛滥。 八成,又是她做了什么。 “既然王子如此要求,来人,把他们带上来吧。” “太子……” 来人还是几分犹豫,而后看向黑布水,“王子殿下,不如,寻个僻静之所再说些事。” “不,我要见我的人。” 椎达木意志坚决。 那人无奈,在太子的示意下,退下,不一会儿,黑布水几人便带了上来。 只不过…… 椎达木的面色并不比方才好看,相反,极其难看。 因为,他的人确实是个个都安然无虞,但是,全都衣衫不整,一脸春红尽露,这神态,才经过什么,是个人心里都能清楚。 “黑布水!” 椎达木怒斥,“让你进京来打点,你就是这般行事的,啊?是不是……”椎达木面色一沉,话锋一转,“被人陷害?” “属下……” 黑布水只记得自己昨夜一夜春情缠绵,心里愧得慌,他也想是被人陷害,可是,记忆中,是自己全程主导,方才,在不远处,他也听出来,太子的护卫明显是想给了们留点面子,只是,自家王子以为他们出了事,所以…… “太子。” 椎达木到底是蛮夷主君的王子,不是没有智商的草蛋,一身蛮横霸气也不是逊的,视线倏然对上宇文曜那从容幽深的目光,“太子,就算是我的属下行了这不耻这事,你们也好歹给他们穿个衣裳吧。” 这话听着是不悦的责问了。 宇文曜闻言,看向方才来禀报的护卫,“回答椎达木王子。” “禀太子,禀椎达木王子,我们也想啊,只是找得急,而且……” 护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黑布水。 黑布水那个脸黑得啊。 “他们留恋花楼,没银子付,属下找到他们时,他们差点与花楼的老鸨打起来,属下想带走他们,那花楼的姑娘们还不依不饶,一路跟着来呢,属下好不容易……” 来人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好像说到这些都觉得丢脸。 四周,突然一片安静,城门四下,明明围了里里外外的人,却偏就无人出声,全部看向跪在地上的黑布水几人…… 宇文曜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余光恰好与人群中的谢灵沁对上。 “夫人,好样的。”宇文曜好听的嗓音在脑中轻轻响起,谢灵沁不自觉的耳垂就烧红了,连绵至脸蛋。 “喂,你脸红了,这事儿是你干的?”南凤凰距谢灵沁近,清楚看到谢灵沁脸都红了,立马小声问道。 谢灵沁闻言,忙正色以对,“嗯,只是觉得,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残忍?” 这哪里残忍了?和残忍有什么关系? 最多也就是丢人吧,而且,也是椎达木丢人啊。 南凤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着下巴,愣得像隔壁不谙世事的阿花。 椎达木是挺丢人的,原本还想借题发挥,这下,是发挥了,发挥了他们蛮夷的丢人精神。 “回王子,属下,属下……” 黑布水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就是好女色,可是也知此下是非一般时刻,方才在花楼醒来,本是想带着人火速逃离的,谁曾想,就被那老鸨不依不饶的,衣衫本来是穿好的,这才,又扯乱的。 “王子,这里人多,还是先离开吧。”安尚宁上前一步,对着椎达木低声劝道。 如今之今,自然是早点散开比较好。 “今日是塞雅为你说好话,不然……” “王子,她不会这般好心的。” “住嘴。”椎达木怒瞪一眼黑布水,压低声音,近乎低吼,“这里是北荣,你想内斗给我滚回蛮夷。” 黑布水一下子没声了。 椎达木脸皮也真是厚,再看向宇文曜时,真笑得出来,“下人不教,让太子挂心了,惭愧。” “还好。” 宇文曜微微摆手,手往前一伸,“请吧。” “等下。”方才前来禀报的护卫却突然又道。 宇文曜目若深谭,看向他,“又怎么?” “银子,黑布水几人的银子还没付呢。” 一听这话,椎达木的面色更黑了,看黑布水的眼神简直就是失望透顶。 “回头叫人去太子府取,王子远来是客,这点银子……” 宇文曜波澜不惊的一句话,真是既给了椎达森台阶下,又无声的压了他一头。 “太子府承担。” 宇文曜笑看着椎达木落下最后一句话。 椎达木…… 这才进城,什么还没做呢,就撞了一鼻子灰,吃了一肚子气,着实窝囊得很。 余轻逸看着昨日还气势嚣张,此时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黑布水,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这么损的手段,除了沁姐没别人。 而且,还无端的就帮了安尚宁一把。 昨夜黑布水同其属下的对话来看,很明显,他深得椎达木重用,却偏又对安尚宁不喜不敬,而此时这一榔头敲下来,在椎达木的心里,对这个黑布水多少是有疙瘩了。 这事,余轻逸明白,昨夜能与此事的,又知道安尚宁身份的,都明白。 所以,玲珑巧思的安尚宁又如何不明白。 最终,还是没有看人群中的谢灵沁,压下起付的心绪跟着椎达木向行宫而去。 黑布水等人自然是灰溜溜的跟上。 百姓尾随一路,终于散去。 可是,这般好的谈姿,纵然是太子下令禁止谈论,也还是难堵悠悠众口啊。 午时过后,皇上就下了旨意,着南齐公主,南齐二皇子,轩辕世子,蛮夷王子与其未婚妻进宫晚间小聚。 这是国之礼节,自不可忘。 可是谢灵沁没想到,皇上这旨意里,最后还包括了她。 夕阳西下,砗磲一边帮谢灵沁整理着衣衫,一边忧从心来,“小姐,奴婢这心里惴惴,总觉得皇上今夜叫你去,不安好心。” “呵。”谢灵沁轻笑,“皇上何时对我安过好心了。” 砗磲面色一怔,随即点头,“倒也是。” “放心吧,说是小聚,太子也在,他说过让我相信他,我便什么也不用管就是。” 砗磲听着这话,面色更加复杂,一时没接话,好半天,看着屋内一角,“小姐,你上次说,那匣子里是你娘的尸骨,你要送去皇陵,为什么还没有去呢。” “嗯,时机未到。” 谢灵沁只说了这四个字,眉梢眼角却都是温暖的笑意。 “小姐。”砗磲轻声道。 “怎么了?” “奴婢觉得你是被太子给蛊惑了。” “为什么?” “你以前多谨慎一人啊,若是以往,皇上召你进宫,你必定处处筹谋,以作应对,可是现在你不管不顾,直往宫里冲,一门心思就信太子了,连自己的性命也全由他。” “他以后将是我的夫君,信他,有错吗?”谢灵沁清冷的眼神看着砗磲,面色突然少有的认真严肃。 砗磲呼吸一滞,既而摇头,“倒也不,小姐,你别忘了,宇文安对你敌意,从没少过一分。” “所以,这不正是考验太子的是时候吗?” 砗磲无言以对,须臾,兴致不太高,“小姐你开心就好,奴婢只会祝福你。” “他为我做了这般多,我又为什么不能信他呢。” 谢灵沁理理鬓发,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 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群,将将合身,这还是宇文曜命人给她做的衣裳呢。 袖口上以金钱勾织着繁复又层层褶皱的银纹,流动间,好似流光闪耀,更衬皓腕若雪。 “紫河如今不在,你到时随我一同进宫吧。” 砗磲听着谢灵沁的吩咐,怔了一瞬,忙应声,只是,眼角余光朝屋内一角那匣子看了看,几多复杂。 谢灵沁刚收整完好,一道不好的消息便传进了清水阁。 宗政煦,也就是谢灵沁的表哥出门巡视商铺时被人行刺,受了重伤。 谢灵沁看看还早的天色,当下叫人备了东西,驱车前去宗政府。 马车一路而过,都听到关于宗政府公子遇刺的消息,叫人心之惶惶。 “小姐,你不必担心,宗政公子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危的,方才来传消息的人不是也说了吗,性命无虞。” 砗磲宽慰道。 谢灵沁看她一眼,面上郁色不退,“我知道,肯定性命无虞,表哥若真是死了,会彻底动摇宗政府之心,高座宝座上那位,也会害怕我来个鱼死网破的。” “小姐你如此肯定是皇上所为?” “冥澜来消息说,现场干净利落,像极了雷霆暗卫的手段,而且……”谢灵沁唇间掠起森冷的笑意,“京中最近虽来了各方人士,可是在即将进宫的时候,来这一出,我不相信,除了皇上,还会有谁会这么不识时务。” 砗磲看着谢灵沁,一缕光晖自车窗洒落,她纤细柔美,却星眸含威,齿如瓠犀,美目盼兮,浓如黑羽的睫睫轻微颤动,清绝得如一幅既定的水墨画,而她眼里的坚定却一点一丝的透露出来。 即使明明险机重重,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却依然固守坚持。 “小姐,如果太子真的能为你袖手天下,锦世繁华,奴婢,忠心祝愿。” 砗磲道,似乎叹了口气。 谢灵沁当然不知这一刻,砗磲的内心里做了多么大的交战,侧眸笑看她一眼,“自然。” 马车在宗政府门口停下。 不过,谢灵沁刚下马车,紧随着,别一辆马车也停下,车帘掀开,是李倾玉。 几日不见,其他都没变,只是看向谢灵沁的眼神,越发不带好意了,而她的身旁跟着戚如风。 那幅恨不能杀她而后快的眼神,着实叫人也想分分钟了断了他。 “听闻宗政公子出事,皇上特令我来看看。” 李倾玉打着皇上的名义,谢灵沁还能说什么,微微笑笑,“那我代我表哥多谢了,管家,带路吧。” “是。” “谢灵沁,你说是不是你命不好,克自己不说,还克你外祖家,这还累及宗政煦遇刺。” 几人一步入宗政府,戚如风那讨人厌的声音便响起。 砗磲面色一暗,正想反驳,却被谢灵沁一个眼神阻止,然后,谢灵沁脚步微顿,转身看着戚如风。 阳光下,谢灵沁面色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叫戚如风面色骤然一变。 ------题外话------ 新枝在开始存稿,给你们一个爆更啦,么么哒~ 正文 094章 安尚宁报信 “听说,迟暮老人近来不太好。” 谢灵沁一字一句,看着戚如风一点一点垮下来的面色,心中冷笑泛滥,面上却是云淡风情,假意的宽慰,“不知迟暮老人如果有什么事,戚公子还能不能在这里嚣张呢。” “你,你说什么?” 戚如风明显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看着谢灵沁,“我师傅怎么可能病了,我都没有收到消息。” “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亲爱的倾玉师姐啊。”谢灵沁转而看向李倾玉。 似笑非笑的眼神,叫李倾玉面色微微发白,迎着戚如风询问的眼神,轻轻点头,“嗯,才收到消息,我还来不及与你说。” 可是,她都不过是半个时辰前收到的消息,为什么谢灵沁就知道了。 谢灵沁当然不会告诉李倾玉,是因为,她有个忘年交,好董老。 迟暮老人虽然武世高强,可是,并不会医术,年纪大了嘛,灾再强干的身体也总归会出点问题,于是乎,为了活命就得想点法子了,自然就着人暗寻董老了。 董老呢,也就顺便派人来把这事与她说了。 她想,这是掣肘戚如风最好的手段。 “我若是你,还是尽快回去做个孝顺徒儿,看看比较好,别莫的一天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灵沁,你放肆。” 李倾玉气极了,一时口快,出口之后,有些懊悔,她与谢灵沁可谓是平起平座,且谢灵沁还是功臣之后,自己对她说这话,是着实不应该。 “李小姐真是好大的体面。” 谢灵沁理眉眼微敛,讥讽十足。 戚如风怎么能看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师姐吃亏,当下上前,心思起付间,也可谓是口不择言了,“那我看太子不是也时常跟在你后面,你这话,岂不是也在变相的说太子成事不足。” “住嘴。” 戚如风话一落,就被李倾玉快速呵斥,“太子岂容你随意诟污。” “对,对不起,师姐,是我……言过了。” “呵……” 谢灵沁冷笑一声,看着二人,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清冷的是视线扫向戚如风,“当众诟言太子,也该是罪过了,戚公子这架子,端得,可是比李小姐还要有派头。” “谢灵沁,你不是来看你表哥的吗,在这里吵着,不是在耽误时间。” 李倾玉平下心绪也快,想提醒谢灵沁分散她的注意力,却见谢灵沁突然近前一步,对着她盈盈一笑,声轻且柔,“是呐,李小姐,戚公子,还要一起吗。” 李倾玉被谢灵沁这眼神看得心悸,又心知自己理亏,暗暗看一眼戚如风,当下端正姿态,保持笑容,“不必了,我想,宗政公子受了伤,也需要清静。” 话声落,二人转身离开。 “管家,关门。” 二人刚买走出宗政府的大门,身后便传来谢灵沁的声音。 毫不客气。 二人身体一震,明显被气到了,却不能作何。 管家上前将门关上,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看着谢灵沁,“还是灵沁小姐你高明,这李小姐与戚公子一脸不怀好意的,准没安好心思。” “所幸,李倾玉虽然聪明,却有一个猪一般的队友。” “灵沁小姐,公子无性命之忧,你不该来的。” 宗政府的管家也是忠心之人,自然明白谢灵沁眼下的处境。 谢灵沁眸色淡然,神色怡然,“我知道,不过,我想到一些事,必须要来与外公,舅舅,还有舅母商量。” 管家见着谢灵沁言之定定的模样,不再多问,在前面带路。 宗政煦身上多处刀伤,不过看上去,对方都留了力,分明就是让他痛苦,却不要他命。 看着宗政煦的伤口,谢灵沁却是浑身一片寒凉。 这折磨比杀死一个人还要可怕。 皇上这是警告了她一次又一次啊。 宇文曜虽然运筹帷幄,只是,到底,他是子,皇上是父,还是有颇多掣肘。 “外公。”谢灵沁眸色暗涌好半响似乎思量着什么,须臾,转身看着宗政雄,一些日不见,这个慈祥还算矍铄的老头儿苍老了几分。 “我有个想法……” 谢灵沁又叫上宗政昊与玉如意,与人细细说了许久。 …… 谢灵沁离开宗政府回到将军府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谢灵沁几乎就将将喝了口茶,便又坐上马车自将军府里出发。 彼时,夕阳开始下山。 只是,没曾想马车行至一半时,马车里突然蹿进来一个人。 是聂醉儿。 谢灵沁几分意外。 “躲一下。” 聂醉儿面上带汗,身上有血。 谢灵沁还什么都来不及问,马车便被人拦住了。 “怎么回事?” 砗磲在谢灵沁的示意下,出了马车。 是京兆尹府的护卫,挡在马车前,看着砗磲,“抱歉,我们在追查要犯,她正好往这里而来。” “这是将军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是正要进宫的谢大小姐。” 马车外,砗磲道。 “大人,卑职方才好像是看到人进了马车。” 紧随着砗磲的声音也响起一旁护卫的声音。 砗磲眸色微深,领先之人已经上前来,“烦劳姑娘对谢小姐说说,此人险恶……” “你莫不是怀疑我家小姐窝藏?” 砗磲也不是个好惹的,在谢灵沁面前那是顺乖听话,可是在别的地方,可是能独挡一面的刺儿头。 来人被这一句话就给堵住了,但是,又不好就上去放走谢灵沁,因为,在他身后,椎达木王子已然上前来。 “人呢,没抓到?” 听着马车外面椎达木的声音,谢灵沁看着聂醉儿,这下几乎不问,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前聂醉儿就说过,她父亲的死与蛮夷与关,所以…… 谢灵沁自车壁里拿出纱布帮她包扎。 “实在不行你再把我交出去啊。” 聂醉儿当然不想连累谢灵沁,这外面是谁都行,可是偏就是蛮夷的椎达木王子。 蛮夷当年被谁大挫? 不就是谢灵沁她娘,蛮夷对谢灵沁这心思,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谢灵沁撩撩聂醉儿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当我这么没本事,没义气的,我如果把你交出去,白玉不剁死我。” 聂醉儿美眸一勾,苦笑有之,最后却是无言以对,当然,眼下也不是多话的时候。 马车外,椎达木已然带着人逼近那京兆尹府的护卫,“人呢?” “禀椎达木王子,我等正在追查。” “是不是进了这马车?” “这个……” “王子,属下方才看到了,就是进了这马车。” 黑布水上得前来快速禀道,上午在王子面前出了丑,眼下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得立功,将那暗中袭击王子的人给揪出来。 所以,不管谁的马车,他都不能放过。 “椎达木王子不是要进宫,怎么会在这里?” 马车帘幕紧闭,谢灵沁的声音轻轻传来。 椎达木听着马车内的声音,深邃锐利的眼眸紧紧眯起,“是将军府谢大小姐?” “正是。” 椎达木扬了扬头,声调不低,“本王子正带着未婚妻进宫,可是刚转入一条小巷子,便遇到刺客,若不是护卫得用,这都城护卫严实,只怕现在受伤的是我,而不是那个刺客了。” “我替王子感到遗憾,可是,我没有见过什么刺客,我的马车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 谢灵沁声音清清灵灵,不见半点虚慌。 “本王子不信,若是谢大小姐心里没鬼,不如下得马车来,让我看上一看。” “椎达木王子,请你记得自己的身分,你现在是在北荣的都城,你是客,我礼待,但是,你对我谢灵沁,就是如此咄咄相逼的。” 谢灵沁说话间,已然撩起车帘,一起一落,不过瞬间,她走了出来,立于马车之上,纤瘦,却脊背挺直,一派清凉。 这目光若海,深沉难测,直叫椎达木心头一紧。 须臾,椎达木又看向身旁的黑布水,“你方才看得真切,确实进了这马车?” “回王子,属下看得真切,而且,方才这京兆尹府的护卫不是也说,看到进了这马车吗?” 黑布水话落,又拽过方才说话的京兆尹护卫。 那护卫眼神暗敛,顿时几分尴尬起来。 “谢小姐,我想,你也不想我椎达木在这都城里出什么事吧。” 椎达木看着谢灵沁,字里行间的意思分外明确,他一定要进马车看一看。 谢灵沁眼神微眯,反而言笑晏晏,“王子,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怀疑我窝藏了?” “只是眼见为实。” “这可是女子马车,王子是不是该懂点规矩。” 谢灵沁语气终于愠怒,而这时,收到消息的京兆尹也赶到了,看着这局面,一时间,面色也不太好,进退两难。 椎达木远来是客,他如果出面帮着谢灵沁,难免有着欺负来客的嫌疑。 可是若是真的搜查谢灵沁的马车,不管有没有窝藏,那都对谢灵沁不利。 两方一高一低,四目对视,也是僵持不下。 “王子,不若让属下亲自去查看?”黑布水当下请命,一定得把方才行刺的人给揪出来,在王子面前立上一功。 椎达木看着黑水布却在犹豫。 而谢灵沁的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数退去,眼神危险的眯起。 “这是将军府谢大小姐的马车,谢大小姐是未出阁的女子,公然被男子搜查马车,是叫人说我们无礼么。” 这时,椎达木身后,响起一道清亮铿然的女声。 谢灵沁看着来人,目中清波微动,然而面上并无波澜。 “塞雅。”椎达木看着安尚宁,鹰目微紧。 黑布水本来对这个蛊惑王子心的女人就没好感,语气有些不客气,“塞姑娘,难不成你是想帮着谢大小姐吗还是说,想让王子有事?” 安尚宁穿着一身蛮夷异服,不似北荣锦裳纱裙,而是短襦短裙,加上束成小辫的头发,处处都透着异域风情的味道,脚下一又玉靴,一点一点靠近,毫不理会黑布水,而是对着椎达木笑了笑,这才看着谢灵沁,“我是女子,如今,谢小姐与王子也都赶着进宫,不知可否与谢小姐同乘一车。” 这话…… 谢灵沁眼眸微深,心中带笑。 看似是同坐一马车,实际是想一窥马车。 椎达木看着安尚宁,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王子,我是女子,我比较方便。” 安尚宁又对着椎达木小声道。 “王子不可,塞姑娘与这谢小姐以前就交好,她若是偏帮着谢灵沁呢?” 黑布水上前一步,小声的阻止。 塞雅看着黑布水,神态端正,压着声音一脸冷肃,“黑布水,我带着我的人投靠你家王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强大自己,强大蛮夷,共同抵抗北荣,那我会害你家王子吗,会让他死吗,刺客是想杀他,你家王子若是死了残了,我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会为我所用?” 一句低声厉人的质问,叫黑布水一时失言,还想辩驳什么,可是却被椎达木面色沉暗的抬手阻止,“好了,塞雅说得不错。” “王子……” “不可再多言。” “……是。” 安尚宁这才又看向谢灵沁,轻笑询问,“谢小姐,可以吗?”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谢灵沁能拒绝吗,可是,她还要给安尚宁一条退路,所以,她轻轻笑了笑,“昨日就听说,椎达木王子的未婚妻与曾经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安尚宁长得极相似,今日一看,还是不太像,不说相貌,就是这行事……”谢灵沁微微一笑,“我与尚宁交好,她定会全部相信我,才不会对我行搜查之事,更不会对我行如此小心机。” 这话说得不高不低,在场之人听得真切。 所以说,这个人真的只是与安尚宁长得相像而已。 砗磲也极是配合谢灵沁,在谢灵沁进了马车,看向安尚宁的眼神都满是戒备的。 车帘一起一掀,安尚宁跟着进了马车。 须臾,安尚宁的声音传来,“王子,出发吧。” 这话也就是说,这马车里没有异样。 椎达木轻松口气,当即一挥手。 “不,王子……” 黑布水可不相信,事到如此,不如绝地反击,当下一个跃起,直向那马车帘幕扯去。 不过,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横脚一踢。 黑布水飞至一边,在地上迦着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停下来。 “我乃是太子身边护卫听风,谁敢对谢小姐无礼,就是对太子无礼。”听风高站马车上,一脸冷峻。 椎达木紧了紧手,恨恼的看一眼黑布水,“成事不足。” “王子,属下……” 而正巧这时,一旁不远处,那相映成影的大树上,似有人影闪动。 京兆尹见此,当下大叫一声刺客,便事着人追去了。 “看到了吧,刺客看戏都看累了。”椎达木指着那不远处,再看向黑布水时的眼神,简直是失望到了冰点。 人群这才散开。 有人上前扶起黑布水,朝宫城而去。 马车缓缓启动。 而此时,谢灵沁的马车里,三人相视。 聂醉儿很好意思的抬手,对着安尚宁挥了挥,“你好。” “嗯。”安尚宁微笑颔首,看着谢灵沁,“灵沁姐姐,上午,城门口之事是你所为吧。” “你说黑布水吗?” “对。” “我左右看他不顺眼,顺手为之。”谢灵沁话刚落,一旁聂醉儿就轻嗤一声,“不顺手,我可不觉得是顺手。” 谢灵沁瞪她一下,“我看你的伤不痛了。” “还好吧。” 谢灵沁不和她玩笑了,面色认真的看着安尚宁,“看起来,椎达森手下的人并不服你。” “我可谓是从天而将,又非蛮夷人士,他们自不会服我,而我,也只需要椎达木服我就行。” “椎达木是听你话,可是,他对你能新鲜几日。”谢灵沁顿了顿,又道,“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爱。” 闻言,安尚宁眼神一暗,忽而一笑,“灵沁姐姐,如今的我,不敢祈求真爱这种奢侈的东西?” “我还是那句话,世间之路千万条,你为何偏走这一条。” “因为我无路可走,放眼整个天下,对北荣有异心的,当属蛮夷最甚了,不过,我上得马车来,不只是想解决你的困忧,也是有一事想与你说。” 谢灵沁轻轻点头,示意安尚宁说。 “昨夜贤王亲自来找了椎达木,虽然他一身黑衣,可是我认得,当是他。” “宇文贤寻椎达木还是亲自上门……”谢灵沁眸色微紧。 他知道,因为那夜之事,宇文曜很生气,虽然他没有对宇文贤下死手,可是,至他重伤不说,还毁了他的命根。 “他莫不是想对借由椎达木的手,对付太子?”一旁聂醉儿出声道。 谢灵沁冷笑,“自不量力。” “不止如此。”安尚宁眉宇一深,秀气冷峻的脸上,一片沉沉,“他想娶你。” 正文 095章 夜宴机锋 谢灵沁眸色一点一点紧起,“娶我。” “对,反正其人心术不正,你小心一些,我知道太子会为了娶取你处处布谋,可是,也保不住群狼环伺。”安尚宁话落,身子往车壁上靠了靠,“而且,我也会是对太子不利的其中一个。”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谢灵沁道,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安尚宁抿了抿唇,对上谢灵沁清冷的星眸,一时间,呼吸一滞,关于二人曾经的过往,在脑中浮腾,然后,安尚宁飞快的移开了眼。 “一会儿下马车小心些,蛮夷主君并不只他一个儿子,个个都对主君之位觊觎,但即使这样,他还能稳坐王子之位,便不会是你一个女子就能左右其想法的。” “我知道。”安尚宁话落,就紧紧的闭上了眼,休息。 一旁,聂醉儿呼口气,看向谢灵沁,“看来,一会儿到了宫门口,还有一番纠缠了。” “不会。” 谢灵沁面上扬着一抹淡淡笑意,“听风在外面,所以,太子当是早知道此事的,他自会处理。” “你这个坠入情网的女子啊,一门心思的就全在太子身上了。” “当然,我看白玉不是也对你鞍前马后的。”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至宫门口。 谢灵沁与安尚宁依次下了马车,椎达木在不远处等着,黑布水没有立马跟着进宫,而是站在了宫门口,只是,那眼神看着谢灵沁马车方向,阴鸷得可怕。 谢灵沁恍若不觉,由听风带路,带着砗磲向宫门口去。 倪公公早已等候着。 “公公,南齐公主,南齐皇子,还有轩辕世子他们都到了吗?” 谢灵沁极随意的问。 倪公公对着谢灵沁笑得亲切,“到了,比你们早些一会儿,皇上听说了椎达木王子半路遇刺的事,叫咱家特意在这里迎接的,让咱家与王子说,皇上已经下了旨,着京兆一定要捉拿刺客。” 这可是极给面子了。 椎达木面上倒是几分满意,又看了眼黑布水,这才与安尚宁,由倪公公带路,进了宫。 谢灵沁自然一起。 而直到几分走得看不到影了,黑布水立马呼拉的急冲向谢灵沁的马车,车夫一愣,不过被来黑布水的气息一慑,当下警惕的退后,不敢作声。 然而,一把撩开帘幕,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黑布水一阵失望,“怎么会真的没有,明明没有人从这里出去啊。 黑布水想了想,又绕着马车四周看了看,实在寻不到半点异样,这才恼恨的紧跟着进了宫。 此时长长的宫道上,黑布水急步而来,轻声禀的话直叫椎达木眸皮子微缩,只是,到底没有多言。 谢灵沁将椎达木的情绪与黑布水失望的表情收尽眼里,心头一阵好笑。 真傻。 她非要等到了宫门口再让聂醉儿离开吗。 马车两边都有小窗,聂醉儿又身体柔软,手脚灵活,两辆马车并行,他们也总有一边的小窗看不见吧,让聂醉儿从这里出去,自然是轻而易举,无声无息。 此时天色暗下,天边弯月悬挂,忽隐忽明,一片静谧。 皇上将小宴设在御花园。 谢灵沁与椎达木,安尚宁到时,南齐二皇子,南齐公主,还有轩辕世子已然入席。 余轻逸也来了,看上去,面色不太好。 而皇上一袭明黄色常袍,位坐正首,一脸温和,可是那又深沉的眼,却从叫人看不清里面藏着些什么,其旁,宇文曜端坐于然,面无波澜,唯有看到谢灵沁走来时,眼里方才堆满了柔光。 “椎达木见过北皇。”椎达木笑着见礼,其旁,安尚宁也跟着见礼。 “来来来,入座,今夜只是小宴,不必多礼。” 皇上坐在那里,倒是没有多看安尚宁,大手一摆,倒真是像极了家里温和的长辈,只是这温和背后到底藏着多少把刀,谁知道呢。 谢灵沁也在见礼之后跟着入席。 她坐在最下首,几乎与太子成了对座,不过,谢灵沁的旁边竟有还有一个空位。 席上美酒佳肴,玉著珍馐,四周,一应宫娥太监,随候在侧。 月光如水,美酒当空,锦秀华服。 “皇后本也当来,不过,近日里她为了筹办几日后的赐婚大宴,颇有些疲惫,朕便让她休息,由朕亲自作陪,也希望各位远道而来,不虚此行。” “皇上此话言重了,能得皇上亲自之礼待,是我等荣幸。” “轩辕世子也未娶妻?” 轩辕独话刚落,皇上接下来一句话,就叫席间气氛一滞。 “几日后赐婚,可想着如何讨得我将军府嫡女之欢心?” 皇上却好像不觉得般,笑了笑,好似无心之问。 轩辕独当然想娶谢灵沁,他于她,心动于她初识是对他伸出手时的礼貌微笑。 可是,这心思,也无非是放在心底里,待她,只是光风霁月的好罢了。 毕竟,他清楚,更明白,谢灵沁的心里只有太子,而他也觉得,她与太子天作之合,旁人插不进来,这次来北荣,不过也只是凑个数而已。 “皇上过奖了,我也就是来观下热闹,谢小姐与太子已互许情深,旁人,怕是打扰不得。” 轩辕独这话,已然明确说出,自己不会参与,同时也点明,谢灵沁已心属太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还要乱指鸳鸯,似乎不太得人心了。 众人都清晰的听见,然而,皇上就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朗声一笑,然后,又好似漫不经心的看向南齐二皇子,“二皇子呢?” “我何德何能,能娶得谢小姐,看来,也只是来热闹一番了。” 南宫风微微摇头,他与昨日一样,掩着面目。 只是今日没戴兜帽,却是戴着一个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又干净细长的眸眼,与下巴流畅一线,隐透奇佳风骨。 “南齐二皇子声名远扬,没曾想,真人竟是如此含蓄谦逊,倒叫朕觉得,自己的儿子望尘莫及啊。” “皇上这是看我们远道而来,说笑呢。” “呵呵,看来,许公子,你又少确实是要少两位对手了。” 皇上一笑之际,突然话锋一转,竟是着身后开口。 众人见此望过去,只见不远处,许怡然一袭白袍,头束玉冠,正缓步而来,清俊如风朗,叫人心灵神透。 可是,谢灵沁此时却心头一沉。 许怡然竟然也来了,不,是皇上竟然也叫了许怡然而来。 皇上知道许怡然对她有心思? 又或是…… 皇上锐眸扫视一圈,方而缓缓道,“许公子白日里特日来见朕,说是对谢灵沁情有独钟,想叫朕成全,朕呢,一直欣赏他的才华,让他在黄山书院教习琴乐,也一直当是埋没了他,他既然有些要求,朕又如何能拒绝呢。” 谢灵沁看着身旁的空位,豁然明了,原来,这个位置,是皇上给许怡然留的。 许怡然此时已然走过来,给皇上见礼后,一掀袍子,在谢灵沁身旁坐下。 “许公子,可真是自信。”许怡然还未坐定,一直沉默的宇文曜终于缓缓出声。 “太子,许公子也是客。”皇上看着宇文曜,四目交对,皇上眼底锐芒锋利,明显寸寸相逼。 宇文曜恍若不觉,语气淡然,“再是客人,自己心爱的女子当还是要护住的,是吧父皇。” 皇上眸光微沉,似没想到宇文曜不给他面子就算了,还如此公然违逆他。 “太子,注意一下场合。”皇上已然在警醒。 “儿臣身为太子,如果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岂不是也丢了父皇的颜面,叫各国笑话。”宇文曜凤眸微抬,笑意淡淡。 这算是给足了皇上面子了。 皇上气息一滞,面色倏然一沉,只得接话,“果然不愧是我北荣的太子,不错。” “所以,父皇放心,到时赐婚那日,儿臣一定不会叫父皇失望,兵来水来雨来,儿臣一定会护住儿臣最爱的女子。” 他道。 说到最爱时,眼神轻而浅的落在谢灵沁的脸上。 这瞬间,有种心动与心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狂烈。 而宇文曜这话,却叫本来相给太子下马威的皇上眼底暗芒涌现,黑云浓滚。 皇上字字紧逼,而他,兵不见刃的就堵了皇上想丢给他的死路。 “那,太子,几日后,就看我们谁更胜一筹。”许怡然轻声开口,依然清平正和的语气,只是,不说众人,就说谢灵沁都明显听到了敌对之意。 这种感觉,只在那夜,宇文曜找到她和许怡然时,从宇文曜身上有过,可是,此时此刻,却是来自许怡然。 在皇上面前,他如此表现,是在向皇上表示,他对她的势在必得吗。 “好,沁儿……”宇文曜看着谢灵沁,精致的五官上,笑意温柔,声音近乎宠溺,“到时,你记得出席。” 这话,是妥妥的秀恩爱,打许怡然的脸呢。 “好啊。” 谢灵沁道,脸上虽然在笑,却不想去看许怡然此时的面部表情。 不知从何时记,总觉得,伤害他,是一种极大的罪过。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皇上合作,只是因为她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皇上的目光也这才宇文曜身上离开,对着身后倪公公吩咐,“李小姐呢,朕不是也叫她来吗,为何还没到。” “回皇上,李小姐早先到了,不过,被皇后请去了。” 倪公公禀道。 “皇后?”皇上蹙眉,倒是没再说什么。 一翻机锋打完,皇上终于让众人起筷。 可是,上有皇上,那帝王威压尚在,谁敢放肆了去,一顿席用得没有丁点声响。 “逸小子,上次你受伤,朕说过,给你赐婚的,你可还记得?” 果然,一顿看似和乐融融,实则个个拘谨的晚宴刚用至一半,皇上开口看向余轻逸。 余轻逸倒是来势快,忙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了,皇伯伯那时可心疼我了。” “那这般多日,你可有中意之人?” 皇上笑得和风朗月,慈眉善目。 余轻逸眉眼弯弯,桃眸眯起,“皇伯伯,像我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轻纵不羁的人物,寻常女子岂能入我眼呢。” “哈哈哈……”皇上大笑,“庆王爷这是不在,他若是在,听着你说话,怕是又要急得跳起来。” “不会不会,父王最多也就会脸下增光。” “那,你小子,到底是看上谁了。” “没呢。” 余轻逸对上皇上笑呵呵的脸,回答得一本正经。 两个字,谢灵沁清楚的看到一旁,南凤凰眉睫一敛,眼神微暗。 “没有?” 皇上笑着,看了眼南凤凰,“朕可是听说,你与南齐公主相交甚好呀……” “哎呀,皇伯伯,我与南公主就是君子之交,她这么粗鲁,我要是与她在一起,日后还不得把庆王府给掀了。” 余轻逸语声含笑,可是,字字都是拒绝,话落,不待皇上问话,便抬起酒杯,轻轻的对着南凤凰的洒杯潇洒一撞,“来,南凤凰,是吧,你不祸害我,我也不祸害你。” 南凤凰今日依然一袭大红衣裳,明目粲华,眉目乌黑,此时唇角下勾,眸中暗色几不可微一闪,再抬起酒杯时,也笑得洒脱,“自然,你可没这福气娶我。”然后,又看向皇上,吃吃的笑,“北皇,你与我父皇一般大,你可不能乱牵线。” 女子似笑闹的话,叫皇上微微一愣,忽而,视线就扫向了一旁一直坐在那不发一言的南宫风。 “听说,二皇子是脸上受了伤,所以才必须以面具示人?” 说这话的是椎达木,看起来并无什么好意。 南宫风微微颔首,“正是,怕冲撞了圣颜,所以,特以面具掩了面目。” “以前曾听言南齐二皇子面目俊朗,叫南齐多少女子望穿秋水,如今却面部受损,怕是要叫多少女子伤心啊。” “椎达木王子说笑了,容貌不过表象矣。”南宫风轻微颔首,一句话,既然不失里面,也不显得倨傲。 椎达木面色沉一沉,似乎觉得和南宫风说话着实没意思,这才又看向南凤凰,“南公主,不如你嫁于我蛮夷男儿,我蛮夷男儿个个骁勇,皆是勇士,定也不辱没了你。” 一听这话,余轻逸眼睫一颤,却没插话。 “椎达木王子开玩笑了,本公主的父皇觉得,本公主年纪还小想留在身边多待几年呢。” 南凤凰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倒叫一旁谢灵沁微微失怔。 这个南公主与她结交时,言行无忌,开朗洒脱,与她精明的外表不符,可是,一旦与旁人结交,倒是聪明得紧。 “但是……” 皇上悠长两个字,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是,逸小子啊,朕今日可是答应了庆王爷,一定得将你的终生大事给办下呐。” 皇上手指点着桌子,那细纹好像都在说着,不可违逆。 余轻逸看着皇上,不慌不乱的,一脸笑嘻嘻,“皇伯伯呀,你不会为难我吧,你如果非要给我赐婚的话,若不然,看看这宫里,这御花园里,召几个宫娥赏我行了。” 余轻逸干脆耍起无赖来。 谢灵沁此时此刻压根帮不上忙,不说,皇上对她本就不喜,且心存忌惮,这方才说过她呢,这会子她若是开口。 就真是枝大招风,枪打出头鸟。 哎,这顿鸿门宴各方试探,也是心累。 余轻逸也知道谢灵沁不能帮他,从头到尾都没往她这边瞄,倒是看向皇上身旁的太子,“太子啊,咱们玩得可好呢,你眼光也好,要不,你帮我挑挑,看这御花园里,哪个合适。” “是你不合适他们。” 宇文曜摇头出声,一脸不赞同的样了,然后看向皇上,似乎也有些弄不懂皇上的意思,“父皇,余轻逸这性子未收,给他找媳妇,是害人家姑娘。” “怎么会是海岸人家姑娘呢,这小子啊……” 皇上指着余轻逸,横眉吹胡的,“你们没瞧他方才把自己吹成什么样子了,这小子啊,该是要找人收一收了。” “皇伯伯,难不成,你是要将这御花园里,所有的宫娥都给我,让我带回家去去,一个一个慢慢挑?” 余轻逸一个站起身来,直摆手,“这可不行啊,我可受不了。” “不。”皇上高众龙椅时万万人之上,此时若想将自己装成一个温和的老人也着实像极了,摇头,满含深意的笑,“要管住你呀,只一人足矣。” “一人?” 余轻逸一愣,视线与宇文曜在空中一个对视,皆从对方眼底看到疑惑。 “倪公公啊。”皇上看向身后。 “奴才在呢。” “去皇后亲宫看看,她与李小姐话说完没,说好了,把李小姐给朕请过来。” “是,咱家这就去。” 倪公公退下了,可是一桌子的人却都若有所思。 谢灵沁更是收头微骇。 皇上许是这前就请了李倾玉来,不过被皇后给半路拦去了,如谁敢,这般久了,皇上再去要人,皇后自不能再留。 所以说…… 皇上是想把李倾玉指给余轻逸? ------题外话------ 明天早上九点更~么么哒~ 正文 096章 皇上的试探 谢灵沁心头惊骇,余轻逸这个当事人也是心神一紧,看向皇上,“皇伯伯,你该不会要将李倾玉指给我吧,我可不要,我不喜欢她。” “哦?”皇上倒像是来了兴致的样子,一脸探寻的看着余轻逸,锐眸微缩,“她有何不好?” “不不不,不是说李小姐不好,是李小姐哪里哪里都好,可是,我这和李小姐没缘分,不对味啊。” 余轻逸这是摆明的拒绝了。 谢灵沁眉心微紧,没想到,皇上竟然是真想将李倾玉赐给余轻逸吗。 李倾玉愿意吗? 谢灵沁眼角余光看向宇文曜,宇文曜淡抬眼睫,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倾玉没多久便到了。 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红唇剪眸,温婉贤态。 “倾玉啊,朕想给你赐婚,你看余轻逸,如何?” “臣女,一切旦听皇上吩咐。” 李倾玉没有半点怨言与意外,默默的垂着头,应答。 皇上很满意,这才看向余轻逸,“逸小子,如何?” “李小姐好是好,文武双全,可是,这太能打,还是雷霆暗卫的副统领,太过刚硬了些,我不要。” 余轻逸一脸拒绝,不过,所有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像是耍赖玩闹,不叫皇上生出不喜来。 而轩辕独,椎达木,安尚宁,南凤凰,南宫风等人看着这一幕,也不敢随意插话。 皇上很温和,可是真温和吗? “呵呵……”皇上突然抚额笑起来,无奈的指着余轻逸,“你小子啊,可真是会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是为难朕啊。” “哪有哪有,若不然,皇伯伯你将谢灵沁许给我好了,我与她合得来。” 余轻逸话锋一转,直看向谢灵沁。 此话一出,四下气氛莫名诡异。 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皇上本来就不喜谢灵沁,不说一点不想指给自己的儿子,像是余轻逸这种身份的,更加不行。 他怕啊。 庆王府可是异姓王府,若是有朝一日与谢灵沁联合起来对抗北荣皇室,那…… “逸小子,你也不问许公子答不答应。” 皇上指着余轻逸,又笑看着谢灵沁,“灵沁丫头啊,你看看,这都说你和余轻逸交好吧,这个时候他却还想着坑你一把,你以后可得提放着他些。” “皇上说得是,臣女下回一定注意,离逸世子远着些,免得他有一日把我坑了,我还傻傻的不晓得呢。” “谢灵沁,你没义气呢。”余轻逸嗖的一下了从座位上起来,一幅对谢灵沁老不满的样子。 不过,两人一言一语,分明还是没打消皇上的早做准备。 “既然,你说李小姐太过刚硬,那尚书府的四小姐,李青茹呢?” 余轻逸这玉头皮发麻了,看着皇上,面上在笑,心头已然在切齿。 皇上一再给他赐婚,而他已经拒绝了两次,若是再拒绝的话,这戏可就唱不下去了,皇上当会看出,他是故意的。 “朕也请了李四小姐来,指不得,你曾经也留意过她呢。” 皇上话落,对着身后一抬手。 不消半儿,一位女子便被领了上来。 正是李青茹。 此是脑袋微垂,两手紧握,明显很是紧张。 “你看看,你就先纳个妾,待有一日,你寻莫到合适的,朕再给你下旨,你看如何?” 皇上在询问。 余轻逸陷入两难。 “皇上,臣女一直觉得,皇上是最通情达理之人,这也得问问李四小姐的意见是吧。” 谢灵沁终于轻声开口了。 她必须开口。 皇上明显是在逼迫余轻逸。 “灵沁丫头倒也说得对,不然啊,叫各国小辈看了,还当朕太过武断。”皇上并没有责难谢灵沁,倒是两手一摆,看着李青茹,“四小姐,可愿意嫁于逸世子为妾啊。” 这话若是常人必都会欣喜若狂。 可是这是李青茹,谢灵沁了解她,她不会有这个心思,只是,在看到李青茹青白交加的脸时,心里暗叫糟。 这可是皇上在问话,李青茹敢说不吗。 这一说了不,指不得命就不保了,而且,她方才观李青茹神态,显然并不止此。 她知道,余轻逸不会在乎李青茹这样一条性命,可是,她不能让李青茹死。 “臣女,臣女……”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余轻皱着眉在思忖。 突然李青茹竟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一旁李倾玉当即上前几步,扶起李青茹,“四妹,你怎么了?”一边说着,暗地里手却在拼命的掐她,想将她掐醒。 “让本宫看看。” 宇文曜比皇上的人快一步走过去,衣袖淡扫,不着痕迹的就阻断了李倾玉的动作,探上李青茹的脉搏,须臾,抬头,“无碍,许是太过紧张了,余轻逸……” 宇文曜抬头看向余轻逸,好像有些替他遗憾,“看来,你今日不宜订亲,把人家姑娘都吓晕了。” “太子说得太对极了。”余轻逸拍着胸口,无奈的看着皇上,“皇伯伯,看吧,我果然现在不适合娶妻。” 皇上…… 锐眸犀利,面带笑意,“太子说得倒是在礼。”皇上就是皇上,随即起身,面带知意,目光在四下扫一圈,“好了,朕老了,这夜间小宴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吧。” 皇上走了,席面上却比之方才还要安静。 李倾玉将李青茹扶下去,出宫了。 皇上才走,他们好歹也得磨蹭会才走吧。 “我出去走一走。” 南齐二皇子突然拍拍衣炮起身,当下有公公上前为他引路。 “谢小姐,以前都说你与你娘亲是极大天差地别,今日看来,你娘是巾帼不让须眉,你也是风华不同凡响。” 椎达木说话间,举起酒杯,看着谢灵沁,“本王子敬你一杯。” “王子过奖。” “毕竟,没有你娘,就没有如今的蛮夷,本王子想来,也不会在北皇的招待下,在北荣的皇宫里喝着茶。”椎达木话含机锋,谢灵沁恍然不觉,执起杯轻饮一口洒,便看向宇文曜,“有些闷,你陪我去看看皇后娘娘可好。” “极好。” 宇文曜上前顺势拉起谢灵沁的手,与众人微知示意后,离开。 “南公主,不如一起。”谢灵沁脚步微顿,对着南凤凰作出邀请。 “不用,我去找找我皇兄,天色不早了,得早些出宫呐。”南凤凰说这话时,眼角余光不朝余轻扫了一眼。 谢灵沁也不多言,她是怕有危险,所以想把南凤凰带着。 不过,有余轻逸在此,想来,也不会有何危险。 许怡然的目光由始至终追随着谢灵沁,面上有抹苦笑,之前她对他还有笑脸,在他如今公然表白后,她便当真,不理睬他了么。突然,许怡然肩膀上一重。 “许公子,不如,一起出宫吧。” 许怡然抬眸看着余轻逸,他眼底光泽闪动,显然是有话要说,“好。”他点头。 “一起吧。” 椎达木也趁此放下酒杯。 余轻逸不以为意。 椎达木要离走,安尚宁自然配合。 一时间,席面已空。 很快有人去和皇上禀报了。 而此时,支向凤寝宫的路上。 谢灵沁眉目紧拧。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皇上显然是知道你会为了娶我而费尽心机,所以,白日里拿我表哥开涮就不说了,这会子又拿余轻逸开刀。” “所幸,我早有准备。”宇文曜倒是不急。 “李倾玉这次与你合作了?” 谢灵沁道,一语掐中要害。 宇文曜一怔,须臾,点头,“她不会想嫁给余轻逸的,所以,皇上本来给李青茹准备好的毒药,是她给替换了,而之后,她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照皇上的意思给李青茹服下所谓的解药。” “难怪皇上方才面色那般难看,显然也是猜到一些的。” “猜到了……”宇文曜抬手触着谢灵沁的鼻尖儿,“或者,今夜,一切都不过是皇上的试探,他也并没有想着,事情会顺利。” 闻言,谢灵沁眸色沉敛,“我明白,只是不知道,几日的赐婚宴上,皇上又会作出什么决定来。” “你只管安心就好,一切,自有我来准备。” 谢灵沁点点头,笑得温柔,“你,努力。” “有刺客,抓刺客。” 谢灵沁话声刚落,前方便响起喊声与急促的脚步声。 谢灵沁与宇文曜对视一眼,当即向着声源处奔去。 “怎么回事?” 宇文曜对着御林军统领沉声开口。 “禀太子殿下,方才有人去向花落殿的方向,太快,一闪就不见了。” “花落殿不是已经被烧光了吗?” 谢灵沁微带疑惑。 闻声,那人看向谢灵活心,倒是也恭敬,“禀谢小姐,之前花落殿是被火烧毁了,不过,并没有烧得一干二净,只是受损极大,皇上这些日已经着人在重新修葺了。” 宇文曜迎上谢灵沁的眼神,轻微颔首,“是的。” 谢灵沁眉心微蹙,皇上到底是对这个花落殿用心,还是对那个云衣裳的女子用心? 不过,再用心,别人也从未爱过他。 “方才本宫一路过来,并没发现有异,你们再去查一查,若只是眼花看划,不要惊扰了人。” “是,太子殿下。” 御林军当下散开。 四下又安静下来。 南凤凰此时也从另一边绕了过来,看着谢灵沁与宇文曜,倒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们要回席上了吗?” “怎么了?” “一起。” “你二皇兄呢?” 谢灵沁问。 “我二哥想来很快会回来的了,这里太大,我转得头晕,不想再转了。”南凤凰高声道,随即语气又一低,“我觉着不太平静,还是先撤吧。” 南凤凰不会无中生有,必是有所觉察才会说这话。 谢灵沁目光微转朝身后花落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与宇文曜视一眼,轻声道,“还是改日再拜访皇后娘娘吧。” 宇文曜自然一切都听谢灵沁的。 二人于是与南凤凰一同回到了御花园。 没等多久,南宫风便回来了,而御林军此时也来报,说是宫中并无有异样,当真是眼花。 一行四人这才向着宫门而去。 月色清寂,弯月悬挂,宫道寂静。 四人却好像商量好的般,没有出声。 “太子殿下,皇上说有事要与你说,请你前去帝寝殿。” 眼看前方宫门在望,倪公公带着人跟上来,传达着皇上的旨意。 宇文曜蹙眉,眼底波澜深沉,而后,他看向倪公公,“烦劳公人去与父皇说,时辰不早了,皇上当该早日休息,切不可太过操劳。” 倪公公面色一怔,似没想到太子就这样拒绝了皇上的旨意,凛了凛神,身子更弯了些,“太子,皇上说有要事相商,让你务必前去。” “本宫……” “去吧。” 宇文曜刚出声两个字,谢灵沁暗暗拉拉他的衣袖,温声提醒。 宇文曜眸光微深,“我送你。” 他声音极轻,却叫人不容置疑。 谢灵沁拗不过他,也心知,皇上是想故意支开他,轻策点头,“好吧,有你在,也是一个极大的护身符。” 这声不高不低,却叫四下之人听得真切。 倪公公眼见着太子与谢灵沁,南齐二皇子,还有南公主一起出了宫门口,眼底一紧再紧,最终,对着暗处一挥手。 暗处,无声中的杀气骤然散开。 几人出了宫门口,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皇上不会让他们死,也不会在今夜这个时候对南凤凰和南宫风做干什么,却能拔下谢灵沁一层皮。 宫门口。 椎达木与安尚宁已然离开。 许怡然与余轻逸却站在那里并未有离开。 许怡然直到看到谢灵沁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才听着宫里说有刺客,我们不太放心,就在这里等着。” 余轻逸一抚眉宇,倒是一派故态轻纵的模样。 “嗯,据说,是看错了。” 谢灵沁话落,目光移向许怡然,走过去,“许怡然,你是与皇上联合在一处了,还是说,只是单纯的……” “如果我与皇上暗下联合一处,你会怨我吗?”许怡然却道。 谢灵沁一怔,“我不会怨你,这世间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是么,呵。” 许怡然近乎苦涩的轻笑一声,仰望苍穹,“小沁,你终归,不不信我。” “许怡然,你别这样……” “不过,我却不想让你忧心一丝一点,我并没有与皇上联合,我说过,凡是想害你之人,都是我的敌人,我不过,只是单纯的,深爱你。” 许怡然话落,转身,双手负后,很快就消失在前方。 谢灵沁却因为许怡然最后一句话,愣神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她是不是对于他,真的是,过分了。 “本世子也没有邀马车来,不知,可否与南齐你们挤一辆马车。” 余轻逸的声音传来。 谢灵沁一回眸便见着,余轻逸正厚脸皮的站在南凤凰与南宫风的马车旁。 一旁,南宫风和南凤凰的随从看着余轻逸都有些憋笑。 “我们马车小,容不下世子这尊大佛。” 南凤凰情绪平平的话人马车里飘出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宫风倒是掀开车帘,似有笑意,在余轻逸落寞的眼神中含蓄温礼,“逸世子请上来吧。” 南凤凰的马车离开了。 谢灵沁这才看向,正站在她马车旁的宇文曜,耸耸肩走过去,执起他的手,“走吧,送我回府。” “好害怕。” 宇文曜却将谢灵沁的放在他的胸口处,轻慢摩梭。 “怎么了?”谢灵沁有些疑或,“你害怕会,你可是太子啊,太子殿下。” 宇文曜并没有因为谢灵沁的话而变得轻松,反而面染忧色,握着谢灵沁的手都更紧了些,“好害怕你方才就真的对许怡然动了心,跟着他走了。” 宇文曜道,说这话时,谢灵沁的的隔着宇文曜的衣袍,好像都能听到他好一瞬间因为紧张害怕而加快的心跳。 那样有力的,诚实的跳跃,叫谢灵沁心中方才因为许怡然的话而微微抽动的心瞬间平复,好像,一切就该是这样的。 她既然爱上了宇文曜,就必然是要伤害许怡然了。 “宇文曜。” 谢灵沁紧紧靠在宇文曜怀里,揪弄着他的衣襟,“我搞不清楚,许怡然为何如此执着的爱我,可我的心,太小,小得,就只能容下一个宇文曜了。 “谢灵沁,我今夜还是住你府邸啊。” 明明悠远极长分外美好的分为,就因为前面南凤凰的声音而破坏。 谢灵沁噎了噎,只能无奈的回了个“好”字。 “无事,你今夜就住在太子府。” 另一只突然被宇文曜十指交叠的带入拽进掌心。 他低眸看着她,深若幽谭的凤眸里恰好蝢着满天星华,装着满满一个她。 “好不好?”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变得灼热起来,“想抱着你,好像,与你分开一秒,就倍加思念。” 谢灵沁看着他,却突然道,“余轻逸很喜欢南凤凰吧。” 宇文曜…… “沁儿……”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幽怨而无奈,“你真的很会坏人心情。” ------题外话------ 沁儿只是不想在宫门口上演激情大戏码,哈哈哈 正文 097章 太子殿下,欢迎你 于是乎,宇文曜和谢灵沁此时都坐进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 而前面,就像是故意等他们似的,南凤凰的马车行得也是极慢。 “不知道余轻逸非赖上人家的马车,这会子该如保招南凤凰白眼。”谢灵沁放下窗帷,倒是几分好笑。 “他知道,皇上想拉拢南齐,可是,一旦赐婚,皇上势必就更有理由将南凤凰留在在北荣都城,这看着是两国缔交友好之事,可是,从另一方面说,南凤凰就会成为北荣的人质。” 宇文曜轻字浅语,可是,每一个字都好像在翻弄着着皇权天下背后的铁血诡秘。 “我明白。”谢灵沁面上忽然就没了笑意,轻抿唇瓣,“余轻逸明白,我想,南凤凰更加明白,所以……”谢灵沁突然紧紧抱住宇文曜,呼吸着他的气息,“如今北荣看着繁荣盛世,可是连境却多之民不聊生之事,宇文曜,给北荣一个真正的盛世吧。” “好。” 他道,抬手勾起谢灵沁的唇瓣,就吻了下去。 沁儿,我不只要为你建议一个北荣盛世,是天下盛世,只有将天下拽在自己的手里,你,才能身正的的安康于我身边。 缱绻深缠,本来清冷的马车里,很快被一股暧昧气息弥漫。 “嗯……” 直到一声娇吟传出来,宇文曜方才放开她。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胸膛策动,呼吸异常灼热。 “小姐,到了。” 马车外,终于,砗磲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尬尴。 “谢灵沁,我进去了,放心,我认得路。” 马车外面,南凤凰从另一辆马车跳出来,对着谢灵沁的马车说了一句,便直向将军府而去。 自然,也没人拦着。 谢灵沁几分错愕,这南凤凰倒像是把将军府将自己家了,当下与宇文曜分开,“我先下去了。” 宇文曜一把拉住她的手,几分不舍,“不是说住太子府。” “太子殿下……”谢灵沁声音抑扬顿挫的一转,“你想想啊,人言可畏,所以,乖,回去吧。” 谢灵沁一脸的笑,最后一个字说完,就真的跳下了车。 对面马车上,帘幕掀起,余轻逸对着谢灵注一脸春光灿烂的挥手。 谢灵沁却错过余轻逸看向他身旁戴着面具的南宫风。 这个南齐二皇子,似乎,与曾经传闻差太多,似乎,他总是在刻意的故意的给自己营造一种不存在感。 让人能于人多时,忽视他,不会注意到他。 进了清水阁,谢灵沁想想不太对,对着暗处听海招招手,“我方才问了太子,先前你暗中是跟着进去了的,当时,真的有人朝花落殿而去,才叫那些御林军四下查找的?” “回小姐,是的,属下当时在暗中也隐见一道身影。” “那身影与南齐二皇子相像吗?” 听海一愣,须臾,点头,“小姐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真是极像。” 谢灵沁点点头,面上若有所思起来。 南宫风去花落殿做什么呢? 他和花殿殿有什么关系? “南凤凰,你家二哥去花落殿做什么?” 谢灵沁几步走进屋,看向已经接褪去外袍钻上她床的南凤凰。 方才她与听海的问话都没有避开南凤凰,她自然是听到了,闻言,扒开床帐,几分懒懒的看着谢灵沁,“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 南凤凰摆摆手,“我又不是我二哥肚子里的蛔虫。” “装!” 谢灵沁盯着南凤凰半响,须臾,收回目光,便也没多在意,而这才走向了软榻方向。 “咦,你今晚又睡软榻。” “不是。” “那你上来,我给你让出个位置。”南凤凰这是彻底自己当成了清水阁的主人,拍拍身旁,见谢灵沁满含不深意的盯着她,又往里边挪一些,“我看你胸小,应该,不太占位置才对。” “你特么才胸小。”谢灵沁看看自己某个部位,复又盯着南凤凰,“胸小和占不占床位是两回事。” “放心,我听说了,女子成亲后,会变大的。”南凤凰却美眸一眯,捂着嘴小声笑道。 谢灵沁…… “我家太子可喜欢我的小胸了。” 一句话把南凤岴给堵死了,面上红得一塌糊涂,然后竖起拇指,“高,谢灵沁,你脸皮比我厚一些,我服。” “行吧,睡觉。” “你真不上床?” 谢灵沁摆手,眉宇间似有幽深的暖意一转而过,“我有事做。” 南凤凰瞅着她,好半响,一个翻身,“天不见亮,不要叫醒我。” 谢灵沁看着放下的床幔,其实都在怀疑这个南凤凰是不是真的暗恋她了。 她可真是心大,睡得着。 摇摇头,谢灵沁径直翻出了窗户。 刚翻出去,南凤凰的身子一动,视线也转向窗户外,“大晚上的,作贼呢……”低声嘟囔声传来,然后,是均匀的呼吸声。 …… 太子府邸。 方才余轻逸死乞白赖的与他一同到了太子府邸,这会子太子刚送走余轻逸,看着天际暖月色,眼前浮现的,却是谢灵沁那张清冷却又温软的脸。 如今,似乎每与她分开一刻,就让他倍加想念,这种心情,无法言喻,胀滞,空虚,又无端饱满轻柔,像被一团轻絮的云包裹着,时起时伏。 让一向自持的他,难以平静。 “对着月亮犯花痴呢。” 院子外面,宇文安突然出现,语气不算太好。 宇文曜看他一眼,垂眸淡然,“伤复发了?” “是啊,所以我又坐在轮椅上了,不然,你以为我会好好看着你和谢灵沁在一起,今晚这般好的机会,皇上出手,我再使点力……” “宇文安。” 宇文曜突然幽幽一声,似在唤,更似在叹。 他目若深谭,凤眸里霞光齐飞,又青黛远山,尽数向着宇文安看过来。 二人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样瘦的身形,月华如水,空中对视凝望,好像看过了山间沟壑。 “我爱她。” 原本要解释种种,然而宇文曜最终只是轻叹口气,眸望远方,浑身散发的都是势在必得之势。 宇文安紧了紧身下轮椅的手,面色沉暗得紧,语气微厉,“我知道你爱他,为她做了许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可是,宇文曜,我不同意,不赞同,更不赞同在没有全部大局在握的情况下,你就因为护着她,而与皇上公然叫板,今夜在宫门口,你那般公然果断的拒绝见皇上,会有什么后果,你是清楚的。” “为她成魔成人,我都愿意。” 宇文曜轻轻拂袖,“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话落,宇文曜转身,须臾,脚步又一顿,“解药……” 然而,宇文安已没了踪影。 “太子,属下看到公子不是回了院子,应该是出了太子府邸,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属下担心公子会去找灵沁小姐麻烦……” 宇文曜看一眼听风,轻微颔首,向外行去,行了一步,又回头看着听风,眸光深沉,“你今日,话有些多。” 听风闻言,面皮子轻微一抖,“有,有吗?” “有。” 宇文曜已然出了太子府邸。 听见摸着后脑勺,他不过就只是说了一句啊,怎么就话多了? 而此时此刻,一道身影趁机钻进了太子所居的主屋。 而后,拉开房门,看着听风,抿唇一笑,恍若天下万树花开,春风晓月,沐暖人心。 …… 长街寂寂,宇文曜看着空荡漾的街头,须臾,身侧,一股掌风袭来,直击他眉心处。 宇文曜眸光一冷,侧身一闪,抬手直击向来人的胸膛。 “是我。” “我知道是你,宇文安,你能否消停些。” 宇文曜瞪着宇文安,忽而对着暗处吩咐,“把他请回别院。” “是。” “宇文曜你站住。” “我知道,你想对我出手,然后,几日后,代替我去参加赐婚大典,让一切都如皇上之意的顺理成章,可是,不可能,如果我连沁儿都护不住,我就不会做这般多。” 宇文安笑得讽刺,“宇文曜,心惊胆颤的过日子你喜欢?你也虚伪得紧。” 宇文曜目色一沉。 “你不动声色的就将她禁固在你的身边,给她塑造一种大势必得的假象,让她沉浸在你所营造的幸福里,却没有告诉他,你和她之间最大的阻力并不只是……” “宇文安!” 宇文曜声音一高,冷声打断,不过瞬间,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铺天灭地的摄人其实。 宇文安不自觉的蹙眉退后,面色不见好,“你知道,我是不会帮着皇上的,可是,娶谢灵沁意味着什么,若有一日,她知道……” “我回太子府了。” 宇文曜再次冷声打断宇文安的话,对着暗中听雨吩咐,“带他回别院。” “你……” “我方才击向你时,做了点的手脚,这几日,你当会行动不便。” 不理会身后的宇文安,宇文曜毫不停留的离开。 神色敛冷淡然,又夹着几分无奈。 宇文安挫败愠恼,却仰天瞪眼,无济于是。 月色阑珊,远处长街上人声酒笑声通通远去。 宇文曜进入太子府,无声无息落入主院正中央,只是,袍角轻动间,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凤眸一蹙。 因为,整个院中不管是暗处还是明处,除了风都没有一点声响,一点动静,可说是安静得没一点人气。 而主屋房门紧闭,那镂空繁复的花纹在月色下极其清晰,屋内,明光投射,艳红的的光束,莫名有种让人激动的味道。 宇文曜的心,几乎就漏跳一下,然后,冷静又明显激动的上前,推开房门。 不同于外间深寒的凉气,一股明暖之气扑鼻而来。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里里外外一切都没有变过。 只是,内外室相隔的珠帘在轻微晃动,打着莹润的碎泽,而内室里,一对龙凤红烛高燃。 大红的喜字铺在软榻上,光洁的地板上,贴在紧闭的窗户上。 一目所及,目之所触,撞向那宽大的床榻。 他曾偏好的素色被褥全部成了一片鲜艳而潋滟的红。 心,突然就被一双手撩动得叫宇文曜的脚步身子一颤,近乎有些不敢上前。 他深邃轻悠的目光一点一点偏移,然后,看向那处暗室的方向。 “轰——” 轻轻一声响,暗室的门打开,宇文曜走了进去。 水汽氤氲,地板上的水渍这一刻好像都变得暖意融融,撩人心尖儿,而前方,温泉池水被搅弄得哗哗轻响,无比悦耳。 如同心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一般,叫他不自觉放轻了,又加快的脚步。 近了,近了,更近了。 猝然撞进眼帘的画面,如此清晰真切,叫人血液滚蹿。 少女正坐在温泉池中,青丝泻下,落了满肩。而少女此时只着中衣,盈盈水波与热气中,肌肤如玉,眸若春山,锁骨纤细,似霞光莹泽,雪白的指尖划弄着流水,更映中衣下那粉红肚兜一抹柔。 这样的水中春色,叫宇文曜呼吸一滞,面上,一点一点,粉红蔓延,“沁……沁儿……” “宇文曜,美色当前,你的脸好红。”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一步一步走近,微微抬起下巴,星眸里一片水雾而起,此色可夺天,直叫人移不开眼,叫人所有把持力消失殆尽,一退不再。 宇文曜缓缓进入水中,走过去,有力的大手一把揽住谢灵沁的纤腰,低头就含住那红润的唇,热气上涌,水中融暖。 “谁准你这般诱惑我。” 好久,宇文曜轻啃着谢灵沁的唇瓣,呼吸灼热,眼中*弥漫。 “我啊,我想了想,你如此风华,我得早日把你束在我身边,我方才能安心。” 谢灵沁两只纤细的胳膊紧紧的抱住宇文曜精壮的腰,往前凑了凑,“龙凤炷是我亲手点的,好不好看。” “好看。”他头微倾,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抬手轻抚开她早已全部浸湿的青丝,“好看,这世间一切春花秋落,都不如你一颦一笑好看。” “扑哧……” 谢灵沁禁不住一笑,红唇间气息徐徐喷洒,“那喜字呢,我让听雨和听风取的红布,我自己剪的,你可喜欢。” “你亲手所剪?” 宇文曜似乎有些压抑,凤眸里星雾拔动,一把按住谢灵沁的头,按在他的胸口上,“我的沁儿,如此的才华出众,叫为夫欢喜不已呢。” “喂……”谢灵沁轻轻推开他一些,耳根也红了,“夸我就好,别捂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是你,是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宇文曜不让谢灵沁将头从他怀里移开来,紧紧的抱着那软绵绵湿濡濡的身体,“你的眼睛有光,有电,会让我移不开眼睛,让我……” 让我什么,宇文曜没有说下去,加重的呼吸,四周萦绕的气息,足以叫宇文曜动弹不得。 她的衣衫全湿了,一切那么玲珑隐现的把控在他的怀中,即使他此时不想去刻意看,移开双眸,可是,好像关于她的一切都能在自己脑中勾勒得如此清楚。 “沁儿……你这个妖精。” “是啊,我就是妖精,专门勾引你这个坐怀不乱的大黑狼。”谢灵沁掌中用力一把推开宇文曜,然后,在宇文曜又要上前抱紧她时,直接抬手抵着他的胸口,“我说,你到底懂不懂。” “什么?” 宇文曜凤眸微蹙,喉结滚了几滚。 “我说,你当初追求我时,不是手到擒来,那情话说起来,一箩箩的,撩拔起人来几乎没边儿,这般会儿是怎么了,真要你真枪实战,你就不行了。” 宇文曜气息一滞,一懵,“什么?” 谢灵沁无语了,她都暗示得这般清楚了,面前这人是不是傻,掉了。 靠,难不成要她说,太子殿下,欢迎你来睡我。 她谢灵沁还是很矜持得好吧。 这话,她着实说不出来。 谢灵沁眉头松动,忽而靠近宇文曜,“拜托,宇文曜,你不会……是不行吧。” 这话猛然刺激到了宇文曜,骤然拉回他的思绪,凤眸一深,浓睫微微一颤,那搂着谢灵沁的大手蓦的一紧,修长的手指一挑,“你说什么?” “你……”谢灵沁无语了,她还穿着中衣好吧,中衣湿了还紧紧的贴在身上好吧,可是,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隔着湿透的中衣掀开了她的肚兜。 谢灵沁的脸,蓦然的红了,抬手轻垂着宇文曜的的胸膛,“宇文曜,你这个大色狼。” 手却被宇文曜一把捉住,然后将她搂过怀里,一个吻,猝不及防的袭来。 紧贴着她的唇,攻城掠地,抵死缠绵。 湿透的衣裳更将身体的灼热催导出来。 她的鼻子,她的眼,她的耳垂,她的锁骨,每一处,都是如此的精致诱人,香氯弥漫。 直到,宇文曜抚着谢灵沁的头,在她急促的呼吸中视线向下。 那是一马平川还是山河崛起…… 眸色中欲色一深,一股火热突然就至头蹿到咽喉,直向小腹,四肢百骸。 叫人头皮发麻…… 宇文曜豁然抱起谢灵沁破水而出。 “你送你回将这府。” 然后,宇文曜的声音响在谢灵沁的头顶。 一脸紧张,心跳,嘚瑟,期待,又无比紧张的谢灵沁…… 妈的! 送她回府? 正文 098章 春色缠绵,抵不过一句我爱你 “宇曜你是傻吗?” 我靠! 谢灵沁心里的火更旺了,旺得她的心火爆粗口,一把抱住宇文曜的胳膊,对着那紧实的肌肉,毫不顾及的重重一咬。 “咝……” 宇文曜一阵吃痛,却没有躲避半分,相反,看着胸前那湿漉漉的小脑袋,觉得越发可爱,越发的…… “嗯,咬吧,让我清醒些,不会做君子不能之事。” 宇文曜这话好像也是蛮压抑,蛮恼火的。 谢灵沁…… 得! 遇到个死疙瘩,她的错。 “行,你送我回府吧,原本想着呢,经历这般多的事,尤其是那夜我服了春情浓,差点被宇文贤占了便宜,今夜又被皇上如此相逼,许怡然对我也说不清道不明,让你没了安全感,我呢,也没安全感,李倾玉看你的小眼神呢,恨不能把你给剖光拖上床,所以呢,我这心里就想啊……” 谢灵沁叹着气,小小声,抑扬顿挫,提人心悬。 “就怕啊,这人算不如天算,变故总是出现得叫我们措手不及,不如我们早早生米煮成熟饭,彼此属于彼此,看谁还能惦记我,还能觊觎你,李倾玉得死心了吧,许怡然也会发现别的漫山遍野……” 谢灵沁抑扬顿挫的声音突然没了,微微抬首。 因为,宇文曜突然停下动作,暗室里,后面,温泉池中的热气四处流蹿,夜明珠光映他精致而微红的玉颜,明华粲生。 宇文曜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灵沁,轻轻放下她,扶着她的肩膀站着,对上她的眼眸,“你方才说,说……” 向来泰然自如,波澜不惊的太子殿下,此是此刻,唇瓣都是抖动的,声音,近乎,口吃的。眼里一瞬间绽放出的狂热与惊喜,叫他那张如玉似雪的脸上,潋滟倾华,如此迷人。 “你说,你今夜,是愿意,是要……和我……” 谢灵沁怔愣,抽气,然后…… 所以说,她这晚上卖力大半天,这厮真的脑袋慢半拍,这会子才回过味来。 “不是,你误会了。” 谢灵沁来了气,转身否认,可是才走一步,便被宇文曜顺势拉回来,俯首含住她的唇,然后落至她的耳垂,轻轻一咬,“你好坏。” 谢灵沁一颤,这动作,太暧昧了,这声音,太……低沉,太暗哑,太让人心跳加速了。 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吃亏。 谢灵沁忽而抬手,一把拉开宇文曜的腰带,然而,那早被打湿贴身上的衣衫,并没有如预想中的滑下,反而叫谢灵沁透过衣衫,看到那肌理平整紧实的胸膛,那般雪玉生肌,浅带粉红…… “嗯,身材不错。” 谢灵沁点评,扬眉,呼吸一滞,唇瓣一勾,“所以,今晚,我要睡你。” 宇文曜眸光一深,“沁儿——” “嘘!” 谢灵沁抬起手指压住他的唇,“不要说什么留到新婚夜,有你在日子,天天都是洞房花烛夜。” 宇文曜喉结滚动,这一刻的感动让他恍觉世间真有词穷二字,将谢灵沁迫切又小心的拥进怀里,“好,以后,我们日日洞房花烛夜,十里锦红,万里江山染绸,沁儿,我娶你。” 他抱着她,出了暗室,将她放在床上,掌中运力,不过瞬间功夫,她与她,周身干爽,全身暖融。 可是,空气中那残留不退的温香水汽却拔动着人的心弦,叫人想要沉陷其中,呼吸加快。 吻,落下,宇文曜紧紧搂着谢灵沁,带动着她的节奏,她的灵魂。 外衫退下,中衣滑落,少女身体发红,白嫩如玉,宇文曜的脸上染上一层绯红与火热,俊目爱意揪扯,温情如水,好像只是一个呼吸都能将谢灵沁给融化了。 大红的床榻上,他俯在她身上,四目对视,灼热凝望,他的手,向下…… “太……太子殿下……” 屋外,突然就响起听风磕巴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宇文曜与谢灵沁那几欲沉浸入另一个世界的眼眸瞬间清醒。 “说。” 开口的是谢灵沁,听风和听雨都知道她今夜要做什么,所以早早的就被她支派走,可是此时却出现打扰一定有要紧事。 “回灵沁小姐,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病了……” 皇后娘娘病了? “谁来传的消息?” 宇文曜沉声道,一退方才对着谢灵沁的温柔缱绻。 “是,许公子。” “许怡然?”谢灵沁眼眸吃紧,面色瞬间垮下。 许怡然…… 一定是从砗磲那里探听到了什么,他对她,竟是这般势在必得么,竟然对皇后动手。 “事不宜迟,去看看。” 谢灵沁轻推宇文曜。 宇文曜微微颔首,却轻轻按下了谢灵沁的肩膀,“你好好休息,有我。” 大手一挥,衣袍披身,宇文曜开门出去。 珠帘在屋明明珠光照下,轻轻晃动出波动的光泽。 太子府外,许怡然正负手而立,看着宇文曜走出来,面上不似往常般轻松,神色间一派冷色,“太子殿下,需要我陪你一同进宫看皇后娘娘吗?” “不管你做什么,谢灵沁都不可能是你的。” 宇文曜眸色一沉,月光打下一层投影,周身煞气弥漫。 “好啊,如今皇后娘娘重病,我也想知道,你是进宫看望危在旦夕的皇后娘娘还是真的要受人诟语,窝在太子府亲近。” 宇文曜眸色一深。 这是威胁。 他若进宫,便是舍下谢灵沁,万一许怡然动手,他救援不及。 可他若是不进宫,他相信,母后此时,并不好。 “太子孝顺,自然是要进宫的。” 而这时,谢灵沁突然走了出来,她意态慵懒,青丝散下,就连身上纹着云纹的黑色披风,都是太子的,只露出一张粉色娇嫩的脸,看着许怡然,眉目浅淡。 此时夜虽静,却并不是静得没有没行人往来,太子府门前不远处,还是偶尔有行人而过,见得如此光景,皆是一阵唏嘘。 原来,太子和谢小姐早已经在一起了…… 许怡然的视线紧紧的凝着谢灵心,面色微微发白,眉睫轻颤,“小沁,难不成,你就忘了,当日在洞穴里我对你说的话。” 谢灵沁眸色一紧,却也坦然,“许怡然,对于宇文曜,一切都是我的意愿,旁人,无须插言。” “旁人……”许怡然心头一滞,眸色伤痛,苦笑蔓延,“小沁,在你眼里,我竟是旁人……么。” 这般吃痛难过落寞的表情,的确是有些刺痛了谢灵沁。 可是,谢灵沁知道,不管因为什么她对许怡然有种奇异的亲近感,要虽,在她的心里,她爱的,撬开她心扉的,让她一点一点接纳从而离不开,想时时守在他身边,抚摸到他的,是宇文曜,是身旁这个,说起情话来能让她脸红心跳,真的慢半拍起来,又能叫好心跳如鼓的人。 是宇文曜。 她,分得清。 “许怡然,我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谢灵沁轻呼一口气,语气有些遗憾,晚风拂来,她青丝拂动,一张脸也是清冷无垢。 “小沁,若是有些事,我一定要阻止呢?”许怡然忽而上前一步,“若是有那么一日,我与宇文曜站在了绝对的对立面,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帮宇文曜。”谢灵沁回答得没有一丁点迟疑,却足以将许怡然击得一败涂地。 “呵呵……” 许怡然笑,讽刺,内有风起云涌,面上却瞬间淡然无波,“那,若是,不是我死就是宇文曜亡呢,最后那把剑,你也会帮着他插进我的胸口是吗。” 谢灵沁沉默,须臾,叹气,“许怡然,我由始至终当你是朋友。” 即实我弄不清,闹不明我对你为何如此心痛,如此不舍,可是,最后那把刀,我一定不会插进你的胸口,因为,一定不会到这个的地步。 “小沁,你……是我晚了,还是当年的我,错了。” 当年? 谢灵沁面色微愣,当年…… 她和许怡然有什么当年,体内那股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的轻盈之气好像不打商量的又在肺腑内闯荡,好像就要冲至头顶。 “以后,你的身边有我。” 捉不清楚的感觉,在宇文曜的话中平复下去,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语声温柔。 谢灵沁对上宇文曜的眸光,这一刻,只觉岁月静好。 爱一个人,就是什么都没有他好。 “许怡然,我是真的爱她,为了她,哪怕是与天下为敌,我都要,且,绝不放弃。” 宇文曜看着许怡然,他在表达他的决心。 可是……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 小沁,你可知道,你面对他时的温柔,却是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宇文曜,我们俩,从出生,从第一次见面,就从来不是同一个立场,这世间上,任何事,任何人我都能让,能放手,可唯独她,小沁,我放不了……” 许怡然眸光涌着苦笑,宛若清风,吹进谢灵沁耳里。 谢灵沁没有半天回应,却不自觉的紧了紧宇放言曜的手。 许怡然忽的面色一沉,退后一步,面色冷下,“太子殿下,你是现在要进宫吗?” “许怡然,如果你非要以皇后娘娘为威胁,那……” 谢灵沁上前一步,面色冷得如冰。 “那,除非,你想让天机殿毁掉。”她一字一字说,却如冰一点一点砸得许怡然犹如身落谷底。 “你说什么?”许怡然自来淡定清风朗月的男子,那极其干净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疑惑,一抹不可置信,细细的盯着谢灵沁,惊涛骇浪,自眼底一点一点蔓延。 谢灵沁心头微动,然而,她面色不见动容,情绪极淡,风卷起披风,她轻抚鬓发,道,“天机殿。” “好,你可真是好,小沁你……” “那个入口,我已然派人拿了火药守着,但凡你有半点异动,但凡皇后娘娘有任何事情,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许怡然,我真的……”谢灵沁微微侧眸,“我只是爱宇文曜,我错了吗?” “错?呵呵……你没错,是我错……” “真的不想和你闹成这般。” “呵呵……” 许怡然笑得苍白,轻闭双眼,转身,“小沁,你赢了。” 他说,她赢了,然后,他走了,长街静寂,月华洒落,那般干净如明月溪水的男子,此时,如此的落寞。 不过,小沁,我今朝让步,并不是怕天机殿毁于一旦,而是,我怕有朝一日,你会少了天机殿这个强有力的帮衬。 天机殿于你的意议,远比我还要多。 “你要进宫吗?” 谢灵沁很快收回眼神看向宇文曜。 宇文曜却站着没动,只是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头,“我相信,许怡然没有这般卑鄙,也相信,你不会如此对他。” 谢灵沁一惊。 知她者莫若宇文曜,竟知道,她方才那般说,不过是骗许怡然的。 而此时,远远的,长街转角的暗影下,一人立于那里,不知站了多久,许久,身子一颤,转身,眉梢眼角,不知是欣慰,还是落寞。 “谢灵沁,我对你,真的只能是光风霁月了。” “轩辕世子?” 前方,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轩辕独脚步策顿,抬眸看向前方,面色情绪幽深莫辨,“贤王爷。” “巧啊。” 轩辕独剑眉微皱,神色冷淡,“不巧。” “怎么会不巧呢,我们都爱上同一个女子,怎么能是不巧呢。” 轩辕独蹙眉,“王爷想说什么?” “不如喝一杯。” …… 宇文曜拉着谢灵沁在府门外站了足足一醉香时间,直到听到有人来报,皇后娘娘在宫里好好的,没有半点伤害,谢灵沁几乎是松口气。 许怡然,我果然是没看错你的。 太子府的大门又缓缓关上。 宇文曜将谢灵沁打横抱起,“我送你回府吧。” “宇文曜。” 谢灵沁轻轻拉住他的衣襟,这一刻,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光,有满天星河。 天地万物,好像都比不得她此时眼里一丝丝清华。 宇文曜呼吸一滞,心跳好像都突然加快了,开口的声音有些压抑,有些嘶哑,“沁儿,你真的……愿意……” “你不是更该问我,做好准备了吗?” 宇文曜眸色一深,只觉得之前那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再度火簌簌的扑腾而起,以至于腹部也无端一热,“你……” “宇文曜,我对你,有说不清的舍不得,更有好多的害怕万一……” 谢灵沁拉住宇文曜的手一点一点攀上宇文曜的脖子,星眸璀璨,“难道,你不想,生米煮成熟饭,叫他们,死心止步吗。” 她说,她认真的说,她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好像都如轻絮无依的云,等着他去接住。 他有多想得到她,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好像。 他将她抱进屋,轻轻关上门。 屋内红烛好像也是为了应衬他们的碧偶成又,仍然蹿得热闹。 大手一挥,披风散地,而她,只着中衣,且,微微散开。 一丝醋意将宇文曜的眼蹿的滚烫,“你方才……” 他无限后怕,幸而,没叫别人看见她披风下的样子。 大红的喜字,灼得人发烫,发热。 将她放在床榻上,轻柔得像是生怕把她弄疼了。 大红色的喜缎上,她青丝铺泻,白嫩的肌肤,在粉红的肚兜下,真真是如花似玉。 吻,眼,锁骨,一寸寸向下。 春风无限好,情意春是深。 叠景重重,山蛮起付,一笔成画,数不尽几多缠绵春色。 窗外月色羞得一退再退,不忍见此恩爱画面,只好移观远山,那里,深青色的云层,裹着几颗繁星,好像也怕是惊扰了什么。 屋外,风过,树沙响,花清香,枝影交颈。 “一百零八式,都一一来一遍好了。” 宇文曜嗓音低沉,暧昧的叫谢灵沁软得不知今夕何夕。 爱的音曲在夜色中无尽响起,缠绵得心动不已。 而这一夜,有人对酒望月,饮下满怀苦涩,有人转而醒悟,却阻止不及,心痛难当。 可是,谁也阻止不了,抵死倾心的两人将心交给彼此。 抛除一切桎梏。 沁儿,我爱你。 ------题外话------ 嗯,福利,进群~敲门砖,文中任意主角名 正文 099章 情深蜜意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自窗棂处照进来时,即使是花风吹来,依然扑灭不了屋内的靡丽的气息。 谢灵沁微微睁开眼睛,入眼之处,便是一团紧实的肌理。 这…… 眼眶豁然放大,谢灵沁定睛一看。 哦,她正靠在宇文曜的胸膛上,那上面,红红点点,是…… 她留下的么。 谢灵沁又看向自己。 得,不用见人了。 昨晚,到底有多疯狂。 “睡好了吗?” 宇文曜的声音突然在谢灵沁头顶上响起。 “嗯,挺好的。” 谢灵沁理了理头发,明明极不自在,面上倒是云淡风情,“你的功夫不错,下次,继续哦。” 宇文曜…… 瞬间脸黑了! 然后,在看到谢灵沁那几乎快烧着的耳根时,面上笑意又徐徐而开,尽显春红,“嗯,为夫我下次继续好好表现。” 谢灵沁嗯了咽口水,“嗯。”然后,又躺了回去,她此时不着寸缕,而被子下面,两人腿挨着腿,身体挨着身体,体温烤着体温。 方才醒来,脑子短路,这会方才发觉,她的腿不止是靠着守文曜那般简单,而且还放在他的身上…… 这种暖融融的,肌肤相贴的感觉,太烧大脑了。 谢灵沁想默默的移开,可是宇文曜的大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轻轻的抓住了谢灵沁那圆润修长的腿。 “你,做什么啊?” 谢灵沁身子一抖,小脸立马就红了。 “想看看,是不是真实。”宇文曜笑,眉眼含春,*过后的痕迹如此明显。 颈项,胸膛…… 看得谢灵沁都极其脸红,以至于大脑空白,有些语无伦次盐山来。 “是啊,不是说,这种事情之后,女的都是该全身酸软无力的吗,我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这句话,谢灵沁一说完就后悔死了,因为,结果就是,宇文曜身体力行,这下真的不用下床了。 一阵翻云覆雨后之后,宇文曜看着这几乎累瘫的谢灵沁,笑声沙哑你沉,“这下,可还有劲儿?” “没……没了。”谢灵沁连说话都觉得累了,只想睡觉。 期间,宇文曜亲自换了被褥。 看到那抹鲜艳的红,宇文曜的神色比之方才还要温柔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 之后,谢灵沁真睡了,而这一睡,直到第二日清辰,方才醒来。 这才醒来,宇文曜的吻便凑了过来。 “宇文曜……”谢灵沁拍打着守文曜,开始求饶了,“不要了,我不行了,真的,我好累……” “没关系,你躺着不动就好。” 不动就好? 这么污的话,是从太子那张矜贵薄冷的唇瓣里吐出来的吗。 “你再……下去,会,会被笑话的,而且,那个……”谢灵沁拼命闪躲,指着外面的天色,“白日宣淫不太好。” “我觉得挺好。” “你节制些啊。” “那你认输吗?” 宇文曜压着谢灵沁的肩膀轻声问。 “什么认输?” “是你行,还是我行?” 宇文曜此话一出,谢灵沁顿时明白了。 搞半天,是因为那晚上,二人情到深处,她欺身而上,霸道的一句…… 那时,其实是懵了的。 “好吧,我人数,你行,你行,你很行。” 宇文曜突然轻笑起来,对着谢灵沁水润的唇瓣就是一口,“乖。” 春风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二人恩爱两日间,有些人却是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清水阁,许怡然坐在院中,看着院中的砗磲,“前夜没回来?昨夜,也没回来?” “……是。” 砗磲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 “我也以为你闹了一声,小姐会回来,可是没有。” “你更应该来告诉我。” 砗磲面色讳然,摇头,有些叹色,“太子对小姐的真心……我也不想小姐难过,或许,一切都会有奇迹。” “你相信这个奇迹吗?”许怡然看看着砗磲,几分可笑。 向来沉然冷静,总是若清风朗月般的许怡然定瞬间,生气了,抬手一挥,那石桌上的茶壶应声而碎,水渍横流。 “也对,当年的事,你毕竟,只是听说,并不知乎全貌,你隐于深山,何曾真的理解过这世间人心。” 砗磲听着许怡的话,面色变了变,唇瓣蠕动半天,终是没再开口。 而院子里,也无人敢上前,皆是静若寒蝉之态,须臾,砗磲上前一步,“许怡然,或许,有些事并不像我们想得那般,太子殿下……” “砗磲……” 许怡然轻而冷的打断她,“别忘了,小沁至今还没有服下解药,那个宇文安就是个定时火药。” “太子真心爱小姐,他不会看到小姐毒发的,总会有办法。” “呵呵,好,真好,我明白,你是以为这样,宇文安就会接受小沁吗,她就真的可以嫁入皇室吧,不可能的。” 许怡然看着砗磲,清眸里一瞬光华流动,极是受伤,“小沁被宇文曜蛊惑了,你也是。” 许怡然离开了。 清水阁静得可怕,砗磲静了好久,这才抿了抿唇,对着院子四下吩咐,“好好干活吧。” “是。” 南凤凰这时方才从主屋内走出来,看看砗磲,又看看天空,伸了个懒腰,“这个谢灵沁,倒是招人喜欢,不过也是真大胆,未婚同房啊这是。” “你也可以学我的。” 冷不丁,一回头,谢灵沁就站在她的身后,那种从头顶至脚指尖都散发着春暖微光,用无比轻松的模样,看得南凤凰直唏嘘,然后,竖起大拇指,“你,真有勇气。” “我爱他,为他做一切,我都愿意。”谢灵沁道,星眸好像都闪耀着火花,“所以,南凤凰,太子爱我,愿意为我去努力攀附那个他并不太想要的位置,那余轻逸呢……”谢灵沁笑,“他也极有勇气,可以因为爱,因为在乎,而不要,而拒绝。” 谢灵沁点到即止,她知道,南凤凰懂。 “三日后就是赐婚宴,我回锦华楼了。” 南凤凰没说什么,足尖一掠,就出了将军府邸。 谢灵沁的目光追随许久,越看越远,然后,收回,落在了砗磲身上。 方才,许怡然与砗磲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许怡然…… 那般敏感的一个人,却没有感知到她到来的气息,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是气极了。 为什么…… 她会突然有一种被长辈不赞同的挫败感,心里一半是宇文曜给予的甜蜜,一半则是许怡然的……不同意。 谢灵沁抚额,突然有些头疼。 砗磲犹着上前小声道,“小姐,我要不要,帮你熬点鸡汤……” “不用,我在太子府,已喝得……胃撑。”谢灵沁说这话时,想到了宇文曜,他的整张脸都浮现在她的面前。 尤其是那张染了*,低声暧昧,面带薄汗,禁欲又骚情的样子…… “姐姐。” 宁一突然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一下子扑进谢灵沁的怀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一下子将谢灵沁刚蹿至耳根的脸红尽数撞褪,看着他,正色道,“怎么了?” “那个坏人天天逼我学习写字,还不准我见你,不准我喜欢你。” 宁一可怜极了,委屈的眼里闪着清新的泪花花。 谢灵沁当然知道宁一口中的坏人就是谢将军。 看来,这个谢将军是真的没有做父亲的潜质,谢聃聆也不说了,她也不用说了,虽然她至今不知亲生父亲是谁,不知她的亲生母亲是谁,至少,她可以肯定,谢将军不会是她的亲生父亲,只是这宁一,可是妥妥的谢将军亲骨肉,都对他如此嫌弃。 “没事,学习写字是好事儿。”谢灵沁摸摸宁一的头,“你以后,可以来清水阁写字学习。” “嗯嗯。” 宁一高兴的点点头,好像这世间,只有谢灵沁能给他安全感。 谢灵沁笑看他一眼,理了理衣襟,想了想,还是进门换了一身衣裳。 “轰——” 窗户突然被踢开,力之大,瞬间碎成两半。 与此同时,一柄薄而软的长剑直向着谢灵沁掠来,只是还没有近到谢灵沁身前,便已经被另一只长剑击开。 是宁一,而紧随了之后的听海则是一掌快速击在李倾玉的胳膊上,直将李倾玉逼撞至窗户。 宁一冷冷的看着她,“想杀姐姐的,都要死。” “呵。”李倾玉扶着受痛的胳膊倚在窗户上,恨恨的瞪着谢灵沁,“你可真命好,还有一个小护卫。” “不,他是我弟弟。”谢灵沁自宁一身后走出来,示意一旁听海退后一旁,似笑非笑看着李倾玉,“相识这般久,我倒是第一次见得李小姐这般狼狈之态,这般的面色发白,毫不形象,倒真是……不太像雷霆暗卫的副统领,若是让皇上和戚如风看到李小姐这等光景,心里又会如何想呢。” 谢灵沁轻摇慢晃的一句话,叫李倾玉面色更白,一双美眸瞪着她,恨不能倾刻化成毒针,一针一针的射出去。 “谢灵沁,你竟然……你竟然……竟然……”李倾玉没有说下去,因为谢灵沁轻轻抬首间,雪白皓腕上的点点红痕代表着什么,她当是清楚…… “你等着。” 李倾玉愤恨,难堪……终是什么话也没说,自窗户处掠走。 “小姐,要追吗?” “不用了。”谢灵沁看着已然站在门口的砗磲,“着人来把窗户修好吧。” “是。” 听海见此也当即退下。 “她是坏人。” 宁一指着窗户外面,小嘴撅得高高的。 谢灵沁安抚好宁一之后,这才出了将军府。 倒是有些奇怪,这个李倾玉消息收得也太快,竟然知道她与太子已成事实。 不是这个真相,她不认为,李倾玉会如此愤恨,如此失态。 出了府门没多久,谢灵沁便遇到了柳云州。 自从那日兰香死后,这还是这般多日以来,谢灵沁第一次见得柳云州,以前他是一幅儒雅书生样,浑身透着迂腐气,顽固不化,可是,当了御史大夫没多久,身上锻炼出的那种经世气息,让他一身正直凛然,而今…… 不过几日间,他眉宇间就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那眼神里也暗敛着道道锋冷。 此时,看上去,像是刻意等在此的。 “我有事,想要与你说说。”柳云州开门见山。 “你想说,吏部尚书府嫡子吗。” “嗯,那日,府里的小妾与人私通的丑闻你知道的,我虽然以计治了了那小妾,可是为免累及柳府名声,我又才上任,不想为柳府招惹是非同,又因为他是你堂哥,所以与父亲商量后便一直没再提此事……” 谢灵沁眼底竟有一丝欣闻,这个迂腐秀才,终于知道大刀阔斧了。 “不用顾及,这般多日,你一直没对他动手,已经是仁慈了,你想如何做,就做吧。”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皇上坐拥高阙宝座,几乎只手通天,却仍将万民当作他手中的棋子,柳府的事,他是否知道。” 谢灵沁闻言,眉目间掠过一清冷,“皇上……知道吧。” 为了将聂家掌控,对其进行打压,不惜让宁秀才玷污了聂醉儿,而还能让两人不知道,最后,又为了给她警告,将宁秀才杀了…… 这样的帝王其心之深,之险,不知道吗? 她都不信了。 “谢灵沁。” 柳云洲星目微紧,看着谢灵沁,“太子与皇上之间始终是不合的,我曾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想为民效力,而如今,我当知道,现今皇上不退位,这个北荣,都不公是我所期待的北荣,所以,我将会全力辅佐太子。” “他一定会是位好皇帝的。” “我相信太子,却更是因为相信你。” 柳云洲说完,双后抱拳一礼,“我已将兰香安葬好,此先,告辞。” 谢灵沁之后去了福悦赌坊,那日聂醉儿虽然伤得不重,可是,她还是得来看看的,再者,也有些事要问问她。 不过,谢灵沁没曾想,秦巽也在。 “你和聂庄主何时在一堆儿,白玉知道吗?” 谢灵沁开口一句话,就是捍卫自家掌柜的绝对地位。 秦巽面色一红。 还是聂醉儿是老手,妩媚扭捏的一拍秦巽的肩膀,“行,她来了,我也不用转话了,你有事,你直接和她说。” “原来是找我的?” “是的。”秦巽轻咳一声,有些不太自在,道,“原本之前是想找你的,可是想着三日后就是皇上赐婚之日,这几日你也不太平,以妨万一,我就想着,来福悦赌坊,想叫聂庄主传消息给你。” 秦巽说着,面色也越加自在了,不由得严肃起来,“皇上今日晨间暗中召我进宫,给我下达了一个旨意。” 谢灵沁眉峰微紧,“何旨意?” “皇上让我暗中出城去迎五皇子。” “五皇子?” 谢灵眸心一紧,“风暖城那位五皇子。” “对,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五皇子身体不好,不适宜长途跋涉就算了,可就算是要进京,这个时间来,也赶不上赐婚日啊,我着实想不通皇上是何用意,且还是悄悄的让我去。” 谢灵沁抚眉忧思,“的确是有些古怪。”轻点下巴,谢灵沁看看外面天色,又看着秦巽,“你先离开吧,就依皇上之言行事吧,记得,小心为上,万事以自己性命安全为稳。” “是,你,也小心些。” “嗯。” 目送着秦巽离开,谢灵沁方才走向聂醉儿内室。 聂醉儿此时正躺在软榻上,挑着拽尖儿吃着水果,见着谢灵沁进来,一个水果扔过去,“给你。” 谢灵沁抬手接住,扔进嘴里,“看来你的伤真没什么事。” “已经过去两日了,当然不会有事,哪比得你春风情露来得惬意。” 谢灵沁被打趣得脸颊飞红,瞪了聂醉儿一眼,“就你懂。” “我当然懂。” “得,说说吧,你那日怎么会无故就去行刺椎达木呢,你说你打探我还信,这在都城动手,而且,人家还是守卫重重,你不是这般没脑子的人。” “嗯,你猜对了。”聂醉儿美眸流转,端得是姿态妖娆,极具风情,“我想找椎达木,查查蛮夷与我父亲的死有关系没,什么没听到看到,正打算离开的,却发现椎达木正欲以在马车里对安尚宁行不诡这事,所以就……” 聂醉扔颗果子在嘴里,拍拍手,“你知道的,我是见不得这种事的。” “可是你那日没说。” 谢灵沁眼眸微深。 “那日安尚宁也在马车上,她都不说,还在你面前故作镇定,我能说什么。” 谢灵沁一时气郁,看着聂醉儿,“我以前曾听说,那个椎达木虐死好多女子。” “我也听说过,不知真假。” “你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谢灵沁离开了福悦赌坊,当然是从后门离开的。 不过,没曾想,秦巽还没走,见她出来,面上几分不自在。 “可是有事?”谢灵沁问,她是知道的,秦起已经能下床了,万一找秦巽的麻烦。 “不,没有。”秦巽急忙摆手,好像一看到谢灵沁,就有些紧张的模样,“秦起虽然能下床了,可是这身体到底是比不得往日的,再者,我如今得皇上生重用,那个父亲,恨不能将全府好吃好喝的给我送来,夫人也怕得罪了我,秦起看到我,也是小言行事,纵然不甘,也心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所以,我没有事。” “那你等在这里……” “嗯,我不太放心,所以想着,送你回去。” “不用,你担心我,倒不如我担心你,我这浑身上下,看着也不像是被欺负的人。”谢灵沁不觉几分好笑,夕阳微光下,秦巽也算得是清秀可餐,一表人才,五官虽不出众,可是放人堆里那也是不能叫人忽视的,加之如今得皇上重用,精神头气势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嗯,你没事儿,也得琢磨着好好寻一位姑娘了。” 谢灵沁几分揶揄的话,当下叫秦巽脸一红,一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 说着话,人就已经不见了。 谢灵沁笑着点点下巴,这才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向前而去。 “夕阳如此好,不如共饮一杯酒?” 墙头上忽而滑落下一道身影。 青色长袍,面部玉朗,五官似铁笔银勾,一笔一画而成。 谢灵沁看着来,双手抱胸,笑意自眉角处蔓延开来,“轩辕独。” “昨夜我巧遇贤王,倒是与他喝了酒。” 谢灵沁微怔,“你和宇文贤喝洒?” 语气里有丝后怕。 轩辕独面上蓦然有些暖,剑眉一舒,语声含笑,“对,溃败是真,想拉拢我也是真。” “然后,你拒绝了?” “我自然是帮你的,我们是朋友。” 谢灵沁莫名笑意,因为晨间许怡然而堵在心里那一点沉郁也悄然散开去。” “看你如此春风得意,更当喝一杯。” 轩辕是男子,谢灵沁虽然穿得衣领极高的衣裳,可是,有些痕迹,只要注意,便能不着痕迹的撞入眼帘。 ------题外话------ 汗哒哒,新枝快忙傻了,群号忘了留呀 201965342 ps:只限潇湘书院与qq书城正版读者,高门砖,文中任意名,验证进群后需要发订阅截图,方才得福利。 正文 100章 黑袍吐露的秘密 谢灵沁如今也算是百炼成刚了,脸红也能一本正经,轻一扬眉,“好,不过……”谢灵沁话锋又一转,“我不认为,你只是想请我喝酒而已。” 轩辕独愣,随即笑,“果然是玲珑心,是我此次前来北荣时,在路上遇到一名女子。” 夕阳下,谢灵沁逆光而站,看着轩轩辕独,静静听他说。 “一个世家小姐,说是要来将军府寻亲……” “我明白了,不管她。” 谢灵沁懒懒含笑的摆手,轩辕见此,也放下一颗心。 二人行了处位置僻静的酒馆,直上了二楼,不过…… “姓余的,你能不能耐了,一杯酒而已,你就这认怂了。” 路过的一间雅室里,竟传来南凤凰事实着几分酒意的声音。 谢灵沁微懵,与轩辕独一个对视,然后,二人同时推开那间雅间,闪身进去。 屋内的光影叫他们是微微吃怔。 余轻逸与南凤凰二人围桌而坐,屋内酒香四溢。 桌上摆了五坛女儿红是还未拆封的,而在二人的脚边,已经滚落着七,八个空的酒罐。 “哟,谢灵沁,你来了,一起一起……” 南凤凰醉意微醺,看着谢灵沁还蛮惊喜的样子,直对谢灵沁抬手示意。 “咦,沁姐,你来了,还带着……轩辕独?” 余轻逸说话间,脑袋一歪直朝谢灵沁身后看看,“太子没来?” “你当太子如你这般闲。” 谢灵沁蹙眉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连,很明显,二人都有了醉意,都快要站不稳了。 只不过,二人的头脑当该是清醒的。 “谢灵沁,你来评评理啊,他啊,非说我喜欢她,我哪里喜欢她,他又说我讨厌他,我哪里讨厌他了,你说……” 南凤凰端着酒走过来,滴滴洒洒,摇摇晃晃,还没走到谢灵沁身边,手腕又被余轻逸给拉住,“你,你回来,不能告状,我我……” 谢灵沁呼口气,看一眼轩辕独,“看来,我们还是把他们送回去比较好。” 轩辕独笑着颔首,“我也当此认为。” 于是,二人酒没喝成,倒是当起了保镖。 而且,谢灵沁还猛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前,余轻逸说过,太子不能喝酒,他为什么不能喝,喝了会怎么样呢? 嗯,她得寻机问问这个问题。 而此时,谢灵泥已与轩辕独分开走,她本来想将南凤凰送回锦华楼,想了想,又不太放心,直接扶着回将军府。 刚行到将军府门口,却不曾想,南宫风竟然已等候在那里了。 他戴着兜帽,站在将军府门口不远处,如一道笔直的电线杆,嗯,香茹形的。 “嗯,她喝了些酒。” 谢灵沁将南凤凰扶向南宫风,目光,却一线不漏的看向南宫风,看他露在空气中的手,脖颈,下巴,似乎想寻出点一些什么,不过,她明明打量得如此不经意了,没曾想,这个南宫风却极其敏感的好像察觉到什么,立马撇开了头,对着谢灵沁称声道谢后,就扶着南凤凰要走。 “二皇子请留步。” 谢灵沁叫住二皇子,上前一些,“二皇子,我想问问,那夜,我们进宫小宴时,你是不是,去了花落殿?” 谢灵沁也只是试探的一问,也没想过南宫风回答,她其至想过,南宫风可能会发。 一个人发怒好,总比清心寡淡让她什么看不出任何破绽得好。 不过,很令她意外的是,南宫风缓缓转身,看着她,点头,“对。” 他默认了。 “你去花落殿做什么?” “为了一个梦?” “梦?” 谢灵沁怦然一惊,梦? 她对梦这个字有一丝紧张,因为她自从穿越过来后总是被那样的梦魇缠绕。 “可否问一问二皇子,是怎么样的梦?” 谢灵沁问这话时,都有些小心,好像,生怕惊扰了谁。 南宫风站在在那里没有动,余晖清华,南凤凰倚在他的身上,显然醉意来得厉害了,也没有发出声响。 谢灵沁看着南宫风,她能感觉到,兜帽下南宫风的眼神一直在审视着她。 “我梦到一个女子,总是叫我去救她。”他说。 “一个女子叫你去救她?” “她被困在牢里,外面,有火,有水,有烟,但是,我又看不真切,唯一只知道的是,她要我救她,而我也,也想救她?但……救不了。” “她是谁?” 南宫风摇头,“不知道。” “那你……”谢灵沁眉心紧皱,“二皇子你为何要与我说?” 她问他就说。 她可是南齐二皇子啊,她可不认为,她人缘这般好,人见人爱,苍见花开,个个见了她就实话实说。 “不知道,总是觉得,看到你,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南宫风道。 风过,除了卷起三人衣袂轻轻作响外,没有半点多余声响。 沉默的注视,叫人心滞。 “那,二皇子,可记得梦中女子一些别的什么特征?” “看不清。”南宫风摇头,“特征……”他在细细凝思,而后摇头,似叹似怅,“她,应当很美。” 只留下这句话,南宫风便扶着酒醉的南凤凰走了。 谢灵沁却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为什么方才与南宫风的对话,竟叫她也想起她那个梦,越与他聊,就越是好像真切的触到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可是,所有将要涌出疑窦的思绪,又在南宫风的倾刻转身间,荡然无存,毫无头绪。 唯有心中,一种轻盈的气息,久久不散,几乎叫她能瞬间觉天地万物都变得狭窄逼仄了。 “窸窣……” 一道声响将谢灵沁几乎要入定的思绪拉回,她猛然的看向发声处。 “谁,出来。” 然而,那里暗影罩下,没有人出来。 须臾,谢灵沁叹口气,“我已经看到脚了。” 这话一出,暗处又是“窸窣”一声,然后一个略微圆润的身影缓缓站起来,夕阳最后的余晖下,明亮的眼珠子看着谢灵沁,有些结巴,“你好,你,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吗?” “你是……” “我叫叶芷桑,是来找将军府管家,谢玉树的。” 谢灵沁一愣,眼底光华闪动,随即一笑,“明白了,你是家里给他说的亲是吧。” 女子闻言,忙垂下了头,虽然隐在暗处,仍可见,面色羞红。 “嗯,你要不要来到明处和我说话,这样看着你,很黑。” 谢灵沁对着女子轻轻招手。 女子这才松口气似的自暗处走过来。 微胖,圆满,却五官精致,憨憨的可爱,双眼皮美美的,浓睫下,一双睛睛黑白分明,此时挎着一个包袱,然后,肚子还在咕咕叫。 “跟我进去吧。” “会不会被嫌弃?” 女子轻声询问。 谢灵沁看着她,“为什么要嫌弃?” “我看着这里所有女子都穿得极是漂亮,还抹了水粉,而我……穿得粗糟,又……” “呵呵,谁说穿得好看就一定不粗糟了,谁说一定要涂水粉了,我不是也没抹,你看,我们一样,天生丽质,好皮扶。” 女子微微生疑,看着谢灵沁,这到底是在夸她呢,还是在夸她自己呢? 彼时,谢玉树已脱了外袍,正打算沐浴,冷不丁房门被推开,谢灵沁指给他一个人,说了一声“好好待她”就走了。 谢玉树的心里阴影……何其,何其大…… 清水阁。 谢灵沁刚一进院子,砗磲就立马迎子上来,好奇兮兮的,“小姐,小姐,听说谢管家未婚妻来了,怎么样,怎么样?” “一个很善良,很纯仆的姑娘。”谢灵沁言简意骇,然后又看着砗磲,“你以后,也照顾着她些。” “小姐,为什么你对谢管前这个未婚妻这般照顾。” 砗磲觉得,这完全不像是小姐的风格。 谢灵沁瞟他一眼,“因为她不一般。” “不一般?” 砗磲有些闹不明白,之前小姐让人查了这个女子的信息,只是说是个好人,也曾是世家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小姐放心,奴婢听你的吩咐。” “对了,宁一呢?” “在旁边耳房里住呢着。” “我那父亲没来闹吧?” “没,婢问过了,宁一在别院里一直闹腾得紧,对谢将军是一百个不喜,到了清水阁,却极其的听活,还自己看书写字,将军军估计还能感激你” “他要有这种觉悟就好了。”谢灵沁几分嘲讽,朝砗磲摆摆手,“行,你先下去吧。” “是。” 谢灵沁坐在屋内,从身上将之前许怡然受黑袍所托交给她的小本本打开。 里面的字,光怪陆离…… 天边亮色终于一点一点自窗台消失。 入夜,谢灵沁与宁一一起用了晚膳后,又对他说了几句,便让他早早下去睡了,自己才让砗磲打来水。 砗磲打了水,落脚无声的放好,正要退下,却被谢灵沁沉声叫住。 “你不是砗磲,你是谁?” “砗磲”闻声,默默的将房门关上,然后抬头看着谢灵沁,“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黑袍?” 谢灵沁几乎在话出口时,抬手就对着黑袍的脸撕扯去,她就是要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然而,黑袍的功夫比她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她不仅没碰到她,反而,叫他一股掌风,带得她连连后退。 “真是没用,叫你送你娘的尸骨去皇陵你不去,还与太子春风一度,倒是不害臊。” 黑袍道,语气阴沉低斥。 谢灵沁闻言,面色不悦,须臾,眼光一眨,“果然。”然后,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果然,你不想看到我和太子在一起。” 假扮砗磲的黑袍闻言,周身一沉,“你……” 刚要开口说话,空中一个大网罩下,将黑袍罩进去,逃走不得。 “是啊,我一直在找你,想到找你,你身上秘密太多,可是,你到偏就一直不出现,放了一个小本在天机殿让许怡然给我后就更是不见踪迹,我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与太子在一起,就是为了引带我出来?” 黑袍人那表情就跟哔了狗没什么两样。 谢灵沁却毫无笑意的白他一眼,“我有这么傻吗?引你前来,不过是顺手为之。” “呵……” 黑袍人突然笑了,这下子连砗磲的声音都不装了,而是恢复那粗哑而难听到让你心尖儿被刀割的声音。 “谢灵沁,你果然没叫我失望,有胆有识,说吧,你想问我什么,我会告诉你。” “妙俏是你杀,然后丢在将军府门口的?” “没错。” “当年也是你布谋,将真正的谢灵玉带走并叫乞丐假扮谢灵玉进将军府的?” “没错。” “为什么这么做?” 谢灵沁眸光一深,一步一步靠近黑衣人,“说你想害怕我,我说不清,说你不想害我,我也说不清。妙俏之死,差点让我陷入众矢之地,你带走真正的谢灵玉,也叫我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 黑袍嘶哑的笑,“妙俏之死,你得皇上钦点,顺利查案,带走真正的谢灵玉,假的谢灵玉留下,既是有一天得知真相折磨谢将军,也是为了……”黑袍人看着谢灵沁,面上那张砗磲的脸突然一点点分化而开,在一阵若有若无的热气包裹中,然后,是全身。 再然后,是浑身罩在黑袍之下的黑袍。 这是什么异术? 她从来没见过,听都没有听过。 他的声音粗哑难听,面具下眸如利箭。 “为了,让你死。” 他说。 谢灵沁心头一惊,身体震颤。 什,什么意思? “不然,你如何就来了。” 谢灵沁瞳仁猛缩。 什么意思。 这话…… 难道说,这个黑袍竟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 “那……”谢灵沁太过震撼,以至于不想问其他,而是看着他,“真正的谢灵玉呢?” “死了。” 谢灵沁有些意料之中,黑袍又道,“我能留着宁一,都只是因为他傻,比较好调教而已,怎么样,他如今不是更让谢将军每日日的添堵。” “所以,你是在帮我母亲报仇?” “呵呵……”黑袍整张脸虽然藏在那黑色的面具下,谢灵沁却依然能感觉到这一瞬间他所弥漫而出的悲伤。 “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有报应的。”黑袍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话落之后,看向内室一角那个谢灵沁放着宗政韶遗骨的匣子。 “丫头。”须臾,黑袍又看向谢灵沁,“他们,在等着你。” 话声落,黑袍周身突然冒出一圈热气,然后,不见了。 暗处的听海与天星现得身来,四下查看。 网,还是那张网,好好的网,没有一点破损,可是,方才被网罩住的人,就是凭空的消失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问呢? “小姐?” 听海一脸震惊,“属下从没有看到过这种功夫,这是什么?” 谢灵沁面色凝重,须臾,摆摆手,“此事不要和别人说。” “那太子……” “也不要说。” 谢灵沁近乎无力的瘫坐在一旁凳子上。 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就像是自己拼命的努力着,可是到头来,所有秘密都被对方知晓。 还有,黑袍说,他们在等她。 他们是谁? 谢灵沁突然有点呼吸不过来,感觉自己被什么罩住一般。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 天刚亮时,府门外就传来消息,说是椎达木世子与其未婚妻想请她作导游,带他们在这都城里逛一逛。 谢灵沁当然不乐意,可是…… “小姐,奴婢看安尚宁的面色不太好。” 谢灵沁看着砗磲,猜到了。 这个时候来找她,对谁都不好,安尚宁是最清楚的。 “好。”谢灵沁看砗磲,“你去请塞雅进来,就说,我觉得与她极投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她。” 砗磲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谢灵沁想做什么,当下一点头,忙退了下去。 可是,没多久,还是一个人进来。 “回小姐,塞姑娘说,她身为椎达木的未婚妻,不好将椎达木王子放在府外,对于小姐的礼物也是无功不受绿。” 砗磲说完,面色紧了紧,“不过,小姐,塞姑娘对奴婢暗暗使了个眼色,应当是让你不要出去。” “不去?” 谢灵沁轻理袖子,神色淡淡,“我若是不去,只怕是,椎达木就要怀疑她了。” “小姐,奴婢是觉得,你不一定要帮塞姑娘,她如今既然与椎达木世子一起,站在了蛮夷一边,蛮夷与北荣眼下的平和总有一天会被撕开,她与你和太子也早站在了对立面,你……”砗磲摇头,“而今,赐婚宴迫在眉睫,小姐你若是想安然与太子一起,更不能对蛮夷有颇多照顾,叫人怀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砗磲……”谢灵沁面上带起淡然笑意,好像就想到了过去,“我曾以为在这世间,我不会有任何牵挂,甚至也不会有朋友,可是,如今我改变了这个想法,人活一世,就不可能孤独一人,安尚宁于我而言……” 不止是朋友,还是原主的朋友,好像帮她,就能让原主的灵魂得到一个好的归宿一般,而她,也总不想看她受伤。 谢灵沁无声摇头间,已然出了房门。 砗磲想了想,吩咐院子里丫鬟守好,这才跟上去。 府门外。 谢将军正在与椎达木寒暄,见得谢灵沁出来,忙道,“记住,千万别慢怠王子与塞雅姑娘。” 谢将军在这方面的交际,永远是让谢灵沁佩服的,疏离,而不叫人失了礼节,长袖善舞。 安尚宁没想到谢灵沁竟真的出来了,面色微微一紧,却很快移开了视线。 “能给王子与塞雅姑娘当导游,是我的荣幸,父亲放心吧。” 在外人面前,谢灵沁也给谢将军留足了面子。 椎达木的马车很宽大,谢灵沁提着裙摆缓缓上了马车,砗磲则坐在马车外面,与椎达木这些身高马大的护卫,尤其是那个黑布水对视一眼,毫不惧怕。 马车缓缓启动。 “谢小姐,我们蛮夷人向来直接,不说废话……” 马车还行到一杯茶的时间,椎达木说话间,一柄薄刃已出,不是直指谢灵沁,而是已然架在了安尚宁的脖子上。 “你想要什么?” 谢灵沁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子,看着以薄刃直抵安尚宁脖子的椎达木,眸光轻挑,面上还带着轻盈的笑。 椎达木显然没料想到谢灵沁如此坦然,薄刃又近了近,一阵冷笑,“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就真不怕我杀了她?” 谢灵沁无奈的耸耸肩,“不管她曾经是谁,如今她与你在一起,暗地里,早已经是北荣的敌人,而我又欢喜太子,王子觉得,我是该杀她,还是该救她。” 闻言,椎达木眸光暗涌,手上动作却没松动半会,低沉的呼吸喷薄在安尚宁的脸上,一鼓讥讽,一股冷辣,“看到了吗,你叫我不要为难她,不叫黑布水为难她,可是,她却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你的性命呢。”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安尚宁冷声道,一脸硬气。 椎达木面露煞色,手中薄刃压下。 正文 101章 让她怀孕的是谁 “如果说,椎达木王子是想知道关于我娘死后,那五万神秘兵将的下落,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知道。” 谢灵沁缓缓开口。 椎达木的一愣,拿着薄刃的手一紧,看着谢灵沁。 没错,他是想知道这个,不止是他,天下人,但凡想为王者都想知道这个。 当年那五万兵将凭空出现,即使他还小,也知其英勇之能。 如果能得到,是不是还有更多…… 这一直是所有人想法,而这般多年也从未听说过,更何况是谢灵沁的嘴里说出来。 只是…… “你不清楚?” 椎达木明显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谢灵沁姿态放缓,往车壁上轻轻一靠,“我也不管你是想得到那五万兵将,还是想报当年我娘大败你们蛮夷,以至于让你们对北荣称臣这般多年的仇,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真知道,我现在何必如此受人掣肘,又何必受皇上威胁,而是更该让皇上忌惮于我,对我百般好才对。” 谢灵沁话落,定定看着椎达木,“我想,王子是个聪明人,其中关键你能想得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 椎达木好像在吃惊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谢灵沁,“我父君说过,那五万兵将当年凭空出现,甫一出现就将我蛮夷勇士,杀得片甲不留。” “所以说,你看,对于我娘这般的功臣,我身为她的女儿,这般多年,在北荣过得并不如意,我如果知道,我觉得,我会甘愿,会被欺负成这般。” 谢灵沁自嘲的笑笑,一摊手,“王子,我想,就如同你在蛮夷过得也不快意一般,毕竟,蛮夷主君不只有你一个儿子。” “呵呵……” 椎达木突然也笑,“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意思。”谢灵沁轻挑着手指,周身笼罩着一股自信,“我如今上了你的马车,也不想与你作难,如果今次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你……” 谢灵沁话锋又一转,“或者说,你想要那主君之位,我也能帮你。” “你借此安抚下我,我如果答应合作,那等你和太子一切顺利,他日是待到太子顺利登基,你们第一件事就会全力攻掠蛮夷?” 椎达木面色漆黑,这个高大而凶悍的男人,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谢灵沁云淡风清间,早已占了主导地位。 “你说的,我无法承诺,我只可以说,只要蛮夷不主动挑衅北荣,北荣就不会对蛮夷动手。” 谢灵沁清秀的眉目间掠起一抹冷意,忽而一笑,却更似有刃刺而,“这本就是一个赌局,一场博弈,我想,椎达木王子尝堂七尺男儿,蛮夷勇士,不会不敢吧。” 椎达木没有答话,凌厉的目光在谢灵沁周身上下探寻。 谢灵沁不急不慌,任其打量。 “好。”椎达木最终道,那抵在安尚宁脖子上的薄刃缓缓移开。 “啪——” 一个轻脆的巴掌声在车内响起。 椎达木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尚宁。 “我说过,不得我允许,不要靠近我。” 安尚宁缓缓收回手,眉目一片冰冷。 谢灵沁见此,微微一愣,然后看着面色更黑的椎达木,“王子,那,我还需要再做你的导游吗?” “……不用了。”这话含着尴尬的怒火。 “好,不过,我还有一事想问。” “你想问什么?” 椎达木抚着脸,语气好像都是黑的。 “你与阎王殿有何关系,还是说你蛮夷与阎王殿有何关系?” “阎王殿?” 椎达木蹙眉,“我只是与他们有些合作叫他们做出几次事,前一阵子他们的三长老来过蛮夷,与我父君谈过话,似乎想与蛮夷合作,不过被我父亲拒绝了。” “仅此而已?” 椎达木看眼安尚宁,又看眼谢灵沁,“我没必要骗你,阎王殿素来神秘,我之前与他们合作,也不过是想多一个助力,毕竟,如你所说,我父君并不只我一个儿子,不过,我父君之所有没有同意,想来也是因为阎王殿素来神秘,无人能知其深底,我蛮夷个个勇士,不像们们这些人处处心计,不会对自己把控不了的事感兴趣。” 谢灵沁心头思忖,“那,聂庄主,聂醉儿的父亲你可认识?” “我知道此事,不是我杀的。” 椎达木摇头,“不止是我,我蛮夷没必要与北荣一个聂家做对。” “我明白了。” 谢灵沁点了点头,吩咐马车停下,几个利落就下了马车。 砗磲见得谢灵沁安然无恙,心头轻松口气。 “走吧。”谢灵沁扬着声调道,“我将路线与椎达木世子与塞姑娘说了,不好再打扰他们的冬日赏景时光。” “是嘞。”砗磲又看了马车一眼,忙紧步跟上。 长街上,黑布水瞪着谢灵沁的背影,暗恼的,又疑惑不明白,最终还是在椎达木的吩咐下,驱着马车缓缓而行。 这边,谢灵沁不想麻烦,直接就钻进了一条癖巷,想着这般多日了,去看看董老,顺便再问问关于迟暮老人的病情,不过,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了路。 戚如风站在前方不远处,满脸煞气。 “戚公子,难道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谢灵沁对于这个戚如风可是从来不客气。 “哼,不要脸,不知羞涩,不害臊。” “呵!” 谢灵沁对于戚如风这讽刺的,鄙夷的,冷笑的话没有半点感觉,反而轻笑一声,“不知,我又如何的得罪了戚公子呢?” “还未婚就与太子同居一室,谢灵沁,你可真是有闺仪。” 原来是这样…… 谢灵沁轻挑眉宇,“可是就这样的没有闺仪,不要脸,不知羞耻,不害臊,却是你那位倾玉师姐想要而求不得的呢,你可知道,她先前为这事,拿着剑想来杀我呢,那,她是不是比我更不要脸,更不懂羞耻,更不害臊。” “你……” 戚如风生性高傲,冲动,易躁,被谢灵沁的话怼得说不出话来,两手在宽袖中紧得颤抖,额上青筋直冒,似乎谢灵沁再多说一句,他就能提剑而上。 “戚公子,你当该知道我家小姐出门,暗中不会没有守卫,所有,你确定,还想再去京兆尹府牢狱里坐上一坐吗?” 砗磲也不是省油的灯,护在谢灵沁身旁,气势不弱。 戚如风看着谢灵沁身边的这个丫鬟,倏的又松开了紧握的手,恨瞪一眼,既而转身离开。 “小姐,我们走吧。”砗磲见戚如风都走了,小姐却半响没动静,忙出声提醒。 谢灵沁看她一眼,却是若有所思起来,“你说,迟暮老人病重,为何,戚如风都没有回去,美色,当真这般大的魅力?” 砗磲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走吧,去董老府。” 不过到了董老府邸,谢灵沁却被告之,董老不在,说是董老已于昨日离京,去看望他远在边远之县的妻子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谢灵沁有些遗憾,也恍然想起来,董老虽然一直一个人生活在都城好像孤独老人,可是,他是还有妻子在外的。 “那他可以有什么东西,或者话,要带给我的吗?” 谢灵沁有些不死心,董老那个嬉笑鬼灵精的老头儿,就这般离开了,不和她打声招呼? 不过,事实就是,董老确实也没有东西也话留给她。 “砗磲,你说,董老不会是真暗恋我了吧,知道我要赐婚了了,心里吃醋,不忍伤心,就灰溜溜的以看望妻子为借口,出门散心了。” 谢灵沁悠悠叹息,一本正经。 砗磲…… 唇角轻抽,“小姐,董老都六十多了……” “他没女儿呐……” “奴奴虽与董老见面不多,可是奴婢想着,董老一定不会想要你这般一个女儿的。” 砗磲说这话真不怕被谢灵沁罚。 谢灵沁抬手轻敲她的头,“怎么能灭自家小姐威风呢。” “是是是,我家小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不用不用,我只需要宇文曜爱就好了。” 谢灵沁说话间笑意就蹿上眉梢,眉眼弯弯,唇角不自觉的就挂上了温暖的笑意。 冬日一抹阳光自不远处的廊檐角上射下来,无端就好似花开般萦绕在谢灵沁身上,映着那甜蜜笑意。 叫人好似,明明身处冬日,都觉得周身暖融。 “听海……” 忽而想到什么,谢灵沁对着暗处唤。 听海当即现身。 “李青茹如何了?” “回小姐,李四小姐自那夜被李大小姐送回府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李小姐知道为难她也没用,便也没有异动。” 谢灵沁点点头,你帮我带个口信给她,就一个字。 “忍。” 谢灵沁道。 “走,我们去福悦赌坊。”听海离开,谢灵沁又对着砗磲吩咐道。 方才与椎达木所谈,她更加肯定了一些事。 砗磲当即跟上,只是转身间,看着董老府邸紧闭的的大门,眸色,有些复杂。 她总觉得那个董老…… 福悦赌坊。 聂醉儿恰好在,看到谢灵沁来,倒是有些意外。 “这昨日才见过你,今天又见你。” “怎么,不欢迎。” 谢灵沁眉梢一抬,“给你说个沉重的话题,你别哭。” “呵呵……” 聂醉儿柔软的腰枝柔柔一挪,在一旁坐下,红唇轻勾,“说吧,我不哭。” “你父亲的死应当与蛮夷,与椎达木没有任何关系,我想,是某个人暗中杀了父亲,为了不想牵连到他头上,所以就转移注力。” “你说皇上吗?” 聂醉儿笑意顿收,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点头,“对,我是这样想的,且又如此肯定,毕竟,如今细想来当日你父亲下葬的光景,当时的聂二叔和聂三叔作乱,怎么说,都是朝廷得利,怎么说都是,皇上得利,当时,或许我们都想过,只是,很快你被转移了注意力而已。” “呵呵……” 聂醉儿面上染着恨意,“我也早想到是他了,毕竟,我的清白,可是皇上一手所毁。” 谢灵沁按住聂醉儿的手,“你不要轻举妄动。” 聂醉儿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白白送死。都说我们北荣的皇上性子薄凉,冷血肆情同,果然呢,难怪,当年那位叫云衣裳的女子,即使死,都不要和他在一起。” “云衣裳?” 谢灵沁瞳仁一缩,有些震惊,“你知道云衣掌?” 聂醉儿看了看门外,与四下,声音立即轻了轻,那妩媚多娇的面上也难得正色,“你竟知道她?” “我从天机殿的藏书阁里看到的。” “我是听我爹说的,他临死前一个晚上,曾对我说起过,他说得不多,只是说,这可能是皇上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可是,那女子即使抱着孩子死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最好,就死了……” 聂醉儿说到最好,忽而冷笑,“皇上活该,如他这种人,就该不得寿终,不得人爱,不得好死。” 谢灵沁抬手拍拍聂醉儿的肩膀,“我知道你恨皇上,无与伦比的恨,可是,有些事,急不来。” “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到太子登基那一刻。” 谢灵沁从福悦赌坊出来,心情有少许的沉重。 那日,花落殿之后,她听得太子说过,当年,皇上最爱那名女子之死,是因为她娘,所以,皇上除了她娘手里五万兵万的秘密,还因着此,恨乌及乌。 而如今,她在想一个问题,会不会,当年的云衣裳是……自杀。 而她的孩子并没有死…… 会不会就是…… 谢灵沁手指拽紧。 能指令五万兵万从天而降大败蛮夷的的女子,只要她不想,不可能受制,即使那个人是皇上,也逼迫她不得。 所以,那个孩子,一定不是皇上的。 所以,那个云衣裳爱的,让她怀孕生下孩子的男子是谁。 十多年前…… 这一切时间都对得上。 那个黑袍人知道得如此多,多到她是来自异世一缕孤魂殾知道。 “小姐,你冷吗?”身旁,砗磲担心的声音响起,瞬间拉回谢灵活心的思路。 谢灵沁身子一颤,蓦然回神,看着砗磲,一刹间,眼底星光骤起。 “小姐,你怎么了?” 砗磲极是担心的上前。 “没事,我只是,想到一些事。” “奴婢看你方才身子都在抖。”砗磲一脸担忧,“小姐,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府吧。” 谢灵沁却没动,而是看着砗磲,“砗磲,我有时候觉得,你的胃口真是奇怪,可以一时间吃下常人十天的饭量,也可以一日不吃。” 砗磲微愣了愣,摸了摸头,有些不太自在的,“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难道不成,你嫌奴婢吃得多,所以想要赶奴婢走了?” “你想多了。”谢灵沁拍了拍她的头,“走吧,回府。” 这一夜,谢灵沁在床榻上左思右想睡不着,忽而,腰间一紧,熟悉的气息逼近。 “怎么了,看你不安稳。”宇文曜呼吸灼热的紧贴着她。 “没有,白日里问了椎达木他与阎王殿的关系,不过……”谢灵沁摇摇头,“算了。”说话间,转过身来,与宇文曜四目相对。 “你今日很忙吗,都没有过来看我。” 她声音轻软,清新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事着她特有的魅力。 宇文曜呼吸一重,抬手轻轻勾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然后,凑过去,一口含住。 如今他们已然是心意相通,谢灵沁也不是扭捏的女子,再者,该主动的也主动过了,那般火热的画面都经历过了,化被动为主动,只是,男子与女子的体力天生还是有差别,吹几下,她便呼吸急喘,败下阵来,看着宇文曜那在屋内微弱月光下,薄冷而性感的唇,抬起手指轻轻揉了揉又捏了捏,“你这唇瓣倒是迷人。” “可你每一处都迷人。”宇文曜轻抚住谢灵沁的发丝,捧着她的头,放在他的胸膛间,“沁儿,沁儿,沁儿……” 他一声声呢喃,好像就能将她唤得与他紧贴在一处似的。 “好了,你不冷吗,脱了外袍进来吧。”谢灵沁见宇文曜和衣躺在被了外,有些担心。 “你就知道,不止是我食髓知味,你对我也是如此。” “去,别没正经,过几日就是赐婚宴了,你最好……消停点,不要乱来,再说……”谢灵沁耳根子有些烧,声音越发低了下来,“我也有些累。” “我知道。”宇文曜抚着她的头,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做了什么,我当然清楚。” 这话,明显就是*裸的诱惑啊。 谢灵沁正想说嗔怪几句,一抬头,正好对上宇文曜的眼眸,便清楚的看到他眼底一片青影,眉宇间,也是一幅疲备之态。 “你这一日,很忙吗?”谢灵沁抬手抚上宇文曜的眉眼,轻轻替他舒展。 “嗯,有点儿,有太多事要忙。” “为了娶我,你辛苦了。” 谢灵沁却笑了,眉眼弯弯,最是清冷动人一笑,越发撩人心神。 吻,猝不及防的薄下。 外袍脱下,被子里,一片暖融。 中衣滑落,青丝在枕间纠缠,那几欲吞噬掉人的*之吻,直发来的快。 未点地龙的室内,热气很快升腾起来。 两个沉陷其中的难以自拔,只想时时刻刻不分离。 “你,不要太累,早些休息吧。” 谢灵沁气喘吁吁的说着话。 “不要,我想你,我可以。”他道,“永远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我不怀疑,是我不行了好吧,你别抠我,你……你方才还说不……” “不行,我忍不了。” 大手在身上游移,谢灵沁的身子软得像水。 ------题外话------ 推荐《婚后追妻:顾少,求放过》by:锦狂 结婚纪念日,老公将她灌醉,亲手把她送上陌生男人床上。 一夜羞辱后,她想问个明白,却发现,一夜之间,天地都变了。 公司易主,父母被害,就连哥哥嫂嫂车祸,也是她深爱的老公所为。 而她曾经以为愿意一辈子宠着她的老公,扔下一份离婚协议书强逼她离婚后,转身拥抱别的女人,甚至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 三年恩爱,原来都是假象。 从天堂跌入地狱,苏晴立誓一定要复仇。 可是怎么复仇,也是一门技术活。 那个跟她一夜缠绵的陌生男人冷冽一笑,“我帮你。至于你,肉偿。” 正文 102章 凤求凰 一夜缠绵。 翌日,谢灵沁睁开惺忪的睡眼时,身旁已没了宇文曜的温度,唯有空气中散发着他的气息,以及,二人缠绵恩爱过的痕迹。 “砗磲。”谢灵沁对着外面唤,声一出,才发现,沙哑无力,字字都透着某种暧昧。 砗磲推门进来,面色都不禁红了红。 “太子何时走的?” “回小姐,天不见亮就走了,特意对奴婢叮嘱熬了红枣汤,还说这几日小姐你就不要出门了,好生在府里养养身子,休息好了,应对几日后的赐婚宴。” 砗磲说着话,面上也带着替谢灵沁高兴的笑意。 “嗯,那你先下去,我再睡会儿。” 房门关上,谢灵沁又缩回了被子里。 被子下,寸缕未着。 而身上,缠绵后的痕迹如此清晰。 谢灵沁闭上眼,一点一点回忆着昨夜种种。 他极力忍耐,最终还是要了她好几次。 退出去,他还极是不舍的紧紧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轻喃着她她的名字,很柔,很软,好像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都变得特别好听了般。 那喷薄的线条,紧实的肌肉…… 关于他的的一幕幕在脑中勾勒了无数次。 咦! 谢灵沁一怔,被子下,纤细的素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昨夜那般几次后,该是酸软而汗粘的吧,可是她不仅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浑身舒畅。 这…… 谢灵沁抬眸,看着一旁软榻上的披风,眸子微微睁大。 这厮…… 该不会是不仅把她带到了太子府邸沐浴,还在温泉池里帮她疏通关节,按摩了吧。 这前前后后折腾,他可真是……有体力! 谢灵沁面上一红,又侧眸看向那还沾带着他气息的枕头,忽而有些心疼起来,低声嘟囔着,“天不见亮又离开,也挺辛苦的吧。” 说着这话,谢灵沁整张脸上又洋溢着知足的笑意。 没多久,谢灵沁便睡着了,这一睡便到了晚上。 起来喝了汤,吃了饭,与宁一说了会话后,夜风微凉,谢灵沁干脆又窝进了床上,继续睡。 于是乎,谢灵沁就这样在床上过起了猪一般的日子,而这几日,她是真的过得极其太平,也无人来唠扰。 轻松,自在,岁月静好,宇文曜倒也消停了,每每半夜钻进好怕被我,陪着她睡着后,就离开。 谢灵沁恍然发现,这几日才真的是她穿越过来这般久,过得最舒心而惬意的几天。 不用想,不用烦,不用恼,好像,任何事,都会有人帮她安排好,而她,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听着安排就好。这种猪一般的日子由最爱的男子操持起来,是如此的幸福。 而今日便是赐婚宴,皇上早有旨意,着各位于夕阳落山后,于酉时依次进宫。 而此时,安静的日子果然不能过得太久。 “谢灵沁,在他的禁固下,你当真过得舒心?” 许怡然出现在清水阁,神色落寞。 谢灵沁微微一怔,须臾道,“许怡然,不是禁固,是我甘之如怡的不想被人打扰。” “小沁,你真的是中了他的毒。”许怡然一双眼里蓄着愤怒。 谢灵沁沉默。 她觉得和许怡然揪扯这个事,很无力。 许怡然见此,手指微微卷起,须臾,叹了声,也倏然沉默下来。 直到,宁一静静的出现,他看着许怡然叫了声哥哥。 谢灵沁蹙眉,宁一可不是任何人都会亲近的,他对太子不拒绝,可也没有唤过他哥哥吧。 而这声哥哥蓦然让许怡然好像被寒意贯彻的脸上,有了一点暖意。 “小沁,或许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你想说什么?” “风暖城张家。”许怡然道。 谢灵沁眸心一蹙,而暗处,听海当即现身,看着谢灵沁。 谢灵沁这才看向许怡然,“什么意思?” “我如果说,当年杀死风暖的人,那身影极像是太子,你,信不信。” “我不信。”谢灵沁一口否定。 “为什么不信?”许怡然苦笑着,有些受伤。 谢灵沁面色淡然,“没必要,也不像是他的作为,听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倒也是,看来,你果然是信极了他。” 许怡然面上些许苦涩,狭长的眸眼里是细细泽泽的光束,从未有过的坚定,“小沁,我不会放手。” 话落,许怡然转身,走了。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然的背影,须臾收回目光,看向听海,“无事,太子当年不是也在查这件事吗,一定会有进展的。” “是。”听海黯然退下。 夕阳很快西下。 将军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今次皇上在宫里大摆赐婚宴,各国来使,王侯贵骨,百官三品以上,携带妻子一起进宫,自然是无比热闹。 一出府门,谢灵沁从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热闹的气息。 而且,远远的将军府外也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见得谢灵沁出来,尽是艳羡之词。 “小姐,幸亏你没穿那套红色的衣裳,那要是走出来,倾国倾城,潋滟华光的,别说男子,就是女了看了你,都要移不开眼来,怕是这将军府门口就要水泄不通了。” 砗磲走在谢灵沁身旁小小声道,眉眼间也是喜色滋润。 谢灵沁笑恼她一眼,“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怎么不知,这丫鬟眼里,也是出西施的。” “当然啦,小姐你在奴婢心里,那可是最美最美,最最美的,不是那种如牡丹般的艳丽娇艳,是如幽俗花开,让人一见倾心,越加不忍移目的清新脱俗。” 谢灵沁轻搭眼皮,“你今日倒是嘴甜。” “嗯,小姐,你空这一袭水蓝色的衣裳,清凌凌,水雾雾的更将身上这种气质,衬脱得越发强盛。” 砗磲又道。 谢灵沁看着砗磲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免有些失笑摇摇头,作势要上马车。 而此时,谢将军也从府内走出来,他的身后还有宁一。 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宁一对谢将军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小小的少年,就算身着华丽的锦服,却极是眉眼干净,不染世俗世息。 谢灵沁并不赞同宁一进宫,可是他也无法阻止一个父亲突然良心发现,想要表达父爱,便也没有阻拦。 不过,眼下看来…… “父亲,我觉得,不若就让宁一在院子里吧,皇上是下旨携带子嗣,却也不是明令一定要带,聃聆不是也没有回来吗。” “哼,你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一个儿子吧,抢了你的风头吧。” 谢将军看上去也有些恼火,压着声音在低吼。 谢灵沁于无人得见处,白眼一翻,“那父亲,你就不怕宁一在宫里给你丢人……” “你……” “这里是府门口,请父亲注意下身份和态度。”谢灵沁面上那仅有的笑意都没有了,“首先,我将宁一当弟弟,并不嫌弃他,相反,如他这种干净内心没有杂质的人,现今世上是少有了,我只是怕他一会儿进了宫,若是一个不注意,不懂规矩,冲撞了谁,给你丢了人,你发作不得,就拿他撒气,那,我见不得。” “谢灵沁,我好歹是你父亲。” “嗯,关于这个问题,父亲就不用反复的确认了……”谢灵沁看都不看谢将军,而是看向宁一,“乖,回清水阁玩去吧,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宁一一听谢灵沁这话,面上那别扭不自在,瞬间消失不见,抬眸看着谢灵沁,点点头后,一脸灿烂的往门处跑去。 谢灵沁转头又对谢管家嘱咐着。 谢将军见此,不知是气,还是无奈,几步转身,上了马车。 “呃,那个……” 谢灵沁刚要转身,便被谢玉树叫住。 “怎么了?” “那个……她,从一来到将军府,就睡觉,一直睡到现在都没有起身,会不会……有事啊。” “扑哧……” 谢灵沁掩唇微笑,“我说谢玉树,你傻呀,你不知道去看一眼。” “男女有别啊。” “你可以叫丫鬟进去看看啊。” 谢灵沁一语出,谢玉树面色华丽丽的……囧了! 是啊,真是身在局中不清醒。 谢灵沁转身上了马车,砗磲紧随而上。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相熟之人,光是打招呼就耽搁了好一会儿,到得宫门口时,已然停满了各府的马车,个个衣香鬓影,锦裳仪容,就好像是车夫小厮都沾了这喜气,得穿一套新衣裳般。 有看到谢灵沁来的夫人小姐些,还主动上前和谢灵沁打招呼。 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曾经对她是前前后后的嫌弃与鄙夷,如今那笑,那祝福,那恭喜,也不知真,还是假了。 李倾玉今日着一袭鹅黄色衣裙,头梳飞月髻,璎珞泛着明亮的光泽,随风摆动,裙摆逶迤落地,行走间,倒是袅袅生姿,更衬美眸可装日月,肌肤若珍珠,很明显是好好装扮了一番。 既然有女子的端庄婉约,更有武者的自身傲气。 远一看,两两相比,倒更显得一袭水蓝色的谢灵沁,清新淡雅那气质,足以叫人寸寸生艳。 有人自拿二人作比较,李倾玉看似不在意,实际,耳根子都竖着了。 而再观谢灵沁呢,面色淡然,平平静静之态,明明今日她是主角,明明今明日不平静,可是她却好像所有都已成定局般的沉稳。 水蓝色更初谢灵沁肌肤胜雪,青丝如瀑布,随意轻挽的发丝,在一众盛装浓艳的女子中,就是如此的拔尖而特别。 似乎有种气质,已无关乎外貏,纯粹,气质使然而。 “李小姐喜欢太子,太子又喜欢谢小姐,你说今日皇上到底会如何赐婚啊……” “咦,不是说,各显神通吗,许公子啊,我一直心仪的许公子啊,他竟然也喜欢谢小姐呢……” “谢小姐人美心美,本来就很好啊……” “是啦,以前没就注意,如今看来,真是不止不输李小姐,反而,比李小姐更甚之呢。” 人群中的议论,虽然极轻,要虽,对于练武之人,以及谢灵沁来说,可是清晰入耳,一字不差。 谢灵沁微微抬眸,一目扫去,空气中,恰好就对上了李倾玉看过来的眼神,她此时站在李尚书与尚书夫人的身侧,看似端庄得体,不过,眼底的妒火还是出卖了她。 谢灵沁不动声色的盈盈一笑,便移开目光。 “谢灵沁。” 南凤凰突然在谢灵沁肩膀上一拍。 谢灵沁看向她。 南凤凰今日仍然一袭红裙,不红艳似火,配上那极其明亮的面容,明眸皓齿,倒也真是有一股南方人特有的柔软与率性。 “你这般打扮,是为了余轻逸?” 谢灵沁一语出,南凤凰笑意一收,“没劲儿,不要提他行不行。” “可是我看你眉眼弯弯,倒是挺欢喜我提他。” “有吗?” 南凤凰拍了拍脸,又看向一旁仍然戴着面具的南宫风,“二皇兄,我有吗?” “有……吧。” 南宫风道。 南凤凰顿时唇瓣一撇,“二皇兄,你着实无趣。” 南宫风摸摸袖子,似乎有些尴尬。 “谢小姐,二皇子,南公主。” 椎达木正与安尚宁走过来,含笑招呼。 “的确好巧。”此时,宇文贤也自后面走过来,今日显然也是装扮一番,看上去,精气神倒是不错的。 不过,再不错,也不能得谢灵沁另眼相加。 “时辰不早了,一起进宫吧。” 谢灵沁看都不看宇文贤,对着身边众人道。 “倒也是,再不进宫,李倾玉那小眼神都快要戳死你了。” 一旁,余轻逸不知何时出现,小声低语着。 谢灵沁白全一眼,一本正经,“余轻逸,请有点怜香惜玉之心。” 余轻逸…… 抬眸一看,就对上一旁南凤凰那暗戳戳阴测测的眼神。 “我,我没……” 余轻逸似乎刚想解释,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于是立马住了占线,撇开了头。 谢灵沁看看他,又看看气得有些牙痒痒的南凤凰,按按眉心。 算了,自扫门前雪吧。 今日赐婚宴设在专门宴请的紫薇殿。 从尊到卑,从主到客,一应座位都安排的滴水不漏。 “听说,此次宴会是贤妃操持的,真是辛苦。”谢灵沁笑着好似随意说了这般一句,便落了座。 皇在上,主在右,客在坐。 谢灵沁与太子位置之间就隔着一个忠勇侯府与庆王府,而对面,恰好就能对上,南凤凰以及安尚宁的视线。 随着所有人落座,公公一声通报,皇上驾到,所有人起身见礼。 然后,轻歌曼舞,琴乐响起。 直到皇上宣布开了宴席,这才朗声笑道,“各位,也知道,今日朕办此宴的目的,将军府嫡女,谢灵沁,乃是我北荣功臣之女,贤良端庄,貌可倾城,内腹诗华,她的婚事,朕自然不能薄待了,今日大殿里,在坐各位青年们皆是仪表堂堂,若是有心,都要拿出看家本事,得其芳心啊。” 皇上话一落,大殿的酒声喧语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几乎所有目光,在瞬间落在谢灵沁身上。 有探寻的,有惊喜的,却一定没有跃跃欲试的。 毕竟,皇上是真心想为她赐婚吗,在场皆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哪个没有对家里的小子耳提面命过。 即使是看上了谢灵沁的美貌,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在同一时间,又齐齐看向许怡然与皇上下首的太子。 “儿臣愿意当众抚琴一曲。” 集聚百人的大殿里,男子声音响亮而清沉,比那琴声更为动吃,明珠光熠,好似为他镀上一层浅淡的晖泽。 皇上锐眸微眯,倒是没有阻止,而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许怡然。 不过,许怡然却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 而此时,听风已然拿了琴上来,有宫娥将宇文曜面前的酒食全部撤下。 那是一架通体发黑的焦尾琴,只是一放下,好像就与宇文曜得天独厚的气质融为一体,化为一处似的。 都说太子什么都会,智谋千里,才华出众,可是他深入浅出,少有事迹。 所有人禀息凝神,见那男子修长手指落于琴弦上。 琴起,低鸣,继而徐徐如清水涟漪划过心底。 《凤求凰》 他将他对她的所有爱恋于此时此刻,都倾注于那曲中,轻婉悠扬,每一个音符,都是恰到好处的情深。 这也是谢灵沁第一次见宇文曜弹琴。 不说琴声佳绝,余音绕梁,就说这等尊姿,足以让她看到不忍移目。 而且,大殿里,那些个少女的脸上,怀露娇艳,一脸露春的…… “听风,可还有琴。”谢灵沁突然对着一旁听风小声道。 听风一愣,随即点头,“有。” “呈上来。” “……是。” 听风竟隐隐有着激动之意。 “谢灵沁,太子对你表白心意,是给你的面子,你听着就好,不要坏了满殿的情绪。” 一旁,谢将军见此,小声轻斥,对着谢灵沁不悦的皱眉。 他承认,谢灵沁的确不是他以往所以为的草包,毕竟,她有一个那般才华卓绝的娘。 可是,如果说,她还能琴棋书画,他宁愿相信,天边会有太阳升起。 对上谢将军那不悦而嫌弃的眼神,谢灵沁只是轻轻一笑,并不予以多的言辞。 而这时,听风已将另一通体呈墨绿色的琴拿上来,摆放在谢灵沁面前。 上首,皇上也看到了这里的动静,不过,紧拧眉目,并没有发言。 宇文曜的琴声还在,悠扬的让人引着人的心神流连,轻闭眼眸,细品这曲间心境。 “击——” 谢灵沁对着琴弦一勾,一声长鸣而出,瞬间打乱了众人的细品,叫众人豁然睁开眼,似乎对那突然打破情意潺潺意境的人极是不喜。 “各位不好意思,太久没动琴,手生。” 谢灵沁抱歉的笑笑。 可是满殿的看着她,却是眼神复杂。 就这弄琴的姿势…… 正文 103章 赐婚,暗诡 紫薇殿内,明华璀璨,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盯着谢灵沁,心里膈应得厉害。 因为,谢灵沁定不拔弄琴弦了,反而将整个琴拿起来,看了又看,吹了又吹。 谢大小姐真是……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就去算了,可这个人还是太子一心想要求娶的女子,偏还犹不自知的样子。 大殿里数百双眼睛里,不喜之意极其明显,谢将军那头都越来越低。 谢灵沁却不急不慌,反而抿唇一笑,然后对上宇文曜那由始至终温若水的目光,纤纤素手这才开始细细的拔弄。 那悠扬的婉转,很快与太子的曲调融和一处,如果说,方才是当头的一击,那眼下,竟不过瞬息的功夫就如此的天作之合,琴瑟和鸣。 叫人,望洋兴叹,目露震色。 谢大小姐真的会抚琴,还抚得这般好,还与太子融和得如此天衣无缝,只应天下有? 一旁谢将军都傻眼了。 谢灵沁竟然真会,她什么时候会的。 所有人面色各异,上首,皇上虽然掩饰得好,可是那眼底也尽是复杂,唯有那么几人,还是别人神彩的。 余轻逸就像是与有荣焉似的,看得眼神发亮。 轩辕独轻抬酒杯,浅啄一口,似乎觉得,这是应当这事。 而许怡然的手此时放在面前桌面上,清波流转,他情绪莫辨,周身气息很沉,很沉。 不是因为谢灵沁会弹琴,而是因为,对面两人相弹的画面,太刺眼,太过刺眼。 只是那一眼的对视,别人融不进去的画面,叫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一口饮尽杯中洒,酸涩涌入,五脏六腑都被扯得疼,轩辕独看许怡然一眼,又瞬间移开了眼神。 椎达木王子此时看上去倒是饶有兴致,反正,谢灵沁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虽然之前在马车上他们小有承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会绝对的遵守,所以,只要她不死,他都没问题,不过,一旁的安尚宁倒是听得如此仔细么。 一典完毕,众人恍愣好一瞬,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此起彼伏的掌心响起。 这一瞬间,好像一切赞美之词,都近乎其浅白了。 你是凤,我是凰,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只是,须臾,多许人又不约而向的看向许怡然。 很明显,郎有心,妾无意,许公子此般痴情,又如何呢。 大殿里在美妙的琴声后又陷入诡异般的寂静。 “如果谢小姐对太子已如此一心一意,而太子对谢小姐也是全心全意,那我,诚心祝福。” 许久,安静的大殿里响起许怡然的话。 谢灵沁都是一震,这,来得太突然。 虽然心里也落下一块大石,可是,对上对面许怡然那苦涩而自嘲的眼神,竟觉得受痛得紧。 他放弃了吗,真的,祝福他们? “在下也恳请皇上,为太子和谢灵沁沁赐婚。” 许怡然又起身,抬手禀向皇上。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的相劝比许怡然的话来得还有力。 最大的情敌都甘愿退出,以示祝福,皇上此时此刻,若是不赐婚,那就真是皇上的过错了。 毕竟,谢灵沁这个身份,就是这么的尴尬,皇上莫不是连一名女子都怕。 皇上没有很快答话,那掩藏在温和下的锐利视线扫着大殿,好像每个人都进了他的眼帘,又好像只是随意一看,并无切着的实落点。 那是一种压抑的愤怒。 “你会弹吗?” 而此时,大殿里椎达木突然侧眸看着安尚宁轻声道,夹着淡香酒气的呼吸直喷在安尚宁的颈窝处。 安尚宁不适的偏开头,回答冷淡,“没灵沁姐姐抚得好。” “什么时候,也为本王子抚上一曲?” “那就要看王子有没有做到我想要做的事了……” 安尚宁话声未落,身子一僵,暗暗侧眸警告的盯着椎达木,“别抓我的手,放开。” “我都是我的未婚妻了,为什么我就是碰你不得,嗯?”椎达木说着话,握着安尚宁的手更紧了些,那眼里,似乎瞬间就撩起了某种压抑的*,“那日里好不容易想在马车里与你亲近亲近,你殊死抵抗不说,还被刺客打扰好事,你不知道,本王子有多想要你。” “王子,请注意你的身份,也注意眼下是个什么场合。” 安尚宁即使在警告,依然四稳八平,“我说过,想要我,可以,娶我,娶我可以,帮我报仇。” 安尚宁语气淡淡,面上毫无波澜,旁人皇来,她好像都没有说过话。 椎达木那粗壮的手指却仍然没有放开安尚宁的手,反而轻笑一声,音更沉,更低,“你可知道,曾经有多少女子死在我的身下。” 安尚宁身子轻微一颤,而后奋力挣脱他的手,不说话。 “很好,你方才那颤抖的样子,成功让我心疼了。” 男人声音粗矿却偏能压得很小声。 安尚宁不悦的蹙眉,而后眸光不经意就与对面正看过来的谢灵沁一个对视。 不自觉心虚垂下头。 而些时,上首的皇上也终于发话了,“好,自来,既然两情相悦,朕,又怎能……” “父皇。”宇文贤就在此时突然出声,同时,起身走出位置,对着皇上重重一跪,“儿臣也对谢灵沁情有独钟,而且,儿臣曾经与谢灵沁还有婚约的,父皇。” 此话出,众人面色诧异。 这…… 本来最大的劲敌却选择放弃,而最不可能的,此时却诚心请求。 “我说宇文贤你脑抽了,当初可是你大义凛然的一手婚约,就把这婚退了,退了不说,原来还早就暗地里与谢灵玉媾和,私通这么丢人的事,我也就不说了,你还与谢灵玉暗中勾搭着,暗害谢灵沁呐……” 余轻逸的声音悠悠响起,每一个字都是在妥妥的打着宇文贤的脸。 这话,旁人不敢说,可是由自来大胆妄行的余轻逸轻摇慢懒的说出来,就是皇上,似乎,也怪罪不得。 群臣面色尴尬,毕竟,这些事儿,也不是没听说过的。 “所以啊,我知道错了,父皇,我想要弥补。” 宇文贤不理会余轻逸,那眼神,那面色,竟都是一幅悔过想要弥补之态。 “如果王爷这么想要弥补,不如,就祝我和太子早日大婚。” 谢灵沁突然轻声开口,不急不躁,却已然将宇文贤的不耻鄙视了千百万里。 “灵沁,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只是对我因爱生恨,所以才非要嫁给太子。” 谢灵沁看着宇文贤,这宇文贤是脑抽了还是心坏了,想来个死缠烂打? “倒也是,赐婚之事,还真不是儿戏呢,皇上,说不得,到得明日,谢灵沁和太子就变了心思呢?” 椎达木终于在帮宇文贤说话了。 到底是这前答应了宇文贤,反正他说一句话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两方,都不得罪了。 椎达木的心思,谢灵沁焉能不知道,面无表情的看着此时一脸颓败,好像是个人都该要对其生出同情的宇文贤,简直是无语至极,再看上首的皇上,一幅见得儿子如此恳求,心生疼惜,要动摇遥样子,真是…… 会演! “可是,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谢灵沁突然不高不低道,一句话,成功叫所有呼吸都好像绵长了。 谢灵沁与太子已经…… 已经…… 许怡然轻阖眼睥,眸色微暗。 可是,就算是与太子已成事实,这,这当众说出来,这女子,也,太大胆了吧。 别说满殿众人,就是宇文曜这个当事人,向来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人男子此是此刻身体都明显一震,看向谢灵沁时,已然动容到无以复加。 那凤眸深处,有惊喜的光芒在闪烁,更有大吃一惊动的光芒在相映生辉。 沁儿,她爱的沁儿。 如此的爱他,如此的非他不嫁。 如此的…… “沁儿,我爱你。” 千言万语,千思万绪,各有所思,也抵不下此时太子公然一句的表白叫人来得震撼。 众人这下都快要凜息了。 在声中人,年轻男子佩服太子的勇力与果敢,年轻女子羡慕谢灵沁能得太子如此倾心以待。 仿佛中,这两人真是天作之合,自成一幅画卷,谁近前一步,都是无上的亵渎。 宇文贤咬着唇,看着上首的母妃,贤妃娘娘。 然而,贤妃迎着宇文贤希冀的眼神,除了爱莫能助外,也是一败溃地。 而也无人知道,坐在贤妃一旁,紧挨皇上的皇后,面态温和,暗中却对贤妃传来的话。 “贤妃,以后宫里的日子,我们还是要好生扶持的,本宫仁厚,不想再生出任何事端。” 语气含笑,却是一向仁厚端贤皇后的威胁。 既然已经不能娶谢灵沁,身为母亲她自然要想到宇文贤以后的日子。 “贤儿,你退下吧,太子与谢小姐如此情比金坚,不需要你再试探了。” 贤妃也是聪明人,她的话,明显是在给自家儿子拉回方才那颓败的面子,好叫人知道,宇文贤方才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助太子与谢灵沁而已。 大殿之上,宇文贤对上贤妃的目光,她知道,她的母亲在帮他,帮他稳守住最后一分颜面。 是啊,即使他这么努力还是没有能得到谢灵沁,即使他如此可怜,如此的求这个曾经极其宠爱他的父皇,也还是没能得到一点点顾念。 这个曾经风流俊逸,叫众多女子趋之若鹜的贤王,终于,一点一点的缓缓站起身来,他抬眸看向上首皇上,然后是自己的母妃。 心,一瞬间紧紧的痛。 只有他自己清楚,在知道谢灵沁与太子在一起这个消息时,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他是如此如此的不愿意谢灵沁嫁给太子。 他不得不承认,不只是报复,而是,他竟爱上了谢灵沁。 宇文贤一步一步朝着谢灵沁走近,在她的座位面前站定,强颜欢笑,“灵沁,我对你是真心的。” 谢灵沁眉心一蹙。 “不管你信与不信。” 宇文贤说话间,退后一步,然后,回到了自己座位。 大殿里沉寂片刻,气氛方才缓和起来。 “父皇,你还没有赐婚呢?” 宇文曜却一点不给所有人思考的时间,直直看向上首的皇上。 如此时候,皇上不赐婚都说不过去了。 皇上眸色一深,然后拍着双腿,朗声笑起来,“好,好……朕这就下旨。” 皇上说着话,高声道,“朕今日下旨,着将军府谢灵沁,功臣之后,贤良淑德,堪为太子妃人选,特下旨赐婚于太子宇文曜……” 皇上的声音悠悠传来,好像终于尘埃落定。 谢灵沁几乎不用去听皇上后面的话了,心头有一种一直紧压的大石终于松开的感觉。 不过…… “你做了什么,让皇上今日如此好说话?” 谢灵沁眼神示意。 普天之下,最不想让谢灵沁嫁给太子,嫁入皇室的皇上,竟然就这般同意了,谢灵沁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一定是宇文曜在背后做了什么。 “嗯。”宇文曜轻微颔首,声音在谢灵沁脑中响起,“只是恰好确定了皇上想要一件东西,我便以此为交换。” “东西,皇上有什么想要的,在你手里?”谢灵沁眸色微怔。 宇文曜笑看眼谢灵沁,“我说,下了旨,五万兵将的下落……” “明白了。”谢灵沁点点头,“你果然是黑心黑肺,可惜,我从来不知道那五万……” “嘘!” 宇文曜示意她不要出声,眸色深转,“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谢灵沁点点头,心照不宣。 也对,皇上最想要的,不就是她娘……哦不对,云衣裳当年召来的五万兵马的下落吗,为此,那日在淑贵妃宫殿,只就她娘当年一个物件,都能叫皇上与圣姑紧张出手,她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呢。 “宇文曜你太鸡贼了,不过,你到时得想好如何与皇上周旋。” “赐婚已下,我们既然成事实,你就是太子妃,谁也更改不了。” “你纯粹就是耍赖整啊。” 谢灵沁无限唏嘘,她怎么找了个这么奸诈滴男人啊。 而且还这么的帅。 谢灵沁再看向上首皇上那微微发黑的面色时,心里却是无比满意。 而一纸赐婚下,这场赐婚宴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不再有期待,觥筹交错,洒声笑语。 席至一半,谢灵沁吩咐砗磲好生看着,自己出去透透气。 当然,并不是真的出去透透气。 安尚宁也借空溜了出来。 “不要想着做什么,相信我一次。” 一处四下见光,百米处有人都能看到的凉亭里,晚风徐徐,谢灵沁披着披风,看着安尚宁神色严肃。 安尚宁面色一深,“我相信你,可是你相信的是太子。” “一旦宇文曜当上皇帝,毕竟会还安平侯府清白,为你和安尚羽正名。” “灵沁姐姐,我说过,我不相信北荣人,即使,当日的确是在太子的掩护下,我和尚羽才得予活命同,可我也不信。” 安尚宁摇头。 “我知道,你既然能跟着椎达木进京,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杀了皇上,也会让北荣皇室不得安宁,又或者,你们会想办法挑拨皇上与太子本来就不好的关系,从中作乱,加速进度,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谢灵沁每一个字都说得极轻,不急不慢,她看着安尚宁,“可是,尚宁,我不怕你给太子设难,即使你准备了刺客,我相信太子也自有应对,我是在担心你。” 安尚宁拧眉,“担心我?” “每日与椎达木交锋,你不累吗?”谢灵沁星眸流转,轻呼口气,“我不想你吃亏,受伤,你在想着利用椎达木,可有想过,椎达木也是想利用你。” “灵沁姐姐。” 安尚宁抬头打断谢灵沁的对话,“你别再劝我了,我说过,我别无选择,不过……”安尚宁面色一瞬柔和,“不管如何,我还是恭喜你,今日我和椎达木也不算是帮着贤王,也遵守了那日马车里的誓言,你放心,只要太子不妨碍我们,我们不会对他动手,你和太子,好生的吧。”安尚宁话落转身,“出来太久,我先走了。” 月色下,远处琉璃瓦泛着盈然的光泽,而屋檐下,少女身姿纤细,却异常倔强。 谢灵沁轻敛眉睫,少倾,这才移动脚步,跟上去。 “快点,不要乱,一会儿就该轮到我们庆王府了,各人站哪个位置,该拿什么东西,万不可乱了。” 正这时,旁边,一条花间小径里,钻出一群打扮齐整的丫鬟。 这是…… “见过谢大小姐。” 方才说话的嬷嬷见着谢灵沁忙行礼。 “这是怎么了?” “回谢大小姐,如这种宴会,行室宴尾时,各王府,侯府都要上前敬酒作退礼的,所以,奴才们这是准备着呢。” 谢灵沁点点头,对,北荣有这个惯例的,不管是什么宴会,只要在宫里举行,皇上主首,宴尾都有这一出,说是以示群臣友好,可是,谢灵沁却觉得,是皇上在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们,北荣皇室,谁是君,谁是臣。 臣,永远要遵从于君。 “行吧,你们先去忙吧。” “好的,奴才们去那殿里等候,告退。” 看着一众人鱼贯而行,谢灵沁正要撇开的眸光却突然落在为首那个,紧跟在嬷嬷之后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仪态极好,样貌也佳,走路拂风摆柳,却也极是规矩。 可是,看起来,到底哪里不太对。 心思起疑间,谢灵沁一直待所有人进入前方偏殿里,这才悄悄跟上,三两下就趁人不注意的溜了进去,寻到了方才那位丫鬟。 “琴姐姐,你一会儿站在世子身旁,离皇上也近,可真好,能瞻仰天颜呢。” 那丫鬟身旁,还有两个丫头在围着她,一脸艳羡之色。 那被唤作琴姐姐的丫鬟抿唇笑笑,“你们啊,真是的,好歹也是庆王府的人,可莫得丢了王府的面子,一会儿都把细着些,我距离近又如何,如我们这等奴婢的身份,还敢抬头大胆的仰望皇上去,那可是皇上,我不得吓死。” “扑哧……” 一个小丫鬟笑起来,“琴姐姐说得真可怕。” “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我擦个脸。” “好嘞。” 见两名丫鬟退下了,趁着无人她的这一刻,那叫琴姐姐眼角余光这才看向一旁托盘上那杯酒。 这是一会子她要端酒上前递给逸世子,交给皇上的。 “你不是庆王府的丫鬟,你是谁?” 只一瞬间,周身一冷,谢灵沁的匕首抵住那丫鬟的脖子,严声逼问。 那丫鬟眸光一冷,反应也快,手下入袖,一匕首直向谢灵沁眉心扫去,但是,到底是比谢灵沁慢了一步,反叫谢灵沁抬着对方的手腕一转,于是乎,那匕首就这样插进了那丫鬟的脖颈,顿时一命呜呼,声都没来及出一下。 “琴姐奶,你快着些,要进殿了。” 而此时,门外开始催促。 谢灵沁又看一旁放在托盘里的酒,端起来轻轻一嗅。 这酒有问题。 这丫鬟当是早被收卖了。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急起。 不过瞬间功夫,谢灵沁思绪转得如闪电。 瞬间想出了道道。 别人只道这丫鬟是庆王府的人,一会儿她上前去给皇上递酒,皇上中毒…… 这丫鬟一定不是安尚宁和椎达木的人,她才和安尚宁谈过,如果是置皇上而死,她知道她一定是赞成的,不会瞒着她,而且,能混进皇宫,这个丫鬟…… ------题外话------ 刚赐婚,就没好事了~ 太子表示好忧伤,这赐婚的旨意还没捂热呢~ 正文 104章 公然来袭 除了皇上,谢灵沁想不出第二人。 而且,以皇上的手段,在庆王府放个人不难。 脑中思绪飞闪,谢灵沁呼吸一紧,想到什么,面色比之方才还要凝重。 这世上,是不是贼喊捉贼最能叫人无从辩驳,所以…… 所以说,这杯酒,明显是皇上命人早准备好的。 可真是黄雀在后,宇文曜威胁皇上,而皇上今夜的目的却是要置余轻逸于死地,置庆王府于死地。 这个丫鬟是庆王府的,酒是从余轻逸手里过的,一个当众谋害皇上的罪名,庆王府诛连九族不说,必定也牵连到宇文曜。 到时别说娶她,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就算今夜宇文曜早有准备,可是,眼下看来,也一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也不划算。 说到底,都是皇上赢。 所以这杯酒她还不能换,她一旦换了,皇上就知道庆王府发现他要杀他们的事,必然引起警觉,皇上如果心一狠辣,有一就会有二,直接灭了庆王府,那…… 而无凭无据,庆王府也不可能指证皇上,他们若顺受着是应当的,若是反抗,那就是真坐实了谋反之名。 想到安平侯府一夜被屠,谢灵沁心头一悸,当下不容分说,换上那丫鬟的衣裳,梳成丫鬟发髻,迅速将尸体藏好,端着那酒,垂着头出去。 “哎,琴姐姐,你今儿个怎的这般慢,方才王妃还派人来催促了呢。” “嗯。” 谢灵沁以着方才那丫鬟的声音,将头垂得极低,她本与方才那丫鬟一般纤瘦,倒真没叫人生疑。 混进人群中,谢灵沁算了下一会子见到庆王妃,给她示意,让她临时换人敬酒。 还得当着皇上的面换人,不然…… 皇上还是会生疑。 大殿里,人声喧闹,谢灵沁心头一松。 还好,庆王妃此时正在殿门口,见得他们来,正要迈步进去。 谢灵沁当下加快脚步就要过去,却被身后一个嬷嬷死死拉住,“琴丫头,慢着些,别快了,这是宫中,别给王爷王妃丢面儿惹事……” “你放开。” 眼看着庆王妃就要进殿门,谢灵沁没办法,当下对着那嬷嬷低喝一声。 那嬷嬷当然是识得谢灵沁的,蓦然一愣。 然而,也就在这时,庆王妃却已然进了殿。 来不及了。 谢灵沁暗恼,手指搓得咔嚓响。 那嬷嬷小心的靠近她,“谢小姐,你这是……” “住嘴,别说话,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谢灵沁一声低喝,叫那嬷嬷心神一正,不是生怒,相反,她是王妃身边的人,也见过谢灵沁几次,她并不是口出狂言,出声恶语之人。 而眼下,她扮成丫鬟,还如此面色凝重沉厉…… 嬷嬷当下移开目光,不再看她,然后,跟在一旁,指挥着一众丫鬟进殿。 进了殿,再没有转换的可能。 谢灵沁面色铁青,心中已然思着良策。 如果让皇上看到递酒的是她而不是那丫鬟,只怕她还是白用功,皇上就会觉得是自己的计划出漏了,被庆王府的发现了。 而此时,趁着皇上与别人说话的功无,那嬷嬷这才走向了王妃身边,近声低语。 闻言,庆王妃眸光不经意一缩,然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一身丫鬟装扮的谢灵沁,面色不动,内心却是风起云涌,几乎是福如心至的,对着那嬷嬷交待几句。 那嬷嬷当即下去了。 而此时,殿里声竹丝乐,轻歌载舞。 谢灵沁出去这般会儿都还没有进来,而她在这殿中,可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自然吸引了一批人的注意力。 而宇文曜此时却已经注意到了,一身丫鬟装,却站在庆王府一堆的谢灵沁,眸心微紧。 而此时,余轻逸早已起身,出座,立于大殿正中央。 “请庆王府逸世子上前为皇上敬酒。” 终于,倪公公那公鸭嗓响起。 谢灵沁端着托般的手轻微一紧。 就在方才,她想过无数种法子,跌倒,哭诉,装傻,可是都处处不周密。 所以…… 谢灵沁端着那酒,走近余轻逸那一刻,余轻逸就觉得身旁有异。 “沁姐,你搞什么?”余轻逸桃眸微缩,声音极低。 “我也想知道我在搞什么?”谢灵沁恨恼的瞪一眼余轻逸,“余轻逸,我恨死你了。” 只说了这般一句,在上首皇上示意下,谢灵沁往前要递酒的动作一顿,然后,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启禀皇上,臣女有罪。” 蓦然一声出,方才还浅声交谈的大殿竟就这般奇迹般的静了下来,所有丝乐人声,全部戛然而止。 足有几百人的大殿里,安静得好像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 因为女子声音清灵铿锵,所有人,太过熟悉。 余轻逸一贯带笑的桃花眸都紧蹙在了一处,看看跪地的谢灵注,又看看一旁仍正襟而座的宇文曜。 表示,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回事。 “灵沁丫头?” 几乎在听到谢灵沁声音那一刻,高座上首的皇上眸光便变得幽深起来,计划出现了偏差,端着酒的会是谢灵沁,莫非,她知道今夜…… “启禀皇上,臣女有罪,臣女,不想嫁给太子了,臣女突然发现,臣女对逸世子情有独钟,所以……” 此话一出,满殿更惊,是惊悚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情意金坚得让众人艳羡的人,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反悔了,还爱上了太子最好的朋友,轻纵不羁曾爆出喜好男子的逸世子? 宇文曜眸光深邃,情绪莫测。 余轻逸何等敏锐,终于却在谢灵沁说这话时,意识到了什么。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能叫沁姐如此。 他的目光,倏然的就看向了谢灵沁托盘上那青杯所盛之酒。 那杯洒一定有问题。 余轻逸突然伸手。 “不能碰。” 谢灵沁低垂着头,冷声三个字,叫余轻逸刚要动作的手又顺势不着痕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这酒有问题,当是皇上准备,不能洒,一滴都不能洒,一洒地上,就会出现痕迹,皇上就会知道,你们已然清楚他想治你们庆王府谋反的罪,来个鱼死网破。” 谢灵沁压着声音快速说完,她知道,余轻逸是聪明人,也已做到此般,他知道如何将这乱局面给拉回来。 而此时此刻,大部分的眼神不是看向皇上,而是看向一旁仍坐在那里的太子。 却见太子好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依然自顾的饮着酒,面上不见半分异样情绪。 许怡然清眸暗敛,竟也不急不慌。 轩辕独看了这二人一眼,面上倒是有一点淡淡的兴致。 椎达木此下倒是不关己事,高高坐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一声震喝,满殿俱惊,明珠都暗然失了华泽。 “我说沁姐啊,沁姐,进宫前,我不就是说了声你长得不够美吗,没有李小姐好看吗,你就这么苛惨我,这不都赐婚了吗,你还不放过我。” 大脑里天人交战不过瞬间,余轻逸在皇上那震怒的眼神下,突然摆手笑得无赖又无奈,看着皇上,“皇伯伯,你可千成不要把她赐给我,别当真啊。”说着话儿,趁着皇上未开口时,又立即狗腿的扶起谢灵沁,笑得那叫一个讪媚与讨好,“得得得,我说你美行了吧,说你好看行了吧,你再玩下去,不说太子得修理我,就是皇伯伯,他再疼我,那也得少不得说我一顿呢。” 余轻逸轻松的语气,顺利化解一切尴尬。 谢灵沁手中还端着托盘呢,瞪一眼余轻逸,声音不高不低,却也有恼意,“不能怪我,你这是在毁我名声,皇上这才下旨赐婚,万一这番言论传了出去,我倒是无所谓的,可是于太子来说,于皇上来说,不就是说他们眼光差吗?” “不差不差。” “什么不差,我方才出去走个步,呼口气,就听到人议论我。” “好,不气不气。” “什么不气,议论我的就是你府里那个叫什么琴的丫鬟,倒是挺有脸的。” “回头我一定教训她。” “教训什么,我已经忽煽了她,这不……”谢灵沁扯扯自己的衣裳,“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端着这酒出现在这里。” 余轻逸一听这话,心时更加明白清楚,面上却是一点不敢再逆了谢灵沁,抬手就拿起谢灵沁托盘上那杯酒正式敬向皇上,“皇伯伯,是轻逸的错,轻逸认罚,这酒轻逸先干为尽,也不负了沁姐的心思,更是向皇伯伯请罪。” “别介,这酒不是我倒的,是你那丫鬟倒的,我就借用了下,你喝了,诚意不足。” “你如今是皇伯伯未来儿媳妇,皇伯伯自不会怪你,可是,皇伯伯疼我,也不会怪我的。” 说话间,余轻逸就嬉笑着将酒递至唇边,头微扬,作势就要将酒饱下。 谢灵沁不自觉的心都提起来了,这酒,可是万万不能喝的,她知道,余轻逸这般做,也是在赌。 皇上知道,且无比清楚,一旦这酒喝了,余轻逸出了事,那第一个可不是连累到她谢灵沁,而是那个方才被她杀死的丫鬟,一一追查下去,就会查到皇上的头上…… 而且,眼下诸国使节,文武百官都在,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叫人对北荣威信生疑。 近了,近了。 一切好像都变成了慢动作。 那清醇的液体,好像瞬间就要流至余轻逸的唇边。 一旁,南凤凰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也意识到不对,虽然才与谢灵沁相处几日,深知她不会这般妄为。 “放心,一定没事。” 一旁,南齐二皇子突然伸过来来,轻轻拍了拍南凤凰的手,好像长者般经历世事的淡然。 南凤凰当然听从南宫风的话,虽然松心的点了点头,指尖还是下意识的崩住。 “等下。” 上首,皇上终于面色复杂的抬手,然后一笑,“你小子,让你喝,岂不是便宜了你,把酒放下,你和灵沁丫头都退下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别莫得失了礼数。” “……好吧。” 余轻逸好像还很无奈的样子,将那杯酒一滴不洒的放回了谢灵沁的托盘上,然后对着身后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再让未来太子妃端下去,皇伯伯与太子肯定是真责难我了。” “皇上与太子心怀大义,才不会这般计较。”怀此同时,一旁倪公公接收到皇上的眼神,当即弓着身子上前从谢灵沁手中取过那托盘。 庆王妃当即又着人重新斟酒,这会子倒是顺利。 皇上刚将酒饮下,庆王爷这才起身,对着上首皇上禀报,“启禀皇上,方才下人来报,谢小姐方才说那个丫鬟已然承认了错误,且,一应,待我回到府后自会调教。” “好。” 看着皇上明明在笑,实际眸色暗沉的样子,谢灵沁暗暗松口气,眼角余光却飞快的看向庆王妃,瞬间了然。 也就是,方才那个被她杀死的丫鬟已经处理了。 而眼下庆王爷口中这个,是庆王妃重新准备的,尸体不在,皇上是查无所证,最后只得认为是那丫鬟叛变了,毕竟,这里皇宫,皇上不会认为,在他的地盘,庆王爷有这个能力。 一场惊险而过,谢灵沁与余轻逸这才落了座。 “王妃也是英明,明明我什么也没说,你就觉到此中有异,还叫嬷嬷迅速的去将那丫鬟的尸体处理了,好不叫皇上生疑。” 路过庆王妃身边时,谢灵沁轻言出声,顺便也是将事情说于她听。 庆王妃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更多感谢,“多谢谢小姐救了我人庆王府上下。” 谢灵沁眸然一怔。 是啊,庆王府一门上下,差点就被毁在那杯酒上。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闹,不规矩。”皇上大声朗笑主动化解尴尬,抬起酒杯,“来吧,一起尽饮。” “唰——” 变故,也就在此时发生。 一支划空而来的利剑,直向正执杯而起的椎达木而去,几乎就要射击他眉心。 “砰——” 一支玉筷击来,千钧一发之际,将那利箭击开,摔得粉碎。 “有毒。” 出声的是坐在一旁的南宫风。 与此同时,方才出手的宇文曜缓缓收回手。 但紧接着又一声破空之响射来,所朝向方向,不再是椎达木,而是高坐上首的皇上。 “砰——” 出手的是倪公公,将那箭阻碎在地上。 众人也于此时反回过来。 “有刺客。” “护架,护驾。” “皇上小心。” “王子小心……” 倪公公无比警惕的看了下四周,护在皇上身前,一时间骚乱起来。 而暗箭还未停。 这是可是皇宫,护卫层层,竟然有暗箭埋伏。 “贤儿,你快带人去捉拿刺客。” 贤妃立即对着宇文贤喊道。 如此好的机会,抓住刺客,还能得皇上的脸,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宇文贤自然明白自家母妃的意思,当下对着皇上一拱手,黑夜下立马带人对着暗箭方向而去。 而大殿里,此时一片慌乱后,涌进一批御林军,将皇上紧紧的护着。 一时间,气氛紧张。 “嗖嗖嗖——” 气氛好像压抑到了临界点之后,不再是一支两支,而是无数只箭矢突然扑天盖地自殿外射进来,竟都是皇上的位置。 已经有当先在前的御林军与朝臣被射中,倒了下去。 谢灵沁面色沉暗的看向安尚宁。 却见安尚宁面色疑惑,显然这中间出了乱子,不在她预料之中。 确实是出了乱子。 安尚宁看向椎达木,“王子……” 方才第一剑和第二剑都是椎达木安排的人所射,目的很简单,想想就能知道。 可是眼下,这如牛毛一般的箭雨…… 如此之大的阵仗,这得多少人手不说,还是在皇宫…… “哈哈哈……” 而就在此时,一道大笑声突然在大殿外响起,如此粗狂,如此嘶哑呀,如此叫人头皮发麻。 而谢灵沁如此的熟悉。 “宇文舒,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那笑声停了,一个一身黑袍的人正站在殿外那高高的琉璃瓦上,浑身充满阴煞之气,足以叫那夜色好像都要在瞬间压塌下来。 而随着黑袍人话落,方才那些好像刺来的箭就真的戛然而止了般,好像瞬间就自眼前消失了。 可是暗下,明明没有听到任何人退去的动静。 再看地上,方才倒地的御林军和朝中大臣也只是轻伤而已,此时面面相觑,一脸愣惶之色。 “幻术。” 宇文曜低声道。 “还是很强大的幻术。” 许怡然紧跟着道。 ------题外话------ 嗯,这一卷快要结束了,接下来,都是大*,重要情节,不可错过哟~ 正文 105章 南齐二皇子?? 谢灵沁的视线落向许怡然,他是认识黑袍的,可是看上去,显然是才知道他会幻术一般,眸色凝重而发紧。 好像察觉到谢灵沁的注视,许怡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许怡然眸底清流,眼底却有一丝惶怕意,而这惶惶之意竟叫谢灵沁心头一滞,脑中竟突然补被什么撞的生疼,好像将脑中记忆都要打散,成了碎片。 异样不过瞬间,又恢复正常,再看四下,就好像,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极短极短的梦一般。 “皇上,我看你过得如此开心,就总是想着时不时来提醒你一下,你曾经犯下的罪孽。” 黑袍立在那里,声音响彻上空,嘶哑嗜血。 而那露在面具外的眼,寒意森木,是切齿的恨。 比上次,谢灵沁偷溜进宫,在御书房看到他对着皇上时还要恨。 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何事,叫皇上对这个人这般忌惮,而叫这个黑袍损踩皇上不遗余力。 他还知道她的一切秘密。 知道她并不是这里的,是来自异世。 黑袍,到底是谁? “南齐……” 黑袍此时突然看向南凤凰,然后看向南宫风,“南皇的子女……” 他不是问,似乎,只是近乎怅惘的叹一声,然后,眉间尽是嘲讽,转身欲走。 “抓住他,活口。” 皇上那沉紧骤缩的瞳仁终于平缓下来,对着四下死死命令。 比任何的速度都要快。 宇文曜与许怡然同时跃了出去。 他们两人会幻术,可是对方的幻术,远比他们的还要厉害。 余轻逸愣然一瞬,也跟了上去,紧接着,御林军齐刷刷追去,如同一片黑压压的云。 谢灵沁没有动却是暗暗打量着上首的皇上。 之前稳坐龙椅,行万般计谋,好像要将所有人玩弄于掌心的皇上,此时此刻,那精瘦的指尖,在衣袖下,微微颤抖。那眼底的瞳色,比之上次在御书房还要来得震惊。 莫非,皇上已然想到了什么,猜到这个黑袍是何人? 可是不管他是何人,至少谢灵沁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黑袍不仅是对她没有敌意,而且,好像是,帮着她。 思及此,谢灵沁也倏然向外跑去。 不能叫宇文曜和许怡然伤了他,且不能叫他落入皇手里,谢灵沁如是想着。 而此时此刻,太过关注皇上的谢灵沁,却没注意到,站在南凤凰身后的南宫风,此时那张面具下,一张脸雪白一片。 “父……皇兄你怎么了?” 南凤凰感觉不对劲儿,正欲以跟上谢灵沁的脚步一顿,忧心的看向身后的南宫风。 “无碍事,只是……你跟去看看,护好谢灵沁,不要让那黑袍死。” 南凤凰一怔,有些疑惑不解。 父皇何时对谢灵沁这般上心了?还叫她去保护她不让她有事,还对这个黑袍也这般感兴趣。 会不会是,父皇的记忆恢复一些? 没错,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南齐二皇子,南宫风,其实,就是南齐的皇上,南宫行云。 南凤凰也不多言,当下让人护着南宫风,自己也跟上去。 轩辕独也想去,可是,看了入会费相隔不远的椎达木,他不能走,他得留在这里,以防生乱,免去她的一切后顾之忧。 忠勇侯,庆王爷,庆王妃,各位大人,此时面色都还没有回过味儿来,只是看着殿外,面有悸色。 …… 宇文曜与许怡然,还有余轻逸一直跟着那黑袍人。 余轻逸最先被甩掉。 “我去,轻功简直了,本世子都追不上。” 余轻逸极其挫败的一拍头,看着前方月色下已然越渐消失在眼帘下的几个人,神采都没了。 “余轻逸,他们呢。” 身后,听海拉着谢灵沁紧随而至。 余轻逸指着前方,“跑了,追着呢,你别去了,轻功了得,你追不上。” “我轻功不错。”余轻逸话刚落,南凤凰的身影紧随落下,看着谢灵沁,作势就要去拉她,却被余轻逸一把捉住拉回来,“追什么追,不错又怎样,有太子和许怡然在,还能有你什么事儿,不要命啦。” 一连串的好像是不太好的语气,可是好像都是为了最后四个字伏笔。 谢灵沁突然为余轻逸这情商给感动得想哭了,再看看南凤凰,果然没明白过来余轻逸的好意,美眸一蹙,反手对着他的手重重一挥,“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你如今身在我北荣,若是生出个什么事,南皇那般宝贝你,还不立马出兵。” “呵呵,就是啊,我如果真的在北荣出了什么事,那就说明,你们这北荣也真是够乱的了。” “我懒得和你说。”余轻逸近乎赌气的撇开头,看向谢灵沁,“有太子和许怡然在,你更别去了。” “你们两在这争论半天的,我就是想追也来不及了。”谢灵沁一摊手,无语得紧。 余轻逸与南凤凰对视一眼,面色微微发红。 一旁听海眼观鼻鼻观山,他什么也没看见。 “方才殿里那事……”余轻逸突然看着谢灵沁,一幅不胜感激样,“沁姐,谢谢你啊。” 谢灵沁微懵。 这事儿,不是过去了吗,也不该在此时说吧,脑中一转,瞬间明白过来,倒是不给余轻逸留面子,“你不想让南凤凰误会就明说啊,还非得扯上我,没错,方才大殿里我是为了救你才故意说要嫁给你的,我相信,以南凤凰的智慧,也早就猜到了。” 谢灵沁语毕,余轻逸面色竟破天慌的红了,哦不,绿了。 “哼,关我什么事儿。” 南凤凰明眸微挑,下巴微抬,一撩袖摆,端得一个与我无关。 余轻逸…… 谢灵沁倒是严肃起来,“反正,今日之后,你们也更要小心谨慎了。” “倒是呐。”余轻逸面上扬起笑,懒洋洋的,却是一点不焦愁的样子,可是,那小眼神却是若有似无的瞟向南凤凰,恰好与正看向他的南凤凰一个不小心对视。 “我是看沁姐来着,你挡我做什么。”余轻逸可真会掰扯。 谢灵沁都懒得理这两人二货般的情商,她知道,余轻逸这小子平日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可是意见大着呢,再加上有个那般英明的的庆王爷与庆王妃,一定没事的。 谢灵沁既而将目光又看向远方。 余轻逸说得错,她是真的追不上了。 而此时,几人身后,一众御林军也远远的追了过来,显然的,也是追不上了,干脆停下来,一时间尽皆看向余轻逸。 “看我做什么,走吧,回大殿呀。” 余轻逸大手一挥,众御林军当即跟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殿里,看到余轻逸,南凤凰,谢灵沁,以及一众御林军安然回来,所有人都看过来。 “皇伯伯,那人轻功老厉害了,太子与许公子追去了,我们给撂下了。” 余轻逸摆着手,一幅自己已经尽力,还追得气喘不平的样子。 “无事,你快喝口水,可别累着了。”这般久,皇上已然平下所有思绪,帝王仪态端得是滴水不漏,只是,看向大殿外的眼神,有些急切。 显然,他极其期待,能够把那黑袍抓回来。 而此时,人群中谢灵沁刚与轩辕独一个对视,要移开目光,就见得南宫风正朝她看来。 谢灵沁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示意南凤凰快些过去。 “你二皇兄在担心你呢。” 谢灵沁道。 南凤凰点点头,又看一眼余轻逸,这才朝南宫风走过出。 没多久,太子与许怡然也一前一后回来了,两人面色都不太好,不像是受伤,却是一阵惨白受挫的样子。 “禀父皇,儿臣无能,那人竟跳崖而逃。” 跳崖。 谢灵沁一怔,心头一缩。 死了? 皇上眼底神暗了亮,亮了暗,然后,最终,好像遗憾,可是谢灵沁看出来,皇上还是高兴多些的。 “既然如此,那算了,许怡然啊,你也辛苦了。” “为皇上效力,小民不辛苦。” 一场惊心动魄的局面,让心思各异的众人不敢支声。 赐婚宴结束,皇上大手一挥,众人这才缓缓走出大殿。 椎达木和安尚宁的脸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的。 然后,又是轻松的。 那人死了,是不是也没人知道,最开始那几只暗箭是他们所埋伏的。 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平然的出了宫。 群臣散去。 谢灵沁看着天际处那轮幽深的县月,周边星子几颗掩映。 一切,却好像都不简单。 宇文曜跟着众人亲自送谢灵沁出宫。 许怡然连招呼都没与谢灵沁相与一声就出宫离去了,竟叫谢灵沁几分失落萧索在心口蔓延。 “走吧,我送你回府。”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点点头,全然不理会一旁,谢将军想上前说些什么的模样,径直上了马车。 而谢灵沁的马车行至半路上,便被拦下。 是南凤凰与南宫风。 “还没有祝福太子与谢小姐天作之合,喜得赐婚。” 南宫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谢灵沁没曾想,专门拦车,是对他们说这个。 让她一下子觉得,这个二皇子接地气了,有人气了。 只是…… 谢灵沁总觉得,好像,经过方才那黑袍人一事后,这个南宫风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之前那生冷疏淡的气息都没有了,而且,他此时正在朝她走近,站在马车外,问,“你喜欢吃些什么?” “啊?” 谢灵沁愣愣然,然后,看向南凤凰。 “哦,你二皇兄问你,你喜欢吃什么?” 南凤凰道,她也挺懵逼的。 谢灵沁…… 南凤凰是没听懂吗,她是想问这她这二皇兄抽什么疯呢。 “嗯,还好吧,基本上来说,我并不挑食。”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南凤凰的哥哥,她可不想给自己和宇文曜竖敌。 “那你改日可以来南齐,南齐美食我,一定能得你欢喜。” 南宫风说,语气天生自带一股淡然气势,却叫人不忍错漏一个字,而且,谢灵沁能感觉到,南宫风,在努力的尽力的表现出友好。 “好,改日一定来。” 谢灵沁语声含笑。 “听说,你过往十多年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谢将军一点儿不疼你?” 谢灵沁刚想让听见挥马离开,却听南宫风又道。 谢灵沁呼口气,点头,“嗯,不过,不经历苦中苦,哪里能成人上人呢,我现在挺好的。” 闻言,南宫风呼吸一滞,面具外那双眼睛里似乎多了些复杂深讳,只是,风一过,又好像,叫人只认为是花了眼。 “若有一日,太子对你不好,不够好,你来南齐,我南齐的大六,随时为你敞开。” 南宫风又道,这像是绝对的承诺,直叫谢灵沁一阵错愕。 这个南宫风今日确实太奇怪了些。 不过…… “太子,听到没有,我以后也算是有很大后台的人了。” “此生,唯你是宝,何来欺负你,对你不好。” 太子抬手摸摸谢灵沁那毛茸茸的脑袋,唇角溢起无尽宠溺的笑意。 只是轻微侧眸间,正好对上南宫风看过来的眼神。 目目相对,宇文曜眸色微微一深,好像福如心至的想到什么,再看着谢灵沁时,却是闭口不言。 南宫风也恰然收回了目光,对着南凤凰道,“走吧,我们回锦华楼,明日起程回南齐。” “我还想住在将军府……” “我着人给你换了新被褥,不要任性。” 南凤凰被南宫风拉走了。 谢灵沁看着二人的背影,却有些落寞。 “倒是有些舍不得呢。” “舍不得,以后我们去南齐玩。” “好啊。”谢灵沁轻揽住宇文曜的胳膊,笑意温软,“不过,你从来是个醋坛子,方才我与南宫风说了这般久的话,你却没有吃醋,倒叫我心里的猜疑证实了。” “什么?” 宇文曜笑,竟好似打趣。 “那不是南二皇子吧,而是……” 是什么,谢灵沁没说出来,扬起嘴唇在宇文曜唇瓣上轻轻一吻,心照不宣。 不过,这个吻很快被宇文曜捉住,一阵攻城掠地,直吻得她气喘吁吁,衣衫凌乱。 月华透进,女子肩膀雪白莹润,更闪耀着迷人的银泽。 “这是马车上呢,你……” 谢灵沁抬手推开宇文曜,几分嗔怪,“能不能节制了。” “我已经节制好几日了。” 宇文曜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幽怨,好看的眉宇好像都纠结在一起了。 谢灵沁难得看着宇文曜哪此隐忍而幽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也不去拉滑落肩头的衣裳了,“嗯,到底,皇上赐婚了,就算还没有大婚,我们也是算是名正言顺了吧。” “当然,你是我的,从明日起,我就要日日住在你清水阁,叫皇上不得不下旨,尽快大婚。”宇文曜一把搂过谢灵沁,在她的额头温柔至极的印上一吻,“这几日的部署,一切都很成功,很快,沁儿,很快……” 宇文曜的眼底从没有过如此灼热而深亮的光束。 只要今晚一过,他就能兑现他对沁儿的承诺,普天之下,再没有人将他们分开。 “嗯。” 她在他的怀里答得温软,无端的诱惑,只是一个字,就叫宇文曜差点把持不住,在马车上要了她。 “对了,方才你和许怡然,追那个黑袍,他真的跳崖了?”谢灵沁轻喘着呼吸问道。 “没有。” 宇文曜骗不了谢灵沁,也不想骗。 谢灵沁忽而松口气,“那就太好了,他身上有好多秘密,我还想一一问他呢,不过,他去了哪里?” “他幻术用得极好,追至一处树林时,我和许怡然都他的幻术迷惑,半天没走出去。” “你和许怡然两人都被迷了?”谢灵沁有些不可思议,这两人可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所以说,他是跑了。”谢灵沁颇为唏嘘。 “对。” 谢灵沁一拍额头,几分失望,“我还以为他被你和许怡然给控制起来了呢,不过……”谢灵沁上前抱抱宇文曜,笑容绚烂,“没事,他既然这般厉害,你没事就好了。” “嗯,许怡然也没事,放心吧。” “呵呵,我是关心他,可是我更关心你。” 谢灵沁将头使劲儿的埋进宇文曜的胸膛,好像这像就能更多的截取他的气息,和他永不分离。 她发现,她是真的完了,越来越依赖宇文曜了。 宇文曜下巴轻抵着谢灵沁的头,这一刻,面上笑容退下,眼底有什么浮浮沉沉,搂着谢灵沁的手,一紧再紧。 并不是他与许怡然敌不过对方,对方的幻术的确很厉害,但是,他们如果想破,不会被迷惑,只是,在那一刻,在幻境中看到那一幕幕时。 他们,甘愿被迷惑。 暗暗卷了卷手,宇文曜轻轻闭眼,很快,会结束的。 远处,长巷里,一方暗身投罩,却被一旁树景盖上,不叫人察觉。 马车窗帷被卷起,许怡然看着深拥的两个人,心头,一点一点而起的紧缩感,叫他心痛。 “公子……”身后,绿妩在轻声唤。 “走吧。” 许怡然已经转身,“去天机殿。” 绿妩似乎疑惑。 “我需要查点东西,当年那个人,或许,并没有死,他一直在暗中……” 许怡然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 正文 106章 谋中谋(一更) 夜色下的北荣行宫里,此时此刻,一进门,椎达木便面色阴鸷,一掌轰在桌面上,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足叫地面都颤上一颤。 安尚宁没开口,一旁黑布水当即上前,“王子息怒,虽然计划没有成功,不过,北皇也并不知道是我们在暗中作了手脚。” “可是我们的计划,却等于被暗处我们都不知道的什么人看得一清二楚。” 黑布水一噎,面色难看。 “你呢,怎么说?”椎达木这才看向安尚宁。 安尚宁眉睫轻颤,“我比你更疑惑,不过,有的是机会,你急什么?” “呵呵……”椎达木冷笑声,“也对,我蛮夷反正也有北荣的名头下,委曲求全这般多年,自不急一事,倒是你比较急的。” 安尚宁听出椎达木话里的嘲讽,往旁走几步,“我觉得,今夜的事有些诡异,不如,我们早些离城吧。” “确实,不过,反正我们不是还有谢灵沁吗,那我们就等宇文太子登基了,今夜,我们也只是明面上帮着贤王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也并没有违背与她之间的诺言,在她与北皇抗对时,我们也可以从长计议。” 椎达木说这话时一瞬不瞬的看向安尚宁,似乎有看她的反应。 安尚宁看着椎达木没有答话,看了看外面,“我总觉得今夜不太平。” “属下觉得,是塞姑娘太小题大作了吧,何来不太平,我们眼下离开,招呼都没与北皇打,不是叫人说我们怕了。” 安尚宁看着黑布水,没有说话。 “黑布水。”椎达木却已然对着黑布水吩咐,“如集人手,先离京。” 黑布水无奈,只得垂着头皮应是,召集人手。 只是,屋内,突然无声无息的落下一道身影。 安尚宁看着来人,目色沉暗疑惑。 …… 而此时,将军府清水阁,送走了宇文曜,又让宁一好生睡去后,谢灵沁拥被半响,并没有躺下睡去,而是理好衣衫,起身对着暗处一唤。 听海当即现身,“回小姐,如你所料,果然有动静。” “那就叫冥澜他们继续守着,不要放过一丝一毫。” “是。” 听海倾刻退下。 砗磲从厨房里端汤出来,递给谢灵沁,“小姐,你又何必劳心,一切交拖给太子……” “这皇上才赐了婚,我总得名面上的立个功什么的,也不好让别人说我高攀了太子,又或者,皇上一个心血来潮,寻到一个由头,说我配不上他,把赐婚给废了呢。” “可是,方才太子不是说他会尽快……” 稀薄的月光洒落窗头,错落在谢灵沁莹白如玉的小脸上,明媚春色。 “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不忍他如此劳心,总想着帮忙做一些。” “小姐……” “你也知道的,光是赐婚没用,我看皇上身体还健壮得很,要主动退位还有几年,我得尽快的和宇文曜完婚才行。” “不过……”谢灵沁话锋一转,看着砗磲,“你去看看许怡然吧,帮我看看他,我知道,你和相他熟,劝劝他。” “奴婢明白,奴婢立马去。” 砗磲闻言,当即转身,加快步子,很快消失在月色下。 谢灵沁看着天际月色,她总觉得,皇上没有这般容易就下旨赐婚,没有这般好像就能打倒。 而今夜,南齐公主,南齐皇子,蛮夷王子,轩辕世子都在,都是各国举足轻重的人物,皇上若是动个什么手脚的话…… 谢灵沁双手负后,目视前方,眼里情绪幽深难辨。 风雨即来,如果就是今夜,皇上威名受损的话…… …… 太子府邸。 宇文曜刚回到太子府,便被宇文安拦下。 黑夜下,一双满是阴郁之色的眼,死死的盯着他。 过去几日,宇文曜给他下的药早就失了药效。 “皇上已然赐婚。”宇文曜看着宇文案,而后,毫不停留的错过宇文安就要进屋。 “皇上不可能真的如此简单下旨,一定有别的用意,你不可能不知道。” “他会找西夏,南齐,蛮夷动手,所以,他就会忽略掉别的事,而我,就是需要这个忽略。” 宇文曜道,看向宇文安的眼神,这一刻,竟是如此鬼魅深邃。 宇文安看着宇文曜,他们有着共同的五官,可是,宇文安面上此时全是阴沉怒然之色,“为了一个女子,宇文曜,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你是将西夏,南齐,蛮夷抛出去,我也不认为,可以天衣无缝,皇上……毕竟就是那般一个阴险凉薄没有半点血性的皇上。” “他不会知道的。” 宇文曜看着他,眸色一点一点沉下。 “启禀太子。” 空气中,突然有一道身影现身,跪于太子面前。 “怎么了?” “皇上回到帝寝殿后,并没有任何异动,便就寝了。” 宇文曜眉心微蹙,须臾,看着来人,“继续监视。” “是。” 报信的护卫离后,太子府四下一片寂静。 宇文安没有开口。 宇文曜也不见开口。 冬天的夜晚,寒风凌冽,叫人齿间生寒,凉至骨髓。 而此时,北荣行宫里,那个突然出现在椎达木与安尚宁面前的人,轻轻一笑,“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安尚宁面色一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你可是逸世子师弟,要帮我们什么?” 来人正是戚如风,闻声,微微一笑,“没错,我是逸世子的师弟,我们呢,都是迟暮人老的徒弟,同时呢,我也是李倾玉的师弟,当然了,想来椎达森王子与塞姑娘都有听说的,我与逸世子并系并不友好,所以,明人不说暗话了,是我师姐让我来送你们出城的,今夜将乱,椎达木王子和你的未婚妻,早日离京比较好,否则,战火很快会烧到你们的头上。” “你帮我们?” 椎达木可不是好哄的。 戚如风一笑,“我帮你们。”戚如风摇头,“不,王子想错了,我只是帮我师姐而已,而我师姐,是听从皇上指令。” “皇上会想放离我?” 椎达木更加疑惑,还有些可笑,他如果在这北荣生出点什么事,那才是如了皇上之意吧。 戚如风无知的耸耸肩,“皇上今夜有要事做,并不没有将你和小小蛮夷当作威胁,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该说的也说了,告辞。” 戚如风话落,转身,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椎达木面色阴沉,看着安尚宁。 “王子,属下觉得,那位戚公子言之有理,不管是否是皇上之意,至少,我们现在离开,是对我们有利的选择。” 黑布水上前劝道。 “你方才还说不离开呢。”安尚宁一语抵驳。 黑布水当下面色尬尴。 “不过……” 椎达木思忖半响,也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镜,不管如何,还是先行撤离吧。” “不,我不同意,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安尚宁摇头,“如果真有此事,灵沁姐姐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的。” “塞姑娘,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相信那个谢灵沁,今夜在大殿上,她可只顾着和太子谈情说爱,没理你半点儿。” “如果她没有来通知我,只两个可能,要么是出了事,要么就是根本无事发生,我们离开才是错。”安尚宁全然不理会黑布水,而是直直看着椎达木,“王子,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 “不。”椎达木看着安尚宁,“我觉得黑布水说得有理。” 安尚宁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行宫西院方向,突然大火升腾至天空。 “那里是……西夏世子所住之处……” “看吧看吧,果然是出事了,呵呵呵……”黑布水竟然有几分得意,对着椎达木道,“王子,我们快走。” “不,不会……” “走。”椎达木一把拉过安尚宁,“走。” “我不走。”安尚宁拒绝,她心头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夜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呢,又说不上来。 “塞雅,别忘了,你的妹妹还在我手里。” 椎达木一声威胁,安尚宁眸色暗涌,最终,死咬着唇,跟上了椎达木的脚步。 一行几人很快掠出行宫方向。 离开时,还能听到轩辕世子所住方向的一片散乱。 而就在几人离开行宫后,转首间,便见着方才他们一行人待的地方,也起了火。 火光冲天,一片火舌好像瞬间就能蔓延开整个行宫似的。 “塞雅,看来,你那位灵沁姐姐并没有通知你,呵。”椎达木映在暗影中,几分嘲弄。 安尚宁没有理会,只是面色起起伏伏。 而此时,将军府。 谢灵沁自然听到了动静,面色流转间,看了看院子四下,见砗磲还没有回来,便让院子里,平日里还处事得力的丫鬟守着屋子,自己也掠出了将军府。 她得去看看。 四下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谢灵沁到达行宫方向时,火势已然控制,京兆尹还带着人进上进下,一脸凝重之色,看到谢灵沁,有些意外。 “谢大小姐,你如何在这里?” “看到这边有异常,便过来看看。”谢灵沁道,“西夏世子与椎达木子还有其未婚妻可有事?” 京兆尹看了眼四下,这才看着谢灵沁,“谢大小姐,他们,好像都不在……” “不在?”谢灵沁面露疑色,想了想,立马转身,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耳中还能到听到百姓在议论。 “这莫不是天火哟,行宫都能烧起来,太不吉利了。” “就是啊,不说不吉利,这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哎,小点声儿……” “你们说,西夏世子和椎达木王子他们,会不会死在火海里……” “嘘!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声音远去,谢灵沁隐去一旁,面上不禁染上正色。 “谢灵沁,你要去哪儿。” 前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谢灵沁看着前方由远走近的人,蹙眉,一脸阴沉,“宇文贤,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我?” 谢灵沁话刚落,头顶上一张大网便当罩下。 “宇文贤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谢灵心恼怒了,星眸一沉,“行宫着火,椎达木王子和西夏的人都不见,难不成也是你做的。”谢灵沁一脸冷然,“你可真是你那好父皇的忠实走狗。” “呵呵,我的好父皇……”宇文贤上前几步,“我今日在殿上当着几百人,如此求他,他当然是顾及我的,至于你,谢灵沁,我当着几百人对你表白,你就是如此拒绝我的,你不是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吗,我倒是想看看,等你成了我的人,太子,高高在上的太子,他还会要你吗。” “你无耻,放开我。” 这网太紧了,并非普通的网,谢灵沁挣扎半天,不仅没有松开的痕迹,反而那网将她缠得越来越紧。 “好不容易等到你落单,我如何再能放开你。”宇文贤的眉目侵润在夜色下,有种诡异森森的美,“你不知道,我已经想你,多久,多久了。” 声音在夜风中逶迤散开,有种嗜血的气息在蔓延。 “带走。” “是。” 顿时上来几名护卫,拖着网,将谢灵沁带走。 “宇文贤,你好歹也是北荣的皇子,王爷,就算你不想让宇文曜日后登基为皇,可是,如今,蛮夷王子与西夏世子在我们北荣的地盘出了事,怎么说,对北荣都是不利的。” 谢灵沁契而不舍的道,“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去锦华楼,确定南齐公主和南齐二皇子有没有事。” “谢灵沁,你不用再说了。”宇文贤突然一把扛起谢灵沁就直向就近一处别院而去。 “谢灵沁,你别怪我,本想对你名门正娶,可是你却偏要如此一意孤行,所以,我也不客气了。” “呵呵,堂堂贤王爷,竟想对我用强,可是……” 谢灵沁仰头冷笑,“你行吗。” 这三个字生生刺激到了宇文贤,面上青筋暴起,扛着谢灵沁,就钻进了一间屋子,毫不客气的将她往床上一丢,“谢灵沁,我不行,就算我不行,我也能让你今夜名誉扫尽,人尽可夫,到时候,我就要你求着我要你,求着我娶你。” “我呸——” 谢灵沁轻唾一口,“宇文贤,你当你是神啊,想做什么就可以为所欲为,还要我求着你,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求着你的。” 这话彻底将宇文贤激怒了,猛的一把扑过来的,不过,谢灵沁课着网就地一滚,他扑了个空。 看着宇文曜那被愤怒而染红的双眼,谢灵沁冷声嘲笑,“宇文贤,你是贤王又如何,受尽皇上宠爱又如何,事到如今,你不过也就是皇上一棵棋子而已,你真以为,你的事,可以瞒天过海,你不能有子嗣之事,如此手眼通天的皇上不知道。” 谢灵沁冷笑,每一个字都如利剑一般,插进宇文贤的心窝。 “谢灵沁,我要你,只要得到了你,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然后,你会死在太子的怒火之下,皇上就会借此,罢除太子之位,再立即将回京的五皇子封为太子。” 谢灵沁冷声一话,宇文贤再次要扑过来的动作一顿,看着谢灵沁,被怒火欲火染药的双眸沉色涌动,“你说什么?” 谢灵沁往后退一些,“我想,我说得足够清楚。” “五皇子,宇文石?那么一个病怏子,他能当太子。” “宇文贤,时间能改变一切,风暖城气候温好,这般多年,他又是五皇子,什么好药材没有,真的还是当初你记忆中那个病弱的五皇子吗?即使,他是病弱的五皇子,可是,他能有子嗣。” 这话更如重雷一般,砸得宇文贤魂不附体,身子踉跄后退,后退。 “你今夜掳我来,是皇上暗中操纵的吧,否则,你不会有这个胆子,就算你有,可是,你不会如此的破釜沉舟,宇文贤,你可以回想,这般久以来,你所做的一切,皇上对你所做的一切,今夜,你如果真的照皇上旨意做了,最大的获利者到底是谁,你甘愿成为别人上升的垫脚石吗,从此浓陷泥淖。” “哈哈哈哈……”宇文贤突然坐在地上冷笑起起,“谢灵沁,你说得没错,可是,我也能得到你不是吗,哪怕只是一刻,我也得到了不是吗,最后就算死在太子的手里,那他也是愤恨的,他救不了你,他会懊悔,会内疚,那修剪如此刚硬的人,会一招击胯不是吗,哈哈哈……”宇文贤狂笑,眼底猩红,“不管明日如何,就算是宇文曜有天大的本事,能找到这里,寻到你,可是,该做的,我也都做了,而且,如果他真的来了,谢灵沁,就是他死,而非我亡。” 看着宇文贤狰狞的模样,谢灵沁面上清寒一片,“宇文贤,你果然是蠢不可及。” “那就让我这个蠢不可及的人好好让你知道知道我宇文贤的厉害。”宇文贤说话间,已然扑过来。 正文 107章 竟然是你(二更) 风声呼涌,千钧一发。 宇文曜人还没有扑到谢灵沁的身上,就突然一个后退,摔倒在地。 而一旁,一人手执长剑在他还没爬起来时,直接架着他的脖子。 “你……” 谢灵沁这才将身上的网一点一点拿开,冷笑上前,“宇文贤,皇上有他的计划,你有你的计划,你们都想要将众人玩弄于掌心,可是,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陪你们玩不是吗。” 谢灵沁自榻上跳下,走至宇文贤面前,轻轻弯身,眸光冷冷的看着宇文贤,“你劝你最好不要动,你不觉得,这屋内气息,不太对吗?” “砰——” 谢灵沁话刚落,刚想费力站起来的宇文贤突然又跌坐在地。 “谢灵沁你,你在屋子里下了药,不……不对,你不可能知道我要带你来这里,你……你在你身上涂了药。” “还算不笨。”谢灵沁轻轻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宇文贤,“你放心,不是毒药,只是比十香软筋散来得更要让你无力一些。” 宇文贤眸中怒火退下一些,看着谢灵沁,又看着一旁执剑的听海,“你,外面守卫重重,你如何进来的。” “你想瓮中捉鳖,我不是也想吗?” 谢灵沁冷笑浮于眉梢,“难道我不知道,皇上如此不喜我,可是就如此轻易的赐了婚了?” 就算是有宇文曜所说的那个威胁,她也觉得,不太保险,所以,今夜早就做好了准备。 请君入瓮而已。 “宇文贤,明人不说暗说,如今你的处境,你自己最是清楚,你也明白,你今夜不管成功功与否,下场都并不好,想死想活,你自该要掂量。” “你,你会放过我。” “当然,只要你说今夜之事是谁在后面指使,不用说是谁想挑拨各国,你只需要说,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想害死太子,为着此,甚至使出如此低劣不堪的手段。” 宇文贤闻言,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灵沁,屋内,斑驳月华错漏着,映在少女光洁如玉的脸上,清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屋内屋外,死一般的安静。 “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终于,宇文贤突然一脸苦晦的笑起来,说是笑,又更像在哭丧,“谢灵沁,哈哈,我明白了,你今夜做这一切,不惜以自己为饵,最后,竟都是为了帮宇文曜,帮宇文曜上位,皇上方行有失,德形亏空,一旦传出去,加上先前边境闹天灾的事,加上李俊儒尸爆炸一事,加上方才北荣行宫失火一事……很快会被百姓议论,舆论的威义,再加上你手脚,足可以让群臣直逼百官上奏皇上让位,到时,宇文曜不用费一兵一卒,更不会有任何名声诟语,当真是名正言顺的登基,就算是五皇子到了,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谢灵沁眼底带着赞赏,“嗯,贤王倒不是聪明的。你说得不错,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不是我的算计,只是皇上太过步步紧逼,手中血腥太多,而我,顺应天势而已,而且,北荣行宫纵为一事,不是皇上让人所为么,这叫做,自作自受。” “你,你为了宇文曜,值得吗。” “为了他和我,当然值得,倒是,你值得吗?” 宇文贤呵呵冷笑起来,“值得吗?什么叫做值,什么叫做不值呢……” 谢灵沁眸色微冷,也少了几分耐心,“所以,宇文贤,我说的,你倒底是做,还是不做。” “如果我不做呢?” “我想,你并不想如此早死,更不想你的母妃和你一起陪葬。” “谢灵沁你这个毒妇。” “毒妇?”谢灵沁冷笑,“宇文贤,当初你与谢灵玉一起迫害我的事,你忘了,想虐打我后,还想要将我发到青楼去,你忘了,你处处置我于死地,想毁我名节,忘了,就说方才,你如此卑鄙的行径,你又忘了么。”谢灵沁说话间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宇文贤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就像是能消积心中不快,以及这般多年的怨气似的。 “知道吗,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对方生不如死,所以,我才一直让你存活至今。” 在宇文贤一点一点暗下的双眸中,谢灵沁声声森冷,“还有,宇文贤,就算不是我出手,你按照皇上本来的意思去做,皇上一石二鸟,除了你和宇文曜,又还会放过你母妃吗?嗯?” 谢灵沁最后一句话是压倒一切的稻草,宇文贤整个精气神一卸,目光暗淡无泽的盯着眼前的地板,“没错,你说得没错,到头来,我也不过是皇上一颗棋子而已,可是……”宇文贤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谢灵沁,“得不到就毁灭,谢灵沁,我不会如你之意的,我告诉你,一切,都不会你是想像中的那般成功,我不能好过,我要让你和宇文曜也不能好过。” “你是想说,南齐公主,南齐皇子,还有轩辕世子在你们手里吗?你们想借此来反陷害太子?” 宇文贤面色一怔,眼皮抖动得厉害,既而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很从聪明,猜得不错,可是,你一定不会找到他们,一定不会知道,是谁所为,而且,我也不知道,哈哈……” “既然你如此想做皇上忠心的狗,那就好好好在这里等着吧。” 谢灵沁一把夺过听海的剑,长剑两拉,宇文贤那英俊的脸上一个大红血叉,如此可笑而讽刺。 谢灵沁没有杀宇文贤,如她所说,最好的报复,是让对方生不如死,而且,她所下的药,也足够让他痛苦万分。 门被谢灵沁拉开,院子里早就齐整整的站了许多人,最先在前的,是宇文贤身边的青翼,明显是想要冲进来的,不过,被他们身后,紧随出现的剑架着,控制了,此时他们面难看,看上去,脚步也是虚软无力。 没错,方才擒她到时,他们自然也闻到了她身上被风吹散出的味道。 天星此时上前,对着谢灵沁恭敬的一拱手,“小姐,你先前吩咐的事都办了,眼下这些人,如何处理?” “不管他,让他们在这里自求多福吧,毕竟,宇文贤,说不得,还有用,即使没用,活着,远比让他死了,更要有趣。” “是。”天星领命。 “听海。” 谢灵沁又唤。 听海当即上前,“小姐,我已经查到了。” “走吧。” “谢灵沁,一定不会如你之意的,哼,你找不到他们的。” 屋内,宇文贤的声音不甘的传来。 谢灵沁冷笑一声,“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天星,你留下看着他们,如果有风吹草动,就……” 冬天的风很是凌冽,少女的声音却更如刀在凌迟。 “杀无赦。” 谢灵沁道。 屋内,宇文贤身子一颤,从没有想过,死亡在这一刻,距离他这般近。 谢灵沁,方才不是都不想杀他的…… 宇文贤终于是住了口,不苦,震骇,挫败,后悔……种种情绪纠着在他的脸上。 他知道,今夜,风雨,不会平。 夜,渐深,冬风凌冽,刮得脸上生疼。 一座破落的小院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静了。 而小院正中央,一男子一身黑衣,站在月色下,面上不再是昔日里张狂浮躁的模样,反而一脸薄冷与冷辣。 “公子,南齐公主,南齐二皇子,还有轩辕世子,全部被我们控制了。” 身后,一名护卫打扮的人来报。 男子闻言,抬手对着他挥一挥,“不可掉以轻心,守好他们,再等等,我亲自去会他们。” “是的。” 护卫退下,稍倾,又一护卫落地,对着男子禀报,“公子,贤王至今没有回贤王府,想来,是怕我们破坏,带着人去了别处,要不要追?” 男子轻挑着指尖冷笑,“不必了,这般久了,有些事情,也该是成了。” “是。” “走吧,去看看各国的来使。” 一条不算宽敞的甬道里,男子不知走了多久,然后,一间石室被打开。 彼时,南凤凰,南宫风,还有轩辕独,全部软弱无力的瘫靠在墙上。 “呵呵,真是难得这幅光景呢。” 男子冷声凉笑。 三人看清来人,一怔之后,面色沉下。 “竟然是你,你是皇上的人……” 南凤凰愤恨开口。 “呵呵,是啊,南齐公主真是聪明。” “你抓我们是想做什么?” “你们说呢,把你们的死推脱在谢灵沁身上如何?从此,皇上既可以名正言顺的除去这颗毒瘤,同时呢,又能掌控太子。” “你抓了我们,当太子不知道,太子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男子笑,“我想,太子现在正忙着,他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定都尽在他掌握了,呵呵,连一个丫鬟都找不到,真是,笑话。” “什么丫鬟?” 男子却不说了,而是对着身后一挥手,“来人。” 只是,空气中经了一瞬,却没有动静。 男子眸色一沉,倏然回头,这一回头,顿时无数细如毛雨的银针向他在让而来。 男子大急,不甚明亮的甬道里,当即抬袖拂开,急声后退。 “原来,背后那看不见的人,是你啊。” 然后,清丽的声音响起, 少女缓步走进来。 男子面色一变,“谢灵沁,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戚如风,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谢灵沁冷笑。 戚如风瞬间退后,“你不该在这里的,你应该被……” “你是想说,宇文曜串通了蛮夷椎达木王子,想谋乱犯上,从中作梗,皇上大怒,便将我许给宇文贤吗?” 谢灵沁一步一步上前,“还是说,你日后好对着外界的人说,那一日,刀光剑影,险情重重,你戚如风为了北荣,拼命救了南齐二皇子,南齐公主,轩辕世子吗。” “你?” “这都都是今夜事成之后该有的结果吧。”谢灵沁越走越近,“坐收渔翁之利,让北荣大乱,从而让后面那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既可以给蛮夷一个重重的下马威后,再顺利的除去宇文曜的太子之名,再将我完全的拿捏?呵。”谢灵沁冷笑,“戚如风,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当真就认为你就是张狂骄傲,一心爱李倾玉,爱逞匹夫之勇的蠢货,没曾想,你还有这般心机,若不是那日脑中电光一闪,迟暮老人如何会看中你这般不知上进的徒弟,还真是想不到是你在背后作手脚。” 戚如风看看四周,也笑起来,“是啊,我瞒了这般多年,逸世子与我师姐都不知,你竟然,就想到了。” “所以,那一夜,能无声潜入贤王府,将人掳走的人,当属你了。” 谢灵沁眸光一冷,“紫河在哪里?” “死了。” 戚如风话落,看着谢灵沁寒下来的面色,手中长剑而出,直接就架在了一旁南凤凰的身上,“谢灵沁你若是再近一步,我就杀了她,她若死在北荣,南皇必当出兵报复。” “我和南凤凰并不熟悉,杀了你,死无对证。” “呵,谢灵沁,你够阴险。” “所以呢,你还没说你是谁的人呢?是皇上的人?我觉得,应该不止吧。” “我是蛮夷的人啊,今夜一切都是蛮夷椎达木王子和太子宇文曜通力合作的不是吗。” 戚如风竟耍起赖来。 “是吗?”谢灵沁轻掸着指尖儿,倒也不慌,“事到如今,你倒是守口如瓶啊,不过呢……”谢灵沁话锋一转,“你以为椎达木会这般蠢,真听信了你的话,已然离京?你好叫他背下这黑锅?” 谢灵沁笑,“如是真的只是皇上叫你所为,你不该把南齐公主与南齐二皇子抓进来的,毕竟,我知道,皇上是有心想结交南齐的,所以……”一字一句,在这甬道里掷地有声,叫戚如风清俊却满是戾气的脸上,色彩暗下,然后,冷笑蔓延,“呵呵,谢灵沁,你甚有心计。” “所以。”谢灵面色一冷,“你不为北荣作事,不为南齐做,不为西夏做事,不为蛮夷做事,那你,到底为谁效命?” 戚如风退后一步,“谢小姐既然能寻到这里,道破我一切阴谋,想必,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非要我说出来。” “阎王殿?” “正是,在下是阎王殿三长老,谢小姐,有礼了。” 竟,真的是,阎王殿。 谢灵沁面色紧严,眉心蹙紧,“阎王殿敢公然挑战三国?” 戚如风不答,却道,“不过,有一点,我得申明啊,我对李倾玉,我的师姐,那可是妥妥的真心相待呀。” 谢灵沁懒得理他,而后对着四下出声,“行了,你们几个,也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谢灵沁话声一落,方才还好像中了招,软绵绵被戚如风拿作威胁的南凤凰当下一个翻身,手起掌落,直击向戚如风的背心,将他打倒在地。 “你们,竟然没有中计……”戚如风吐血倒地。 “当然,不止是谢灵沁早有通知我们,就是我们自己,也知道来这北荣一趟,并不轻松呢。”南凤凰拍拍手,上前扶起南齐二皇子,“二皇兄,你没事吧。” “只是演场戏而已,没事。” 一旁,轩辕独也理理衣袖,拍拍身上的尘灰,缓缓站起来。 “听海,把戚如风带着,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谢灵沁身后,听海上前,与轩辕独一起,将戚如风给拧了起来。 一行人很快出了甬道。 京兆尹也带着人守在外面,看到谢灵沁与南齐公主二皇子,与轩辕世子一起出来,当下松口气,“谢小姐,还是你英明。” “霍大人过奖了。” 谢灵沁迎上去,没错,她需要证人,所以早早就通知了京兆尹大人一起来,还暗中给京兆尹大人通了风,让他知道南齐公主他们出了事儿。 京兆尹大人虽是管理京都安全的一品朝中大员,可是,她知道,皇上一定不会将他的计划告诉他的。 毕竟,这种龌蹉的阴损招式,怎么说,都是在给皇上的脸上贴垢。 只是,可怜了京兆尹了,满心以为破获了大案,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故意为之,这心里阴影得…… “大人,我将戚如风交给你吧,你好好审问,他一个人一定不能成事,对了,他方才说,他是阎王殿的三长老,阎王殿不可能有能力得罪诸国。” “谢小姐放心,此事,我会立即禀报皇上,彻查。” 谢灵沁微笑颔首,这才上前看着戚如风,“戚如风,我再给我一次机会,紫河在哪里?” “我说了啊,死了。”戚如风答得干脆,笑意奸诈,“本来呢,看她长得有几分美貌,我也好久没有动过女子了,想给她快活一些的,谁知道,她可真是够硬的,趁我不备,就跳崖了,不过,她跳崖时,我已然将她的手筋挑断了扑……” 谢灵沁一拳直扣戚如风心窝,直叫戚如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可是,他依然在笑,笑得阴森可怖。 “咳咳……谢灵沁,你想知道,我的同伙是谁吗?” 谢灵沁眸光一缩。 正文 108章 翻天覆地(三更) 夜风凉薄,谢灵沁打了个寒颤,死死盯着戚如风。 “那就是……”戚如风道,然后又一笑,“我不说。” 谢灵沁拧眉,示意听海将戚如风交给京兆尹。 交给京兆婬也好,不管如何,戚如风与皇上一定有着某些关系,又或是,皇上早与阎王殿合作也未可知,所以,不管想要救人还是想灭口,还是说阎王殿的来救人,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说不定,还能一口气将阎王殿一口气端了,再让宇文贤出来指证皇上…… “哈哈哈……”一旁,戚如风却突然仰望着天,狂笑起来,反而看着谢灵沁,“谢灵沁,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 谢灵沁蹙眉,“你是说,我体内还中着毒吗?” “难不成你有解药?” 戚如风再度冷笑开来,“我没有,可是,你认为宇文安会把解药给你?” “这个,就不须由戚公子费心了。” “哈哈哈……” 戚如风毫不畏惧,依然狂笑起来。 “这人莫不是疯了?” 南凤凰白一眼戚如风这猖狂样,上前几下一点,将戚如提拉出来,丢给京兆尹的人。 “本官这就带着戚如风离开。” 谢灵沁看着京兆尹转身要走的背影,看着戚如风,眸中光束却一点一点紧起来。 如果说,今夜这一切都不是南皇所为,又或者说是…… “谢灵沁,闹这一场,今夜怕是任何人也做不出什么来了,不然,传扬出去,是真不利。” 南凤凰话刚落,便见四周火光现,杂踏的脚步声规整的响起。 院门外,一险御林军与雷霆暗卫霎时冲进来,看一眼四下,然一,直朝谢灵沁围去。 谢灵沁微懵,蹙眉,而这时,皇上身边的倪公公突然自外面走了出来,他手拿圣旨,一脸肃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府嫡女谢灵沁亲手杀死庶妹,证据确凿,不止此,其心之毒,毒害丫鬟,杀尚书府嫡子李俊儒,还迷惑他人,毁灭证据,如今得查罪证,特捉拿入狱,容后再查。钦此。” 倪公公一板一眼的宣读完圣旨,谢灵沁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懵的。 这是,什么意思? “倪公公,你在开玩笑吧?” “灵沁小姐,证据确凿,如今,圣姑因为查得你的真相,你将她所伤,她如今还在太医院躺着呢。” “可是我明明在这里,何来分身乏术去杀圣姑?” “灵沁小姐,这是皇上的旨意,证据,也是太子提供的,而且……。” 倪公说话间,退后。 “太子是提供的?” 谢灵沁呼吸一滞。 “回灵沁小姐,正是。”倪公公收起圣旨,退后一步,在他身后,御林军与雷霆暗卫齐齐散开。 稀薄的月光下,冬夜凛冷的风中,宇文曜缓步走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李倾玉。 “你来了。”谢灵沁心头紧了一把,却有了笑意,作势就要扑过去,却突然被一旁南凤凰拉住。 谢灵沁冲动的动作顿下来,清润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宇文曜。 他此时眸光深涌漆黑,也正看着她,没有一点温存宠溺,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这感觉,只瞬,如冰刃一般,就刺痛了谢灵沁的心,她不可置信的开口,“太子,我伤了圣姑?” 她在问,声音很轻,眼神灼灼,直想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 宇文曜对上谢灵沁的目光,毫不退缩,毫不闪躲,点头,“是,也没想到,这一切,是你所为。” “我所为?” 谢灵沁身子微颤,看着南凤凰,“我没做梦吧,面前这个,是太子。” 南凤凰面色阴晴不定,没说出一个字来。 然后,宇文曜这会子又从袖中拿出另一道圣旨,一点一点展开,姿态那般端若神祉而毫无温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府嫡女谢灵沁毒杀贤王,加上先前圣旨中一系列罪名,不必再查,关押大牢,择日问斩,钦此。” 择日问斩! 四个字,足够让四下所有人心神一凛。 南凤凰色变,南宫风气息骤沉,轩辕独面是极度的不可置信。 而谢灵沁呢,她瞳仁震然的看着宇文曜,认真的看,一点一占煌梭巡,好像在缺认,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宇文曜。 会不会,是宇文安假分的。 可是,不是,面前这个人,就是宇文曜。 与宇文曜朝夕相处这般久,他的每一个特征,她都如此清楚铭心。 小院里挤满了人,南凤凰想上前,可是,宇文曜的人已然上前,将他们几人阻拦在外。 “对不起各位,这是我们北荣的家务事,本宫知道你们受苦了,本宫立即着人送你们回去。” 宇文曜不去看谢灵沁的眼神,而是看向南凤凰还他们。 “太子,你确定?” 轩辕独不可置信的开口,那是质问。 宇文曜面色淡薄,这一刻,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冷却了一般,“是的,轩辕世子,请离开吧。” “若是我不呢?” 轩辕独上前一步,护在谢灵沁身前,不止是她,南凤凰还有南齐二皇子都不约而同的挡在一谢灵沁身前。 “你们今夜为了配合谢灵沁,早让自己的人提前离京,如今你们没有帮手,而这里又是北荣境内,我想,你们不会想死在这里的。” 宇文曜声调薄凉,威胁得没有一点温度,却让人觉得,寒意扑人。 而此时,李倾玉也上前一步,一脸怒然的指着谢灵沁,“谢灵沁没曾想,你竟如此歹毒,害死我哥哥……” “敢问太子,说我杀人,可有证据?贤王死了?尸体呢?圣姑姑那般厉害,我能伤得了她。” “谢灵沁……”宇文曜这才看着她,好像刹那间,天地转换,那眼神,甚至,比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疏离冷淡一千倍。 “罪证确凿。” 他道,四个字,回应了她的发问。 “所以呢?”谢灵沁突然冷笑,“宇文曜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尽快,你给我的承诺,倾刻间,天翻地转,人心凉薄?” 谢灵沁笑,笑得讽刺。 宇文曜瞳仁微微一缩,依然面无波澜,“圣姑以你生辰占了星位,天寡之星,害人害己,竟还惑乱北荣国运,谢灵沁,我可以宠你,可以疼你,可以不惧怕生死,可是却绝对不需要一个心肠狠毒影响国运的太子妃。” “呵呵,好一个心肠狠毒,影响国运。” 谢灵沁冷笑,“你这些话,良心不会痛吗,你不是说,我们以后不要误会了吗,不要误解了吗,现在呢,你这是彻底的背叛还是什么。” 一旁南凤凰动了动唇,不知说什么,怎么说。 为什么事情发展成这样。 太子和谢灵沁怎么了?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来人,将谢灵沁收归狱中,明日即斩。” 明日即斩。 就像是他们之间,只剩下这四个字似的,宇文曜言简意骇。 他身后听风不动,指尖颤抖,看着太子,“太子,此事……” “雷霆暗卫,御林军,你们是死了吗?” 宇文曜厉声一喝,身后脚步急动。 “不用这么大阵仗,这般多人,我跑不了。” 谢灵沁抬手,阻止了南凤凰,南宫风,轩辕独欲双以身挡在她之前的动作。 “砰啷——” 与此同时,袖中匕首落地,好像砸在人的心上,砸得粉碎。 而那巧夺天工的匕首上,璎格也突然间散开,在月光下有些惨白凄凉。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宇文曜,我觉得,我是在做梦,梦醒了,就该就好了,是吧,毕竟,我们在一起,是如此的不容易。” 李段玉上前,一把就要向谢灵沁抓来,那脸上,即使尽力掩饰,也盖不住眼底的一抹得意。 不过,李倾玉的手并没有碰到谢灵沁,便被南凤凰一下拍开。 “你……” “对不起啊,方才看到好像有个虫子,就拍了拍,没想到,就拍到了了李小姐你的手了。” 南凤凰说得极没诚意,可是李段玉却不能得罪她,谢灵沁却已然看向她,“我自己有腿,可以走。” 话落,已然当先走在前。 擦肩而过。 谢灵沁看着宇文曜,“原来,你就是戚如风的同伙,呵,好可笑。” 宇文曜指尖微缩,面上依然没有任何波澜。 南凤凰想说什么,却被南齐二皇子一把拉住,“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二皇子说得对。” 轩辕独颔首,面色凝重。 方才还未得离开的京兆尹也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竟成了这样,本来是有功,怎么就成了有罪。 长长的街道上,京兆尹的人带着戚如风走在最后,而前面,李倾玉就像是故意的,带着谢灵沁绕大路,走远路。 她不给她坐马车,只给她走路,而李倾玉就骑马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谢灵沁,这种感觉,好不好?” 马上,李倾玉冷笑着问。 “不太好。” 谢灵沁倒是回答了,不卑不亢。 “你是不是在想,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有人以皇后娘娘在威胁着太子殿下,而眼下,捉你下狱,不过是权宜之计?” 谢灵沁没有回应,因为,方才足够冰冷的宇文曜足够冰冷的回应,让她知道,一切都不是做梦。 不管真相如何,结果是,她此时在被虐,即将下狱,即将问斩。 “你不用指望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要将你斩首的旨意,是真的,而且,还是太子亲自向皇上请的呢。” 谢灵沁身体一震,显然还是有些意外。 原来,皇上本来还不想问斩的,是他,是宇文曜关自去求的,难怪,会有两道圣旨。 呵呵。 “贤王真的死了?” 谢灵沁突然问。 “当然,一剑封喉,死在一所院里,他手下的人全部送命,你说,你可真狠辣。” 谢灵沁没再言声,只是,她突然回头,看了眼戚如风。 这一眼,极深,极远。 戚如风也正对着他笑,“不用看我哟,不是我动的手呢,我想,可能是太子吧,所以,你的那些人,你应该问太子要,不过呢,也别人了,估计都死得没边犯。” 天星他们…… 死了吗。 谢灵沁来了京兆尹那么多,还是第一次入牢狱。 只是,她却看到,宇文曜一步步上前,对着京兆尹说。 “霍大人,戚公子是无罪的,先放了吧。” 京兆尹愣了下,想说什么,可是对上太子那双深若幽湖的眼皮鼓,竟无比辩驳,须臾,眼底有亮光闪了闪,当下命人放开了戚如风,又看着谢灵沁,“那谢小姐……” “一切依照旨意而行。” 宇文曜道,然后,转身,作势要走。 “太子……” 京兆尹眼起的亮光暗下,唤住太子。 宇文曜转身,目光如刃,指着谢灵沁对着京兆尹道,“今夜一切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西夏世子,南齐公主南齐皇子,会知道的,会明白,她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是哪种人?” 谢灵沁面色可笑,一瞬不瞬的看着牢门外的宇文曜,“宇文曜,我一步一步为你筹谋,为了你不惜以自身为诱饵,只想……” 只想让你早登皇上大位,给北荣一个盛世。 可是,这些话,谢灵沁没有再说出来。 因为,她看到宇文曜的眼神一点一点冷却着,那般陌生,那般冰冷。 比方才还要冷,比秋冬凛冽的风还人来得让人刺骨。 只这一瞬间,她好像彻底的理解了保谓陌生,何谓失望。 “霍大人,你先退下吧。” 戚如风此时对着京兆尹道,那语气,近乎命令。 京兆尹没有动,却见宇文曜已然扫他一眼,那意思,是叫他退下。 京兆尹面色发紧,却也只能退下。 “宇文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寂静而阴暗的牢室里,谢灵沁问,眼底,有种凄绝的苦楚。 “哈哈,不是你做错了。” 一旁,戚如风突然阴阴大笑,“谢灵沁,你没做错,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了太子,相信了太子。”戚如风突然又收了笑意,“因为,你爱上的是你最该要杀的仇人……” 正文 109章 卷二完(四更) 牢室静寂,谢灵沁豁然看向戚如风,“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追查阎王殿吗,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人下毒的吗。”戚如风冷笑。 几乎是福如心至的,谢灵沁看向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宇文曜,这一刻,身体都在颤抖,“我体内的毒,是,是……” “没错,你的体内的毒,是当年宇文太子亲自给你下的。”戚如风呵呵笑,“谢灵沁啊,你被这个男人骗了……他可是我们阎王殿的大长老,是最能制毒……” “你闭嘴。”谢灵沁厉声一喝,几步上前,抓着牢门,死死的看着宇文曜,“宇文曜,我要听你说,听你说。”谢灵沁全身都在颤抖,她不信。 她不信。 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不可能。 宇文曜的视线一点一点落在谢灵沁身上,声音很凉,很冷,“我的确是阎王殿的大长老,而你体内的毒,当年,的确是我亲手所下,你现在明白了吧。” “呵……那,你之前所谓的取解药,而所谓的,解药都在宇文安手里,不过是,不过是……” 谢灵沁声音一滞,突然就不说了。 有种泪,瞬间将心里填灌,过去种种,那种抓不住想不通的点,好像在此时都能衔接得天衣无缝。 宇文曜啊,催心,也不过如此了。 你是我的仇人,我发誓必杀的仇人,而我却偏就爱上了你,身心尽皆交付。 我可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阎王殿大长老,北荣太子宇文曜,竟然就是阎王殿的大长老。 今夜之事,也就全能说通了。 呵呵,洒下这般大网,就为了捉一个她。 “你杀了贤王,杀了尚书之子李俊儒,还致其尸体爆炸,就在方才,圣姑迷糊中醒来,说是星盘尽碎,而她大呼,妖孽,妖恐孽,近些日来的天灾,人死,惨祸,都是因你……” 宇文曜冰冷的声音在继续,谢灵沁怒极反笑,笑得眼中带了泪,“所以,你知道紫河的死,所以,这些我曾经为你做的铺垫,而今,成了你致我于死地的最好佐证。” “是,不过,看在你过去对我的情义分上,我不会为难白玉他们,同时,南凤凰,南宫……风,轩辕独,他们也会安然离去。” “你不是想放他们安然离去,而是突然发生这般多事,你怕他们留在这里生事。” 谢灵沁一语戳破。 宇文曜没有否认。 “可是,杀了我有什么用呢,你明知道我手里并没有那五万兵将的下落。” 谢灵沁好苦涩。 “我要不止是北荣,而是天下。” 谢灵沁一震。 宇文曜却已转身离去。 戚如风紧随而上。 “呵,呵……” 身后,谢灵沁突然身子摇晃,软软的坐了下去。 “扑……” 一口腥甜突然喷涌而出。 阴暗而漆黑的牢房里,谢灵沁看向牢房里那个唯一的小窗,面冷若雪。 宇文曜,你,终归还是负了我。 还是说,我终归就是看错了你。 并没有如圣旨上说的,次日对她问斩,谢灵沁在牢中足足待了两日,这期间,她就好像是被与隔绝了般。 唯今,她庆幸,至少她做对了一事情…… 冰凉的铁门外,突然一个人站在那里。 谢灵沁豁然抬头,鹊起的精神又瞬间退去,“宇文安,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 “呵,是啊,如你所愿,我和宇文曜是真不能了。” “当然,我早就说过你们不配的,更何论是如今已然得到过你的他。” 谢灵沁眼神一紧,冷冷的看着宇文安,“你想说什么?” “谢灵沁,男儿醒掌天下权,谁不想,宇文曜想要这皇位,不止是因为你,是他本来就想要的,而今,只是他终于明白了,后位和你,不能同在。” “我知道,他想要的,是天下,而非一个北荣。” 谢灵沁看着他,整个人,语气,都染上一抹死气。 “是的。”宇文安道,“你此生注定克人克己,你和他在一起,帮不了他,只会害了他,而皇上又答应,只要他杀了你,就会让位给他,他既不用担上冒犯的罪名,还能保存实力,何乐而不为。” “你说得对,说得都对。”谢灵沁苦笑着。 “过,我此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解释下,免得你死得糊涂。” 宇文安双手负后,一贯的薄凉阴冷,“其实,一直以来,并不是我不给你解药,而是,这解药,从头到尾都是听从他的命令,拿在我的手里,他一日没有得到你,这解药就不会给你罢了。” 谢灵沁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一瞬间,好偈有一只手紧紧的人的全部着她的心肘,叫她呼吸不得。 真相,如此叫人心痛,即使,她早已猜到。 “不过,倒是没想到,宗政府里竟一个人也没有,谢聃聆也不在黄山书院。” 宇文安语声冷凉。 谢灵沁闭上眼,“是啊,本来想给他说我的未雨筹谋,如今,真是一个好的未雨绸缪了。” 那日,宗政煦遇刺,她去宗政府是便与他们说了,暗中将他们转移走。 谢灵沁看着宇文安,“天星他们呢?” “明日你就会问斩,先是杀人,再是天命祸人,也不会人觉得,皇上对功臣之后如此狠心了。” 宇文案没有回答,最后说完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谢灵沁却突然笑了。 笑容延伸至眼梢眉角,全是苦涩与悲凉。 一点一点的真相,叫她有些吃受不住。 那么倾尽心思的去爱一个人,为他,她处处算计,最终,他还是被*吞噬了。 皇权高位,是他早就拽手其中了。 没多久,李倾玉来了。 那是一种怎么容光焕发,趾高气昂的姿态啊。 “身上这般白净,脸还是这般干净,倒也不太像是坐牢两天的人啊。” 伴着李倾玉的冷笑声,牢房的门被打开。 几名面色冷然的女子利落的走了进来,左右将谢灵沁给架住。 “怎么,李倾玉,你是想对我动用私刑吗?” “你害死我哥哥,还使蛊术,将他的遗体炸得四分五裂,你说我是给他报仇也行,对你动用私刑也行。” 李段下几步上前,一把掐住谢灵沁的下巴,“你可知道,看到你现在这样,我有多高兴,多兴奋。” “可就算我这样了,我想,太子也不会娶你吧。” 李倾玉面色一冷,抬手就一巴掌煽在谢灵沁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好像能划破空气。 谢灵沁笑,以袖擦一把嘴角上的血迹,看着她,“李倾玉,你就算打死我,你也得不到宇文曜的心,因为,他本就无心。” “那又怎么样,我得不到,可是,他不会让我死,却偏要让你我死,谢灵沁,你不是才更可怜吗,失心*,哈哈……” “你为什么不想,至少,我得到过他了,而你呢,还从未真正的靠近过他吧,哈哈……” “谢灵沁,你真是下贱,到得此般,竟然还如此不要脸。” “不说,明日就要对我问斩了吗,你说,我都要死了,我还怕什么呢?” “扑——” 李倾玉长剑一起,突然一把刺穿谢灵沁的肩胛骨,再是狠心抽出,手起刀落,一掌又紧接着霹在谢灵沁的背心上。 鲜血如注,谢灵沁痛倒在地。 “谢灵沁,你为什么不求饶,你求我啊,你求求我,我就可以下手轻一些。” “我……咳咳嗽……”谢灵沁面目冷意,“我为什么要求,救你……,你,你比我更可怜,我是被人背叛,你呢,都没有进过别人的心,哦,不对,有,你还有戚如风呢……” “你,不许再说。” 李倾玉拿剑似乎想再对着谢灵沁刺来,却被一旁丫鬟阴止。 “小姐,好死了,就不好交待。” “呵呵,你看,你现在都不敢杀了我,自以为是的能控制住自己的师弟为你所用,结果到头来,你才是被人利用的那个而已,哈哈,可笑……” 谢灵沁字字嘲讽的声音砸向李倾玉。 “好啊,来人,我倒要看一看,她有多硬。”李倾玉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抓起谢灵沁的食指,猛然一刺。 钻心的之痛,谢灵沁却死死的咬住唇。 “不叫是吗,好,再来……” 又是一针,谢灵沁中指被扎。 然后,是小指,无名指,最后是十指,鲜血淋淋…… “你不是很会弹琴吗,还能与太子合奏吗,我以后看你还如何能奏……” 鲜血那般迤逦,可是谢灵沁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深深的刺激到了李倾玉,那个仪态极好的李大小姐近乎痴魔,“我这就断了你的手指,我看你要不要求饶……” “小姐,不要。”一旁,丫鬟见此,立马拉住,同时,探手在谢灵沁的鼻翼上探了探,这才低声道,“小姐,皇上是叫你教训她,如果,真的弄死了,或者少了胳膊指头什么的,到时刑声上叫百姓看了,皇上会难做。” 丫鬟的话,叫李倾玉眼中猩红刹那退去,缓缓收回剑,理了理头发,看着地上,一团血色,已如烂泥的谢灵沁,明明她这般惨了,可是,她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呵,你知道吗,今日早朝,皇上询问君臣如何处置你,你的父亲说什么?” “应该是让皇上禀公处理,同时,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吧。” 谢灵沁冷笑,明明气若游比,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楚。 李倾玉冷笑,“谢灵沁,你可真是好韧性,不过,太子对皇上上,不能再拖,要尽快处死你呢。” 谢灵沁心头一缩,所着带血的脸,星眸冷亮,“不然呢,我的外祖家早被我移走了,谢聃聆也不在京,我所在乎的人都不在,你们想要以谁来威胁我呢。” “谢灵沁,你已是强驽之末,我又何必与你计较,哼。” 李货玉起身,一挥手,带着人离开。 “咳咳……” 幽暗的牢室里,谢灵沁扯出内袖将伤口包扎好。 好疼,真的很疼,动一下都疼。 只是,好像也没有心口疼。 “谢大小姐。” 这时,京兆尹突然带着一个女大夫轻声走来。 是宫中御医,秦湘玲,虽然她此时刻意假扮,不过,看得出来。 谢灵沁知道,她是余轻逸的人。 京兆尹吩咐人将牢门打开,秦湘玲忙提着药箱走进来,“我帮你上药,包扎。” “余轻逸让你来的?” “不,我联络不上世子,是我暗中看到李小姐来了,心知不会有好事,便求着霍大人让我进来。” 秦湘玲一边帮谢灵沁包扎,一边道。 而京兆尹站在一旁,看着如同一个血人似的谢灵沁,自责不安,“谢大小姐我阻止不了,只能做得此般……” “谢咳……谢,可否告诉我,咳咳……外面发生了什么?” 谢灵沁轻声道。 “外面现在到处都在对你喊打喊杀,说是天命祸人,先是天灾,再是一系死的死案,再是贤王被杀……如今,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你,百官也在禀呈皇上,立即对你施以死刑。” 京兆尹叹着气,“而且,太……他们拿出的证据,也好像就是铁板钉钉的,这事儿已不归我管,是大理寺那边直接发的消息。” “将军府大门紧闭,谢将军发消息说是已与你断绝关系,随后,又有消息说是宗政府与你里应外合,只是带赶到时,人去楼空。” “咳咳……我……咳咳……知道了。” 谢灵沁费力的点点头,虽惨,却别样坚定,“谢谢你们,为免连累,你们快些走吧。” 第二日。 北荣国历三百一十一年,冬。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晚,却又格外的冷。 一抹阳光明明从云层中挤出来,却好像都感觉不到一丝暖度。 一脸惨白的谢灵沁被押了出去。 京兆尹目送着她,遗憾却无能为力。 “没事,霍大人,我知道,你是职责所在。” “谢灵沁……” 京兆姐一直是对这个女了极其欣赏的,此是此刻,声声叹息,“皇上,已然下旨,今日让你在那秋试的看台上问斩,说是,正好在你母亲的看照下,你母亲为北荣了那么多,而你却如此心狠辣……” “我明白。” 谢灵沁拼命的挤出一丝笑意,“老天,看着呢。” 谢灵沁被送到了那都城最大的看台之上。 别人斩杀都是在刑场,而她,却在这曾经以她母亲为荣耀的看台之上。 那巨大的弓驽仍然立在那里,无人撼动,只是在谢灵沁看来,多么的可笑啊。 在那弓驽一旁,就立着一个巨大的三角架子,而再一旁,竟堆满了柴。 这是……要对他旋以火刑。 谢灵沁缓缓抬头,看向上首,那里,皇上正端坐着,然后是各位大人…… “都,不用再审审吗?” 谢灵沁苦笑一声,她四下一望,周围围满了百姓,却没一个她相识的人,目光一点一点看向上面,正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宇文曜。 他脊背挺直,欣长如玉,一脸冷霜。 然后,宇文曜在她身前站定。 “太子,这么大阵仗啊。” 她说,泪,就这样不自觉的流看,她想抬手去摸摸太子的脸,才发现,没有一点力气。 而且,只是轻动了下,手指好疼,而且,被包扎的手指,也真是不方便呢。 肩膀,也好疼,血,好像就溢出来了。 她想大大的苦笑一声,这才起来,脸也还疼着呢。 “宇文曜,你想要皇位,我不是也一样可以给你吗,等我把皇位给你,帮你扫平异己,你主管天下,你再杀我,不是更好吗。” 谢灵沁看着他,她头发凌乱,面染苦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这个时机,很好。” 宇文曜说,“我爱你,可是,我更爱江山。”他看着她,看着她面色惨白,却双眼坚定。 “嗯,不用说了,一会儿,记得,火烧大一些,这样,我可以死得快一些。” 宇文曜看着谢灵沁,她一步一步自己走向了那高台架子上。 每一步明明都走得如此费力,却脊背挺直。 他知道,她受了重伤,从未有过的重伤。 然后,有人上前将她给绑起来。 就算她想跑,也没有力气,也跑不出去。 宇文曜看着如此决然的谢灵沁,那幽深得没有温度眼里,有什么一纵即逝。 “不用好奇我为什么这般自觉,放他们走吧。” 谢灵沁轻轻闭上眼,“如果天星他们没死,请放过。” 她不想去看宇文曜,更不想去看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 因为,他们的眼神,让她,更加心冷至悲凉。 “烧,烧,烧死她,烧死这个天寡之星,烧死这个妖女。” “是啊,我记得,当初那个假的谢二小姐死前不说过,说,谢灵沁是狐狸变身,有九条命呢……” “哎呀,好吓人,好吓人。” 议论声被风吹来,不想听,却就是一字不差的钻进了耳中。 谢灵沁可笑,可悲,可叹。 她望天,望地,望这苍芒天地。 人群中,多少人曾经在天下一味受过她的恩,受过她的惠,可是,在此时,在皇上旨意的铁笔昭昭前,他们有的除了后怕,还是后怕。 就连一旁,那些乞丐们,她也曾亲自端着天下一味的冒菜们去看望他们,可是,他们此刻看着她,眼里,除了悲伤,也是清晰明了的后怕。 她,原来这般可怕吗。 这些无知的百姓啊,这个时候是不是都忘了,当初,宇文贤是如何的迫害她的呢。 是啊,她谢灵沁,从来就不该信什么人心。 前世里一遭,今世再来一次,她果然,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她还会说话,还会笑,还会哭,周围的护卫却视她为洪水猛兽,十万分的戒备,因为,没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却无人知道,这一刻,她的心死了。 谢灵沁的心,彻底死了。 她的眸微微阖上又轻轻睁开,看向最上首,仍然一脸慈合,实际一脸虚伪的皇上,最后,视线定在宇文曜身上。 然后,仰望苍天。 “宇文曜,我如此努力,还是没有换得你一颗真诚相待,若有来世,唯望,不再遇见。” 有多爱,就有多痛,有多痛,就有多恨。 “但是,如果我能重头再来,宇文曜,那便是,你的死期望。” “太子,放火吧。” 上首,皇上威严的声音传来。 点起的火把递过来,宇文曜接过。 他看着高台之上。 谢灵沁就那样看着他,阳光落在她的头顶,她凄美得如同一幅就要消失的画。 宇文曜凤眸幽转,他看高台四下,百姓们在齐声指责,一脸后怕,他看上首,皇上,各位大人冷眉霜目,看四下,一切一切,如此的冷若冰霜。 一切,冷漠至厮。 灵沁,我的沁儿,我已知天命,如果,这是我们之间注定的选择,我,放你去飞,可好。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我以为我步步筹谋,可是我终归,是失策了,忘了我。 轻阖眼眸,宇文曜转身。 “放火。” 广袖一飞,掠起的不是倾世盖华的潋滟,而是让人心冷至悲的绝望。 四目对视。 再无交汇。 ------题外话------ 明天依然四更 正文 01章 忘年交(一更) 那绝望的眼神,寻无声流下的泪。 那凌冽的风,那刮乱的青丝。 “轰。” 一簇火把扔下,好似周围一切皆被点燃。 迷了眼珠,寒了身骨。 灼热烟雾腾起,嗤嗤的火势中,渐渐把那身影覆盖。 广场之下,围观的百姓看着这火,却渐渐的,渐渐的,不自觉的,噤了声。 不止是百姓,高台之上的皇上,太子…… 火刑! 北荣历来最严酷的刑法,多少人凄声惨惨,多少怨声毒咒,多少哭泣求饶,惊天动地。 那是直禀苍天大地的鬼哭狼嚎。 可是,此时,除了火,除了与柴交织的声音,没有。 什么也没有。 那女子一袭白衣,被熊熊之火包围,燃烧,面目轮廓在火舌中越来越模糊。 她笑,她哭,然而,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虚幻的景象中,只让人看到了幕幕冷毅的画面。 天,降大雨。 将那火台打湿,一片狼藉残烬终于将所有影象打散,道道惊雷而来,所有百姓终于退离开。 不知为何,那些本来讥笑着的百姓,心里升不起一丝丝愉悦,骂声也渐渐停了,不胜唏嘘。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他们猛然想起,这个清冷的女子,从不曾得罪过他们,不曾切实的害过他们。 而高台之下。 看着那如蝼蚁般的人们一点一点退散,好久,皇上大手一挥,一旁,高公公一声唤,“皇上启驾,回宫。” 皇家威仪更加显得此处一派落寞萧肃。 皇上面无波澜,一脸霜沉之色。 大雨,仍在下。 唯太子一人立于屋檐之下,那急速的雨帘中,不动分毫,似连行礼都忘了。 “太子,你真是,好样的,你终于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戚如风走过来,似笑非笑。 “在权与欲之间,你也不是选择了权么,你,又有何资格来说本宫。” 宇文曜那冰冷的实现一点一点凝在戚如风身上。 戚如同瞳仁一缩,须臾,冷笑泛滥。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直到那最后一丝火气被天空横飘而来的小雨息灭。 方才那个美丽到倾绝的女子,终是香消玉殒,骨灰都不知浸到了何处。 四下,转眼就清寂一片。 宇文曜的身影终于动了,他走向那一片狼藉的高台,他没有打伞,可是,周身真气流动,雨珠不曾靠近他半分。 “将谢灵沁的骨灰送于将军府。” 清冷的吩咐,在哗哗的雨水声中,仍然掷地有声。 “呵!” 戚如风立于屋檐之下,唇角漫开,是浮不尽的冷意。 宇文曜,这世间,唯你之心,最狠。 这灰,还能捧起来么。 “太子,雨太大了。” 听风上前,声音里也尽哀伤之态。 “宇文曜,拿命来。” 而恰在此时,雨幕中,横空一剑一喝,迫在眉睫,直逼宇文曜的背心。 “啪。” 而危险的化解,也不过是在刹那。 听风正站在太子身后,费力的挡开了那剑,与此同时,宇文曜轻轻一抬袖。 那冰冷的利刃,转插入来人的心脏。 “找死。” 冷声一语,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宇文曜神色冷然,毫无波澜,“念你是她的丫鬟,留你一个全尸。” “宇文曜,我信错了你,我替我家小姐不值。” 砗磲捂着心上的伤口,双眼血红。 宇文曜不见动怒,而是眉眼一抬,步履轻缓,自砗磲面前走过。 地上水渍磺流,而他,依然不染尘埃。 “太子,宇文曜,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喜欢你啊,她有多喜欢你啊,有多爱你啊,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相信你,为你步步筹谋,你却如此伤她,如此害她……你们宇文家的人要如此是薄情冷性,冷血毒辣……” 砗磲声音渐轻,说完最后几个字,紧紧的闭上了眼眸。 雨,变大,大雨,将血迹旖旎而开。 而此时,城外,轩辕独被人护送着离开。 包围着南凤凰与南齐二皇子的护卫也相继陆续离开。 至于椎达木…… 他看向身旁的安尚宁,“一切结束了,火已熄,她已成灰,你救不了她。” 安尚宁的脸上全上有水。 不知是泪还是雨。 灵沁姐姐,你终归,是信错了人。 …… 皇宫。 御书房。 “你竟然放走了西夏世子与蛮夷王子?” 皇上震怒,豁然从桌案后的那座椅上起身。 宇文曜淡淡抬眸,冰冷的是是视线一点一点的落在皇上身上,“难不成,你当真觉得,能以一己之力,抗衡天下。” 皇上锐眸里精光四射,“可以全部推脱到蛮夷去,对于南齐,我们可行拉拢。” “呵呵……” 宇文曜笑意冷然,“我的好父皇,谢灵沁已经死了,你就不想着,平顺下民心吗,在此时此刻,大动干戈,于北荣,有害无利。” 宇文曜说完,看着皇上,“还有,请父皇别忘了,你说过的,我心甘情愿意放掉谢灵沁,就将皇位禅让给我。” “呵,我的好太子,过去那般清高于水,最终,还不是一样,对这皇位虎视眈眈,你放心,这皇位一定是你的。” “不会是五皇弟的吗?” 宇文曜忽而一笑。 皇上面色一怔。 “所以,父皇请不要耍花招,你该知道,整个阎王殿,就算是有人想要与你合作,可若是我想毁了它,那也是轻易易举能做到之事。” 宇文曜话落,转身出了御书房,周身似乎还携带着那股寒凉的雨气。 身后,皇上气怒而不可发的,又坐了回去,须臾,又冷笑开来。 太子,果然不愧是他的好儿子啊。 只是,出了御书房的宇文曜,面上一退方才那对皇位急不可待的神色,面上,冷寒如冰。 “太子,皇上要见……” “告诉母后,我忙。” 宇文曜对着走近话说完的公公回了话,便出了宫。 …… 雨已停。 北荣今年的冬天不止是冷,似乎,天也黑得比较早。 似乎,白日还没有过久,就暗了下来。 长街小巷,好像也比往日少了声语,有的店铺竟已经早早关上了门。 宇文曜走到了天下一味门口。 天下一味大门紧闭,一幅死气。 宇文曜足尖一点,跃墙而进。 “宇文曜,你有心吗?” 白玉正执剑看着他,双眼通红,满是愤恨,“为了不让我们去救她,将我们困在这里,宇文曜,你,好狠的心啊。” 宇文曜看着白玉,看着那泛着冷意的眸,没有说话。 “你可知道,那晚,她为你做出了多少,为了让你登上皇位,一切,她都替你想到了,还能帮我们报仇,可是你……” “我一直以为,太子就算是放弃了皇位,放弃一切,也独不会放弃她,没想到,终归是我们看错了。” 一旁,一个人提着酒壶走了出来。 是柳云洲,社色落寞,后悔不已。 “我想,她不希望看到你们落寞这般模样。” 宇文曜只说了这一句,转身欲走,却被柳云州拦住,“太子,你是不是疯了啊,太子,谢灵沁她死了啊,她真的死了,这世间上再没那样一个女子了,你……” 柳云州提着酒送入口中,“你让我们等,你说,会给我们结果,结果,我们一觉醒来,就是谢灵沁已然死去,还是北荣开国以来,最严酷的火刑。” “我现在就为她报仇。” 白玉足尖掠起,长剑就向宇文曜而来。 “住手。” 空中,余轻逸突然出现,将那剑一脚踢开。 “逸世子,你果然是要帮她啊,你也帮他啊……” “我没有帮他。” 余轻逸的脸上也早没了笑意,他看着宇文曜,又看向白玉和柳云州,“你们都是聪明人,事已至此,你们杀了他,有用吗,再者,你们杀得了他吗。” 话声落,余轻逸上前一把拉住宇文曜的袖子,就飞离了天下一味。 “哟,太子,逸世子,真巧呢。” 不远处,戚如风正带着走过来,一脸的笑。 余轻逸懒得理他。 宇文曜的视线却一点一点落在戚如风脸上,“本宫倒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阎王殿的三长老……” “是不是意外。” “是失望。” “是啊。”戚如风冷笑一声,“我也没想到呢,阎王殿的大长老竟然是北荣国的太子……是……不……” 戚如风突然又摇头,“不,应该是宇文安才对。” 戚如风说得自信笃定。 宇文曜只是眉睫轻动一下,并没有否认,冷眸里深海浩瀚,“本宫不喜欢话多的人,仔细着你的嘴。” 话落,宇文曜转身离去。 余轻逸自然跟上。 月色下,戚如风看着太了与余轻逸远去的背影,得意的冷笑浮在眉梢。 “长老,看来,太子此次得罪的人也不少,日后,有的是敌人找他麻烦。” “应该说,这个谢灵沁太得人心了,不过,看到太子不爽,我心里,蛮高兴的。” …… 长街静寂,余轻逸看看身后,又看了四下,这才看着宇文曜,“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现在还能收回吗?” 宇文曜侧眸看着余轻逸,“他的手段,你我都知道,不是怕了他,而是怕他的卑鄙,你知道的。” “可是,一旦……” 余轻逸话未落,宇文曜却已然摇头,“我知道的,必须加快。” “闷葫芦。”余轻逸突然叫住他,那向来含笑不羁的脸上,此时一派凝重,“你,好好的。” …… “咳咳……” 阴暗潮湿的地道里,谢灵沁咳嗽着醒来,她以为她死了,可是浑身如碾压过般的痛让她记得,在大火毁灭的最后一刻,她身体一个下坠,然后,晕过去了。 此时,四周算不得全黑,隐隐若若有着极淡的光线,她身上在流血,之前被李倾玉刺的地方,血色渗透出来,她痛,全身都痛。 手指更是痛得她倒抽气。 四下静得可怕,好像她一个呼吸都能有着回响。 没想到,这个看台之下,竟然有这样一个机关,被她娘那巨大的弓驽遮住,竟无人发觉,连她当时身在上面,都未曾觉得。 这个机关是谁…… “咳咳……” 谢灵沁又咳几声,她想扶着墙壁站起来,才发现,腿被扭了。 谢灵沁好累,睡一觉吧,有个声间在不停的唤着她。 若明若暗的光线中,似乎有一个身影在缓缓靠近。 那身影…… “你,你是谁……” “我是董老啊,你的忘年交,你说你啊,我这还没拿到什么好处呢,你署名的那张宣纸,我还没用上呢,你就弄成这般,这下,我可是亏大发了。” “董……董老?” 谢灵沁说着话,那想闭上的眼睛又努力的睁开,却睁不开,她她痛。 不知道是哪里痛,就知道,是痛。 “你这个董老啊,咳咳……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惦记……着你的好处。”谢灵沁气若游丝间,终于看清走近的人。 “当然了,活得这般大年纪,总是不想吃亏的……” “要不,你看我还值钱不,把我给卖了吧,反正……” 反正什么,谢灵沁没说下去。 反正她如此也这般了,好像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这天地苍茫,也没有什么是她能瞬间再抓住的。 “你不是,出京了去看你妻子了吗,怎么在这里?” 谢灵沁任董老给他把脉,轻声问道。 “这不是半路收到家书,说是儿子病了,让我在家里长待一阵,于是就回京取东西,这东西没取到,就听说了你的事,幸好啊……” 董老似乎在笑,无比的庆幸,“幸好你交的我这个忘年交啊,没白交。” “这个机关,这条暗道,是你……” “对啊,你是知道的,我可是武功高强,并不简单啊,在都城这般多年,总得为自己谋条后路吧,没曾想啊,这地道我还没用上,你倒是用上了,你说说,你这是幸运啊不是不幸。” “呵呵……咳咳……” 谢灵沁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忍住,我帮你把肩膀上的伤口处理一下。”董老说着,拉下谢灵沁的衣衫,虽然想像过,可是,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还是不免眸子紧缩,有一种心痛,在身体每一个细胞蔓延,叫嚣,却让他只能控制,控制,再控制。 “丫头,忍忍。”董老说。 “嗯,不痛,真的。”谢灵沁近乎无力的靠在石壁上,她说不痛时,眼底一片暗淡,那像曾经耀眼的星眸里也激不起一线光泽。 最痛的时候都过了,现在,还痛什么呢。 “董老,你今日,倒是特别的温柔,你来了,你叫人了吗,我脚扭伤了,不好走,要想离开这里,得找人扶着我……” “没关系,老夫我一会儿背你可好。” “那好,我睡会儿。” 谢灵沁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睛,胳膊也无力的垂落下去。 她太累了。 “睡吧,睡着了,就会轻松一些,就不会痛了。” 董老轻声呢喃着,伸手帮谢灵沁检查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他苍老而满是细纹的手落在她纤细的脚踝处,一点一点的帮她拿捏,疏通。 极轻,极柔,不仅没将谢灵沁吵醒,反而叫她好像沉陷其中。 许久,许久,谢灵沁再睁开眼睛时,感觉到自己在移动,身下,是精瘦的骨胳,与微微粗重的喘息声。 “董老……你一把老骨头了,力气倒是大……” “死丫头,你说老夫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才搭上一个你。” 董老好像挺后悔,说每一个字都是大喘气。 “我……咳咳……又不重,你说你喘着什么,看来,你果然不是老了。” “不然能离京打算去养老吗。” “哦。” 谢灵沁的兴致并不高,即使她还在开玩笑,可是,那苦痛,还是自她周身蔓延开。 “你,走慢一些,硌得我的肩好痛。” 谢灵沁又想睡了,“你的身上,怎么这般浓的药味啊……” “我是大夫,能没药味。” “哦,我们出去,是去哪里呢?” “我可不能露面,放心吧,会有人来接应你的。” “哦……” “我本来想去太子府偷解药的,可是,没有成功,解药……被损坏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怪……” 一滴冰凉落至董老的脖颈。 谢灵沁又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谢灵沁已经躺在一间屋子里。 四周古朴雅至,却并不是熟悉的环境。 谢灵沁猛的要坐起来,却又吃力的仰回去。 不轻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 许怡然倾刻间出现在谢灵沁面前,看着她仍然苍白的脸,上前握着她的手,这一刻,他的眼眶在发红,那种恨不能代她受罪的痛苦清晰的写在脸上。 清风明月,好像不起波澜的男子,在继那一次知道她与宇文曜一起后,这是谢灵沁再一次看到,他在伤心。 “许怡然,再看到你,真好。” “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董老呢?” “董老?” “是他救我的……” “我们是在城外一处破庙里找到你的,原来,是董老把你放在那里的。” “嗯。”谢灵沁轻闭了闭眼,然后,沉默下来,似乎,不想再说话。 “公子,这是药。” 门口,绿妩走了进定,手上端着的碗散发出浓烈的药味。 许怡然立马小心的接过,递至床边,轻轻的扶起谢灵沁,生握弄疼了她,“小沁,喝药。” “先放着吧。” 谢灵沁说,眼眸都没有睁一下。 “好,我先放着。” 许怡然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生怕打扰到谢灵沁的每一丝呼吸。 “许怡然,我想静一静,可以吗。” “好,可以。” 脚步声好像都没有,只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谢灵沁这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上发白的流苏,目光呆滞。 “吱呀。” 方才关上的门,又被推开了,似乎带着主人压抑的怒火。 “灵沁小姐,你不要再折磨我家公子好不好,救你不得,是因为天机殿出了事,你不知道,事情一出,太子就带人直击天机殿,幸而之前公子就预料到什么,早将所有东西撤离,方才避免天机殿受损,而且,这一日一夜,你可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绿妩一步一走至床榻,她替许怡然不值,“他发了疯一样去那看台,拼命的想要带走你的骨灰,可是太子呢,大袖一挥,所有灰起已经洒落,你可知道,公子那一刻的心情……他有多有爱你,你根本想像不到。” 绿妩不甘,“你又可知道,当一切心灰意冷时,他得到消息,说你活着,找到你时,是多么失而复得的惊喜,我们,本来都该离开的,可是,他说,你受伤,必须要休养几日,于是,我们冒着极大的风险,又反潜进了城里,只为让你用到最好的药材,可是你呢,你醒了吧,你给了他什么好脸色,就算没有,一个谢字,你能说出来吧。” 绿妩越说越气愤,直至站在床榻边上,“你以为你闭着眼睛就能装死,太子背叛了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你想知道另一个真相吗?” “真相?” 谢灵沁豁睁开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绿妩,眼底一瞬的迷茫,呆症。 还有什么真相呢。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两万+ 正文 第二章 这报应,爽吗(二更) “什,什么真相,呵……” 谢灵沁语气苦涩,“这世间,还会有什么真相能比我现在惨。” “你惨,你知道我家公子多为你着想吗,你不知道,你知道你体内的毒吧,需要解药吧。” 谢灵沁眼睫微微颤了下。 是啊,说起来,再没有解药,她好像,就要毒发了吧。 “你知道公子为什么如此在乎你,如此欢喜你,为何偏就在昨夜离开吗,即使他明明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查到,当年对你下毒之事,就算不是太子亲手所为,也一定和太子有关。” 绿妩一字一句,谢灵沁视线终于一点一点定在她身上,“原来,许怡然早猜到这些了。” “不是猜到,查到,我家公子从没有一天放弃爱你,好,你喜欢太子,要和他在一起,即使,太子明明一直以解药的事威胁公子,可是,既然你认定了,公子便吃下一切苦痛,为你扫平一切障碍,为你免除一切后顾之忧,所以,他才撤走天机殿的,没想到……” “你说……”谢灵沁眼底终于有了波澜,唇瓣轻颤,“你说,宇文曜一直以解药的威胁许怡然。” “对,威胁公子不许接近你。” 绿妩道,须臾苦笑,“只是,没想到,最后,太子还是如此的卑鄙,灵沁小姐,你爱错了人,负错了人,公子,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 谢灵沁没有答话,眼底细流狂风袭掠而过,随后是毫无生气的落寞,“果然啊,是我自己蠢,自己笨,看不清楚,被男色所迷,丢了自己,将自己弄成这翻模样。” 绿妩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谢灵沁这样子,到底也是看不下去了,转身,“灵沁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唤我,城中不宜久留,你一好,我们就要尽快离开。” “绿妩,我并不是不理许怪然。” 谢灵沁突然轻声开口。 “我只是愧对他,只一个谢字,表达不出我对他的……感激。” 谢灵沁一说,眼眶蓦然就红了。 绿妩愣了愣,房门被关上。 谢灵沁却久久没有回神。 …… 院子外,绿妩一走出来,看着许怡然立在那里,心神轻微一紧。 “你方才对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公子恕罪。”绿妩当即跪下,“属下只是……” “她如今身受重伤,内毒未解,心更是被伤得透透的,你此时和她说这些,是在一点一点的凌迟她,知道吗。” 许怡然生气了,字含怒意。 绿妩头更低下,“属下知道错了,属下一定好好守着灵沁小姐,再不敢多言。” “记住,她每痛一分,我的心,就痛十分。” “公子放心,太子威胁你许多,但属下只说了解药一事。” “……你这一事,就足够伤好,痛她,刺她。” “……公子恕罪。” “退下吧。” “……是。” …… 将军府大门紧闭,一片死气。 谢玉树此时站在清水阁,一脸漠然。 其身后,相貌姣好的叶芷桑也跟着沉默,一言不发,她才一出现,都城中就发生这般大事,看来,这次,她又很难嫁了。 院子里,所有丫鬟还在各司其职的打扫着,看着谢玉树站在那里,除了一脸哀伤也不知说什么。 而这时,院子外,响起一阵杂踏的脚步声。 当先之人,谢将军大步走进来,看一眼谢玉树,“谢管家,让人把清水阁封了吧。” “什么?” 谢玉树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谢将军,面色错愕。 就算是他一直知道,谢将军与谢灵沁一直不合,互相嫌隙,可是,那到底是她的女儿啊,他在她死后第一时间,说什么与其断绝父女关系就罢了,如今,竟连谢灵沁曾经住过的地方,都要毁去么。 “将军,没有必要吧,这清水阁就让它在这里,也不会影响什么。” “我不能让这样的妖女再来祸害我们,关于她的所有,都要毁去。” 谢将军道。 谢将军面色愤怒,额间青筯跳动,好像提到谢灵沁,都生连累了他,见谢玉树迟迟不动,蹙眉,“谢管家,你是我将军府的管家,而不是是她谢灵沁的管家。” 警告的语气,叫谢玉树面色微变。 “你是坏人,我要杀了你。” 空中,一声清喝,宁一突然冒了出来,若不是谢将军身旁的护卫动作快,只怕谢将军要被刺穿。 “反了你了,我才是你父亲。”谢将军对着身后吩咐,“将公子带下去,不得我命令,不可出门半步。” “是。” 数十人上前,宁一步步后退,小小的眉眼间一派冷色,满脸的杀气。 “诶,别这样啊,宁一。” 一旁,叶芷桑突然开口,笑嘻嘻拉过宁一,她微微圆润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你想啊,谢将军是你姐姐的父亲,你如果杀了他,你姐姐会伤心的。” 宁一看着她,清澈的眸里闪过疑惑,“真的吗。” “真的,真的。” 叶芷桑说着话,又看向谢将军,很是谦逊恭敬的样子,“将军,不如,你亲自送宁一回去吧,这样,他才会更加敬爱你的。” 谢将军当然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谢玉树家里说的亲,不过,她竟然能说服宁一,倒是叫他有些意外,想了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又看向谢玉树。 “谢管家,清水阁,尽快处理。” 谢玉树没有就答,掩在袖中的手在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叶芷桑的话打住了。 “将军,你放心,我一定看着他,让他办。” 谢将军对其极其满意,这才一挥手,抬脚欲要走,便闻那门扉紧闭的主屋内,发出一丝声响。 谢将军顿时止步,利眸一瞬看向主屋方向,“是谁在里面?” 院子里各位丫鬟面面相觑,西域,其中一位上前,看着谢将军,“将军,奴婢进去看看。” “不用。”谢将军突然拔出身后护卫的剑,一身冷气的向屋内冲去。 “吱呀——”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名面色虚白的女子站在那里,看着已然逼近的谢将军,忙恭身一礼,“将军好,奴婢砗磲。” “砗磲?” 谢将军上下审视着砗磲。 一旁叶芷桑却暗暗松了口气,看上去,她早知屋内有人。 谢玉树看她一眼,眸色变了变。 “你不是因为行刺太子,死了吗。”谢将军冷声开口。 “是啊,不过奴婢命大,在那乱葬岗得人所救,捡回一条命。”砗磲道,看着谢将军,“奴婢本不想回来的,只是想着,来拿件小姐的物品,留个念想,拿了就走。” “呵!” 谢将军冷笑一声,倏然退后,对着身后一招呼,“把她抓住,送去太子府。” “是。” “且慢。” 谢玉树当下上前,劝阻,“将军,放了她吧,不过一个丫鬟而已,能生出什么事,反正,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管家,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的邺城谢家,这里……”谢将军眉峰锋厉,“这里是本将军说了算。放了她,如果被太子知道了,被皇上知道了,被百姓知道了,那口诛笔伐,可是会牵连到我将军府满门的,到时你也不得幸免。” 谢玉树眸色一颤。 没想到这个谢将军,这个大伯,竟绝情至此。 “一个丫鬟尚能在主子死后,拖着伤重的身子冒着生命威胁回府拿主子之物作念想,我想,这点情义,也该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谢玉树看着谢将军,他是在劝,可是此刻,这语气,更带了几分愠怒。 谢将军冷笑一声,嗤一声,“优柔寡断。”又看向身后,“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将军可真是卑鄙加无耻,为了讨好皇上,讨好太子,我一个奴婢的性命都不放过。” 砗磲不退,反而坦然迎上来。 风吹来,她的面色有些发白,毕竟,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太子那一剑,仅偏离心脏两寸。 “不过,将军也不必大动干戈,小姐才刚死,我不想扰了这清水阁的清静,我跟你走。” 砗磲一步一步上前,还细心的将身后的门关上。 那露出来的手腕,都是发白的。 谢将军却并没有打算放过砗磲,“我想,还是尸体比较好。”话声刚落,谢将军长剑一个穿刺而来,直向砗磲的胸膛而去。 “扑——” 变故突生,谢将军没有制住砗磲,反而一柄匕首,自砗磲身后闪电般刺来,打开谢将军手中长剑之时,更是直插他的胸膛。 若不是他闪得利落,只怕当声就要命丧于此。 “你你……” 只是,待看清面前的人时,谢将军目瞪口呆。 “是啊,谢灵沁的鬼魂回来了。” 谢灵沁一把抽开匕首,冷笑,“谢将军,这个报应,爽吗。” 谢玉树都呆愣住了,这是谢灵沁吗,真的是她吗,他在做梦吧…… “扑。” 紧随着,谢灵沁也因为吃力不住,一口鲜血吐出,那本为包扎好的手指,也浸出了丝丝鲜血。 “小姐……” 砗磲立马上前扶住,“你,你为什么不走?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毒性发作而已。” 谢灵沁摆摆手,另一只手里,却仍旧护着那一小匣子。 是的,她趁着绿妩不备,拖着重伤的身子而来,就是怕谢将军毁了清水阁,到时,她娘的遗骨也会毁于一旦。 只是,没曾想,遇到了也回来拿这个匣子的砗磲,方才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砗磲以为,她出来,谢将军会放弃,就可以护住她,只是没曾想,谢将军竟是想动手杀了砗磲。 “快,快,围住她们,杀了她。” 谢将军到底曾是挥斥三军的将令,不管谢灵沁是鬼是人,他都不能放过,立马厉声下令,顿时,数十人将谢灵沁和砗磲团团围住。 “姐姐……” 宁一在拼命的喊,可是,他不能动,宁一武功再高,也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早被点了穴。 谢玉树有心帮忙,可是他不会武功,一点忙也帮不上,反而又被叶芷桑给拉住了。 “你做什么?” “你别动手?” “什么?” “你得给她们留条后路。” 谢玉树还没有明白过来,却见,方才还在院子里各自打扫的丫鬟们,突然一脸坚定的上前,挡在了谢灵沁和砗磲面前。 “你,你们……” “我们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自当守护她。” 院子里大大小十几个丫鬟嬷嬷齐齐摆开的架式,看上去,都是会点拳脚,只不过,没有内力而已。 谢灵沁一直知道,当日,她院子里要重新归置丫鬟,砗磲将这事主动揽过去有目的,也知道,后来,院子里这些丫鬟也着实让她省心尽力,让她极是欢喜。 只是,没曾想,她们,竟还如此忠心。 “她们都曾经得过奴婢之助。”砗磲扶住谢灵沁,声音若了几分,“小姐,我们走。” “谢将军不死,她们也活不了。” 谢灵沁却道,然后她一点一点攀附着门框站起来,自袖中拿出那小弓驽对着谢将军。 “谢灵沁,你这是弑父。” “我没有弑父,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吗,又或者说,谢将军,你心里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想承认而已。” 谢将军闻言,眉肃,“什么。”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呢,已经死了,就告诉你吧,我呢,并不是你的女儿,呵,不仅如引,你还没发现谢聃聆早不在京中了吧。” “是你,你把他弄哪里去了,是不是要以他威胁我什么。” “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谢聃玲也不是你所出,你当年助纣为虐,拆散一对有情人,如今,就是报应。” “胡说,谢聃聆怎么会不是我的儿子。” “你仔细想想,他真的是吗,我娘并不爱你,你得到过她吗?” “你……” 谢将军面色铁青,似被踩到了了痛脚,“不可能,那晚我下了药,那晚……” 谢将军似乎想到什么,瞳仁骤然一缩,“幻术,幻……”谢将军豁然看着谢灵沁,双眸如火,“你又怎么会知道?” “你最好去问皇上吧,他明知事情真相,却并不告诉你,你说,这个皇上,可真是够心狠的。” “你想挑拨?” “我说得是对是错,谢将军心里没杆称吗。” “谢灵沁,我要杀了你。” 谢将军的确是被打击到了,打击到了崩,可是,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谢将军忘了,自己的胸膛方才被谢灵沁刺中,当下用力过猛,倒在地上。 “将军。” “所以,唯今之计,你更要对宁一好一点,毕竟,如今,他,真的是你唯一的子嗣了。” 谢灵沁话声落,手指一动,手中弓驽一射,顿时,漫天细雨小箭直向那些护卫刺去。 院里,顿时一阵乱,所有丫鬟嬷嬷齐齐动手,与护卫战斗在一处。 谢灵沁想阻止,可是,她却突然毒发,加上重伤,是真没了力气,身旁,砗磲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却紧紧的拉着她,“小姐走。” 抱着小匣子跳出窗户那一刻,谢灵沁看到一个嬷嬷躺在血泊中,看到谢玉树想阻止,却无能为力的眼神,看到,叶芷桑望着她,同样,无奈而苍白。 方才,叶芷桑早就发觉到她在屋里了,她是想拼命掩饰的,只是,终归而言,谢将军并不蠢。 可是,今日,她所说一切真相,也断不会叫谢将军好受了。 风,在耳边急声的吹,有护卫追上来,叶芷桑也一幅要捉拿谢灵沁的架式,然后,就那样的很无辜的将前来追的人引偏了。 一条僻静的巷角里,砗磲扶着谢灵沁出来,“小姐,你们去找许公子。” “他们在城外,此下出城危险,而且,我想,很快,皇上就会知道我没有死,到时,满城戒严,我们更逃不了……咳咳……” “小姐,你没事,真好。” 砗磲这下,却紧紧的抱住谢灵沁,“奴婢真的好庆幸,你没有死。” “嗯,大仇未报,我如何能死呢,是这个匣子……”谢灵沁看着一旁的匣子,眼神幽深空洞,“就算是宗政煦不是我娘,可是,当年的事,她也一定付出了许多,所以,她的遗骨,我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若是今日我慢来一步,那后果就……” 谢灵沁看着砗磲,“谢谢你,我以为你死了。” “太……太子下面的人处理得并不好,以为我死了,实际我还有一口气,因为,我会武功啊,还会点归息*,这,当初还是借冥统领学的。” “如今,也不知道冥澜他们如何,天星他们……” “小姐,我们先保得平安吧,若不然,我们先去找白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想来,不会有人怀疑到那里。” “不。”谢灵沁吃痛着抬手阻止,“我们不能给他们带去任何一丝一毫的麻烦,我当初让言射的身份死,就暗中告诉过白玉,一定不能让天下一味和我扯上关系的,更莫说,眼下,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 “那我们……” “咳咳……” 谢灵沁又捂唇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方才停止,“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去,去哪里……” “去乞丐街。” “好。” 于是砗磲带着谢灵沁,两个重伤都不太好的人,经过一番乔装,相扶掺着去了北街。 一条到处都是乞丐的街道。 …… 而就在谢灵沁与砗磲离开之后,就在距离他们方才所待之地的不远处,也算是乔装打扮过的许怡然与绿妩同时落下,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公子,灵沁小姐的确是去了将军府,还有砗磲也活着,谢将军虽身受重伤,却还把灵沁小姐没死的消息送进了皇宫,相信,要不了多久……” “别说了。”许怡然快速打断她,一脸急色,“她重伤未愈,体内之毒更会随时发作,砗磲也并不好过,若不尽快找到他们,一旦被皇上找到,那后果我无法承受。” 许怡然面色沉重,浓睫理一片青影。 绿妩当下手跪地,“是属下失职,没有看住灵沁小姐。” “不怪你,只是,我们都低估了她的倔强。” 许怡然看着前方,不过几会儿功夫已然到处搜查的御林军,当下与绿妩离开原地。 “立刻传下去,动用全部还滞留在都城的人务必尽快找到她。” “全部?那就是全部暴露?” “没办法。” “是。” …… 冬风凌冽。 谢灵沁与砗磲刚坐在一方破陋的屋檐下,就有好心人丢给了她们两枚铜钱。 谢灵沁看着那两枚躺在地上的铜钱,无声苦笑。 呵呵,真没曾想到,有一日,她谢灵沁,竟会沦落到此,而且带给她这一切的,是她曾经倾心倾身爱得不能自拔的男子。 “小姐……” 仿佛感受到身旁谢灵心周身散发出的死气,砗磲小声的唤着她。 “我没事,有没有听到前方主街上声音多了些。” “难不成这般快,皇上就收到消息了?” “只能说,谢将军的动作快,不过,不管如何,谢将军对皇上不可能还会那般死心塌地的,得知了真相,迟早是个定时炸蛋。” 谢灵沁说完,又掩着唇,轻咳一声。 “小姐,你冷不冷,你一直在咳嗽,你的伤到底有多重,还有你的手指,到底是谁干的。” 砗磲抱着谢灵沁的手,乱发覆盖下,眼眶发红,心疼不已。 “不管是谁,放心,只要我不死,她一定会付出代价。” “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说这话时,砗磲抱着谢灵沁的手指,眼泪滴答落下。 小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我在。 “这位老奶奶。”二人再抬头时,二人身旁,站着一名五六岁的小乞丐,污脏的小脸,眼神却异常的干净,此时正盯着她们看。 谢灵沁不着痕迹的紧了紧砗磲的胳膊,看着那小乞丐,开口便是老态龙钟的声音,“怎么了?” “我爷爷是这里的头头,他说,你老人家一看就是有内疾,这里过风,你去里面避着风些吧。” 小男孩口齿很清晰。 谢灵沁闻言,抬眸朝对面街道看去,就看到一名慈祥的老乞丐正对着他们招手。 砗磲一脸戒备,“小姐,小心为上。” “没事,我们如果不过去,反而叫他们生疑,不要小瞧了这些乞丐。” 砗磲点头,扶着谢灵沁小心的走了过去。 那小男孩还贴心的帮谢灵沁捡起地上的两枚铜钱来。 谢灵沁侧眸时暗然一惊。 作为乞丐,不该是连铜钱都忘了拿的,可是看小孩子一脸纯粹不知的模样,再看四下,人来人往,谢灵沁立马敛了心绪。 “进去吧,这里面虽然是个破宅子,可是也逄宽敞。” 老乞丐刚对走近的谢灵沁和砗磲说远,就闻前方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 谢灵沁回眸。 这一眼,她瞳仁紧缩,心脏在抽痛。 那最先在前,高踞马首上的,竟就是宇文曜。 不过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的脸,他的眼,他的人,如此冷淡,如同一盆冰水,让她从头凉到脚,寒入骨髓,也恨意滔天。 “太子殿下,你亲自来此,小的惶恐惶恐。” 那老乞丐忙招呼着所有人给太子跪下,同时还不忘拉着砗磲与谢灵沁一起跪下。 谢灵沁扮作老妇的身体微微僵着,她能感受到宇文曜那冰凉的眼神四下扫过,也在她的身上扫过,然后,移开。 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体内每一滴血液都在恨意的叫嚣。 “谢将军说是看到了谢灵沁,还活着,还刺伤了他,本宫着实不信,你们这里可有异常?” 宇文曜道,不急不迫,好像任何人的在他面前,都如同蝼蚁。 老乞丐闻言,当下起身。 与此同时,谢灵沁与砗磲身子垂得更低,生怕露出任何破绽。 既而,谢灵沁又苦笑,她现在这个样子,连她自己都想像不到,更何况是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呢。 “回太子殿下,这里没有异常。”老乞丐禀道。 宇文曜四下看一眼,对着身后面无表情的挥手,“去另一边再看一看。” “太子殿下这找得也太随便了吧。” 随着声音,宇文曜身后,又一队人马赶到,领先之人正是戚如风。 “对于谢灵沁这等妖女,被大火烧了,骨灰毁了都能活过来,可说明其妖术不一般了,怎么能就这般简单的找一找呢。” 戚如风打马上前,仅落后宇文曜半步,扬着马鞭,将四下跪了一地的乞丐看一眼,然后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依我看,就应该一个一个的查。” “一个一个的查,没想到,戚公子可真是忠心啊,忠心得连乞丐都不放过。” 一旁屋顶上,突然落下一道身影。 是余轻逸,他看着戚如风,面上不乏冷笑。 “呵,对皇上忠心,不好么。”戚如风笑,又看着太子,“连最爱的女人都能下得去手,比起太子,我还是逊色几分的,是吧。” “那你最好能将谢灵沁带到皇上面前去。” 宇文曜声线低沉,冷森森的寒。 余轻逸这时看向太子,“太子,我们去另一边找吧,戚公子如此忠心,还深得皇伯伯重用,不做出点事来,定然也是打自己的脸,不过呢,友情提醒一句啊,可千万别找不到人,就拿这些乞丐撒气啊,这要是传出去……” 余轻逸话未落,深意另然的,已然走远。 宇文曜一挥手,“撤。” “既然如此……” 戚如见见此,也是大手一挥,顿时一股掌心将面前一大堆跪在地上的乞丐逼退。 “咳咳……” 谢灵沁顿时咳嗽起来,不过她反应快,咳的声都如老孺一般没有差别。 高坐马上的戚如风看她一眼,然后鄙视的收回眼神,也一挥手,“撤。” 而宇文曜听着身后那声咳,紧了紧手,终是,没有回头。 两队人马相继离开,郑起轻淡烟尘。 “起来吧,进去避风。”一众乞丐起身后,老乞丐对着谢灵沁道。 砗磲立马上前扶起谢灵沁,低着头往里面走。 一进那破宅子,砗磲就毫不犹豫以匕首换住了那老乞丐的脖子,“你是谁,你……” “姑娘,我就是一名老乞丐而已,我也并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只是想说,昨夜看台大火,我们曾看着谢小姐被火烧尽,并非我们冷心冷情,而是我们,救不了她,无能为力,如果,她真的能大难不死,我能再救她一次,也算是报恩。” 砗磲闻言,心头一动,然后收回手,看着老乞丐,“报什么恩?” “人年纪大了,有些事就看得无比清楚了,就像是你们一出现,我就知道你们并不像乞丐,即使,你们打扮得如此相像。”老乞丐微微笑一声,“报恩,因为,谢小姐曾经也给我们许多吃食,天下一味……” 老乞丐没再说,而是指了一旁铺满稻草的木板床,“你们去那里休息吧,我去给你你们找点吃的来。” 看着老乞丐蹒跚着步子进去了,砗磲这才扶着谢灵沁走过去。 两人刚一坐下,就听到宅院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些乞丐通通有问题,全部给我抓走。” 是戚如风的声音。 不知是立功心切,还是发现了什么。 砗磲面色一紧,当下起身来,“小姐,你翻墙,我守着。” 谢灵沁面色惨白,她自不会让砗磲死,“放心吧,不要着急……”谢灵沁话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刀剑刺进身体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些乞丐都没有反抗,为什么会被杀。 “谢灵沁,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想让这些乞丐掩护你,哼,你再不出来,我就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帮着你危害作乱的人,你这个妖女,还想害我北荣再来个天灾吗。” 戚如风的声音四散开来。 谢灵沁眼皮崩紧,强撑着墙壁站起来,又看向一旁的石台下,“砗磲你躲进去,我出去看看。” “小姐,你说什么,你一出去就是死。” 砗磲现在到底比谢灵沁强些,一把拉着谢灵沁一起躲进了那石台上。 而院子外面,砍杀声却在继续。 嘶喊声,求饶声…… 谢灵沁受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出去能做什么,除了送死,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她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啊。 清水阁里那十几名嬷嬷与丫鬟想必是凶多吉少,而此时此刻,这些乞丐,他们明明手无缚鸡之力,而她谢灵沁也不过是借由城下一味,给了他们温饱而已,值得他们付出性命去吗。 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吗。 谢灵沁一连问自己三声值得吗,可是没有答案,那星眸,早已失了光泽,她痛,却无能力力。 明明昨日,好还在讽刺,还在可笑,这些乞丐泥随大流,说她,骂她妖孽,而今……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出去了,只是一死吗,怕是不止,背后的牵连会更广,单是她如何活下来的,就是扯不清的帐。 不知为什么,她体内的毒素明明已然退下去了,可是体内并不见任何力气,周身都软绵绵的。 “我不能看着他们死。”不算明亮的光线中,谢灵沁终于道,然后,她钻了出去,可是手腕却突然被一个人拉住。 谢灵沁一转身,面色一惊,“南……” “先走。” “那些乞丐。” “外面有近五百御林军,你敌得过吗?” 谢灵沁闭眼,她敌不过。 南凤凰还有南齐二皇子,当下拉着谢灵沁与砗磲翻出了墙。 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那一刻,院门被踢开,戚如风带着人冲了进来。 而远远的,谢灵沁看到,方才还热闹的乞丐一条街上,此是全是尸体。 正中间,还躺着那名帮助她的老乞丐,一旁,是他拼命护着,却仍然救不得的,应该是他的孙子。 而老乞丐看着她的方向,那面上,竟是如此欣慰与安详。 “戚大人,什么也没有,看来,这里果然是没异常的。” “算了,也不过是逼迫一翻,不在就算了。” “那这些尸体……” “处理掉。” “是。” 对话声传来,谢灵沁恨得青筋冒起。 戚如风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一个试探,却要了这些无辜人的性命。 戚如风! “不要悲伤,这个戚如风在都城里暴力肆血,总会有报应的。” 南凤凰道,然而,待她侧过头看,才发现,谢灵沁已然晕了过付出,她慌忙将她扶住。 谢灵沁再醒来时,是在一个…… “这是锦华楼?” 谢灵沁来过是这里熟悉这里的布置。 南凤凰此时一袭青衣,扮得是平常女子装束,点点头,“是啊,不是天字一号房,而是普通房间,所以不叫人生疑。” “你们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都城。” 谢灵沁紧声发问,却不知,她此时面色有多惨白,在她昏迷时,南凤凰给她换药,看到她的指尖都止不住心颤。 “我们担心你,而且,我……二皇兄坚称你没有死。”南凤凰道,话落,房门悄悄打开,南宫风走了进来,他依然戴着兜帽,手里端着一鸡汤,放在谢灵沁身旁,“快喝吧,这是我亲自弄的,不会有问题。” “二皇兄……” 南凤凰似乎很吃惊,更甚至是震惊,南宫风说这番话,这番动作。 “大惊小怪做什么,非常时期,我熬完鸡汤怎么了。” “是是是是,没什么,二皇兄你本来就心地善良,下得厨房。” 南凤凰移开视线,眼底不是狐疑得紧。 “砗磲呢?” “她比你好,在隔壁屋子里呢,你放心。” “那些,乞丐……都死了吗。” 南凤凰怔了怔,然后点头。 “你与余轻逸有联系吗?” 南凤凰摇头,“眼下,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离开了北荣都城。” “可是你们不走,现在满城戒严,你们很难走出去。” 谢灵沁轻闭了闭眼睛,“谢谢你们。” “谢啥,我们不是朋友吗。” 南宫风拍拍南凤凰的肩,“走吧,我们先出去,让她好好休息下,我们顺便商量如何安然离京。” 南凤凰与南宫风出去了,房门缓缓关上。 谢灵沁轻闭上的眼却倏然睁开,然后,费力的坐起身,穿上鞋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那床边放着的那冒着热气的鸡汤,端起,一软而尽。 暖汤下肚,她恍才觉得,她是真的活着。 然后,谢灵沁轻轻的打开窗户。 甫一打开,一颗脑袋就冒了出来。 “砗磲?” “小姐,我就知道你要偷偷离开,你宁愿连累谁都不会连累南齐不是,这往大了说,问题就严重了。” 砗磲看着谢灵沁,她面色好了些,不过,唇瓣还是没什么血色,又道,“这四下我都看过来了,从这翻一出去就是一条僻静的小道,往前再一转,就能转进三流九巷,那里人多,就算被发现,也不好查,我们就可以在这个时间里,与许怡然取得联系。” 谢灵沁顺着砗磲的是视线,四下看了一眼,“功课做得不错。” “小姐教的。” 谢灵沁与砗磲一起出了锦华楼,一路远去,如砗磲所预料的那般一样,进了三流九巷,好巧不巧的,还躲进了当初,兰香所住的地方。 好巧不巧的,柳云州竟然就在。 于是乎,三人就这样打了个照面。 “你,是人是鬼?” 这是柳云州与谢灵沁的第一个见面词,吓得柳云洲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谢灵沁本来难过至极的心情,此时竟有几分暖意,“你见过鬼这般漂亮的。” “鬼的脸都很白。” 柳云州道,说话间,却已然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这才细细打是着谢灵沁,好像才恍过神来般,“你没死,没死,真没死?” “是,我没死,我被人救了,不过,我现在要跑路,你知道外面情况吗,哪里有漏洞?” “到处戒严,皇上重用戚如风,还有王仁义,京中的治安几乎交给他们了。” “那京兆尹呢?” “霍大人病了。” 柳云洲面色凝重,显然也不知此事是真还是假。 “那,五皇子抵京了?” “没有。” 谢灵沁点点头,心里不知是松口气还是缓口气,总之,情绪很复杂。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离开吧。” 谢灵沁示意柳云洲离开,“皇上既然知道我没死,就会对平日里与我相熟的人里下手,你不为自己,也要为柳府那般多条人命着想。” “可是……” “这里很安全,就算是要查到了这里,想要找到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而在这期间,应该也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柳云洲没有答话了,而是看着她的被包扎的十指,呼吸,突然就沉了。 “是,谁……” “你快走吧。” 谢灵沁道。 “我不走,这几日,所有人都知道,我会来这里待一会儿,而今日,我才来。” 谢灵沁理解柳云洲的固执,也无法劝说他,也也没力气再劝。 砗磲已然通过特殊方法传了消息出去,眼下,她就真的只能等着许怡然了。 似乎,事到如今,她唯一可以依靠又可以依赖的就只是许怡然了。 约莫等了一柱香时间,外面就有敲门声。 三人互相望一眼,谢灵沁与砗磲当即躲了进去。 门被推开,进来的,竟然是戚如风。 孤身一人的戚如风。 “哟,我带着人找到这里,外面人说,这几日,柳大人时常在来此,我想这三流九巷的,还不相信呢,没曾想,竟果真是柳大人啊。” “原来是新晋的御林军统领,戚大人啊。” 柳云洲淡若香白,稳如秋风,淡漠的看一眼戚如风就移开了眼眸,“我来此悼念一下曾经住在这里的朋友而已。” “哦,柳大人可真是长情啊。” “戚大要找人就去别处吧,这里没有,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找一找,毕竟,兰香在死之前就不住在这里了,我想,她不会怪我的。” 说着话,柳云洲自一旁的小椅子上起身,作势离开。 戚如风看看柳云洲的背影,而后,又四下看了一眼,来回踱步半响,这才冷笑着,向院外走去。 今日没有阳光,一片阴沉,风,更加的冷。 听到院门被轻轻关上,躲在屋内床榻下的谢灵沁拍拍砗磲的手,示意她不要急。 果然。 方才关闭的院门没有推开,可是,方才已经离开的戚如风却又出现在院子里。 砗磲心惊,看向谢灵沁的目光,都是惊讶。 “戚如风卑鄙,如今算是本性毕露,才不会如此简单。”谢灵沁眼神示意。 又约莫等了一杯茶时间,戚如风这才离开。 与此同时,暗处那种围着这院子的无端压抑也好像随之退去。 谢灵沁与砗磲这才自床榻上下爬出来,自后墙翻了出去,可是,刚没走几步,前方,被人拦了路。 “谢小姐,哪里去?”阴笑声响起,还透着几分得意。 谢灵沁看着拉住前路的人,神色不动,心头坠沉。 避开禽兽,又遇野兽。 正文 03章 要活口(三更) “王仁义。”谢灵沁看着当先在前,一脸冷笑的人。 “是啊,正是我呢,本来只是想在这里碰个运气,没曾想这守株待兔还是有用的。” “倒也是啊,捉了我,你这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是啊,可是,没想到啊,那么一场大火,谢小姐竟然都没死。” “不是都说我是妖女吗,有九条命吗,不过去了一条,还有八条呢。” 谢灵沁拍拍砗磲的手,二人后退一步。 她们二人若是平时,对付王仁义以及他身后这十几个人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们能逃跑都不易了。 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许怡然到来。 “怎么,谢大小姐,是你自己走呢,还是我叫人绑了你。” 王仁义一幅志在必得的模样,笑吟吟的上前,上下看一眼谢灵沁,“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是谢大小姐呢,那寻个曾经意气风发,在将军府舌灿莲花,叫我灰头涂脸差点接手一个失了清白丫鬟的谢大小姐呢,这落魄的模样,啧啧啧……” 王仁义说着上前一步,抬手就要上前去掐谢灵沁的下巴,只不过被砗磲一掌拍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 王仁义看着砗磲,轻甩了甩手,笑得不怀好意,“我是什么东西,我是兵部侍郎,而你呢,一个丫头,你口中这个大小姐呢,如今也什么不是?将军府嫡女?谢将军早与你断绝关系,未来太子妃?呵呵,可是太子当众当你下狱的呢,如今,最想杀你的,就是太子吧。” 说到前面,谢灵沁都没有反应,只是说到最后,谢灵沁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了一下。 “对了,你不知道吧,皇上啊,正在给太子物色新的太子妃人选呢……” “所以,王大人你是羡慕吗,如果羡慕的话……跑……” 话声未落,谢灵沁手中灰尘一洒,拉着砗磲就往身后跑。 飞腾而起的烟尘,扑腾得王仁米和他的人怔了半拍,反应过来时,当下追上去。 “她们都有伤,跑不远,追,尸体也行。” “是。” 看着十数人从巷子里跑过,一旁,一个垃圾蒌下,谢灵沁和砗磲这才从悄悄的站起来,然后又往方才遇到王仁的地方跑。 都城里这三流九巷有这点好。 十几条巷子交杂,盘根错节,就跟迷宫似的,如果不熟悉,定然是找不到出路的,得在里面绕上好一阵子。 不过,她没有想到,王仁义竟对这三流九巷,如此熟悉。 多久,谢灵沁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长剑横霹而来,带起血迹逶迤。 谢灵沁一阵吃痛,当下抱着胳膊后退。 “小姐……” “没事。” “你衔走。” 砗磲却将谢灵沁往前一推,自己迎了上去,瞬间与王仁义打一起。 谢灵沁也不诧异砗磲会功夫了,飞快的扯下衣裙包扎好胳膊,几乎就是瞬间的功夫,她一声大喝,手中小弓驽发射而来。 说是迟那是快,砗磲身子往旁一偏,顿时,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直向王仁义射去。 “你别跟着我。” 然后,在看到王仁义倒下去那一瞬,谢灵沁看一眼砗磲后,立马往另一边跑去。 对方的目标是她,不是砗磲,分开走对她有好处。 砗磲愣神一瞬,受了重伤的王仁义已然挥臂一震,立马朝谢灵沁的方向追上去。 砗磲看了眼四下,她如何会让谢灵沁危险,当下穿进另边,想包抄过去。 谢灵沁只能吸到耳旁呼呼的风在吹。 无形中好像有一只手在死死的扼住她的心肘,她几乎可以感觉到生命在流失。 她这几天伤得太重,又太奔波了,真的…… “小沁。” 一声轻喃突然响起耳边,就在她要晕过去的瞬间将她接住。 “许怡然。” 谢灵沁看着他,这一刻,是惊喜是感动。 看他手起刀落,抬手一挡,将正执剑猛然砍来的王仁义大力挥退。 “杀了他。” 谢灵沁紧紧的的揪着许怡然的衣袖冷声道。 “好。” 许怡然抱着她,原地一个翻转,在王仁义再执剑上前时,一波掌风袭去,与此同时,不知怎么的就将对方的剑夺过,空中轻轻一转。 “扑——” 长剑入肉的声音。 王仁义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剑插进自己的胸口,重重倒地。 血,流了一地,谢灵沁看着,浑身霜寒,却快意至哉。 “许怡然,看到你,真好。” 谢灵沁道,紧抓着许怡然的衣襟,“我们去找砗磲吧,不能把她弄丢了。” “好。” “不行,公子,此地不能久留,为了找到灵沁小姐我们已经损失了……” 身后,绿妩落地,明显不同意,可是,在许怡然的眼神下,还是住了口。 “找砗磲。”许怡然道,不容置疑。 “……是。” 绿妩当先在前引路。 “你们,损失了多少人?” 谢灵沁被许怡然背着,趴在许怡然微带汗渍的肩头,浑浑噩噩的问。 许怡然是多干净的男子啊,此时袍角都染了尘垢,可见为了寻她费多大的功夫。 “我们放在都城里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许怡然没答,绿妩却道。 谢灵沁看着她一眼,她气息已然很弱了,却还强扯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到时,我们让北皇陪葬好不好。” 她说,声音那么轻,可是此时此刻,绿妩没有开口,许怡然没有接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使这话里没有一点杀气,但是,谢灵沁一定不是开玩笑的。 “许怡然,死了好多人,好多人为我而死呐,清水阁的丫鬟嬷嬷死了,那些无辜的乞丐们也死了,我好怕,好怕……” 冰凉的泪突然就顺着许怡然的脖子沾湿了衣襟。 许怡然身体微微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看谢灵沁哭,她哭得没有声音,可是那泪那般凉,如宛如一条小溪流,流过他的皮肤,叫他每一个细胞都心疼得无法呼吸。 “小沁,别哭,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在,我在,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刀山火海,都有我,陪着你。” “许怡然,你千万不要死,真的,真的,不要死……” “不会,你没有死,我就不会死。” 谢灵沁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多么的无助。 许怡然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多么的轻柔,风吹过,眼角好像有一丝晶莹落下。 在绿妩好像发现时,又瞬间荡漾无存,好似只是错觉。 这条路,不长,可是,许怡然却像是背着谢灵沁走了一个世纪。 “谢灵沁,你听着,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只说一声,你若是不出来,你这个丫鬟可就没命了。” 而此时,最外面,传来戚如风通过内力高扬的声音。 许怡然脚步一顿,却发现身后,谢灵沁没有半点反应。 “公子,灵沁小姐晕过去了。” “我知道了。” 许怡然将谢灵沁轻轻放下,让绿妩看着,然后,他向外走去。 “公子,你想做什么?” “如果她醒来知道砗磲不在了,会很难过的,她,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死了,而我不能再叫她难过。” 许怡然轻声道,和风般轻柔。 “可是,我们所有人手都离了城,为了找到灵沁小姐的下落,死的死,伤得伤,你一个人,不可以……” 绿妩想阻止,可是,又看看一旁晕迷不醒的谢灵沁,她知道,她阻止不了。 “再不出来,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外面,声音再起。 绿妩想了想,一把背起谢灵沁,也紧跟上去,“公子,如果有什么事,你觉得,灵沁小姐会开心吗,她更会良心难安的。” 许怡然看着她,正想说什么,空中,却是两道身影一闪,转瞬落于二人眼前。 “你们……” “别说了,你们出去就是死,你们出去,还不如我们出去,大许广众的总目睽睽之下,我想,戚如风还不敢对我这个南齐公主怎么样。” 南凤凰说着,就要大步走出去。 “不要。” 方才晕迷过去的谢灵沁突然醒了,她盯着南凤凰的背影,然后看着许怡然,“不是砗磲。” 不是砗磲? 许怡然一愣之后,瞬间明白过来。 对,如果是砗磲,她会让他们不要出来,而不是一声不吭,因为,眼下的情表,她无比清楚。 他,竟都乱了方寸。 “不过,既然戚如风这么想抓我们,就,让他抓好了……” 谢灵沁趴在许怡然的肩膀上,气息微弱,“用你的幻术……” “启禀大人。”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戚如风剑眸一扫,“说。” “圣上有旨,活捉谢灵沁,万不能让她死了。”来人高声道,似乎生怕戚如风阳奉阴违般。 戚如风眉眼皱起,“要活口?” “回大人,是的。” 巷子里,谢灵沁等人听到外面的话,也是一怔。 先前,皇上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吗,怎么这发生了什么,竟是要她活口了。 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 不至于。 难不成,是想从她的嘴里知道别的什么。 谢灵沁无力的看向许怡然。 “我不相信,是宇文太子良心发现了。”许怡然沉默着没有开口,一旁,南凤凰却道,话一出声,又忙缩了话头。 “当然,不可能。”谢灵沁倚靠着许怡然,脸上苍凉而落寞,“因为,他本无心。” 而从头到尾,南宫风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一脸肃冷之势。 冬风凛冽,四下,突然就安静下来。 外面,也好像没了一丁点声音。 “小……小姐……” 而这时,一旁,砗磲终于走了来,满脸的血。 “奴婢,方才与戚如风交了手,逃跑后,昏了。” 谢灵沁拉着砗磲的手,“无事就好。” “小姐你的手又在淌血了。” “没事的,不痛。” 谢灵沁道,然后,看着许怡然,“皇上要活口,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许怡然眉睫一颤,“你想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 谢灵沁还没来得及答话,几人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来,他声音嘶哑如冬季里的破风车在响。 而在他的手上,捏着一个人。 李倾玉。 面色脏污,头发凌乱,似乎还…… “谢灵沁,你竟然真的没有死。” 李倾玉看着谢灵沁,声音发狠,“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啪——” 黑袍人手起掌落,打起人来是一点不客气,然后,将点了穴的李倾玉丢过来,直接扔在谢灵沁面前,“她扎了你十根手指头,我穿了她的十根脚趾头,顺便剪了她的头发。” 谢灵沁这才注意到,李倾玉脚下的鞋子不是红色的,而是血。 “南皇,我做得,可好?” 然后,黑袍的眼神这才缓缓看向南宫风。 兜帽随风摇曳。 外面喊杀声骤起,而此处,安静如厮。 南皇? 似乎,也不意外,尤其是谢灵沁,她本来,就早有意料,只是,她没有想到,看上去,竟然是南皇叫黑袍做的这些事,帮她出气。 南凤凰似乎也没有料到竟是自己父皇做的此事,不太相信的看着他,“父皇……” “做得很好,只是,太轻了。” 南凰道,手起掌落,直接就废了李倾玉一只手。 “啊——” 痛入骨髓的嘶喊声,惊吓飞鸟流云。 “师姐?” 外面,传来戚如风的声音。 “我是南皇,南宫行云,戚如风,若想让这个女子活着,就退开,否则,你给她收尸。” 南宫行云的声音高高传扬开去,那般铿锵淡然,却叫人心中发怵。 这,是南皇的声音。 外面,戚如风一怔,似乎没想到南齐皇上在此,面色犹豫。 “啊——” 又是一阵惨叫声。 李倾玉恨恨的看着南宫行云,“南皇,你是南齐皇上,你,你对我一个小女子这般……” “你不是小女子。”南宫行云直接打断李倾玉的话,然后,抬脚一踢,顿时,李倾玉就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般飘了出去,紧随着,南宫行云大掌一挥,顿时四下无数杂物飞驰而去。 “防守,防守。” 外面,传来声音,同时,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冲进去。” 戚如风看着怀里的李倾玉,立马皱眉下令。 “杀,杀了他们。”李倾玉眼里,是切齿的恨。 正文 01章 我是父亲(一更) 皇宫,御书房。 “你说,南皇把谢灵沁给救走了?” “……是,皇上。” 下首,一人跪着,迎着皇上那怒压,丝毫不敢抬起头,声音都无端生颤。 “南皇?他何时来的,何时……” 皇上突然想到什么,眼眸深处,弥漫着冷笑,“呵,明白了,南齐二皇子,呵,就是南皇,他竟然没走,还与朕作对。” “是的,皇上,之后,雷霆军副统领被打伤,戚大人叫人进去搜了,不过,对方设了阵,我们死伤近半……” “对,死伤近半,你们却连对方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饭桶,饭桶。” 高座龙椅的皇上,那素日里总向前着一层温和的表面,此时终于撕裂。 “退下,给朕退下。” “是。” “轰——” 来人刚退下,皇上震怒,身后的椅子在那一掌间轰然四碎五裂,那锐利的眸瞬音如一道利剑一般,直射向一旁,那一直未言声的宇文曜,“宇文曜,你好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太子啊,你竟然,就真的要杀了谢灵沁。” 宇文曜面冷若霜,轻微抬眸,看着震怒的皇上,“好生奇怪,父皇你不是一心想让她死吗,如今,她虽死而复生,不过,相信很快也会在你的包围下死去,你为什么又在这里责怪我呢。” 皇上看着宇文曜,瞪着他,眼眸黑沉,“你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儿臣不明白父皇说什么。” “朕查了这般多年,查了这般多年,就在一个时辰前,圣姑终于传来消息,谢灵沁,就是……就是云衣裳的女儿,她如果是她的女儿,就是朕这般多年要找的人,她就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可是,她体内有毒,身受重伤,还是拜你的雷霆军副统领李倾玉所赐,就算被救,相信,也活不了多久了。”宇文曜情绪淡淡,好像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不可能。” 皇上震喝,那双利眸死瞪着宇文曜,一瞬间,帝王威势带着内力袭卷而来,只是,倾刻,又散去,冷笑,“你既然知道,就一定不会让她死的,你是知道朕要查到了,才故意的,故意这般快的置她于死地,为的就是不让她受到朕的威胁,乖乖送上门。” 宇文曜眸色淡然,泰然自若,仍无半点情绪波澜,“父皇睿智,儿臣无从辩驳。” “宇文曜!” 太子并没有停留。 “来人,拟旨。” …… 谢灵沁再睁开眼时,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 全身虽痛,却都被一阵暖意包裹着。 “砗磲……” 谢灵沁睁眼便道。 “小姐,奴婢在,奴婢没有事,你设的阵法很好,又有许怡然幻术相帮,戚如风的人死伤近半,只是,如今南公主和南皇的身份暴露了,皇上下令,说是南齐与你勾结,要对北荣图谋不诡,下旨一定要捉住他们。” 谢灵沁点点头,却并不慌急,“他不会如意的。” “当然。”南凤凰突然探过一个头来,风光明亮的南齐公主此时身着一身普通农家女的衣裙,一时间,竟叫谢灵沁有些不适应,而在她一旁,是南宫风,也换了寻常人家的男子装束,只是那兜帽始终未取。 嗯,不对,不是南宫风,是南皇。 她记得,黑袍当时说,是南皇让她对付李倾玉的,帮她……出气。 “许怡然呢他……” 谢灵沁却问。 “小姐放心,他没事,如今与绿妩她们出去了,此地不宜久待,他们去想办法找离开都城的出路了。” 砗磲说着话,见谢灵沁想起来,立马心疼得不能自已,“小小姐,你别乱动了,你当时设了阵后就昏迷了,如今面上还是一阵惨白呢,身上伤口又还没有好……” “没事,不会死的,将军府可有什么消息?” “谢将军那个渣,当然也不好受,宁一不听话,继你刺他一刀后,宁一又趁乱给了他一刀,命吊着呢。” “是吗,那可千成不能死了,他如今得知我和谢聃玲都不是他亲生的,我还指望着,他日后对皇上做点什么呢。” “小姐放心……” 砗磲太心疼谢灵沁了,这不过才两日间,小姐所受的苦可能是过去的十倍之多,整个人都清瘦不少,唇瓣发白,几乎都没了血色。 胳膊上剑伤,肩膀处一剑,手指也没好好养,浑身还有其他大的小的磕伤撞伤…… “小姐,如果你娘知道你如今这般受苦,该要多难过。”砗磲说着话,同时,自一旁将那个匣子递过来,“当时我们将她藏在兰香以前住处的床底下,后来奴婢给取来了。” 谢灵沁看着那匣子,眸色有些发怔,“黑袍叫我把她的骸骨送进皇陵,如今看来……黑袍呢?” 谢灵沁看了屋内四下一圈儿,问。 “你昏倒后,他就离开了。”砗磲道。 “我还想说,问问他……” 谢灵沁没有说下去,因为,她发现,距离床榻不远处,一直站在那里的南宫风一直在看着他。 “南皇,可是有事?” 谢灵沁气息虚弱。 “谢灵沁,你并不是谢将军的女儿?” 南宫行云淡声开口,不再是南宫风那年轻而清淡的声音,带着一点中年男人该有的经历,却更加低沉醇厚。 谢灵沁微微怔了怔,点头,“南皇说得对,而……”谢灵沁苦笑一声,“而且,我也不是我娘的女儿。” 谢灵沁说着,微微扬了扬头,看着砗磲手中的匣子,“可是,我一定会把这遗骨放进皇陵,让她和她深爱的人在一起,不能同生,死能同穴,也是难得之事。” “那你可知你的亲生父亲与母亲是谁?” 南宫行云又问,声音,似乎有些急。 谢灵沁摇摇头,“不知。” 说这话时,谢灵沁看着南皇,好像,心中突然福如心至的想到会,又觉得不可思议。 “灵沁,你是我的女儿。”南宫行云突然道,说话间,取下兜帽,那样一张虽至中年,却俊态风仪的脸,那眼,那眸,只一瞬间,谢灵沁就觉得,这,就该是她爹。 而此时,南皇眼眶发红,眼里,是感动,是惊喜,是愧疚……种种情绪错乱纠杂,叫人移不开心神去。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精致,而一旁…… “你……” 砗磲都愣了,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南皇,你说我家小姐是,是你……” 而一旁,南凤凰更是呆如木鸡。 女……女儿…… “父皇……”这个消息太疯狂了,南凤凰脑中噼里啪啦,天雷滚滚。 南皇却看都不看她,而是突然上前,挤开南凤凰,极痛心的又难过又期喜的看着谢灵沁,“没错,你是我的女儿,是我与她的女儿?” “她?” “她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女子。” “父皇,你和母后不止我和二皇兄两个子嗣?” 南凤凰毫不在意她被她家父皇无情的给挤开了,而是满脸惊悚。 “不是你母后。”南皇却道。 南凤凰更加惊悚了,又委屈了,“父皇,你背叛母后。” “我……行了,你别闹。”南皇的心思都不在南凤凰身上了,而是心疼珍宝似的看着谢灵沁,声音都轻柔多少许,“你好好休息会儿。” 谢灵沁同样一脸愣愣,突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寻思那般久,突然得知真相,心头又空又满,无法形容。 “那我娘……” 谢灵沁咬了咬唇,“是叫云衣裳吗?” 南皇听到这个名字时,轻微一颤,须臾,点头,眼神里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 南凤凰瞳仁都睁大了,“啊,父皇,你背着母后在外面和别的的女人生孩子,还是谢灵沁,还这般大了……” 南凤凰边说掰着手指头,然后有些生无可恋的郁郁寡欢,“而且,她还比我早出生。” “眼下不是多话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即离京。” 南凤凰被南皇的话给堵得一噎,明明是如此沉肃的气氛,她有理的,却生生的给憋了气来,“父皇,我也是你女儿。” “所以,我们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南凤凰的心这下是太平了。 嗯,父皇是公平的。 不过,谢灵沁是她姐? 难怪,她能睡得了她的床,说得通了。 迎着南凤凰那琢磨细细的眼神,谢灵沁呼口气,移开眼,算了,她好累。 “砗磲。” 谢灵沁唤着。 砗磲立马回神,“小姐,怎么了?” “……没事。” 谢灵沁闭了闭眼,此时此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她的身世,却突然好像,无人分享一般。 若大世界,明明围了这般多人在侧,她却觉得,孤单。 被人揪扯着人心的的孤单。 “可是外面现在到处都是官兵,御林军,雷霆暗卫,加上椎达木指不定在召个旮旯里等着我们呢。” 此时南凤凰又道。 “一定会有路的。”南皇微微叹口气,见谢灵沁一幅落寞哀郁之色,对着一旁一直垂首站在一侧的大夫轻声询问,“她的伤,可重?” “回皇上,不重,我想,最重的,是心上。” “心上……” 南皇紧了紧手,没再说话,看了眼谢灵沁后,对着身后轻声问询,“你们也去寻出路,小心为上,性命要紧。” “是。” 好大夫刚要退下,一旁砗磲面色微微发怔。 “怎么了?” 南凤凰推她一把。 “没事,只是……”砗磲苦笑一声,“以前小姐让我们做事,也总会说一声,性命要紧。” 南凤凰一滞,南皇几乎要掩面而泣。 果真,是他的女儿啊。 “启禀皇上,有一位老者闯了进来。”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 “老者?” 南皇面色警惕,“不该有人能寻到这里的。” “他说他叫董老,是谢小姐的朋友,他有出京的法子。” 来人道。 南皇蹙眉,犹豫一瞬,吩咐下去,“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黎明的晨曦下,一名头发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在护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看着南皇立马行礼。 “不必多礼,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极受皇上重用,却已经退了职的御医。” “南皇说得是。” 董老微微点头,看一眼砗磲,便向里面张望,“灵沁……丫头,如何了?” “受了伤,时醒时睡的。” 南凤凰道,因为,就这般会儿,谢灵沁又睡了。 董老这才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谢灵沁,好久,方才移开眼神,那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后对着南皇微微拱手,“南皇,老夫知道一条出城的路,不知南皇……” “好,你说。” 不待董老说完,南后便道,须臾,微笑,“朕看得出,你很是关心灵沁。” “嗯,北荣皇陵有路,可直通城外八百里处。”董老道。 南皇一怔,“皇陵?” “对,老夫曾有幸识得一位修建皇陵的人,所以知道,而且,南皇放心,那人已经寿寝正终。” “可靠吗?” 南凤凰戒备得紧,一旁砗磲更是看着董老,没有作声。 南皇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董老,须臾,“好,你说,何时出地?” “一个时辰后。”董老道,“你们所有人都要走,所以,你们还要想法子做出你们并未离开的假样,我会让人将他们引到这里,真真假假,谁也不知。” “朕明白了。”南皇话落,拂手上前迈出门槛,“董老,随朕出去说。” “是。” 砗磲看着董老微弯的身体,眼底疑惑,深邃,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须臾,又很快移开。 她一定是看错了,想错了。 只是,南皇竟然是小姐的父亲,当年,云姐姐,你爱的人,一心要护着的人,竟就是南皇吗。 为了护他周全,免他无忧,连我都没有告诉。 …… 收到消息的许怡然很快也回来了,半个时辰后,天色暗下,方才他们所待的别院被一把火点燃,顿时喊叫声四起,引来无数御林军与雷霆暗卫。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已经跟着到了最北边那处龙腾虎跃的山脚下。 那里,是北荣皇室的皇陵所在。 幽暗的地道里,可同时容两人并排而过。 谢灵沁由砗磲和南凤凰扶着,行走在许怡然身后,而南皇和几名护卫走在他们后面,殿后。 最前的,自然是董老。 带着一行人走了没多久,董老就停了下来,对着南皇恭敬一礼,“南皇,路就在前方,再里面,你们记住,凡是看到岔路,便往右转,很快就会走出去。” “董老不能再与我们一起?” 董老摆摆手,“我还有事,不能再陪着你们了。” 声音,很是遗憾。 董老然后,走向谢灵沁,他们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他脸上带着沧桑又希冀的笑意,“丫头啊,一路顺风,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不要回来。” 一定,不要回来。 “董老头儿,你突然这般煽情,叫我,挺难过。”谢灵沁苦笑一声,看着若明若暗的甬道内董老微微弓着的身子,突然几分不舍。 “我走了。” 董老的手,落在谢灵沁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保重。” 他说。 所有想说的,不能说的话,都在这两字中,他知道,而她,并不知道,说话时,他又看着前方,再三提醒,“记住,往右,尽快,不要停留。” 董老的背影身快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皇上,真的放心让他离开吗,如果他出卖我们……” “放心吧,他不会出卖我们的。”谢灵沁打断南皇身旁护卫的话。 那人明显还是不太放心。 “他要杀我,早可以杀了千百次了。” 谢灵沁轻轻一句话,那人愣了瞬,随即退下。 “而且,是他救了我。” 谢灵沁又道,然后,示意众人跟上。 谢灵沁又看了看砗磲手里那个匣子,“一会儿,我们若是寻到雍王爷的棺木,便将这匣子里的遗骨拿出来,与他放在一起。” “小姐放心。” 一行人一路而行,如同董老说的,遇岔路往右,一切顺利,更巧妙的避开了所有机关。 只是,此时此刻,众人看着岔路,却不走了。 因为,左边,一个透明的冰室在散发着阵阵寒气,而冰室里,一幅沉香木棺材安静的躺在那里。 “宇文氏雍王之棺……”隔着透明墙,南凤凰轻声念着那棺材上面的字。 正文 第五章 梦的真相(二更) “皇陵乃一朝根基所在,从无人在里面修葺寒室,这是不吉之兆。” 南皇蹙眉。 所有人陡然安静下来。 许怡然上前,打量半响,突然抬手,在那透明的墙体上轻敲了一处,顿时,好透明墙体竟就这样自两边分开一道门来。 顿时,寒气扑鼻。 墙体里,四面环绕,嫣然就是一个小小的寒室。 “这些墙块,竟全是着冰石打造而成,且至少有十多年的的历史。”南凤凰上前敲了敲那冰墙,有些唏嘘,有些疑惑,“北荣这般穷吗,还需要寒石来保尸体不腐坏了?” 谢灵沁没说话,而是走向那棺材。 的确很奇怪,北皇恨宇文雍,那日,他杀他时,谢灵沁在暗处看得真切,所以,北皇会这般好,单独给宇文雍彻一块寒冰室?再者,如果南凤凰所说一般,想要保人尸体不俯,北荣皇室有的是法子,不必这般大费周章,来提前十多年修一个冰室了。 不管如何说,先把宗政韶的遗骨放进去。 一旁,许怡然明了谢灵沁之意,运内力于掌中,当下将那棺木打开。 不过,让谢灵沁意外的时,棺材一打开,里面竟然放了防腐珠。 也就是说,皇上既然命人已保雍王爷尸体不腐,更没有必要将他放在这冰室才对。 谢灵沁轻敛心神,突然冷得咳嗽几声,一旁砗磲忙上前帮忙打开匣子。 然后,谢灵沁将宗政韶的骸骨轻轻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娘,雍王爷,十多年后,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愿你们来生再相遇吧。” 谢灵沁轻抚着棺边缘,眉心却紧紧的皱着。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皇上怎么把这雍王爷的棺木放在这里。” 南凤凰凑过头来,也是觉得好生奇怪。 谢灵沁轻轻点头,“你所猜不错,确实有够奇怪,不管他们之间恩怨如何,方才没留意,眼下看这四周,这还只是皇陵的边缘,未至内部,万不该在这里放棺木的。” 谢灵沁说话间,掩着唇,扫着四周,这间石室的石墙都很齐整,就像是后面,被人刻意打造过一样,而雍王爷的棺木脚所对的方向,那面石墙却与其他三面不一样,上面,很多的刻痕,在一旁,似乎还有…… 谢灵沁突然几步上前,用手指拈起地上的残留物,“咳咳……这,好像是燃尽的火纸香蜡。” “啧啧,不会吧,难不成这个北皇幡然醒悟了,觉得对自己的胞弟太过凉薄了,所以,还亲自来祭拜了下,然后,因为身子骨不灵活了,就叫人把棺木抬到这里,方便随时看?” 南凤凰自己都不信。 “不。”谢灵沁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咬着唇瓣摇头,“如果是皇上祭拜雍王的话,这残留的痕迹不该是在这里,她应该在那面墙,在雍王爷头朝那面烧,才更近,才更能感受到皇上的忏悔这心。”谢灵沁说着话,面色一怔,因为,她看到,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南皇,那欣长的身躯,突然的近乎颤抖的向着她身旁这面墙走过来。 那眼里,好像,瞬间蓄起了连他自己也不知觉的泪。 而一旁,许怡然也跟着走过来,那清润的脸上,那温柔的五官司,此时此刻,也看着她身旁这面墙,是震惊,是晦暗,是惊喜,是谢灵沁形容不出来的忧伤。 谢灵沁又看向砗磲,却见砗磲也看着谢灵沁身旁的那面墙,发愣,发怔,近乎痴魔。 而且,这一刻,谢灵沁从砗磲的眼神里看到了砗磲刚进清水阁时,那每每看到她,就如同小羊羔找到了母亲一般晶亮闪光的眼神。 南凤凰此时也发现了几人的反应,与谢灵沁一个对视后,同时看向那面墙,然后蹙眉疑惑得紧,“这面墙,除了比其他三面墙光洁一些,都一样的冒着寒气下面有着纸烛燃烧过的痕迹,没什么特别啊。” 空洞的寒室里,南凤凰话一落,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南皇的几名随身护卫此时此刻,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几乎魔怔。 “咳咳……”谢灵沁觉得越发的冷了。 一旁南凤凰忙上前扶着谢灵沁,面色严肃,全神戒备,“这里有问题。” “这里……” 只说了两个字,谢灵沁突然顿住,她看到砗磲的眼里,涌出了水一般的泪。 “原来,这般多年,你都被困在这里……” 砗磲泪如雨下,她近乎踉跄的朝那墙走过去,抬手轻抚那冰墙,“你在这里,你在这里,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泪水夺眶而出,击得人心颤抖。 沉痛的悲鸣,忽然间在四下弥漫。 谢灵沁的手指好像都有些颤抖,心脏在揪紧,血液在凝固。 梦,那个梦,好个自她穿越而来就一直缠绕她的梦,突然就挥之而出,蓬勃而来。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毁我魂,他日,我定化厉鬼,缠你三生三世,扰你不得安宁……” 这面墙,这面冰墙…… 她不止是一面墙,它禁固着一个女子的身体,一个女子的灵魂。 所有梦里看不清的东西,突然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那女子的脸,那般美,她在哭,她的声音,如此凄厉,如此失望,如此绝望。 她眼神空洞,血流如注。 她脸皮被扯,形若幽魔。 她骨头碎裂,瘫若烂泥。 她灵魂终散,冤泣九幽。 冰,火,水一样一样的朝她拢去,朝她那残破的,触目惊心的,血腥的身体而去…… 她在燃烧,她在恨,她在挣扎,终归死去。 宇文舒,我云衣裳身死,魂不灭,终有一日,会叫你生不如死。 泣血声声,响彻幽府,震人心神,一切一切,如同昨日重现。 “扑——” 谢灵沁终受不住,一口鲜血喷洒,直落于那冰寒之上,蔓延出一朵恐怖而血腥的曼陀罗。 “灵沁……” “小沁……” “小姐……” 南皇,许怡然,还有砗磲,几乎就在这瞬间,同时回了心神,朝谢灵沁奔去。 “云衣裳,她……她是我娘,她,死在这里……她……” 谢灵沁泪如雨下,面色苍白,“她被挖了眼,扯了皮,毁了魂,碎了骨……” “不,不,不会的。” 南皇扶着谢灵沁的肩膀,他不信。 “她是云衣裳,她那般厉害,她不会,不会的……” “会,因为,她来自云族,若不想得到她的报复,便要毁她魂,扯她皮,叫她,永世,不得沦回。” 砗磲双目通红,她看着谢灵沁,蹲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近乎要掐进去,“小姐,你看到了什么,她是怎么死的,她真的在这里,是不是,她就是死在这里是不是……” 谢灵沁沉默,巨大的刺激叫她也有些回不过刘来。 那样的死法,那样残忍的对待。 受迫的,还是她娘。 她不相信,不敢相信。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今日。” 突然的,一旁,那涌道的另一边,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声音悲怆,无端哀鸣。 是黑袍。 他看着砗磲,又看着南皇,“没错,她就是死在这里,这般多年,我寻了她这般多年,我走遍天下寻找她的灵魂,却没曾想,她早已魂飞魄散,直到,我找到了你,谢灵沁。” 黑袍定定的看着她,“你是她的女儿,我知道,你一定是解开一切的钥匙,如今你来了,她放在你体内的灵气被催发了,你看到了她死前的惨象,那也就说明,你可以打开这面寒墙了。” “我……” 谢灵沁看着身旁这面寒墙。 “对,你们还没有试过吧,这面寒墙,毁不了的,不止是你们,就是我,也毁不了,而他,宇文舒也试过上百上千次,所以,我知道,一定是她死前,给这寒墙下了禁制,而这禁制,只有你能开。” “所以,你才叫我一定要将宗政韶的遗骨送来皇附?” “对,因为在对你说这句话时,我也并不肯定,她是不是就在这里,所以,只能,叫你试一试。” 谢灵沁看着黑袍,突然起身,对着那墙而去。 “你不要着急,你方才催动了她留在你体内的气息,此时体内真气紊乱,轻举易动只是找死,先坐下,休息。” 黑袍人走过来,她对谢灵沁的语气,永远是这样,亲切,却双严厉更多生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皇看着黑袍,眼里,却全是戒备,“你当时主动找到我,说要帮我,而如今,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黑袍笑,苦涩,悲凉,他一点一点的揭开罩着头脸的黑袍,又摘下那张黑色的面具。 一张肌肤如玉,五官分明的脸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乎看不出年龄,看不出岁月在他脸上刻凿过的痕迹,只是那一条,自下颚往上,划过鼻梁,直达眼角的一条狰狞的伤疤,看上去,有着些许年头。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与南皇四目对视。 “你这个男人啊,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啊啊。” “你想做什么?” 一旁,处于震惊中的南凤凰立马护在南皇身前,却被南皇反而又护在身后,眸光直对黑袍,自责,愧疚,却又分毫不让,“失去的记忆,是我的错,可是,我爱她的。” “呵,你爱她……” 黑袍冷笑,他侧眸,看着坐在地上的谢灵沁,“想听一个故事吗。” 四下沉默。 沉默,便是同意。 “你娘与我都是云族中人。”黑袍道,顿了顿,“云族听说过吗?” 谢灵沁摇头,“从不知世间有此。” “不,在你出生以前,还是有的,只是,在你娘死后,北皇一点一点的将好本就微末的只字片语给抹平了,他以为,这样,就无人再知他的罪孽了,无人知道……” 黑袍青筋直冒,面上那狰狞的伤疤似乎也在嘲笑,在讽刺,“他以为,无人知道,却不知,当年,云族出来的人,还有一个我,在这世间,没了她的陪伴,如此孤零。” “云族是上古神族,流传几千年,它不在北荣,不在南齐,不在西夏,更不在蛮夷,它是一个未知的地方,只有云族里最新任的族主窥破真秘方才能开启那扇神秘的大门,去到任可地方,只是几千年过去了,从没有窥破,而她,云衣裳,她开了,那时,她韶华绝卓,自以为,不仅可以温暖云族,更可以影响到更加广袤的地方……” 黑袍在低声诉说,四下静滞。 谢灵沁听着,眼里,一点一点记忆在缓缓拂开。 “她到了北荣,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因为一封家书不到,而病死驿站,然后,她建造了一批势力,她说,这里不若云族,人人皆能千里传音,有了天机殿,生离苦痛,会少许多。” “天机殿?” 谢灵沁眼眸一缩,看向一旁的许怡然。 许怡然此时双目通红,看着她,“对,没错,天机殿真正的发起,发展,是你娘,是云姑姑,亲手所造。” 谢灵沁眼睫扑闪。 她想到,那个山峰自成,云里雾绕如仙境般的地方,心神震诧异。 “那时,北荣也有天机殿,可是后来都被你娘收服,并纳了。” 许怡然又道。 黑袍看一眼许怡然,“幸而,你这个北荣人她倒是信对了,这般多年,你将天机殿,打理得很好。” 许怡然沉默,没有答话。 黑袍又继续,“而也就在那不久后,蛮夷进犯北荣,皇上命当时的谢将军领军退敌,可是,蛮夷人凶悍,来势汹汹,恰在此时,宗政韶突召五万兵将逼退蛮夷,龙心大悦,那时的皇上才登基几年,根基还不稳,也是因着此战大捷,得了天下民心,而那时宗政韶何其风华,很快被当时谢将军入了心,他接近她,讨好她,却不知,那时候的宗政韶早就与雍王爷暗中交好,她之所以出现帮忙退兵,也是因为宇文雍不想看到北荣江山毁于一旦,更无人知道,当是,宗政韶在去边关的途中,恰好相识了……” 黑袍似乎想到了极其美的事,语气都柔和了一些,“云衣裳是我云族这一代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数代人不能开启通往外界的大门,最终被她窥破,她打造了天机殿,如同一个精灵,一点一点的改造这个北荣江山,遇到了风华出色的宗政韶,她们只是一面之缘,却好像早就相识了数百年般,云衣裳说,她也不忍看这战争鲜血淋淋,因为,在她的眼里,她以为,所有的地方都当该如同她的云族一样,美好纯净,相来善往。” 黑袍人说着话,手指突然轻轻的落在那个棺材身上。 “五万兵将从天而来,她的出手吓到了宗政韶,可,宗政韶也确实是女中佼者,她极其镇定的处理好一切,不叫人看出了漏洞,然后,也告诉云衣裳,万不能将此事说给任何人听,那时,她笑,应下了,于是,她也认识到了雍王爷,知道了许多的风情面貌,懂得了许多的是非险恶,只是,她却仍没有看穿谢将军那虚伪的嘴脸,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就该不被别人破坏。因为,那时候,皇上下旨,要将宗政韶赐婚于谢将军。” “一个是统领三军的主将,一个是巾帼不让须眉救北荣于水深火热中的奇女子,天作之合。宗政韶与雍爷都陷入了万难中,想着法子的要让皇上收回赐婚,可是,雍王爷不能出面,因为,他知道,皇上是要将谢将军控制在他手里才出此一策,以宗政韶来掣肘谢将军,也就在那时,云衣裳,她不忍看这两人痛苦,她主动去找到谢将军,对他说,只要他不愿意,并对皇上表明忠心,皇上就会收回圣旨,却不知道,谢将军远不是表面的那般君子,反而还暗中叫了皇上来,于是,云衣裳就这样与皇上见面了,皇上对云衣裳一见倾心。” 黑袍突然沉默下来。 “然,然后呢?”谢灵沁道,她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人心痛难当,鲜血淋淋,可是,她要知道真相。 “北皇多么聪明啊,她一眼就看出了云衣裳的不一般,我们云族之人,行走间,有着不一般的气息,若轻灵,又若无物,功法自天生……” 黑袍微闭眼,叹息一声,“皇上邀请云衣裳进宫游玩,云衣赏认为她好好与皇上说,皇上就会收回宗政韶与谢将军的赐婚,却不知,皇上一步一步,都是想要得到她,并把她灌醉……当然。” 黑袍面色一冷,咬牙切恨,“皇上当然没有成功,因为她是云族的人,不是谁都可以靠近的,也就正是因为此,酒醉后的云衣裳竟说出了当时退敌蛮夷的五万兵将是她所为……” 黑袍沉默。 谢灵沁却抬头,轻声道,“所以,如此卑劣无耻,万死不能解恨的皇上,就更不会放过她了,是吧。” “是的。” 黑袍看着谢灵沁,“他以宗政韶的性命威胁云衣裳,同时,又又云衣裳的性命威胁宗政韶。” “她们不会这般傻,受人掣肘。” 谢灵沁声音微凉。 “对,所以……” 谢灵沁听着黑袍的声音越来越沉,心也一点一点沉下,“然后呢……” “云衣裳凭着天机殿的势力帮助,跑了。”黑袍人说到此,面色却更加揪心沉痛,“然后,她就遇到了你。”他看着南皇,“你还记得吧,你们一见生情……” 正文 06章 这样的秘密(三更) 南皇顿时几分不自在,“是的,那夜,我们看月亮,说了一晚上的话,那几日,是我这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只是,后来,我竟忘记了。” “不是你忘记了,而是云衣裳怕了,她开始知道,这世前男子大多薄幸了,于是,她给你下了禁制,下了我云族的禁思令,将她从你的记忆里刨除了,可是,她又是优柔寡断的……”黑袍人的眼角有着湿润,“她又想叫你记起,所以她竟直接叫你昏睡过去,而好时,你的父皇,为了掩人耳止,便给你立了皇后。” 南皇眸光轻敛,闭上眼。 “但是……” 黑袍话锋又一转,一叹,“一月后,云衣裳发现自己怀孕了,怀孕会叫云族的女子灵力大失,她没了能力回云族,没有能力联系我,没有能力逃走,于是,她被皇上抓住了。” 谢灵沁一颤。 “所以,皇上很成功的,很卑鄙的就逼迫宗政韶嫁给了谢将军。” “一对有情人,就因为这样,被分开。”南凤凰听着震骇而唏嘘。 黑袍人却笑,“这只一个开始而已。皇上知道云衣裳怀孕了,怒火冲天,她千方百计要将云衣裳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可是,都没有成功,因为,云族的人,纵然受制,也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于是,他将云衣掌囚禁在花落殿,而旁人只道,她是多么的受宠。而那时,宗政韶也怀孕了,当然,孩子肯定不是谢将军的。” 黑袍看着谢灵沁,“随着孩子在体内长大,云衣裳的灵气也被那孩子吸收得荡然无存,她逃不了,她知道,只有早一日将你生下来,才能逃走,才能叫宗政韶不受制于皇上,叫雍王爷不受制于任何人,所以……” 黑袍人仰头,闭目,“她剖腹取子。” 谢灵沁心头一缩,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南皇。 “而这个方法,竟是你当初教于她的吗,是吧。” 黑袍要道。 南皇此时已痛苦不堪,“我们当时只是大谈人生,我并不知……” “当然,她是成功的,孩子一落地,她就恢复了灵力,她轻而易举就出了宫,可是,她又遇上了你,恢复了记已的你。” 黑袍人说着话,突然一掌对着南皇挥去。 南皇不躲不避的承受了这一掌。 “你自以为是的要带她和孩子走,却寒毒发作,她又不得不把才恢复的灵力拿来救你,你受困二十多载的寒毒发作因此彻底解除,那时,皇上带着人紧追而来,她知道,你们一起,根本跑不掉,你知道吗,她想把孩子给你的,可是……”黑袍摇头,痛苦而自责,“她怕别的女子待孩子不好,也怕,世事更变,你的心,终会变,所以,她再一次封锁了你的记忆,并叫那时赶到的宇文雍将你送走。” “那几年我浑浑噩噩,直到后来,又昏睡……” 南皇突然抱着自己的头,“我失去了记忆,再醒来时,我又失去了记忆,我不记得她,一点不记得,那么苍白却处处为我着相怕她……直到那夜,赐婚宴,我看到你出现,被什么一震,那熟悉的轻盈感,才猛然叫我瞬间明白所有,才……” “父皇,没事的,没事的。” 南凤凰上前安慰着。 而谢灵沁却微扬着头,看着黑袍,“可是,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云衣裳的孩子的,所以,那一夜,宗政韶一定也是……” “对,她瞒着所有人,提前剖腹取子,然后,在宇文雍的帮助下,暗中将云衣裳的孩子调换,她知道,如果云衣裳知道的话,是一定不会同意的,生,便一起生,死,只她的孩子死。” 黑袍人看着谢灵沁,“而那时,当云衣裳发现时,孩子已经在皇上的命令下,溺毙了。” 一声溺毙,多少残忍狠毒。 “所以,当年,将军夫人与雍王爷的孩子就在那时死了?” 南凤凰问。 “对,从此,你谢灵沁就成了将军夫人与将军的孩子。” “那我娘又为何会死,云衣裳如何会死,死得这般,死得……” “因为,皇上看到云衣裳抱着溺毙的孩童尸体在帮她疗伤,淡色雾气缭绕,那孩子竟有复苏迹象……当然,最后还是死了,因为,那时,云衣裳的身体,太弱了。” 黑袍人说到这里,冷笑,看着谢灵沁,“所以,身为她的女儿,你此时此刻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了吧,且死得那般惨了吧。” “因为……” 谢灵沁没有说下去,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转身,直向那寒墙拍去。 手掌刚刚贴上那寒墙。 “轰——” 寒墙突然裂开,裂出一道门来。 一股轻灵之气也在此时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禀足了呼吸。 南皇,许怡然,南凤凰,黑袍…… 好像生怕错漏一点一丝。 满是寒气的石墙,终于一点一点缓缓打开,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先是一堆灰烬,那是历经几十多年后烧烧后的残留物,而在那火堆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套完好的衣衫。 是女子的衣衫,雪白,洁净,似乎,就如同衣衫的主人一样。 黑袍最先涌了进去,比任何人都要快一步的气象起那地上的衣裳,紧紧的,紧紧的拥纳在怀里,“是她,是她,所有气息都是她,族长,你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傻。” 方才说了那般多,而此时,黑袍抱着那衣衫,方才彻底的露出所有情绪。 眼泪顺着好伤疤流下,悲恸弥哀。 南皇蠕动着唇瓣,身体颤抖。 四周,一片死寂。 石门打开门后,竟一条道路,只是,可见,那路只不过几米,就没了延伸。 “宇文舒,你不得好死,若有来生,我一定缠你三生三世,诅咒你死无葬身之地……” 脑中,曾经那梦魇里熟悉的声音一点一点,又一遍一遍的挥来。 那笼罩而不化的怨气,那撕心裂肺的绝望扑面而来。 谢灵沁看着,讽刺着。 皇上,当初还说喜欢她娘的皇上,到后来,是想得到关于云族起死回生的秘密。 呵! 过去一切暗晦不明的秘密突然清晰解开,黑袍人的哀痛声,阵阵传来,四周寒墙也在悲鸣的回声。 “裳儿……” 南皇掩面蹲下,难过得不能自已。 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女子曾在此处煎熬被火活活烧死,而自己不仅无能为力,还重头到尾不知道还要来得让人痛苦。 “我明白了……” 谢灵沁突然低喃出声,“我明白了,那黄山书院那颗古树,那里,一定有我娘残留的灵魂。” “没错。” 黑袍缓缓抬头看向谢灵沁,“我云族之人一般正常死亡来世再投生云族,可是,你娘……她死得怨恨,她知道不将自己的身体留给宇文舒,若是让宇文舒真的窥探到什么,那对云族来说,可能是绝大的毁灭,所以,她在最后以仅有的一点灵力爆了自己,而皇上什么也没有得到,一怒之下就放了火,以求巫蛊之术,将她灵魂禁固,只是,他终归是失败了,我以我自身的灵力,将她的灵魂度化了,而黄山书院外那颗古树,是最好的媒介,所以上面有她的气息,无可厚非……” 黑袍抱着那衣裳,起身,然后走向南皇,递过去,“这是她的衣裳。” 南皇几乎是颤抖的的接过。 “你找了我娘,十多年……” 谢灵沁看着他。 “对,每一日,每一日都在寻找,而我也是在度化她灵魂那一刻,才知道,她的孩子并没有死,原来,她也怕她的孩子有一天落到北皇手中,所以,在生你时,她用了云族禁术,将真正的你送去了别的世界,同时,也在你体内下了禁制,除非有一日,你能真的寻到她,否则,你永远不会得知这一切真相,所以,在你的灵魂没有回来那一天,我不会出现,在你没有成长到可以为她复仇那一天,我不会出现,而关于你脑中的那个恶梦,也是我禁制在你体内的,只是,我也没想到,要等真正的你来临才会激发。” 谢灵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看着许怡然。 许怡然却一点不惊讶,“我知道,所以,一直在等待,云姑姑死的前一晚,曾给我托过梦,让我好好照顾你,不打扰你,如果心疼了,就娶了你。” 所以,不管哪一个你,都是我许怡然此生要守护的人。 谢灵沁心头一缩,又看着黑袍,几分苍凉落寞,“既然我注定与北荣为敌,为何你明知我和宇文曜,你却不阻止呢?” “我以为他可以为你所迷,从而对付北皇,可是……”黑袍叹口气,自嘲,“只能说,世事难料。” “知道吗,灵沁,她,其实,也是等着你来的,不然,她不会让你来击开这面墙。” “我让她受了这般多的罪……却什么都不知道……” 黑袍看着南皇,“她是真的,很爱你啊,你可知道,自她死后,云族通往外界的门再未打开过,我回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她的父母,自然也出不来。” 一旁,砗磲站在那里,眼神凝胶着,眼里晦暗深许,隐有红光一闪而过,却无人察觉。 “轰——” 正在此时,外面,不远处,隐有机关开启的声音,紧随着,有杂沓脚步声起。 “难道皇上追来了?” 南凤凰面色一急。 所有人顿时面色紧肃。 谢灵沁突然上前,轻轻一触,方才那裂开的寒墙又倏然合上。 “我们就躲在这石室里。”谢灵沁迅速道。 就在这瞬间,外面,动静声逼近。 “皇上,此处并无异样。” “无异,你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不该存在的香味吗。”是皇上的怒吼,“这般多年,这里朕来了无数次,怎么会没有察觉。” “可是皇上,属下看过了,四下没人。” “不,谢灵沁一定来过。”是圣姑的声音。 然后,众人就听到石门外有人敲打的声音。 这四面寒气逼人的石墙,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混账。” 紧接着一声怒吼伴随的是地面被震得簌簌震响的声音。 “朕查了这般多年,竟不知,谢灵沁是云衣裳的女儿,当年,死的那个孩子,才是宗政韶的,该死,这般多年她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却不知道。” “轰。” 紧随着皇上的话声,外面那石墙再度被砸,只是,除了震响,纹丝不动。 “云衣裳,你当年剖皮挖眼碎骨都不愿意告诉朕起死回生与长生之法,也不告诉朕,开启通往云族的方法,哼,如今你的女儿活着,天下之大,她总不会逃过朕的手掌心,朕一定能将她抓来,让你亲眼看看,她如何求饶,朕又如何将她的身体一片一片分开,彻底研究出云族的秘密,你让朕不得知,朕就让你,让你的女儿,生活不如死,要让你们永生难安……” 皇上狠毒的话一字一句在外面响起,而一墙之隔,所有人凛息宁声,听得清清楚楚。 愤怒,叫人在此刻,彻底清了这个北皇狰狞的面目。 禁固云衣裳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想得到云族,想得起死回生与长生之术。 呵呵,可笑啊。 难怪,当时,淑贵妃娘娘只是拿出一个她娘当年所赠的玉佩而已,圣姑与皇上就如此的紧张。 是因为,他们不是对宗政韶的东西紧张,是对一切与云衣裳有关的东西紧张,任何一样东西都可能与云族牵连,他们都可能窥探到云族,窥探到了长生之术。 这个圣姑,妄称什么国师,占星卜卦,人心*啊,真是永不满足。 “皇上,属下四下查看了,没有一点异样,他们如果来过,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这时,外面人来报。 皇上看着来人,“都城已防守的固若金汤,就算是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朕不相信,他们能离开……”皇上的声音突然一止,他看着谢灵沁这边,看着雍王爷棺材所对着的那面透着寒气的石墙,“不对,这墙不对,被移动过。” 圣姑几步奔过来,四下查看,也道,“皇上,这地上的火烛灰烬好像走动过。” “墙后面,她们一定躲在墙后面,如果是谢灵沁,她是云衣裳的女儿,她一定能打开这墙,一定能。” 皇上声音激动而失态,拼命的敲打着石墙。 可是,除了响声,没能动摇半分。 而且,里面,却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 皇上所有的急切与狰狞,所有的恶心与阴毒都显露无疑。 谢灵沁看着,她此时就站在方才放云衣裳的地方,她想着,她娘当年是不是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看着对方可耻的面目,然后绝望的死去。 化为灰烬,一点一点在这世间涣散。 “谢灵沁,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你若是不出来,朕就用当年对付你娘一样的法子对付你。” “呵呵……” 谢灵沁突然冷声笑开,森冷寒凉,在这四下回荡着,清冷,却叫人遍体生寒。 谢灵沁看着外面皇上一脸震惊的模样,她知道,皇上能听到她的声音。 “谢灵沁,你果然在里面。” “我当然就在这里,皇上,真没曾想你就是这样的皇上,这样与我血海深仇的皇上,你作孽之深,还想长生,还想起死回生,你可真是渣得叫人恶心,如今我没死,以后,你就该寝食难安,枕戈待旦。” “哼,你果真在里面,点火,快……” 皇上不听谢灵沁说什么,对着身后一阵吩咐,不过,被圣姑阻止了。 “皇上,这石墙是当年云衣裳以云族异术而成,火根本烧不进去,你知道的。” “把那东西拿出来。” 皇上双眼猩红,对着圣姑下令。 圣姑沉默一瞬,当下自袖中拿出…… 谢灵沁瞳仁放大。 所有人震骇当场。 这是…… 正文 07章 (四更) 这是…… 魇胜之术。 堂堂皇上竟然…… “原来是这样。”砗磲震惊的声音响起,“那木偶上,一定有她的心头血……” “心头血?” 南皇与谢灵沁几乎是异口同声。 心口血意味着什么。 魇胜之术加上心头血,那可是几欲置人于死地的啊。 “难怪,她被束缚在这北皇皇宫,难怪,她自动走到这处皇陵来,被你北荣乱阵压制,宇文舒……”黑袍被恨意冲击着双眼,看着谢灵沁,“你把门打开,我今日就要为她报仇。” 谢灵沁却没动,一双装着震色的星眸看着石墙外。 皇上狞笑着,如同着了魔一般,然后,她亲眼看到,皇上竟从自己的手臂上,那跳动的肌肉中,取出一根足有两指长的银针,再然后,手起针落,对着那人偶的心口,狠狠一扎。 “扑——” 谢灵沁一口鲜血喷涌,当即头脑发昏。 “小姐,小姐……” “不好,她是云姑姑的女儿,皇上如此动作,她也会受到牵连。”许怡然与砗磲一把扶住谢灵沁。 “哈哈,谢灵沁,你不出来是吗,你放心,你死不了,朕也不会让你死,毕竟,你身上只有一半云衣裳的血,不过,你要是再不出来,这折磨也足够你生不如死。” 石墙外,皇上说着话,又是狠狠一针。 “啊——” 谢灵沁咬着牙,痛得冷汗直冒,好似千百根针在身上扎一般。 她脑袋好像就要炸裂,所有记忆都在瞬间打乱,重组。 她的,云衣裳的。 云衣裳死前的。 那绝望的哀嚎,甚至预料到了宗政韶和那五百名护卫的下场,跪地向皇上求饶的…… 可是…… 宇文舒没有放过她,她要她说出进入云族的方法,说出云族的的长生之法。 那一针一针。 当年,她的母亲,云衣裳,比她承爱得更痛,更痛。 即使痛至极致,她也没有说出任何皇上想听的话。 狂火深水,万丈深渊,她恨她恼,她不甘,她在苦苦的挣扎,直到最后,散尽最后一丝灵力,消融于这天地间。 她说。 “我的女儿,我化作天地万灵,空气,尘土,与你同在,若你归来,请给这天地,一片安宁。” “与你同在……” 谢灵沁突然喃喃开口,泪顺着眼眶滑落,她嘴角带血,此时这般看上去,着实冷滟而凄迷。 南皇,黑袍等人都心疼而无力的看向她。 “我娘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与你同在’,她要与我同在,所以,她才消融于这天地间。”谢灵沁看着黑袍道。 “你……” 黑袍紧步过来,“你看到了,看到她了是吗。” “我看到了。” 谢灵沁道,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滑落,可是,她知道,这泪不是她的,是那记忆太过沉重,是云衣裳的。 十多年后,散尽的灵魂终于感受到女儿的归来。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她,她的穿越,都是命中注定。 方才听黑袍说只是心头嗖嗖的痛,如今,亲眼看到,那种死气弥漫的悲痛,无法形容。 而石墙外,皇上的动作这时候也停了下来,他冷笑的看着石墙方向,然后对着身后下令,“把皇陵通往外界的路,除了来路,所有去路,都给朕封了。” “皇上,不可啊,这是皇陵啊,这……” “朕不相信,有一日,朕还能被困在这里?” 来人无法辩驳,当下带人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因为皇上没再扎针,谢灵沁得以好过一些,可是,那种万针扎心的痛,还犹在。 “谢灵沁,朕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你是和你娘当年一样死在这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出来,都取决于你,朕想,你不止一个人吧,你也不想他们与你一起陪葬吧。” 皇上威胁的话落,带人离开了石室。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可是,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 他们此时出去,前出不得,后,退不得。 “哪怕是死,父皇也不会将你交出去,灵沁,你是朕的女儿,朕生不能护住你母亲,此生,死也要护住你。” 南皇拉着谢灵沁,俊朗丰仪的中年男子,眼眶发红,那是满满的愧疚。 “小沁,有我们这般多人陪着你,你不会孤单。”许怡然轻轻蹲下,拍着谢灵沁的肩膀,他脸上牵起一抹笑。 清爽干净又温暖,依如往昔。 即使沧海又田,万物变迁,他依然是那个默默守在她身旁,不为任何而改变的人。 “许怡然……” 不待谢灵沁说话,许怡然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那清润的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她,“如果说,最初只是云姑姑的嘱托,可是,这般多年,你早如同浸入我血液里的烙印一般,我爱你,出自本心,我爱你,更想看到你好好的。” “小姐,我们与你同在。”砗磲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那圆圆的脸上,眉骨都瞬间严峻。 “对啊,虽然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收拾余轻逸,不过,你是我姐啊,虽然有点吃亏,我也不计较了。”南凤凰倒是是遗憾。 谢灵沁看着他们,好像,忽然之前原本苍茫干涸的天地,开始有了一点阳光。 “没关系,当年虽然我用尽云族灵力为你娘超度,可这般多年过去,我的灵力在体内也多少恢复一些,堵住这条路的墙后一定是有退路的,既然将军府书房里没有,那这里就一定有,这是我们云族的本事与能耐。” 黑袍道,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后,走向那处被被堵死的路。 谢灵沁知道黑袍的意思,在将军府地道里,那里也有一条类似于这样的房间,那石墙当时也是被她一碰才打开的,才找到宗政韶的遗骨的。 而宗政韶是她娘之后几年才死去的。 所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当年云衣裳生下她,出宫那晚,应当是去了将军府,在那里给宗政韶留了出路。 所以,那几年,所谓的原主,看到的所谓的娘,才那般病怏怏的与曾经芳华之名相差千百里,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叫皇上对她放心,然后,她好逃离,只是…… 后来,还是死了,还是被皇上算计,死了,而生路,许是她为了保护雍王爷自己毁的也不一定。 “啊——” 而这时,黑袍突然痛苦的收回了手,整个手指都在颤抖,而那面墙,看上去就是一幅死气的墙,纹丝不动。 但是,黑袍没有放弃,再度伸手去触那面墙,即使他好像被寒气侵袭得全身发青,依然咬牙坚持。 所有人都全身关注的看着他。 谢灵沁也在这寒气中,咳嗽不已。 终于,那墙竟真的有黑袍的掌下,开始一点一点的在动,一点一点的出现裂痕。 “有生路?” 南凤凰有些惊喜。 “啊……” 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黑袍收回手,叹息摇头,“不行,这是云衣裳亲手封锁的逃生路,想必是不想皇上发现,还加重了灵力封制,我灵力不强,又这般多年在这北荣,损了内基……” 黑袍试了下,最后又收回手,很是挫败,“而且,这处皇陵四周,还设了阵,对我们云族之术极有克制。” 黑袍几分丧气,眉峰揪得紧紧的,那块下巴沿至眼角的伤疤都变得黯淡。 “怎么办,皇上,若不然,属下几人出去引开他们,我们背水一战。” 南皇的其中一名近卫这时出声。 南皇摇头,“出去只是送死。” “可是,这里真的没有别的路了。” 南凤凰看着那护卫,咬着唇,没有说话。 四下一片沉默。 “我出去吧。” 许怡然开口,看着谢灵沁,“我可以以天机殿和皇上周旋。” “不,北皇什么人,他会上当么。” 砗磲阻止。 “哎……”南凤凰叹口气,“这还真是无路可走了么。” “不,有路的。” 一直沉默的谢灵沁突然轻声开口。 她气息很弱,面色白得如同一个死人,双眼却极其明亮,然后,她看着许怡然,最后,看向一旁的黑袍,“你曾经不是对我说过,有一个无比美丽的世外桃源吗,只是,随着一个人的死,就再也没了,是吗?” 黑袍看着她,这一瞬间,那双细长的利眸里掠起千百种情绪,好像在看谢灵沁,又好像在错过她,在看别人,“你……” “她是云族族长,灵术之强,你知道的,而我是她的女儿,我当然也是可以的。” “你,你……” 谢灵沁突然苍凉的笑了声,然后,一步一步方才黑袍欲以打开的那面墙走去,声音娓娓而起,“那个小本,那个你放在天机殿,再借由他的手交给我的小本子,上面的一切东西,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我都,看得懂,第一次打开时只是被那种扑而来的熟悉感震撼……” 谢灵沁苦笑,“那种感觉刺激到我了,我总感觉,如是再看下去就好像会失去什么似的,就没再看,可是,这些日,那里面的每一个字眼,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浮现在我的脑中,穿连成线,让我体内那股轻盈之气,在方才,记忆冲涌而出之时终于舒展开来。” 谢灵沁道,然后终于在那石墙前停下,抬起手,轻轻的放在上面,闭上眼睛,“这里,一定有出路,若没有,我就打造一条出路,我们,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几乎是瞬间,一股强劲的轻盈之力在谢灵沁周身散,轻盈淡紫,又好像若无透明。 “簌簌。” 好像听到了四周墙块碎掉的声音。 一点一点,一点亮光照射进来。 所有人看着谢灵沁,极其震撼。 她的脸很白,此时白得好像面上的血管都能看到。 “好,停下来,物极必反,快停下来。” 黑袍看着谢灵沁的面色,见势不对,立马上前阻止。 …… 而此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往皇陵内走去的皇上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面色沉凝,“太子?” 北皇拧眉,双手负后,一派帝王威仪,“你竟然破了朕的阵法到了这里。” 宇文曜面色有些苍白,却不退不慌,“我若不来,如何好叫父皇有个好结局。” “哼,待朕回头再发落你。” “发落我。”宇文曜看着皇上,“父皇真的以为以母后就可以要挟我,让我真的以为她中了毒,就入了阵。” 宇文曜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话一出,北皇面色顿时一变,须臾,又一收,“可是,我的好太子,你受了内伤。” “不叫你放心,我如何到得这里将父皇堵在这里。” 一旁圣姑拧眉上前,“太子,你说什么?” 宇文曜直接抬袖,不客气的将圣姑挥开,既而走近皇上,“父皇,我等了这般多年,就是想得到这个东西,如今是你自己拿出来呢,还是我亲自取。” “什么东西?” 宇文曜的目光盯向皇上的袖中。 那里,正放着方才那个人偶。 “呵,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好儿子,做这么多,竟是为了这个。”皇上锐眸四扫,然后怒吼,“你想弑父吗?” “皇位与父皇手里的人偶,不,父皇藏在胳膊里的那根银针到底哪个最重要,我想父皇眼下最是清楚明白。” “你威胁朕?” “对,于父皇而言,总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任何人的不是吗。” “你……” “父皇,眼下,不管能否长生,我想你现在最首要的是保住命,保住皇位。” “宇文曜,你就不怕天谴吗。” “是皇上一早就在威胁儿臣。”宇文曜冷声,“为了长生,为了杀了谢灵沁,不慢搭上宇文贤的命,这样的好父皇,我想,宇文贤泉下有知,也会想着午夜梦回来找你索命。” “放肆。” “儿臣如果不放肆,有一天说不定也死了,父皇,拿出来吧。” “来人,太了以下犯上,给朕拿下。” 皇上怒然下令,可是,太子身后,却瞬间涌出近百位护卫,满脸肃杀之气,而皇上身后,除了那几十名御林军,雷霆暗卫一个没有现身。 “父皇,你的雷霆暗卫们如今都在睡大觉呢,没人来救你,我给你体面,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不难为你。” “呵呵……宇文曜,你将人偶毁了又如何,将银针毁了又如何,皇陵里面的路都被我给堵死了,她们,出不去的。” “把父皇送走,我再将生路打开,她们就能出去了。” “哈哈哈……” 皇上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朕明白了,你啊,可是一点没有我们北荣皇室的干净利落,你爱谢灵沁,竟爱到如此地步,设了这般大一个圈,不惜让她误会你,竟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说,还早猜到了,我手里这个能控制着她生死的东西,你想要得到这个,而你之前是怕朕查到她的身实身份,所以才非要置她于死地……” “是啊。”宇文曜并不否认。 “你可真是有情有义。” “只是,我没有想到,自以为运筹帷幄,却还是人算不如天算,父皇,你还是查到了。” “哈哈……宇文曜,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原谅你的,她如今知道了一切,知道她娘是我所杀,而你又是我的儿子,她不会相信你的,只要你一天姓着北荣,你的体内一天流着我北荣皇室的血,你都不可能得到她的谅解,而且,当年……”皇上面上突然划开冷笑,“朕记得,当年,你为了救宇文安……”皇上没说下去,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败了,可是,他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包括他的儿子。 他看着宇文曜,“我的好太子,我可以把人偶交给你,也可以把银针交给你,就算皇位,你想要,也可以,可是,这一生,你都会活在痛苦之中,哈哈,你永远都不会开心,永远都得不到她,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北荣皇室的人。” “父皇错了。”宇文曜坦然凌厉的看着皇上,“我不需要她原谅,也不需要得到她。”宇文曜眉目间凝上一片霜寒,“我姓宇文,也流着北荣皇室的血,可是,我是宇文曜,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宇文曜,我的爱,与你的自私狭隘不同,我能做到何等地步,你也不会懂。” 皇上看着宇文曜,眼底利芒一寸一寸冷下,周身煞气弥漫,杀意迸现。 “父皇如果想要五弟过得好的话,就消停一些吧。” “你把宇文石怎么了?” 宇文曜没有答话,而是对着皇上伸出了手。 看之惊恐的人偶,触之冰凉的银针。 “这银针里面灌注了她的血吧。”宇文曜道,说话间,看着一旁还没有爬起来的圣姑。 圣姑谨着气息,点头,“是的,这是我当年,费了极大力……” 话未落,圣姑已再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然后,被听见几人上前,死死押住。 而宇文曜运力于掌,瞬间,那人偶,那银针,化成尘灰,消散于空气中。 北皇死死的看着,恨却无能为力。 “宇文曜,她们逃不了的,纵然逃出这皇宫,也一定走不出都城,城门外,朕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宇文曜没有理会,而是带着人这才走进皇陵。 “把方才堵的路全部疏……” 宇文曜的话声突然顿住,他被眼前的光景给震到了。 那间石室里,此时一片混乱,除了一旁,雍王爷的棺木依然安然既无恙的在那里,四下,所有石墙碎成一块块。 “太子,灵沁小姐与南皇他们不见了。” 听雨迅速翻查一圈四周上前道,却见他家太子只是盯着前方那面完好的石墙看,四下石墙皆碎,可是只有一块,安然无恙。 这,太奇怪了。 少倾,宇文曜却盯着好石墙,渐渐的舒展了些眉头。 “她们,应该是离开了。”宇文曜道,“她……” 什么,宇文曜没有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 只是,眼底,有着浓浓深深化不开的缱绻。 今次一事,沁儿,我们…… …… 都城的上空好像笼罩着无限压抑。 方才,谢灵沁初用灵力,差点反噬,幸而黑袍上前相助,庆幸的是他们出来了,不幸的是,他们没有如料的出城,而仿,她们还在城里。 她们没有时间,必须立马出城。 所以,黑袍给谢灵沁强行灌输了一丝灵力,叫她能行走。 而此时,一行几人分开而行,装成了商队,乞丐,父女,丫鬟…… 成门守卫森严。 商队成功出去了,乞丐也成功出去了,父女也成功出去了,可是,唯独行在最后的丫鬟二人被正搜寻到这里的戚如风拦下了。 “即刻起,城门戒严,不进不出。” 戚如风高坐马上沉声吩咐,连城门口的守门将士听着都愣了好一会儿。 谢灵沁面色一紧,这速度也太快,她们如此速度了,还是没有赶上。 三大城门,谢灵沁特意找了这一处最繁华,守卫最严的就是想大浪淘沙,可是…… 而城外,已然出城的许怡然,南皇,南凤凰等人只能远远在暗处看着这里,干着急。 “还愣着做什么,立马封城门,务必抓到谢灵沁这个妖女,还有南皇与南齐公主,她们此行在北荣行坏,务必要抓到问个清楚。” 戚如风话落,顿时,守门将领将城门口的人趋退,“退后,退后,不能出去了。” “大人,小的出去还有要事呢。” “大人,小的娘亲病重,得出城看啊……” 谢灵沁与砗磲也上前跟在人群中,“大人,小的是宫里的人,出宫,是去帮着娘娘寻药的。” 谢灵沁说着话,从袖中拿出一块后宫行走的腰牌。 戚如风顿时面色一紧,看着谢灵沁与砗磲,“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谢灵沁相信自己的易容之术,更相信黑袍的灵术,与砗磲两人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 戚如风眸色微缩,抬手,上下打量着二人,“你们是哪个宫的?” “回大人,奴婢们是淑贵妃娘娘身边的。” 谢灵沁细心细气的道。 淑贵妃前段时间才小产,近来一大批宫人在帮她寻好药材,说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 谢灵沁将姿态放得极低,幸好,之前一路而来,许怡然也给她传了一些内力,不然,她现在就真的晕了。 戚如风看着谢灵沁,那眼神,犀利得恨不能将谢灵沁给剖开了的打量。 正文 08章 跳下去,这是你必须做的事(一更) 谢灵沁与砗磲在戚如风如此犀利的眼神下,忙垂下头,恰好的露出惶恐之态。 “可是……” 少倾,戚如风视线收回,尾音一扬,一幅傲然姿态,“方才皇上已然下令,全城戒严了呢。” “大人……” “好了,再废话,就不是回宫那么简单了。” 谢灵沁拉着砗磲,此时人多,拼一把完全是以卵击石。 “小姐,奴婢引开她们,你……” “且慢。” 砗磲低声话语未落,一道太监的声音传来,不远处,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缓缓驰来。 谢灵沁当即拉着砗磲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戚如风此时看向那马车,“这是……” “戚大人,这才当官没多久吧,就好大的架子呢。” 马车缓缓靠近,车帘子拉开一些,里面,一身常服的淑贵妃端坐着,看着戚如风,笑意并不达眼底。 戚如风几分疑惑,“娘娘这是……” “听秦医正说,城外五石山有一味良子草,最适女子养身,本宫着两位宫人去还是不太放心,这便要亲自去摘,可有问题。” “这……” 戚如风拱手含笑,“当然没问题,只不过,这一路奔波的,娘娘,可是会辛苦的。” “无碍,本宫已于皇上说过了,所以,放行吧。” “这……”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去,后面跟着。”不待戚如风说话,淑贵妃已然抬手指着站在那里的谢灵沁和砗磲,轻声喝斥。 谢灵沁与砗磲一愣,眼下也不容她们我想,当下小碎步走过去,跟在马车后面。 “本宫也听说要全城戒严的事,正好,趁着你要抓的人还没有出城,本宫此去也可放心,不然,本妃也怕成了别人的人质。” 淑贵妃一言一语,完全便将戚如风想要说出话给堵住了。 “玉公公,还愣着干嘛,走啊。” 淑贵妃随即让宫娥放下帘子,那驾着马车的公公当下打马要走。 “等下。” 戚如风眉头紧皱,犹豫再三,打马上前,拦在马车前方,“娘娘,此去也不算近,要不,属下命人去找,你也不用奔波辛苦。” “本宫要出去散心,你也可以替?” 淑贵妃说这话时就无端的添了怒意。 戚如风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皇上可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此时此刻,谢灵沁心里也有些着急,如果戚如风坚决不给淑贵妃面子,那她和砗磲,之后就真的再难出去。 “戚大人如果不放心,本官可以亲自护送淑贵妃出城,总不好说什么了吧。” 而这时,另一边,人群散开,柳云洲突然正走了过来。 戚如风当然知道淑贵妃是柳云洲的表姐。 不说涉贵妃他不好得罪,就是这柳云洲,惹着了,也是个麻烦。 而且…… 戚如风上上下下看着马车四下。 “本宫明白了,原来,戚大要是怕本宫这马车里藏了人给卷带走了,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查一查吧。” 戚如风一听这话,心头一松,“不敢,不敢,不过,贵妃娘娘如此配合,下官……” 戚如风话未说,车帘大开,里面,除了淑贵妃和两名随身伺候的宫娥并无其他,能否藏人,可是一目了然。 “戚大人,这下再不放行,是不是,我们就真该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了。” 柳云洲适时的开口,无形中也给了戚如风压力,眸中利光微闪,唇角一抬,“哪里话。”当即双手一引,“淑贵妃娘娘请。” 出城顺利,跟在淑贵妃马车后的谢灵沁与砗磲就这般的跟出了城。 身后,戚如风一直看了老远,这才对着城门将令吩咐,“关城门。” “是。” “吱——” 那巍然高耸的城门在身后一点一点关上,声音沉重而沉闷。 而城门最顶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双眼眸看着走远的马车,看着那马车身后,锁住某一个身影,浓睫暗敛,情绪复杂而沉重。 马车一直走了半柱香时间,这才停下。 谢灵沁也紧跟着停下脚步。 马车帘幕掀开,淑贵妃下来,然后,径直站在谢灵沁面前,“谢小姐,本妃只能送你到这里。” 谢灵沁一点一点抬起眸,看着这位端庄容佳的淑贵妃,眸色清凉,“娘娘为何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是云衣裳的女儿。” 淑贵妃道,看向四周,似乎叹了口气,“此去经年,小心吧。” “谢谢。” 谢灵沁也不拘泥带水,对着淑贵妃重重一礼,“告辞。” “尽快赶路吧,皇上一定很快会知道你出了京。” “我明白。” 谢灵沁又看着一旁的柳云洲,此去一别,真是不知何时能见了。 “保重。” 除了这两个字,柳云洲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时间,在那名迂腐正经男子的眉骨上,染了冷毅的风骨,与漠世的苍凉。 冬风凌冽的刮过,裙裾飞舞,衣袍鼓动。 谢灵沁笑,突然苦笑道,“柳云洲,若有一日,兵临城下,你可会叛了北荣。” “我柳云洲这一生,只忠于我天下苍生,万物生灵,所有百姓。” 寒风将男子慷慨而从不忘本心的的话语吹散。 “好。” 谢灵沁这一声好,不知是欣慰,还是什么感叹,她抬手,即使面色苍白,却仍极有力的拍拍柳云洲的肩膀,“柳云洲,未来的路我无法预料,记住,忠于你所忠守的,坚持你所坚持的。” “你,小心。” 风,将四下的草吹得凌乱,谢灵沁与砗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前方那水平线处。 “走吧。”淑贵妃看向柳云洲,语气中也不知在感慨了些什么。 “娘娘,你为何要帮谢灵沁,你是皇上的贵妃,帮她,你是在害你自己。” “如果我说,是太子让我帮这个忙的,你信吗?” 淑贵妃认真的看着柳云洲。 柳云洲眸色沉暗起付,极不相信,“娘娘说,是太子叫你帮忙,掩护谢灵沁出城?” “看吧,连你都是这般不可置信,那便更加说明,这般多日,他做的,很到位。” “不,明明是太子……” “我不知道。”淑贵妃摇头阻止柳云洲说下去,细长的凤眸里挂着浅浅伤凉,“我只知道,太子之心,太深,原来……” 淑贵妃回头,又看向城门口方向,那里厚重的白云下,好像更加的浩渺无际。 “原来,当日在宫中,他帮我时,就预料到了今日……” “走吧,回城,就说,本宫累了,又不想走了,戚如风醒过神来,也追不到人了。” …… 此时,城门最高处,那阴暗的角落里,那双眼,那个人,终于轻轻动了下,然后,转身,身影一掠,落于一方巷子处,直向太子府邸走去。 “宇文曜。” 身后,余轻逸叫住他。 “她已然平安出城了。” “我知道。”余轻逸上前,“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已经在皇陵制住了皇上,摧毁了那个人偶,那根银针,那再没有什么掣肘在皇上手里了,你完全可以顺势登基,可以留下谢灵沁,说清楚情况,为什么……你不这么做。” “没有她,我做这位置有何用?” 宇文曜脚步停下,转身,幽深得没有一点温度的凤眸轻轻的看着余轻逸,“有些事,总一日她会知道,有些记忆,她总会苏醒,她不会原谅我的,毕竟,我曾经对她所做的事远不止是对她下毒这般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放开心没有任何负担的去成长,去……忘了我。” 最后三个字,宇文曜几乎是咬出来的。 轻,而重得他自己都心口直疼。 “所以,你就要什么都不管了吗?”余轻逸有些恨恼,“我听说,皇上平安回了宫。” “余轻逸,天下之大,而我如今,只想她活着,曾经,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我会好好的娶她,我爱她,太爱她,好怕,好怕失去她……卑鄙的以解药威胁许怡然,自以为是的,运筹帷幄的给她竖好一座轻松无忧的城墙,自以为皇上不会查到她的真实身份,我会和她大婚,我们生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她要我当皇上,我就当皇上,她要太平盛世,我就给她一个太平盛世,即使,这一生,我都会被谎言所折磨,可是,我只要她快乐,但……” 宇文曜声音突然停住,那幽若深谭的眸中轻轻润气萦绕。 风过,夜色降临下。 余轻逸清楚看见,一滴泪,自太子那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闷葫芦……” “我与她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就算曾经不知道,这些日,你也清楚明白了,我们之间存在的不止是血海深仇,而是永远都跨不去的鸿沟,永远……” 宇文曜突然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贴有唇角,那里,泪,湿湿咸咸,“我不喝酒,不敢饮酒,这般多年,就怕一不小心说出那个秘密,爱上她之后,更不敢轻易说到一个酒字,因为,当年,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是我……” “闷葫芦……” “如果,我不姓宇文,如果当年,我没有冲动……” 风过,宇文曜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可是,地上那一抹恰巧落于枯叶上的湿润却并没有很快干涸。 月光下,那般冰凉,又那般绕着人心,叫人心生疼意。 余轻逸的脚步动了,将那片不算太黄的枯叶拾起。 闷葫芦,你爱得太卑微。 余轻逸那轻洒不羁的眉宇里染上一抹忧伤,看着天,眸中黑云袭转,面色自失。 这外面平和,实际早已千疮百孔的盛,终于,龟裂了。 大厦将倾。 风云将乱。 …… 皇宫。 御书房。 皇上看着下首的宇文曜,那深沉的眼底,当真是没了半点父子的情意。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皇上这才起身身来,“太子啊,好太子,不你想要这皇位,可是,朕如今就是想给你。” “我不会接。”宇文曜转身,“我想父皇也不想天下人你的真面目。” “呵,你果然还是怕弑父啊?” “不,父皇错了。” 宇文曜转身,看着皇上,“那般切入骨髓的恨,不该由我来为她报复,当由她,亲手来。” 宇文曜声色冷冷,皇上却倏然面色铁青,“你认为,她能逃得出我的手指山,只要他们一日在北荣境内,朕就能叫他们插翅难飞,更何况,朕手里还有筹码。” “那儿臣便拭目以待。” “站住。” 皇上突然叫住宇文曜,声音有些堵哽,“那个人……是南齐皇上吧,他是……” “父皇如此聪明,早该猜到不是吗。” 闻言,皇上身体里一股紧束的气息好像都在瞬间被抽卸一般,“南皇,竟是南皇……” “轰。”皇上砸了桌面,墨渍四溅,一得狼藉,好像都在嘲笑着北皇的可笑与蠢愚。 “宇文曜,朕得不到的,这一生,你也永远不会得到。” “是吗,可是儿臣,早就放弃了呀。” 如此伤她,害她,他还敢祈求什么。 宇文曜笑,笑意空洞落寞,转身离去。 皇上看着宇文曜的背影,杀意弥漫却又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就生不如死吧,哈哈……” 这一夜,数队铁骑出城,然而,未果。 …… 城外一处山角下。 冥澜监事四下半天,直到没了动静,这才后退,“小姐,看来果然不出你所料,幸亏我们没有急着离开。” “是幸亏你们没事,竟一直躲在这里。”谢灵沁无比庆幸。 “这不是,小姐你常说,最威胁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属下等那日情势太急,也只能拼一把了,后来听到许公子的消息,说你没事,一定会将你带出城,属下等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呢。” “谢灵沁,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你现在这个身体,得尽快找个地方,安心调养起来。” 南凤凰皱着眉,看着谢灵沁那张惨白的脸就窝火。 “没事儿。” 谢灵沁却云淡风清的伸了伸胳膊,“父皇给我用的药太好,伤口已经开始结巴了。” 真正痛的,是心而已。 “再等等吧,后半夜我们出发,先离城远一些,再商量走哪条路。”南皇走过来,说话间,拿起谢灵沁的手腕给她把脉,一旁,许怡然也紧张看着她。 少倾,南皇放下谢灵沁的手,眉宇皱紧,“为何摸不到你的脉息。” “很正常,她如今激发了我云族灵力,云族灵力就如同你们的内力一般,大伤大用之后会沉寂,会干涸,经过休养又会慢慢恢复,她也一样。”黑袍走过来,道。 他已然没有再戴面具了,不过,他看她的眼神,看南皇的眼神,还是有着几分恼恨的。 为什么恼恨。 当然是因为她娘。 “好了,你身子弱,尽快休息,出发了,我会和你说。” 许怡然永远是那般温柔清和的模样,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让谢灵沁感到舒服。 黑袍这才走开。 南皇也拉着南凤凰离开。 冥澜也知事的退下。 “小姐……” 而众人刚走开,砗磲却突然紧握着谢灵沁的手,欲言又止。 谢灵沁抬眸看着她。 月光下,砗磲小脸雪白,下巴尖瘦,眸中少了一丝亮色,又多了一分专注。 “小姐,你如今,要去南齐吗?” 谢灵沁愣了瞬,而后点头,“事到如今,我只能去南齐。” “小姐,奴婢认识你娘。” “我知道,而且,你是称呼她为姐姐。” “对,奴婢今年三十六了。” 谢灵沁有些吃惊。 三十六在现代并不算老,可是,在这个年代里,那就是中年妇女的区别,要虽面前的砗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只有十四五岁芳龄的软妹子。 莫非…… “不是。”砗磲摇头,“小姐,你不用猜,不是什么起死回生,也更不是长生不老,这世间,根本不会有这些,就算是云族也不会有这些,你要知道,凡是一切有逆天理寻常的事,都是会有报应的。” 这一点,谢灵沁无可否认。 天理循环,哪有简单之事。 谢灵沁看着砗磲,“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是一种感觉,所以,我从不问你更多的东西。” “奴婢不是云族的人,奴婢生来无父无母,却总是死不了,后来遇你的母亲,也是缘分之事,至于谢玉树,当年遇到奴婢时,奴婢饿极,正在山上啃噬着一头山羊,那画面太过血腥,奴婢便用你娘曾经教我的灵术,抛去了谢玉树脑中一些记忆,可是,功力不够,所以,他还记得我,只是忘了那血腥。” 砗磲紧声道,“小姐,奴婢只想让你好好的。” “谢灵沁,有一事,我要与你说。” 这时,方才离去的黑袍又走了来,视线在砗磲身上落下一眼便移开。 谢灵沁拍拍砗磲的手,这才看着黑袍,“你……我该如何称呼你?” 到底是她娘的朋友,都是云族中人,她总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吧。 “叫我黑袍就好了,能走吗,能走就起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黑袍似乎有些不耐烦。 谢灵沁看一眼砗磲,轻轻起了身,“可以。” 黑袍看着谢灵沁发白的唇瓣,微微蹙眉,看了眼砗磲,“你不是她的丫鬟吗,你扶着她。” “好。” 砗磲没有推脱,谢灵沁当然不拒绝。 “可是,这般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要不要与父皇和……” “不必,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不跟我来。” 黑袍语气并不好。 谢灵沁却对黑袍生不出半点气来,拒了拒唇,点头,“好吧,劳烦你带路。” 黑袍的脚步不算快,却也不算慢,于他而言,如闲庭漫步,可是对谢灵沁来说,对此时身体虚弱的她来说,全身早就浸出一身汗。 “小姐,我背你。” “不过是走点路而已,这世前上,远有人比你受更多的苦。” 黑袍回过头来,一句讽刺。 谢灵沁对着砗磲摇头,又继续向前走。 差不多走了近两个时辰。 黑袍方才停下。 “这里……”谢灵沁看着四下,这里不是之前她来这里采药,之后,宇文曜……他教她武功的地方吗。 “跳下去。” 黑袍却抬手,指着那悬崖边上,看着谢灵沁,语气不容置疑。 谢灵沁微微发懵,面色清寒,看着黑袍,“理由呢?” 说这三个字时,谢灵沁的心,突然那有些痛。 不管如何恨,如何心死,可是那些发生过的记忆就是如此的在眼前浮过,叫她推却不得。 “跳吧。” 那时,宇文曜说,锦袖拂动,月华若水映他眉目如雪,他也看着她,如此专注。 她以为,他真要她死,结果是教她武功,而后,她以为他爱她,结果,他是真想让她死。 宇文曜…… “跳吧。” 黑袍又道,两个字,嘶哑粗破的声音拉回谢灵沁的思绪。 “跳下去,这是你必须做的事。” 黑袍突然走过来,那狰狞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淬冷的光。 “小姐,跳吧。” 而这时,一旁,砗磲竟也道。 谢灵沁看看二人,又看看那悬崖边,然后,一步一步走近。 而就在此时,砗磲却飞快抬手,将谢灵沁往前一推。 猝不及防又身软体虚的谢灵沁就这样掉下悬崖…… 正文 09章 上天入地,她去(二更) 风在耳边轻轻刮过,几乎是本能的,谢灵沁企图去抓着身边一切能够着的树藤,可是一抬眼,急速的风中,缭绕的云雾中,却见得黑袍与砗磲竟然也跳了下来。 瞳仁紧缩。 谢灵沁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什么事。 而这下坠,为何这般久,还没有实处。 “扑——” 急速的高压,叫谢灵沁吃力不住,胸口一痛,鲜血倾吐。 “小姐——” 砗磲突然抱住了她,不过顷刻间,天地转变。 谢灵沁脚落实地。 而这里,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现抬头看去,云雾缭绕,完全看不到尽头。 侧耳倾听,好像又能听到点点微微的人声。 那声音…… 谢灵沁豁然看着也正理着袖子走过来的黑袍,“我感觉到很浓郁的云族气息。” “没错。” 黑袍道,气息却好像低迷不少。 下一瞬,黑袍一把拉着谢灵沁,砗磲紧跟其后,不过几个起落,越出老远,然后,三人在一处极背光的暗影处落下。 而往前看,是一处极大极高的城墙,大得……谢灵沁根本看不到边。 而那城墙里面影影绰绰,人影走动。 他们面色黝黑,他们神情肃穆,他们半垂眼睑,不直眼看青天,然而,他们脊背坚挺。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手配链铐,脚配脚铐。 他们有男有女,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后背都标明了顺序。 “一……二……五……八……一百……一千……五千……五万。” 他们…… 他们…… 谢灵沁心头一股悲鸣突然而生,她看着黑袍,又看着砗磲,“他们……” “他们在这里整整被束缚了十六年。” 黑袍道,他眼里有恨,这恨意,叫他双目血红,却又极力忍耐。 他们在这里整整被束缚了十六年,谢灵沁怔怔,又看过去。 岁月,在他们的脸上添了细纹,然而,没磨灭掉他们那掩藏在心底的斗志。 他们! 只是,暂时被囚禁折翼的鸟。 谢灵沁看着,看着,突然抬起了手,抚着眼角,竟已湿润。 她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便能感同深受于这般情情绪,那这般多年,这些人被困在这里,他们的心,是何等的挣扎与落寞。 “他们是云族之人,因为云衣裳死了,他们也回不了家,皇上找到他们,从他们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又不能将他们给杀了,就一直将他们禁固在这里。” “原来,这般多年,这些所传的五万神秘兵将竟一直在皇上手里,难怪,他当日想要斩杀我,一点不留余地,真是狠辣帝王心,他欺骗了世人啊,也对,只有我一死,那,所有人也不会再想着这五万兵将了。” “是的,皇上留着你这般多年,也不过是想着能利用你,只是,他不知道,你并不是宗政韶的女儿而已。” 黑袍说着话,抬手,示意谢灵沁看向前方,“看到了吗,那墙头,曾经,那里有无数的箭矢对准着他们,怕他们逃走,而今,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学会了忍耐,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这里,会回到云族。” 谢灵沁看着黑袍,“所以,你说,是他们在等我。” “对,我也是几年前方才找到他们,我告诉他们,忍,因为,你还在。” 谢灵沁突然轻闭了闭眼,目之所触,不知该看哪里。 “宇文舒啊,他将天下所有人玩弄在他的掌间,这般多年,多少人对我虎视眈眈,就是因为这五万兵将的下落,却无人知道,他们,却都在他的里。” 谢灵沁这一刻好恨,她想,这一生,她如果不能让宇文舒生不如死,那是,对苍天的亵渎。 这些人,这五万的云族之人,他们在这里。 细思,突然恐极…… 当日,宇文曜叫她跳下来,到底是…… 谢灵沁突然挥去脑中思绪,看着黑袍,“你带我来,可是,我如今,根本解救不了他们。” “我知道,不仅要等你体内云族之力恢复,还要看你能否窥破其中玄机,打开通往云族的门。” “我明白,我明白。” 谢灵沁抬手抚着胸口,突然好疼。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我带你来,是到得如今,你理当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什么,这五万人,他们,是你的使命,而他们的恨,他们的怨,你母亲的恨,你母亲的怨,你当该知道如何做。” “我知道。” 谢灵沁看着黑袍,对上那又锐芒充盈的利眸,又向前方,看一眼,而后,收回眼神,仰望天空,“总有一日,我会带他们出来,会直指皇城,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那我们回去吧。” 黑袍转身,即使他掩藏得如此深,可是,谢灵沁极然看到,他对那五万人,是如此不舍。 因为不舍,所以不过于靠近。 谢灵沁跟上去,可是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砗磲并没有跟上来。 “砗磲。”谢灵沁唤。 “小姐,奴婢留下来。”砗磲看着谢灵沁,“奴婢留在这里,守着,随时给你们传达消息。” 谢灵沁蹙眉。 “就让她在这里吧,她对你母亲的感情,你不懂。” 黑袍拉过谢灵沁,转瞬间运足轻功,飞掠极远。 而砗磲,她仍然站在那里,看着谢灵沁,面带笑意。 直至,人影终于消失在眼前。 小姐,我知道,有朝一日,你会举兵而来,而那时,这十数年的禁固,终得救赎。 不知过了多久,黑袍和谢灵沁回到了方才那处悬崖。 谢灵沁又朝悬崖深处看了一眼,眼底蓦然尽是可笑的冷意。 “将人关在悬崖深底处,无人知道,无人知晓,宇文舒,北荣皇室,果然很有头脑。” 黑袍看着谢灵沁,没有说话。 二人加到方才地方,没多久,一行人便出发。 翌日。 一则消息自北皇都城传出,不止言说谢灵沁是天降妖女,更正式将南皇公然帮助谢灵沁逃脱,也北荣为敌之事拟于旨意中。 自此,北荣与南齐,彻底开裂。 皇宫,议事殿。 众臣齐至。 “如今南皇与灵沁他们在赶往南齐,而南齐只有南齐二皇子坐首,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捣龙穴,攻打南齐。”一位大人出列道。 “不可。”京兆尹道,“南皇极得人心,南齐也是繁荣富庶,名士风流,人才辈出,不是我等可以小瞧的,这个南齐二皇子更不能小觑,南皇敢公然露面,想必早就与南齐二皇子做好了这一手的准备。” “那依霍大人的意思是……” “我想,此画我也没有好法子。” 京兆尹本来对此事就内心唏嘘。 “谢将军,你呢……” 上首,皇上扫了一圈儿,看向下首垂立一旁的谢将军。 “对于叛国者,臣没有任何怨言,一切旦听皇上吩咐。”谢将军托着“重病”的身子说着话,敛收了眼底那片薄凉的意味。 他从谢灵沁那里知道了真相后,就对皇上心存异议了。 正好,他对付不了皇上就让皇上与南齐,与谢灵沁,自相残杀好了。 “依臣看,谢灵沁诡诈,她们一行人行路必当引人注意,一定会分开行动,而此去南齐大路四条,一条自然是从边境处直达南齐,另一条则是转由西夏进入南齐,还有便是,通过蛮夷转道经过一片漠荒极寒之地,再有,就是绕过我北荣边境,从我们北荣的北后方穿过一片海域,再由西夏转入南齐……”出列说话的是戚如风,“皇上,臣想,这最后一条危险而浪费时间,也保不齐他们会险中求胜,不过,前面几条路,更不可忽视,不过,第一条和第二可以作为重中之重。” 戚如风话落,议事殿里一片寂静。 庆王爷想说什么,可是见太子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开口。 “太子,依你看呢?” 皇上这才看着下首,站在最前面的宇文曜。 追随着皇上的目光,所有人也都看向太子。 群臣自然不知皇上与太子之间的博弈,只望太子此时,给出一个方案。 在他们大多数人的眼里,谢灵沁是罪大恶极,妖惑众人的。 “儿臣觉得,虽有四条路,可是,他们不可能分开走,必然会相互扶携,第一条路,自然是要设关卡阻拦的,最后一条路,也要以防万一,至于第二条和第三条,我想,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算想通过,也要经得西夏与蛮夷的同意,如今,在皇上下召的时期,谁与南齐交好,就是与北荣作对,谁窝藏谢灵沁,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而我们,只要给西夏与蛮夷适当寻点事做,便也免去后顾之忧。” 皇上看着太子,须臾,朗笑开怀,“太子果然是睿智啊,戚如风,这事,就交由你与庆王府世子一起办,记住,你是副将。” 最后四个字,像是提点,更像是对一旁庆王爷的警告。 余劝逸未有官名在身,自不得上朝议事,可是,如今皇上却指名让他来行事。 还是主将。 庆王爷暗暗看向太子。 不得不说,太子这一番言辞可谓毒中之毒,可若反过来一想,西夏与蛮夷都有事忙活了,自也不会为难她。 …… 而此时,黎明的晨曦洒落,谢灵沁一行人站在一条岔路口。“想必,北皇已然猜到我与父皇间的关系,不管哪一条路,北皇都会派人追杀。”谢灵沁望着苍茫群山,须臾,又道,“我们自西夏转去南齐。” “这条路也一定会有埋伏。”南凤凰蹙眉,“而且西夏本身身也是危险之处。” “是有埋伏,是有危险,可是,那是西夏,西夏的皇上几乎与北的皇上有着异曲同工的残忍,你说,他会当真甘愿听从北荣的话,只要我们能顺利进入西夏,别说让他们抓我们,我们也非死物,蜉蚁撼树,虽有些不自量力,可是,有时候,一个支点,也能推倒一片山河。” “你是想说,挑拨?” “对,而且……”谢灵沁看着南皇和南凤凰,“我们不能再一起走,必须分开走,你和父皇一起,我和许怡然一起,黑袍原地不动,你武功高,可以趁机拖住他们,冥澜你们护送父皇和南凤凰走第一条路,直往边境穿回南齐。” “不可以。” 南皇走过来,看着谢灵沁,摇头拒绝。 “我们放心,我对北皇与……宇文曜多少有些了解,他们一定会在最简单的路线上设伏,可是,只要我们够快,他们设伏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我们。” “我知道,所以,这条路,你与凤凰带着冥澜他们走,而另外一条,我带着我这几名亲卫走。” “不行,你是南齐皇上,如今南齐就二皇兄一个人在撑着,你的身份已然被发现,不说北荣,就是西夏,蛮夷,就是其他暗听执力,指不也在暗使着计呢,此条路,你去不得。” 谢灵沁坚决反对,又道,“你们放心,我的身体好了许多,又有许怡然在我身边,且天机殿遍布天下,一定不会有事,父皇,你们若没了,南齐就真没了,南齐的百姓,就真要水深火热了。” 南皇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灵沁,“灵沁,当年,你娘……她也是这样,叫我走,说她会去南齐找我,把我哄得团团转,却没想到,她对我下了云术,我一回南齐就昏睡,醒来之后,关于之前与她所有记忆没了,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有些不对劲,要虽,总是寻不到心里那点牵扯,直到有一日,我仿佛中想到那样一个身影,于是,就像是有声音指导一般,我去了北荣,我见到了她,她当时刚刚生下你,极是虚弱,她又骗我,她说,让我去另一边等他,我又听了,然后,又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又什么也没有了。” 南皇说着,眼眶一点一点凹陷,眼里是后悔自责心疼,他看着谢灵沁,“所以,在那日,赐婚大殿时,我彻底想起所有,我知道你当是我的女儿,虽不能肯定,可就是直觉,你就是,你本为南皇公主,却在北荣,在将军府,过了十多年被人欺凌的日子,所以,如今,作为你的父亲,我又怎么能再让以身犯险。” “父皇……” 谢灵沁轻轻唤,声音有些哽咽,“我一直以为父亲这个东西可有可无,尤其是谢将军对我那般冷酷,当初,我还羡慕着南凤凰,却没曾想,有朝一日,我竟然真的拥有你这样的父亲,过去的一切,你愧疚,你自责,可我想,母亲即使受了那般多的苦,在最后一刻,你仍然是她一切的美好。” 谢灵沁顿了顿,“所以,父皇,请相信我,我一定能和许怡然安然抵达南齐。” 这一刻的谢灵沁,南皇拒绝不了,他好像看到了她的母亲。 他拒绝不了。 天黑时分,四人分开赶路。 谢灵沁没有要南齐的护卫,将他们全留给了南皇和南凤凰。当然,谢灵沁又让一些护卫假装他们,走了另外两条路。 总得像样才行。 “你一个护卫都不要,却只要我,小沁,你和我说,你的身体是不是……”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那眼里有痛。 “我身体很好。”谢灵沁很坚定,看着许怡然,“不过,我们先不去西夏。” “你想做什么?” 谢灵沁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那双星眸里面着装着从未有过的冷峻。 “我方才与父皇和凤凰说的,其实都很官方,北皇此时为了让我们留下,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我不能让他们如此顺利出兵,不能让让北皇如此好过。” 许怡然眸色一动,“你想……” “自古以来,内忧外患,是不是,都该要先处理内忧,才能有精力去解决外患。”谢灵沁道,然后抬手,指着南面,“那里,群山之下,是北皇的南山军机大营,驻扎了二十万兵马。” “军机重地,守卫森严。”许怡然不太赞同,“你的身体,需要调养。” 谢灵沁摇头,面上比之方才更要冷,“不,今早,你不是也听说了吗,皇上命余轻逸为主将,戚如风为副将带人来捉拿我们,那余轻逸的身上,就会带着调动三军的兵符,皇上就算不信任何人了,也会给他,他会以天下悠悠众口与在京的庆王府叫余轻逸不敢有别的动作,何况还有戚如风在一旁看着。” 许怡然神色游移,眸色一定,“你想偷兵符?” 谢灵沁一脸清冷,唇角微凉,“对,夺了兵符交给西夏,这天下,既然要乱,就早些乱吧。” “小沁……” 许怡然看着这样的谢灵沁,有的,只是心疼,他叹,“比起报仇来说,我更让你开心的笑一笑。” “笑?” 谢灵沁看那天地浩渺,面目更冷,“人,开心才会笑,可是,我不开心啊,只要看着北荣皇室好好的,我就不会开心,北荣的江山该要改姓了。” 谢灵沁眸中冷华幽凉,如果,这是她穿越来此的目的,那,上天入地,地狱修罗,她去。 正文 10章 (三更) 天色暗下。 北荣境内,南山军机大营,占地之广,绵延千里。 谢灵沁与许怡然此时就在一片山角上,扎了个树屋。 这山中常有人打猎,借住山上,又没有进入军机大营要地,加上谢灵沁与许怡然小心翼翼,所以,也不会让人怀疑。 “小沁,我去山下家家给你要了一床野兽皮制成的被子,这山里凉,你身子又虚,盖上,暖一暖。” 许怡然自外面走进那简陋的树屋,将手上那一看就极暖和的杂色兽皮制成的被子抱进来,给谢灵沁小心盖上。 谢灵沁此时正靠在那树墙上,看着许怡然。 他一身猎户的装束,掩了一身温润高洁,却不褪他那清俊怡爽,只一句话,一个表情,仍然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谢灵沁的心里,早已,没了春风。 “许怡然,我们在这里待上两日就下山去最近的县城落脚。” “我明白,这样,不会让人怀疑我们是奔着余轻逸与戚如风去的。” 许怡然回答得自然,就好像,谢灵沁说的一切,他都懂,且会尽力完成。 “嗯,让天机殿的人不要靠太近,毕竟,阎王殿的深浅我们也不清楚。” “我知道,你睡吧。” “好。” 谢灵沁点点头,却往里面挪了挪,“这里安全,不用守夜,你也一起睡吧。” “我?”戚如风看着谢灵沁让出来一块地方,面色有些吃怔。 这树屋本来就小,躺一个人是绰绰有余,可若是再躺一个上去,就…… “我们是朋友。”许怡然微一抬眸时,正见谢灵沁看着她,星眸清冷而干净,不含任何一丝杂质。 “你不止是听从我母亲的照顾我,我们也是朋友。” 谢灵沁又轻声道,更带了丝疲倦。 她的面色依然很白,白得没一点血色,即使,这一日间,他已寻了好多吃食给她。 可是,她吃得极少,他想,如果不是还在事做,她就会这样不吃不喝。 她的脸也瘦了好多,眼睛里少了往日里虽然清冷却熠熠的光泽,周身好像都蔓延着一股死气,即使她在说着话。他却觉得,她只是应付任务的说着话而已。 好半响,许怡然轻移步子走了过去,拉开被子一角,轻轻躺下,与谢灵沁隔开一拳的距离。 “盖上吧。”谢灵沁将兽皮被子扯过来一些给许怡然盖上。 少女身上淡有的香气与指尖散发的青草气息,竟叫许怡然这一刻想哭。 “小沁,忘了他吧。” 沉寂的空气中,许怡然终于谈着这个话题。 谢灵沁平稳的呼吸似乎都滞了下,却没有言声,许久,方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能轻易忘得了吗。 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有多怨。 两日后,谢灵沁与许怡然到了距离南山军大营附近最近的一处县城。 余轻逸与戚如风要捉拿她就要南南山军机大营里调兵,而这里,是通往南山军机大营的必要之路。 二人行了处客栈。 客栈里人不多。 大堂里还有人在喝酒聊天。 “喂,听说了吧,就这几日,逸世子与戚大人就要到这里了,说是捉拿那个谢灵沁啊。” “是啊,这事儿,是着实想不到呢。” “有什么想不到的,要我说啊,还好太子发现得及时,不然,若是真将这样的女子娶回了家,那才是真的祸害,到时,再天灾*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是更可怜啦。” “你说得倒也对,这天作之合啊,看来,也是世事难料。” “我倒是觉得,这其中啊有问题,你看,当年将军夫人多好啊,她的女儿怎么会是妖女呢,这事儿……” “好了好了,不说了,喝酒,喝酒,这都是那些个将军的事,我们管不着。” “就是嘞。” “掌柜的。” 谢数灵沁与许怡然此时扮作一对兄妹,开了房间,正走至楼梯处,就听到外面高高一声官腔传来。 “哎,官爷,官爷,可有吩咐。” 客栈的掌柜立马迎了上去。 那其中一位官爷看一眼掌柜,直接丢给他一锭银子,“留两个上好的房间,明晚入住,伺候好了。” “好嘞。” 掌柜忙不迭的的接过银子,笑得点头哈腰。 几位官爷这才离开。 谢灵沁不着痕迹的收回眼神,与许怡然对视一眼,继续上楼。 “两位?会不会是余轻逸和戚如风,如果他们没有带着大部队,而是以轻功而行的的话,明晚是可以到达这里的。” 许怡然道。 “你的人可收到消息?” 谢灵沁却问。 许怡然摇头,思忖半响,道,“我正想说,我的人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不可能是他们。” “也可能,只是一个烟雾弹而已。”谢灵沁轻叹一声,眼底闪过冷意,“或许并没有人来,有可能是对方料到我们有此一招,以防万一,想引蛇出洞也未可知。” “你想说宇文曜?” “我没说是他。”谢灵沁面色更冷了些,推门进屋。 许怡然想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走向一旁。 入夜。 谢灵沁坐在窗边,看着天边那轮被云层盖住一些的弯月,眸色凄冷,而在她一旁的桌上,满满一桌的菜,早已凉透。 “吱呀——” 许怡然推门进来,视线看着那凉透的食物,眸色一紧,“可是食物不合胃口?” “不是,是我没胃口。” 谢灵沁说话间,回头看向许怡然,“若不然,你陪我一起吃吧,这样,我能感觉,温暖一些。” “你冷吗?” 下一刻,许怡然瞬闪而至,抬手就触上谢灵沁的额头,须臾,又松口气的收回来,“幸好,并没有发热,我总是担心,之前睡在山间让你着凉。” 谢灵沁轻轻笑了笑,无力而苍白,“没事,我身体很好。” “绿妩一会儿就到,我让她给你检查一下伤口,看还是否需要上药。” 许怡然说话间,又看向谢灵沁那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 她的手很小,手背雪白莹透,本修长纤细的指尖已然结了疤,入目斑驳,触这心痛。 许怡然蓦的收回眼神,上前,端起那碗凉掉的粥。 “你怎么了?” 谢灵沁问。 “我拿去热热,热好了,我喂你吃。” “不用,我手指已经好了太多,可以自己吃东西。”谢灵沁苦笑着从许怡然手里将粥端过来,“你看,没什么问题了,我也没这么娇气。” “可是,在我眼里,我恨不能任何事都能代替你做,而你,只管坐在那里,发号施令即可。” 谢灵沁一怔,眼睫也轻微一颤。 绿妩这时到了。 许怡然见着谢灵沁与绿妩一直到了同室,这才背过身去。 屋内静静,好像就只能听到衣衫摩擦声,还有窸窸窣窣换纱布的声音。 “公子放心,灵沁小姐身上的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就可以取掉纱布了。” 绿妩想来是怕许怡然担心,一给谢灵沁换好药便道。 许怡然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没有。 外伤好了,内伤呢。 还在体内的毒呢。 绿妩倒也识趣儿,出来内室后,让小二进来将饭菜端下去,便退下了。 门轻轻关上,许怡然站在那里,久久不移。 谢灵沁自内室走出来,看着他,“怎么了?” “我总能找到解药给你解毒。” 许怡然道,说这话时,神色专注,更多懊悔。 谢灵沁倒是一点不急,看着许怡然许久,视线又移向窗外,“许怡然,我想早点休息了。” “好,我看你睡着,我再离开。” 谢灵沁知道许怡然的坚持,而且,有他有,她总是感觉温暖的。 谢灵沁睡得并不塌实,反反复复好久,方才真正的睡熟过去。 许怡然就这样盯着谢灵沁的睡颜,好久好久,直到月落西山,方才上前,将窗户关上,轻脚无声的出了房间。 而窗外,风过,似有身影一闪。 翌日。 天刚蒙蒙亮,谢灵沁便已醒来。 一听到动静,绿妩便出现了,“灵沁小姐,你身边没有丫鬟,你有什么吩咐,属下来做。” “不用,一会儿小二会端来热水,不过,你去唤许怡然来,我趁着这天色,我们去外边看一看。” “公子……” 绿妩有些局促。 “许怡然怎么了?” “公子在厨房里给你熬粥呢。” 绿妩看着谢灵沁,终还是道出实情。 谢灵沁微怔,“熬粥这种事,需要他做吗,他可真是……” 谢灵沁叹口气,“你帮我打点热水来吧,我去看一看。” “是。” 绿妩闻言,竟有几分急切,很快给谢灵沁打来水。 天亮,好像也不过是瞬息的事,谢灵沁下得一楼大堂里,四下还比较安静。 小二见得谢灵沁下来,忙上前道,“姑娘稍等,你家兄长还在粥还没有熬好呢?” 兄长? 哦对,他们是扮作兄妹的。 “你们厨房在哪儿?”谢灵沁问。 “娘,那个姐姐的手指好丑啊。” 谢灵沁话刚落,便听身后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转身,便见着一位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被她母亲牵着正下得楼来,显然也是在这里落脚的。 “哦,姑娘,不好意思啊,孩子小,只是被吓到了。” 那母亲走过来,看上去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并没什么诚意。 绿妩蹙眉,见谢灵沁没吩咐,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二,厨房在哪里?” 谢灵沁好像也没有计较,而是又看向小二。 小二忙也是一幅不想生事的模样,忙道,“姑娘,这边来。” “娘,你不是说,长得丑的人就不能出门吓人的吗,为什么那个姐姐要出来吓人?” 而谢灵沁刚转身,身后那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灵沁本来就乔装过,而且此时又戴了面纱,自然无人得见她真容。 且在一般人看来,谁长得好看会遮住面容。 “吓人?” 谢灵沁轻喃一声,然后缓缓转身,看着那小女孩,抬起满是结痂的手指,声音温柔且寒凉,“我这手指,哪里吓人了。” “啊——”小女孩被吓得倒退,一旁那女子立马拉着她后退,“姑娘,孩子小,不懂事。” “孩子小,就该好好管教,别没事出来吓人。” 谢灵沁声音蓦然一冷。 “吓人,呜呜呜……我才不吓人,我长得最好看了,是你吓人,你这般丑,还出来吓人……呜呜呜……” 那小女孩竟呜呜的哭起来。 “啊,别哭,女儿乖,别哭了。”那女子见着自家女儿哭,顿时怒了,看着谢灵沁,声音一高,“我说,你做什么啊,你吓到我家孩子了,你就是丑,还怕人说了你,啊。” 这本性跋扈的女人一旦撒泼起来,可真是无可救药。 什么样的家境造就什么样的孩子,果然。 谢灵沁看着,突然叹口气,又看向那小二,“走吧,去厨房。” 别人家的孩子成龙成凤与她何干。 “站住。” 可是,人家偏要上赶着寻麻烦,直接就拦在了谢灵沁与小二面前。 小二面色不太好,忙劝道,“客官,也没多大事,这……”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 那女子直接抬手指着谢灵沁,瑕疵欲裂的样子,“把我女儿惹哭了,就想走,没门。” 绿妩直接抬手就掰住了那女子的手指,“你给我客气点。” “啊,打人啦,杀人啦……” 那女人却突然哭天抹泪起来,嗓门大得能轰动四方,不消片彷,方才还安静一片的客栈大堂里便围满了人。 而此时,绿妩面色发青,看着谢灵沁,“小姐,我方才,只是捏住她手指,还没使劲儿呢。” 换句话说,这若是别的时候,她定然会不客气,可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不能引人注意的。 而这世间就是这样,好像哭得最惨的,最一幅愤怒的,就是受害者再加上孩童的哭声,顿时,所有不善的眼神就看向了谢灵沁。 “你想要什么?” 人声议论中,谢灵沁轻轻一开品,那清凉的声音,就好像有着能压下一切声调的力量。 她看着对面还在拉帮结派哭诉着的女子,眸光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那女子一听谢灵沁这般说,又看向四下,抽泣声方止住,“也不需要什么啊,可是,你让我家孩子哭成这样,总得补偿点什么吧。” “你可真是好意思?” 绿妩可真是忍不住了,若不是谢灵沁拦着,她可真是不想再管什么了,一巴掌想拍死这女的。 谁知,那女人一听这话,却还挺自得的,“姑娘,你这话说的,我如果不好意思,那今儿我女儿不是白哭了,这犯了错,自然得补偿,天经地义。” 绿妩的脸都青了。 这天下还有这般不要脸的人。 “你说得坚,犯了错,就该补偿,幸好,我方才没有动手,如果我动手了,是不是得补偿更多。” “那是当然。”女子说着话,还不忘得到共鸣,对着一旁几分好事的妇人道,“你说是吧,这出来吓到人,还品出狂言的。” “是呐是呐。” 倒真是有是非不分的人。 “你想要多少银子?” 谢灵沁也不拐弯抹角。 一旁绿妩听这话,更是气从心来,可是,却也只能忍着。 “五两。”那女子举起一只手,“不然,我就报官,看你这模样,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不能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呵呵,五两?吓到你女儿,要赔五两?” “当然。” “好,我给你一百两。”谢灵沁却道,倏的抬起手。 “啪——” “啪——” “啪——” “啪——” 一连四个巴掌打得那女子一懵,一张脸瞬间高肿。 “十两一巴掌,多的,不用找了。” 谢灵沁道,一旁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绿妩立即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扔给那女子。 “啊,你你你……” “看什么看,你们也想试试?” 不待那女子尖声一出,谢灵沁冷声一顶,四周那些本来想要义愤填膺的好事之徒立马委了声气,就这样,看着那女子一步一步上了楼梯,进了房间。 “客,客官……” 一旁小二上得前来,声音都是磕巴的。 “滚开。”那女子面色红红,拉着小女孩就出了客栈。 “灵沁小姐,她会不会去报官?” 二楼客房里,绿妩隔着门缝,看着那女子拉着小孩出了客栈门,有几分隐忧,却见谢灵沁泰然淡若的样子。 “不会。” 谢灵沁道,“你家公子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绿妩一怔,随即了然。 而没多久,房门开了,许怡然走了进来,“处理点事,粥熬糊了。” “你把她们怎么打发的?” “那女子是人贩子,小女孩确实是她女儿,交给官府了。” 许怡然说着话,看着谢灵沁,有些微的疑惑,“你自来不会这般任性,今日为何……” “没事,以前,在另一个世界也遇到过熊孩子,不过,后来,她死了,今儿见着,如果能救就救一下吧,有时候命运的轨迹一变,说不定,人心就变了。” 许怡然听着这话,没多说什么,其实,他想问,只是,不想让她再费力说话而已。 第二日,天刚黑,客栈里两位客人如期而至。 不过…… 正文 11章(四更) 不过,不是如谢灵沁所想,是余轻逸和戚如风。 而是戚如风和李倾玉。 不过才几日间,李倾玉就恢复的血然,行走便利。 谢灵沁自门缝处看着,面色微冷。 “灵沁小姐,查到了,逸世子入住了不远处另一家客栈。” 身旁,绿妩道。 谢灵沁点点头,“小心些,戚如风身为天机殿的三长老,不会是普通无能之辈。” “是。” “不过,我也不想看到他好过。”谢灵沁话声刚落,眸色一紧,因为,顺着门缝,她看见,戚如风进了李倾玉的房间。 门开。 李倾玉坐在那里,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戚如风,面色顿时沉下,“这是我的房间,你来做什么?” “房间不够了,我便与你挤一屋了,你说做什么?” 李倾玉刷的坐起身来,长剑瞬间出鞘,直指戚如风,“给我出去。” “我说师姐,如今,你还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李倾玉面色一紧。 “若不是我给你传内力,复你内伤,尽力尽力治你脚趾,你能这般快行走便利?” 李倾玉一听这话,那姣好的五官都姣在一处了。 “我虽然是阎王殿的三长长,想要一个女人勾勾手指头就有,可是呢,她们倒是都比不得你,毕竟,一日不见你,我倒是挺想你。” 戚如风说着话,步步靠近,然后抬手,一点一点推开李倾玉的剑,“你要知道,如今,我想要你,不过是向皇上说一句而已。” “戚如风你无耻。” “无耻也总比你自荐枕席要好吧。”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谢灵沁才刚出京,你就趁着太子一人在府,主动勾引,只不过,太子没搭理罢了,如说……”戚如风调笑着,一个上前,紧搂住李倾玉的腰,“如果你真空虚得紧,不如今夜,我就要了你,也好叫你老实本分些。” 李倾玉挣扎,“戚如风你放开我,我可是雷霆暗卫的副统领。” “可是二长老却是雷霆暗卫的正统领,你迄今为止,还没见过他的本来面目吧。” “……你走开。” 戚如风笑,唇瓣却已然距离李倾玉越来越近。 “来人。” 李倾玉挣脱不开,当即大叫。 只是,门外,丝毫不动。 “别叫了,你的那些人啊,早就叫我给控制起来了,说起来,你调教的那些女子倒是不错,日后路上若是寂寞了,就赏给兄弟们玩玩吧。” “你无耻。” “无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主动请缨跟来,不就是想抓到谢灵沁,在太子面前邀功,好让他对你垂怜几分,哼,他有什么好,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戚如风话落,一把扣住李倾玉的头重重的吻下去,将其扑倒在床。 “你走开。” “啪——” 戚如风一巴掌拍打在李倾玉脸上,“贱人,敢咬我,我哪里不好,你就非得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太子,他可没我这般温柔啊,没看他把谢灵沁害成什么样子,如今还对她赶尽杀绝,这次的的追逃路线,可都是他提出来的你不知道吗,还想着他。” 李倾玉紧咬牙关,目露凶色。 “哦,我明白了……” 戚如风轻轻的抚着李倾玉的脸,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你是听说了,皇上又要为太子指婚了,就心动了是吧,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的,你啊,我已经向皇上要了。” “戚如风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呵呵,不得好死,李倾玉,这若是以前呢对皇上来说,你可能你还有用,如今啊,兵部尚书府呢是管着些兵权,可是,你家里就你一个嫡女掌事啊,府里无一个男人,能撑起什么来,所以啊,我若是你,不如乖乖的伺候好我,把我的心拴得牢牢的,我以后呢,兴许还真给你一个一生一世,只睡你一人呢。” “戚如风,你滚。” “动得这般厉害,我看就是在欲擒故纵是吧。” 戚如风也来了气,笑意一收,抬手一把就扯开李倾玉的衣襟,看着那粉色的肚兜,双目一深,埋头俯下。 “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 屋顶上,谢灵沁看着这一切,看着昔日高傲的李倾玉此时此刻流着泪,愤怒而求饶,看着戚如风那疯狂如野兽,抬手…… “砰——” 屋内大门被踢开,一道掌风直接将戚如风给推开。 “啊——” 床榻上,李倾玉当即拉起衣衫,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顿时又惊又喜,“太了,太子……” “太子殿下……”戚如风有些意外,随即又好像了然,毫不尴尬的笑着理理衣袍,还一幅从善入流的样子。 “我们是来办事的。” 宇文曜冷声一语,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李倾玉立马紧随跟上,“太子。” 而屋顶上,谢灵沁这才缓缓收回手,面上连冷笑都省了,“宇文曜,竟然也来了。”她看向一旁的许怡然,“看,这个太子并不是那么的不解风情是吧。” “小沁……” “人心啊。” “你若是不放心,我们跟过去看一看。” “不用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谢灵沁叹一声,看着许怡然,“走吧,太子会佳人,戚如风欲求不满一定会去青楼发泄,这样……余轻逸就落单了。” 谢灵沁说得面无表情,一转身,头巾拉上,面部盖住,当先跳下了屋顶。 …… 另一家客栈里,余轻逸沐浴之后,正打算熄灯,面前,一个人突然出现,以青帕蒙着半张脸,一双眼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可他还是一眼认出。 “沁姐。” “我要兵符,你给吗?” 谢灵沁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叙旧之意。 余轻逸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你给吗,不给我就抢了。”谢灵沁却继续道。 余轻逸愣了愣,反而笑了笑,“沁姐,兵符不是随便说说的玩意儿,那可是能挥令一国的东西……” “如今你为北荣,我为南齐,我们各为其主,余轻逸,你给吗?”谢灵沁再问。 余轻逸还是以前的余轻逸,剑眸桃目,轻洒不羁,只是于谢灵沁而言,好像过去一切,都成桑田。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 余轻逸一怔,定定看着谢灵沁,须臾,有些难过,“沁姐,你瘦了。” “嗯,你给吗?” “太子也在呃——” 话未落,身后,许怡然已点住他的穴位。 “抱歉,余轻逸。” 谢灵沁道,然后,抬手,轻而易举的从余轻逸怀里拿出那块古铜色的兵符,再三确认后,与许怡然一同离开。 …… 而此时,距离客栈不远处的护城河边。 冬风吹散冷月寒。 “太子,谢谢你救我。” 李倾玉感激又感动,她从没想过,太子会救她,是不是,太子对她,还是有那么一分心思的,不然,以太子这行事,如何会救她呢,如何会,在这里看着她哭了这般许久,而不曾离开。 “你可以回去了。” 宇文曜说这话时,目光只是望着远方。 “太子,你……” 李倾玉却掩面哭起起,“太子,这般多年,我对你的心思……” 宇文曜却错过李倾玉看向客栈方向,那里,两个身影好像如风般转眼间与月色融合一处。 “回去吧。” 宇文曜收回眼神,看着李倾玉,倏然间,周身冷气弥漫,拒人千里。 李倾玉呐呐半天,没说出话来,她以为,以为可以借此和太子…… “快,有刺客,有刺客。” 正在此时,前方不远处。客栈内,大叫声起。 而此时此刻,谢灵沁和许怡然已然拿着那块兵符走远。 …… “你说,调十万兵迅速抵达北荣都城如何?” 夜幕的山峰下,谢灵沁摩梭着那块兵符,眸光沁冷。 “会乱上一阵。” “而这个空档,足够让父皇和南凤凰平安抵达南齐了。” 谢灵沁道。 “那我们呢?” “按照原来的路线前行,去西夏。” 许怡然没有阻拦,即使,他猜到了谢灵沁想做什么,他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 余生,他唯愿,她开心快活。 “小沁,等此次安定下来,我把天机殿交给你吧?” 赶路途中,许怡然商量着。 谢灵沁看着他,几分疑惑,“为什么?” “因为天机殿本来就是云姑姑留给你的,如今你知道了,我当然要还给你。” “不用,你留着吧,我有冥澜和名人堂,那也是一笔可观的势力。” “可是……”许怡然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夕阳下,清俊的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担忧,“可是,我想,如果忙一些,你会更加充足,有些事,说忘,也就忘了。” 谢灵沁闻声,静静的看着许怡然。 此时,他们正骑马缓缓行走于一处山林间。 谢灵沁每一次的无端沉默都能叫许怡然心情沉重,须臾,他脸上沐起一抹笑意,“我去打点水来吧。”话落,翻身下马。 “怡然哥哥。” 谢灵沁却突然唤。 闻声,许怡然脚步顿住,神色一僵,极缓的回头,看着谢灵沁,面色震惊,“你方才,方才唤我什么?” 谢灵沁尽力扯出一抹笑,那笑,怅然,愧色,感激,包含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怡然哥哥。”谢灵沁又道,声音蓦然都轻了些。 “你,你想起来了……” 许怡然不可置信,浓睫都在刹那震颤,面上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喜。 “我想起来了,在皇陵时,我在脑中看到了母亲后,也想起了你,想起你早在我的身边光明正大的出现过,想起那些和你一起玩闹的光景,更想起……十岁的宇文曜要杀了四岁的我,是你阻止了他,可是,于寻样的危机面前,我体内的灵力苏醒,是你,在宇文曜的威胁下,以我母亲曾经给你的灵力,与宇文曜一起合力封住了我,还洗去了所有关于我和你的记忆,是宇文曜,他威胁你,只要靠近我,就会对我不客气,就会杀了你,你才……” 许怡然快步走回来,一把将谢灵沁拥进怀里,“小沁。” “怡然哥哥,我记得你,你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 “是的,是的,自从封了你的记忆后,我生怕你再遇到什么刺激而恢复,我那时太弱,太弱了,我不能,不能够,所以我只能在暗处看着你看着你……” “嗯,我记得。” 记得你对我的所有好,所有关心,我对你的所有依赖,更记得宇文曜冷眸肃目,执着剑,直指她的眉眼,看着她,他问她,“你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 那是谢灵沁与宇文曜正式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他就要杀她。 呵! 原来,他们之间,从那个时候就注定不可能了。 所以,她现在也几乎可以不用问便明白,当年,八岁的宇文曜一定是无意中查到了天机殿,也从天机殿的卷宗里发现了她的身世,自此,他们三人间,冥冥之中早就开始了。 “小沁,真好,你记起来了,你都记起来了,可是,为什么,我又宁愿你记不起来呢……” 自来清淡若水的男子,此时此刻紧紧的抱着着谢灵沁,竟也语无伦次起来,好像生怕放开一些,谢灵沁就会不见似的。 谢灵沁任许怡然抱着。 也是在记忆浮来的瞬间,她方才明白,为什么,以前每一次看到许怡然她都有种但凡伤害他就心存罪恶感,也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总觉得,他那夜对黑布水施以幻术混乱他们的记忆那一幕,她如此熟悉。 因为,他并不只是以还幻术混乱黑布水他们的记忆,而是用了云族灵术,所以,她当时才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这样的事,他也曾对她做过。 “许怡然,我欠你的太多。” 他知道,却从来不和她说,没有趁人之危说他曾经对她的好,却更叫此时明白过来的谢灵沁内疚。 许怡然摇头,面上欣慰,轻轻放开谢灵沁,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胃叹,“嗯,我们以后会好好的,天色快黑了,我们去投宿吧吧。” 即使在逃难,即使一路而过,遇到很多官兵严查,谢灵沁还是和许怡然坦然的住进了客栈。 “咳咳……” 刚进了要好的客房,谢灵沁便咳嗽起来。 越靠近边境,天气越凉,谢灵沁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身体也弱下来。 “掌柜,这里可有止咳的药剂?” 许怡然每听着谢灵沁咳嗽一声,眉心就紧皱一分。 “哦,客官啊,这外面有家药店,那抓药的是个老中医了,听说,曾经还得过京中那位董老的指教呢,你问问他去吧。” “咳……” 谢灵沁本来是想叫许怡然不要太麻烦了,可是,一开口,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不知是自从离京,连日来身体亏空太厉害,还是气候不适,之前停了两日的咳嗽这一咳起来,就咳得越发的厉害,有时候咳得她好像五脏六俯都要抽搐了。 许怡然很快回来了,给她端了一碗药进来。 谢灵沁并没有拒绝,她确实咳得太难受,不过,喝完药,看着许怡然,些许感动,“这药,是你亲自熬的?” “难不成,这药里面还有属于我的味道?”许怡然笑,“你还能闻得出来。” 谢灵沁淡敛眸色摇头,“芭里倒是没你的的味道,可是,你的衣袖上有炭火的痕迹。” 闻言,许怡然这才看向自己的袖子,定看面上忽而笑意更盛了些,“难得做这升火之事,倒是让你见笑了,看来,以后还得学习。” 谢灵沁微敛眼睫,他知道,许怡然是故意在逗她笑呢。 他光洁的额头,清水般的眸眼,无时无刻,不在给着她安慰,给她如阳光春风般的暖。 可是,偏她心底却就像是被一块大石沉沉压住一般,她,笑不出来。 “咳咳……” 谢灵沁突然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我看还是这里气候问题,还是早日回到南齐,那里气候宜暖,适合调养。”许怡然说着话,帮着谢灵沁轻抚着背。 “我没事,你说得对,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吧,想来,父皇与南凤凰也快要到了。” 谢灵沁说着话,拼命的压制住咳嗽。 许怡然见她久不再咳,这才放下心来,“你好好休息,我去打探一下。” “好。” 许怡然出了门。 屋子里瞬间静下来,紧接着,谢灵沁又抬手捂嘴,是压抑不住的咳嗽不断响起。 在屋子里待着也着实闷得慌,于是谢灵沁以面巾遮住脸,出了房门。 这里距离边境已不远,不止冷,风也大,多有女子出门戴着面纱头巾,所以谢灵沁这穿作打扮倒并不让人生疑。 “哎,姑娘,你要去哪里啊?” 谢灵沁一路穿过大堂,正要跨出客栈大门,便被掌柜的过来叫住了。 谢灵沁心中警惕,回身时,却是淡然无异,“我想出去走走。” “哦,那没事,早些回来吧,这里夜深时,风大,对你的身体不太好。” “哦,谢掌柜的关心。” “诶,哪里是我关心啊,是我看你那夫君啊,为你可是操碎了心,上上下下的找大夫,找药材给你熬药,还要撇去苦的药以别的代替,所以啊,我也就跟着上心了,你,少吹点风吧。” “……嗯,好,多谢。” 谢灵沁看着掌柜,微微点头,转身,出了客栈。 难怪那药都不苦,也不像是放了糖,竟是许怡然为了撇除药味,特意辛苦去取了别的药来代替。” “不过啊,姑娘,你要去逛也可以,去前面那条主街吧,天天晚上都热闹着,人多,风也不见得大了。” 身后,又传来掌柜的声音。 谢灵沁点头表示感谢。 这时是一个小县城,不算太大,可是,麻雀虽小,一应俱全,再小的地方,都有它经营的门生。 谢灵沁按照掌柜说的,果然一走出去,前方店铺酒肆,糖葫芦,街头卖艺,应有尽有。 不过,到底这里地方小,来往多是过往客商,行人。 谢灵沁的半张脸都藏在面纱下,可是,那清瘦却玲珑有致的身形,行走在这样的闹市,也是别样一阵清风,倒也吸引了不少眼目。 “姑娘,你这般美看看簪子吧,一定锦上添花。” 一旁的小贩为了招手里生意,也是不吝赞美之词。 谢灵沁有些自嘲,她美?明明前几日,还有小女孩说她丑呢。 “姑娘,算一卦吧,问问因缘前程啊。” 一旁,另一道声音却吸引了谢灵沁,因为,这语气,百无聊奈的,可真是不够热情。 谢灵沁在那算命的人面前驻足片刻,而后看着他,“算得准吗?” “不准不要钱。” 不准不要钱? 若是说和十年八年后的事,就是不准,到时,她又上哪去寻这个人。 “姑娘,要算吗。” “啊。” 谢灵沁正要回应,突然一个男孩跑过时将她一撞,她差点跌倒在地,却被一双手扶住。 正文 12章 金丝雀 那修长的手指,劲实的胳膊。 谢灵沁再回头时,周围却没有一个身影。 看着四下人来人往的街市,谢灵沁微微怔然,难不成,方才,是做梦么。 可是,确实有双手扶着她的腰,那感觉…… “姑娘,你还算吗?” 那算命的这下子有了几分热情,在催促了。 谢灵沁看他一眼,没什么兴致的摆摆手,“方才想算,如今要算,也没银子了。” 被方才那小孩一撞,银袋飞了。 是爱太深,还是恨太浓,她这防备力都降低了。 说出去,会不会被人贻笑大方。 “你想算算吗?” 身旁,却蓦然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谢灵沁侧眸,面上蓦然有了一丝柔软,“还好有你在。”然后看向那算命的,“那你帮我看看未来吧。” “好嘞。” 那算命先生立马请谢灵沁和许怡然坐下,还道,“你夫君也要一起吗?” “夫……”谢灵沁觉得也没必要和面前这个人解释,只是摇头,“不用,只算我就好。” 一旁,许怡然却蓦然间有些吃怔,须臾,又移开眼目,朝后张望,看向四周。 方才,他过来时,好像看到了…… 许是看错了。 “来,姑娘你写个字。” 谢灵沁想了想,提笔在那宣纸上写了一个“生”字。 那算命的只一看,又看着谢灵沁,面色倏然变了变,“这……” “怎么了?” 谢灵沁问。 “姑娘这面相,绝无仅有,我没见过。” 许怡然轻笑,倒也没有为难,“算不出来就算不出来,也不必找这种借口。” “真的。” 那算命先生咽了咽口水,“我贾老四可不是江湖骗子。”话落,见许怡然和谢灵沁不动于然的模样,看了下四周,又指着谢灵沁写那个字小声道,“你看这个字,清秀俊灵,说是写着‘生’,笔法冷僵,没一点生气,说是没有生气,墨汁又浸纸不离,这……说是能大富大贵也可,说是……”算命先生哽了哽,面色都暗了暗。 “说吧。” 谢灵沁一点不着急,如开恩般的看着他,“我不怪你。” “说是,短命也可。” 算命先生一说完,又咽了下口水,“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可不能……” “银子给你,走了。” 许怡然却蹙眉,丢下一锭银子,拉起谢灵沁便离开。 “你着急什么,他说得不准呢。”谢灵沁说着,又猛烈咳嗽起来。 “风大了,回客栈吧。” 许怡然将手中的披风散开,细心的帮谢灵沁披上,“下次要去哪里,一定和我一起,不然,你看一个小乞丐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倒也是。” 谢灵沁点了点头,看着许怡然,“许怡然,你真好。” “因为,我是谢灵沁的形影不离。” 许怡然抬手摸摸谢灵沁的头。 谢灵沁瞳仁微微闪了下。 这个动作,曾经,那个人也对他做过…… 谢灵沁揉了揉额。 “怎么了?” 许怡然见此,立马担心的凑过去。 “没事,眼有些酸。” …… 而二人走后,那个算命先生紧握双手,眉目凝结,“这何止是大富大贵啊,是……” 算命先生周身突然激起一层凉意,忙收摊要走,可是面前却突然站着一位戴着兜帽的年轻男子。 一锭银子放下。 “将方才那女子所写的写给我。” 男子声音低沉好听,一看身份非凡,却浑身透着一股沉沉的哀伤。 算命先生愣了愣,立马把那宣纸递过去。 心道,这年头真奇怪,一个字也能这般值钱的。 不过,说起来,方才那女子的命格,是真奇怪啊,左看是死路,右看又好像是生路,死路毫无生机,生路又…… 莫非,是他技术不精? …… 客栈内。 第二日起来,谢灵沁又喝了许怡然熬的药,用过早膳,二人这才上路。 他们要借由西夏去南齐。 一路上,到处都在盘查,可见北皇抓她的决心。 也对啊,如今,兵符还在她手里呢,北皇不敢大肆张扬,只能窝火暗寻了。 这一路,谢灵沁和许怡然乔装打扮,避逃盘查,直到第三日,她们终于出了北荣边境,抵达西夏关口处。 不同于北荣的冷,西夏的冷更带着一种钻心刺骨的寒意。 显然的,西夏早收到了消息,此时关口加严,一个一个出入关口的人查得极其仔细严密。 “看来要进入西夏有些困难。” “我让天机殿的来掩护。” “不要。”此时,谢灵沁与许怡然隐在远处的草垛后,低声阻止,“如此时刻,你一旦召来人手,必会有风吹草动,若是让人发现了,别说他们能不能帮到我们,估计能被一锅端了。” 许怡然闻言,禁声,须臾,眸中掠过一凉,看着谢灵沁,“莫非,你想找轩辕独。” 谢灵沁对上许怡然问询的目光,咬字有些重,“我倒是想找他,可是,我一路过来,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我也当觉得不太对,只可惜,如你所说,要护他们的周全,我不能调动他们得到消息。” “不用,我们在这里等上一会儿。” 谢灵沁道,说话间,抬手掩唇轻咳一声。 刚咳嗽一声,额上突然一暖。 是许怡然的手,他看着她,面色严肃,“你额头怎么有些烫,竟似有风寒之兆,看来我昨天的药没有用,必须立即进城找大夫重新拿药。” “行了,没事。”谢灵沁轻轻拔拉开许怡然的手,宽慰道,“没事,小事而已,这搁以前,算个什么啊,等进了城,喝点热水就好了。” “小沁……” 许怡然眸色一暗,心疼极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不,是我连累你还差不多。” “嘘!” 许怡然突然拉着谢灵沁,身子伏低,只见不远处的大路上,一群紧衣整服的护卫骑着马自西夏关口急驰而出,卷起一地风尘。 “这可是太子的黑马护卫啊,难得出动,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吧,听说啊,是北荣来人,说是要抓逃犯,这不,我们太子就派人去接应了。” “北荣抓逃犯……莫非……” “嘘!” 只声前方大道边上,方才说话的两人声音立马低了下来。 “你不要脑袋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难不成这事是真的,轩辕世子真与敌私通,被下了牢狱。” “自然是真的,我那外侄儿在大牢里当差呢,亲眼看到的,据说,还是下的死牢,不给人看,不给人进,世子啊,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哎,这事儿谁说得清,前一秒得宠,后一秒下地狱。”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低,人影渐而远去。 谢灵沁与许怡然这才自草垛里冒出头来,看着前方,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四下,当下又仔细乔装打扮一番,偷了两个通关文稿碟便朝关口而去。 此时人多,又是正午过后,阳光自云层里出来,守关口检查的官兵明显也有些浮躁不耐烦了,检查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轮到谢灵沁与许怡然时,看了看二人的通关文碟,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他们过了。 “驾——” 二人刚走至城门中,身后,一阵急驰的风忽然闪面而来。 “散开,散开……”高声呼喊传过来,许怡然抱着谢灵沁的腰立马躲开。 “吁——” 而与此同时,当先在前的黑马护卫首领,突然勒停了马,眼光分外好奇的扫量着许怡然与谢灵沁以及……她的肚子。 她扮的是孕妇。 而许怡然,扮的是她相公。 “大人,方才小的查过了,他们的文牒没有问题。”一旁,方才那方才检查的城门小将忙笑嘻嘻的上前禀道。 “要你插什么话,下去。” 那为首的男子怒声一斥,那小将立马退后。 “不查严一点,万一是北荣的逃犯怎么办,那可是与世子一起的叛党,出了问题,你们谁能担得起。”那黑衣首领拿着马鞭拽着那下一通训斥,又厉声喝道,“现在,一个都不能走,再重新盘查一翻。” 人群中顿时小小声议论,极有不满,可是也无可奈何。 趁此,许怡然扶着谢灵沁退后,想混入人群中,却不料,那黑衣护卫却长鞭一横,拦住他们,“诶,你,有点身手啊。” 自然是方才许怡然救谢灵沁得极,泄露了些武功。 许怡然也不慌,忙上前道,“禀大人,小人以前也是开过武馆的,只是如今,家道中落……” 几许落寞,许怡然苦笑着,不再说下去。 那黑衣首领上下看看许怡然,“看着你这样,也不像逃犯……” “大人英明。” “不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黑衣首领声音一冷,“你们,全部重新查过。” “大人,我们冤枉啊,我夫人都要生了这……” 许怡然扮起戏来,也是惟妙惟肖。 不过,那黑衣首领马鞭一甩,带得许怡然后退数步,当下,紧了紧谢灵沁的手,不支声了。 “看来,我们只能再重新检查了。” “没关系,大不了就跑。” 谢灵沁轻声道。 而正在这时,关口外,又一队铁骑自后急驰而来,然后紧跟着停住。 “怎么了?” 当先之人一开口,四下都禀住了呼吸。 只因这声音,太过低沉好听,太过睥睨矜贵,即使,如此的冷得没有温度,也足以叫人想抬眸去一睹这声音主人的风彩。 谢灵沁却连心和指尖儿都在颤。 宇文曜。 竟为了抓她,亲自带人来到了边境,来到了西夏么。 “回北荣太子,是我们怀疑这夫妻俩可能与逃犯有关,所以再彻查一翻。” 宇文曜的目光顿时看向了许怡然与谢灵沁。 今日,谢灵沁与许怡然不止是衣裳乔装那般简单,二人面目五官,浑身上下,面部都是经过乔装的。 她自信,没有人认得出来。 可是,那清沉摄人的目光,还是叫谢灵沁几分发虚。 她没有去看宇文曜,低垂着头,既是扮演着角色,也是,不想看。 “孕妇能做成什么?”宇文曜的目光很快移开,又四下一扫,“这些人也是,一看手足虚无,落脚扎实,不是武功高深之辈,再者,这是西夏的主关卡,本宫也不认为,他们有这般大的本事,还是尽快办事吧。” “北荣太子说得对。”那人被宇文曜轻轻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看得浑身冒汗,当下对着那城门守将一挥手,“没事了。”然后对着宇文曜作一告辞姿势,“北荣太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向我家太子说清楚逃犯的情况。” “尽快。” 宇文曜言简意骇,然后,一拉马缰,带着人又退出了西夏关口,返回了北荣方向。 谢灵沁与许怡然对望一眼,这才随着人流,入了西夏。 “没想到,太子竟亲自来了。” “不止是亲自来了,说不得也猜到我们很可能要把兵符交给西夏,看样子,竟是,似与西夏交好,当然,不会如他意的……”谢灵沁声色冷淬,“毕竟,这般多年,宇文曜与西夏太子一直是被人比较的,而从来,西夏太子就没有赢过,如果有一个这般好的机会,西夏太子一定会想要翻盘的。” “那轩辕独叛国……你要救吗。” “不过是以我为借口而已,我们一会与绿妩会合吧,她先出发,应当是打听到许多消息,我想救,可是,也要端看轩辕独自己的意思。” 进入西夏关卡,可是距离夏上的帝京还要三至五日的行程。 谢灵沁与许怡然与绿妩会合后,住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出发往帝京。 一路而过都听到关于轩辕独被关的消息,听上去,是真不好。 “小姐,属下之暗中查过,怀疑,这位西夏世子当是查到轩辕世子与北荣太子联系密切,便借由你生出此事来,而且,当日,小姐你被宇文太子下狱,据说,轩辕世子还调动了西夏的人想救你,不过,最后被西夏太子发现了,这才有了后来被抓之事。” “人人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看这国与国之间也是权欲深陷。” “那你要救他吗?” 许怡然道。 谢灵沁微愣,清沉的目光直望远方。 “许怡然,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那你要救吗。” “你要阻止我吗。”谢灵沁看着她,星眸是装着一片沉寂的星河,如同她人一样,如此坚决。 “不。”许怡然摇头,面上淌过淡淡笑意,“往后,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我说过,永不背叛。” 永不背叛。 如今太过沉重的情意都能叫她心头生颤,寒意弥漫,即使,那个人是许怡然,是这世间任何人都比不得的许怡然,可是…… 她怕,也知道,她终是会负他的。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微微缩起的瞳眸,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肩,“走吧。” 谢灵沁没再说什么,似乎,有那么一些东西,不用说破,好像,说破也没有什么用。 轩辕世子府门庭冷清。 夏皇仁善,据说,只是关押了轩辕独,对世子府人格外开恩。 谢灵沁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轩辕府”三个大字,情绪莫测。 她以前就听说过,轩辕独与西夏皇上之间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当日,问轩辕独时,从他晦暗的表情,与淡然的话语里着实猜出些。 所以,既然是夏皇的子嗣,皇上就真的愿意看着轩辕独这般在大牢里,或死去。 并没有驻足多久,谢灵沁与许怡然另一番乔装打扮后,入住了客栈。 整个西夏帝京城里,守卫严密,护卫时不时面色崩肃,急步策马而过。 “哎,听说了吗,说是皇上被气着,病了呢。” “是啊,如今一应事务,也都交给了太子处理。” “这临国北荣对我们西夏也是态度不明,又有南齐……这天下,是真要乱了啊。” 远处,路过的几人轻声交谈着,不甚唏嘘。 谢灵沁眸色冷然。 这天下,的确是要变了。 “我已然联络了西夏帝京城里天机殿的人,我们先去安顿。” “西夏太子的太子府内如今只有一个太子侧妃,一直未纳正妃。” 谢灵沁却突然道。 许怡然闻声一愣,随即面色垮下,剑眉也紧紧一蹙,“我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我没做成北荣的太子妃,如果成了西夏的太子妃,让南齐与西夏交好,不也是对北荣最好的打击么。” 谢灵沁却极是严肃,好像,她已对此事打定了主意。 “我反对。”许怡然态度坚决,温润的面上有着愠怒,“我们有千百种方法,就算是南齐与西夏打起来,我们也不一定会输,何需你使用这美人计。”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那怒目生怒的模样,突然呼口气,态度软了下来,“好吧,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可能……是想做太子妃想疯了。” 谢灵沁最后几个字喃得很轻,可是仍然被风吹到许怡然耳里,听得真切。 “小沁,你的心里,终归还是住着宇文曜?” 这是这般多日以来,许怡然第一次认真说出这个名字。 谢灵沁眸光一寸寸冷下,眸光远眺,无比犀利,“对于仇人,当然得时时记着。” 谢灵沁话刚落,又是一阵急声咳嗽。 她每咳一下,许怡然的心就紧缩一分,很快带着谢灵沁在天机殿的安排下,住进了一片小院。 随后,也收到南皇与南凤凰成功滴答南齐都城的消息,谢灵沁也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夜,一则即将影响天下格局的消息也几乎瞬间在天下传遍。 南皇成功回到南齐都城,当即下召,阐明谢灵沁的真实身份,同是,道了一句北皇无耻,什么也没说,只是这四个字,已足够让两国百姓明白,让天下明白,自此,南齐与北荣宣布对立。 消息传到谢灵沁耳中时,她并不意外。 她知道,这是南皇保护她的方式,如今一切都搬到了明面,就算是她一不小心,真被擒了,对方想对她下死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只是,到底,可惜了余轻逸和南凤凰,他日,他们相见,终归只能是在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南齐与北荣,早就是,势不两立。 “怪不了你,真相被揭露后,这是迟早的事。” 见谢灵沁一直看着天边那团明月,似猜到她在想什么,许怡然,轻声宽慰。 谢灵沁没有答话,许久,她看着许怡然,眸色若深,“我必须去深牢看一看轩辕独,与他谈谈。” …… 是夜,西夏气候反而要暖和一分,可是,那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切丝丝的疼。 西夏帝京城的深牢,谢灵沁一跃而上。 赶路这些日,她虽然身体弱,可是体内那轻盈气息却越发的强悍了,翻墙掠树,轻而易举,幻术也能使上一些,再加上身上外伤几乎全好了,动作起来,也更灵便些。 云族之术,的确特别,不管她身子如何弱,可是运起功来,却是轻便灵利。 难怪,北皇上如此的想得到她,得到她云族的秘密。 地牢深暗,一路无光,看似无人,却是防守严密,危机四伏。 然而,谢灵沁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悄身抵达地牢深处,也没有半点轩辕独的踪迹。 “嗤——” 空气中,前方,原本幽暗的环境里,一点火光亮起,火光中,露出一张俊美妖冶的脸。 “谢灵沁,别来无恙。” 如同初见那个夜晚,鬼魅般暧昧的声音,好像极其亲切,其实,他们分明就不认识。 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不太愉快,他绑了她,她给他下了毒,一箭双雕,既将他赶出北荣,还彻底斩断了宇文贤原本想拉拢他的计划。 而至于他…… 此生被一个女子如此算计,那可是丢人大发了,面子扫光,回到西夏,又觉得,真是有意思得紧。 而此时,他步态风流,媚态妖娆,与当初在北荣见到的他几丝没有半点改变,此时此刻,那极细极艳的眸了里,装着奢华靡丽,更装着潋滟杀意。 一袭红衣能被穿成这般生出杀气的,这世间,也是少有之。 而且,还是一国太子。 “哦,不对,你如今是南齐公主啊,我得对你再客气一些,是不是。” 端木荣一步一步走过来,袍摆摇曳,暗香浮动,看似在一脸春情无骨的笑,可是那比女子更要精致几分的瓜子脸上,却是寒意渐深。 “端木太子竟埋伏在些。”谢灵沁寒眸冷然。 “呵呵……”端木荣却低低的笑出声来,“果然是被情所伤的女子,这周身戾气要比初见那日,深了多许。” “你特意守在这里……”谢灵沁看了眼四下,“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来这里。” “哦,也就是碰个巧,去他屋子时,看到那废蒌里丢着一张宣纸,上面,恰好是你半张脸,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谢灵沁蹙眉,这分明没有半点逻辑关系,正常人也就是得出个,轩辕独暗恋她而已,且她眼下还是自身难保,一边是北荣追杀,一边是暗下那蠢蠢欲动她未知的势力,如何就一定会来救轩辕独。 可是,这个端木荣他偏就等到这里,而她,也偏就来了。 “端木太子慧极,当日怎么没有去北荣呢,若不然,我观太子如此好丰仪,对你动心也不一定。”既然被守株待兔,谢灵沁也不慌,反而似笑非笑的如同地狱而来的幽罗。 “你是想说,我被宇文曜算计,想打压我么?”端木荣笑着轻抚眉宇,声线暧昧而迷离,“我承认,他确是我平生相当的敌人,可是,我也很快看透他的手段了,只是,并不想娶你而已,就顺水所行,不去北荣了。” “嗯,所以,现在,我跑不了是吧。” “你可以试试,不过,射成刺猬可别怪说,死得难看。” 呵…… “看在你不想娶我的份上,我很乐意与你走一趟。”谢灵沁倒是干脆爽快,她话声刚落,端木荣手轻挥一摆,顿时,暗处出来两名女子。 “南公主,请。” “还是叫我灵沁小姐吧,毕竟我还未回国加封,一下子从不受宠的嫡女变成公主,我也有些不太习惯。” “你真是实诚得让我有几分心动了。” 端木荣轻挑的凤眸里上扬着好像真就是动心的笑意,上得前来,几步,走在谢灵沁前面。 谢灵沁从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会过上这种金丝雀一般的日子。 她被端木荣请进了西夏皇宫,住进了太子在宫里殿宇,一处叫锦瑟天下的宫殿。 这名子,如此霸道,而这里面,奢华精致得让谢灵沁蹙眉。 而且,一应吃食都是上好供应,差点让谢灵沁真的错觉,她是来作客的,真不像是被禁的。 “灵沁小姐好,你想要吃些什么,可吩咐奴婢们去。” 谢灵沁看着这些个热情得有些过火的丫鬟,抚着眉心,疑惑。 这些丫鬟难道不知她是被抓来的吗,还这般殷勤。 还是说,这个端木荣想糖衣炮弹? 不得不说,这个端木荣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谢灵沁起身,刚要走出锦瑟天下,便被横空出现的护卫拦了路,“灵沁小姐,太子吩咐了,如果你想出去散心,太子会亲自带你去。” 亲自? “你们太子都能把囚禁的话说得这般漂亮么?” 谢灵沁看着来人,眉峰一冷。 “回灵沁小姐,是的。” 来人说这话时,可真是面不红气不喘。 这端木荣是个人才,他的属下,也都是人才的巅峰。 谢灵沁看了看外面开得正艳的花,须臾,收回眼神,又进了殿宇。 而那些个丫鬟就像是毫无所觉似的,又上前,对她是忙前忙后的嘘寒问暖。 “你们对每一个来这里的女子都如此热情吗?” 谢灵沁着实觉得有些吵了。 其中一个丫鬟一顿,然后上前道,“灵沁小姐你不知道吗。” “我需要知道什么。” “你可是这般多年,锦瑟天下唯一住进来的女子呢,以前太子说过,以后,能住进这里的女子,定然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 谢灵沁看着丫鬟叽叽喳喳越说越兴奋的模样,竟觉头疼。 不过,餐风露宿了这般多日,突然得这般享受,于谢灵沁来说,是有利的。 而且,这里还挺暖和,她的咳嗽都得到些许缓解。 一直到第二日晚上,端木荣这才现身。 “你的皮肤有些糙,面色有些黄,精神气也不太好,哎,这样的女人,确实有些损我太子威名。” “若不然,你以后就留在西夏吧,做我的女保镖,如何?” “需要以色侍你吗?” 谢灵沁问。 端木荣笑得风流,“不用,我喜欢水嫩嫩的美人儿,你,还差了些。” “嗯,我也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不不,你是这般好的一个饵,有了你,宇文曜会上勾,还有那许怡然,也会上勾,更重要的是,还有南齐呢,你作用这般大,我得好好计划计划,一定得将你人尽其用。” 端木荣越说越一幅满足的状态,然后就走了。 那妩媚风情的模样,谢灵沁以为他是个基。 “灵沁小姐,太子命奴才给你讲故意来。” “讲故事?” 殿内,正要就寝的谢灵沁听着殿外太监的声音,蹙眉深深。 这个端木荣倒是够变态的。 ------题外话------ 今天就一更了~新枝需要歇歇了 正文 13章 果然很谢灵沁 谢灵沁盯着面前小太监看着,这小太监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做太监着实是浪费了。 “好啊。” 她倒是想听听这个端木荣想说个什么故事。 “灵沁小姐,可是宫人怠慢,不给点灯。” 因为太监一进来,四下宫殿却只隐有月光照耀,一片若明若暗。 “嗯,不喜欢太亮,你说说故事,如果好听的话,我可以在这宫殿里找找,有什么好赏赐你的。” 谢灵沁说这话时,视线又在四周上上下下扫了一圈,然后敛了眉目,坐在榻上,浑身好像被孤寂落索的气息围绕。 那太监这才轻步上前,低垂着头,娓娓道来,“从前,在一片山清水明处,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很孤单,没有人陪他玩,可是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与他不同的是,那个小女孩极受欢迎,几乎所有男孩都好像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不断靠近她,他们玩得很快乐……” “呵……”谢灵沁看着太监,有些意味深然,“小女孩本来就比男孩受欢迎的。” 小太监没有反驳,乌黑眉目透着莹白的光,声音又轻了些,继续道,“小男孩觉得,这样孤单的日子太难熬了,于是有一日,他终于想了个法子……” 太监的嗓音没有一般公公那般儿刺耳,相反,低润沁心,叫人有种即使无聊,也想听下去的兴头。 “于是,小男孩准备了火药,将它们放在个蹴鞠里,然后,他对小女孩说,你要和我去玩吗,会开出漂亮的烟花哟……” 太监说起这俏皮的语调都惟妙惟肖。 谢灵沁本来无聊盯着地面的眼里也渐渐出现一丝神秘,看着窗外悠长薄洒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那个小女孩却很骄傲的拒绝了,同时还命人将小男孩赶走,说他没有资格和她玩,但是,那蹴鞠确实做得漂亮,小女孩高兴的留下了,然后……没多久,一场烟火起,小女孩死了。” 太监的明明没有一点形容烟火的爆炸,可是在偌大无人的殿内里声音戛然而止的感觉,还是让人周身笼罩起几分惊悚。 谢灵沁的视线倏然自窗外收回,她此时随意的坐在榻上,看着那太监,“没了?” “是的,结束了。” 谢灵沁微敛眉目,轻语点评,“那小男孩是喜欢小女孩的。” 太监低垂的眉眼里闪过什么,又道,“不过,我们太子吩咐奴才问问灵沁小姐,依你说来,小男孩当时是不是该把那个蹴鞠拿走?” 太监问得冷静,毫无感情,好像真的只是转述主子的话而已。 谢灵想了半天,星眸里闪过忧怅。 “小男孩本意不是想炸死那小女姟,他一定是想得到小女孩的注意,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拿与不拿走,都没有什么意义,如果真的在乎,倒不如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小男孩……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 太监你听着谢灵沁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微微低垂眉眼里不知染了些什么,须臾,恭敬一礼,“奴才退下。” 殿门一开一合,带走一些暖意,吹进一丝凉意。 谢灵沁转身,上榻,拉过被子,睡觉。 …… 而这边,那太监在离开锦瑟天下的不远处,驻足了脚步,在他面前,站着一身红衣,一脸玩味的端木荣,此时,他那媚艳而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好笑,“她是,这样说的吗,这个论调,倒是十分新鲜。” 太监不拴话,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该他答话的。 “好了,你退下吧。” 端木荣转身离去。 “当作……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吗……这样,就不会痛苦了吗,谢灵沁,你果然很谢灵沁。” 低喃声远去。 那太监看着端木荣的背影,也很快消失在月色下,快步进了奴才们住的屋子,进了自己屋,很快……抬手在面上凝出轻盈的雾气,而后,取下了面上那薄如蝉翼毫不叫生疑的人皮面具。 棱角分明的玉颜曝露在空气中,而那蜿蜒而高挺的鼻翼上,一线青线隐隐流过,如黑翎羽的眼睫下,尽是一片青影。 须臾,他的身后落下一道身影,“如你所料,他不在。” …… 翌日,一大早,谢灵沁被宫娥带到了一处刑房。 说是刑房,其实是一个很美丽的刑房。 一旁极大的圆木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食,而另一边,摆满了叫人只看一眼就能为之心惊的刑具。 谢灵沁的视线轻轻的自眼前一桌珍馐上划过,看向一旁,那不线微暗的角度里,被架绑在一个十字架上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头发披散,整个头都没有精神的耷拉下去,身上血迹斑斑,叫人一眼看着,就不免心怵。 “灵沁小姐,我们太子一会儿就到,请你先用早膳。”身旁,昨夜地位小太监贴心的在邀请着谢灵沁入座。 “唰——” 鞭声一扬。 谢灵沁看着那太监,还没说什么,便见那角落里,一道鞭影,长鞭一起,鞭上倒刺一拉,那被架绑着的人吃痛的闷哼一声,却像是极力忍住不要大叫。 “你们太子就是让我来故意看轩辕独受刑的吗。” 谢灵沁面色发青,说话间一把推开那小太监,就要向轩辕独而去,只是,眼前红影一闪,端木荣已然出现在她眼前,阻住了谢灵沁的动作。 仍然笑得妖冶风流。 “我还以为,你不急不慌,对于他不会有多关心呢。” “我本为就为救他而来,若不然,也不会被端木太子请到这来当客,不是吗。” 谢灵沁星眸冷然,煞气弥寒。 “给他一杯水。”端木荣轻笑一声对着一旁吩咐,顿时,先前伺候谢灵沁的太监立即上前,倒了杯水给轩辕独端去。 轩辕独好像被点了穴,不能说话,乱发覆面下,神智也不是太清楚。 “端木太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轩辕独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这般对他,西夏皇上知道吗?” 谢灵沁声音微凉,面色复杂,冷视着端木荣。 端木荣看着谢灵沁,却毫不意外她知道这般多,反而抚着鬓发,笑意风流瑰艳,“早膳快凉了,不如先用早膳。” “太子觉得,我有心情在这里用早膳?” “那或者,我先卸掉轩辕独一条胳膊?” 这是威胁,谢灵沁看了看角落里似想抬头却动弹不得的轩辕独,须臾,收回眼神,径直坐在一旁。 “本宫就是比较喜欢像这样识时务的女子,且还是美人儿。” “可我不喜欢如太子这般厚颜无耻,还卑鄙且不自知的男子。” 谢灵面色青寒,须臾,推倒面前一杯茶,“你也请我坐了两日坐上宾,明人不说暗话,西夏太子想要什么,直说。” “爽快。” 谢灵沁不置可否,清瘦的小脸上,一阵冷寒。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和你一件事,就在半个时辰前,我的人呢,在宫外抓到一个人,我看着着实眼熟得紧,就想着,我认识的人,说不得,谢小姐你也认识呐,于是,就把她给请来了。” 闻言,谢灵沁眼眸微微眯起。 却见端木荣已然对着外面招手,不一会儿,两名护卫便押着一名女子进来。 女子娇俏玲珑,只是眉峰间藏了一酒厉意。 正是所有人都觉得已然死了的五公主,宇文清月。 谢灵沁眸光微缩,明显很是意外。 毕竟,那日,皇上宣布五公主下葬,而实际上五公主失踪后,她也不知道宇文清月去了那里。 宇文清月乍然看着谢灵沁也有些意外,不过,又好像有些惊喜。 “谢小姐是不是也觉得,这女子与北荣五公主极其相似。” 端木荣却捉着衣袖,好笑着。 谢灵沁听着端木荣的话,没有言声。 “端木荣,你少在这里打什么太极了,没错,我就是宇文清月,你明知道,又何必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莫不是,叫人笑话。” “啧啧啧……都说这北荣五公主刁难跋扈,今日一见,果真是一点不辱没了这名儿。”端木荣倏的走近宇文清月,抬手就挑起她的下巴,凤眸轻挑,逼迫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谢灵沁,你说,我现在若是杀了她,如何。” 眼神看着手中的宇文清月,话却是对着谢灵沁说的。 谢灵沁面无表情,反而端起桌上太监方才又倒好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茶已凉,灌进喉咙,有些刺激,让她又不禁咳嗽几声。 看来,这咳嗽,倒是有点落疾的症状来。 端木荣听着谢灵沁的咳嗽声,俊逸的眸底似乎不见痕迹的轻微闪了下。 “她是北荣皇室中人,北荣与我现是何等仇恨,你不会不知道,你拿她来威胁我?” 好半天,谢灵沁方才停下咳嗽,声音有几分嘶哑。 端木荣轻微蹙眉,却还是道,“可是,她是打算来救你的。” 闻言,谢灵沁微愣,视线扫向已然被掐得面色发白的宇文清月,“救我?” “碰个运气,没想到你真是被端木荣抓来了。” 宇文清月有几分别扭不自在的答道,虽没有直说,不过,几乎是形同默认,她就是来救她的。 “你看,这般有良心,你说,她值不值得也成为一个筹码呢。”端木荣这时,手指已然放开。 宇文清月骤然得到放松,往后一退,急促的呼着气。 “端木太子,说吧,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嫁给我。” 谢灵沁正举杯给自己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不止是她,一旁,宇文清月的动作都是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端木荣。 这人长得太过妖孽,比个女人还要漂亮,随时随地只看一眼,就好像能被夺了魂,摄了魄。 宇文清月眼神移开一些,看着谢灵沁。 “当然,是开玩笑的。” 端木荣却又道,与此同时,意太风流的撩开袍子,在谢灵沁的对面坐了下来,“我要那五万兵将。” “没有。” “你有。” “不可能。” 谢灵沁眉峰不动,答得干脆。 “那就只有……” 端木荣眸光微侧,看向那殿内一角,顿时,方和那太监的手中我了一把利刃,就对准了轩辕独…… “我考虑一下。” 谢灵沁终于出声阻止。 那太监的手中利刃就又在端木荣的眼神示意下,一点一点收回。 有那么一瞬间,虽极力掩饰,可是,那通透的气势,极好看的侧影,倒不太像是一个太监该有的。 只是,无人察觉罢了。 “那,我现在着人送你回锦瑟天下?” 端木荣道,看似在轻声温柔又暧昧的问询问,实际上已经对着身后的人点头。 “太子,那这北荣公主……” 身侧有人在请示。 “把她交给谢小姐好了。” 端木荣倒是大方。 谢灵沁没什么表情,宇文清月倒是疑惑,闹不清楚端木荣此举何意。 锦瑟天下。 这奢雅至极的殿宇里,谢灵沁从一到这里,就没有真正的彻底融入过。 宇文清月已经换了一套素色衣衫,堂堂公主,看上去少了往日一分凌厉娇俏,倒是多了一些沉稳内敛。 不过,这个公主,心与外表本来就不一般。 而且,有些可笑,曾经敌对的两个人,如今这样的在一个屋檐下,一个南齐公主,一个北荣公主,同命相怜,同被囚禁,着实叫人有些讽刺。 “我五皇兄已经抵达北荣都城,在风暖城养了好些年,身子也好了。” 安静的大殿里,清风拂花香过,宇文清月突然轻声道。 此时,谢灵沁正一心一意的研究着对面那白墙上染就的几朵花瓣,闻言,看着她,“嗯,然后呢?” “我和我和五皇兄是双胞兄妹,他很疼我。” “继续说。” 宇文清月被谢灵沁这不放于心的态度噎了下,还是继续道,“北荣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你是晓得的,可是,我五皇兄是不信的,只要我给他一个信物,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他手上有人。” “你想我怎么做?” 谢灵沁的眼神终于落在她脸下。 “我不想死,来救你,也不过是碰巧走至附近,碰了巧,这锦瑟天下,我方才观察了,暗处高手如云,层层设防,我们必须配合,才能传出消息去。” “我如果能联系到许怡然,今日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谢灵沁清淡清冷一句话,宇文清月顿时一噎,闭了嘴。 “两位公主,这是太子吩咐奴才准备的茶。”一旁,一名太监走来。 正是昨夜讲故事,今次又拿着利刃在端木荣的令示下要对付轩辕独的那位。 宇文清月看他一眼,忽而看向放在桌上的茶,蹙眉戒备,“为什么两杯不一样?” “哦,宇文公主,一杯是你的,一本是灵沁小姐的,不过她的具有止咳功效,是太子特意吩咐的。” “呵,你们端木太子自己是个美人儿,倒是还懂得疼惜美人儿。” 宇文清月这话有些酸,有些刺,话落时端起那杯茶便一饮而尽。 “谢小姐,请用茶。”那太监见谢灵沁不动,将那杯拿起,递了过去。 谢灵沁摇头,“放下,我不喝。” “……是。”太监似有些失望,可还放在那里,然后,静立在谢灵沁身侧。 “谢灵沁,你可真沉得住气?”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正照当空时,方才走开的宇文清月又几步走过来,一把拉开谢灵沁身侧的太监,“你莫不是当真就在这西夏扎根了,一点法子不想的。” “不急。” 相较于宇文清月的急躁,谢灵沁简直淡定得不能再淡定。 周身一股轻盈气息,竟好像比过去更要多一分从容,一分泰然。 宇方清月红唇抿起,眸子紧起,好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保是后便拿起一旁那杯茶,作势要饮下。 “宇文公主,这茶不是给你的。” 却被那太监阻住。 宇文清月蹙眉,须臾,笑,“可真是够忠心的。”放落,将好茶不往谢灵沁面前一递,“喝吧。” “放着吧。” 谢灵沁仍然没有喝。 而就在这时,安静了差不多两日的锦瑟天下外,突然传来了吵嚷声。 “滚开,挡我,不知道我是谁吗?” “禀敏侧妃,太子吩咐了,不得他的吩咐,还有里面……那位的吩咐,谁也不得进出这锦瑟天下。” “太子才不会不让我进,一看就是你们这些奴才在这里乱使权利,走开……” “敏侧妃……” 那人急心跟上,可是,这敏侧妃也是个会些工功夫的,手脚轻快,还没被太监追到,就已经经进到锦瑟天下主殿外面,恰然与殿内走出来的宇文清月和谢灵沁两人来了个正面对视。 “娘娘。”身后,一纵丫鬟顿时鱼贯跟上来。 那原先阻拦的太监见此,也只得默默退下,同时示意不远的人立马下去禀报太子。 “你们,谁是谢灵沁?” 敏侧妃一袭宫裙,也是一枚丽人,然而抬手一指,可不客气,“给我站出来。” “我。”不待谢灵沁出声,宇文清月便站了出去。 谢灵沁毫不意外,面是定定的站在那里,身后,那名唇红齿白的太监紧站着,不离半步。 “你,好啊,就是你勾引太子,让他把锦瑟天下给你住,还几日的不理我是吧,你,你长得都没我美,为什么太子要让你住在这里,来人,给我打……” “太子既然不让你来这里,或许是在保护你,我若是你,就该聪明点,立马走人,立马滚蛋。” 谢灵沁突然冷喝出声。 说来也奇怪,好像她一出声不自觉的能够吸引所有人注意力似的。 “你,你说什么?” 敏侧妃生得美貌,肤白,眼美,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心计,几句话,几个动作就暴露了她的“纯洁”。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这般说话。” 敏侧妃就像是一个火罐子,一点就燃。 “我是谢灵沁你不是要找我,我又为何不能和你说话。” 谢灵沁蹙眉,上前,一把拉开宇文清月,站在这位珠光满面,宫裙富贵的敏侧妃面前,星睥冷寒,直叫敏侧妃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禁,“你,你你你,你是就是,竟敢对我这般说话,来人,来人……” “看来,太了他没和你说过,近些日来,我心情不好,而且,就在不久前,我还刚被你心心爱爱的好太了气过,所以,一会儿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 不待敏侧妃说完,谢灵沁已经打断,一个字一个字,不急不躁的从她的嘴里吐出,看着轻柔得如同音乐,可是,那周身散发的寒意,却叫人知道,她眼下真是开玩笑的。 敏侧妃咽了咽口水,手下意识的就探向自己的小腹,只觉得口干舌躁,心头慌乱,然后,脚步颤了颤,却还是不忘说点硬气话,“你,你给本侧妃等着瞧,本侧妃一定……哎哟……” 敏侧妃话没落,就突然抚着肚子痛得站不起身来。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身后一众宫娥嬷嬷立马围过来。 “你你,是你,你竟然敢毒害侧妃,毒害她腹中的孩子,你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 “走,快,扶侧妃娘娘回去,叫太医……” “哦,血,好多的血,回去来不及了,侧妃娘娘你忍忍,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不过转瞬间,四下就一片慌乱,当然,除了谢灵沁,还有宇文清月,她们就这样看着。 宇文清月倒是蹙紧了眉,看着谢灵沁,“我们,要不要帮忙。” “不,她会反过来,说我想弄死她,不帮。” 谢灵说得冷石心肠,一句话叫那正坐在地上吃痛的敏侧妃抬着手,恨恨的指着谢灵沁,“你你,你这,一定是你害我的,你……啊,我的孩子,你可不能事,呜呜,你不能有事……呜呜,我好不容易使了手段,才叫太子留下你,你可不能有事……呜呜呜呜……你如果出事了,太子更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敏侧妃竟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来,不过口中言论…… 谢灵沁眉宇紧锁。 一旁,宇文清月眉头抽搐,敢情,这孩子还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这,有意思了。 “散开。” 而这时,外面红影一闪,端木荣倾刻至眼前,看着被扶着的一脸雪白的敏侧妃,抬手把上的她的脉搏,那风流俊逸的面上微微一沉,当下抱起她就要往外奔。 “半柱香时间内,如果没有人给她扎针,她腹中孩子必死无疑。” 谢灵沁突然开口。 端木荣是个聪明人,看着谢灵沁,“你能救她?” “我要见轩辕独。” 这是谢灵沁的条件。 端木荣蹙眉。 “别答应她,太子,什么也别答应她,一定是她害我的。”敏侧痛苦的揪着眉,还不忘帮端木荣着想。 美人如玉,痛成这样,端木荣这仴上倒是除了没笑意外,也没见多大心疼。 四目对视,谢灵沁冷眸定然。 “好。”少倾,端木荣同意了,抱着敏侧妃直进殿内。 “出去吧。”让端木荣将敏侧妃放在那榻上,谢灵沁一挥手,同时让人准备了针。 以前,跟着董老学过扎针,最开始是看着,后来,她也仔细研究过,又得过董老的指点,此时这点事倒是不在话下。 半个时辰后,哀嚎声没了,哭声没了。 谢灵沁走出来,面色依然平平静静的,“敏侧妃没事,孩子也没事。” 端木荣微微愣了愣,日光下,看着谢灵沁,须臾,笑得妖娆,“你这般厉害又多才,我若不娶你,真是亏了。” “你也可以试试,死在这银针下。”谢灵沁挑了挑指尖那细如牛毛的银针,一脸人畜无害。 “不过……”谢灵沁抬手拦住端木荣,“我着实无心插手你这后院的勾斗脏乱这事,不过,对方既然想把此事栽脏给我,我若是坐以待毙,倒是不像我。” 端木荣微微凝目,“你想说什么?” “敏侧妃的肚痛不是装的,如她所说,她好般努力,才算计到你,给她一个孩子,不说她的性子不会这般做,就是她为了这得之不易的孩子,也不会为了陷害我而对孩子使套路。” 端木荣微微扬起下巴,眸中眯起一丝危险的光。 “她身上有麝香的味道,很淡,不是随身所带这物散发,当是所居宫殿里的某物,且隐蔽,但是,时时闻之,触之,是有滑胎之能的,所以……” 谢灵沁星眸沉暗若一汪海,“所以,端木太子,你该清理你的后花园了。” 言下之意就很是明显了。 有人要陷害敏侧妃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滑胎时来由久,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而今,好巧不巧的是,她谢灵沁入住了这锦瑟天下,正好就是一个现成的替罪羊,这若是孩子没了,谢灵沁有口说不清,那对方,一下子除俩,可真是一箭双雕。 只不过,对方一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并不真的是端木太子圈养在这里的金丝雀,而是关在这里的笼中鸟,更不知道,这一出精妙的宫斗被谢灵沁轻易看穿。 端木荣离开了,敏侧妃也被扶下去了,离开时,看向谢灵沁的眼神,还是恨恨的。 果然是够单纯。 “成了笼中鸟,还能给你破了桩后院大案,我也是挺佩服我自己。”谢灵沁看着天空,有些自嘲。 而殿内那茶,终还是凉了。 小太监看着,有些叹气。 天黑时,端木荣果不食言,着人带谢灵沁去见轩辕独。 幽暗的牢室时,轩辕独坐在牢室一角,神容憔悴,本俊逸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若不是一对眼珠子异亮明亮那般熟悉,谢灵沁都要几乎认为是认错了人。 “果然,白日里端木荣拿出来威胁我的人并不是真的你。”上上下下看一圈端木荣后,谢灵沁给出结论。 轩辕独只在脑中一转,就明白了谢灵沁的意思,对着牢门上前几步,“你该离开,你该回南齐。” “皇上知道你在牢里这般受罪吗?” 谢灵沁却问,看着浑身上下几乎没一身好肉的轩辕独,面色发紧。 “知与不知,于我而言,都不是那般重要了,这般多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活下去意义,我是轩辕王府的庶子,自来从不得宠,有一日,父亲却说给我世子之位,他当时说这话时,表情冷漠而冰寒,毫无开心之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皇上的旨意,而我,原来并不是……” “不过一点身世而已,有什么值得让你轻生的。”谢灵沁四下扫视一眼,然后上前,隔着牢门对着轩辕独低声轻语,“轩辕独,如果我把北荣的兵符给你,你想要怎么做?” 轩辕独一愣,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灵沁。 昏悠不明的灯光中,牢房里阴湿,可是她清冷严峻,看着他的眼神,犀利而有力。 轩辕独不可置信看着谢灵沁,眼神近乎被一种光色给纠缠着,那张狂而线条分明的脸上有着一瞬间的震骇。 毕竟,这样的深谋,不该是一个女子想到的。 也不该是,眼前的她。 好像,也只能是她。 “我听说了,你是南齐的公主。”好半响,轩辕独声音有些干涩。 “是。” 谢灵沁没有否认。 南皇一抵达南齐,就公布了这个消息,是想保护她。 “所以,你想让我借由北荣的兵力登基为皇?再以兵符对他们假意示好。”轩辕独看着谢灵沁用低得只能两人听到的声调。 “那你想当皇上吗?” 谢灵沁又问。 轩辕独眸色紧跳,“谢灵沁,你不是认真的。” “不,我从来没有这般认真过。” 轩辕独吃力的呼口气,“然后,我再变卦,打北荣一个措手不及?” 谢灵沁看着轩辕独,眉梢间浮过冷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可是……我别无选择。” 北荣与南齐迟早会开战的,既然事情已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她还能为南齐抢得先机。 “可是,我并不想看到你和宇文曜……” “他那般决算千里,胸怀天下,说不得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呢。”谢灵沁轻讽的语气打断轩辕独的话,眼里,装着满满的冷意。 “我知道,就算我想方设法救了你,你也不可能一辈子济济无名的活下去,西夏,总归要给你一个交待,你这般多年为西夏的付出也总要一个说法的。” 谢灵沁话落,退后数步,启唇无声,“你好好考虑。” 谢灵沁话刚落,身后,端木荣身边的人已然走进来,“谢小姐,时间到了。” “你们太子倒真是小气。” 谢灵沁不太高兴。 来人不答话,而是命身后一宫姝拿出一块黑布,帮谢灵沁蒙上双眼。 而方才,谢灵沁来时,也是这般,这是不想让谢灵沁知道,轩辕独到底是被关在哪里。 谢灵沁回到锦瑟天下时,宇文清月还未睡,看着谢灵沁回来,立马迎上去,“你没有救到轩辕独?” “你为我如此神通广大,凭一已之力就能将他救走?” 这是事实。 宇方清月一噎,定了定神,“要不,拼一把,我闯出去调人,通知许怡然,再通知我五皇兄。” “许怡然闯这西夏皇宫?又或者,等端木荣一切处理完毕,将我们转移,你五皇兄正好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灵沁,我看你是不是就想在这里住下去,不想离开了,早知如此,我就不来救你了,反正,说起来,你于我也没有多少恩。” “洗洗睡吧,反正你如今回不了北荣,万一端木荣看上你了,你正好在这里当个太子妃,其实也是件挺赏心悦目的事。” “你……”宇文清月气得面色有些发青,“我真是来救错了你。” “事实是,你成了我的掣肘,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用交待出那五万兵马的下落。” “你真要告诉端木荣?” “不然,你真当他不敢杀了轩辕独?” 宇文清朋被谢灵沁字字挤兑,面上憋了气,须臾,沉下思绪,“谢灵沁,你有没有想过,直接放弃轩辕独,与端木荣交好,你与他好,就是南齐与西夏好,到时,两国联手,一起对付北荣。” 谢灵沁看着宇文清月,每一个字眼都是凉的,“这样的话,真不像是从你嘴里吐出来的。” “我知道,我恨我父皇。” 宇文清月撇开头,“我与我五皇兄对父皇,对太子皇兄,都没有好感。” “洗洗睡吧。” 谢灵沁转身,不为所动。 宇文清月真是要被气疯了,紧了紧手,去了她的寝室。 “灵沁小姐,太子请你前去。” 这时,殿外有人来请。 谢灵沁蹙眉,不去照顾她的敏侧妃,又想生出什么事来,还是真这般心急,想知道那五万兵将的下落。 “敏侧妃可有恙?” 谢灵沁问了声。 那太监摇头,“没有。” 谢灵沁轻轻颔首,跟着那太监,直到了端木荣的寝殿。 与这人的妖艳风流不同,这寝,倒是清素得如此寺庙般圣洁了。 只是,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 前方,铰纱被风吹得拂起,上面似乎还有一丝血迹。 “太,太子,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而里面,期期艾艾传来软弱无力的求饶声。 谢灵沁眉心再蹙,然后,站在那里,不走了,他身后,方才跟她来的小太监也不言声。 须臾,那鲛纱被掀起,端木荣自时面走出来,一袭大红中衣,轻轻一束,大半个胸膛都裸露在外,结实的肌肉,雪白紧扎的线条,堪堪就是一幅画面扑来。 只是,这画,妖孽,血腥,一旁,一名已经没了手脚的宫娥人拖着从里面走出来,一点一点远去。 地上,血迹拖沓,让人反胃。 而端木荣接过一旁宫娥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染血的双手,这才笑盈盈的看着她,“看吧,这背后下暗手的人被我给处理了,你可放心了。” “和我无关,这是你的后院之事。” “怎么能无关呢。”端木荣亲自给谢灵沁倒了杯茶,递给她,“若不是你,我可不知道我这后院这般乱,说明啊,你很有当人主母的前者,要不,我不要那五万兵万的下落了,你做我的太子妃好了,说起来,你嫁于我了,你的人不也就是我的人吗。” 端木荣说着话,突然上前。 “太子,不好了,敏侧妃所居的潮水阁走火了。” 恰在此时,殿外有人急声来报。 端木荣面色一沉,看着来人,“火可灭了。” “灭……方才正在灭,可是,里面,并无敏侧妃的人影。” 来人说着话,噗通一跪。 端木荣那旖旎媚人的玉颜一变,须臾,唇角拉出一抹冷笑,看着对面的谢灵沁。 “敏侧妃在你手里。” “太子英明。” “何时动的手?” “只要我想,我总能动手。”谢灵沁笑,“我也没想到,端木太子的弱点是一个侧妃,倒是你那个故事提点了我。” ------题外话------ 推荐好友阡陌子然作品《田园辣妻:调教一等贤夫》虐渣,宠文 pk中,奖励多多,欢迎入坑,坑品保证 一朝穿越,她竟然被爹娘三两银子卖了,心中一句草泥马! 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她还有一个憨厚老实的相公不是? 当她打定了心思,要守闷葫芦相公过日子的时候,却发现相公一家也绝不是善茬! 一家子极品将原本不富裕家洗劫一空,她心中奔过草泥马! 凭自己发家致富,当初不要她的爹娘竟然跑过来颐指气使! 纳尼,老娘自己挣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们! 这一切对于林思羽来说都不是难事,婆婆不公,可以分家,父母不亲,可以断情!却发现自己闷葫芦相公才是最腹黑那头狼! 正文 14章 帮你家公子系腰带 谢灵沁话落,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端木荣荼蘼的眼底一点点冷下来,须臾,冷笑在整个寝殿响起,“所以,轩辕独,也不在我手上了吧。” “嗯,如今,应该早出了你的控制范围。”谢灵沁道。 “所以,你是故意被我抓的。” 谢灵沁颔首,神色恬淡,“你明白最好,我本无意与你为敌,相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然,我也不愿意与你做朋友,所以,两相皆安甚好,只不过,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为了轩辕独,我也必须得对付你。” “哈……” 端木荣笑,“为了救轩辕独,竟能以身犯险,可见,当初的宇文曜在你心里,怕也没多大的分量。” 端木荣说着这话,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谢灵沁身后那名小太监,眸中似笑似讽,只一闪而不见。 谢灵沁没有捉到,轻然转身,齿间尽冷,“过去之事,我多少,已然忘记。”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直叫那太监,低垂的脸上,眉目微微一暗。 “人我已救出,后会有期。” 谢灵沁转身,“我安全出了皇宫,你的敏侧妃也会安然无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不会有事。” “谢灵沁,如此大的锦瑟天下,竟留不住你?” 端木荣却突然唤住转身欲走的谢灵沁,女子的眉眼沐浴在阳光下,格外的光洁可人。 谢灵沁似乎有些奇怪,脑中瞬间想起之前所听到的宫娥的话,他们说,锦瑟天下,是未来太子妃,未来皇后所住的,在她之前,从未有女子踏足过,又猛然间想到那个小太监讲的故事。 蹙眉,谢灵沁收回思绪,面上冷意更甚,“我不喜欢西夏,和北荣一样冷。” “若是我愿给你一生一世,与你盛世天下,此生只你一妻,你当如何?” 端木荣说这话时,低声浅调,细眸带光,依然暧昧而魅惑,只是,那好像从不达眼底的笑意,此下,却是事着两分希冀,八分真诚。 四目相对,空气静止。 谢灵沁是诧异的,好像有那一瞬间,就看为懂这个端木荣了。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能看到你这犹豫怔怔的模样,我倒是也满足了,走吧,此弈,我只是输给你。” 谢灵沁蹙眉,走得干脆。 却不曾注意到,殿内一角,那小太监和腰,更弯了些。 “还有,那个故事,不太好,不太好的意义,不要刻意去想,时间久了,也就真的忘了,何必为难自己。” 清灵冷淡声音被风吹散到端木荣的耳瓣。 谢灵沁轻而易举就出了锦瑟天下,出了西夏皇宫。 她发现,只要她不咳嗽,体内的渐渐回复起来的灵术越来越纯然,而她也能越来越熟悉的用个十全十,它不是内功,却比内功更要意随心境,随她所意。 宇文清月自然是与谢灵沁一起,急风中看着她,唏嘘得厉害,“难怪你话不多说,原来早有计划,还说我是你的掣肘。” “明白就好。” 谢灵沁兴致并不高。 “咳咳……” 突然一声咳嗽,叫她动作慢下来,落于一旁一条街道上,而暗处一个身影也在此时走了出来。 “小姐。” 谢灵沁看着来人,很是诧异,“听海?” 她以为,当日后,他会回归宇文曜身边的。 “属下一路从北荣而来,四下打听,终于被许公子的人发现。”听海上前一步道,“许公子叫属下在这里接应你。” 谢灵沁看着听海,他一身风尘,可见,这一路而来,也受了不少累。 “走吧。” “谢灵沁,你不怕他是奸细吗。” 一旁,宇文清月有些不太赞同。 谢灵沁看她一眼,“不会。” 听海被谢灵沁如此相信,心头一动,很是感激,看着谢灵沁有些欲言而止,却终是没说出话来。 而这时,绿妩已然现身,“灵沁小姐,端木太子到时会在宫殿里找到敏侧妃,轩辕世子也安顿好了。” “许怡然呢?” “公子……受了点伤?” 谢灵沁面色一变,“什么?” 绿妩看一眼一旁的宇文清月,这才对着谢灵沁,面上愧色,“我们一直心存防备,可是,那个敏侧妃不会武功,我们,倒是松了下心,所以,趁我们不备,那敏侧妃拿匕首划伤了公子的胳膊。” “带我去。” “是。” 一行人很快至一处不算避人也不算太过热闹的宅院里,里面一切物什都是新的,看起来,是才布置不久的新宅子。 谢灵沁眼下也没空看这些,而是直接由绿妩带着进了最里处一间房。 彼时,酸皮子正端着一盆带血的水和毛巾出来。 谢灵沁眼眸一缩,立马向屋内走去。 “哎,灵沁小姐……” 酸皮子正想叫住谢灵沁,却被绿妩一个眼神扫来,当下声音顿住。 然后,下一刻,屋内屋外好像都能瞬间感觉到尴尬。 屋内,一股脑冲进内室的谢灵沁站在那里,看着上身光裸着的许怡然。 他的确是胳膊受了伤,此时已经包扎,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没多大问题,只是,此时谢灵沁只是面色微怔,没什么,他倒是耳根处一抹红晕,几分尴尬,一只手顺势就拉上自己的衣衫,“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听绿妩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一看。” “伤得不重,不用担心。” 许怡然一边和谢灵沁说着话,一边快速的系着腰带,眼底,倒是难得羞涩窘迫。 不过,也太平静了吧。 这异样的尴尬只一瞬好像就从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屋外。 酸皮子和绿妩对视一眼,无声叹气。 这般好的机会啊,公子也真是不知道珍惜,这灵沁小姐,也果然是不寻常的女子。 可是,灵沁小姐不尴尬,不尖叫,公子你倒是矜持下嘛,乱吼一声,不是也能那啥啥啥吗,制造出一种暧昧的气氛吗。 酸皮子有些着急。 而此时,方才紧跟着谢灵沁到得此地站在一旁的宇文清月清淡着脸,看看绿妩,看看酸皮子,又看看屋内。 当然,屋内的情形她看不到,不过,观这气氛,多少猜到了些什么,敛了敛神,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而屋内。 谢灵沁见许怡然因为手不方便,半响,没有系好腰带,这才上前,只是,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对着外面一唤,“酸皮子,进来。” 门外,酸皮子一听这不太好预兆的声儿,立马将手中盆放下,三两下蹿进了屋,尖瘦的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笑意,“灵沁小姐,有何吩咐?” “帮你家公子系腰带。” 谢灵沁吩咐完就转身出了屋。 神色怡然,没有半点脸红心跳之状。 酸皮子叹气一声。 “哎,公子,真不是属下说你,这般好的一个机会,你还系什么腰带,就让灵沁小姐欣赏一下不就好了,指不定这就入了他心呢,你这……” 酸皮子上前,一边帮许怡然系着腰带,一边低声念叨着。 许怡然也不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太过清澈,清澈见底,洞若观火得让酸皮子心直跳。 “公,公子,虽然说,我这长得挺好看的,可是这属下,也没这……这爱好呀……” 许怡然闻言,眸中清润光束一怔,似乎才回神,须臾,笑意微涩,“你说得对。” 嗯? 酸皮子系好腰带后退一步,看着这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清逸得圣洁的公子,一时倒是有些不太明白。 “如果展现自己的魅力能叫她开心一些,也是极佳之一,只是……” 许怡然悠悠一叹,“我不是她心里那个人,所以,怎么样,于她而言,都是不起波澜的白纸一张。” 许怡然言到此,突然微微闭眸,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在北荣,她中了春情浓,那个地穴…… 清淡的香味,香蜜沉沉的气息。 暧昧的气息,急促的吻。 她那样近,那样近…… 只一瞬,许怡然强制自己收回心神,面复一贯的清润平和,顺手拉下一旁的袖子,盖住那已包扎好的伤口,信步出了屋子。 酸皮子哀声叹气,却伋不死心,“公子,属下就不信铁杵不能磨成针呐。” 许怡然回眸看着他,“一直在磨,我期待成真。” 酸皮了冷不丁被许怡然这句话搪塞了下,倒是一时没接上话。 而出了屋子的谢灵沁到是叫绿妩帮宇文清月找了一间屋子住着。 宇文清月当然是乐意之至。 之后,谢灵沁便与许怡然一起出了院子,一直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方才在一处极古老的宅子寻到轩辕独。 “这地方是他主动要求来的,据说,这是她娘生前所住的地方,许多年不曾有人踏足了。” 许怡然解释。 谢灵沁四下看了眼,确实,萧条落寞,四下珠网,亭台楼阁都俱是古旧,而此时,轩辕独就坐在那凉亭里。 他已然沐浴过,换了衣裳,可是神态间的落寞,以及脸上的伤还是在的。 “他有足够能力与端木荣抗衡的,可是他没有。” 谢灵沁轻眯眼眸,走过去。 而此时,轩辕独眸光微抬,看着谢灵沁,似乎犹豫了一瞬,然后道,“我方才收到消息,西夏边境处的的宇文太子已然一日没有出过房间了。” 谢灵沁闻言,瞳仁轻微一缩,心头痛感一闪而逝,声音却依然没有起伏,“你想说什么?” “所以,很可能,宇文曜已经暗中潜进了西夏,更可能,一早就进了这城中。” 轩辕独道。 谢灵沁看着他,“轩辕独,不管他是否潜入,你当知道,我与他,誓不两立,我的计划,谁挡,谁死。”谢灵沁声轻却掷地有声,说话间,自袖拿出那块兵符,递给轩辕独,“是否要接下它,看你了。” “我从不曾想过,要做西夏的太子,西夏的皇上。” 轩辕独苦笑。 “你不一定要做西夏的皇上。” 谢灵沁看着他,“这世间,解决一件事的方法,有千百多种,而我先前,只是说了两种而已。” 轩辕独闻言,面上闪过异色,视线定定的落在谢灵沁身上。 夕阳余晕洒落。 女了肩膀假乎比以前更要瘦削,然而却就像是一株屹立不倒的青松,此时立于他面前,叫他,自惭形秽。 她受了那般大的伤…… 是什么,叫她还能屹立至今呢。 “我之前离开北荣时,利用这兵符,暗中调了些兵马直入北荣都城,想来是给北皇找了不少麻烦,可是,到得如今,我都未收到不好的消息,显然不是他处理了,就是他的好太子处理了,可是,只要兵符在手,这于我们而言,都是有益无害。” 谢灵沁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所以,你想要如何做,其实都取决于你。” 轩辕独的目光这才落在那古铜所制的兵符上,那上面,有着北荣的特殊国记。 这可是运用得当就能决定一国命运的东西,谢灵沁足够有能力支配,可是,她却交给他。 其中深意,唯他懂得。 这是,给了他怎么样的信任。 面前少女好像仍如往昔,还记得初次相见时,她一身男装,自信微笑的伸出手。 而今不过,几月时间,她好像什么也没变,可是,心上的伤疤,到底有多深。 “我被端木荣抓起来时,宇文曜有给我消息,要救我的。” 轩辕独伸出手,接过那枚兵符,“而今,谢灵沁,我不会害你,谢谢你给多一个选择,这一生,二十多年,自小到大,当这个世子,我都从没有自己选择一过,我的人生好像,从来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一般,就边那个……”轩辕独眉头微微一皱,面上尽是苦笑,“就连那个父亲,好像,也都如此的天意弄人。” 谢灵沁看着轩辕独,相识这般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毫不掩饰的落寞,那种自周身弥漫而起的萧索,几近荒凉。 …… 离开那处古宅后,谢灵沁同许怡然并没有立马回去。 如今,整个西夏帝京城守卫森严,可见端木荣的手段。 “我又找了些新的药,回去给你熬制一些。” 谢灵沁却摇头,“我想逛一逛。” “好,小心些。” 许怡然点头,顿了顿,转身就要走,衣袖却被谢灵沁拉住,“一起吧。” 许怡然微微一愣,整个胸腔间好像都瞬间被什么升华了,眼前世界都变得轻盈而宽广,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的淡淡微笑。 让人舒服的的感觉。 他感动,他动容,却不想吓到她,生怕一点一丝就叫她情绪退缩,生冷。 “好。” 二人此时都是一袭平民装扮,可走在人群中也算是卓而不群的存在,于是,尽量走一些人多的地方。 人多,锦秀华服多者,也就不会注意他们了。 “请问,是谢灵沁小姐吗?” 不过,二人刚没走多远,前方,一名护卫模样的人便上前走来。 谢灵沁看着来人,蹙眉,而许怡然已然周身警觉起来。 此人一看武功不低,毕竟,在他方才察觉他存在时,他已然上得前来。 谢灵沁看看许怡然,而后着那人,“是。”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她是谁,瞒着也没有必要。 “我家主子,请你前去一叙。” 来人倒是不卑不亢。 “你家主子是谁。” “我家主子说了,定然不会为难谢小姐,只是单纯的,想聊聊天而已。” 谢灵沁拧眉,不过,还是没有拒绝,轻微一抬手,“劳烦带路。” 而暗处,听海还有绿妩对视一眼,当即跟上。 一间极其雅惊的茶室后院里。 一位仪容不输南宫行云和谢将军与北皇的中年男了正端坐院中藤椅上品着茶。 他虽然年级并不大,也才五十多,可是,看上去,那神态间,竟是无比苍老的模样。 剑眉星目,面目深刻,如一笔一画刻上去的,看着刚硬,却又透着炼化般的温和。 “你是云衣裳的女儿。” 谢灵沁刚一走进,那中年男子就回头看着她,话一点不生疏,开口时,那双饱含岁月经历的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这笑,很深沉,却又带着某种世间一切看透的样子。 至少,谢灵沁没有从他眼底看到任何贪欲,那种北皇眼里一样的,对某种东西恋而不得,极其贪婪想得到的眼神。 谢灵沁点头,语气倒是轻快一些,“没错。” “你救了轩辕独?” 中年男子又问。 谢灵沁倒是不急不慌,面目稳重,“是。” “那,他,要反吗?” 中年男子问这话时,叹了口气。 谢灵沁微微抬眸看向远方,随意而淡然,“我不知道。” “可他喜欢你,我知道。”中年男了双手负手,有种老干部的气势,上下打量着谢灵沁,须臾,又看向他身旁的许怡然,“阁下就是天机殿殿主?” “有礼。” 许怡然在任何时候都能是一派君子之态。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面上不无欣赏之意,“果然是一表人才。” “如果阁下没什么要事的话,我们想先行离开。” 许怡然却是微微一笑后走至谢灵沁身旁。 “先别急着走。”中年男子看着谢灵沁,“丫头,我知道你如今是南齐公主,而你与北荣誓不能共存。”中年男子笑笑,倒是有种如沐春风的味道,“南齐对北荣,谁胜谁负,很难说的,可是,如果你能得到西夏的相助,胜算是绝对的。” 谢灵沁眉睫微敛,“所以,阁下的意思是……” “轩辕独喜欢你,自然听你的话,你劝说他反,再嫁给他,日后,你就是西夏的太子妃,西夏的皇后,坐拥两国兵力,是幸事。” 中年男子笑意温和,一派和蔼可亲。 谢灵沁的睥光却一点一点冷下,“所以,夏皇,你是想在这时来个父母之命么?” 闻言,中年男子一怔,须臾,一笑,“难怪天下人都说你聪明,竟一下子就猜到朕的身份。” “猜你身份很简单,只是,叫自己儿子反自己儿子这种事,还是皇上主动挑起,这从古至今,可真是没几个。” 谢灵沁有些可笑,夏皇却并不认为,反而笑着摆手,“你不知,轩辕独太软了,看似凌厉,可真处起事来,总是太过和善,他的身边,实在是缺少一个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女子。” “呵……” 谢灵沁忽然笑了,冷意自眉梢沿至紧抿的唇角,“夏皇,难不成,你不知道,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吗,皇室,不在意这个?” 谢灵沁有些讽刺。 “不在意,我只在意,我最爱的儿子是否能坐得那皇位,且,长长久久。”夏皇看着谢灵沁,“若是女子无作为,就算空有清白之身也毫无价值,而且,谁叫,偏就你能入得了他的心。” “夏皇为何就一定认为,轩辕独就是你手中的棋子,就该按照你说的去做?” “他是我儿子,我和我……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夏皇说到这话时,情绪终于有些变动,眼底,满是愧色。 “那,若是我肚子里已然有孕了呢。” 谢灵沁突然道。 闻言,夏皇面色一紧。 一旁,许怡然面色也是一变,暗处,听海和绿妩气息都差点一滞,被这话给震到了。 小姐(灵沁小姐)有身孕了? “你,没与我开玩笑吗?” 夏皇语气蓦然有些沉。 谢灵沁摇头,神色认真,“我会拿这事儿开玩笑吗。” “好……” 夏皇似乎思忖良义,须臾,看着谢灵沁,“如果你这腹中孩子可以流掉,我不介意,我想,轩辕独也不会介意。” 谢灵沁听着夏皇的话,几乎都要哭笑出来了。 堂堂皇室,一国之君,能说出这话,她也真是有够意外。 “不可能。”谢灵沁摇头,“而且,轩辕独也不会这般做。” 话落,谢灵沁拉着许怡然作势就要走。 可是,夏皇显然是早有准备,四下突然就钻出近百护卫,将二人团团围住。 暗处,听海与绿妩当即现身,将谢灵沁和许怡然护在身后。 “夏皇想做什么?” 谢灵沁也不生气,一片冷色。 “谢丫头,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夏皇分明很执着。 谢灵沁回转身,星眸里冷光流逸,一瞬不瞬的看着夏皇,“皇后,这般多年,你可有问过轩辕独的心思,你可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他想做什么?” “他……” 夏皇一怔,竟有些失哑,须臾,一派自信,“他自会是高兴的,这般多年,我不能给他应有的身份,如今,我帮他争取他想要的女子,给他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身份与尊贵,他会原谅我,会很高兴。” 谢灵沁听得直拧眉,看着夏皇,“夏皇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夏皇面间笑意微滞。 “你不是轩辕独,你没有与他谈过,没有真正问过他的内心,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还有一句话,我今日也可以送给夏皇。” 夏皇沉眉,“你说。” “不要自以为是的给予。” 夏皇气息一沉。 “再有,别说今日你这些人一定拦不了我,就算是拦了我,我可以跟你肯定的是,轩辕独知道了,也会放我走,他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一个你想给予父爱就一定要接爱的而毫无思相的人,你如果真的关心他,觉得亏欠他,当真的去问一问,这般多年,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夏皇身子一颤。 “我们走吧。” 谢灵沁拉着许怡然的袖子,向外走去,听海与绿妩也紧跟着。 而夏后不下令,所有护卫自不敢上前拦,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 离开院子时,天黑,好像不过一瞬间似的。 “你,真的有孕……” 许怡然立马上前扶着谢灵沁,那眼神复杂又苦涩。 一旁,绿妩与听海也上得前来关心呵护着。 谢灵沁看着三人的表情,须臾,摇头,很是无语的模样。 “没,我方才只是那么一说的。” “真的?” 明显不太信。 “做戏要逼真,不是吗。” 谢灵沁见三人那面色,须臾,摆手,同时将手递给许怡然,“你把把脉吧,我如今体内云族灵术恢复一些,能诊到脉搏了,你若是不信,就看看吧。”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的表情,当真是探手把着谢灵沁的脉搏,细细的诊了半响,这才松开她的手腕,不知该舒口气,还是作何。 “你现在身材弱,不宜有孕。” 少倾,许怡然方才憋出句话似的。 一旁,听海与绿妩也同时松口气。 小姐眼下这种时候如果有孩子,那自然是太子(宇文太子)的,那情况,就麻烦了。 “走吧,回我们那院子,商量着出发吧。”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目光又落在他胳膊上,“你胳膊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我也想再走一走。” 许怡然犹豫片刻,点头。 “放心吧,有听海在暗处跟着我呢,不会有事。” 谢灵沁怕许怡然担心,又补了一句。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却情愿她不要这样说。 她越这样说,越这样为分着想,他却总觉着,她是在寻些事情,麻痹自己,好叫自己不再去想那伤,那痛,那……人。 可,终归,许怡然无能为力,除了陪着她,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离开了,绿妩自然也跟了上去。 “小姐。” 见二人走远了,暗处,听海突然现身。 谢灵沁看着他,“你有话要说。” “是,先前,属下与许公子会和后,从绿妩那里知道,五年前,张家屠灭那一夜,太子,已在风暖城。” 谢灵沁眼眸一缩,恍然间想起来,当日,他对宇文曜一意孤行时,许怡然还对他说过,当年,风暖城张家灭门惨案时,有人去过,他说,那人身影与宇文曜和相像,莫非,他当时说的像…… “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谢灵沁问。 “属下不知道什么,只是,绿妩还给我看了那时记录五年前风暖城张家人死时消息的卷宗,我总觉得,此事,是否与太子有着莫大关系。” 听海说着这话,眉睫紧皱,秀显然,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夜风很凉,卷起衣袍猎猎飞舞。 沉寂好久,谢灵沁看着听海那紧肃崩直的眉眼,出声,“天机殿的消息不会错的,而你心里已然有答案了,你与我说这些,我又能说什么呢。”谢灵沁一叹,“宇文曜对我所做之事,你最是清楚,如今,一切,不是都有可能了么。” “灵沁小姐……” “没事,你去城楼处巡视看看吧,悼念一下父母,是孝顺。” “那小姐你一人……” “没事。” 谢灵沁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话间,人已向不远处那面馆走去。 这么些日,倒是有些饿的感觉了。 “谢灵沁。” 谢灵沁刚叫了碗面坐下,一道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 谢灵沁闻声,头都没有抬起,“你出来做什么,不怕被抓。” “你会乔装,我也会啊,在那院子里闷得慌,我也不太认识他们,所以出来走一走,顺便摸摸这西夏民风民情,也是百利无一害。” “嗯。” 谢灵沁低头吃着老板端上来的面。 面条光滑劲道,吃一口,好像这冬夜间的寒冷都被去驱退些。 宇文清月也叫了一碗,很快上来,她便坐在谢灵沁对面吃,吃了两口就撇嘴,“这味道不好啊,我看你吃那么香。” “可能心头好受些了,所以,吃东西也有味道了。” 谢灵沁头也不回,一口一口吃着面条,动作优雅而从容。 “看你吃面条就跟我太子皇兄吃东西般,像幅画似的。” 宇文清漫不经心的叨叨一声。 谢灵沁心头却是一缩,正挑面入嘴的动作也是一顿,碗扑腾来的热气打在脸上,有着朦胧迷幻的美,空灵又迷离。 须臾,谢灵沁又继续吃面,对面宇文清月却不再吃了,看着谢灵沁,眉头怔结,“我说,这面,你也真吃得下去。” “吃得下山珍海味,也能吃得下民间粗食,你方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饿死。” “你说得倒是挺有道理,不过,你拉下来要去哪里?” “回南齐,这是一个不用问的问题。” “那这西夏怎么办,你不管了,就这样走了?那万一,西夏与北荣联合起来,你南齐能吃得消吗?” 宇文清月眉头纠结在一起,着实不太放心,上上下下扫着着谢谢灵沁,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女子很美,即使乔装了,刻意扮得平凡,可是那齿白红唇,明眸浓睫,清冷得叫人多看一眼都觉是亵渎的气质叫人只要是看了,好像就移不开眼。 宇文清月粉嫩的唇瓣紧紧抿起,明眸微微眯起,“谢灵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都已经做了,我还没做的,是还没有成功的。” 谢灵沁吃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然后起身离开。 宇文清月刚要跟上,身后老板立马上得前来,哈着双手,“两位姑娘,银子……” “找她要。” 谢灵沁一指宇文清月。 宇文清月无语一瞬,忙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不用找了。” “是……是……” 一百两呀。 掌柜的眼睛都要翻一翻了。 “诶,谢灵沁,你去哪里啊。”宇文清月紧跟着谢灵沁。 “我想静一静,你别跟着我。” “我是怕你想不开。” 宇文清月几步拦在谢灵沁前面,一双灿烂的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娇巧的唇珠上扬着,寒风呼啸而过,依旧面色红润。 相反,谢灵沁却是面色发白。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 “你被我太子皇兄伤得如此,是个女子都会想要去死,虽然你非寻常女子,可是,万一你真死了,我倒是,少了靠山。” “那你放心,我不会死。” 谢灵沁蹙眉,抬手掩唇,轻咳一声。 风太大了,一受冷,她就想咳。 “你要在这里逛是吧,那我去别处。” 谢灵沁沉色转身。 宇文清月看样子想追,却又顿住,抿了抿唇,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灵沁一人走在寂静的街头,抬头,苍穹如盖,夜色如墨,浓得,都好像化不开。 “咳咳……” 谢灵沁轻咳一声,突然掠上了那高楼。 她想看,想看北荣的方向,那悬崖深处,那五万兵将在如何的守望,而砗磲,在如何的等她归去。 如何的绝地反击,血洗那些罪恶的恶毒者。 “咳咳……” 寒风中,咳嗽声不止。 风,在无声的吹,四周,寒意侵袭,而这寒意中,更带着一股子钻心的杀意。 “对不起,谢灵沁,如此落单的机会,很难得。”一把剑,架上了谢灵沁的脖子。 谢灵沁身子一僵,然后,一点一点转身,看着拿剑的宇文清月,“你想杀我?” “意外吗,真以为我是来救你的,为了你甘愿卦险,谢灵沁,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我们之间说起来,可是实在没什么特别大的交情。” “所以,你方才果然是故意激我,让我不走闹市,而走这边。” “没错。” 宇文清月那娇俏的脸上依然粉嫩得人畜无害,说着话,上前,点住谢灵沁的穴道。只不过,手指还没点下去,自己倒是瞬间不能动了。 身后,一道身影被夜色拉开。 许怡然缓缓收回手,清淡月光下,男子清眸流水,声音琴乐,缓声道,“五公主如此卑鄙,果然验证了北荣皇室的阴冷薄凉。” “谢灵沁,你竟有后手,你卑鄙。” “呵。”谢灵沁冷笑摇头,“贼喊捉贼,可真是不知知所谓,再说,你忘了吗,宇文曜啊,你的太子皇兄,曾经说要和我一生一世的人,他都能出卖我,我又如何就会轻易信了你。” “我竟然就没信过我?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 “我进入西夏本就是个隐蔽之事,更何况,我相信,以端木荣的本事,没有人知道他将我擒在锦瑟天下,而你,救我?如此凑巧就被抓来?宇文清月,如此破绽百出,可不像是被皇上精心培养多年的女儿。” 宇文清月那方才还俏脱眼底,光色一点一点揪起,“可是,就凭这,你就怀疑我?” “你不觉得,你顺势被抓,潜进西夏皇宫,就正好一切得来不费功夫,既能知道我的下落,还能与西夏交个好,再,拿到北荣兵符。” 宇文清月面色沉然,眼中狂见浪卷,却又透着几分得意,“你说得不错。” “敏侧妃是个没脑子的人,单纯得可怜,被人抓,吓都要吓死了,如何还敢伤人,也是你早前对她灌输了些什么吧。” “不错,不过,我是想叫她寻到机会杀你的,谁知道……” 宇文清月两手一摊颇有些无奈的看看身后的许怡然,“不过,也挺遗憾,只伤了你的胳膊,还让你活着。” 此话一出,宇文清月终于不再掩饰,眸色一冷,当即,向着谢灵沁的腰身而来。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点穴于我无用。” “果然不简单。”谢灵沁的动作比她更要快,一个轻盈后跃,倾刻间退后数步。 “想拿兵符,宇文清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北荣百姓。” “这是我北荣皇室的事。” “被皇上那般算计,那般放弃,身为公主,还愿意再做傀儡,你可真是死心踏地。” “不用你管。” “我在管你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谢灵沁冷然一声,终于失了耐心,对着暗处一喝,“杀了她。” 然后,转身要走。 可就在此时,只觉头顶上,光影一掠,再转回身时,竟见一人已然挡在了宇文清月面前。 月光流泻,他精致的眉目一如往昔,薄冷的唇,深邃而毫无温度的眸,好像凌厉了天光花色,折射了万物苍灵。 一身煞气,似能绵延十万里。 谢灵沁瞳仁紧缩,心头一痛。 而与此同时,许怡然挡在她身前,与来人四目相对。 “宇文曜。”谢灵沁却突然唤,只宇文曜向她看来的瞬间,突然一个跃起,空中冷光一闪,横空劈下,直斩向宇文清月的胳膊。 ------题外话------ 推荐《妃你不可之璃王妃》《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王妃,王爷求狠宠》 正文 15章 温暖她的世界 双眸冷厉,手起剑落,断臂而飞,血色染了眼。 “啊——” 宇文清月一声惨叫。 “你伤了许怡然的的胳膊,我便斩你一只胳膊,记住,这,只是利息。” “谢灵沁你竟然敢,你……” 一切发生不过也就是瞬息的功夫,快得只是宇文曜听着谢灵沁的声音愣了那么一瞬,快得许怡然的呼吸也只是快了那么一瞬,而后,心头瞬间蔓延开的,是感动。 她知道,宇文曜来了,有他在,他们必伤不得宇文清月,所以,她豁然一剑,也要为他报仇。 “砰啷。” 谢灵沁将那剑往宇文清月的方向一扔,重重砸在地止,“而且,这是你的剑。” 周身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寒风夜华好像为她凝上一层冰霜。 宇文曜看着她,只是看着她,那凤眸时黑浪翻滚,层层涌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谢灵沁呢,对上宇文曜的目光,不闪不躲,那星眸里,以前是一片灿烂星华,而今却是黑浪般的疮痍。 她青色粗衣,一身风尘,眸若凝霜,他锦衣华服,不染纤尘,眸中幽然。 四目相对,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而这这个纪纪,如此冰冷。 “太子皇兄——” 宇文清月在嘶声痛喊,似乎方才惊回宇文曜的魂,而后,偏头,看着宇文清月断掉胳膊,看着那血口。 血在流,不过,已然被宇放清月自己点了穴,流得少些了。 “太子皇兄,你还愣着做什么啊,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不是来帮我的吗,你……” “住口。” 冷冷两个字,似千斤重重压下,叫宇文清月瞬间住了嘴,定定的看着宇文曜,竟叫她明明痛,却生生被那气势所摄,不敢发出声响。 风,明明刮得厉害,却又突然好像很静。 而无声中,层层围拥而至,似黑云般,瞬间将宇曜和宇文清月包围。 “殿主,灵沁小姐。” 绿妩当先在前,凝目严肃。 “太子皇兄,我们被包围了。” 宇文清月见此,白着脸从地上坐起身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宇文曜,“太子皇兄,你有没有带人来,我们……” “信口。” 宇文曜再是两个字,这下,宇清清月是彻底的没了了声儿,然后恨极的看着谢灵沁的方向。 “其实,死在这里也是挺好的。”谢灵沁道,转身就走。 “你已经夺了她一条胳膊,是否,就可以放我们离开。” 身后,宇文曜终于开口,他看着谢灵沁,一瞬不瞬的眼神,好像生怕错漏一丝,她就离开了似的。 她真的,瘦了秀多啊。 “呵,果然是兄妹啊,宇文太子竟还如此有良心的吗。”谢灵沁脚步停下,没有再多看宇文曜一眼,话落,而对着绿妩等人道,“杀——无——赦”。 那般铿锵有力的话,风过,将这有力且冰冷的字眼吹进宇文曜的耳膜里。 那是一排偶至寒的凉水,浇得他瞬间血液凝固。 她,恨他至此。 想要杀了他。 暗处,又有数十名黑影突然而落,瞬间将宇文曜与宇文清月再度紧紧包围。 可见都是天机殿的高手。 而最外围,谢灵沁已然翻身上马,作势就要急速离去。 即使是他的尸体,也都不想污了自己的眼吗。 他如此恨她,他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心头难言的苦涩蔓延至心底。 沁儿…… “谢灵沁。” 宇文曜在谢灵沁正要一夹马腹离开那一瞬间出声,叫住了她。 时隔这般多日,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好像都含着浓浓的深沉与空洞。 “谢灵沁,我是爱过你的。” 宇文曜道,即使,心头难言苦涩弥漫,即使,他想说的,明明就是,我爱你,从未改变过。 “嗯,你也杀过我,只是我命大。” 谢灵沁道,并没有打算停留。 “哼,谢灵沁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我太子皇兄那夜与李倾玉独处一室,待到天明方才出来。” 身后,气极的宇文清月突然大声道,那话,一字不落的吹进谢灵沁的耳里,谢灵沁手心微紧,心痛得紧缩成一块,不过瞬间,好像五脏六脏六腑都是生生的抽疼的,然而,她依然脊背笔直,的坐在马上,那脸色,比之方才,更要冷,她看着一旁的许怡然,“看来,我方才是不是不该只夺了她一只胳膊,该也封了她的嘴。” “你敢,你……” “听风。” 宇文曜突然对着暗处唤,当下,听风与听雨立即出现在宇文曜身后,他们看着太子,又看着谢灵沁,没有人比他们还要沉重。 而听见,倏然抬手,点住了宇文清月的声穴。 宇文清月恼怒的看着听见,可是,啊呀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灵沁,我不会是一个人来,你这些人,也不一定会拦得住我。” “那宇文太子便试试好了。” “谢灵沁!” 宇文曜又一叹,“你恨我吗?” “恨啊。” 谢灵沁转眸看着他,“我的恨,远比你所理解的还要深还要浓。” 宇文曜身子微微一颤,看着谢灵沁,看似,泰然自若,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宽袖下的手掌在不停的不停的压制,压制,再压制。 “宇文曜,我们之间,不止是你会骗人,我也会骗人。”谢灵沁突然无比哀凉的笑了笑,笑意不达眼角,反而叫人方圆百里好像都浸了寒意。 宇文曜心头滞了下。 一旁,许怡然的心头,也突然坠了下。 “我太相信你啊,即使我早就隐隐猜到,一直以来,就是你和宇文案联手不给我解药,毕竟,你是太子啊,你那般爱我,怎么就舍得看到我受一丝丝痛呢,所以,我告诉自己,你不会的,是我想错了,你只是在一个身世坎坷的胞弟与最爱的女子之间,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如何取舍,以你之慧,总会有一个万全之策。” 谢灵沁道,她看着宇文曜的眼睛,眸中凄凉而可笑。 宇文曜最是心头一动,“你,你早就有所察觉,你……” “是啊,可是,眼看着我一次又一次毒发,你却仍然拿不得解药,刚开始我不懂,后来,我懂了,宇文安他是你弟弟,最是听你的话,他怎么会如此的为难我,除了是因为你的授意,我找不出第二个解释,可是……” 谢灵沁抬手,抚了抚眼角,她以为,她还有泪的,结果没有。 她冷笑一声,“可是,我沉浸在你亲手给我营造的岁月静好中,不得自拔,拔不出来。” 谢灵沁边说边笑,那笑,如此萧索,叫宇曜眼底光束一点一点掠起刀光剑影,却唇瓣发干,好像发不出一个音来。 “为了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你还故意叫宇文安给我下药吧……” “没有。” 宇文曜突然冷声否认,声音有些气息不稳,“我是叫他将解药控制着,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让余轻逸亲自去西拿解药的原因,可是,关于宇文安对你下药,这事我并不知道,我做过的,我承认,我没做过的,我可以解释。” 即使,你已经不想听这个解释了。 “呵……”谢灵沁星眸里冷意浸寒,“宇文曜,是与不是也没那般重要了,你所做的又何止这些,那日,温泉池出来,我毒性发作,你本来想以内力帮我压制,却又说怕与许怡然的内力起了冲突,可是,果真是如此吗,宇文曜,那是因为你体内的功法,本来与许怡然的就同出一宗吧。” 谢灵沁话落,许怡然面色一震,似乎意外,又好像不意外。 显然,他知道,只是意外,谢灵沁竟然早已经知道。 “你是怕一下子激起我内心的记忆,不受你控制,所以才看我痛苦着,也不救我吧……”谢灵沁字字冷笑,“宇文曜,我爱你,我更信你,无条件的信任你,在你面前我放下所有防备,可你呢,却对我处处耍弄心机。” “你当初说,宇文安五岁时,看了不该看的,是看到了云衣裳我母亲吧,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因为,我娘她心地纯善,虽然与皇上为敌,却也不忍心见宇文安小小年纪便不知世事,所以,他动用了云族灵术,让他恢复神智,只是天果循环,哪有这般好的事,必定是牺牲为代价,所以,他的双腿废了,至于你身上的云族灵气,想必也是我娘后来实在是想求着万事尽好尽美,给予你,让你对宇文案的身体进行疏导,才能让他这般多年,时而能行走些,宇文案……” 谢灵沁近乎讽刺的看着他,“我说得对吗。” “对,你说的一切都对。” “可是,你却是如此的忘恩负义,我母亲,终归是看错了,才能在十多年后,让你这般在残害她的女儿,宇文皇室多薄情,终是,没有一个例外。” “许怡然,这些日来,你一直没说,那日赐婚宴,你之所有的成全,是因为他威胁你会毁了解药,是不是?” 许怡然神色一动,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却已经是答案。 “你从头到尾一边拿着解药掣肘着许怡然,一边又制住我,偏我对你爱得死心塌地,如今想来,我可真是蠢不可及。” “不过,事到如今,有件事,我要问你,我想,你也没有再说谎的必要了吧。” 宇文曜眸色一紧,心头的痛蔓延开来,只觉得脚尖都是凉的,可是,他仍然自若的迎上谢灵沁那如利刃般的视线,“你问。” “五年前,风暖城张家灭门惨案,天机殿的消息,当夜,你去过张家,是不是?” 宇文曜沉默,须臾,点头,“是我。” “不是。” 谢灵沁却突然摇头,“宇文曜你对你胞弟果然是极有良心。” 宇文曜心头一缩。 一旁,已然现身的听海面色一紧,定定的看着谢灵沁,生怕错漏了她嘴里任何一个字。 “这世间,谁能有太子如此身姿,除了你的同胞弟弟,宇文安,我不认为还有谁会这般,而宇文安,他一直神智有问题,那夜发疯屠杀了张家,然后,你得到消息,赶到时你就看到了听海,所以,你以查此事为由,将听海收归在自己身边,可是?” 谢灵沁话一出,宇文曜眉目生雪眸中起伏厉害。 一旁听海更是震诧不已,“小姐,你说,灭了张家的是……宇文安?” 谢灵沁看一眼许怡然,以及绿妩,这才对着听海点头,“对,如果他们已然确定是宇文曜的话,在这样如今,我已与宇文曜为仇的情况下,他们为何没有直接与你说,他们只是不想让你冲动。” 听海牙齿紧崩,额间青筋直冒,“竟然……竟然……” “不过,你恨宇文曜也没错,他与宇文安都是如此的恶贯满盈。” “所以,太子就把我拔在你身边,所以……” 听海有些不敢相信,摇头,又点头,显然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听海,宇文安是杀了张家,这点不可否认,可是,他那晚,是中了招。” 宇文曜紧然出声。 “中招?呵……普天之下,太子你多厉害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能被人陷害。” “沁儿……” “不许这么叫我。” “不管你信与不信,他那夜是被阎王殿的二长老算计,所以才……” “我只关注结果。” 谢灵沁道,没有一点感情,“今日若你不死,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谢灵沁的声音被吹散,却一字一字砸在宇文曜的心上。 他看着她,看着她青衣粗衫,眉目极其平静的和许怡然策马而去,直到最后一片衣角也在眼前消失。 风很冷,很冽,一片山坳处,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在清冷的夜风中那毫不情绪的侧脸,终于还是开口,“方才来信说,宇文曜带着宇文清月跑了,宇文清月受了一点轻伤,宇文曜被划伤了胳膊。” “嗯,有些遗憾。”谢灵沁道,声音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如果你……” “你是想说,没有让他死在西夏城外,达到栽脏的目的,有些遗憾。” “栽脏?” 许怡然有些怔然。 谢灵沁看着他,“对,如果宇文曜能死在西夏,就能顺利的挑拨了西夏与北荣的关系,不是对我极其有利吗?” “有雷霆暗卫在,宇文曜又芨芨营营这般多年,如何会轻易中招,而且,如今西夏还有内患,当是不可能。” “但是,我总要以防那个万一,那个,只要一个行差踏错,就叫他们两国联合起来,而叫我南齐陷入被动的万一。” “你难道不是打算让轩辕独相帮你吗?” “不一定。” 冷风将谢灵沁的声音浸润的冰凉,许怡然眉头松动,眸色幽沉,须臾,似乎叹了声,“小沁,你有些变了。” “变好还是变坏。” “变得……不善良,变得,太过利用人心。” “许怡然。”谢灵沁突然缓缓的勒停了马,抬手指着身后,西夏的方向,看着许怡然,又指向东方的北荣的方向,“看到了吧,天地苍茫,而我只是其中一只蝼蚁,我本无心与天斗,可是,偏他如此对我残忍,天不公我,我自然,只能翻天。” 她说得凛然,说得很轻,却无端霸气葳蕤,叫人于瞬间,对上那双坚毅果敢的眉眼,生不出一个不字来。 一旁,绿妩听着,看着,唇瓣张了合,合了张,终还是没有言声。 “不过……” 谢灵沁话锋一转,“如今宇文曜受了伤,吩咐天机殿的人一路拦截,杀不了他,也不叫他好过。”谢灵沁道。 许怡然看她一眼,点头,“好,伤他,是我心中所愿。” 许怡然原以为这样说,谢灵沁会有所动容,可是侧目一看,谢灵沁依然清冷无波,面上,没有半点情绪。 “还有,听海。”谢灵沁对着暗处吩咐,“将宇文曜受伤的消息散发出去。” 空气中,似乎沉默一瞬,然后,传来听海的回应。 事实接受起来,虽然有些难,可是,也只得接受。 一行人休息没多久,又继续出发。 当然,与宇文曜一役,谢灵沁的行踪也同样暴露了。 自西夏回南齐,的确合适不过。 然而,在所有人以为,她会直接绕着西夏回南齐,有心人还准备好埋伏时,谁也没有想到,谢灵沁竟绕着最远的路,直入蛮夷。 她要取道蛮夷,穿过那处极寒之地,直达南齐。 虽然路途摇远,可是,埋伏少。 而且,那日之后,她也想去蛮夷看看。 毕竟,她如今与安尚宁是同一个目标。 再如何,她不要叫蛮夷与她为敌。 “小姐,去到蛮夷,我们可以去找找你体内解毒的草药。”听海在一侧道。 “没有了。”绿妩回。 “什么?” “当日,那西夏太子在率先找到时,就放了一把火,将那草全烧光了。” “什么?” 听海一愣。 而许怡然面色沉下,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是啊,现在想想,好端木太了真不是人。” 说这话的是酸皮子,他早就在此地等候,如今汇合了。 而几人在忧心上火,回头一看,谢灵沁这个当事人竟然无比坦然,没有半点慌色。 “小姐……” 听海上前。 “没事,生死有命,而且,不说我我没那容易死的,如今我体内的云族之术倒是恰好能将那毒性压制住,挺好的。” 如果那草药还在的话,许怡然当时就不会受制于宇曜了,所以,谢灵沁是早就猜到了。 “可是,这毒一日未解,你就一日不得安生,属下如何放心。” “天无绝路。” …… 马车一边行了五日,这五日里,没再传来宇文曜与宇文清月的消息,倒是从蛮夷传来不少可用的消息,说是蛮夷最近很闹腾。 蛮夷主君如今有三个儿子,长子椎达木,就是现今的王子,其后两兄弟,一个敏格木,一个亲和木,前者阴险狡诈,后者霸道残忍,总之都不是省沙的灯。 草原之上,三子争闹,每年都会上演,只是,据说这次,闹得格外凶,只因为,蛮夷主君病了。 “不得不说,这蛮夷主君病得真是时候,你看,南齐离得远,西夏要解决内乱,北荣要捉拿我这个逃犯,同时还有太子与皇上的两相抗衡,一时间,都没人能抽空出来理治他们。” 晨曦洒落,马上,谢灵沁以手挡光,看着前方那绿得没有一点尽头的地方,似笑似笑。 许怡然看她一眼,会是叹气,“可是,如此乱的蛮夷,你却偏要来。 “安尚宁在这里,我必须得要来看一看的。” 许怡然无法,突然道,“你最近咳嗽的得少了些,你说,只是端木荣给你喝了一些茶。” “当是吧,我也没有每一杯都喝。” “那我真该去向他讨点来。” “不能全归于药,也可能,是我体质好,在逐渐恢复。”谢灵沁道。 天色渐晚,蛮夷的风真的是很大,待在山上,一目四下,都是扑簌簌的响,几如同雷声一般。 “小姐,你冷不冷?” “还好,我们再看看吧。” 毕竟,这里是能看到蛮夷主帐大营的最佳且最安全的位置。 “小沁,若不然,我们先睡一会儿,你不休息,马儿也需要休息。”许怡然实在是心疼谢灵沁的坚持。 谢灵沁想了想,点头,“也好,我突然想吃烤兔了,可有。” “一定有。” 谢灵沁话刚落,酸皮子就溲的一声不见了。 蛮夷地处偏僻苦寒,不过,这般多年过去,四下也是一片苍翠,许多蛮夷百姓穿着厚重的襦裙,牧着牛羊。 风吹草过,将一股湿寒之气自山的另一边带来。 “那边,就是极寒之地,若想经蛮夷到南齐,就必须经过那里,不过,那里很是危险。” 许怡然抬手一指那苍芒得望不到边的天际道。 谢灵沁追着许怡然的视线看过去,虽冷,虽寒,却豁然间觉得,天地如此苍广。 “蛮夷没有山,一履平地,看着,也挺赏心悦止。” “南齐四季如春,春暖花开,民风开放,相信,你会更喜欢。” “那到了南齐后,你也会留在南齐吗?” 风撩起谢灵沁的发丝,她问。 闻言,许怡然唇角带了点笑意,看着她,清润的眼底闪着温和的光芒,“那你想我留下吗。” “我不知道。”谢灵沁轻轻移目,抬头看天,声音好像都带着疲惫,“许怡然,我的心,死了,枯寂得没有一点生机的现象。” “我想等着看你真正再笑的那一天。” 许怡然道,声音轻缓如山间清水而过,流淌至心尖儿。 蓦然就让人心头微暖。 沐景看着许怡然。 许怡然其实真是长得很好看,他的好看,不是出类拔萃的精致绝伦,是那种立于群山大地中独一无二的清流,叫人只一眼,就能被那种清润纯然吸引,移不开目。 而此时,谢灵沁很感激,很庆幸,自己的身边,这般多年,一直有着个许怡然。 他守护她,爱她,却从不多咄咄相逼。 他只温暖她的世界,从不打扰。 他想要什么,她知道,谢灵沁从来就知道,恢复过去记忆的她,更加清楚,可是,她给不了。 “许怡然,这一生,我欠你的。”谢灵沁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许怡然却怔在那里,心头划过苦涩,面上却依然温暖如春。 她说这一生,她欠他的,就是说,这一生,她的心里再也住不进任何人了吧。 “公子,世上不怕有心人。” 绿妩突然现身,长眸里是鼓励的目光,“以前,你不是讲吗,云姑姑说过,这世间上,你与小姐是最相配的,你们的八字星命,都是最合的。” 许怡然看一眼绿妩,忽而移开目光,那清润的眼神里,装了春花秋月,装了世世繁华,却仍然带着一丝苦笑。 世上安得两相悦。 纵然八字,星命,他们都如此合适,可是,心呢。 …… 而这时,西夏的消息也终于传来。 轩辕独以北荣兵符与端木荣谈判,结果,端木荣仍是太子,而轩辕独不再是那个处处受制的世子,自此,天高水远,他有他的自由。 至于夏皇,那一夜他与轩辕独促膝长谈,最后不知是明白还是放下。 总之,西夏还是交由端木荣。 这消息是轩辕独发给谢灵沁的,而谢灵沁收到消息时,轩辕独已然将兵符暗中交还给了北荣。 谢灵沁明白轩辕独的用意。 他是想保住西夏,不受牵连。 他虽然不想做世子,不想当这西夏的皇上,可是,他最后还是做了对西夏来说,最有利的事情。 两国战火,便也牵连不了西夏。 当然,这也是那日,她与轩辕独说她给他后符,但是,他能做决定的,不止她给他的两条路,也是她与夏皇说,应该问问轩辕独,问问他想怎么做。 所以,轩辕独做出这样的选择,谢灵沁一点奇怪。 一旁,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却是眉目愁结,“我本以为,你是想利用轩辕独而攻打北荣,如今……我倒是真的越发看不懂你了。” “砗磲可有消息来?” 谢灵沁却转移了话题。 “没有。”许怡然摇头,“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只希望,这个端木荣就真的是消停下来。” 谢灵沁将那带来消息的纸条在空气中催化,微笑,“世间之事,谁能说得准。” 话落,一阵大风过,刮起裙裾飞扬。 蛮夷虽不如北荣,南齐,西夏怏怏大国幅阔广袤,可是,区区小国,也是五脏俱全。 街道上,多了了异域风气,人来人声,倒也热闹,茶馆,酒肆,一应尽有。 只是,每个百姓的脸上,似乎,都无形中带着一种恐慌。 这种恐慌,谢灵沁见过。 前世里,她去过许多地方,当一个政权被更替,而国情不安时,就会有民众露出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后生活的不安定露出这种说恐慌还不说是绝望的表情。 看来,蛮夷内部远比传言中的还要乱。 此时,谢灵沁,许怡然,还有绿妩三人早换了服饰。 蛮夷偶有风沙,三人都以面布遮挡了脸,倒也不会让人奇怪。 “公子,灵沁小姐,奴婢打听过了,原来,就在昨日,蛮夷主君昨日病情加重,还吐了血,而敏格木和亲和木当即围了起来,说是椎达木王子暗害主君,幸而黑布卫出面阻止,才将一场内乱消停下来,如今蛮夷内部一片混乱,虽然还僵持着,谁也没讨到好,不过,这也就是如同一个紧崩的弦,说不得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 绿妩小声道。 “那安尚宁呢。” “回灵沁小姐,据说,塞姑娘与她的人都不在。” “都不在?” 谢灵沁倒是有几分诧异,她就是想打听得更清楚,才从山下来。 毕竟,天机殿如今被北荣盯上了,更得小心一些,不可多用。 “是的,据说,出事前,就已然离开,离开前,还与椎达木大吵一架,当是闹崩了。” 绿妩说话间,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声音更压低了些,“公子,灵沁小姐,既然塞姑娘不在这里,不如,我们早点离开,灵沁小姐你的身体也需要好生调养。” 谢灵沁却没有很快回答,道,“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许怡然自然同意,绿妩无奈。 蛮夷到底是比不得大国繁华,客栈简陋,不过也还算干净。 “你好生休息下。” 许怡然亲眼看着谢灵沁喝了一碗粥后,这才出了房门。 可是,许怡然刚出去,谢灵沁便抚着唇,将方才吃下的粥全部吐了出来,然后,难受的靠在床边,大喘气。 她其实,是真吃不下,恶心,反胃。 谢灵沁当然不傻,估摸了下时间,也不可能是怀孕,心中不知是松口气,还是讽刺。 她这身体…… 少倾,谢灵沁运气平心后,这才推开窗,纵身一掠。 …… 小半个时辰后,谢灵沁已色打扮成蛮夷的护卫,进了蛮夷的主大营。 不像北荣南齐那般是层叠而起的殿宇,而是古仆了然的大营,营上插着蛮夷特有的标志。 “你说,主君还能醒过来吗?” “……谁知道啊。” “这若是真醒不过来,那,得乱成什么样……” “嘘,别说了,一会叫黑布卫听见了。” “有黑布卫护着椎达木王子,才叫他们,不敢越前啊。” “可是两位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黑布卫查出来,真是王子对主君下了毒,那,黑布卫是会禀公处理的……” 谢灵沁听着前面两名护卫的议论声,眉头蹙起,看了眼四下。 …… 而此时,客栈里。 “公子,灵沁小姐不见了。” 许怡然面色一震,须臾,盯着绿妩,“她一定是怀疑了。” “属下也不想的,只是蛮夷此下危机四伏的,我们又人手不够,灵沁小姐身子又不好,属下是不想让公子与灵沁姐身入陷境。” “可是,你低估了她的固执与绝强,还有,她对安尚宁的情谊。” “那,公子眼下怎么办,灵沁小姐一定是去了蛮夷主大营了,我们需要调派蛮夷的人手吗。” “不,你先上山,我去看一看。” “……是。” …… 而此时,谢灵沁四下搜寻一番后,隐藏在一处营帐外。 “塞雅?哦不,安小姐,我说,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说了,只要你以后效力于我,我一定保你吃香喝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呸,吃香喝辣,你能帮我打倒北荣吗?” “能,当然能,你看,椎达木不是都被我给打倒了吗。” “呵。” 安尚宁冷笑两声,“你们而今是平手好吗,而且,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谈判方式,你最好是先放开我。” “放了你?都说北荣女子狡猾聪明,我若放开你,你趁机跑了可怎么办,要我说,你真是犯贱,那个椎达木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痴心对他,莫不是……” 男子粗狂的声音,突然就带起了淫邪之意,“莫不是,他弄得你很舒服,嗯?” 安尚宁如今早不是当初那个高门宅院里单纯而能随便被一句话给憋得脸红的小姑娘了,冷声一抽,“不管如何,你永远比不上他,你连你那个二哥都比不上。” “什么?呵呵,想挑拨我,北荣女子果然是伶牙俐齿,难怪我二哥叫我小心看着你……哈哈,不过……” 男子突然一把上前抓住安尚宁,“我就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男人欺身而上。 “忽——” 营帐内,灯光闪了闪。 亲和木看着四下,正要说什么,只听一阵风声,然后,一丝血线,腥味蹿至鼻尖。 再然后,屋内的灯,又亮了。 安尚宁看着站在那里正缓缓收回匕首的谢灵沁,又看着此时倒在地上,想发声,却发不出,只能捂着自己脖子的亲和木世子,面色微惊,却毫无同情。 而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世子,只能是怒瞪着眼睛,最终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世子死了,会很麻烦。” 安尚宁忙走去营帐门口,撩起一角,朝外看了看,回声对着谢灵沁道。 谢灵沁看着她,没有说话。 安尚宁比起以往,更加成长了,若是往常,她会先扑过来,分外惊喜看到她,可是,现在,好眼底闪烁着惊喜,却能知晓轻重,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要解决眼下。 “你想怎么做?” 谢灵沁看着她。 “椎达木没有那么蠢。”安尚宁却说了这般一句,“他是故意示弱的,今晚,他会反击。” “可是我方才一路看来,就是反击,那也是两败暗伤的事情。” “与我无关,我们一起离开。” 安尚宁咬咬牙,看着谢灵沁,“我们可以黄雀在后,待他们两败俱伤,再随便找个人成为傀儡,自此掌控蛮夷。” 谢灵沁细细看她一眼,星眸里浩瀚如深,没有反对。 “你的人呢?” 谢灵沁又问。 “椎达木为了让我听命于他,把安尚羽控制起来了,我要去找她。” 安尚宁说着话,看着谢灵沁,“我知道安尚羽被关在哪里。” “一起。” 安尚宁看一眼谢灵沁,“你……听说你受伤,身体也不好,你……” “没事,走吧,我就是来救你的。” 谢灵沁拉着安尚宁的走就往外走。 安尚宁带着谢灵沁悄悄的走至最北边一处营账,还没有走近,营账旁一道身影悄声而至,急声道,“四小姐,九小姐不见了。”正在这里, “什么?” 安尚宁面色微急。 “属下方才去时,那里空无一人。” 来人话刚落,前方,也就是方才谢灵沁他们离开的营怅外,顿时吵闹起来,想必是亲和木的尸体被发现了。 火光骤然大一亮,变故好像不过一瞬之间。 “那是椎达木的人,是他趁机发难了。”安尚宁看着谢灵沁,“一定是他把尚羽给控制起来了,灵沁姐姐你先走,我去找他。” “回来。”谢灵沁一把拉住她。 正文 16章 蛮夷内乱 夜下的蛮夷如同一个沉默着正要发怒的雄狮,风吹得面上都好为像在被风沙剐蹭着。 而前方,嘶喊声已起,火光扑腾着像耀眼而凌迟的利刃。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一脸着急,“灵沁姐姐,我不能放弃尚羽。”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你根本无处寻人,先撤。” 谢灵沁看一眼身后,抓起安尚宁就飞快的出了蛮夷主营帐。 一路飞掠而过。 “四姐。” 几人刚到达一处山穴,一名少女便飞奔出来。 少了往日的跋扈与倨傲,多了一分不属于这个十岁年纪该有的成熟。 “尚羽,你怎么在这里?” “我跑出来了。” 安尚羽呼着气道,急速道,“那个椎达木为了谋事,根本不在意我的性命,我就趁着敏格木他们来寻麻烦时,趁机跑了出来。” 安尚宁看着安尚羽,不知想了些什么,须臾,摆摆手,“没事,你没事就好。” 之后几人与安尚宁的人手在一片山头汇合。 月落中山,四下山风阵阵,似乎卷起一阵沙灰落在人的脸上。 谢灵沁掩唇轻咳一声,看了眼四下,然后,视线落在那不远处,正愣望天际的安尚宁,随后走过去,“你在想什么?” 安尚宁蓦然回神,看着谢灵沁,微微苦笑,“没想什么,灵沁姐姐,你就一个人吗,许怡然呢?” “许怡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见了会来找我,可是,以他的功夫,稍稍一打听就知道我不在,所以,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灵沁姐姐你是要去与许怡然他们会和吗? “其实你心里已然清楚。” 谢灵沁不答,却悠悠一叹。 安尚宁闻声一怔,对上黑夜下,谢灵沁那没淡无澜的眼神,瞳仁一缩,心头微滞。 她明白,谢灵沁指的是什么。 “我明白。” 安尚宁突然呼了一口气。 “椎达木的手段,你我都知道,如果他真是要拿尚羽威胁我,尚羽不可能跑得出来,而且,我们一路从主营帐出来,也没有任何人阻拦,还正巧的刚杀了亲和木从帐子里跑出来没多久就看到椎达木他们打起来了。” 安尚宁话落,呼口气,神态秀雅,眸中晦暗,“他是,故意要让我走啊……其实,我也没有想到。” “我也没想到。” 谢灵沁负手望天,“如今那里厮杀正烈,谁也不知谁能是最后的胜利者,你想要如何做?” “灵沁姐姐。” 安尚宁摇头轻叹,“你不是说,黄雀在后?” “问你的心吧,你想怎么做?” “呵……” 安尚宁眼角突然弥漫一丝诧异,一丝不解,“灵沁姐姐,我以为,如今的你,不会再相信爱情。” “我只是不相信我的爱情而已。”谢灵沁拍拍安尚宁的肩膀,“谢谢你不问我,我错了,当初不该不听你的,对宇文曜执作不悔,一意孤行,后悔不已。” 安尚宁没有说话,秀雅冷峻的女子面上带着感伤。 “而如今我一路而来,这条命,害死多少人,我的身上又背负着怎么样的仇恨与使命,已经,由不得我选择。”谢灵沁仰望苍穹,唇角苦笑,“这天啊,就是想要灭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斗天,所以……” 谢灵沁看着安尚宁,“我只是希望,你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 安尚宁眼睫轻颤,眸中复杂,唇间白了白,“可是,就算我去帮了椎达木有如何,他生性残忍,以前那些传说都不是假的,在他手上死的女子……”安尚宁闭了闭眼,“他的残暴是真的,我又如何敢去轻易尝试。” “问问你的心吧,事到如今,我也总是觉得,有些事,不尝试,自己又如何知道是好是坏,遗憾,反而是最难以接受的。” 谢灵沁拍拍安尚宁的肩,然后转身,“这里风大,我去避一避。”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的身影一点一点自眼帘中消失,心,却一点一点紧起。 那日在北荣都城,她苦口婆心相劝,她却死死不放弃,拼了命的相信着宇文曜,只要一提到他,那眼底都是灿烂的星亮光华,而今,她依然倔强,脊背挺直,纤细却是苍穹压不弯的挺拔,她的眼,她的眼都没有变,可是,眼底,不再有那样异常灼亮的,在当时她不理解,而今她多少了悟的星亮光华。 但是,她即使被伤到此般,却还是顾及着她的心思,眼下,如此好的夺得蛮夷大权的机会,她却仍交给她决定。 晚风落,冬风破,风吹少,乱了发,双眸凝视,一笔画出谁的天涯。 当谢灵沁再回头摇摇一望时,那里,早没了安尚宁的影子。 都说,日久生情。 如果,安尚宁你能收了椎达木那残暴的心,不一样,也是将蛮夷拽在手心里吗。 “我是不是,很卑鄙。” 谢灵沁突然轻喃出声,身后,一人走出来,“你只是顺应时热的多给安尚宁一个选择的机会。”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的背影,眸有痛楚。 她卑鄙吗? 是的,她在利用安尚宁。 可是,她卑鄙吗? 她不卑鄙,她只是给了安尚宁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世间之事,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夜里的风沙越来越很大,刮在人的脸上生疼得厉害。 …… 蛮夷的营地大营里,血色早染红了天际,所有的又目里都染上了杀伐凛冽之气。 四下,到处都是尸体。 残肢断臂,狼藉遍地,血腥扑鼻。 而正中,椎达木与他的人被团团包围。 “椎达木,哈哈,你被包围了,你以为你好本事,却不知道吧,父上早就把他的亲兵给了我,你缴械投降吧,我还会给你一具全尸。” 阴险狡诈的敏格木在狂声叫嚣着,而因为他的话,出面调解的黑布卫,也瞬间住手不动了。 毕竟,蛮夷黑布卫只忠于蛮夷主君,只为蛮夷平安。 椎达木此时被亲兵包围正中,夜色下,他脸上有血,衬得那本张狂的眉目此时几分骇然,那眼神,却无半点退缩。 “哈哈,敏格木,想让我缴械投降,做你的春秋大梦,父皇派亲兵给你,明明是你自己造反,暗害父皇,内讧杀了亲和木,再夺了父皇的亲兵,这会子却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椎达木笑声比敏格木更大,他有的,是为王者的霸气,是掠夺一切的狂妄。 光这份气势,就叫敏格木要面色暗下,“椎达木,成王败寇,你不要在这里挑拨了,没有父皇亲自给的令牌,我如何能调动这些亲兵,哼,杀,杀啊,谁最先取得椎达木的首级,连升三极。” 受了鼓舞的护卫们,当下一窝峰的上前,拥过去,刀刀杀意,剑剑染血。 一个又一个人的倒下。 “杀啊……” 喊声破了这一片的天,鸟虫不敢鸣,空气都沉重。 椎达木抚了一把脸上的血,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得无比狰狞,“好啊,今夜,我就要杀个痛快。” “椎达木,我就要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这一夜,注定是蛮夷的大洗礼。 远离一条街而已的百姓们早早闭了门,祈求,逃避,惶恐。 而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端木荣带着人马等候在边境处。 “太子,我们还不出发吗?” 身后有人在请示。 趁蛮夷内讧,夺得蛮夷主权,这般好的机会,早些去,不是更好吗,若是晚一些,叫别人抢了先,那不是是白走这一趟。 “谢灵沁也在蛮夷。” 端木荣抿着唇,笑得风情而妖娆,看向那人。 来人顿时失了声。 “有她,你觉得,你们能捡到什么便宜。”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身后有近身护卫好奇的发问。 “你们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好吗,我带你们出来赏月,你们当该感恩。” 今晚月色好? 顿时,所有人抬头看去,这……月亮都隐去云层了,哪里好了。 “太子,你不会是是想来看灵沁小姐的吧?” “就你话多。” “可是,这般远,我们也看不到啊。” “我们都看不到,那些人不是也看不到么。”端木荣把玩着手上的马鞭,唇角勾起一抹风流极致的笑。 身后听着端木荣的话,一怔,须臾,了然过来,“太子是指宇文太子……” “聪明了。” “也就是说,我们稍有妄举,宇文太子很可能想对我们来个黄雀在后?” “脑袋瓜又灵光了。” “可是,属下怎么觉得,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宇文太子倒像是在帮灵沁小姐呐……” “是吗?”端木荣拧眉,既然笑意幽然,“折磨他,我真是无比的快活,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赢上一筹。” …… 蛮夷内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椎达木这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可是,椎达木却依然砥砺前行,鏖战之势无人可挫——即使他也受了伤。 “哈哈,杀啊,杀啊……” 敏格木冷笑,双眼狂热,“椎达木,你真以为你是天命之子呈,还想……”声音突然一顿,因为,敏格木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剑。 “撤退,否则,我的剑会染血。” 女子齿冷的声音,叫四下骤然肃静。 椎达木隔着幢幢人影看着前方,看着那执剑抵着敏格木脖子的女子,那深暗的早被画面染红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一缩再缩,最后,那薄冷的紧崩的唇角,极快的拉出一抹畅快的笑意,“好,好啊。” 好像,此刻,除了说这话,他别无话说。 两人的眼神隔着幢幢在空气中相对,一种战乱肃杀中的情怀如一条河流在心里流过,拉扯着人心,拽着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你,塞雅,你,你不是逃了吗,为什么还回来帮着这个椎达木,他对你可并不好。” 敏格木眼神轻颤,极不明白。 “少废话,撤不撤。”安尚宁一脸清傲,不动分毫,那拿着长剑的的手,毫不松力。 “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我人多,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真杀了你,群龙无首,蛮夷不可能无君。”安尚宁气抛冷然。 而在她话落后,暗处突然出来无数护卫,敌视且包围着敏格木身后的人。 而那些,都是安尚宁的人。 安尚宁见此微微怔然,很是意外,“你们……” 她是要来救椎达木,可,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会连累这些他父亲留给她的人,因为,她不知道此事,自己做得是对还是不对。 可是…… 安尚宁环顾四下一圈儿。 “尚羽呢?” “四小姐,是九小姐叫我们来的,她,她和灵沁小姐打赌输了。” “打赌,输了?” 如此这般严肃而境况险要的时刻,安尚宁竟有些发懵,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眼下不过倾刻间,椎达木有了安尚宁的助力,有了她的人相助,逆境顺入佳境。 但是,再战下去,即使能胜,也一定讨不到好。 毕竟,蛮夷的人如今已经杀红了双眼。 四下一片残迹,明明数千人手拿长剑,一脸肃杀,却好像突然安静得,风吹落几滴血丝都能清晰可闻。 椎达木在考虑。 敏格木也在权衡。 似乎,一触即发。 …… 山林间,寒气弥漫,风,好像无孔不入。 “咳咳……” 谢灵沁掩唇咳了几声,看着面前的棋面,然后,又看着面眉宇纠结的安尚羽。 “你又输了。” 谢灵沁道。 “我知道。”安尚羽十岁了,可是不过数月而已,一府变故,又跟着安尚宁一路奔波,见过太多血星味,眉宇间的纠结早刻画了经霜风月,清明的眸子里装着淡淡的愁结。 “我知道的。”安尚羽看着面前那棋局,又默默的抬手走了一子。 似乎,又更加陷入了死局。 谢灵沁没有说话,反而看着安尚羽,情绪极淡,“我可以给你一个悔子的机会。” 闻声,安尚羽缓缓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灵沁,眼珠子转得厉害,清秀精致的眉眼间更有着一丝不太自在的情绪,“我明白,你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故意和我下棋打赌,我若是输了,这些人就跟着四姐姐去帮助椎达木,若是我赢了,他们就听我号令,不得离此半步。” 谢灵沁抿唇,轻微颔首,“没错。” “你……” 安尚羽说了两个字又别扭的住了口。 “你心中本就是想去帮忙的,可是,内心又纠结着此去是对还是错,应不应该,而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当然,你也一心想输的不是吗。” 安尚羽微垂着头,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却一声不吭,显然,是默认了。 谢灵沁抬手援了援鬓发,又道,“你是安平侯府的嫡九小姐,你说话,那些人会听你的,如今我给你一个悔子的机会,你快些选择,还来得及。” 安尚羽抬头看着谢灵沁。 来得及?! 是啊,她现在只要加快速度,奔过去,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回来,还可以把四姐姐带回来,让蛮夷自己打个你死我活。 可是…… “我知道的,那个椎达木王子明明可以杀了我的,也可以看将我看管得更加严密,他是,故意放水的。” 少倾,安尚宁道,拒了抿唇,突然抬手,将棋局一推,“看吧,都乱了,悔也不行了。” “你比安尚宁要果断。” 谢灵沁呼口气,又重重的咳嗽几声,那声音,咳得一个陌生人都不禁为她揪紧了心。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安尚宁那清亮的眼视看着谢灵沁,突然抬起手,帮着谢灵沁拍了拍后背。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谢灵沁忽而笑。 星眸在寒风中生得寒意,那笑,如此没有温度。 安尚宁比谢灵沁矮了半个头,撇开眼神,看着山脚下,透过层层茂密丛林,那里,依然能看到火光点点,好像也能想像到那是一场怎么样的厮杀。 “你以前很懦弱的,不敢得罪任何人,后来,你很厉害,任何人不敢得罪你,你自信,发光发亮,我与四姐远在边境都能听到你的名声,还知道你是多么得天下女子羡慕,与太子多么的天作之合。” “然后呢?” 谢灵沁发现,现在想起太子,不会那么痛了,心,好像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她眯眸远眺,再深深呼吸,就好像,天地还是辽阔的,而她,还活着。 “现在,你好冷,没有感情,没有情绪,你在说话,我却觉得,你气息冰凉,只跟你挨站在一处,都觉着冷。” 安尚羽实话实说,须臾,见谢灵沁没有言声,又运目远看,“你说,谁会赢啊。” “平局吧。” …… “打平吧。” 而此时,蛮夷主营地上,一片沉静中,安尚宁开口。 那抵着敏格木的脖子的匕首在说这话时,轻轻压了压,一丝血线骤起。 “打平?” 敏格木眯眼,今夜如此好的机会,他本来是胜券在握的,如何能甘心。 可是,他已经伤亡惨重,再打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多少好。 “对,打平,你退后,我们也退后,待得主君醒来,请他公平。”安尚宁再次道。 “可是今夜我们一旦撤退,椎达木他不会趁我不备,卷土而来吗。” “你好像也是主君的儿子,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 安尚宁说这话时,几分讥讽,很好的踩到了一个男子的自尊。 “砰——” 对面,椎达木突然丢下手中刀,拔拉开面前几个人,几步上前,看着敏格木,声语铿锵,“我同意,当然,如果你想再打的话,定然奉陪。” 那如鹰隼般狠冷的眼神,透过空气直望而来,一直是敏格木心中惧慑的。 权衡利弊,笨蛋都知道,此时的胜算到底有几分。 沉默! 然后,敏格木终于不甘又只能求全的一抬手,“撤退。” 直到敏格木的人退后数百米,安尚宁这才手腕一转,收了匕首,作势起身掠开。 然而,说是迟那是快。 敏格木眼底戾色一闪而过,抬手对着安尚宁的后背就是重重一击。 “扑——” 空中血线拦开。 椎达木一把接过安尚宁,抱着她。 而此时,敏格木早已与他的人后退数百米,“塞雅,你伤我,我伤你,公平。” “四小姐……” “穷寇莫追。” 当下有人要追,却被安尚宁听住。 椎达木冷眼四扫,然后一阵吩咐后,抱着安尚宁就入了一旁的营账,将她放在床上,作势就要去解她的衣裳。 “你做什么?” 安尚宁手中的匕首飞快的抵上了椎达木的胸膛。 他此时一脸的血,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我帮你治伤,敏格木是个卑鄙的人,万一有毒。” 安尚宁一把推开椎达木,“没有毒,我能感觉到,只是受了内内伤而已,你别碰我。” 椎达木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了僵,面色阴沉,“你来救我,却又不让我来碰你。” “我救你只是出于你到底没有违背良心对小羽不利,而且,如果是敏格木当了主君,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和你碰我无关。” “可是我得看看你伤得多重。” “不用。” 安尚宁面色一冷,“不要用你那双不知沾了多少女子的手碰我。” 安尚宁大力拂开,然后自己坐在那里调息。 椎达木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安尚宁。 “你看着我做什么,外面不用收拾残局吗。” 安尚宁又睁开眼睛,瞪着椎达木。 椎达木本就身形高大,肌肉遒实,站在那里,那深邃的利眸动了动,“你……” 你什么,椎达木没有说下去,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安尚宁舒口气,这才开始调息。 一个时辰后,安尚宁收回手,舒口气,召来护卫,明白了所谓的打赌。 椎达木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时辰而已,四下打扫得一片干净,就连空气的血腥味儿似乎都被收拾得荡然无存。 好像,之前那场杀戮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亲合木的尸体也被掩盖了。 当然,主君还没醒。 而此时,主君的营帐在正中,椎达木和敏格木各恃一边,黑布卫护着主君安危。 所以,情势还是一触即发的。 …… 夜深浓,风寒。 此时此刻,就在蛮夷境内,一处简陋的农舍里,灯光暗淡,人影卓然。 “禀太子,蛮夷暂时平了。” “她呢?” 宇文曜看着听风。 听风当然知道太子指谁,垂头恭敬的禀道,“没有见着灵沁小姐的影子,不过看这事态,当是有她相助,蛮夷才能平息至此。” “可有消息说,她的身体,好些了?” “禀太子,似乎,你那日潜在西夏皇宫给灵沁小姐服的药不太管用,之后还是咳嗽得紧。” 宇文曜沉默,幽幽灯光下,玉颜了无生气。 听风看着太子,有些心疼。 素来最爱洁的公子,连日赶路,不辞劳苦,袍角上都已染了尘灰,却不自知。 “那她真的应该早日回到南齐。”好久,宇文曜轻轻舒出一口气,顿了顿,“那我们走吧。” “可是,太子,皇上的意思是让你收了蛮夷,否则你……” 听风说不下去了,头垂得越来越低。 “无事,他若想活,就只能忍受。” “但是,逸世子和戚大人就快抵达边境,万一戚大人从中作梗……” “不是还有端木荣吗?”宇文曜眸色沉暗间溢满一层冷意,“这般多年,他都输我一筹,如果有这般好的机会,让他知道我的行踪,知道我的路线,他如何肯放过……” “太子你是想以身为饵,从而隔山打牛阻断戚大人的脚步?”听见急了。 宇文曜看着他,声音却倏然沉沉,“顺便,李倾玉也可以死了。” 听风一惊,又有些痛快,“李小姐卑鄙无耻,那夜在客栈,你虽然是为了不让戚大人发现灵沁小姐和许公子的行踪,可也算是救她脱离戚大人的欺凌,她不感恩就算了,还趁你调息之时,在你屋内待了一整夜不离开,叫人误会,偏还……被五公主说给灵沁小姐了。” 宇文曜负手于后,闭眸,指尖微弯,须臾,又松开,“没关系,她本就不该爱我。” 正文 17章 这么吹牛,良心不会痛吗 蛮夷乱了半夜,理了半夜,天色大亮后,谢灵沁和安尚羽一起出现在蛮夷大营。 “接下来,你要如何作?” 谢灵沁开门见山。 安尚宁摇头,看着谢灵沁,眼中就突然迷茫起来,“我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打倒北荣皇室。” “这是我们如今共同的目的。 “蛮夷会反的。” 安尚宁道,“不管蛮夷这盘局谁最后赢,他们都不会愿意为北荣效命,从十多年前他们的投降就没有办法。” “对,如果当初我娘不为北荣退兵,说不定这后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她知道了谢灵沁是南齐的公主,可是关于她真正的身世她也不太清楚,要虽,关于宇文曜对她的伤害怕,她确实切实清晰了然。 少倾,谢灵沁看着安尚宁,“那我等你把这里处理妥当了,就离开。” “去南齐吗?” “嗯,如今,天下之大,好像也只有南齐会收留我。” “你一个人,许怡然呢?” “他已经给我发了消息,在等我。” 安尚宁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眉睫微颤,“待你回到南齐,是不是就会拔兵攻打北荣了。” “如果北皇能认输,能主动认错,我不介意,和平解决。” 谢灵沁眼底带笑,讽刺,朝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尚泞,你不知道,宇文舒对我做的事,有多深,他多有一日好好活着,还稳坐在那皇权高山,我都会如坐针毡,是对那些爱我的人的残忍,而宇文曜,他架诸于我的上海,我更不可能忘记。” “灵沁姐姐……其实,我总是觉得,宇文太子会不会有会苦衷才让他……” “他的苦衷,是他的天下。” “可是,我总觉得太子……” 谢灵沁倏然看向安尚宁,眸色奇异,“你以前,可是对他最有意见的,为何现在竟帮他说起话来。”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安尚宁认真叹口气。 “你说得对,他可能有苦衷,可是,安尚宁你知道吗,一切以爱的名义所带来的伤害都是错。” 谢灵沁眸色轻敛一枉失意,“他伤了我,害了我,也帮了我,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当一切真相摊在眼前,他就是那样的他,宇文曜,他就是那样为了心中所想,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这一刻,竟不知说些什么能叫她心里的疤痕好得快一些。 “我听说你被那敏格木算计打了一掌,虽然调息好了,不过,还是需要好生休息……咳咳……” 谢灵沁刚说完,便止不住咳嗽起来,以安尚宁看过来时忙一派淡然的摆手,“无事,风寒而已。” 安尚宁这才松了口气,“蛮夷气侯过冷,你早些回南齐,也是对的。” “小姐,方才有消息传来。” 正在这时,听海出现在宫内,立于谢灵沁几步远。 谢灵沁看着他,“说吧。” “昨晚后半夜,端木太子在边境入发现了宇文太子,双方交手,激烈鏖战,宇文太子负伤。” 听海说到这里看向谢灵沁,不止她,安尚宁,还有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安尚羽也看向谢灵沁,似乎想看她是何情绪。 不过,她面无波澜,眼还是那眼,眉还是那眉,好像一切都没有半点起伏与变化。 “然后呢?” 谢灵沁轻启红唇,目无表情的询问。 “然后,在端木太子正要将宇文太子带走时,被紧赶至边境的逸世子和戚大人所救。” 谢灵沁眸色终于轻微一缩,而一旁安尚宁面色却是一变,“你说,昨夜,余轻逸和戚如风就到了边境处?” “正是。” 安尚宁抿抿唇,却是一幅后怕之态,“也就是说,真是老天垂怜,如果不是端木太子正好发现了宇文太子的行踪,将其拦截,打伤,恰得逸世子和戚如风相救,那蛮夷昨夜怕是将会更乱,成为别人碗定里的肉,也是未可知。”安尚宁说到此,唏嘘不已。 安尚羽到底年纪小,此时一切以安尚宁马首是瞻,倒也没有多话。 听海不言,谢灵沁更加冷然。 “还有。” 听海又道,“小姐,据消息传来说,太子在被救之后,那个李倾玉李小姐妄想暗害太子,被太子的人当场就断了经脉,武功全废不说,以后走路都困难。” 听海说到此,倒是有些痛快,不过,谢灵沁不发话,营内气氛就显得极其冷僵。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稍倾,谢灵沁缓声开口。 听海正要退下,谢灵沁又忽的叫住了他,“宇文曜伤在何处?” “回小姐,据说,是被端木太子一剑给穿了肩胛骨。”听海说这话时明显也是情绪复杂。 谢灵沁闻言,手却下意识的抚向了自己的肩胛骨。 当日,她这里,也曾被锋利的剑,一剑穿过,那切肤的痛,那鲜红的血…… “灵沁姐姐,你说……” “没有死,说明他命大,是吧。” 谢灵沁看着安尚宁,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安尚宁顿了顿,缓慢的点头,“对。” 听海这才退下。 而营帐外,许怡然听着营内谢灵沁的话,那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而微微卷起的手指,又忽然松开。 蛮夷内部这一日都极其平静。 天黑时,因为许怡然的亲自来接,谢灵沁与安尚羽告辞离开。 南皇发来信息,要她尽快回到南齐。 安尚宁没有留她,蛮夷内乱未解不说,就是谢灵沁的咳嗽,她一听起来都不是普通的风寒,当想让她尽早回到气侯温暖的南齐,不说开战,身子,总是能调养好的。 椎达木倒也是感激,几分尴尬的敬了谢灵沁一杯酒,亲自带人与安尚宁一起将二人送到了通往极寒之地的路上,方才离开。 “她是你的朋友,你关心的人,我做到这份上,总是如你意了吧。” 高马之上,一片雾蒙蒙的寒气中,椎达木侧身插腰,紧盯着安尚宁,那语气,虽然粗狂,却也带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安尚宁看他一眼,便移开的目光,语气凉凉的,“如果不是灵沁姐姐,我的人不会来,敏格木不会畏惧,不会撤退,我们还是输,所以,你理当将她奉为上宾,做到这一点而已,只是待恩人之道。” 潜台词就是与我无关,这是你应该做的。 “安尚宁你们北荣女子都是这么的口是心非吗?” 椎达木有些生气。 安尚宁没理她,一夹马腹,想要加快速度,岂料,身后一重,腰间一紧,竟是椎达木弃了自己的马,到她的马上来了。 “你下去。” 安尚宁拧着眉,沉眉赶人。 “我不下,我要看看昨夜敏格木给你那一掌到底好了没。” 椎达木说着,竟就要去解安尚宁的衣裳。 四下虽没人,可是暗处不远,却是藏了他们的人手的,这…… “椎达木,你混蛋,你再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安尚宁一声吼,椎达木终于住了手,一双浓眉却是拧得更紧了,好半天,声音轻了些,竟有些解释的味道,“我这双手,已经很久没碰过女子了。” “与我无关。” 安尚宁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情绪,足尖凭着马背上一点,蓦然就飞到了方才椎达木的马背上,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留下椎达木坐于马上,看着越渐走远的身影,挫败的一拳朝一旁地面直轰了一个窟窿,而后,这才转头,又看向那一片极寒之地。 是极寒之地,所以那一片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驾。” 椎达木眼中精光闪过,骑马离开。 …… 而此时此刻,就在椎达木离开不久后,一旁几百米开外的一片树林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头来。 “你确定这边吗?” “当然。” “徐胖子,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稍有差池,我可能就见不到我姐姐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谢聃聆,你哪里看出我不认真了,倒是你啊,那日灵沁姐姐出了事,你就没有影儿的。” 两个少年趴在地上,四目相瞪。 没错,这两人就是谢聃聆和忠勇侯府最小嫡子,徐世勋,那个曾经因为欺负谢聃聆而被谢灵沁教训,后来又因为谢灵沁而稍微收敛而转好的胖少年。 谢聃聆沉默半天这才崩出几个字,“我姐提前把我送走了。” 言语间也几分失落。 徐世勋一愣,又好像也不太意外,然后看了看前方,突然叹口气,“得,累死了,休息下吧,我都快一日夜没合过眼了。” 此时此刻,夕阳的微光在远方那片灰蒙蒙中的压迫下,好像都越渐弱了些。 谢聃聆看看自己一身风尘,再看看徐世勋衣袖都破了,此时毫无形象的倒在那里,如一头累瘫的猪般,上前戳戳他,“喂,你不在京中过你的逍遥日子,为什么要来这里帮我姐?” 准确的来说,谢聃聆与徐世勋是一日前在边境处遇到的,当时都可谓是“离家出走”又因为社会经验太浅,而灰头土脸的两人相见时那感觉,几乎可以想像是何等状烈,然后,二人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结伴同行了。 “我啊,我要为天主持正义啊,无意中听到我父亲和几位大人书房议事,说到这几条路线,我就想着,你姐姐那般凶悍,那般厉害,肯定走这边,所以碰碰运气,来帮帮她咯。” 闻言,谢聃聆看他一睜,轻嗤一声,不过,半响,又回头看着他,“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没有你的路线图,我们指不定得走多久。” “别这般这般客气了了,我这一路出来,倒是觉得,比在京中好玩多了。” 好玩? 谢聃聆刚对徐世勋升起的好意,蓦然落下几分。 只是,徐世勋揉了揉鼻子,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就出来了。 “不过,你是将军的儿子,为什么灵沁姐姐要提前把你送走啊?”徐世勋挺好奇。 谢聃聆闻言,明亮的眼底出现一些黯淡,须臾,笑了笑,“因为我不是谢将军的儿子啊。” “什么?” “我是雍王……你知道雍王爷吗,我是他的儿子,皇上如果知道此事,是不会放过我的,至于我那个将军父亲,更加不会放过我。” 徐世勋惊了惊,震了震,随后竟有些挫败耷拉下头来。 “你都没失落,你失落什么?” “我羡慕啊。”徐世勋肉肉的嘴唇一嗜,“你们都有这样棒的身世,我却没有,你说……会不会我也不是我父亲生的,说不定和你一个父亲啊。” 谢聃聆…… “我好累,我们休息半个时辰,继续出发。” 徐世勋…… 还是好失落。 …… 蛮夷另一边的极寒之地的确不是虚言,越往前走越冷,好像天地一下子就变了个样子似的。 四面都结了冰,无法骑马而行,山林间倒是还好,可是灌木丛太多,也无法骑马。 眼快天要黑时,天空竟又飘起了雪花。 “咳咳。” 沐景虽然穿了厚重的披风,可是四周侵袭而来的寒气还是叫她有些难受,好像每呼吸一口气,都想要咳嗽。 “公子,前面一条山道,竟没有结冰。” 这时,前方探路的酸皮子飞掠落地。 许怡然点点头,吩咐,“就在那边安营扎寒,天亮再出发。” “是。” 酸皮子飞快退下,一旁绿妩忙取了水递给谢灵沁。 此行,许怡然没有叫天机殿的人跟着,只留下了酸皮子和绿妩,当然,这也是谢灵沁同意的。 到底,这极寒之地有何险难,都是他们预料不到的。 天黑之时,雪停了,一行四人也安定下来,篝火燃烧着,倒是驱退不少寒气。 谢灵沁强撑着吃了一个饼后,就开始坐在那里调息。 过冷的气侯不仅催发她的咳痴,也将她体内的毒性催发得更快,她需要以云族之术将毒性压下。 “我以云族这术压下毒性之后,会无力一段时间,所以,今晚,要辛苦你们一些。” 谢灵沁道。 因为原本是计划着,四人轮留守夜的。 许怡然拍拍她的肩膀,“我本就没想过,让你操劳,睡吧。” 一旁绿妩见着,看了眼四下,对着许怡然小声道,“公子,司下四下看看,以防万一。” “去吧,若有异样,信号为引。” “属下明白。” 绿妩走了,酸皮子便打起精神戒备起来。 平日里看着精得跟猴似的不正经的人,做起事来时,倒是真的严肃认真,眉宇间风骨魄然。 谢灵沁轻轻的闭上眼,她的确是需要休息。 没有人知道,她被这毒缠绕得有多难受。 所幸,这里虽冷,却无风,点着火,又有许怡然在一旁,倒是不太难受。 只是这一睡,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像有无数双手在遏制着她的脖子,一张张仴那般希冀又近乎呆愣的看着她,看得她心慌,心滞。 一片血雾中,她手起刀落,身边尸横遍野,看不清楚前方,看不见四下,只知道,到处都是血,一地的血,开了一地的花,好像来自地狱里的曼陀罗,妖艳得的掇人心神,直向她涌来。 “啊——” 谢灵沁豁然睁开眼睛,直喘气。 “做恶梦了吗。” 许怡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谢灵沁瞬间回神,挹眸看着她,周身一暖,“嗯,只是梦而已。” 许怡然抬袖,将谢灵沁额间一片冷汗擦干,“没事,再睡会儿吧。” “有消息了吗?” 谢灵沁却问。 这下子是彻底醒了。 许怡然看着她,眸目轻闪了下,摇头,“没有。” “也对,这里是极寒之地,消息传送有些困难。” “不是。” 许怡然摇头,“不是消息传送困难,你当知道,天机殿是你娘,云姑姑所创,这般多年下来,不管何处,总有其消息传达渠道,而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按你说的做。” “什么?”谢灵沁一惊,面色微暗,看着许怡然,“为什么,这般好的机会,你竟然不动手。” “不是我不想动手,小沁。”许怡然扶着谢灵沁的肩膀,目中有着坚定,有着痛楚,“小沁,你真的想好了吗,在这个时候叫人行刺宇文曜,我可以和说,他不止是肩胛骨受了伤,身上还有其他的伤。” “许怡然,你疯了吗,难道这个是时候你还要同情他?” “小沁,我比你更想,不,我比天下任何人都想看到宇文曜死,她对你的伤害,每日只是叫我想来,都心痛得不能自己,可是,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会开心吗。” “当然。” 谢灵沁目色冷峻。 许怡然微怔,眼睫一颤,须臾,看着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希望有一天,他是死在你的剑下,在天下人面前,向你赎罪。” 许怡然话落,移开眼神,看向远方天际,浓睫掩下眼底一片青影,更掩下一切悲楚的情绪。 “许怡然,我一点都不痛,真的,麻木了,就不痛了,我如今想要做什么,该要做什么,你都当知道,这是我的使命,为了我的母亲,为了那五万被束缚多年的云族将士,为了还在北荣等着我的砗磲,我也不能后退,而我与宇文曜之间的情,早在当日,他的冷漠无情和一把火中消失殆尽了。” 谢灵沁越说越加清醒,起身,靠着大树,抱着双腿,目视远入库,寸寸冷凉,“我想他死,想让宇文皇室坍塌,在我的身体还不能允许我报仇时,我就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许怡然眸色微缩,这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无力,比起当日,不能救她还要更加的无力,此时此刻,他明明就在她的身边,距离她这般的近,可是,却感觉这一瞬间,她离他,特别特别的远。 他想安慰他,都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好,我会传消息,叫他们夜袭宇文曜。” 谢灵沁看他一眼,“还是小心为上。” “嗯。” 许怡然说着,对着暗处轻唤一声,不过,半响却没有动静。 酸皮子走过来,面有隐忧,“公子,绿妩出去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确实太久了些。” 说这话的时谢灵沁。 “我去找一下,顺便将消息发出去,你好好护着她。” “公子放心。” 谢灵沁也摆手,对着许怡然露出安心的神色,“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许怡然这才走开。 林中骤然安静下来。 “灵沁小姐你放心,属下的功夫还是不错的,真的来了敌人,我一个顶百,没问题。” “你这么吹年,良心不痛吗。” 谢灵沁直言不讳,酸皮子这下是真的一酸,“灵沁小姐,给点面了好啦,一百个不行,八十个……六十个,属下还是可以的。” 谢灵沁无声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柴榻挑了挑面前的篝火,只是,须臾,动作一顿,手中柴榻都僵在空气中。 “什么声音?” 酸皮子也面色一惊,瞬间掠至谢灵沁面前,全神戒备。 谢灵沁丢下手中木榻,下一瞬,将一旁的水壶拧开,瞬间把火烧灭。 酸皮子没有阻止。 四下骤然安静下来。 “这是什么声音,灵沁小姐,你能听出来吗。” 谢灵沁眉色拧紧,她当然听得出来,正是因为听出来,才面色这般不好。 “野兽,而且是生长在寒冷气侯下的野兽。” 谢灵沁道,没说的是,一般这种情况下能生存的,能在这几乎没有食物下而生存下来的,是何等凶悍而厉害的野兽。 “这里有热气,我们去另一边。” 谢灵沁低声吩咐,酸皮子立马带着谢灵沁飞掠至几米外的一间灌木丛里蹲下身来。 酸皮子神色严肃,声间压得极低,“灵沁小姐,你说公子和绿妩……” “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不要让自己有事。” 谢灵沁冷声一出,醉皮子竟瞬间吃了定心丸一般,眉间放明,“小姐放心,属下一定护好你。” “是我们都不能有事。” 谢灵沁正声提醒,只是话落之后,只觉脊背生寒,寒意入骨,与酸皮子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几乎在瞬间,分开一跃。 “轰——” 一声啸吼声而起,一个庞然大物就立在方才谢灵沁和酸皮子所蹲之处。 一个身子几乎遮了两米高的日月,熊不像熊,豹子不是豹子的怪物,顶着一身白毛,张着血盆大口站在那里。 周身都散发着残虐的光芒。 谢灵沁眉眼紧崩,齿间生寒。 一旁,酸皮子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乖乖啊,这是什么鬼啊。 正文 18章 寒地杀戮 谢灵沁认为,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原始森林。 然而,现实是,就是这里,在眼下,这个极寒之地,一个足有两米高,顶着一身白毛,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正贪婪的看着她。 这种景象,足以让任何人发怵。 更何况,谢灵沁才用云族灵术压制了体内毒性,这下子身体还软着呢。 “轰——” 几乎不给思考的余地,大白毛凌空一拳,将方才谢灵沁所站的地方倒腾了一个大窟窿。 谢灵沁心有余悸的看着酸皮子。 方才若不他动作快,她这会子,就算反应快,可是胳膊估计也没了。 “酸皮子,你不是说,你以一敌百吗,这才一个,应该不难吧。” 情热危急,谢灵沁看着酸皮子冒着冷汗的脸,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酸皮子咽咽口水,是真想哭,“灵沁小姐,我不吹牛了,我良心痛。” “痛就好了,还不快跑。” 谢灵沁一个倾身,拉着酸皮子就往一旁跑。 而几乎就在二人刚跳脱开,方才所站的位置,又是一个巨大的坑。 谢灵沁眼中闪过什么,看着那大白毛,身子委然一矮,一偏,就向一旁蹿去。 那大白毛顿时又扑腾而来。 “你有没有发现,他只对我敢兴趣。” “啊?” 酸皮子还没愣神过来,谢灵沁已经一把他推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果然,那大白毛,块头大,动作却不慢,又紧跟着谢灵沁奔来。 “灵浕小姐——”酸皮子急了,立马急掠而来,护在谢灵沁身前,还没来得说出个什么道道,那大白毛手一挥,又再度扑腾而来。 不过三两下间,谢灵沁和酸皮子已经累得够呛。 “灵沁小姐你说对了,这怪物果然就冲你来。” “所以,它出现在这里,一定并非偶然。” 谢灵沁面色严肃,“你家公子和绿妩到现在也没有过来,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我们不能指望谁,只能靠自己了。” “还有属下。” 空气中,听海突然现身,长剑一扫直刺向那大怪物的背,可是那挥尽全力的一剑,竟只是带起那怪物一条血痕而已,还将他激发得更加狂躁。 “不是让你走另一条路直达南齐吗,怎么在这里?” 谢灵沁面色不好。 “属下不放心小姐,所以一路又跟了来。” 谢灵活看一眼听海,此下也不好多说,在那大白怪行张口吐了一口未知液体时,拉着二人直向前奔去。 准确的说,是二人拉着她。 “走大道,离开这树林,将它引到雪坑里去,那里常年结冰,他这么大的体格,如果用力过猛……” 风中,谢灵沁急速的说着话,没有说完,可是听海和酸皮子已然领会了意思。 就是说让这个大毛怪自寻死路。 可是…… “灵沁小姐,那里温度极低,白日里你的身体就受不了,这晚间,你再过去……” “没关系,没有我你们引不了它。” 谢灵沁强撑着,迎着越来逼身的寒意,毫不退缩。 听海与酸皮子也只能无可奈何,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吼——” 啸吼声在身后,几乎紧贴着肌肤脊骨。 “这到底什么怪物,若是人为,可真是处心积虑。”酸皮子面色青黑,的怒斥。 谢灵沁闻言,眼神微微一暗。 “轰——” 三人同时一掠,跳向了那冰面,身后大毛怪紧随而落,一脚跌下,顿时好好像地动山摇。 “呲——” 地面的冰好像裂开一些,然而,还远远不够。 “置诛死地而后生。” 谢灵沁让听海拉着她,直向前面最薄弱的一片冰面而去。 而就在要到达那冰面时,谢灵将一片衣袖一拔,往旁一扔。 “吼——” 果然,让那大毛怪动作僵硬了瞬,却并没有此跟着那片衣袖而去。 “我所料不错,与衣服气息无关。” 谢灵沁拧眉,已然知道是谁做的了,然而,情势危极,不容多想,动作迟疑一瞬间,那个大毛怪又朝谢灵沁狂扑而来。 谢灵沁根本来不及跑到那薄弱的冰面去。 “唰——” 正在这时,长剑一起,带起一大片血肉,啪嗒一声落在冰面上,足足一震,血溅一地。 而后,一个白色身影落地。 “许怡然……” “公子。” 酸皮子面上一喜,顿时提剑都更有精神头了。 许怡然看他一眼,瞬间走至谢灵沁身旁,“对不起,我来晚了。” “绿妩呢?” “受了重伤。”许怡然眼神沉暗,“有埋伏。” “吼——” 被刺激的大毛怪被许怡然这一剑真的痛到了,狂怒的踩踏着冰面。 “不好,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许怡然看着听海,“你立刻带着小沁离开,去左边树林,第三棵树下与绿妩回合,这里交给给我和酸皮子。” “不行,你们两个太困难。”谢灵沁反对。 “我用了云族灵术,有把握,能灭了它,你在这里反而会让我分心的。” 雪风扑寒,谢灵沁看着许怡然,须臾,和听海一同离开。 许怡然说得对,就算她待在这里也帮不了他,不如多争取时间,调理内息,将本来压制着毒素的云族异术释放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第三棵树下,绿妩正靠在那里,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气息微弱。 而那伤口…… “不对。” 谢灵沁面色一变,几步上前,看着渐趋昏迷却还强撑着的绿妩,“你们是不是也遇到了怪物,是不是?” 绿妩虚弱的看着谢灵沁,点点头,“是的,灵沁小姐,像狼,又不像狼,很是厉害,公子用了好大力气才,才将它给除掉。” 谢灵沁听得心神紧抽,“他已经用了很多气力,可是方才那个怪物那般大,他和酸皮子一定不能应付。” “可是,小姐,你就算是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听海忙拦在谢灵沁面前。 “我,我已经联络了天机殿的人,他们会,会来的……” 绿妩太虚弱了,终于还是昏迷过去。 “吼——” 而就在此时,谢灵沁瞳孔都在放大,因为,就在听海身后,只比方才那白毛怪矮上一些的另一只白毛怪又来了。 一出现就摧叶毁树。 这…… 到底有多少! 几乎是本能,听海抱起绿妩,谢灵沁说拉着他,飞快的穿梭在树林中。 “灵沁小姐,那边的断崖,可以……”绿妩微微睁开眼,而后,又闭上。 谢灵沁看了眼绿妩所指的方向,当下吩咐,“听海你带着绿妩往那边跑,我引它去断崖。” “不行,属下不能……” “这是命令。”谢灵沁说着,一脚朝听海踢去的同时,自己已飞快掠进了另一边的灌木丛。 白毛怪自然是跟着她,坚追不舍。 风很大,空气很冷,心跳很快,生死时速。 前方断崖出现在眼前,好是一处覆盖着积雪的断崖,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把白毛怪引过去就好。 她才来得及去帮许怡然。 许怪然,你可不能有事。 “唰——” 横空而来一把剑。 “低头。” 伴着两字低喝,谢灵沁本能的低下头来,看着面前掠过的身影,诧异呼声,“余轻逸。” “沁姐,你好狼狈。”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灵沁被余轻逸转过来一下子拉开原地,看着她,“快感谢我,我救了你。” “滚蛋。”谢灵沁可开不了玩笑,看着余轻逸一身狼狈,面上染血的样子,蹙眉,“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这里?” “和太子一起来的,碰到这怪物,咬死我们好多人。” 余轻逸说话间,又是一剑给刺去,血染在草上,触目惊心,狂吼声声更叫人心头发毛。 “把它引到前边那断崖去。”谢灵沁快速道。 “那里太危险,引不引得了它不说,崖断,你也得跟着掉下去。”余轻逸拉着谢灵沁左闪右躲,看起来,在遇到她之前,已经战斗许久,很是疲惫。 “许怡然呢,他没有护着你。” “他就是护着,才让我离开的。” 谢灵沁说这话时,眼神一暗,无比担心,说时迟那是快,猛然抬手取下发间银簪,直向着那正扑来的白毛怪眼睛而去。 “吼——” 眼珠被刺爆,血奔涌而出,白毛怪发了狂,却又无比精准的向二人扑来。 “这些怪物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只要把他揪出来,一切就会平息。” “我也看出来了,这些怪物不是正常的,打死了还能再起来大战三百回合,一定是有人圈养的。”余轻逸发丝里凌乱,全神戒备。 “能在这极寒之地圈养怪物,此人可真是够处心积虑的。”谢灵沁眼神厉然,“而且,一定距离这里不远,否则,不能同时控制这般多。” “吼——” 在那眼睛被刺的白毛怪再度扑过来时,余轻逸眉峰一冷,手中长剑一个剑花,带着谢灵沁以蛇形路线后退,然后,噼里啪啦,顿时,二人身边,数十棵大树应声而倒。 就在那一瞬间,余轻逸拉着谢灵沁在树叶纷飞间,一个俯冲,躲进了那大树覆盖起的一小片天地。 四下,突然安静了那么一瞬。 找不到人的白毛怪,挥动着地足有人粗的胳膊,在烦躁。 而树下,透过树叶的缝隙,谢灵沁和余轻逸看着外面的一切动静,一点不敢差池。 “没曾想,本世子还有这般落魄的时候。” 余轻逸自嘲。 谢灵沁看着余轻逸的胳膊在流血,立痛扯下袖子给他包扎。 “谢灵沁,是不是你派人暗袭了宇文曜。” 余轻逸却突然问。 “是。”谢灵沁没有否认。 “你可知道,他本来就受了伤,现在又走散……” “我就是想让他死。” “你……” “你别废话了,你能救你,都是因为我们交情,从这里出去后,各管各的。” “你,沁姐,真没良心,明明是我救你。” “现在是我在帮你包扎。” “而此,如此好的时机,我如果能杀了他,岂不是最好。” “我不会让你杀了他。” 余轻逸看着谢灵沁,浓睫下,桃目里退去一丝散漫,眸色严肃,眼神坚定。 “你先保证我们都能活下去再说。” 谢灵沁突然撇开头。 “他本来肩胛骨中了一剑,如今因为你的暗袭,腰间一条伤口差点贯穿……” “余轻逸,是他伤害我,而不是我伤害他,你是要本末倒置吗,北荣皇上害死我娘,以最残忍的手段,让我娘魂飞魄散,他手上血案累累,还有那五万兵将,你不要告诉你如今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宇文曜……” “你敢说,他没放火烧我,我没被关在牢里受伤,十指没被挑破,那种钻心的疼痛与绝望的心情,你懂吗,那种被毒药折磨,而他有解药,却不给我的痛,你懂吗。” 谢灵沁咬着声,一字一句,叫余轻逸一噎。 寒冷的空气中,余轻逸看着谢灵沁冷峻的眉眼,眸中复杂光色浮过,却突然无力而无奈,而此时此刻,一只剑,泛着冷光,正朝着二人斩下…… …… 许怡然和酸皮子此时几乎呈疲惫状态。 其实,许怡然在过来救谢灵沁时就发现不太对,这些怪物当是被人控制了,所以想从这些战斗力异常的怪物身上寻破什么,可是,这些怪物,确实是超出他所想中的厉害,而且他方才又已经力斗了一只。 “公子,你先走,属下拖住他。” 酸皮子一脸是血,神色谨肃,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引它去那片薄弱一些的冰面,再试一次。” 许怡然以剑撑着身体,下着命令。 “好,属下去。” “不,我去。” 许怡然话声落,身子已动,直向那处掠而去,酸皮子阻止不及,恍神间,见那怪物已然咆哮着跟着自家公了追去,当下一个猛扑,扒着那怪物的背。 “公子,你让开,属下来。” “你内力不够,快退下,我以云族灵术,给他制造幻觉,引他上当。” “啊——” 怪物一身抖,酸皮子被扔出老远,而那怪物瞪着血色大眼,张着血盆大口,如看着猎物似的,直向许怡然掠去。 “呲——” 冰面在许怡然的内力运作下,裂开了更大的一条缝,怪物的轰然落下,地面啪嚓一声碎裂,怪物猝不及防的掉下去,然而,就在这时,许怡然脚下的冰块也豁然裂开。 寒气扑来,冻得人面色发紫。 “公子……” “扑——” 许怡然吐出一口鲜血,内力用尽,他突然提不起来了。 “公子。”酸皮子又大叫,正要扑上去,却被一掌挥开,而正要往下坠的许怡然突然一下子腾飞而起,一只少了半截袖子极其劲瘦的手拉着他的肩膀,将他自那碎冰中拉了出来,再是长剑一刺。 “嗷嗷——” 这一剑,将还在挣扎着想扑腾出来的怪特彻底送下去,永堕冰窖。 而许怡然和救他的人同时跌倒在地,微喘气。 “宇文曜?” 几乎是瞬间,许怡然与宇文曜同时退开,双方敌视。 只是…… 酸皮子的剑却趁机抵上了宇文曜的脖子。 …… 再观谢灵沁这边,头顶上,利剑而来,并不是一把,那扑天而一煌寒意突然就自背后蹿自心间。 几乎就在此时,余轻逸拉着谢灵沁自树全下掠身而起。 散天的剑雨也就在瞬间涌至。 二人挥袖阻挡间,那怪物忽然一掌,直向谢灵沁后背拍来。 “小心。” 余轻逸以身挡下,背部哗啦被扯了一条大口子,血瞬间染戏了谢灵沁整只胳膊。 “余轻逸。”谢灵沁着急余轻逸,背部突然又是横空一掌拍来。 “扑——” 余轻逸拉着谢灵沁躲开,然而还是慢是半步。 所以,二人同时中掌,通通跌到在地,好半天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 而四下的剑雨也在此时停下,一道粗狂的笑声传来,伴着阴风,让人心里发毛。 “椎达木,你卑鄙。” 谢灵沁扶着余轻逸,扯下内袖,拼命的一边帮着他止血,一边对着暗处低斥。 “怎么能说我卑鄙呢,这世间,弱肉抢食,男儿志在天下,如此好的良机,我为何不会用呢。” 暗处,一人走了出来,正是高大粗狂的椎达木,而他的身旁,跟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 正是绿妩,此时眼神呆滞,目无焦距。 “我早该想到的,是绿妩出卖了我。” 谢灵沁看着她,却并无责怪,而是冷瞪着椎达木,“你控制了她。” “当然,我蛮夷自从当年被北荣大败后,就一直醉心研修巫蛊这术,这般多年也是小有研究,这世间,但凡人有欲望,就一定有弱点。” “好些怪物主是这样为你效命的?” “是啊,多亏了你当时饮下那杯酒,不然,还真是没办法。” “你辜负了尚宁对你的信任。” “不,那杯酒没有问题,只是这些怪物恰好喜欢这个味道而已,凭心说,只要不遇到这些怪物,你是不会有事的,所以,她没有罪过,一切,可以当作是个巧合。” “呵!” 谢灵沁冷笑都无力了。 “听海呢?” “你说那个本来抱着绿妩的男子吗,哦,我刺了他一剑,不知道他现在死了没。” 谢灵沁呼吸一口气,手指紧握,眼底含恨,“你蛮夷内乱未平,却处心积虑于此,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你放心,我蛮夷自然早有安排,倒是你啊,想要抓到你可真是不容易。”椎达木走过来,“听说,你是云族的人,云族有长生不老与起死回生之术,所以,北皇才这才想抓到你,呵呵,如果我得到了你,你说,我是不是就有了天下呢。” “你做梦。” “是吗。”椎达木突然上前,一把将余轻逸抓起来,往旁边一扔,直接踩在脚下,“要不,先把他变成尸体,开个光。” “你敢。” “呵……”椎达木狞笑一声,突然抬起剑来。 “不——” 谢灵沁正欲冲过去阻止的动作被绿妩拦住。 谢灵沁凄厉的喊声也没有叫住椎达木,那一剑,几乎花了谢灵沁的眼,带着断擘,血花飞溅。 “余轻逸,余轻逸……” 谢灵沁看着余轻逸,眼里瞬间疼出了泪。 余轻逸方才半昏半醒着,眼下似乎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不见了,面色瞬间白到极点,可是,在对上谢灵沁那极度痛楚的眼神时,却还带着笑,“没事,我还有一只胳膊呐……” “你痛不能,你……我要如何向南凤凰交待,余轻逸……” 谢灵沁朝着余轻逸扑过去,掌对着他的胳膊,想给他止血,她方才解开了压制着毒性的灵术,她只知道,她得救余轻逸。 “扑——” 毒性发作,不过瞬间,谢灵沁面上就被一层冷汗浸满,全身都被针扎似的疼。 “呵呵!” 椎达木冷声朗笑,“你救他吧,我倒是也想看看云族灵术到底是有多厉害。” “椎达木,你疯了,你这个畜生,安尚宁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她不会知道的。”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呵,我擒了你和余轻逸,以余轻逸威胁北荣,以你威胁南齐,反过来就能掣肘住安尚宁,她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我总能一点一点的将她把控在手里。” “你当她那么傻的吗……” “放心,不会有人告诉她。” “禁固她,就是爱她吗,可耻。” 雪,突然就下了起来。 “对了,你也别指望着有人来救你们了,如今,宇文太子,许怡然,他们早就被我的人包围了,生死,可是全在我的掌控中啊。” 苍茫雪色中,椎达木笑得猖狂。 谢灵沁眼眸冷缩,杀意迸发,周身煞气弥漫。 正文 19章 不破不立 不过煞时间,乌云蔽月,天色阴沉,风雪狂肆。 而谢灵沁,她看着椎达木,凌厉森冷,煞气可怖,分明她周身洁净如流云,可是那杀意就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一丝丝血红也渐渐弥漫了她整个眼底,像是地狱来的鬼刹,只望人一眼几可吞噬心魄。 椎达木不经意的退后一步,感受着那突然漫天而来的凌迫感,完全不敢与谢灵沁对视,面色青黑,瞳孔急缩,“这是……谢灵沁……” “你既然这么想看到死人,那就……” 谢灵沁起身,一步一步的向椎达木走去,每走一步,脚下雪印深陷,每一个字,都近乎是死神的召唤,而椎达木与他身后人被这突然骇然的寒意吓到了,手中的武器好像都突然间在哀鸣。 “轰——” 谢灵沁两掌突然往前一推,隔山打牛。 椎达木还好好的站在好里,而他的身后,近百名陆续渗上来的的人,就在瞬间碎成几块,血,渗进飘飞落地的雪里,也打湿了椎达木的后背。 血腥扑鼻,红了漫天的血。 “哈哈哈……”谢灵沁广拥天地,仰天冷笑,声如哀鸣,震彻天际,“那就,都死了好了,一个,都不要活。” 她双眼血红,下一瞬直向椎达木扑去,那眼里,除了满目的杀戮,没有任何光亮,足以凌厉九州,催物成灰。 椎达木急速后退,危急之际,手往旁一伸就将方才跌到在地,明显已然恢复神智,正欲以起身的绿妩拉过来挡在他的面前。 …… 那满天飞雪的冰面上,酸皮子的剑刚架在宇文曜脖子上,四下,突然一片杀戮气息而来,不过瞬间,空中无数黑影而落,将三人团团包围。 “是蛮夷的黑布卫。” 许怡然面色微紧。 酸皮子拿剑的手一僵,而就这时,宇文曜已然站在了起来,作势就要走。 “休想走。” 酸皮子纵身一掠拦在了宇文曜央前。 “黑布卫在这里,那椎达木就一定在,他的目标除了我们,就一定是谢灵沁。” 宇文曜深邃的眸里不见波澜,话落,一拂袖就要离开。 酸皮子不让,毫不退惧,“太子这说得可真好笑,普天之下,最想抓到,最想杀灵沁小姐的不就是你吗,我若是放你先走了,你先找到灵沁小姐,只怕别人没伤到他,倒是你最伤她。” 漫天的雪簌簌而落,很快将地面厚盖一层,却都不如宇文曜此时的眸光更冷。 许怡然此时也走过来,明显带着疲惫之态,可看着宇文曜,也是微带冷讽,“诚然你方才救了我,可是,不代表你就不会伤害她。” “许怡然,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是你能承受的吗。” 许怡然冷笑,“可是……你已经让她肝肠寸断了” 宇文曜呼吸一滞,眼睫暗敛住眸中一抹颤意,侧身,作势就要走,却被许怡然抬手拦住,“我不会让你离开。”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她。” “我才叫人偷袭了你,凭什么又要相信原本就要害她于死地的你会以怨报德。” “许怡然……” 宇文曜定定的看着他,二人四目对视,于这大雪纷飞中,火花闪现,寒气逼人,却好像全然忘了,四下无数黑暗暗的人正携着杀意涌来。 “轰——” 不过瞬间,二人同时抬手,对掌之下,空中巨响而出,同时后退。 “杀啊。” 与此同时,所有围过,场面瞬间乱起来。 这若是平常来讲,不说许怡然,还是宇文曜,一个人对付这些人也不算是输局,可是眼下,许怡然内力大挫,宇文曜身上带伤,而且,二人又互相敌视,许怡然不能让宇文曜先离开,宇文曜不能叫许怪然跟着他离开,否则这些人会被引去,二人相互掣肘,又相互对敌,可谓是难分输赢,难出战局。 而唯一体力好点的酸皮子呢,方才与大毛怪大斗一场,眼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四下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 而就在此时,那突然阴沉的天空,比方才还要冷得沁人骨髓的寒气与杀伐叫所有人身一颤,动作几乎是下意识一顿。 “不好,是小沁,她走火入魔了。” 许怡然与宇文曜打斗骤然停下来,前者面色大变,宇文曜更是瞳孔紧成线,当下退后数步,一跃而行,直向前方树林而去。 这下,许怡然没有拦,而是一掌拍开围攻过来的人,也紧跟而云。 没有人比许怡然更了解,那样的恨,那样的痛,自从北荣出来,谢灵沁就一直是一个紧崩的弦,她体内的云族之力,她体内的怨,一直在一个天平上平衡,稍有偏差,那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黑布卫是蛮夷最英勇最忠诚的将士,收到的指令是今日在此,要让许怡然还有北荣太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铺天大网撒下,将三人罩在里面。 …… 天,阴沉,地,雪白,血色横贯天地。 谢灵沁的眼里已然血红一片,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她好难过,好伤心,好痛,全身肺腑每个细胞都在痛,只有杀人,杀了眼下这些人,要哀鸿遍野,要残垣断壁,要血流成河,要白骨皑皑,她好像方才能好过一些。 她更分不清楚谁是谁,她只知道,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 所以,那一掌在即将拍向绿妩的身上时,她没有半点收手,而是又更加大气力,那无端而来的,好像源源不断的气力,对准了绿妩的眉心。 杀了她,再杀他后面一个,还是一起呢,内心,好纠结,好挣扎…… “灵沁小姐……” 已经清醒的绿妩从刮脸的冷风中看着谢灵沁,她讷讷出声,字眼轻若无闻,好像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灵沁小姐那双眼不是灵沁小姐,是地狱而来的罗刹,没有任何星光,好像大地都在那双眼里变得黑暗。 “砰——” 掌声轰下如雷鸣,好像胳膊被敲断,血喷了绿妩满脸,看上云,触目惊心。 然后,“哐啷”一声,余轻逸瘫软的倒在地上,本就因为方才断臂而苍白的脸,此时更是血色全无,只剩下大口呼气了。 谢灵沁就站在那里,整个人形如木雕,眼神迷茫。 就在方才那一瞬,余轻逸扑了上来,他不是为了救绿妩,他是想阻止谢灵沁,因为她在功力大发的时候,眉骨处已然在往外渗着血。 这是走火入魔,余轻逸看懂了。 他是余轻逸,是北荣风流不羁,让人头疼的世子爷,唤醒谢灵沁的同时,那一剑,也这样精巧的刺进了椎达木的腹部。 “余轻逸——” 那一刹那的骨胳断裂,那急促而越来微弱的呼吸,终于叫谢灵沁一点一点回神,眼底血红之色急速退去,紧张失措的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余轻逸,你怎么了,你……” “咳咳……” 余轻逸还没有说话,方才抓过绿妩想给自己挡命的椎达木也无力的倒在地上,而他的腹部,在往外流着血。 “没事,我没事。” 余轻逸看了椎达木一眼,那一只完好的的手这才无力的放开手上剑,即使如此狼狈,依然是世子的矜贵,看着谢灵沁,笑意荡在眼角,“没事的,我……” 余轻逸那只方才好不容易止住一些血的断臂处,又开始往外冒血了。 这么冷的天,流这么多的血…… “你不会死的,你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谢灵沁已经结巴了,天地好像骤然冰冷,而她,好像,手不知何处安放。 方才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 而此时此刻,远在北荣一片云庶雾缭的悬崖下,盘膝而坐的砗磲,缓缓的收回手。 她面容憔悴,嘴角带血,年轻的面容在开始衰老,鬓角染了霜白,眼神四下深凹,不过瞬间,苍老三十岁,如同一个久病不愈的老妇人。 “小姐啊,你快来啊,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砗磲仰头看天,又看看自己的手,眼底红光明明灭灭,那双睛睛似乎也开始失了焦距。 …… 谢灵沁慌然失措的的撕下手上的袖子,帮余轻逸止住血,咳嗽,在这寒冷天气中,咳得让她猝不及防。 大口的血涌出来,吐在雪地上,很快成了冰,她顾不得,她只知道。 如果余轻逸死了,如果余轻逸死了。 她会难过,她会终生懊悔。 南凤凰,她才认得的妹妹,这一生都不再有日月光晖。 “没事,没事,我帮你稳住,只要来得及,只要来得及……” 谢灵沁不知是在安慰自己不是有安慰余轻逸。 因为,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却仍是看着她。 “沁姐……呵呵……我如果真死了,把胳膊……和我……葬一处……还有,闷葫芦……他,他……爱你,真的,真的……” “只要来得及,就没事,没事的……”谢灵沁不听,衔悲蓄怨中,她眼底突然一亮,手中运力,当下淡淡轻盈气息包裹着余轻逸的断臂处,心下激动,毫不理会此时此刻,已经止住血的椎达木将绿妩一脚踢开后一点一点的逼近。 谢灵沁的目光又看向不远处,那不远处的断崖边,余轻逸的胳膊已经被雪花覆盖了一半。 突然,谢灵沁身子一个跃起,在所有人不察中,她蹿到一旁的雪涯边,扒开雪花抱起地上的断臂,运掌于上,顿时,一点一点轻盈的气息自她体内而来,方才好像被冻僵而毫无生气的断臂,好像开始恢复了一些些生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一瞬间清醒时,明明身体亏空,可是,此时此刻,却又充满力量。 那轻盈的气息在极寒的空气中,丝丝缕绿灯,晶莹剔透,美得如风至纯水晶,它包裹着谢灵沁还有她正极尽运力护着的余轻逸的断臂,如同孕育着一个新生。 椎达木都被这一幕惊到了,那就像是,雪天之间引人心神的瑰丽,集万物之灵华。 “这……就是云族灵术,起死回生……” 椎达木太震惊了,太意外,又太惊喜了。 “沁姐……” 余轻逸面色惨白,却已然恢复一些,他知道,谢灵沁在拼尽全身的力气,也要保住他的胳膊。 正因为她的努力,他能感受到,断臂处一种生机蓬勃的样子,可是谢灵沁呢,她面色雪白,那光洁如玉的小脸上,再不见了半点灵气,反而幽暗无光,一条条斑驳交错的青痕,在隐隐而生…… “胳膊不要了,你快过来,那里很危险,万一雪崩了,你会掉下去,你也要保存力气,少了一只胳膊,我还有腿,只要我不死,什么都可以,南凤凰她也不会嫌弃我的。” 余轻逸急了,“你不要再用力了,你会死的。” “她不嫌弃,我会内疚一辈子,你是北荣的逸世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已经让太多人死去,而你,再不能……死。” “呵呵,倒是够义气啊。” 椎达木此时狞笑着,捡起地上那把剑,落在余轻逸身旁,“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方才说过……” “扑——” 剑入肉的声音,却并没有伤到余轻逸,而是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之时,绿妩突然扑了过来,那一剑,直插她的心房。 “哈哈哈……”椎达木抚着腹部,仰天大笑起来,又好像不明白,“你们,可是没什么交情的啊,为什么,要为对方去死啊。” “呵!你不懂。”绿妩费力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看着了看也正看着她而一脸异然的谢灵沁,又看着天,这一刻,这个自来冷峻而清瘦的女子,却笑了,她用手护住了心脉,声音低低娓娓,“灵沁小姐,公子喜欢你是对的,逸世子为了怕你背负愧疚,而为我挡一掌,如今,我也为了还债帮他挡剑,你告诉公子,我们不欠北荣任何人什么,还有……” 绿妩顿了顿,一滴冰凉的泪自眼角蔓延。 “还有,我……你,好好活下去,公子,爱你……”我,也爱公子。 最后一个字落,绿妩护着心脉的手缓缓滑落,那双冷峻清淡的眼,也缓缓闭上,不甘,却又无比平和。 这个女子,直到最后死,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 爱,总是无声中夭折,如荆棘之上的花,倒刺着满身血肉。 “绿妩……” 谢灵沁闭了闭眼,她已经痛得不能喊出声来。 “王子,属下来迟了。” 而这时,椎达木还来了救兵,黑布水眼底精光四射,“王子,眼下是我们的好机会。” “当然,哈哈,我就要看你们到底有多恩义。”椎达木抬剑,直向余轻逸的心口刺去…… “我要让所有人成为我刀下亡魂,入地狱幽府,天下被我掌在手里……” “击——” 椎达森狂然的话声未落,空中一道利箭突然划空而来,来势太快,插着椎达木的肩胛骨而过,叫谢灵沁正要奔过去阻止的动作一顿。 “王子……” 黑布上前四下戒备。 “抓住他。” “想抓我,来啊,光明正大来啊,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些蛮夷野蛮人一样,只知道背后下刀子。” 暗处,一个耸起的雪堆后,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着雪袍大义凛然的走出来,那微胖的,虽然染了风尘,却一看就金尊玉贵,跋扈而傲娇的脸。 徐世勋?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灵沁一声怒斥徐世勋差点一个趔趄,咽咽口水立马害怕起来,“我,我听说了你和谢聃聆有事,想来找你们,还和谢聃玲会和了,然后,方才又走散了,就来了这里,就……” “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椎达木手起剑蕱,一个剑气就直向徐世勋斩来。 徐世勋倒也灵活,胖身一侧。 而就在这里,黑布水抬起剑,向着虽然看着这边,却还在尽力救治断臂的谢灵沁一步一步靠近。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徐世勋直向谢灵沁奔过来。 “别过来……” 谢灵沁想把他推后,却看到,在徐世勋身后,椎达木的剑也倾刻而至…… 生命似乎总有那么一瞬,爱到绝对的威胁,让人几乎来不及多想,只能下意识的动作。 谢灵沁能感觉到脚下一沉,听到冰裂雪飞的塌陷声…… 身子失重,一切好像都在变。 而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一身黑裳,满脸霜色,他身上,有血,他冷眼黑沉,瞳仁微缩,好像倒映着她。 如此熟悉的五官,如此刻到骨髓,却伤她最深的…… 宇文曜! 最后一刻,谢灵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余轻逸的胳膊丢出去,紧紧拽着徐世勋,跌落。 长剑带起一阵雪花,谢灵沁看到自己已被冻得雪白的手腕上,一剑血痕,血线逶迤。 “宇文曜,余轻逸的胳膊还来得及……他若是死了,伤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用尽全身力气,谢灵沁的声音在崖边传开。 似乎,谢灵沁还听到了什么声音,是呼喊,是痛楚,是疯狂的下坠在寻找……还是什么呢。 只是,最后,好像都消失了。 ------题外话------ 好了,女主死了,噢耶,大结局了~ 正文 20章 我错了好不好 一切都消失了。 风雪比之方才更烈更猛,瞬间将所有痕迹盖住。 宇文曜跪在崖边,面色死僵,眼神冰冷,如同风雪残虐过的平原,荒凉得没有一丝生机。 “别跳,别去,别死……” 而余轻逸匍匐着趴在那里,看着那深不见底寒气直冒的断崖,那只还完好的手,正紧紧的拽着宇文曜的一条腿。 差一点,方才就差一点,宇文曜就跳下去了。 “咳咳……” 余轻逸终于放开他,翻了个身,不停的咳嗽起来,愤怒而悲痛瞬间弥漫全身,他狠狠的看着就在方才一剑没有砍到徐世勋,而被太子一撑挥开的椎达木。 “宇文曜,上次没烧死她,而今,你的人却害死了她。” 空中白影一掠,许怡然骤然而至。 那种绝望如同灭天的痛苦向他袭来,他只是来晚了一步,只是一步,就亲眼看着谢灵沁掉下去,而无能为力。 一掌而出,许怡然准砍无误的拍在宇文曜的后背上。 “扑——” 宇文曜妥妥的承受了这一掌,即使他明明感觉到了,却一点没有躲避的意思。 “许怡然,你疯了,你该杀的是椎达木,不是宇文曜。” 余轻逸昏迷前的全力一喊,叫许怡然再想挥起的拳头顿住。 而当许怡然再去寻时。 椎达木与他的那个属下已经不见了。 只一排脚印,只是,很快又被风雪盖下。 “公子,公子……” 酸皮子此时也落了地,而他身后,天机殿的人也到了。 到了,只是终归晚了。 看着这苍茫阴沉的天空,看这满天飞飘的雪,看清逸纯然的公子一身死气,看潇洒不羁的逸世子昏躺在地,看那矜雅风华,威力摄人的太子此时形如木雕,周身黑暗。 “走,我要帮你把胳膊接好。”好久,宇文曜终于一点一点转过身,他扶起余轻逸,往另一边走去,那面色,冷静得可怕。 许怡然看着宇文曜抱着余轻逸离开,手卷了卷,没有阻止。 因为,在谢灵沁掉崖前,他也听到了她的话。 她想要救余轻逸的。 “公五,绿妩已经没有气息了。” 酸皮子探着地上绿妩的气息,说这话时,面上也是无尽晦暗哀鸣。 …… 而此时此刻。 蛮夷主大营,安尚宁瞳孔映着血暗之色。 四下遍野,到处都是尸体。 就在两个时辰前,原本相安甚好的敏格木和他的人马突然相继中毒晕倒,然后,本来听从主君调令的黑布卫听从椎达木的指令,齐而攻之,再加上椎达木的人手,内外相夹。 几乎很快,近万人,血流成河。 四下遍野,一片死气。 空气中,都是驱散不离的血腥与恨怨。 安尚宁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却无力阻止,她听到敏格木的痛骂声,听到敏格木隔着打斗的战圈看着她,诅咒她,她同样无能为力。 安尚宁瞳仁紧缩,总觉得有着更不好的事发生,叫她心中惶惶不安。 “塞姑娘,请回帐子里吧。” “尚羽呢?”安尚宁咬牙问。 来人是黑布卫的头领,闻言,头一低,“塞姑娘,这事,你可以等王子回来问他。” “呵……背信弃义,不讲信用,说到等主君醒来和谈,结果却暗中下黑手,还为了不让我动手,将我妹妹和我的人都给控制起来,叫我亲眼看这一场杀戮,他本人却不在?” “唰——” 安尚宁腰间软剑一拔,直接架在了黑布卫头领脖子上,“两个时辰,我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说,你们把椎达木怎么了?” 安尚宁一身冷意,杀伐厉然。 黑布卫统领闻言,毫不受威胁,不卑不亢,“王子没事,请塞姑娘回帐中吧,至于你妹妹和你的属下,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安尚宁眼眸一缩,心中瞬间雷电交击,叫她一把就擒住了黑布卫统领的衣襟,疾声厉色,“你说什么,所以,你就是听椎达从的命令行事的。” 黑布卫统领没有反驳,沉默亦是回答。 “所以,他不在是因为……” 安尚宁呼吸一滞,猛然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相信是她心中所想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安尚宁笑,笑了出泪,她看着黑布卫统领,“你说,椎达木他没有去极寒之地,是不是,没有,是不是,他没有去……黑布水呢。” 安尚宁又四下急声叫唤。 可是,叫了半响,除了一地杀戮后的血腥与狼藉,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我杀了你——” 愤怒而不可置信的安尚宁骤然抬剑,猛向黑布卫统领刺去。 “击——” 横空一道掌风将那剑生生击歪,然后一个重力拍在安尚宁胳膊上,迫使她身子一侧这时,又快速的点住了她的穴道。 “把她带进去。” 是椎达木,对着黑布卫统领沉声吩咐。 “……是,可是王子,你……受了伤。” “黑布水,带我下去包扎。” “椎达木你做了什么?” 安尚宁在怒吼在咆哮,然而,她已被带进了帐中,只看到椎达木快速离开,似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 风雪一边下了五日方才停下,入目之处,都是一望无尽的白,试图下到悬崖的人去了一拔又一拔,然而都是无功而返。 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可悲更可怕的是,这处断崖,除了极寒的天气外,根本无人能顺利下到底处,真的下到底处的,也早已没命回来。 南凤凰带着人一路风雨兼程赶到时,就见到极寒之地不远处,一方树林里,两方人马,划地为营。 一方是许怡然,另一方自然是宇文曜。 “这里是号称三不管的地带,除了常年的雪,没有吃食,没有人居住,甚至没人来丈量过这里,到底有多大……无从得知。” 南凤凰盯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白,听着来人的禀报,全身都在颤抖。 积雪一连下了五日,好多地形山貌都改变了,早不复几日前样子。 找到谢灵沁的希望,几乎……为零。 “禀太子殿下,逸世子醒了。” 雪地上,一片脚印而过,听风落至宇文曜身后,禀道。 话声落,他身旁不远处的南凤凰已然身影消失。 宇文曜紧起的手,微微松开一些,看着前方无际的白,神色悲楚,眼神痴怔,“沁儿,我把余轻逸救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恨我,是不是,就可以出现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宇文曜。” 许怡然走过来,看着宇文曜的眼神,随即都能凌迟他。 “如果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相信,我会将你杀上万千遍。” 几日来的劳心劳累与巨大的悲楚,叫许怡然也清瘦许多,看着宇文曜难眼杀意。 宇文曜不去看许怡然的眼神,只是一脸苦楚,不言一声。 沁儿,我总是相信,你还活着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活着,做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旁,三日前赶到的宇文安,此时此刻立在不远处,看着宇文曜,那阴郁的眉眼里也染了痛色。 他更心痛宇文曜。 “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内力散半,又处于这极寒之地,你不要命了吗。” 宇文安终于走过去,说出听风和听雨想说,却不曾也不敢说出来的话。 “命?” 宇文曜看着宇文案,苦笑而悲楚,“她若死了,我要命做什么,不如,早早就死了多好。” “不要胡说,她不会死的。” 宇文安怒声低斥,随即侧眸,须臾,回转头,再看宇文曜时,眼底有着沉沉的愧,“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是我对不起……” “逸世子,你怎么过来了?” 听雨看着突然出现的余轻逸着急出声,同时也打断了宇文安的话。 一脸煞白的余轻逸眼下正由南凤凰扶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那虽然接好,却仍不能活动的胳膊掩在长长的袖中,看着宇文曜,又看着另一边,也紧随过来的许怡然,“你们,你们当年不是都得了那位云姑姑的云术吗,可以试试,至少……她是生是死,总得……”余轻逸闭了闭眼,没再说下去。 而宇文曜与许怡然对视一眼,而后看着余轻逸,这一刻,两个男子,同一时间,退去一身凌厉仇怼,一瞬间蔓延而起的悲伤,好像能将这一大片雪地荼蘼。 “如果试了,没有呢,是不是就说明……她……” 许怡然的话没有说完。 这个方法,他们早就知道,只是,谁都不敢试。 没有那个勇气。 “启禀太子,蛮夷内乱之后,椎达木杀了敏格木,暗袭主君,并将一切罪责推脱到敏格木身上,再说他是畏罪自杀,处理得不着痕迹,如今,他只等顺利登上主君之位。” 此时,一名护卫落至宇文曜身边禀道,话落,又自袖中拿出一张纸条呈上,“还有,太子,这是属下在椎达木营账里找到的。” 宇文曜接过一看,眼里黑浪翻滚,煞气弥漫。 “果然如此。” 纸条在宇文曜手中化为灰烬。 而宇文安距离得宇文曜近,自然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气息一沉,怒从心来,“竟然是戚如风,是他将谢灵沁的身世告诉了椎达木,才……” “轰——” 宇文安一拳重击在地面,发出轰鸣声。 “我去对付他。” 下一刻,宇文安已经消失有浩渺天地间。 而宇文曜,他仍站在那里,看着无边无际的断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想跳下去,我会推你一把。” 南凤凰的声音在宇文曜身后传来,那样讽刺。 宇文曜转身,看着她,眼里一片黑暗的深邃,“不,我不会跳。” 他说。 南凤凰更加讥讽。 “五日前我没跳成,今日,我便不会跳。” “多虚伪啊,是啊,你若是跳下去,这天下可不知到谁手里了啊,多可惜啊。” 南凤凰的讽刺郁浓,嗤笑一声,将余轻逸给了听雨,“我终归是南齐公主。”话落,向一边走去。 “如果她不回来,那我便夺了天下,再下去陪她。” 身后,传来宇文曜的声音。 南凤凰脚步微微顿,随后,继续,没有任何停留。 余轻逸看着南凤凰铿然而坚定的背影,那潇洒不羁,轻纵风流的世子爷,此刻,竟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眼下,又能如何呢? 余轻逸又看宇文曜,只有他懂他心里的懊悔,如果当日,不是他明知道谢灵沁下落后,非要去救许怡然,便也不会…… 可是,谁能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许怡然再伤了损了,叫她难过而已。 “闷葫芦……” “你受损太重,下去休息吧。” 宇文曜不叫余轻逸说下去,他只想,好好的在这里静一静。 …… 蛮夷大营。 安尚宁被束了五日,五日,她好像与世隔绝,可是,帐外的只字片语,足够想透一切。 此时,帐帘掀开,伤已好大半的椎达木已了进来,“你今日又没吃饭?” 安尚宁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地面,一言不发,这样的沉默与无视,足以叫椎达木动怒,骤然走近,声音一扬,“敏格木当日打你一掌,我用他的命来抵,我不是为你好吗。” “你为我好……” 安尚宁一点一点抬起头,看着椎达木冷笑,“你这是残忍,不守信用。” “不守信用,你竟然说我不过信用,你以为他敏格木就是好人,我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 “椎达木,灵沁姐姐呢?” “她不是去了极寒之地,回南齐吗,眼下快到了吧。” “回南齐?呵,你还想骗我,你想骗我……”安尚宁眼里揪扯着万千种恨与怨,“她落下了雪山崖,是不是,你把她杀了是不是。” 椎达木看着她,这一刻,这个一生醉于权利杀戮的男子,那粗狂而霸气的面上竟有几分慌张,心虚。 “你混蛋,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 “我报复你?” “你杀了她啊,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她,我当日根本不会来救你。” “我也不想杀了她,我只是想擒了她,顺便将宇文曜还有端木荣引来,没想到,她就会真掉下崖,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哼,你少假惺惺了,你能如此手断利落的处理了你的亲弟弟,更何况是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灵沁姐姐,杀了她,再嫁祸给西夏或者是北荣,怎么说,你都有好处,你还在我面前狡辩。” “我没有狡辩。” “唰——” 安尚宁突然拿起一旁的剑,直指椎达木,“你出去,志不同,不相谋,我们从此分道扬镖,我今日不杀你,都是因为,我相信灵沁姐姐没有死,总有一日,她会亲自来杀你。” “为了一个谢灵沁,就要离开我,就要杀了我。” “椎达木你这般好手段,还需要一个我吗。”安尚宁含着泪冷笑,“椎达木,你拦不住我。” “安尚宁,你的心里,到底……”椎达木气得全身发抖,面色沉黑,“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有我。” “没有!” 安尚宁目染恨色,可笑可悲,“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滚!” “好好,一点都不想看到我是吧,我就不走。” 椎达木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双目里铺天盖来的恼意,突然一把上前,捉住安尚宁的手腕,目呲欲裂,“你再说一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你放开我。” 安尚宁对着那胳膊就是狠狠一咬。 “咝——” 吃痛声,以及那被咬出的血痕,狠狠刺激到了椎达木,一下子把安尚宁推倒在榻,压在她身上,如同饿极的饕餮,“安尚宁,你这个女人,好啊,你心里没有我是不是,那我就要让你心里有我,我就要你记得我,永远都不能逃离我。” “哼,不可能。” “那就从身上开始。” 椎达木突然俯身而下,紧紧的含住安尚宁的唇瓣。 安尚宁挣扎,可是腿被椎达木如同铁一般的双腿给夹住,两手也被他紧紧的拽住,举过头顶。 “唔……你……走……” 这个吻霸道又强烈,更甚至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可是,椎达木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如果方才是发怒,那现在这一亲近,就叫他心头激荡了,他轻咬住安尚宁的耳瓣,“不要叫,不要闹,不要吵,如果,你不想看到你的妹妹,你的那些手下,通通死掉的话。” 椎达木说。 他的话很轻,如同恶魔在诱哄威胁,呼吸喷薄,几首就从耳瓣贯穿到安尚宁的心脏深处。 安尚宁眼望头顶,突然的,就不动弹了,目光发怔,竟痴痴的笑了。 “你威胁我,椎达木,你威胁我,哈哈……灵沁姐姐,我终归,也是信错了人啊。” “又是谢灵沁。” 椎达木眼神一发狠,大手一扯,安尚宁的衣裳瞬间成了碎片,只剩下一件青色肚兜挂在那里,肌肤雪白,胸膛起伏,瞬间将身体烙得滚烫。 椎达木俯首而下,狠狠的,重重的吻下去,吻着安尚宁的每一寸肌肤。 那样鲜明而激情的触感,那样不似蛮夷女子粗糙的肌肤,那样的温软,那样的刺激着椎达木的每一个感官。 安尚宁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滑落,冰凉,如同她此时一寸一寸冷却的心。 “撕拉——” 直到下裙也被扯碎。 安尚宁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响,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陌生的触感,却依然只是看着帐顶,面无表情。 “完事后,记得放过我妹妹和我的人。” 她说,冷静,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却好像骤然间就将帐内血腥的火焰与暧昧抽离得荡然无存。 正欲以扯掉那最后条小裤的椎达木动作倏然顿住,他看着身下娇小的女子,那激狂的血液好像也一点一点退去,他缓缓定眸看着安尚宁,她精巧的下巴崩成一条笔直的线,而那双美眸里没了光泽,唯有无尽的憎恶,如此的鲜明。 而他方才粗鲁而掐出的痕迹在敲打着他的心。 曾经,在他身下,死过多少女子,可是唯独对她,他就是心生疼惜。 即使此时胀得难受,可是,他却再下不去手。 那滴泪,如此火辣的刺激着他的眼。 他那粗狂的大手突然拉起一旁的被子,缓缓的,缓缓的,帮安尚宁盖上。 “我现在就派人去找谢灵沁好不好。” 椎达木说,他妥协了,叫安尚宁本心死,好像一切落成灰的心,咚的一跳,微微转头,看着他。 他站在那里,帐内不算清明的光线下,他面目冷毅,却是像在等着她的谅解。 “你的妹妹,你的人,我也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椎达木说了这一句,又上前,轻轻的帮安尚宁理了理已经乱掉的头发,又理好自己的衣衫,这才出了营账。 …… 天下风云变,关于极寒之地的事,自然很快无尽详累的吹到了北荣皇上的耳中。 谢灵沁死了? 就这么死了? 他不信。 “来人,立即传朕旨意给戚如风,谢灵沁就算是被野兽啃得只剩一根骨头了,朕也要见到。” “是。” …… 而此时的戚如风,面前的路正被宇文安挡着。 “好多年了,我好久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了。”宇文安看着戚如风,掌中,已无风自动。 正文 21章 我的兔子啊 距离如此近,戚如风清楚的看到宇文安的眼神,那眼里一团冰冷阴翳,更带着一种歪曲的偏执。 戚如风知道,这是宇文安不是宇文曜,他知道北荣皇室的秘辛,这是阎王殿答应与北荣皇皇合作的交换。 当然,他其实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二长老明明可以从拥着阎王殿,独善其身,却偏要搅进北荣皇室,这么个秘密,也没什么重要的才对。 还是说,他果真看不惯宇文曜,与他有仇? 说起来,阎王阎三大长老的选择机制更古未有,而三位长老,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都不知道大长老竟是北荣太子。 其实,他虽暗地里与二长老走得颇为近一些,为他的行事做法着迷,可是,至今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宇文安,我知道你讨厌谢灵沁,在你心里眼里,满满的只有宇电曜一个人,既然如此,如今谢灵沁死了,不是皆大欢喜吗,你又何必如此动怒。” 戚如风武功不弱,可是,他知道,若真是与宇文安这个变态神经打起来,不一定能有胜算。 “不,你错了。” 夕阳下的极寒之地,狂风在咆哮,树叶在怒吼,余晕洒在两个都长得不差的人脸上,有种冷艳的悲怆。 “我并不讨厌谢灵沁。”宇文安眸中空洞而复杂,“如果能有一个理由能叫我不伤害她,我都不会。” 戚如风闻言,眼睫微敛,眸色阴鸷,须臾,缓缓笑了,有种讽刺的冷,“菲不是,因爱生恨,爱而不得……” “在我心里,只是更在意宇文曜罢了。” 宇文说话的语速比宇文曜快一些,一字一字都好像冒着寒气,却在打断戚如风的同时,也叫他的说辞瞬间被风打散。 “我也在意李倾玉,可是太子毁了她。” “好是她咎由自取。” “所以……” 戚如风退后一步,看着宇文安眼里瞬间浓烈的杀意,严阵以待,“你想怎么做。” “杀你。” 简单干脆两个字,伴着风声,化掌为勾,直逼向戚如风的脖子。 “皇上如果知道我死了,你说会如何?” “你忘了,皇上也更怕宇文曜死去。” 宇文安面色冷然,他武功奇高,出手利落狠辣,招招都是杀机。 戚如风眉风紧严,诚然他武功不低于宇文安,也架不住这绝对的你死我活架式。 “轰。” 内力交击,几乎震天响,四下树林啪啪啪应声而断。 击倒在地的戚如风在身后人手赶来救援之时,眸中划过一抹得逞的冷意,侧身一个滑溜,下了一片雪地。 …… 北荣。 北皇的命令还没有到达蛮夷极寒之地,便有消息先一步传进宫中。 “皇上,戚大人被宇文安打伤了,下落不明。” 禀报的人是雷霆暗卫,作为皇上最忠心最能用的手脚,他们自然知道这世间上还有一个宇文安,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上首,金鸾椅上,皇上面色沉怒,手握成拳,“这个宇文安,这个煞星,他又来搅事。” 来人大气不敢喘,唯将头垂得低低的。 “李倾玉呢?” “回大人,自从被太子废了后,李副统领就失踪了,不知在何处。” “混账。”皇上一怒,对着来人吩咐,“朕不管什么戚如风还是谁,告诉天机殿的人,想要独掌大权,挤出宇文曜,就最好听朕行事,朕要什么,就给什么,否则,也不过一个天机殿而已。” “是。” 来人飞速退下。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却是死气弥漫,叫人无端静若寒颤。 “皇上。” 月光洒下,殿外,圣姑走了进来。 “找到解决之法没?” 皇上面色阴沉的发问。 “回皇上,没有,太子这一招反转得极好,我……无能。” “无能就继续试,一个一个试。” “可是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怕……” “没有合适的人就去京外找,需要朕教你。” “……是。” 圣姑垂头,眼底一片青影,须臾,又上前,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倪公公,“这是我这几日调制的,于皇上百利无一害。” 倪公公在皇上的示意下,很快接过。 圣姑这才弯着腰背退了出去。 “皇上。”倪公公将药瓶呈上,皇上接过,紧紧的拽着手心里,沉眸看着殿外,“皇后这几日如何?” “回皇上,足不出殿,没一点异样。” “呵,事已至此了,他生的儿子都对我下毒了,她还能坐得住,五公主呢?” 皇上又问。 “回皇上,五公主自从那日在西夏失去联系后,至今没有消息,老奴在想,会不会被太子……” 倪公公没再说下去。 皇上却突然侧眸,那锐利的目光有力的看着桌案上那泛着玉光的玉玺。 这能震守北荣江山的玉玺就在眼前,他却已经彻底的感受到了危机感。 宇文曜,朕不信,斗不过一个你。 …… 此时,蛮夷边境的某一家客栈后院的柴房里。 风沙很大,加上一连下了几日的雪,地面积雪未化,行人积少。 自然的,这简陋的后院也落满了雪。 一名女子瑟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不算放晴的天,伸出手指在虚空抓了抓,随后抿了抿已经干涸至皲裂的唇瓣,收回了手。 那手,都干瘦苍白得不成样子。 饿,她好饿。 她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饿过。 他不过是算计了谢灵沁,什么都没对她做过,那剑都没有伤到她过,他的太子皇兄,竟就这般对付刀子。 他也才知道,这位以前清高淡远好像不为名不为利的太子皇兄,折磨起人来,竟是如此的超人想像。 他给她下药,这药让她一看到食物就想吐,就伤心,就难过,就五味陈杂,心如针扎,然后,她便只能饿着,还不能睡,一睡着,就是梦魇缠身,过去她所杀的那些人全都冒出来,那刚出生的,同父母的妹妹……一个个掐着她的脖子要索命。 不过短短数日,她就知道,自己一定瘦得跟鬼没两样。 这样的她,更不敢回北荣,因为,这样的她,于那个父皇而言,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呵,我的好太子皇兄,你可真是算计的滴水不漏,这种生不如死,才最是折磨人于无形。” 没错,此人正是五公主宇文清月,可悲可笑的低喃出声后,那没了光泽的瞳眸一缩。 因为,她的眼前挡了一片青影,黑色的綉鞋,黑色的裙摆。 不看全,都能闻到一股子腐朽和怨恨的味道。 宇文清月抬头,看清来人的脸,瞳仁微缩,“李倾玉……” “想不想报仇?” …… 雪山深谷,空旷无垠,除了冷,还是冷。 谢灵沁和徐世勋都没有死。 谢灵沁躺在一个还算干燥的山洞里,洞中间,那唯一的一点篝火,还是她与徐世勋找了许久,才钻木取的火,为这一点火,她和徐世员差点成了这雪谷里野兽的盘中餐。 因为掉崖时内伤太重,她多数时候都是不清醒的,直到今日,方才算是醒着时间最多的时候。 感受到脸上的不适,谢灵沁抬手,轻轻抚了抚,然后放手,眸中一片苍凉。 “灵沁姐姐,灵沁姐姐,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洞外,徐世勋走进来,少年早不见那金贵模样,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玉冠歪束,此时手里捧着一颗番薯和一个红色的果子,却笑得快跟没眼似的。 可是,谢灵沁实在没力气。 她实在太累了,能醒来好好的就不错了。 刚掉来那一天,她又扭了腿,加上身上的伤,再加上,掉涯的瞬间,椎达木刺伤了她的胳膊。 这又冷又疼,她还没有去见西天佛祖,她都觉得,是她命大了。 “灵沁姐姐,我喂你。” “咳嗽,咳嗽……你说……” 谢灵沁看着她,“你说你吧,傻不傻啊,跳下来做什么,这下生死都真是由天定了。” 谢灵沁说出话来,一口气里都凝着霜寒,冷得人发抖。 徐世勋紧了紧衣衫,明明鼻子都冻红了,却仍然笑着,“我还觉得我挺勇敢的呢,长这般大,最勇敢一次,他日回到北荣,说出去,定然能羡慕死那些人。” “呵……是挺勇敢的。” 徐世勋那本来胖胖的脸好像几日间都瘦下不少,咧嘴一笑,倒显得眉目都风骨不少,“能得你夸奖一句真不容易呐。” “呵……” 谢灵沁唇角溢出苦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宇文曜恩爱的,吵闹的,患难的场景,更想过,到了最后一刻,她或者与他牵手,与天下为敌。 然而,这一切没实现,却是一个不太相干的的纨绔少年陪她这一场劫难。 心口紧缩缩的痛,似乎,又痛得麻木。 “你那日掉崖前说谢聆也来了?”谢灵沁终于抛开那如烙印般的痛,看着捧着番薯发呆的徐世勋问。 “是啊,不过,我们走散了。” 谢灵沁本来要枯死的心,这下子更加死了,那日又是怪物又是各方人马的算计,但愿谢聃聆不要落到敌人手里。 那野果子太凉了,谢灵沁咬下一口,那汁就流进了胃。 涩,且冰得她几乎要发抖。 “我再去找点柴火来,把这番薯烤熟,这样你也好暖和一下。” 徐世勋放下番薯,又帮谢灵沁把衣服裹了裹,便飞快的跑出去。 谢灵沁想阻止的,这里太冷了,风雨在飘,四下又很危险,可是,她太冷了,太弱了,她的衣裳在当日帮余轻逸包扎时,整半截袖子就没了,眼下这最外面套着的还是徐世勋的外套,虽然衬了棉质,可是于此时的谢灵沁而言,还是冷的。好像自从落崖后,她就时不时无端发冷,最严重时,还会伴着不间断的咳嗽。 谢灵沁想着想着,脑袋发沉,不自觉眼前一黑,就晕睡过去。 再醒来时,是因为突然的地动山摇,那番薯都滚落到一旁去了。 谢灵沁看了眼四周,心神一紧了。 地震! 她这已经不是屋漏偏锋连夜雨的倒霉了。 徐世勋呢? 他还没回来吗,谢灵沁看着外面,天都要黑了,少年穿得又单薄…… 谢灵沁强撑起一口气,将那番薯放进怀里,这才起身走出洞去。 四下雪茫茫一片,灌木丛都被盖了根系。 一眼望不到边。 “徐世勋,徐世勋……” 谢灵沁用力叫着,幸而,这会雪下得不大,还能依稀看出脚印。 谢灵沁跟着脚印,很快走到了一处悬崖边。 谢灵沁掩唇轻咳着,四下一看,入目雪白,一片荒凉。 徐世勋该不会…… “救,救……” 谢灵沁正要走,突然一丝微弱的声音传来,谢灵沁侧耳细听,忙后转,在一处极险要的低凹处看到了徐世勋,他一手拉着石头缝里的一株树,一只手正在捞着一只兔子的耳朵。 半个身子悬有那里,看到谢灵沁的且时,整个灵魂都兴奋了。 “灵沁姐,快,我在这里啊……” 谢灵沁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很快拿来一极树藤丢下去。 徐世勋顺着树散费力的爬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提起那只已然死掉的野兔子在谢灵沁面前晃,“灵沁姐姐,你看,兔子,兔子啊,我们有东西吃了,还是肉呢。” 徐世勋啊,忠勇侯府的小侯爷,被奢侈和享受泡出来的公子哥儿儿,整个北荣京城嚣张跋扈的人才啊,何曾为了一点吃食而忧急担心过。 而眼下,为了一只死掉的兔子,高兴的得像个傻子。 “你当初真不该扑过来。” 谢灵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神色淡薄,眉眼间疏离又清冷。 她的气血很弱,明明有时咳嗽得路都走不了了,却依然脊背挺直,好像只要一弯,她就会倒下似的。 徐世勋每每想扶她时,都被她那细白的手一挡,说,她可以,也告诉他,不要放弃。 而此时,他好不容易打到兔子了,她又如此神色恹恹的模样。 “灵沁姐姐,你不高兴吗,我打到兔子了啊,而且是我亲手打的,我们有东西吃了。” “不太高兴。” 谢灵沁说,然后将那树藤扔到一边。 “为什么?” “成长是好事,不过,这代价有点大,方才我找你时转了一圈,发现……”谢灵沁又掩唇轻咳一声,风吹来,她单薄的身子几欲要倒的架式,却不曾倒下,声音却掷地有声,“我们很难从这里出去。” 谢灵沁话落,徐世勋沉默了,须臾,面上又露出笑意来,“我不信,我娘以前给我找人算过命呐,说我能活九十九呢。” “如果说你能活一百岁,你肯定是不信的。” 徐世勋…… “窸窸窣窣……” 徐世勋郁闷一瞬,正想说点什么,却面色一紧,然后,与谢灵沁几乎同时微微侧眸,看着身后不远处,不自觉的咽咽口水。 “不,不会,这么巧的吧……” “把兔子扔了。” 谢灵沁说,声音很轻,却是在命令。 “为……为什么。” 徐世勋的手在颤抖,还是小心的问。 “有血,血味把那些我们眼下对付不了的东西吸引来了。” “可是,这兔子,兔子我很辛苦……” “你想要命还是要兔子,” “可是没兔子,我们会饿死的。” “我保证再给你找只兔子来,撒手,跑。”谢灵沁猛的一拍徐世勋的手背。 那胖乎乎的手顿时一松,整只兔子落地。 “好歹,好歹,留只腿啊……” “你以为动物不比人聪明。”谢灵沁拉着徐世勋就要退,见见徐世勋一幅极舍不得的样子,脚一踢就把兔子踢向几米开外。 “我的兔子……” “走。” 徐世勋拉着徐世勋就往另一边跑,二人刚匍匐在一旁的雪地里,便见前方不远处,几只身形高大,危险残爆的雪狼,将徐世勋辛苦弄来的兔子吃得一干而净…… “骨头渣都没剩下一根啊。” 徐世勋真的快哭了,他不甘心啊,侧眸一看,却见谢灵沁此时那面色白得血管都清晰可闻,而那脸…… “不要说很丑,我会愤怒的把你踢走。”谢灵沁迎着徐世勋的眼视,没有退避,言辞冷淡。 “不丑。” 徐世勋却坚定的摇头,“我觉得灵沁姐姐可美了,比我娘美,比都城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 “我也这么觉得。” 谢灵沁说,眼底这会子竟有了一丝苦涩的笑。 是啊,她的脸,不知是因为那日落涯的走火入魔,还是因为走火入魔后她妄用灵术,护住余轻逸的胳膊,又还是什么原因,总之…… 她毁容了。 ------题外话------ 人到了绝境,不说兔子,一块饼干都成了救命稻草 正文 22章 涅槃新生 雪谷荒凉,几只凶悍的雪狼,将那只兔子吃得皮毛都不剩下后,走得还意犹未尽。 “可恶,我掉崖没死,竟然被几只狼给欺负。” 徐世勋砸着雪地,那脸上的肥肉都抖不起来了——因为瘦了。 相较于他的急躁,谢灵沁却无比平静。 “我说过,会再给你一只兔子的,你着急什么。” 谢灵沁侧眸看他一眼,说话间,从怀中拿出那个番薯,递过去,“吃吧。” “不。” 徐世勋摇头,“这个番薯本来就是给你找的,如今兔子没了,我更不能吃了。” 徐世勋说得很坚决。 谢灵沁看着少年紧定不动的模样,眸光轻微一缩,拿着那颗番薯的指尖也不禁微微紧了紧。 风自雪地上飞过来,一片寒气,叫她重重咳一声。 “为什么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食物都给我?” 谢灵沁平下咳声问。 即使是她此时,面上青痕遍布,可那莹透的肌肤,那装着浩瀚星华的眼眸,还是那般,如同画卷,叫人不移不开目。 徐世勋看着看着,然后不自然的撇开头,紧张揪起了袖子。“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如果你死了的话,我该很寂寞的,如果我们真的再出不去,那我一个活在这里,也很孤单的。” “我记得,你以前是很讨厌我的。” 谢灵沁轻叹一口气,视线已然移开。 这处雪谷,极宽极大,看不到边际,却也没有阳光,如同她的心。 “那是以前啊,可是后来,我就是觉得灵沁姐姐你不一样啊,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能死,如果真要死,我也陪着你一起死。” 徐世勋说,明明唇瓣冻得发白,鼻尖儿通红,那双因为面上较胖显得过小的眼睛里,却是风云挥之不去的坚决。 “没曾想,到最后,愿意和我一起死的人,竟是你,真是世事难料。” 谢灵沁突然笑了笑。 苍凉,落寞,萧索,没有阳光,气息如雪。 “扶我起来。” 稍倾,谢灵沁说。 徐世勋立马上前。 “算了,我好像走不了,你背我吧。” “背?” 徐世勋看着谢灵沁,又不太自在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他好像发育得慢一些,谢聃玲都比她高了,而与他同岁的徐世勋却与她差不多高。 “放心,我不会赖着你要娶我的。”谢灵沁摇头倒是有着揶揄,“我真的走不动了。” “倒也不是,是……” 徐世勋忙背过身,蹲下,示意谢灵沁上来。 耳根蔓延至脖颈,在这雪白而寒冷的天气中,竟然是红的。 谢灵沁瞧着,倒是心情好几分,“忠勇侯府的小公子,如今倒是越发的害羞了。” “哪,哪有……” 徐世勋背起谢灵沁,就朝方才那处山洞而去。 “我记得,当日,我被火烧,掉下那个机关,是董老救了我,他也是这样背着我的,他当是,好像身体不太好,也对……” 谢灵沁眼神怔滞,好像在回想着,又似在感叹,“他年纪本来就大了,如此时候,我倒是挺想他的,说起来,他是个有钱人,应该。” 徐世勋…… “我家也有钱的。” “我更有钱。” 谢灵沁说。 好吧! 徐世勋垂头不说话了。 一进山洞,周身的寒意好像就退了一些。 谢灵沁又把番薯递过去,“吃下去,你如果比我先死,我会很寂寞的,而且……你得相信我,我说过会给你一只兔子,就一定会。” 徐世勋看着那颗番薯,其实不大,也就巴掌大小,为了寻找它,他指尖都刨出了血。 可是,这是眼下,唯一的食物。 “好。” 徐世勋接过,走了出去,“我边吃边再去找一找。” 少年说着话,又跑出去。 “真是个傻子。” 谢灵沁苦笑,徐世勋跑得快,可是,那将番薯意藏近袖中的动作,如她,早就看明白了。 宇文曜啊,一个曾经视我为仇敌人的少年如今都能如此待我好,还愿意陪我一起死,当初那么爱我的你,又是如何舍得这般伤我呢。 “咳咳……” 谢灵沁掩唇轻咳一声,眼底,隐隐红光一闪,她又睡着了。 真是个傻子! 跑出洞口又停下的徐世勋朝洞内看了一眼,于这困苦未知的境地中,面上竟抹开大大的笑意。 为什么,他竟觉得这句话,如此好听呢。 …… 这片雪谷是真的冷,比上面还要冷,还时不时的飘着风雪。 “你真的觉得,谢灵沁还活着?” 宇文清月看着李倾玉,表示怀疑。 “我不是觉得,我敢肯定。” 李倾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表达着她的恨。 “为什么?” “我打听过了,知道许怡然吧,他是天机殿的殿主,他那么爱谢灵沁,竟然没有跟着殉情是为什么,还有太子,他真的不爱谢灵沁吗,如今,你相信吗?” 这话…… 宇文清月微怔,不答话了。 说实话,以前她信,在西夏,她妄想抓住谢灵沁失败了,被太子皇兄救,她也信。 毕竟,宇文皇室性薄凉,虽是天下人心照不宣的说辞,她身为宇文皇室的公主,却是深有体会。 可是,太子皇兄是救了她,然后就二话不说,给了她那样的折磨。 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所以,现在她不信了,她不相信太子皇兄不爱谢灵沁,相反,是爱极,爱到每个想伤害她的,试图伤害她的,他都要不遗余力的干掉,还是六亲不认。 “那又怎么样呢?” 宇文清月问。 “你可能不太知道谢灵沁的身世,我也知不详尽,但是,我却知道,宇文曜和许怡然的体内有着和谢灵沁一样的异术之息,当是能感知到的。”李倾玉说得笃定又狰狞,“所以,谢灵沁一定没有死,不过,也很快要死了,死在我们的手里。” “我到是忘了问,你不是被我太子皇兄刻了武功,一身重伤吗,为什么如今好好的?” 宇文清月疑惑,而且自从再见李倾玉,她周身除了满满的仇恨外,整个面色气息,都与以往大不相同,极为邪气。 “我嘛,自然是有高人相助。” 李倾玉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切齿咬牙,“所以,这就证明,谢灵沁她该死。” 宇文清月神色微暗,“所以,你给我的解药,也是那所谓的高人给的?” “当然。” 宇文清月呼吸微滞。 如何来的高人,竟能轻易就解了太子皇兄给她下的毒。 天色渐晚,气温越低,宇文清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倒也不客气,“这里这般大,就算是我们顺利的下来了,也很难保证,她就在这里。” “哼,我有预感,来自女子的……” 李倾玉声音一顿,看着前方,那里,有一个身影,正蹲在那里,在地上费力的刨弄着什么。 那身影…… “据说,当时和谢灵沁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忠勇侯府的嫡小公子。” 李倾玉突然笑了,又恨又开心,然后,几步上前。 快要挖到了,快要挖到了,哈哈,就是番薯,就是番薯,就是…… 正一门醉心于挖着红薯的徐世勋此时正开心着呢,猛然间,觉得,脊背生寒。 缓缓,缓缓的转身。 一把长剑在主人的冷笑下,直触他的眉心,“谢灵沁在哪儿?” 徐世勋呆了一瞬,下一瞬,竟哇哇大器起来,“呜哇……这里竟然有别人,你们找她,就是来救她的是不是。” “她还活着?”一旁宇文清月闻言骤然上前,逼视着徐世勋。 徐世勋看着宇文清月,突然就更伤心了,“死了,本来掉下来还有一口气的,可是,她受伤严重,没挨几天就……”徐世勋难过极了,一说到此,眼中泪水注是真的往下掉,然后又很激动,看着宇文清月和李倾玉,好像并不知道二人与谢灵沁的敌对关系般,“你们是来找她的是不是,你们放心,我把灵沁姐姐好好的埋了,我以为我要死的,看到你们,太好了,我就不会呃……” 徐世勋话话未落,脖子被李倾玉一把掐住,眼神阴骘,“她真死了,你说她死了。” “呃呃……” 徐世勋拼命的点头。 “带我去。” 李倾玉一把丢下徐世员,让他带路。 徐世勋咽了咽口水,随即狂怒,“我是忠勇侯嫡公子,李倾玉,你敢对我无礼。” “谢灵沁,真的死了。” 宇文清月眼神一暗,也问道,突然觉得,就这么死了,她都不太信。 可是,徐世勋是不会说谎的,他说谎也瞒不过她和李倾玉。 毕竟,徐世勋是什么人,她们再清楚不过了。 徐世勋此时在前面走着,看似悲伤难过,无能为力,看到她们以为自己得救又喜极而泣,可是那眼底却是另有所思。 幸亏他方才机智,说灵沁姐姐已然死了。 灵沁姐姐此下绝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他更不要说了,所以,他得把他们引开,引开…… 徐世勋猛然想到什么,眼底光亮一闪。 …… 山洞内,篝火微微,已呈熄灭状态。 “沁儿,你不懂,我用了十多年,十多年……然而,还只是一个掣肘而已……我失败了,沁儿……沁儿……” 谢灵沁做梦了,梦里,一个人在深深的叫着她的名子,轻柔,温暖的看着她,在低低的哭泣。 是少年的模样,清俊,冷漠,却在看她时痴缠情深。 那是…… “沁儿,如果你死了,会不会怨我。” “你要做什么,我不想死啊,外面还有大好山河,我听下人们说,北荣大,可是北荣之外还有天下呢,可好可好了。” “那你想要天下吗……” “天下……你可以带我去吗?” “……好啊。” “你说得这样,我更不想死呢,而且,我们不死的,会什么要要死呢……”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拉出暖暖的泡沫,然后,又变成了血罚森森的血,刺痛着人的眼珠。 “不要……” 谢灵沁猛然睁开眼,入目之处,篝火已熄,四下暖冷冷暖,还是那处山洞,而她徒手在虚空抓着。 想抓什么呢,她不知道。 梦里那个少年,他是谁,为什么和宇文曜这般像。 还是说,她如此犯贱,爱得太深。 谢灵沁抬手拧了拧眉心,看了眼四下,起身向外面走去,脚步刚一动,又抬起手看了看,十指苍白莹透,竟隐隐能看到血液流动。 …… 极寒之地宽营扎寨的树林里,听风和听雨站在太子的营账外,面面相觑,皆不作声。 四下,气氛紧张。 因为在他们面前,宇文安看着二人,目色发沉,“我再问一句,他去了哪里?” 听见和听雨不作声。 “不说是吧,以为我猜不到吗,你们就想看到他死吗,啊……” 他一回来,宇文曜就不见了人影。 宇文安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但凡动怒,就要控制不住,手中掌风已动,就要劈向听风和听雨。 然而听风和听雨仍然不动,默默站在那里。 须臾,所有煞气杀意倾刻退下。 余轻逸出现,他拉着宇文安的胳膊,“你想杀了他们吗?” 宇文案看着余轻逸。 又休养了几日,余轻逸的面色恢复一些,可是那只胳膊,据说,还是只能轻微的晃动,此时看着他,眼神锐冷有力,桃眸里也没有笑意。 “他想做什么,你该是知道,你坏了他的事,他没有怪你,你也该知道。” 余轻逸怒视宇文安,又是责备又是警告。 宇文安眸中阴沉之色好半天,方才一点一点退下,“我知道,所以,我把戚如风打下雪山,把他的人都灭了。” 余轻逸眼睫微敛,“我留在这里,你必须回京,以宇文曜的身份,回京。” 宇文安没有回应。 “听风和听雨会跟着你,你的离开,方才能给他带来平安,毕竟,还有端木荣在虎视眈眈,南齐与北荣之间随时一触即发,蛮夷如今被椎达木彻底收复,以他的行动力,他很快会整装待发,又会在哪里放冷箭,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余轻逸一切分析都很到位,宇文安看着他,好半响,突然笑了,他虽有着与宇文曜一样的五官,可是,他的气质,还有他的笑容都与宇文曜不一样。 如果说,宇文曜笑容魅人而凉薄的话,那宇文安的笑容,就只能让人想到阴沉。 “这般多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和宇文曜的性子天差地别,却能成为如此好的朋友,义坚到你能为了他拼死去救谢灵沁。” 宇文安笑了笑,周身好像都难得的温和几分。 “你果然不是只知吃喝玩乐的逸世子。”宇文安话落,看着听风和听雨,一抬手,“走,即刻出发,回北荣。” “是,太子。” 听风和听雨已然改了称呼。 风里雪里,天色渐晚,四下更冷,余轻逸看向遥遥天际,然的对着身后出声,“鸳鸯,椎达木那边有消息吗?” “回世子,属下打探到,前几日椎达木派人去寻找谢小姐,不是敌意,当是因为,安尚宁。” 沉默。 余轻逸又看向对面,不算近,不算远的扎营处。 那里,布账飘飘,却没有见到南凤凰的身影。 “你说,你们公主现在有没有在想我?” 鸳鸯沉默,须臾,还是道,“世子,听闻公主在此,久未寻到灵沁小姐,南齐的沈渊,沈大将军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到了。” “沈渊?” “对,没错,就是那个自小暗恋公主的人。” …… 而此时此刻,看着天色暗下,徐世勋心里又笃定了一分,天黑下来,视线不好,他更容易成功的。 “那里,就是那里。” 敘世勋突然指着前方,正是先前,她和谢灵沁在这里丢了兔子,遇到雪狼的地方。 说是迟那时快,趁着李倾玉和宇文清月走过去时,徐世勋突然中袖中拿出在方才就藏于袖中的小石块,猛的对着李倾玉的背划去。 然而,徐世勋低估了李段玉和宇文清月的警觉性。 “啊。” 徐世勋吃痛的后退,手背上,鲜红的流下来,滴落在雪地里。 “哼,想伤我?谢灵沁人呢?” 李倾玉怒色厉然的低吼。 “就在那里,那,你没看到脚印吗,就是埋她留下的。” 徐世勋说着,拼命后退,没关系,有他的血也可以。 “就算是尸体也要挖出来,不能让你这么简单的死去。” 李倾玉用力的刨着地上的雪,与宇文清月一门心思找谢灵沁,却没有注意到,一个正常人在此时是该止血的,然而,徐世勋没有,他反而催动体内一点点微末的内力,让血往外流得更快。 流得快,味道就越浓。 这样…… “嗷——” 当宇文清月和李倾玉发觉那里压根没有尸体回过头来时,四下已然无端悚然,那声音,足以叫一个高手不寒而栗。 眼下天黑,四面八方,他们躲无可躲。 “是血,快把徐世勋的血止住。” 宇方清月面色大变,作势就要去抓徐世勋的,徐世勋却已经直接朝她们扑过去,明明因为失血,面色白了一分,却还拼命的把血洒在了李倾玉和宇文清月身上。 “哼,来到这里,就不要走了。” 徐世勋在笑。 “你疯了。”宇文清月刚话落,面色大变,因为,四周,至少不亚于二十只雪狼,一个一个的冒出头,将她们紧紧包围。 “拿他的命去填。” 李倾玉同样面色大变,话出去,抬手一挥,就将徐世勋给扔出几米远。 “嗷——” 其只一只雪狼看到食物,双眼冒光,然而,狼并不蠢,只其中一只向着徐世勋步步靠近,另外的,还是紧紧逼近李倾玉和宇文清月。 徐世勋看着那些狼朝他逼近,他很害怕,非常害怕,可是,在看到另外十多只,也朝着宇文清月和李倾玉越加逼近时,他突然就不怕了。 他一条命,能换李倾玉和五公主两条命,能护得灵沁姐姐周全,他不亏。 “徐世勋,谢灵沁没死是不是,你竟然……” 李倾玉手中长剑一挑,就在那雪狼朝徐世勋扑过去时,意欲砍断徐世勋的身子。 “你做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宇文清月大喊,到底,那是徐世勋,是忠勇侯爷的小公子,更可能是未来的小侯爷。再者,眼下这个时候,砍他还不如砍这些已经吐出舌头,步步紧逼的狼。 “做什么?拿着他的半边身子,将这些狼引开,我们好逃啊。” 李倾玉道。 “那,砍胳膊好了,万一不成功,还可以再砍。” 宇文清月道。 李倾玉在冷笑,很兴奋。 徐世勋又岂会坐以待毙,慌忙一闪,因着此,那只本来扑向他的雪狼,因为失利而怒火冲天,就直对着李倾玉而去。 “找死。” “唰——” 长剑一斩,将那只冲过来的雪狼劈成两半。 “呜——” 见着同伴被斩死,群狼大叫,瞬间,原本的二十几只,变成三十几只。 足以叫李倾玉和宇文清月心中骇然。 然而,李倾玉很是执着,她再冲上去,想夺去徐世勋的半边身子。 一边是雪狼,一边是长剑。 徐世勋咬着牙,再一次体会到了绝望。 “击——” 碎屑乱飞,在空中铿锵一声响,带起一阵雪花,逼得李倾玉不得不后退。 “灵沁姐姐……” 徐世勋看着一脚踢开雪狼,同时挡在他在面前的谢灵沁,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咳咳……” 谢灵沁冷视着对面的李倾玉,话却是对着身后的徐世勋说的,“赶紧止血。” “哦哦,好……” “谢……灵沁!” 女子素衣纤瘦,那脸…… 李倾玉看着谢灵沁,看着她那张青痕斑驳的脸,却几乎不敢相信,“哈哈哈哈,你是谢灵沁,你的脸……哈呈,苍天有眼啊,哈哈,你没死,却毁了容,哈哈哈……” 狂喜的知声穿透空气,闻声发悚。 一旁,正踢开一头雪狼的宇文清月也看呆了。 谢灵沁竟然容颜已毁。 月色下,那青痕遍布的脸,若不是那窈窕亭立的身姿,在这夜色下几乎能认成是鬼。 她是该笑还是说什么。 “可是没死啊。” 谢灵沁恬恬淡淡一句话,足以叫李倾玉笑声一止,眼底被恨意冲斥着翻滚,“那如今我也会让你不得好死。” “是吗,你先打败这些雪狼再说吧。” 谢灵沁身子一侧,拉着徐世勋左躲右闲,然李倾玉步步紧逼,身后,一个剑花婉转,竟是宇文清月突然阻止了她。 “你做什么?” 李倾玉不解。 “李倾玉,想来你并不知道,父皇是想要谢灵沁死,可是,在此之前,他的旨意时,我必须带着活的谢灵沁回去。” 宇文清月护在谢灵沁身前,看着李倾玉,“你是雷霆暗卫副统领,更应该听从父皇的旨意。” “为了云族灵术?” “当然,我比你更想让她死,死无藏身之地。” “嗷——” 根本不容几人思考,群而攻来的狼,足以叫他们就应接不暇。 “灵沁姐姐,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 徐世勋放开压着手背手,他要让伤口再流血,引开这些雪狼,然而,手背上谢灵沁的手却覆了上来,顿时,丝丝缕缕的盈白之光,突然在二人手中氤氲。 徐世勋只觉得,那种一点一点从体内流失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心间回暖,待谢灵沁拿开手时,血止住了。 “把徐世勋丢出去,作诱饵。” 雪狼越来截止多,李倾玉知道了轻重缓急,对着宇文清月大叫,“谢灵沁没内力,眼下虚弱得紧,快点,如果徐世勋不行,用她也行,只要是活的,皇上又没说不能少胳膊少腿。” 宇文清月当即回头看向谢灵沁,眼神一冷,一掌挥开谢灵沁的同时,直向徐世勋抓去。 然而,那只手,在半空,被谢灵沁抓住了。 那般有力,几乎能将她的胳膊拧断。 宇文清月瞳孔放大,“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谢灵沁突然极其邪魅一笑,然后,一拧。 “咔嚓——” 宇文清月听到自己胳膊被拧断的声音。 再然后,几乎像做梦似,那些雪狼,不再围攻谢灵沁和徐世勋,却是全部都朝她和李倾玉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李倾玉和宇文清月皆是面色大变。 而与此同时,二人清楚的看到,方才还一脸青痕遍布而至脸部可怖的谢灵沁整张脸都在变化。 那青痕在消失,那皮肤比以往更好,那周身,瞬间盈柔又强大的气势,几欲叫她们二人望而生畏。 “嗷呜——” 四下的雪狼也突然都停了下来,它们看着谢灵沁,看着她满身好像被莹白的光束包裹,叫它们觉得可怕。 好可怕! 然后,那莹白的光骤然消失,谢灵沁站在那里,脸,好了。 不止是好,比以往,更要光泽柔润,真正如同剥壳的鸡蛋,那眉,那眼,那唇,好像都经过圣水的洗礼似的。 何谓真正的清绝出尘。 眼下就是。 这是涅磐重生,再造新生吗,这是……云族! 宇文清月骇然的睁大了眼眸。 “灵,灵沁姐姐……” 最高兴的自然是徐世勋。 谢灵沁看他一眼,“我现在不丑了吗?” “不丑不丑,灵沁姐姐一直都是好看的。” 李倾玉脸都要扭曲了,被嫉妒恨怨的光芒给吞噬了。 如果说,以前,她还能认为自己容貌与谢灵沁稍微平衡,而此时此刻,她都觉得自惭形秽。 不,是天地之大,没有一个女子,在这样的气质与面貌面前,夺得了她半点秋色。 四下骤静,数十只雪狼呆怵而立。 “既然你这么喜欢砍人,那一定会喜欢被撕毁的感觉。” 一片寂静中,谢灵沁突然抬起头,一挥,顿时,数十只雪狼直朝李倾玉扑去。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瞬间划过天空,直奔几人耳膜。 不是李倾玉不能抵御,至少,她可以抵挡一会儿的。 而是,在那些雪狼飞过去时,谢灵沁一抬手,不知是内力还是剑气,直接就让李倾玉不动了。 胳膊瞬间被咬断,满身满脸的血,然后是脸,身子…… 她只能惨叫,嘶喊,诅咒, “啊——” 这一幕太残忍,太血腥,叫宇文清月都呆立不动了,瞳孔放大,几欲呼吸停止,而待她反应过来想上前时,谢灵沁手中一拂。 她是真的不能动了,只能僵僵的站在那里,心尖颤抖,看着李货玉被啃噬的四分五裂,而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 “徐世勋。” 谢灵沁想抬手挡住徐世勋的脸,却被徐世勋轻轻推开。 “不,灵沁姐姐,我要看。” 少年看着,没有一点退缩。 “她们是罪有应得。” 徐世勋道。 没几下,地上只剩下一地血衣。 李倾玉,那个天之娇女,文武双全,兵部尚书嫡女,叫人人羡慕的女子,不过一会儿功夫,于这天地间消失,死得,如此凄凉,如此,不美丽。 宇文清月咽了咽口水,大口的喘着气,她接受不了。 她不是没见过腥味,只是,距离自己这般近,那声声嘶喊,好身体被啃咬的声音…… “好了,该你了。” 谢灵沁的目光这才落在宇文清月身上。 “不,谢灵沁,有话好好话,我……” 谢灵沁冷笑一声,然后对着四下一瞪,好像很温柔,却叫方圆百里都生了寒意,那些雪狼低低吼叫,然后,终于恋恋不舍的看一眼宇文清月,退身,瞬间散开。 宇文清月骤然松下一口气。 可是…… “还有力气吗?” 谢灵沁看着徐世勋,她眉目乌黑,眸有皓月,容色恬淡,气息如仙,于这血腥间,是淤泥不敢招惹的圣洁。 徐世勋点头,看着谢灵沁,“有,所以,不吃兔子,吃狼肉吗。” 徐世勋是真饿。 “不是,你挖个坑,把五公主的身体埋进去。” 谢灵沁说,云淡风清。 徐世勋闻言一愣,在宇文清月以为能有生机时,却听徐世勋道,“可以吗,真的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 “那好。” 徐世勋几乎是超高效率的挖了一个坑,然后将不能动弹的宇清月丢进去。 “身子摆正,对,头扶正,埋到脖子就可以了,这样让身体一点一点冰冷,体会死亡的滋味,应该不错。” 谢灵沁在发号施令,却一字一句轻柔得如同有耳边细语,叫人毛骨悚然。 这感觉,比谢灵沁直直的看着她,怒视她,拿剑刺她,还要叫宇文清月绝望。 然后,谢灵沁拉着徐世勋,走了。 苍窈如墨,寒意侵袭。 “谢灵沁,你不杀我,是不是因为,你顾及我太子皇兄,是不是,你还爱他,所以,你才这样不直接杀了我,叫你良心好过。” 风把声音拉远,宇文清月字字如淬了毒液。 然后,她成功了,谢灵沁停下了脚步。 “你提醒我了。” 谢灵沁说微微颔首,既而转身,又走过来,做了让宇文清月更要绝望的事。 谢灵沁手一拂,便将那地上,李倾玉那满是血的衣裳放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还有狼来的话,你说,它们是啃你的耳朵呢,还是鼻子,又或者是……” 谢灵沁的裙裾在雪尘间流光溢动,却叫宇文清月冰动三尺寒。 “还是它们太饿了,将你整个头一下子咬下来呢,那感觉,一定很痛。” 谢灵沁说。 “谢灵沁,你疯了,你疯了,我又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你……” “嘘!” 谢灵沁抬手,示意宇文清月噤声,语气温柔得不得了,“你不是没对我真的做过什么,只是每一次都没成功而已,就如同方才,如果我晚来一步,徐世勋就成两半了,我就想着,你不是该要尝一下这样的滋味吗。” 谢灵沁话落,还微微段身,抬手好心的帮宇文清月理了理头发,“乖,你也可以咬舌自尽的,毕竟,亲眼看着自己死,还是挺残忍的。” 话落,谢灵沁转身向前走。 “谢灵沁,你回来,你这个魔鬼,不是说云族心性良善包纳万物吗,你……你会遭天谴的。” 身后,宇文清月在歇斯底里的咆哮。 谢灵沁面色凉薄,她看着徐世勋,“看到了吗,什么叫做倒打一耙。” 我云族之人天性良善,包纳万物。 如今手染鲜血,不也是步步被逼的吗。 可笑! 宇文皇室啊! ------题外话------ 两章合一章了,让你们看得爽点儿 正文 23章 不会真看上我吧 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徐世勋侧着身子,那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灵沁看,好像粘着了,几乎挪不开。 粲亮星眸,如玉肌肤,琼鼻皓齿,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脱俗清卓,风姿冶丽。 这般美得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立于黑夜下,这苍茫雪地间,就如一束独一无二的光,让人蓦然生暖。 “灵沁姐姐,你真的好好看,比以前还要好看的样子。” 徐世勋说着赞美之词时,眼里都冒着闪光的小星星,却极其纯然,没有半点亵渎。 谢灵沁不言声,只是看他一眼,唇角微抿,眉目若雪。 “不过,灵沁姐姐,你方才那般厉害,是不是你的身体真的好了。” 谢灵沁点了点头,微顿,又道,“算是吧,不过,咳嗽未好。” 云族灵术也就同于常人修习的内力,就算有些与众不同,也不是什么都能极善极美的。 不过,体内那种洗筋伐髓的感觉,确实叫她整个人都通透不少。 徐世勋虽然对什么云族不太清楚,可是那日掉崖前听到只字片语,加上方才宇文清月的表现,就知道,一定是很厉害。 不过,他关心的只是谢灵沁好不好。 “不过,灵沁姐姐,我们该问下五公主,她们是怎么进来的,她们能到这里来,那我们就能出去。” “她一下不会告诉你的,而且……” 谢灵沁想起了那时的李倾玉。 体内被云族异术灌溉后,她不止觉得灵台清明,身体轻盈,也清晰的感觉到,那时的李倾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周身被一种戾气包裹。 而且,一个武功被废,深受重伤的人,这才多久,就能完好无恙,这其中定然是有问题的。 来路,早被她们毁了也未可知。 就算没有被毁,她也不认为是安全的。 突然,谢灵沁抬手,徐世勋只见得谢灵沁那裸露在外的半截纤细手腕一动,再定眼一看时,面前就躺了一只兔子。 “哇……这这这……” 太惊喜,太意外,对于差不多饿了几天只能偶尔以水果果腹的徐世勋来说,太珍贵了。 谢灵沁下巴微点,“给你,说好的兔子。” “太好了……灵沁姐姐,你真是说话算话。” “咳咳……” 谢灵沁想说什么的,可是刚要开口,便咳起来。 看来,真是有落痴的症状。 即使她此时体内充盈,也还是需要尽快寻到大夫,服药才行。 还有,徐世勋那脸上,一道血口子伤得也不轻,当是方才打斗时被李倾玉的剑气所伤。 “若当时跟着董老多学习一些医术,想必我们都不会这般惨。” 谢灵沁悠悠一叹。 徐世勋看着她,然后,眼眸又轻微一缩,放大,再然后眼睫微颤,抬手,看着谢灵沁的后方,“灵沁姐姐,你看。” 那里,有一个人,正在朝他们走来。 …… 而在这片雪地中,还有一个身影,缓慢的行走,缓慢的寻找。 他就是戚如风。 那日被宇文安一怒打入雪坑下的戚如风。 他没有死,也只是受了轻伤,因为,他是故意的。 此时他带着冷笑,眉目锋厉,无比兴奋。 只有让人知道他死了,他才好行动的。 他当日暗中去信将谢灵沁的消息告诉了椎达木,他知道,以椎达木的野心,肯定不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的,当然,他也知道,这事不管成功与否,几乎不用问,不用查,太子也会立马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所以,唯有置诛死地而后生,才能无人阻拦,轻巧行事。 谢灵沁没有死,这是二长老派人来告诉他的。 不过,幸亏来杀他的是宇文安,他易躁易怒,少了那么一点洞若观火,若是别人亲自来,他倒是要担心了。 …… 厚雪覆盖。 宇文清月能感觉到,她就要死了。 她的整个身体被埋在雪里,一点点变凉,那种钻心的凉,冻得她头脑发晕,唇瓣一碰都抖得快要滞息。 是不是,天亮了,四周好像一片煞白,宇文清月颤抖的睁开眼睛,那种死亡前的所有光影都在眼前呈现。 而面前,那染血的衣裳,终于又将那些雪狼引了来。 “尼……么……” 宇文清月想说,叫这些雪狼滚开,她是公主,是北荣五公主,她不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不会,可是,她能感觉到舌头都麻木了,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来。 “嗷——” 一阵嘶吼,四下一片黑暗,只闻到清凉的血腥味道,是所有雪狼围了过来,面对她这个食物虎视眈眈。 宇文清月哭了,她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惨。 她后悔,却是后悔没有即刻杀死谢灵沁,如果杀了她,她不会这么惨。 谢灵沁,你这个贱人。 忽然间,面前又出现一丝光亮。 一个人,几乎逆光走来,他所过之处,一种迫人的气息弥漫,那些围过来的狼全部消散。 “命真大。” 那人说,声音嗡嗡沉沉,有种将一切杀伐隐匿起来的淡然。 却足以叫人血液凝固。 然后,那人将她从雪地里提拉起来,带走。 …… 世人总言,说曹操曹操就会到。 谢灵沁却没曾想过,真的是一想董老,他便真的到了。 月色下,雪地里,那远远走近的身影。 他背着一个药箱,还柱着一根棍子,看上去疲惫至极,却矍铄有神,在看到谢灵沁那一刻,那雾霭沉沉的的眼里,顿时闪着欣慰的光芒。 “丫头,你还没死啊。” 他说,大喘着气。 谢灵沁蓦然就笑了,“是呐,我还没死呢。” 董老一步一步走近,然后在谢灵沁三步之外站定。 明明近六十之龄,头发一半都白了,此时站在那里,竟让谢灵沁恍然间好像还能看到他当年意气风华少年。 “你这是……” 董老看一眼谢灵沁,微有悦色的眼底,弥着一层淡淡的轻愁,“挺好啊,当年我见着你娘,就是云衣裳,她那是也是这般气质了,不过,她比你温暖。” “温暖?”谢灵沁如玉的面上忽然间掠起了笑,那笑能让这雪天更冷,“那你见到她时,她一定还没有遇见宇文舒,不曾见识过宇文舒的残忍,也不曾见过这天下诸多尔虞我诈。” 董老微微一怔,须臾抚了抚下巴上的胡荐子和声悦气的笑,“你这丫头,老头我啊历经千险万难的才寻到你,你也不说先感动感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谢灵沁却问。 风吹过雪面,冷气扑来。 董老紧了紧衣裳,锐眸微锁,如同闲拉家常,“看到一个被毁的入口,我便进来了,你知道的,老头儿我,可是很有本事的。” “那入口现在一定被毁了。” 谢灵沁说,很肯定。 董老点头,几分唏嘘模样,“是呐,差一点那埋下的火药,就能让老头儿粉身碎骨了。” “灵沁姐姐,董老,好冷啊,我们先避起来吧。” 徐世勋到底是忍不住了,捡起地上的兔子,几分催促。 谢灵沁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蓦然间,觉得手腕处一暖,眸光一侧,竟是董老从后背的包袱里取了一件雪白厚重的披风给她戴上,触而生温的质地,拂过那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腕,顿时,周身都暖了起来。 一行三人回到洞口后,董老拿出火折子,徐世勋立马去找了柴,有着兔子作为动力,找柴的动作比起之前更加卖力,不到一个时辰,便抱来了柴。 只是,刚包扎好的手背上,又沁了血。 “过来,让董老给你上药。” 谢灵沁轻轻招手。 “可是我还没有生火呢,这大半夜的,吃了兔子,灵沁姐姐你一定就能睡个好觉了。”徐世勋倒是不以为意,可是话一落,触到谢灵沁那凉凉澈澈的眼神,忙走近一些,垂头打着商量,“要不,先叫董老给你看看,我把火生好,行不。” “不行。” 谢灵沁轻吐两个字,却就是命令般,叫徐世勋违逆不了,立马走过来。 “乖。” 谢数沁突然抬手拍拍徐世勋的头,眉目间便含了笑意。 这动作,亲切温柔得叫徐世勋面色一红,眼神就痴痴的了。 “啊——” 一声痛呼,叫徐世勋立马回神,看着董老,呲牙抽痛,“董老,您轻点了儿啊。” “伤不太重,去生火。” 董老又把徐世勋的手拍开,一派正经的看着谢灵沁,“你比较严重,你过来。” 好像突然之间,温和的老人面色有些沉,语气也有些不悦。 谢灵沁停住脚步,看着董老,又看看徐世勋,看他痛得直皱眉,也颇有些担忧的看着董老,“他这手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有,倒是你的咳……” “对对对,灵沁姐姐,还是先叫董老给你看看吧,我这手背上的伤,不碍事的。” 徐世勋当然是先紧着谢灵沁的,话一说完,立马就往旁边去找柴生火了。 见此,谢灵沁也只能顺势坐下,伸出手,让董老把脉。 董老抬手抚上,面色是时松时紧,谢灵沁却平淡如湖水,毫无波澜。 那手腕纤细,莹白,若凝脂,只是,轻轻一触,却是叫人极凉。 “没什么,可能在这风雪天待得久了些,所以,体温要比常人低些,所幸,我也没什么事,而且咳咳……” 谢灵沁一边咳几声,方才停下,微微苦笑,“除了咳嗽。” 董老没有多说什么,侧眸去拿银针时,眼底一抹暗芒闪过,直叫他手指轻微的卷了卷,再侧过身来时,面色已无任何异样,只声音越发温和了些,“你靠着墙些,我要扎针放血看看。” “不能放血,灵沁姐姐的脸都这般白了。” 徐世勋第一个出来反对,手里还拿着好不容易捂得极干的两根木柴。 谢灵沁说过,柴干燥些,火能快些燃。 徐世勋一脸担忧,董老睨他一眼,眸色深沉,老眸深邃,而就那般一瞬,竟就叫徐世训心里一骇。 直道,这董老头眼神也太恐怖了。 都说董老是个怪医,这话,果然是没错的。 可是,看着谢灵沁那细得我见犹怜的手腕,徐世勋是真心疼的,抿了抿唇,“要不,等我把兔子烤好,吃了兔子,再放血。” 徐世勋试探性的问,谢灵沁却不以为然,“你当以为,吃了兔子,我体内立马就能生出许多血了?” “这个……” 徐世勋摸了摸头,深黑的眉毛快皱成川字了,“可是你这几日就吃了几个野果子。” “没关……” “那就等吃了兔子再放血吧。” 不待谢灵沁说完话,董老竟是好脾气打断了谢灵沁的话,说话间,还将手上已然取出的银针又放回了那药箱里。 谢灵沁微愣,视线不禁就盯着董老的手看。 很苍老的一双手,细纹褶皱,皮肤却极白。 “你这双手,倒是保养得不错,如果不是岁月让你添了皱纹,拿出去,也是赚钱的。” 谢灵沁不吝称赞。 董老闻言,横瞪她一眼,“你掉钱罐子里了?” “你老人家圣洁,那你把当日我署名的纸还给我。” 董老蓦然就焉了,不再说话。 “啪嚓。” 一声轻响,只见火光点起,洞内瞬间明亮起来,缕缕簇簇的打在洞内墙上,竟莫来的有些喜气。 “我从没觉得,看到火会这般高兴。” 徐世勋说着,就去弄兔子,身尊娇贵的公子,剖起兔子来倒是手段利落,让谢灵沁有些意外。 “手法不错。” “灵沁姐姐你在夸我啊。” 好像但凡谢灵沁给他一句好话,徐世勋就能高兴得眉飞色舞,身处落魄之境,也如仙境一般。 一旁,董老看着徐世勋兴奋的模样,眼里映着火光,深处,蓦然幽深。 “那你是如何学会的?” 董老声缓和蔼,徐世勋却面色一僵,“这个……”又看向谢灵沁,见谢灵沁也正看着他。 “那个,以前,为了吓府里的下人,就特里弄了一只狗在他面前……” 徐世勋没说下去,看着谢灵沁只看着他,立马上前,一幅知错的模样,“灵沁姐姐,可是,自从那次被你教训后,我整个人都改了,没再这样了,更没做那些事了。” “没事,谁年轻不会需点错,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谢灵沁摆摆手,倒是极宽容大度的模样。 “那就好,我这就烤兔子。” 说话间,徐世勋立马开始烤兔子,拿了一个根子插起兔子,在火上翻弄着。 “灵沁姐姐放心,烧烤我也是不错的。” “好,我期待。” 谢灵沁唇角那一点点笑意,就是给徐世勋的动力。 一旁董老看着二人相处如此和谐的画面,眸色沉了沉,须臾,起身,“我去外面看看。” “外面雪大,又冷,董老,你年纪大了,可得小心些。” 徐世勋还极好心的的嘱咐。 董老…… 双后负后,瞪他一眼,“就你知道。” 分明感觉到董老对他的不高兴,徐世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极力思考,“我以前胡闹时,好像也没有开罪过董老啊,毕竟,他是不好得罪的,可是,他好像对我极是不喜。” “可能,他嫉妒你年轻。” 谢灵沁极随意道,视线已经落在了那兔子身上,火大,不一会儿,就有着肉味冒出来似的。 也确是勾人味蕾。 眼看兔子就要烤熟时,董老就回来了,抬手,往地上一扔。 竟是五……六只兔子齐齐的躺在地上,还皆是肥美的那种。 “六只,留三只明早作早饭,这四只全烤。” 董老走进来,拍了拍一身风雪,直接对着徐世勋命令。 徐世勋贵看着地上的兔子,咽了咽口水,对着董老竖起大拇指,“好厉害。” “果然,你的烧烤技术不错。” 董老横了眉眼,这才走至一旁坐下。 看着像是在夸,可是看他的眼神,幽幽凉凉的。 徐世勋默默思忖,为什么总觉得,董老像在针对他。 不过,有了第一只的练手,另外三只,处理加烤熟都来得极快。 一共四只烤兔,谢灵沁就只吃了一个兔腿,董老也只是吃了半只,剩下的…… 全被徐世勋吃得一干干净净。 “胖子果然是需要能量的。” 谢灵沁低喃一声,眸色婉转,难藏揶揄。 吃完之后,当然是徐世勋收拾残局,董老帮谢灵沁扎针。 “许是那日你被关牢在京兆府时挨李倾玉那一掌所致。” 董老收起银针,慢条斯理的浅声道。 谢灵沁闻言,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没关系,我已叫她死得极其难看了。” 谢灵沁说着,看着董老,“我让雪狼把她撕碎吞咽了。” 董老看她一眼,须臾,摇头,“该再放锅里熬一熬,才中以泄恨。” 谢灵沁看着董老,倒是不禁笑了笑,“好吧,有你这个忘年交,算我此生有幸了。” 她在笑,眼里却无半点星光。 谢灵沁说着,就去整理一旁的草,将本来就堆砌好的草分开一些,“一会子,你睡这里。” “那徐世勋呢?” 董老下意识的问出口。 “他睡我旁边啊。” 谢灵沁也下意识的答,“这几日他一直在照顾我。” 董老眼睫颤了颤,须臾,道,“今夜我睡你旁边吧,夜里咳痴反复,我好帮你控制。” 谢灵沁突然盯着董老看,那眼神,似要绕过那双眼睛,看到他的心里去。 “董老。” 谢灵沁说,“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董老呼吸一滞。 正文 24章 恨,源自于爱 “呵呵……” 不待董老答复,谢灵沁已然抚唇轻笑起来。 笑得很应付,不达眼底。 “不管你如何说,我是不会给你当儿媳妇的。” 谢灵沁道。 董老气息一滞,眼底那在方才不经意拧起的一线微光,不着痕迹的化开,吹胡子横眉,“你这臭丫头,是真没良心啊,老头儿我千难万险的来帮你,你倒是在揶揄着我,想给我当儿媳妇啊,我和你说,晚了啊。” “咦!” 谢灵沁看着他,唇角微抿,“莫不是,你那儿子已经有中意的姑娘了?” “当然……” 董老说话间,眯眼上下看了谢灵沁一眼,“哎,说出来不怕你自惭形秽,据说,那女子臀圆膀大,可是个下仔的好模样呐。” “扑哧……” 谢灵沁还没有反应来,一旁,将地面首饰好的徐世勋倒是一下子笑起起,扬着眸看着董老,“董老,你在说猪呢。” “你这小子,是不是要老头儿我把你拧出去。” 董老不轻不重一声威胁,徐世勋又乖乖的闭了嘴。 “你不要总是欺负他,他挺好的。” 谢灵沁看着徐世勋对董老一幅老鼠看到猫的感觉,也为他打抱不平了。 毕竟,说起来,徐世勋可谓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虽然,董老也是。 董老见着谢灵沁如此维护徐世勋,看着他,还一幅面色温软的橛子,神色微微一暗,随即,又顾自咕哝着的转移了话题,“可惜这里条件有限,不能熬药,唯今之际,我们还得尽快出去。” 谢灵沁也细细思忖着,须臾道,“天亮再说吧。” “丫头,你恨宇文曜吗?” 谢灵沁闻言,眸色一凉,看着董老又微微生暖,近乎讽刺,又近乎玩笑,“我为什么要恨他。” 董老眸色一缩。 “恨,是因为源于爱,我不恨,就是不爱。” 谢灵沁字声轻喃,话落,侧过身去,就睡下了。 不爱,恨都不愿了,所以,不爱。 董老眸中异色微闪,紧了紧手,也在她的旁边,睡下。 而徐世勋呢,看了看四下,打算去睡谢灵沁另一边,可刚走了步,就觉得身后有双幽深锐利的光戳得他脊背生寒,咽了咽口水,一回头,果然就见董老就那般阴嗖嗖凉幽幽的看着他,那双老而弥坚的眼,如同一汪深渊能把人给吸进去似的。 “我……” “你睡她旁边,会打扰到她的呼吸。” 这理由,也是醉了。 然而,谢灵沁竟已然睡着,没有听到,而徐世勋呢,已经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逻辑性,几乎是下意识的,又挪了挪步子,看着董老,“那我睡你旁边?” “你真的想睡我旁边吗?” 董老压着声音反问他。 徐世勋。 不想啊。 可是…… 董老已经眼神一横,指着另一面墙。 意思很简单,你睡那边。 徐世勋敌不过董老,害怕董老,只得默默的移过去,当然,睡之前,他还加了些柴火。 徐世勋也很快睡着。 山洞里气息平静,清冷的又暖融,一片祥和。 却唯独董老,那闭上的眼睛又睁开,看着面前,只距离他半臂距离的谢灵沁。 她侧身睡着,背对着他,躺在那里,盖着他带来的厚披风,安静得如同一幅画,清瘦得直叫人心疼。 董老那苍老的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想去触碰谢灵沁,可是,手刚伸到半空,看着自己那满手的细纹,又僵住。 洞内火光映在石墙上,扑腾着,也照在他的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细长手指卷了缩,缩了又打直,然而,就是没有落下去。 四周都是她的味道。 那是他奢望多久的味道呢。 她还活着,在他的面前,这种兴奋的感觉,没有人与他分享,直叫他的胸都要爆炸而开。 曾经修建的无欲而刚,在她的面前,哪怕只是她的气息,就能叫他倾刻溃于千里。 “咳咳……” 突然,谢灵沁轻轻咳嗽起来,咳得肩膀抖动,那声音也如一枚锁一般,紧扣着她自己,同时也紧扣着别人。 董老的手终于顺势落下,轻拍在她的背上。 一下,两下,三下……轻柔又适中的如同一片羽毛在轻抚着心尖。 即使隔着厚重的披风,隔着遗憾,他好像也能感觉到,面前女子那纤细的脊骨。 轻拍手,一点一点靠近,而后,手掌一用力,掌中薄雾萦绕,对着谢灵沁轻声道,“侧过来,会舒服一些。” 声很轻,如同催眠中的低喃。 谢灵沁就是这般迷糊中的侧了身子过来。 青丝卸下,那张清瘦雪白如同圣水洗礼过的脸蛋就这样的撞进董老那分外有力而此时却更多落寞的眼中。 董老看着,抬手…… 一缕微风,扫过徐世勋,叫本来睡熟的徐世勋,眼下,似乎睡得更沉了。 而董老的手这才落在谢灵沁的脸上,指尖轻轻滑过那柔嫩的脸颊,又划过那小巧鼻子,那红润的唇,那即使睡着,也依然紧紧皱在一起的眉。 夜,渐深,风吹过雪地,空气前所未有的寒冷。 而熟睡中的谢灵沁,那紧皱的眉头在董老的轻抚下,一点一点松开。 …… 极寒之地那片树林里。 南齐营地里。 一人脚步匆匆,却身姿周稳的进了一处营帐,“公主,有消息了。” 正挑着灯,以手撑着台面一脸疲倦的南凤凰闻言,当即起身,看着那眉目周正一身气概的男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公主,臣说,方才下面来报,当是有人先行进去了那崎岖雪谷,且一路留下了记号,而且,灵沁公主多半是活着的。” 南凤凰眸光一敛,也不去问是谁了,当下道,“快去给许怡然说一说。” “回公主,许公子与我们的人一起得到的消息,如今,他已然寻着那记号去了。” “好,我们也立马去。” “臣反对,公主,此时天色已黑,前路未知,臣觉得,既然许公子前去了,我们就该等到天亮再去,趁此,我们还可以准备一些找到灵沁公主时,她需要的东西。” “对对对对。” 南凤凰看着沈渊,眼里光色灿亮,这个南齐的沈大将军,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顺眼过,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你吩咐下去,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是。” 没错,这位长得周正,浓眉大眼的男子,就是南齐的沈渊沈大将军,关于他的传说,南齐处处能听到。 而此时,沈将军微微低头颔首之时,耳根处却是红了红,好像,方才南凤凰拍过他肩膀的地方,都无上荣光似的。 然后,据说,这一夜,沈大将军和衣而睡。 除了心腹,下面的人只当他是太忙,太心急灵沁公主的下落衣不解带了。 而此时,南凤凰激动一瞬之后,又走出营地,朝对面余轻逸的方向看了看,须臾,对着暗处一招手。 “把鸳鸯叫来。” “是。” 当下有人下去。 没过一会儿,那人回来了,看着南凤凰,“启禀公主,逸世子……不放鸳鸯走。” “什么?” 南凤凰美眸一冷,眼底光束潋滟又危险,“他敢拦我的人?” “逸世子说了,当初,小姐你把鸳鸯给了他,如今他用着习惯了,你再把他给要回去,这和……这小孩子抢糖果有什么不一样。” 南凤凰一听这话,面色儿都青了。 “余轻逸这是翅膀长硬了吧。” 话落,南凤凰一把撩开营地帐了,足尖一点,就直向对面,余轻逸那边飞掠去。 大手一把撩开余轻逸的帐子。 “余轻逸,你长脸了是吧。” 余轻逸此时正躺在榻上,看着南凤凰到来,一点不着急的坐起身来,看着她,“我伤没好,你声小一些,别吓着我。” “呵——” 南凤凰上下看一眼余轻逸,几日不见,他养得挺好,面上有血色了。 “不是说,你好了许多了,我的鸳鸯呢。” 抛开思绪,南凤凰道。 “我让她去林子里找蘑菇了。” “找蘑菇?大半夜的,找蘑菇?”南凤凰一身红衣如火,那白嫩的脸上也添了火气,“余轻逸,你真当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我们如今可是敌对关系。” “不然,我要怎么见你呢。” 余轻逸看着南凤凰,起身站起来,脸还是那张脸,桃花眸里又复了一些往日里那一笑就叫人倾心的笑意。 可是,这一刻,又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剑眉舒展,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南凤凰。 南凤凰一愣,空气都顿时安静下来。 四目相对,好像千言万语,又好像刀光火花。 他们相识于一场几年前的打架,一幕一幕,好像都在眼前闪现。 他俊美,他不羁,他讨厌。 她明艳,她慷慨,她讨厌。 终于,还是南凤凰最先开了口,“我们收到了消息,已然找到了入雪谷的路,而且,谢灵沁,她当是活着的。” 余轻逸看着南凤凰,眸色敛了敛,“我知道。” “你知道?” 余轻逸轻舒口气,“就在你来之前收到的消息。” “那好,我本来叫鸳鸯来,也是想说这件事。”南凤凰话落,嘘了口气,“那我走了。” 脚步顿了顿,南凤凰又看着余轻逸,潋滟的眼底光速流转,还是说出了口,“余轻逸,你现在一只胳膊不能动,如果,我把你抓走,带到南齐,做上门夫君,你说,会如何?” 余轻逸一愣,然后笑意在那桃花眸中徐徐展开,蔓延至唇角,又有些苦涩,“那,如果我现在叫人围下你,把你抓起来,带回南齐,做庆王府的世子妃如何。” 四目相对。 忽而,两人都笑了。 他们都各有立场,都不可能这般自私。 南凤凰往外走。 “余轻逸,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情形,不要对我手下留情,因为……” 南凤凰的声音几分吃力,几分沉肃。 “因为,我也不会。” 余轻逸出和营帐时,只见得,空中红光一闪,南凤凰已然不见了。 “世子。” 暗处,鸳鸯走了过来,一幅纠结的模样,“真有那么一天,属下是跟着你死,是跟着公主呢?” 余轻逸看她一眼,眉目间掠过似嘲似讽似愉的笑,“当然是跟着我。” “可我是公主的人。” “如果我死,一定会拉着她。” 余轻逸近乎霸道的说着,几步进了营帐。 …… 南齐的营帐里,沈渊立在一方暗影下,看着南凤凰急吼吼的去,又低落而回,抬手,在肩膀上碰了碰,眼底,几许落寞哀伤。 那个余逸子,风流招摇,言行无忌,无所事事的,到底,有什么好呢,叫公主对他如此倾心。 …… 雪地里。 戚如风看着前方,那一个被杂草掩饰的山洞,看着那里点点火光,突然就笑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谢灵沁,等你到了我的手里,我便拥有了天下了,还用和北皇合作吗。 戚如风那残虐而得意的笑意却瞬间僵住了。 因为,前面,几米久,出现一个身影,正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太,太子。” 戚如风敛眸,而这一瞬,太子脚下似无风自动,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啊,是本宫。” 宇文曜冷眸直视,一个眼神,就如同一道风雪闪电,叫戚如风呼吸一滞,“你怎么会在这里,前面……” “那处山洞,不是你能靠近的地方。” “你……” 戚如风眸色微闪,“你竟然是早知道我会来?” “本宫没心思去研究你,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戚如风后退一步,因为,他知道他不是太子的敌手,而且,他也清楚的从宇文曜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大长老,我们都是阎王殿的人,我是三长老,你若杀了我,二长老地里,你怕是也不好交待的。” “我需要和他交代吗,阎王殿的长老选择机制,你忘了不是?” 闻言,戚如风一惊,“你什么意思?你真要杀了我,哼,你真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的。” “本宫,还轮不到你来威胁。” 宇文曜话落,已然出手,几乎是瞬间,戚如风躲都来不及躲,一掌直接拍在他的胸口上。 “太子,我们可以合作的,我知道你想要……” 戚如风话未落,便被宇文曜点住了声穴,下一瞬,宇文曜眉心一拧,上前,一把提拉着戚如风,踏雪无痕,很快走远,越来越远。 而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方才他们所站的地方,又出现一个人。 一片雪天间,天色蒙蒙然。 他一身白袍,眉目间更浸了风霜,直到看到前面,那处山洞里的隐隐火光,眼底清流一亮,好似天地的花都开了。 “小沁……” 许怡然直奔而去。 只是,急风掠行中,又回头看了看他方才所站的地方,心有疑惑,又好像只是多想,终于,还是朝那山洞而去了。 …… 直到看到许怡然进了山洞,宇文曜这才轻呼一口气。 一抬手,那一掌,几乎携雷带电,直轰在了戚如风的天灵盖上,然后,随手一扔,便扔进了一个雪坑。 而那里,有着很多足迹。 像是雪狼的脚印。 戚如风缓缓的闭上了眼,这个阎王殿的三长老,九峰山迟暮老人的三徒弟,也可谓是天下有名人士,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就会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 突然得,他来不及说遗言和诅咒。 也在这一刻,方才知道,太子的功夫,远比他所知的,还要高得多。 宇文曜站在那里,天地之大,他冷若冰霜,目之所视,却只有那一片小小的天地。 即使,此时距离如此之远,他早已看不到那处山洞,可是,就是好像痴迷的映着那样一道纤细的身影。 很久,很久。 直到天际远处,一线曙光照上来,宇文曜抬手,拂去一脸风霜,这才挪动了脚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而他那精骨分明的指尖上,尽是满满血痕。 要寻到这么一条出路,本就不易。 宇文曜闭上眼,好像除了心在跳,周身都染了死气。 沁儿,戚如风死了,你会不会好过一些。 …… 这一夜,谢灵沁本来睡得极熟,总感觉,有那么一束温暖,叫她极想沉沉睡去,深深依恋,可是,好像,突然间的,就觉得浑身发冷。 浓浓的睫毛一颤,谢灵沁张开眼。 撞入眼帘的就是许怡然那一张温和清柔的脸。 “许怡然。” “小沁,你醒了。” 许怡然太激动了,扑天而来的激动,叫他终于失态的上前拥住了谢灵沁,“太好了,太好了。” 谢灵沁没有推开他,而是好久,方才道,“你抱太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怡然醒觉过来,立马不舍的放开她。 而此时,徐世勋也醒了来。 看着是许怡然,也没多说什么。 “董老呢?” 谢灵沁四下扫着,看着许怡然和徐世勋。 “哟,对啊,那个老头儿呢?” 徐世勋也觉得奇怪。 “什么董老?天不亮时,我就来了,进来时,你们都睡得正熟,我也没有打扰,我更没有看到过董老的影子。” 许怡然道,说这话时,眼底清柔光束也不禁微微一缩。 “可能,他走了吧。” 半响,谢灵沁抬手抚着眉头,方才许怡然抱着她时,她没有那种温暖而依恋的感觉。 难不成是董老? 搞笑吧。 她一定是想错了。 “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这里她和徐世勋被困了这般多日,她当然知道,能下来,能出去,都是极困难的事。 “是有人一路留了记号。”许怡然清眸里,光束微动,说这话时,叹气一声,“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个董老。” “啊,灵沁姐姐,我怀里有张纸。” 徐世勋突然叫起来。 谢灵沁看他一眼,“给我看一看。” 徐世勋立马想递过去,想了想,又怕有危险,“等下,我看下,如果我看了没事,灵沁姐姐你再看。” 谢灵沁无奈,倒也没有阻止。 一旁许怡然也没有阻止。 这纸不用细看,都知道很简单,不会有诈的。 许怡然从头到尾关注的,都是谢灵沁而已。 方才拥抱着她那一瞬,是他这般多日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可是,她太瘦了。 而且,这脸,比起以往…… “我也不知道,那日和徐世勋掉下崖后,我身上内伤大于外伤,又有咳疾,全身无力,可是一日睡醒之后,就觉得体内气息异常,一股轻盈之气将我包裹,然后,在对付李倾玉和宇文清月时就这般了。” 谢灵沁指指怎自己的脸,“我倒是看不到,不过,灵台清明,体内通畅,内心都舒畅不已。” “你方才说,你遇到了李倾玉和宇文清月?” “对,不过,他们已死了。”徐世勋几步走过来,一说到这就是一幅爽歪歪的模样,“她们心肠太坏,终得报应,被那些血狼吃干抹净了。” 许怡然闻言,一怔,须臾,轻舒口气,只觉得,心头紧崩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下,看着谢灵沁,那样的心有余悸,“幸好你没事。” “嗯,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谢灵沁柔声道,然后接过徐世勋递过来的纸。 是一张药方,谢灵沁看着那药方,久久的移不开神。 “怎么了吗?” 许怡然也看过来。 谢灵沁思绪回笼,看着许怡然,“没事,是一个药方,昨日董老帮我扎针,放血,想来,这药方许是他留下,能治咳疾的。” 谢灵沁将药方轻轻折叠起来,看似没什么情绪的说着这话,心里却微微嘲笑。 她方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字迹。 握笔轻抖,拖笔延长,一看就该是董老那般老年人的字迹。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突然有种即使终于寻到她,却不曾有过的无力感。 天,大亮,这片雪地,竟微微的有了日光之感。 当许怪然与谢灵沁,还有徐世勋,走出山洞不远后,前方,一大队人马出现。 “谢灵沁。” 南凤凰是当先奔赴过来的。 “你没死,你……” 南凤凰看着谢灵湄,看着她那张脸,瞬间没声了,然后,又声调高了好多分贝,“你真是大难不死,后福不浅,这……还变美了。” “我一直挺美的。” 谢灵沁看着她,倒是极其认真。 南凤凰…… “你就不能谦虚点。” 谢灵沁摇头,“不能,你都说了,我大难不死,那是不是,得换一种活法。” “你想怎么活?” 谢灵沁微笑不语,却叫人心底生凉。 “唰——” 这时,一把剑却突然架在了徐世勋的脖子上,让人猝不及防。 正文 25章 南齐风貌 寒气浸肤。 徐世勋咽了咽口水,看着剑的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谢灵沁上前一步,也看向剑的主人,睥色微敛,“你是……” “回灵沁公主,臣是沈渊。” “沈渊?沈将军。” “正是。” 沈渊即使回着谢灵沁的话,拿剑抵着徐只世勋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半点松动。 “灵沁公主,臣知道,这位北荣忠勇侯府的小公子救了你,可是,经历这般多的事,臣又得皇上嘱托,更不有容许一点点误差,不能放过这可能是一个计谋的可能。” 一听沈渊这话,徐世勋立马就怒了。 到底,除了在谢灵沁面前,他还是那个即使不跋扈了,却还嚣架子十足的忠勇侯府小公子呢。 “你说什么呢,你这是侮辱我知道吗,赶快的拿开你的剑,我才不会害灵沁姐姐呢,知道吗,我们可是共同经历生死的。” 然而,沈渊看一眼徐世勋,无动于衷。 “放下剑吧,他不会害我。” 谢灵沁微微抬手。 见此,沈渊这才放下剑,谢灵沁这才看着徐世勋,“我命人送你回北荣吧,你父亲该是很担心了。”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 徐世勋拒绝回去,看着谢灵沁,一派坚定,那胖脸,如今是真的不胖了,五官都立体许多。 谢灵沁微笑,眉梢有着温和之意,“你跟着我做什么呢,你是北荣忠勇侯府的小公子,你要知道,如今,南齐与北荣是敌对的,是势不两立的,你跟着我回北荣,就等同于叛国,一道圣旨压下来,整个忠勇侯都脱不了关系,诛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雪天之间,谢灵沁轻轻缓缓的一句话,叫徐世勋气息一滞,张了张唇,瞬间说不出话来。 显然,他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又或者,他早想过,在知道自己和谢灵沁能走出去时,他就想过。 可是他还不能接受罢了。 “可是,灵沁姐姐……” 徐世勋摇头,眼眶发红,“我不想离开你,我……” “记住,你是男子汉,你是于生死这间不惧不怕的徐世勋,理智一些。” 谢灵沁抬手拍着徐世勋的肩膀,“徐世勋,我感谢你,不过……” “唰——” 谢灵沁话未落,顺手拔了身旁护卫的剑,直接就在徐世勋胳膊上一划。 衣帛裂开,一条极深,却又极巧的未伤到经脉的血痕登时立现,血涌出来。 所有人愣住。 徐世勋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灵沁,然而,眼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是不解,“灵汕姐姐,你这是……” 谢灵沁反手将剑又插回那护卫的剑鞘,容色淡淡,却极其认真,“徐世勋,你受伤了,这个伤口,就算用上好的药,也能让你抵达北荣都城里还未完好。” 徐世勋有些明白了,听谢灵沁继续道,“你活着回到了北荣都城,你可以对所有人说,是我们生还后,南齐的人容不下你,你拼死逃出,总之,我相信,你能保全自己。” “那……” 徐世勋,声音微微哽咽,“那就是说,我就要与灵沁姐姐你撇清关系。” “不。” 谢灵沁摇头,眉色清淡,“不是撇清,是敌对,徐世勋……”谢灵沁语气一重,“不要叫人生疑。” “可是……” 徐世勋还想说什么,一旁,南凤凰已经一抬手,将其打晕了。 身后,酸皮子立马上前将徐世勋背起。 “一个大少年了,快成年了吧,哭哭啼啼,哀哀怨怨成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看着笑话。”南凤凰撇一眼徐世勋,那嫌弃和不喜全都写在脸上。 “他挺好的。” 谢灵沁却道。 四个字,就叫南凤凰敛了面上嫌弃与不喜,看着谢灵沁,“我明白,他救了你,也帮了你,我会叫人把他安全的送回北荣,或者,丢给余轻逸。” “不用。” 谢灵沁抬手拒绝,看着南凤凰,“凤凰,如今的我,已经容不得一个万一了。” 南凤凰一顿,看着谢灵沁那清淡凉凉的面色,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徐世勋是北荣的人,不是寻常富家公子,是北荣忠勇侯府的嫡小公子,这身份,就算是威胁北荣,也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所谓法不责众,如果南齐的人护送过程中出了什么关错,那这徐世勋就真是丢命了,就算是送给余轻逸,又有谁能保证,余轻逸的队伍里不会有害群之马,巴不得北荣和南齐快点打起来的害虫。” “好,听你的。” 南凤凰点头,从善入流的样子。 “许怡然,麻烦你了。” 许怡然点头,面对谢灵沁时,从始至终都是那般温暖沁润,“为你做的事,都不叫麻烦。” 只是,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落寞。 她如今已然紧张到连余轻逸都不信任了,是真心为了徐世勋好,还是不让宇文曜难做呢。 “灵沁公主,要不要衔上去,在我们的营地休息几日再出地发。” 此时,沈渊上前。 谢灵沁看着沈渊,又抬头看着那广袤无垠的天,那里,一抹阳光缓缓穿透云层。 “不必了,即刻出发吧。” 不过个时辰,对面,南齐的人就退得一干二净,营帐拆掉,好像那里就不曾住过人似的。 “太子殿下,南公主和许公子他们已然找到了灵沁小姐,眼下,他们直朝南齐去了。” 这一边,营帐里,听风和听雨上前来报。 “灵沁小姐一定知道,太子你安营在此,你说,她会不会来……”听雨顿了顿小声道。 “不会的。” 宇文曜说着这话,那目光,却好像穿透营帐,望向了这天地间,此时此刻,只有谢灵沁的地方。 即使他什么也看不到,即使,就算看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曾说过保护她,免她风雨痛苦,要她幸福安康,然而呢,他给她的是什么…… 是痛苦,是受伤,是折磨。 唯今,他所能做的,就是缩短这一切的时间而已。 “既然你知道,她不会来见你,你又不敢去见她,更不敢告诉她,那我便吩咐下去,即刻出发回北荣吧。” 身旁,余轻逸顿了顿又道,“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她那边有天机殿,有南齐,我们这边,只有我们带的这近百名护卫,若是动起手来……” “我知道,再等等吧。”他道。 只是一句极轻的话,余轻逸蓦然就住了口,叹口气,“闷葫芦,你和她,在你亲手将她送出北荣那一刻,这一生,注定成不了夫妻。” “或者,有奇迹呢?” “除非你弑父,除非,你可以改变历史,除非,你没有给谢灵沁下毒,除非,你没有算计过她,除非,你当年没有亲自给云衣裳一刀。” 宇文曜瞳仁微缩。 “除非……” “别说了。” 余轻逸看着宇文曜,却突然笑意惆怅,“闷葫芦,你说,你是不是自我折磨呢,明明,是你亲自操持着这一切,而我,极其不愿意,不同意,现在呢,你又需要我来做这个劝阻的人,即使,我就算是同意,就算是支持,鼓励你现在追到南齐去,你会去吗。” 宇文曜看着余轻逸,忽而,竟笑了。 这世间,深渊有多悲凉,这笑就有多悲凉。 “你知道,没有这个可能,我不能。只有不爱我,更恨我,她才能背负起她的使命,才能心无旁骛的攻击北荣,我既然不能给她安宁,便放手让她有足够的能力自己获得安宁。” “闷葫芦……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爱。” “爱,即使死了,我也爱。” “为什么这么爱她?” “不知道,你以前好像也问过,可是,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只要闭眸时能想到她,便是幸福的事。” 余轻逸叹口气。 队伍很快出发。 …… 极寒之地。 “启禀二位公主,沈大人,北荣那边的队伍也已经撤了,说是太子早就离开了,如今就一个逸世子,所以,我们需要设伏吗。” “北荣太子早就离开了吗。” 谢灵沁看向一旁的许怡然。 “是的,几日前就离开了,只有余轻逸还在这里寻你的下落。” “哦。” 谢灵沁点头,面色平淡,无情无绪。 南凤凰看着来人摆摆手,“不用设伏了,退下吧。” 谢灵沁也没说什么,忽而看着南凤凰,“我掉崖这几日,西夏可有动向?” “毫无动静,照理说,这般好机会,西夏太子该要动手的,却就是没有,还有那位你相熟的轩辕世子,竟也没有半点音讯。”南凤凰面色复杂,柳眉紧蹙,“反正是挺奇怪,以前者来说,倒是太心善了,以后者对你的交情来说,又好像太不道义了。” 谢灵沁眼睫暗敛,又看向许怡然,“天机殿可有轩辕独的消息?” “我早就知道你会关注他,不过,确实没有。” 许怡然摇头,面目温柔,眸色如水,“小沁,先不要操心这些,眼下当务之急,你当是先回到南齐调养。” “没事,这一路上有着董老的药方子,我能熬到南齐的。” “那蛮夷呢,安尚宁,你要去看看她吗。” 一旁,南凤凰想到这个立马问。 “不用了。” 谢灵沁看着天,忽叹一口气,她已经听说了当日的事,也从后来椎达木也派人寻她时猜到了想必是安尚宁的作用。 如今,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跟她走。 “不过,给她发个消息,以我的名义,就说,一切都好。” “好。” …… 一间阴凉而潮湿的山洞里,一名男子被锁链锁住,纵然头发凌乱,也毫不掩饰他那深刻而立体的眉目。 好久,洞内有一个护卫打扮的人进来。 “我家主人让我告诉你,谢灵沁没死,如今在回南齐的路上。” 那人语气不善良,话一落,就转身走了。 而山洞里那男子闻言,本来空洞无神的眼里亮光一闪,终于有了波澜。 谢灵沁,她没有死。 真好,她没死。 …… 四日后,谢灵沁一等人入了南齐关口。 甫一到达,就好像周身都暖起来。 南齐四季如春,花开常在,果然不假。 只是,让谢灵沁没有想到的是,那巍巍城门,世人眼里从来的端严肃穆,在南齐这里,却如此的不一样。 很多东西,当被赋予了别的意义,就会不一样。 城楼上挂了紫色的藤萝花,地上,铺了红艳的红毯,两边,陆续有人执花相迎。 皆是寻常百姓,却气质不俗,满脸笑意,盛装出席。 那一张张热情的笑脸,如同心底的花,浇灌了养分,在慢慢开放。 谢灵沁心里多少动容了。 “城楼上挂着的是紫萝花,在我南齐四季常开,淡紫,晚间发白,父皇说,这是彰显我南齐好运常在,国富长盛,所以,那是一直挂着的,至于这些百姓,这铺就的红毯,定然就是迎你的。” 一旁,南凤凰凑头来,小声道。 而南凤凰话刚落,城门里面,守城将领,还有镇守此处的城守大人已然着装严整的拱拳迎了上来。 “微臣恭迎两位公主。” 城守上前,中年,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满含喜色,极其开怀。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其他从属,护卫,不敢直接打量着谢灵沁,暗暗看着她,面上也是一派喜善之意。 只有真正的国富民强,内心充实,方才能有这般饱满的表情。 “都说,南齐名仕风流,民风开放,人杰地灵,喜闻乐见,我见到了。” 谢灵沁轻轻一语,已是对南齐的赞美,而后上前,微笑露于脸上,“城守大人不必多礼。” 见惯了北荣的尔虞我诈,乍一看这样的场面,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谢灵沁这千疮百孔的心也确实被抚平些。 又是一阵寒暄客套之后,一行人这才进了城,住在杨城守的府邸。 “原本是计划在这里住上一夜,明日再出发的,可是杨城守说,非得让你在这里多待上一日,要明日带你去桃林看看。” 南凤凰说这话时,倒是有几分醋意,上下看着谢灵沁,“你说说,我以前在这里来过多少次,怎么就没说,要带我去看看桃花。” “没听说过物以稀为贵。” 谢灵沁睨她一眼,“你来这太多次了,不稀罕了,而且,放眼整个南齐,还有你没去过的地儿?” “这个……” 南凤凰点头,倒是认同的,“你说得,没毛病。” “那,晚安。” 谢灵沁说完晚安,就进屋,关了门。 “晚……晚安?” 南凤凰横挑眸子竖挑眉的,“这什么鬼啊。” 然而,屋内安静,没有人回应她。 南凤凰撇了撇嘴,又抬手故意的敲了下门,“你打算在屋子里生蛋吗,天夜还早,我可以带你出去逛一逛啊。” “如果太想余轻逸,就去睡觉。” 谢灵沁一句话砸出来,南凤凰方才还跃起的小拳头与得意瞬间偃旗息鼓。 “谢灵沁,你真是会往我心里扎针。” 南凤凰话落,轻哼一声,走了。 这下,好像就真的安静了。 屋内。 谢灵沁坐榻上,双目空洞。 四下都很热闹,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个点,她就像是孤独的小孩,心时那种弥漫的层层伤痛,越在热闹时,越加清晰的出现,叫她齿骨都在生疼。 月光自窗外洒进来,滑过窗棂,打在屋内一应物什上,落在谢灵沁的脸上。 那脸,莹如玉,却是那般清冷,好像,落入幽谷,终年不见阳的花朵。 “小沁。”门外突然传来许怡然的声音,让谢灵沁那空洞的目光微起波澜。 “进来吧。” 门推开,许怡然一身白袍,立在那里,逆一抹夜华,清姿独立,眉目俊逸,一双眼里含着柔柔微光,“你在想什么?” “想一个梦。” “什么梦?” “宇文曜拿着剑,插进我母亲的胸膛。” 正文 26章 火中取栗 月华隐隐,风华拂动。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许久,启唇,“你确定真的是个梦吗?” 此话一出,谢灵沁的视线倏然落在许怡然身上,“你也猜到了是不是。” 许怡然愣了一瞬,点头,“是。” 谢灵沁得到许怡然的答复,清冷的脸轻微扬,面上几抹嘲弄,“离开北荣后,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娘真的对宇文曜和宇文安那般好,他为什么从来不说,都是我主动逼问,他才说出来。当日在北荣皇陵里,北皇说出当年的事实,那般得意,那般炫耀,却也没说,个中细节,而我娘,那般厉害的一个人,就算如黑袍所说,也不该被皇上逼得那般,逃不出一个皇宫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受伤了,在皇上出手对付她前,她就受了很重的伤,加上……” 谢灵沁抬手轻按着眉,“加上,在崖底那些日的梦,我想,当如是的,是宇文曜对我娘做了什么,所以才……” 谢灵沁没有说下去,她的脑中又想到另一个梦,一个温隽幽深的少年抱着她哭…… “所以,如果宇文曜真是如此为,更能说明,他是如此的好手段。” 许怡然道,说了一句话后,便沉默下来。 屋内的气氛也无端沉抑起来,明明南齐温暖,却偏就生得寒冻。 “天色还早,我带你出去走走。” 许久,许怡然出声,声音很轻,生怕是惊着了谁似的。 他实在不忍见着谢灵沁如此痛楚的模样。 谢灵沁看着他,思忖半响,点头,“好啊。” 都说过境城,当该是急声喧嚣之地,可是,这里比普通的城镇日还要安宁和谐。 走街叫卖声,客栈酒肆,处处都在彰显着南齐的风好水好人好。 “黑袍和冥澜他们一直在帝京城,本来想来接你,是叫南皇阻止了,说人多,会让人心乱。” “呵,这个父皇,倒是了解我的。” 谢灵沁了然,看着前方,突然停下了脚步,那里,正围满了一堆人。 “看到没有,火中取栗,考量胆量的,过关了,就去旁边的农场里做事。” 谢灵沁与许怡然一走进,就听到最里面传来底气十足的声音。 “农场?”谢灵沁微愣,“以前在北荣时,我倒是听说过,南齐有一大奇观,几乎每个城里都有,便是这火中取栗之事,专考量人胆识,里面不一定真火,看机缘,以此来挑选有胆量去农场的人,因为,农场的老板,喜欢有胆识的人。” “我也听说过,今日倒是有幸见着了。” 许怡然伸了双手,帮谢灵沁避开周围的人,慢慢的走进去,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而因为二人这俊男美女,加上那一目畏的气势,不说他们动作了,就是看到的百姓也不自觉的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然而,即使这样,许怡然还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又提防着生人。 谢灵沁不是没看到,微敛眉睫,心中感动又有些难过,即使这种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她的心,终归是死了。 而此时,正中间放着足有一人高的火炉,一旁放在凳子,人踩在上面俯身,将手伸下去。 即使隔得还有些距离,都能感觉到那火炉里的火几乎快烤到脸上。 这般举动,不说搁北荣,就是现代,也是要被阻止的事,可是这里,没有人巡逻,还人人争相看,有人试,也有人退,个个脸上洋溢着冲劲儿与满足,没有任何的歪心思。 “你说,这里面到底是真火还是假火?” 谢灵沁有些好奇。 毕竟,凡是进了农场的人都不得向外人透露,这火中取栗的细节,而方才试了退下的人,也只能说是这火烫,太烫。 “真真假假,不过是端看自己如何体会吧。” 身侧许怡然温声道。 即使此时人多,峰拥围观,他的声音依然如一抹暖风过境,听得真切,更让人生暖。 “我突然倒是有些想试试。” 谢灵沁眉梢微抬了抬,上前一步。 “姑娘,这你可得悠着些,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得这般一个美丽的女子想来试一试,那吆喝人忙阻止,看上去,也是一片好意。 “你为什么想要试?” 许怡然没有阻止,而是看着谢灵沁问。 谢灵沁轻敛眉睫,“不知道,我就是想试一下这火中取栗是何感觉。” 是不是,当那火灼烫指尖时,有些早刻至骨血的东西,想忘,也就忘了。 “那我帮我。” 许怡然却突然道,说话间,足尖一点,竟一下子跃上那火炉,直接伸手进去。 “你疯了,快放下。” 谢灵沁面色一变,紧跟着跳上去,一把将许怡然的手抓出来,着急的脸色都急红了,看着他瞬间红肿滚烫的手,愠怒斥责,“你傻吗,那是火炉啊,你为什么非要去抓,你疯了,你傻子,我只是说说而已。” 许怡然却温笑着,看着谢灵沁,反过来捉住她的手,“没事。” 明明疼得额间冒汗,还没事吗。 “你看,火中取栗,我也可以,那,你彻底的忘记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谢灵沁一怔,须臾,眸光闪烁的看着许怪然的手,语气苦涩复杂,“你太傻了,我只是说一说。” “可是我却是真心希望你忘,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许怡然……” 谢灵沁突然有些累,她从袖中撕裂下衣袖,帮他将手包扎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就是大夫,我帮你看看吧。” 恰时的,人群中,一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一把拉过许怡然的手,“没事,我家里有祖传的药,对这烧伤灼伤,极有用。” 年轻男子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给许怡然抹上。 “我看公子气质不俗,姑娘也是天资仙色,二人是夫妻吗,如此恩爱。” 年轻男子漫不经心的问着。 “不是。” 许怪然还在犹豫,谢灵沁已然一口回绝。 谢灵沁不放于心,许怡然的心却是猛烈一缩,而后,笑着看着年轻男子,“对。” 那年轻男子看一眼谢灵沁,为许怡然擦药的动作,好像都轻柔了些。 于外人看来,不知是心疼他,还是什么。 一旁,那吆喝着看守火炉的男子一时间也是惶惶不安,毕竟,这个凡是愿意尝试者,都是要签字画押的,这公子方才动作那般快,这如果是寻他们麻烦,那…… “这位公子,姑娘,这事儿……”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谢灵沁大度的一挥手,那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多谢多谢。” “啊,我识得她,她是灵沁公主,今日白天,我远远的看着呢。” “真的是。” “啊,他旁边那位,她这般在意,莫不是灵沁公主喜欢的男子……” “他对灵沁公主是真好啊,方才我都看见了呢。” “就是,这事搁我可都不敢干,这表白,也是没谁了。” “就是,那北荣的太子算什么,我们南齐大好男儿皆在……” 听着周围一语出,百言跟,越来越多的言论,谢灵沁颇为尴尬,见那看年轻男子药也抹得差不多了,一把抓住那男子的手,“多谢。” 然后,拉着许怡然就从人群中溜走了。 不知跑了多远,这才停下来。 “南齐人民真疯狂。” 谢灵沁道。 “我倒是觉得,他们都独具慧眼。” 许怡然面上带笑,就好像手上的烫伤感不存在似的。 夜色下,那笑容如春风,那眼神如清流,却就是暖不了谢灵沁那颗枯萎的心。 “走吧,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你方才跑得太快明明扭伤了脚,不痛吗?” 许怡然说道,眉宇紧蹙。 谢灵沁似这才想起来般,忽而笑了笑,“好像,竟真的没觉得痛。” 谢灵沁突然顿了顿又道,“以前在北荣,一有点伤痛,虽嘴上不说,可在……宇文曜看来就是大事,然后,我也就觉得是个大事了,除了中毒,他都由着我,由着我,连……” 谢灵沁眼神一暗。 床弟间的温存,如今想起来也如久远的历史般,物是人非。 是啊,太久了呢。 “小沁,这是离开北荣这般久以来,我听你主动的提到他的名字,是不是……” “会忘的吧。” 谢灵沁道,看着许怡然,夜色下,星眸闪着淡淡凄迷的光,“在那片雪崖底的山洞里,董老曾问我,恨不恨宇曜,我当时说,恨,原自于爱,我若不恨了,也就不爱了,我若不爱了,也就不恨了。” “那你,能做到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可能会……需要时间吧,但是,北荣皇室,我是必须要亲手捣毁的,你知道的,砗磲和那五万兵将还有等我,而今,北荣与南齐也早就势不两立了。” “我懂。” 许怡然说话间,缓缓蹲下去,一手轻扣地面,一手指着自己的背,“上来,我背你。” “你背我?” “你脚不能再伤了,过两日还要赶路呢。”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他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折,这一瞬,她恍然在想着,宇文曜有没有背过她呢。 她好像。 都记不清楚了呢。 谢灵沁还是趴了上去。 许怡然的气息很干净,他的呼吸很平稳,他的双手绕过她的双腿,交握在他的腰间。 即使背着一个人,依然不减他半点清华。 “知道吗,这在另一个世界,就叫做绅士手。” “绅士手?” “对,就是,很优雅,很礼貌,很规矩,很教养的那种,能叫所以女子争相喜欢赞美的那种。” “我不要别人喜欢与赞美,我只想你安好。” 许怡然说,风拂过,卷起谢灵沁的发丝,轻拂过他的鼻翼。 那一丝淡然的香气,叫他神思所往,触到心尖儿,又极力克制。 两旁紫萝花纷飞,两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街角,却不知,在那不远处,方才那给他们提供药膏的年轻男子仍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很快被群众的身影覆盖,他落寞而痛楚的眼神,很快被紫萝花被风拂起的身姿而遮挡。 然而,他只是握着那只用方才被谢灵沁碰过的手,痴缠感伤,缱绻留恋。 然后,无声无息中消失有人群。 …… “太子,属下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准备这灼伤的药了,竟是为了今日吗……” 暗处,传来声音。 “不是。” 宇文曜却道。 “不止是灼伤药,什么药,我都带了。” 听风闻言,一滞,一旁,听雨也是一愣。 “那太子,我们,还要跟着吗,逸世子说了,他……公子,虽然已经抵达北荣都城,可是,以他的性情,很容易出纰漏,一旦被人得知,真正的北荣太子并没有回到都城,那这一路,我们回去,就更为险要了。” 想了想,听雨道。 宇文曜轻轻应了声,须臾,道,“她不是要在这里住两日吗,等她启程去往帝京城,我们再离开。” “可是……” 听风想阻止,却被听雨拉住,对着他摇头,示意,不要多话。 听风看了看,终是叹了口气,小声道,“我谁都不怕,就怕皇上知道先机,对太子不利。” 听雨没有理他,而是上前一步,向宇文曜请示,“太子,那今夜,我们住哪里,这风雨兼程的,属下们没有关系,可是你,这身子还是应当要好好保重。” “住哪里?” 宇文曜看着听雨,那眼神幽沉沉的,如一盆冰。 自从那日高台大火后,太子就是这样,气息沉敛,冷沉,整个人如结了冰。 “他们,是不是住在城守府里。” 宇文曜突然道。 听雨应声,“回太子,是的。” “那我们今夜便也住那里吧。” “太子……” 一个时辰后。 谢灵沁和许怡然刚回到城守府,便见花园不远处,城守在与一位年轻男子说着话。 “那不是方才帮你抹药的人?” 谢灵沁正神道。 许怡然也看过去,然后扶着谢灵沁走过去。 “灵沁公主好。” 城守大人忙对着谢灵沁行礼。 谢灵沁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这才看着他身旁的男轻男子。 男子生得清秀,棱角分明,一派淡然,见着谢灵沁和许怡然却极是不见波澜的样子。 “才知是竟是公主,公主好。”男子行礼。 “灵沁公主,这是微臣远方的子侄,姓余,字日羽,本来是住于另一位亲戚家的,可是今夜那亲戚府邸有些不太方便,就想着说来我府上住两晚,我正想着,要去向你和南公主请示呢。” “不用请示了,这是你的子侄,住你府上是应该的,反而是我和凤凰这些人叨扰了。” “公主这是折煞微臣了。” “不折煞。”谢灵沁话落,对着那男子里礼貌的点了点头,这才打算和许怡然离开。 “公主请留步,小民是大夫,看你脚扭伤了,小民帮你看看吧。” “你真的是大夫?” “对,方才帮这位公子涂抹的药就是草民亲自所制。” “回公主,我这位侄子平日里喜欢捣鼓些医经,医术比不得宫中大夫,不过,小伤小病倒是也行。” 一旁,城守也上前笑着道。 谢灵沁闻言,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董老,心绪一瞬温良,语气也颇好,“那你若是不觉着累,就来我屋子吧。” “是。” 谢灵沁吩咐,城守自然是遵守,许怡然也没有多说会,可是,那眼神,多少在年轻男子身上多流连几下,待谢灵沁由一旁的丫鬟扶着,与那男子走远了,这才又向城守询问多些。直到再三确定,这年轻男子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跟了上去。 “灵沁公主,你先坐下,让小民看一看。” 进了院子,入了主屋外间,让旁丫鬟退至一旁,年轻男子便道。 南齐民风没这般紧,对方既然是大夫,又有丫鬟在场,看个脚也没什么。 而且,谢灵沁那脚拿出来,脚脖子已然红肿。 “烦请这位姑娘,帮我打点热水来。” 那丫鬟闻言,立马下去打水了。 屋内灯光明亮,鲛纱拂动,清香淡雅,年轻男子抬手,欲退下谢灵沁的袜子。 “余日羽。” 谢灵沁忽然唤他。 男子动作一顿,既然心绪平然的抬眸,对上谢灵沁的眼神,“公主,可是有别的吩咐。” “没有,这名字,挺有意思。” “我母亲希望我以后的人生路不管在何处,都能为日光所照耀,心底通亮。” 谢灵沁微抿了抿唇,微微颔首,“你有个好母亲。” “是的,那,小民帮公主看看脚。” 许灵沁没有阻止。 可是,余日羽那双手却很快被突然横空而来的一只手捉住。 然后,另一只手,出乎意料的,直向余日羽的脸抓去…… ------题外话------ 老天欠我一个许怡然~ 正文 27章 倾我所有 来势太快,强劲的风只让余日羽那张双淡然的眼僵视着,来不及任何动作。 “许怡然。” 谢灵沁却倏的轻然出声,同时,抬手,看似无力,却又分外有力的抓住了许怡然的手腕,摇头,“没事的。” “小沁,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没有带人皮面具,我也感觉不出他害我。”谢灵沁说,轻轻放开许怡然的手,声音蓦然一轻眼底微光微柔,“你太杯弓蛇影了。” “我是太怕你受伤了。” 许怡然微胃叹着,说了这话后,倏然的蹲身,看着好像一幅才心有余悸回过神来的余日羽,“你说,我来。” 余日羽眼底微缩,而露于表面的依然是一派淡然,而后,询问的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也正看着许怡然,足尖微微缩后,“许怡然,余日羽是大夫,医者父母心,在他的眼里不分男女,可是你来做这事……” 谢灵沁想说,他是天机殿殿主,是那样清流风洁的男子,岂能做为她按摩脚踝之事,可是,触着许怡然的看向她的眼神,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小沁,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你想我做成什么样,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样。” 哪怕在你面前没有自我都可以。 许怡然的眼神里有光,一种吸人沉沦让人拒绝不得的光。 谢灵沁心尖一颤,撇开眼神。 “许公子你绕着脚躁四周轻揉……” 余日羽的声音在屋内轻轻响起,许怡然配合着。 只是无人看到,余日羽掩在袖中的手,是如何的紧缩在一起,才能叫他忍住心头某一种冲动。 不要露出任何贪俗之念,不要任何心疼心动,沁儿会发现,许怡然也会发现。 月光洒落,那细白的脚踝,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却清瘦得叫人心疼。 “我忘了问,绿妩呢。”谢灵沁的声音在屋中轻轻响起,尽是感伤愧疚。 “埋葬好了,你放心吧。” “她喜欢你。” 谢灵沁却道,“我总觉得,即使她死了,这事,我也得告诉你,他是为了你才救我的。” 许怡然一时没有作声,揉着谢灵沁脚踝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真的不知道?” 许怡然摇头,“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管不了别人的心思来。” 谢灵沁没作声,只是,面色更加清凉。 “这一条路本不繁华,因为有你,才叫我觉得,余生一切都有意义。”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我帮你再揉揉。” 谢灵沁没有反对。 这一路白骨森森,谁能对得起所有。 而一旁,余日羽听着,看着,心头紧缩、抽痛、颤抖,内里惊涛骇浪,面上依然要云淡风清。 沁儿,这一条路不繁华,不倾城,不倾国,却倾我所有。 我愿意倾我所有! 半个时辰后,余日羽又亲自给谢灵沁上了些药,这才在许怡然那近乎警告的眼神下与他一同出了谢灵沁的房门。 谢灵沁看着紧闭的门,又看着已然轻松好多的脚踝,叹口气,收了视线。 门外。 走出院子,许怡然突然停下,清润的视线落在余日羽秀致的脸上。 “余公子。” “不敢当,许公子可唤小民姓名就行。” 余日羽受宠若惊,立马一拱手,那谦逊的姿态…… 许怡然微敛眼敛,神色微郁,这个男子虽然气质淡然,却如此谦逊,明明与那个人天差地别,他却…… 心中本来想说警告之话倏然退去。 小沁说得不错,他果然是太杯弓蛇影了。 “没事,早些休息吧。” 许怡然话落,便向前走去,而余日羽站在那里,那清秀淡然而恰带谦逊的面上,眼神沉暗,薄唇紧抿,一点一点凉薄,一点一点幽冷,不过一个表情的轻微转变,却是,像极了一个人。 这边,谢灵沁的屋子并没有安静多久,南凤凰便闯了进来。 “谢……不,南灵沁,我方才听下人说,许怡然亲自帮你揉脚踝啊。” 南凤凰一身火红裙滾,露出细长而锁骨分明的博静,明眸含笑间,顾盼生辉,瑰丽流光,眼底一片八卦星光。 两相对比,谢灵沁清绝脱俗,却也太沉静了些。 “嗯。” 谢灵沁愣了瞬,点头,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刻意修饰什么。 “啧啧啧,这许怡然对你是真没说了,细心,耐心,贴心,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你该对他好点。” 谢灵沁微微一笑,却是云淡风清之态,端起桌的茶轻抿一口。 南凤凰直接推她,“喂,你说话啊。” “那沈渊沈大将军对你也是细心耐心贴心,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且还小心察色,生怕触怒于你,你为何不对他好点?” 谢灵沁道。 南凤凰一怔,看着谢灵沁,眼神闪烁半天,又道,“那不一样,余轻逸他……” “我并有说余轻逸。” 谢灵沁忽而暖声一语,叫南凤凰失了声,看着谢灵沁,正经起来,“那,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恨他多一些,还是……还爱着他?” “宇文曜吗?” “当然是他。” 谢灵沁抿唇,微一挑眸,“你和余轻逸真不该分开。” “你不要又说到我。” “我想说,你们都一样八卦。” “你……” 南凤凰好挫败,“得,不和你了,回房休息了。”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的背影,收了笑意,这才让下人打来水洗漱。 夜深人静,茶语花香,清风拂华浓。 谢灵沁沐浴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忽听门外一段悠扬轻缓的萧声起。 平缓,低扬,悠畅,乍一听,便让人心境平静又舒旷。 谢灵沁打开门,目光远眺,便见对面不远处,一屋顶上,男子正曲膝坐于屋脊上,手执绿萧于唇边,神色恬淡,如一幅无人可撼动的画般。 谢灵沁心头无端一动,突然足尖一点,直掠而去。 体内充沛的云族之术让她如常人拥有的轻功,轻盈而上,落地无声,瞬间飘至那男子身旁。 余日羽吹萧的动作一顿,立马起身,对着谢灵沁拱手行礼,“公主好。” 谢灵沁看着他,施施然一笑,“你还会吹箫?” “嗯,偶尔想吹上一吹。” “挺好听的。” 谢灵沁道,说话间,却是坐了下来,看着远方那上弦月,“方才听下人们说,明日会下雨呢。” 余日羽闻言看着谢灵沁,“那公主喜欢下雨吗。” “就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而且,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它还是会下啊,就像是……一些由不得我作主的事情,我看不懂的事情。” 谢灵沁声音越发的轻。 而不消半会儿,萧声响起。 悠悠轻扬,竟叫人心里无比平静。 对面,不远处的屋檐下,许怡然却一直站在那里,目光在余日羽的方向,久久移不开。 像,又不像。 当不是的。 那般居于神位一般的男子,如何会…… 这萧声也不像,如此平和,如此温暖。 不像。 不像的。 萧声一直持续了许久,余日羽方才停下,而身旁,谢灵沁靠坐在那里,头枕胳膊上,睡着了。 风过,她面容恬净,浓睫敛了月光,容颜秀致,一片落寞。 余日羽侧眸看着,正要抬手去推她的肩,却已然被另一只给拦住。 “不要打扰……” 许怡然声清润却是命令,话未落,一旁,谢灵沁却已然醒了,看着他,眸中有着惺忪之意,“许怡然,你怎么在这里?” “既然公主醒了,许公子又在,那小民就回房了。” 余日羽说着,抬手一拱,轻轻一纵,下了屋顶。 说着小民,却是进退有礼,教养极好。 许怡然看着余日羽掠下屋檐越渐远去的背影,蓦然有种挫败的的感觉,可是,人家确实也没有做出什么来。 翌日,天刚亮时,便下雨了。 雨色纷纷。 映着满园春桃之色。 杨城守派人来说,等雨停后再带谢灵沁云看桃花,初雨之后,会更美。 不过,酸皮子倒是真活脱得像只猴子,到达谢灵沁房门外。 “灵沁小姐,给你说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你不说,如何会知道我有没有兴趣。” “今日这边城里,竟有一家菜馆子开业,你猜店名叫什么?” 谢灵沁其实兴致不高,不过也配合着酸皮子,问,“什么?” “天下雅味。” 谢灵沁眼睫微闪。 “是不是很熟悉,更重要的是,知道吧,我进去暗中看了下,竟然和北荣都城里那天下一味一样的,地地道道的大碗,火辣辣的,鲜嫩嫩的,一样一样的。” “去看看。” 谢灵沁道。 酸皮子立马跟上,还不忘找来一把伞追上去。 许怡然得到消息时,谢灵沁已经带着酸皮子出了城守府,直往那边境闹街而去。 淅淅沥沥的迷蒙小雨,并没有阻住多少人的脚步。 天下雅味。 大大的镶金招牌挂在那里,夺人眼球,加上店门前别具一格的开业方式,更加吸引不少人。 这,妥妥就是天下一味的开业翻版,而且,还更多一些创新。 谢灵沁蓦然就笑了。 “灵沁小姐,你竟然笑了,莫不是,这真是白掌柜开来的?” “是他,没错。” 谢灵沁道。 曾经在北荣,在她还安然无恙的享受着宇文曜的甜蜜呵护时,得空,她与白玉曾经说过,天下一味的分店,那时她说,南齐繁盛,国主开明,且气侯宜人,不知道开上一家会如何,白玉说,可以试一试。 可是这试一试,竟就已经开上了呢。 谢灵沁蓦心情都好上一分,对着酸皮子点头,“我们从后门进去看看。” “好嘞。” 酸皮子立马轻快的跟上。 没曾想,后门竟早有人等候,看到谢灵沁,立马上得前来,请她进去。 谢灵沁认识他,叫贺子轩,是白玉后来在宁秀才出事手,找的账房先生,她初初见过一次,一个年轻微胖却极沉稳的男子。 “白掌柜说了,灵沁小姐如果知道开业一定会来的,而且为了怕打扰开业,会从后门进,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在后门等着。” 谢灵沁点头,“白玉可好?” “回灵沁小姐,挺好的。” “那人生大事呢?” 贺子轩微微一顿,眼底隐有暗色,“回灵沁小姐,聂庄主进宫了。” “什么?” 谢灵沁目色一变,“她进宫做什么?”话落,又看向酸皮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说。” 酸皮子面色讪讪,“其实也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公子怕你担心,所以就……” “说正题。” 谢灵沁声音一沉。 “灵沁小姐你知道的,聂庄主与北皇之间有仇,而今,你被还害离开,北皇还活得好好的,所以聂庄主为了报仇,就混进了舞姬中,恰时,得了皇上相中,不声不响立了她为德妃,居于后宫中……” 酸皮子越说声音越小,谢灵沁面色却更加阴沉,“德妃?” “对,宫中对外的消息是说,是一个县城官家的女儿。” 谢灵沁紧了紧拳,须臾,又松开,如今她远在南齐,又能如何呢,看着贺子轩,“那白玉还有心思开天下雅味?” “回灵沁小姐,本来要过些日再开业的,不过,白掌柜的却说一定要在你到达南齐后看到,所以这些日就加紧赶工了,所幸,幸不辱命,至于聂庄主,白掌柜虽没有多说,不过,我从北荣离开时,白掌柜时常饮酒。”贺子轩顿了顿,又道,“对了,白掌柜还叫我带话了,让我告诉灵沁小姐你,人生得一朋友,时乃幸事,望你一定珍重何重,如果你……你死了,他一定不会来拜祭,说是,南齐太远了。” 也真是难为贺子轩这个带话的人了。 谢灵沁面上沉郁之色缓缓退下,须臾,对着贺子轩吩咐,“帮我准备三碗冒菜吧。” “三碗?” 醉皮子看着自己又看看谢灵沁,“灵沁小姐,不是就我们两人吗?” “那墙上还有一位。” 谢灵沁一指,顿时,那墙头上落下一道火红身影,此时拍拍手走过来,意态懒散,“算你有良心,还给我准备一碗。” “当然,你是我妹妹。”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真好,你来了,雨都停了。” 一旁撑伞的酸皮子这才抬手出去,“真的,雨停了。” 南凤凰的面色越在谢灵沁说出这句话时微显凝重起来,看着谢灵沁,她知道,谢灵沁一定不是指这个。 三人入了雅室,南凤凰在谢灵沁未开口时,就给她点了一碗清淡的。 谢灵沁不置可否。 待到清清淡淡的冒菜端上桌,南凤凰早就想尝一尝的人,却又食而无味了,而是看着谢灵沁,“你有话说?” “你先吃。” 南凤凰点点头,拿起筷子吃起来,不过,心还是悬悬的。 酸皮子没与他们一起,而是到了大堂。 谢灵沁见南凤凰吃得正好,这才轻声开口,“南凤凰,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到了南齐,且住于边境,是不是?” “是。” “而北荣太子在北荣都城京中,这是铁打铁的事实,是不是?” “是。”南凤凰从那大碗中抬起头,眸里精光一闪,看着谢灵沁,“你想,动手?” “早动手比晚动手好。” “可是,如今南齐与北荣的仇恨,内里情况,天下都不清楚,我们也是因为父皇下了一道旨意,加上你一路逃至南齐,才多少得个受害者的身份,如果我们先动手,必当落人口实。” “那就不要让天下人觉得,是我们先动手的。” 南凤凰这下是彻底吃不下去了,面色凝重,“你想做什么?” “南凤凰,这天本来就要变了,早就该变了的,只是,如今北荣同我们一样,不敢妄加动手而落人口实,口诛笔伐,既然如此,我们南齐当然要夺得先机。” 就在当夜,一则消息让天下动荡。 ------题外话------ 减了一些许怡然与余日羽争风吃醋的情节,回归大动向~再说一句,上天更加欠我一个宇文曜! 正文 28章 烽烟起,他爱你 南齐边境近五万士兵食物中毒,而正当此,着北荣口音的人马集齐攻之,还一把火烧了南齐将士的粮草。 消息一出,哗惊天下。 百姓惶然,震悚,唏嘘。 而与此同时,南皇紧急下令,一边竖起防御,一边调兵谴将,责令沈渊紧急赶往边境。 金戈铁马,峰烟四起,北荣边境也竖起一道高高的防线。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还没等到北荣攻击,本来是大受挫伤的南齐士兵突然奋起反击,直接一个反包超,出其不意的,烧着了北荣的粮草。 大火四起,烧着了半边天。 这一局,南齐胜。 且,兵不血刃。 …… 北荣。 议事殿。 “混账。” 北皇气怒的将手中奏折一丢,重重的砸在光可映人的地板上,目扫四下,“这种哑巴亏你们也吃得下,还好意思上奏。” “皇上息怒,实在是没有想到,南齐会来这招苦肉计。” 兵部尚书出列。 失了嫡子又失嫡女的尚书大人仿费一夜间老了十岁,可是眼底铿锵恨意,却是铁铁实实的不掩饰。 “那你们是要朕坐以待毙吗?” 皇上震怒,不再看兵部尚书,而是看着下首的谢将军,“谢将军,如今戚大人下落不明,朕已然下令,让还未抵达京中的余轻逸直接半路返回前往北荣边境城,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建议?” 谢将军出列,垂眉,分外恭谦,“回皇上,微臣愿意带兵前往,誓死捍卫我北荣国威。” “说到底还是得打起来,如今我们虽然安排防守,调兵及时,可是,到底天下百生不知我们是吃了南齐的苦肉计,民心这一块有失损,再加上粮草被烧,处处居于下风,兵心多少乱了。” 一位大人出列进谏。 “那朕就要等着南齐进攻吗?” 帝王一怒,整个议事殿瞬间鸦雀无声。 南齐此次可谓是措手不及又来势汹汹,加上与南齐公主内里的个中怨结,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上,我们可以拉拢西夏……” 半响,殿中,位于百官末尾身着朝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那是秦巽,这般多日,他在朝中早已担着不重要,却又不可小瞧的职位。 王仁义死后,又继戚如风下落不明后,皇上对他倒是极其重用。 此时,秦巽一言出,皇上锐利的视线倏然落在他身上,“西夏?” “回皇上,正是,西夏地理特殊,位于北荣与南齐之间,若是我们此时贸然进攻南齐,西夏趁机帮助南齐……纵然不帮着南齐,可是对我们使点绊子也会让我们腹背受敌,与其等这样的后患发生,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说服西夏,纵然西夏不答应,我们也可以早一步寻机会牵制住西夏。” 秦巽不卑不亢的把话说完,便垂下了头。 上首,皇上目光流连,扫了眼四下,“各位可还有别的要说的?” “回皇上。” 忠勇侯爷出列,徐世勋已然回到了府中,自打回府来不言不声,且身上还有伤,他便认为定然是谢灵沁所为,当下言之笃笃,“南齐这边不可小觑,有谢将军领军前去,再有方才秦大人所说服西夏,臣觉得可行。” “那派谁去?” “臣主动请缨。” 奏巽拱手行礼。 议事殿里,各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反对。 “好,不过,朕担心你一人不可行,朕再派一人与你一同前往。” 秦巽眸色微微一敛,派人与他同往? 莫不是…… 而殿内,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很明显,他们都不想去,谁都不想和西夏交际,也在此时不知皇上到底是要让谁去…… 唯有一旁的京兆尹霍大人面色严肃,并不多言,只是间歇性的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秦巽几眼后,收回眼神,若有所思。 “五皇子,宇文石。” 上首,皇上高声道。 一语出,众人静。 早就听说过五皇子暗暗进了京,却一直未有露面,且也未听皇上说起,眼下这就是公示了五皇子在京的消息么。 “五皇子的身体……” 有韩臣出列,毕竟,五皇子自小体弱的事满朝群臣谁不知晓。 “嗯,诸位爱卿不必担心,在风暖城养了这般多年,不过出使一个西夏,五皇子完全可以胜任。” 皇上既然如此说,群臣自然不敢悖词。 “秦巽,你有何异议吗?” 上首,皇上在问。 秦巽冷不丁被皇上那锐冷的眼神看过来,心头一抖,面上却是极力忍住,抬手,垂头,“臣一切都听皇上安排。” “那便这般定了,明日就出发。” “是。” “那便退朝吧。” 所有大人自殿内走出。 一直到出了宫,京兆尹这才状似无意的与秦巽走在一处。 “秦大人。”一声轻唤。 “一路小心。” 霍大人脚步未停,在秦巽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轻声说了这般一句,就走到他前头去了。 在外人眼里,只能看出霍大人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并无任何亲近异样。 秦巽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起。 一声“一路小心”就好像看穿什么般,霍大人…… 恍然间想起来,这位霍大人以前,一直是很欣赏谢灵沁的。 …… 而此时,退朝后的皇上直入御书房,刚坐下,又看向一旁的倪公公,“德妃如何?” “禀皇上,倒是安静。” “呵,早知她如此肌肤赛雪,妩媚入骨,当年,真不该便宜了那秀才。” 皇上面上既是讽刺又是一种将人玩弄于掌心的阴狠。 “皇上,如今,那秀才死了,聂姑……哦不,德妃,也不知当年之事,完全被皇上你拿捏在掌心的。” “呵,也不能小觑了,毕竟,消息不是说,她曾与谢灵沁有所往来吗?” “是。” 皇上收了视线,落向面上的奏折,那上面是太子所写对边远受苦百姓的安排,还有对于近日来都城中以及都城外附近人口失踪的重视与调查。” “啪——” 皇上目色一冷,突然将奏折挥落在地,“这个太子,可真是不孝啊。” 皇上在发怒,倪公公忙垂下了头。 “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分不清谁是谁。”皇上眉峰冷厉,突然对着暗处唤。 雷霆暗卫暗即现身。 “安排好了吗?” 来人道,“请皇上放心,该是差不多了。” “记住,朕要活口,可伤,可斩,但是,一定得留条命。” 来人被皇上这阴森的语气慑得不寒而栗,当下点头,退下。 一旁,倪公公听着皇上与来人的对话,敛了眉,不敢作声。 …… 栖月宫,经纱拂动,暗香盈袖。 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打扮得妖娆潋滟,那是入骨的妩媚,天生自带,一颦一笑,勾唇点眉,非后天而成。但凡男子看上一眼,也该是销魂蚀骨。 只是,女子抬手起落间,一把见血封喉的匕首,一瓶触之可毒的小瓶放进了腰带间。 妖娆尤物,却是毒心辣肺。 “以为这样就就可以杀得了皇上?” 安静的大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一身杏黄太子袍服,头束玉冠,俊眉凤目,只一望,便是幽沉的大海,觉触之凉寒。 德妃,也就是聂醉儿,看着来人,笑得讽刺,“呵,原来是太子殿下啊,这一没有通报,二没有打招呼的就进了我这个皇上妃子的寝殿,不太好吧。” “你不该进宫的。” 太子上前,声色清冷。 “呵!是啊,我是不该进宫的,不过,太子不是应该感谢我的吗,我如果杀了皇上,既报了仇,太子也不担负着弑君的骂名就能登上皇位,到时,睥睨天下,宏图霸业,指日可待,远比你当初伤害谢灵沁来得还要快不是吗。” 字字轻笑,声声讽刺。 太子没有言声,眼底深暗光束流过,凤眸如同一片化不开的幽海,“我只是来警告你,你杀不了皇上,所以,不用白费功夫了。” “我不试一试如何知道呢,就像是……” 聂醉儿突然神色一冷,下一瞬,手拿匕首,竟直向太子胸膛而去,“杀了你。” 冷声肃杀,然而,太子显然早有预料,后退之时,抬腿一挡,雷霆万钧,将那匕首打落一旁,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自量力。” 太子冷声嗜血,而聂醉儿看着太子,却是眉目一惊,“不,你不是太子,你是……”聂醉儿声音沉重,“你是传说中那个,宇文曜的弟弟,宇文安。” 太子,也就是宇文安,被看出来也不慌,反而冷笑着,“既然知道,那是不是应该灭你的口。” “真正的太子呢?” 聂醉儿问,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我也只不过是受他所托,不想让你死于非命才来拦着你,否则,我是不介意这世间再多一具尸体的。” “太子不让我死?” “对,所以你最好消停点。”宇文安凑近聂醉儿,声音残凉,眼底冷笑,“毕竟,我可不会像宇文曜那般仁慈。” “仁慈?呵!” 聂醉儿闻言,扬唇冷笑,“你在和我说笑吗,是不是太侮辱仁慈两个字的含义了。也对,是挺仁慈了,为了不叫天下人耻语他弑父夺位,所以就一心当着皇上的走狗。” 宇文安闻言,面上不悦,蹙眉紧深,“你不会懂。” “对,我是不懂一个男子野心有多大,可以如此利用人心,利用一个最爱自己的女人,可以那般伤她入骨。” 宇文安情绪晦暗,面生愠怒,“你入宫也这般多日了,宫中一天一天的在死人你不知道吗,都城中一天一天失踪的人多起来,你也没有听说吗。” 聂醉儿当然知道,也听说了,看着宇文安,“你想说什么?” “带你去一个地方。” 宇文安带着聂醉儿悄无声息的出了宫,到了一处后山,今夜无月,凉风袭袭,似悲鸣声起。 “这是什么地方?” “你看这里……” 宇文案指着前面一个巨坑。 聂醉儿全神戒备,看着宇文安,面色警惕,“会不会我一走过去,你就会在背后给我一刀。” “真若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再者……” 宇文案唇角斜勾一抹凉笑,“我要想弄死你随时都可以,不说对你动手,一个白玉应该就够了。” 闻言,聂醉儿面色一冷,周身杀意暴起。 “收起你身上的杀意吧,如果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皇上,那我恭喜你,他成功的拿下了你的命门,可以让你以后俯首称臣。” 聂醉儿听着这话,心头一抖,面色更沉,须臾,“我实在对你顶着和太子一样的面容,做出这般阴森很沉的表情看得憎厌。” “我活这一世,也不是为了讨谁喜欢,当然,除了宇文曜。” “是……” 聂醉儿话声突然顿住,因为,一阵狂风卷来,那边,那个巨大的坑里,传来的味道,让她…… 聂醉儿几步掠过去,凑近一看,纵然这个见惯风月生死的女子,也在看到此景时忍不住作呕。 “这……” “这就是我们北荣的皇上。” 宇文安道,风过,冷得沁人骨髓。 “这么多衣不蔽体,残缺不群的尸体……” 聂醉儿面色惨白,倏的,他看向宇文安,“太子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真的有一颗仁慈之心,为何不直接公布皇上的罪证,众矢之的,完全可以让皇上退位,杀了他。” “是啊,他为什么呢!” 宇文安一叹,声音竟难得柔和一些,“知道吗,曾经,我对谢灵沁是真心看不上眼啊,杀她之心,如同午夜纠缠着我的梦,深入血,成了执念,可是现在……” 北荣的冬天,风真的很冷,宇文安的视线透过林林森森的树木,看着那如同化不开墨和苍茫天空。 谢灵沁,他有多爱你啊。 他在拿北荣的人命,天下人的命作赌,就为了多看你一眼。 你可知道! …… 南齐。 同样的夜色下,却因为温暖的气侯,而是另一番景致。 城守府,谢灵沁的屋子内。 “高,你可真是高啊,兵不血刃就将了北荣一军。” “所以,如此时候我们得趁胜追击。” 谢灵沁此时正躺靠在软榻上,随手翻阅着一本书,说这话时,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书卷。 “你话是没错,可是父皇已然下令,让你早些回帝京了,我虽没说,可是我却是听下人说了,昨夜你又咳嗽了。” “比起以前,已经好太多了,董老的药方很有用。” 谢灵沁道。 “我还是不太放心,再如何,你身为南齐公主,好吧……长公主。”南凤凰叹口气,“所以,你无论如何是要回帝京一趟的。” 谢灵沁终于放下书卷,看着南凤凰,“必须?” 南凤凰点头,“不可商量。” “如果我不回呢?” “相信我,父皇的脾气一定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好,他会做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尝试了,好好回帝京,去体会一位父亲对你的疼爱。”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鲜少如此正经的模样,倏的笑了,微微起身,看着南凤凰,“我总觉得,你有些吃醋。” “没错,你的感觉没错,长公主之位被夺,父爱被夺,当然,还有我最爱的二哥……好吧,言归正传,如今沈渊已然带兵守住边境,加上你这前给的布防建议,不会有问题的。” “那好吧,明日就出发。” “那桃林不去看了?” “我心如苦海,看不进的。” 谢灵沁话落,将书放下,穿了鞋子,似想出门去。 “这般晚了,你要去哪里?” “突然想听那余日羽的萧声了,去找他……” “他今早已经离开了,说是家中母亲生了病。” 谢灵沁听着南凤凰的话,脚步一顿,须臾,叹气,“离开了……倒是有些遗憾。” “有什么遗憾的,这种年轻帅气的大夫,我南齐不知有多少个,你若是喜欢,通通收进公主府都没有问题。” 谢灵沁眉睫微跳,须臾,看着南凤凰,星睥微凝,“公主府?” “对啊,父皇连你的府邸都给你划好了,距离皇宫可近了。” 谢灵沁突然有些不想回南齐帝京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我方才过来时许怡然让我告诉你的,北荣皇上暗中派了五皇子和一个叫秦巽的暗中出京了,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该是去西夏。” 秦巽…… “说服西夏么,还是牵制。” 谢灵沁倏然的冷笑,“静观其变吧。” “不过,许怡然竟叫你带话来,而不是亲自来与我说,他不在吗?” 谢灵沁想到这个询问。 “嗯……”南凤凰点头,“与往日有些怪。” “你有事瞒着我。”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你的眼睫在颤。”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真是……好吧,我好奇心趋势,问了下,他离开城守府前,有打听过那位叫余日羽的去向。” 谢灵沁眸色一沉。 正文 29章 南齐公主,南灵沁 谢灵沁带着酸皮子赶到一条山道时。 那清秀恬淡的男子正坐倒在地,而许怡然正拿剑指着他。 “许公子,小民到底做错何事,让你如此对待?” 余日羽脸上极其无辜不解。 许怡然握剑的动作没有半点收回,那清润的眸里装着冷然,须臾,剑尖往前一送…… “住手!” 谢灵沁一声喊,叫许怡然停止了动作,看着轻然落地的谢灵沁,浓睫微微一颤,“小沁,你怎么来了。” “别杀他。” 谢灵沁说,看着许怡然那落寞神伤的眼神,“他不是,所以,别滥杀无辜。” “小沁……” 许怡然拿剑的手颤了下,“有那么一瞬间我真希望他是,这样,你就可以报仇,可以……” 许怡然没再说下去,而是在谢灵沁那清凉的眼神中终于收起剑,“我也总怕,那个万一。” “不是他。” 谢灵沁又道,“他不会对我这般好。” 谢灵沁说,轻轻一句话,就如一根羽般抚平了许怡然的心,却也叫坐在地上的余日羽面色不变,心头却如千万根针在扎。 “你走吧。” 谢灵沁对他挥手。 “多,多谢公主,小民这就离开。” 余日羽转身,几乎踉跄。 “等一下。”谢灵沁又叫住他,面上带了淡笑,“谢谢你的萧声,我已许久不曾那般好睡过。” 她的声音如水,她的感谢如风,在他的心里,水被风吹来,以为甜蜜,却终究干涸。 其实,他想说,他可以留下来,每日为她吹萧,其实他可以…… 其实,他不可以。 “不用谢,小民应该的,告辞。” 身影远走,苍茫广地,晨曦自云层里钻出来。 谢灵沁看着那清瘦欣长的身影,总觉得那身影有几分踉跄。 许是,被方才许怡然给吓的吧。 “走吧,我们回城守府,早些出发去帝京。” …… 而远处,拿着包袱的余日羽走进了一片树林,出了南齐边境,终于,入了北荣边境。 “太子。” 暗处,听风和听雨现身,看上去皆是一幅心有余悸之态。 “无事,许怡然下不去手。” 宇文曜如此笃定。 听风和听雨的面色仍然在没有松下半分。 “他心,比我善良。” 宇文曜只说了这般一句,忽而抬手,掌中轻盈之气而出,微绿又近透明,然而,他抬手覆于脸上。 不过倾刻间,那张清秀的脸便开始变化,眉,眼,唇,鼻,一个轻动,再露于空气中的是太子宇文曜那张棱角分明的玉颜。 这是云族灵术的作用,用他易容,加上他的特意掩饰,就是本来会云族之术的谢灵沁和许怡然也看不出。 只是,男人之间天生的敏感,还是叫许怡然对他颇有疑心。 宇文曜收回手,看着听风和听雨,“余轻逸何时到边境?” “回太子,估计再有两日。” “那我们等着他。” “太子,你不回都城了?”听风一惊,“如此时候,我们不回京,皇上的……” 听风声音突然一顿。 与此同时,他与听雨一起,自觉的将宇文曜护在了身后。 两个时辰后。 一地血色,残尸断臂。 宇文曜没受多大伤,不过,看上去,也是吃力不少。 而身边,听风和听雨身上都挂了彩。 “太子,这些力量,极像是雷霆暗卫的深层实力,出手狠辣,招招要我等的性命……” 听风语气凝重,毕竟,能将他和听雨打伤,还能让太子疲于应付的,除了是这埋伏恰到好处人数众多外,还有就是皇上那隐藏在雷霆暗卫之后的力量。 “黑煞。” 宇文曜面目幽沉,突然对着暗处招手,一黑衣黑裤的男子现身,立于宇文曜面前。 听风和听雨知道,此人是阎王殿的长老护法,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还要恶战许久。 “大长老,三长老的护法已被属下处理,你可放心。” 黑煞拱手。 “二长老呢?” “回大长老,一直没有下落,殿中一应事务,皆是他的护法在处理。” “好,你回去,看着阎王殿,便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向我禀明。” “是。” 黑煞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听风想了想,上前,“太子,我们是不是要调动……” “不用。” 宇文曜摆手,“那力量,不可用。” “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 “找个地方住下来,等余轻逸的到来。” “可是京中他……公子……” “事到如今,只能让他留在京中了,相信,他能处理好。” “……是。” 听风和听雨对视一眼,都没说的是。 太子,怕是,想多看一眼灵沁小姐吧。 即使看不到她,能距离她近一些,他也甘愿吧。 …… 谢灵沁和南凤凰,许怡然等人已经在杨城守的安排下出发向帝京城而去,行了半日,便收到了北荣边境处一片厮杀的消息。 “据说,现场死状可怖,不是剑剑毙命,就是一掌穿胸,尸体上没有任何痕迹,不过,一定不是南齐之人。” 马车上,南凤凰拧眉分析。 谢灵沁看她一眼,“左右不是发生在南齐,也不是我们的人有所伤亡,不必担心。” “你说得……倒也对,最好北荣的那些王八蛋都死光光了,当然,除了余轻逸。” “放心,我一定把余轻逸弄到你的公主府上,给你当上门女媚。” “他不会的。” 南凤凰一摆手,面色突然就落寞起来,“他是北荣的世子,不止是他,他身后还有整个庆王府。” 谢灵沁本来想阖眸小眯会儿,闻言,眸光又复清明,看着南凤凰,须臾,唇角有抹笑,如风春天的花开,“总有办法。”她说。 南凤凰抿了抿唇,不置可否,须臾,倒是看着谢灵沁,“还要走两日呢,你睡会儿吧。” 谢灵沁若有所思,突然掀起窗帷朝外看去。 天光一线的白,花香不绝于鼻端,而许怡然一身白袍,高立马上,神色纯然,眼观八方,明明眉间隐有疲惫,却仍然正襟危然。 “心疼了吧。” 南凤凰突然凑过来,“这个许怡然啊,是真的对你好啊——” “需要我再说一下沈渊?” “算了。” 南凤凰气息一滞,“你快睡吧。” …… 第二日。 北荣,都城。 一行几人,轻车简从的出了城门。 “五皇子,此去舟车劳顿,需要我去弄辆马车吗?” 秦巽一身青衣,语气谦逊,姿态却是不卑不亢。 宇文石听着这话,本来捏着马缰的手微微一松,既然看着秦巽笑。 他有着与宇文曜相似几分的五官,只是,他的眉更黑,唇色略淡,人也极其清瘦,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身为皇子的贵气,倒给人一种飘渺仙姿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反而叫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秦大人也真是会说笑,之前你一路将我从风暖城接来,不管是骑马还是坐马车,我何曾说过半个累字,这会子又是奉皇命出京去办正事,更不当言一个累字,又何需要坐马车。” 秦巽闻言,垂眸,依然不卑不亢,“我是怕五皇子身体受不住。” “是吗?” 五皇子微微一笑,理了理身上厚重的披风,抬头看着天际处那片冒出来的一线阳光,“你看,今日这天气倒是不错。” 秦巽不置可否,他如今一门心思只想尽快赶到西夏,当然,在此这前他还得…… “之前你接我回京,一路上一切都挺好,可是,在收到谢灵沁被皇上下狱,被太子烧死时……” 赶路途中五皇子突然好像闲谈般说起话来。 秦巽看一眼二人身后的数十护卫,没有应声,五皇子却继续道,“当时,你虽然忍得极好,可是你的脸上,终究,是慌了。” 五皇子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叫秦巽面色一变。 他承认他当时是慌了是急了,可是,正因为急,他才知道,更不能出错,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帮上谢灵沁,所以他几乎没有表露任何异样。 但这个五皇子,竟如此细致入微,将他的情绪与心绪都让摸透了去。 “五皇子多虑了,我们赶路吧。” 秦巽不多言。 宇文石看着他,突然手指前方,“沿着这条路直向前行一日,那里有一个山谷,是是埋伏的好地方,而且,杀了人手也很方便处理尸体。” 秦巽眼睫一颤,没有答话。 “当然,除了那里,在北荣与西夏的边界处也还有一个极好的埋伏点,你说,如果,我在那里死了,再嫁祸给西夏,又或者是说,我们伤了西夏的什么人,那此次,我们去西夏所为的拉拢,所为的牵制,是不是……就一定不会成功?” 宇文石最后一个字落,定定的看着秦巽,那眼里,虚无飘渺,却有锐意袭来,叫无端迫人。 而与此同时,原本跟在二人身后的数十位名护卫也呈圆形散开之势,将秦巽紧紧包围。 “唰——” 秦巽面色沉下,拔剑护前,“看来,五皇子早有准备,竟叫这些人全部听命于你。” 五皇子仰天,笑笑,“知道吗,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 秦巽面色一紧。 “我是雷霆暗卫的正统领,所以,他们,当然听我命令。” 雷霆暗卫正统领? 原来,五皇子竟然是雷霆暗卫的正统领。 “不过,你一个侍郎府的庶子,做这一切,到底是为哪般,帮谢灵沁?” “哼。”秦巽没答,将剑收起,败也败得骨气,“如今我败于你手,计划也被你看破,只能自认倒霉,要杀有剐,你请便吧。” “你就不怕整个侍郎府受到牵连?” “呵,我对整个侍郎府可没什么感情,这天下间,若说我对谁还有所留恋,有所感激,那便也只是谢灵沁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谢灵沁更加好奇了,毕竟,说起来,我从没有真正的与她打过交道,就连那次,我闯入她的内室刺伤她……后来想想,当时,也不像是她啊。” 秦巽闻言一怔,恍然想起,那时谢灵沁受伤一事。 “不过,我并不会杀你,不仅如此,我也不会伤你,更不会在你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宇文石突然道。 秦巽面露狐疑,“五皇子是何意思?” “没什么意思,总之,我接到的皇命是去西夏,要么拉拢,要么牵制,除此之外,我并不打算做别的什么事出来。” 这…… 秦巽面上更加狐疑了。 “呵!很奇怪我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揭穿你?那是因为,我想这一路过得太平,不想外部没生出什么事来,内里就骚乱不平的,一会子一个暗算,我懒得烦。” “你到底是帮太子的,还是帮皇上的,还是……你有别的更大的野心?” “呵!我吗……”宇文安笑,“我也不知道。” 宇文石话落,又一笑,然后一夹马腹,当年奔驰而去。 秦巽愣了好久,方才跟上。 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五皇子,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无心名权,为可又要听从皇命,如果效忠皇上,为何还留他这么一个祸害。 明明什么都看透了,警告他一番,又什么都不做。 这人的心思,太深。 …… 而这期间,南齐与北荣边境虽无大的战役,可是摩擦倒是不小。 随时能引起人心惶动。 秦巽和五皇子一路而过,都能看到逃荒的百姓,一脸惶恐不安。 …… 两日后。 谢灵沁到达南齐帝京。 没有鲜花迎路,没有红毯铺就,而是一入城,便被皇上的玉撵接到了军机大营。 放眼望去,几十万大军整装肃严,南齐国旗帜招展。 离开边境后,一直听着前方交战的消息,而她一路看到却是繁花似锦,眼下,这凛然肃杀的气势,才真的是属于战场。 最前方,南齐皇上身着黄袍负手而站,身旁,几员大将,风骨卓卓。 “父皇。” 谢灵沁走过去轻唤一声。 南皇眼里倾刻间就蓄满了一抹湿润,“这里是二十万大军,是守在帝京城外调度的,我想,你必须要认识他们,自此,调令他们。” “父皇果然懂我。” 谢灵沁微笑,上前一步,对着几位将军一礼。 “公主,这是当不得……” “当得。”谢灵沁收回手,一笑之后,转身面对二十万大军。 明明四周就很静,二十万大军不发一语,可是,就在谢灵沁那一眼看来后,四下,好像更静了。 所有将士看着那女子。 他的目光,是经历杀伐洗礼后的坚定,是经历温风饱暖后的温润,是一点一滴成长的风骨,他们的眼里没有轻视,却不是微存好奇。 毕竟,这位女子,曾经是北荣将军府嫡女,那些风云,那些他与太子的恩爱事迹,如风一般,天下皆知,而今,她能否手起刀落,给他们正确的道路。 他们,期待。 南凤凰也走过来,站在南皇身后。 她其实有些担心,这也太突然了,今日谢灵沁若是没有收得军心,那以后可就…… “喂,谢灵沁,军心是需要鼓舞的,你好好说啊,说点好听的。” “不用。” 对于南凤凰的轻声话语,谢灵沁冷冷清清两字回应。 南凤凰…… “父皇……” 父皇不理她,而是一脸宠溺的看着谢灵沁。 真是老父亲看到失散多年的女儿一般。 南凤凰又侧眸看向不远处,那里,许怡然负手站着,淡然得全是信任。 得,出了事反正有你们呢,我瞎担心什么。 “北荣!” 一片沉寂中,谢灵沁突然开口,然后,灌注云族异术,“北荣,我要他灭,但是,我只有一条。” 谢灵沁的声音传遍三军。 “兵不扰民!” 四个字,远远的传开去。 在众人神色微动之时,谢灵沁又道,“我要的是国泰民安,不只是为了泄愤而已,违者,杀无赦。” 一语落,四下静,须臾,爆发出雷鸣般的应和声。 响可震天。 自古以来,两国交战,天下大势,最受伤的是百姓。 兵也是百姓,他们也有家人,他们忠心待国,保护子民,同时也要护着自己的家人。 谢灵沁这话是真正的仁政了吧。 一旁,南凤凰撇了下嘴。 和她说军心要鼓舞,她说不用,结果,确实不用,她只是轻轻一句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一样,定了大局。 从此,得了军心民心,所有心。 这下出名了。 以后她这不知教没政绩的公主,就真的……呵呵了。 “父皇。”南凤凰突然轻声唤。 南皇看着她,“怎么了?” 南凤凰有些酸酸的,“没什么,我突然觉得,南灵沁不适合当公主,她适合……” 南凤凰语气更酸了些。 “她适合,当女皇。” 南凤凰道。 南皇闻言,眼底微光闪烁,眸光朝谢灵沁看去,天是宽广,万物浩瀚,她立于那众将之前,明明纤细得好像随时能弯折,却就那般屹立着,好像一个人茕茕孑立着,也能撑起半边天。 “可能,真的……” 南皇声语喃喃,“她真的适合当女皇。” 他相信,每一个被上天特珠照顾,再活一次,穿越异世的人都会有着特别的命运。 更何况,这个女儿的穿越,早就是云衣裳当初料到的,因为,本就是她,为了护她安康,而以灵术把她抽离去的。 而这里,方才是她的回归。 今日之后。 天下都知南齐公主,南灵沁,回归。 ------题外话------ 嗷!打仗是新枝滴弱项啊,新枝擅兵谋,实战不太行,如果描写生涩了,望君切莫多计较。 然后,说一声,后面女主就会叫做南灵沁哈~ 正文 30章 如此温暖 离开军机要地之后,马车载着谢灵沁停在一处府邸门前。 “行了,我就不陪你温情暖融的了,方才父皇回宫前叫我得去说说这一路的情况。” 谢灵沁摆手,一幅并不打算留她的样子。 南凤凰哼一声,驱马离开。 谢灵沁这才看着面前的府邸,不是她的公主府,而是…… “表小姐……”正前来开门的老者一看是谢灵沁,眼眶立马就湿润了,几步就上前,“表小姐,你终于来了,老太爷,老爷,还有公子,他们都一直担心着你呢。” “他们还好吧。” “好,好着呢,就是担心你。” 管家一边说着话,看了看四周,“小姐,请进,请进。” 一入府院,管家的声音就远远传开去,不过半会儿,宗政雄,她的外公,舅舅,舅母,还有宗政煦他们全部迎了出来,看着谢灵沁一个个的都是眼眶发红,嘘寒问暖。 “你这丫头啊没事就好。” 宗政雄一大把年纪了,说到这时,眼里的泪都快人淌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来,我们都先进去,让灵沁好好坐下再说。” 入得前厅坐下。 “你们怎么会在南齐?”谢灵沁面带疑惑,她也是南凤凰送她来进,才得知的。 “这,说来话长啊,当日,因为煦儿行刺一事,你便暗中将我们一府迁移,说是叫我命人去分开跑,安顿下来,到时,就算是有个什么事,跑的方向多一些,也安全,你当时这般做是因为怕皇上反对你和太子在一起,而今…” 宗政雄说到这里顿了顿,“当时你此计只是为了躲避这个,可是,我后来想起,曾经你娘亲……当然,如今我们也知道了,韶儿啊,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当年,曾经说过,若有一日,我们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开了北荣,那就去南齐,在那里有一处宅子,我当时翻了出来,就带着人来了这了。” 谢灵沁松下一口气,“没曾想,我娘当年还真是深谋远虑,竟想到了今日。” 宗政韶虽不是她娘亲,可是,为了她的命,能提前部腹取子,以自己女儿代替她,这等恩情,如何就不能唤声母亲。 谢灵沁的舅舅也道,“是啊,我们当时寻思着,也只是来看一看,却没曾想,才地至半路,就听说你……后来又听说你被烧死……” “一听说你还活着啊,爷爷这才没有晕过去呢。” 一旁,宗政煦立马上前道,个个面上说到此都是一幅心有余悸之态。 谢灵沁握着宗政雄的手,“外公你放心,我命大着呢,没事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南齐秀致,你以后,就在这里吧,这里一定比天下任何地方都要好。” “嗯,我知道,一定比天下任何地方都要好,” 谢灵沁说着话,眸光四下一扫,“谢聃聆呢?” “姐姐。” 谢灵沁话刚落,不远处那道月亮拱门外便现出一个身影。 不过十多日没见,他似乎又高了些,眉骨间也冷硬不少。 正是谢聃玲。 “姐姐,真好,你回来了。” “我没事,倒是你,当日,我与徐世勋掉下那雪崖方才知道,你竟是也跑出来寻我,这一路,听到消息说是你好好的,已然到达南齐,又听说你和外公他们在一起,我这才放下心来。” “嗯,我当时和徐世勋那小子走开了后,也确实好惊险,若不是冥冥之中有人相助,只怕我也是没没命来见你了。” “那是你命大。” 谢聃聆不好意思的笑。 似乎还想要抱一抱,不过,走近谢灵沁,到底是几分不好意思了。 因为,如今他已然知道谢灵沁的真实身分,她和谢灵沁准确来说,并无一点血缘关系的。 这感觉,让他有点不开心,好像就会失去了谢灵沁这个姐姐似的。 “放心吧,我们永远是姐弟。” 谢灵沁自然瞧出了谢聃聆的心思,轻声道。 谢灵沁只是一句话,谢聃聆就好像要哭了。 “好了,好了,都别傻站着了,快准备吃的,今夜,我们一家人要团圆。” 宗政雄揉着眼眶对着四下吩咐。 “嗯,好嘞。” 院子里的丫鬟有的是从北荣跟过来的,有的是来到南齐后再细细找的,看到这满院其乐融融的场景了,也是开心,应答得都无比雀跃。 谢灵沁看着这些亲人,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意,心中,也暖和几分。 掉落雪山那些日的经历,也更不想再提起。 如今,能看到他们这般好,这感觉,也是不错。 这一夜,谢灵沁喝了些酒,是被舅母扶着回到房间的。 “这丫头酒品不错,喝了酒,不吵不闹的,倒真是比你那妹妹性子好上一些。” “呵呵,好了,让她睡吧,我们别吵她。” 舅舅和舅母离开了。 屋内,本来酒醉的谢灵沁又倏然睁开了眼眸。 她是醉了,头晕身沉,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越发清晰。 好像越是热闹,就越是想起他。 一闲下来,也能想到那张脸。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点滴都能想起他,想起那一次酒醉,想起他细心照顾她…… 宇文曜,当时做这些的时候,你就真的如此坦然吗。 月光自窗外进来,夜深人静,偶有微风,却一点儿不冷。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谢灵沁又倏然冷笑,“总归不能忘,才会时刻谨记那样的痛,那样的伤啊。” 谢灵沁突然抚着胸口,轻轻压了压,轻舒一口气,又掩唇轻笑一声,这才睡去。 她的咳嗽依着董老的药方好像真的好了。 不过,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 到得南齐的第一夜,她被恶梦所扰。 翌日,一大早,南凤凰便来了,说是要接她进宫。 彼时,谢灵沁才从床上起来。 “你快些吧,这些日,父皇给你找了好多名医,练了好多药,指不定就把你体内的毒给解了?” “急什么,反正如今在体内被云术压着,也还好。” “好个屁,你想死不是,赶紧的,麻利点,快着点儿。” 谢灵沁依然慢条斯理。 南凤凰在一旁怨念,“明明你比我大啊,可为什么会有种我当姐姐的感觉。” 谢灵沁轻轻掀开被子,不置可否,而院子外,立马有人上来给她更衣。 “这是……” “啊,我从宫里给你带来的丫鬟,以后就贴身伺候你了。” 谢灵沁也不反对,从善入流的配合着,看似气色不错,可兴致倒是并不高。 好像自从被宇文曜伤之后,她就是这样,好像用一层纱将自己深深的装裹了起来,任何人看到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一幅模样。 就算笑了,那也是不达眼底。 而她真正的情绪,谁也看不透,猜不着。 “你叫什么名字?” 穿戴完妥后,谢灵沁看着正帮着她束发的女子。 “回公主,奴婢清夏。” “清夏……” 谢灵沁呢喃着这两个字。 “好名字。” “谢公主赞赏。” 谢灵沁不多说,只是看着身上那裙宫裳有些蹙眉。 层层叠叠,华丽好看,可是太过繁琐,裙摆逶迤足有一米长。 “公主,这是宫装,是公主本来就要穿着。” 细心的清夏看见谢灵沁蹙眉样子,忙道。 谢灵沁不禁多看她一眼。 女子细眉大眼,皮肤倒是极好,说话间,颇有些神彩奕奕的味道。 “嗯。” 谢灵沁起身时,也确实把南凤凰给惊艳了一番。 不上妆就好看得要死,这上了点淡妆,就真是,瑰姿潋滟,清丽无双了。 “我有些嫉妒你的美貌了。” “这种话放在眼底就好,不然我会认为你自卑的。” 谢灵沁道,别说,以前不觉着,此时细细看来,她和这个南凤长相还颇有些相似。 不是五官,而是站在那里的偶然几分神韵。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淡定,原来不止是因为她前世时里练就的,也是身份使然矣。 出了府院大门,谢灵沁竟没曾想,外面围满了人。 “快看快看,灵沁公主真好看。” “哇……这就是我们南皇失散的公主,真美……” “就是就是,那北荣把我们公主说成什么样了,真是有眼无珠……” “窈窕波女,君子好逑啊……” “我灵感大发,又能作诗了,要送给灵沁公主……” 谢灵沁听着这几可谓大胆的方论,看向一旁的南凤凰,眼里意思很明确。 这南齐的民风开放至此? “是的是的,不错吧。”南凤凰还挺与有荣焉,而后,又靠近谢灵沁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南齐男儿好啊,你想要谁没有,父皇都已经在给你物色了呢。” “我早不是清白之身。” 谢灵沁不为所动,面淡清冷。 “呃……这在南齐不是事儿啊,他们找的是妻子,是伴侣,又不是贞洁牌坊,你这种思想要不得。” 南凤凰一番话,竟叫谢灵沁一懵。 这…… 几同于现代思想了好吧,南齐的民风,真的已经开放到此了? “你是公主啊,如果能与你惺惺相惜,于他们而言,是锦上添花,他们何乐而不为。” 谢灵沁没有仔细听,脑中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南凤凰,“对了,我们初见时,你伸出手来,你说是你南齐对于朋友的礼仪,还说,是南皇教的?” “对啊,我们父皇是个奇人呢,惯会弄一些新鲜的玩意儿。” “有多新奇?” “他能把水变色啊,还会戏法……”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脑中对于某个想法,几乎更加确定了。 “小沁,我与你们一起。” 而这时,身后,许怡然不动声色的走了来,还不着痕迹的就站在了谢灵沁与南凤凰之间。 这举动…… 南凤凰看得清楚,一旁,清夏也看清清楚,偏,谢灵沁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而是微笑点头,“也好。” 她说也好,眼里有着温暖,可是并没有情意。 南凤凰咂舌。 小然然真可怜,分明就是当着这众人的面想宣示主权,结果呢……呵呵了。 上了马车,一路向着南齐皇城而去。 只是,南齐的民风叫谢灵沁都感动。 一路而过,两边都站着人,朝她扔花。 掷果盈车啊。 这种古人所言的好事,没曾想会能在自己身上发生,而且,是在自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后。 南齐皇城历经数百年,也是巍峨不可望其项背,不过,不比北荣皇宫的古仆肃穆,反而处处透着一点温和暖阳的味道。 城墙不是一昧的的白色,红色,竟还有黄色,紫色,绿色…… “这都是我父皇改造的。” 南凤凰道,说这些时,眼里对南皇是充满佩服崇拜之色。 裳仪殿。 琉璃瓦,百花香,温馨雅致。 好像只是走过,空气里都是花开的味道,叫人肺腑之间都生出无限空旷的味道,蓦然间,灵台清明。 “皇上,凤凰公主与灵沁公主到了。” 这时,殿外有太监见得谢灵沁和南凤凰走近,立马对着殿内传声。 不一会儿,南宫行云便走了出来,直接无视掉南凤凰,一把拉起谢灵沁的手腕就向殿内而去,“可来了可来了,来来来,看父皇给你请了多少名医……” 眼看着自家父后亲热的拉着谢灵沁进得殿内,南凤凰僵在那里好几瞬后,侧眸看着好清夏,指指自己,“本公主这么大活人站在这里,没人发现吗?” 清夏抿唇,忍住一丝笑意,“公主倾城,当然不会。” “可是我父皇就这样把我给忽略了,而且不是第一次好吗。” 清夏…… “父皇,你这样,算是在挑拨我和谢灵沁的关系吗。” “叫什么谢灵沁,以后要叫南灵沁,哦,不对,叫姐姐。” 殿内,南皇的声音传出来。 南凤凰明眸一紧,嘴巴张大,她说他忽视她,他没听到,她说道谢灵沁,这个父皇就听到了。 这……什么鬼啊。 南凤凰佯装着恼意,郁闷的进了殿内。 当然,结果就是,众人对她行了礼后,自动忽略,一个一个的给谢灵沁把脉,分析着她的毒性。 “皇上,臣认为,灵沁公主体内的毒还有一些成分一时不可分析而出,臣这就回去研究下。” “臣也认为还可以……” “臣也认为是,不过,这瓶安宁散,灵沁公主可先服下,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于是,几名大夫鱼贯而出,匆匆离去。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谢灵沁还坐在那里,看看南凤凰,又看看南皇,倒是难得的笑了下,“还有人要给我把脉吗?” 这种待遇太奇观,她可以接受。 “还有……” “算了。”谢灵沁抬手抚额,还真有啊。 “我没事的,放心吧。” “父皇这般宝贝你,不会有事,你若是死了,都对不起父皇和这些大臣对我的忽视。”南凤凰大摇大摆的在谢灵沁一旁坐下,可是很不客气。 脸上就写着,我很生气,我很吃醋。 南皇依旧不理她,而是极尽温和的看着谢灵沁,“我已然叫他们选择吉日,给你行入宗大典。” “父皇,我能不能与你单独聊一聊,走一走。” 谢灵沁却突然起身道。 有些事,总得问清楚。 南宫行云当然是乐意之至,以前是她亏欠云衣裳的,如今恨不得全部补在谢灵沁身上,立马朗声笑着起身,“好,走走走,我亲自带你逛逛这皇宫。” 于是乎…… 南凤凰这下眼神小凄凉了。 这下不是忽视,是直接无视了。 “行,索性也不需要我了,我出宫玩去。” “不,你去帮着你二皇兄批奏折。” 南皇回头撇一眼南凤凰,一句话就把她的所有想法给打发了。 南凤凰无语望苍天。 她是公主啊,公主。 别家的公主需要批阅奏折吗?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整日不务正业,只知看书研究,国中一切大小事物,重担就全部落在了她和皇兄身上。 她还要嫁人的呢。 谢灵沁看着南凤凰那郁郁的模样,心中也不禁好笑。 这个的父皇,如此与众不同。她从古书上,从电视上,从未得见过。 好像,这一路而来,所见的血雨腥风,都在这里得到了实际的慰藉。 “灵沁,你累不累,要不,我让他们把车撵弄来。” 南宫行云眉梢间都是笑意。 谢灵沁唇僵,这个父皇对她也太好了些。 “父皇,我要不要先见见二皇兄。” “不用,他有什么好见的,还没这地上的石头好看。” 谢灵沁…… 南齐二皇子,是她父皇亲生的吧。 ------题外话------ 没错,南齐的宠女儿模式要开启了!~ 正文 31章 父女谈话 南齐风貌好,天气也好。 南皇明明身着皇袍,却就像是闲庭漫步般,带谢灵沁走着,逛着,走了没多远,又拉过谢灵沁的手腕,“让我来把脉看看,不然,终是不放心的。” 须臾,又放下,松口气的样子,“还好。” “父皇……”谢灵沁看着南皇,顿了下,几分试探的开口,“你知道可口可乐吗?” 这几乎是每个现代人知道的东西,谢灵沁相信,如果南宫行云是穿越而来的,就一定知道。 她话落便看着南宫行云。 南宫行云也正看着她,那目光,一点一点,最后眼底光亮大盛,“那你知道红酒吗?” 谢灵沁呼吸一怔,须臾,心头这一刻明明很震惊,却又震惊不起来,有种就该是如此的味道。 “那日,黑袍在北荣皇陵,许怡然说到你的身世时,我就有所怀疑,可是,想着大千世界,你从更远古的来的也不一定,也一直没有时机问,如今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我也很意外,所以……” 谢灵沁眸色暗闪,这个问题,也让她疑惑好奇。 “那父皇,你是那个与我娘云衣裳相恋,且有了我的那个南皇吗。” 别搞了半天,他也半路来的,那就……搞大了。 “我是。” 南宫行云却言辞定定,看着谢灵沁,突然就抬手抚着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云衣裳,眼里颇多惆怅,“只是,那时的我太过年轻了,不管前世还是穿越之后,都太,年轻了。” 南宫行云负手于后,看着前方那淡黄色的宫墙,“你可能不知道,我啊,前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富二代,一场车祸将我带到这这里,那时,遇到你娘,很爱,很喜欢,却不知如何给她更美好的未来,只是……后来也因为她,而叫我认清现实,叫我明白前世那二十多年过得多么离谱。” 二十多年…… 谢灵沁唇有些僵。 好年轻的! ——却是她爹! 南宫行云这会儿叹口气,视线又落在谢灵沁身上,很是庆幸,“幸好有你,如今有你能让我来弥补。” “我想,母亲是一个理智的人,她从最开始的善良单纯到明白了在这个天下生存的规则。” “是啊,那时的她,真的很……” 南宫行云的忽而笑,到底几分悲凉,“我是爱她的,至今也爱。” “你在那个世界是做什么工作的?” 南宫行云忽然问。 谢灵沁轻抿唇瓣,“特工,最优秀的特工。” 南宫行云点点头,“或许,我们曾经见过。” 谢灵沁拧眉。 “我不止是富二代,还是别人口中的官……” 南宫行去没说下去,谢灵沁却已经了然。 能有如此治国套路,将南齐治理得如此民风乐蜀,百姓安居,又岂是真正的纨绔富二代能做到的,就算是,那他承受的的文化底蕴,也不是常人能望其项背的。 “呵呵……” “呵呵……” 父女二人相视一眼,而后笑。 是父女,又好像是知己。 更掌尽了彼此的秘密。 “灵沁,你是我的女儿,过去我亏欠你,而后,我只想让你幸福,女孩子就该要幸福而快乐的笑,你看凤凰整天多傻呵呵。” 傻呵呵? 南凤凰如果听到自家父皇对她的评价,这心里阴影,会加重的。 “还有,父皇有必要和你说,纵然你经历了一场生死而满目疮痍的爱情,可是,你还有我,父皇和整个南齐,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谢灵沁眼睫一颤,抿了抿唇,“我相信,而今日在军机要地,我也算是立威收得军心,但是,北荣和南齐这场交战,我倒是担心南齐百姓会怎么想?” “众望所归。” 南宫行云道,“北荣这般多年去其实一直对我南齐虎视眈眈,而我一直表现得柔和好亲近,方才能叫宇文舒掉以轻心,而今,说起来,你也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不过……”南宫行云抬手,在谢灵沁肩膀上拍了拍,“小沁啊,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更古不变的定律,就算你这一代不掀起波澜,那往后呢,所以,你这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听这一席话,谢灵沁心头蓦然一松,好像被暖风拂过。 “父皇想得通透。” “那,父皇要给你公然招亲吗?” 南宫行云看着谢灵沁,这话锋转得,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或者,就许怡然好了,人家跟着你那般久了,你总归得给人家一个名份的。” 谢灵沁…… “我看着许怡然着实不错,以现代的话来说,要事业有事业,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标准的高富帅,成千女子的梦中偶像,比那个……嗯张卫健,刘德华都要帅……” “张卫健,刘德华?”谢灵沁抬手抚额,“果然,你比我先穿将近二十年呢。” “咦,难不成,他们过气了?” “没过气。” 谢灵沁看着前方高墙瓦,又看年四周,若不是四下的场景提醒着她,她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那现在新出来些什么让万千少女们疯狂的偶像了?” “那什么昑啊,滔的吧……” 谢灵沁有些绞脑汁,“我对这个不太关注。” “哦……” 南宫行云却若有所思起来,“那发展真是快啊。” “自然的,一天一个样儿。” 谢灵沁不经意一侧眸,便见着南宫行云看着天空发。 “嗯,你如今虽值中年,不过,也是蛮帅的,真的。” “我在想,你说,世间竟有如此奇妙这事,那你娘,她会不会去了我们的世界呢?” “应该……不会吧。” 谢灵沁道,眸色认真,“黑袍不是说了吗,云族的人下一世投胎都会在云族,更何况母亲是云族的族长,至纯的云族血脉。” “你说得,倒也对。”南宫行云收回眼神,悠悠一叹,“一眼一生啊一眼一生……” 谢灵沁本来想再说什么,可是见着南宫行云突然落寞之态,心中了然。 父皇是在想着,她母亲如果能去到那个世界的话,会不会就见到了那里的他吧。 爱一个人,一生…… 谢灵沁没有再打扰南宫行云,而是默默的另一边而去。 空气里都是舒适宜人的花香。 明明就快要春年夜了,气侯却是如此的温暖。 “小沁……” 花园小径中,许怡然突然走了过来。 谢灵沁看着他,“怎么了?” “怕南皇真要给你公然比武招亲。”许怡然坦然道,神色间难得几分局促。 谢灵沁微微一笑,摇头,“不会,我不会同意的,而且,我如今……” 接受不了任何人。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 接受不了任何人,所以,也包括他吧。 “许怡然,在雪崖下被困时,我竟然梦到了宇文曜,你说,他那般伤我,我竟还梦到他,我是不是该要加快动作,一点不能再等了。” 许怡然犹豫一瞬,看着她,“其实,就在我们离开边境,往帝京赶时,南齐与北荣已不再是各方试探,已是正式开战了,只是我没有与你说,南皇没有与你说,南凤凰也没有你说。”许怡然道,“我们都想让你好好的调养身子,所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断了你的消息网。” 谢灵沁瞳仁微缩,倒不见多大波动,只是问,“那眼下战果如何?” “已然交战三声,双方厮战,无胜无败,不过,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北荣,是余轻逸带兵,谢将军也带兵即将抵达。” 谢灵沁点头,“那西夏呢?” “五皇子和秦巽至今还在半路中,说来也奇怪,既然是禀呈皇命,那就当是快马加鞭,可是据天机殿传来的消息,五皇子和秦巽带着人竟是不紧不慢的赶路,且,我也找潜伏在西夏里的人查过,五皇子和秦巽也没有泊任何衔军。” 谢灵沁微敛眼睫,若有所思,“秦巽是不会害我的,我倒担心,他会因为我而做出什么傻事,而这个五皇子……” 谢灵沁眸光流转,“此人,不简单。” “那你……何时去边境?” 谢灵沁倏然看着许怡然,眉梢间幽深难测,“不急。” …… 南宫行云为南灵沁划分的公主府邸,本来想让她早些过去,不过,谢灵沁还是想着,在宗政府与外公人们多处几日。 出了宫,南灵沁直接去见了黑袍。 他自从那日与南皇到达南齐后,便一直没有进宫,而是自己住在了京郊一片后山小树林里。 南宫行云还亲自动手帮他修建了一处茅屋。 “公主,需要休息一会儿吧。” 清夏跟在身后提醒,“你已经步行两个时辰了。” “无事,不累,这个黑袍倒是会选好地方。” 清夏不再多言,暗处,却似有声响。 南灵沁脚在步一顿,忽而对着暗处唤,“听海。” 听海当即现身,“灵沁小姐。” “不是让你好生休养吗,怎么出来了。” 南灵沁知道,那日,他被椎达木所伤之后被许怡然的人找到,之后就送到了南齐,一直在调养。 “回灵沁小姐,属下已然休养好了,早已可以听命小姐调令安排。” 听海垂头,毕恭毕敬,周身气息,到底是内敛许多。 “属下……也想报仇。”听海又道,“养父一门,不能这样白白死去。” 南灵沁叹口气,“你是想去边境参战?” “是。” “先退下吧。” “……是。” 听海虽不甘,可还是依言隐了身形。 一旁,清夏从至至终不多言,而是跟着谢灵沁向前走去。 林中尽头,小屋清静雅致,只是小屋的主人一身黑袍,不见真容,落脚无声。 谢灵沁让清夏在原地等她,她这才向小屋走去。 “你来了?” 黑袍道。 谢灵沁走近,裙摆拂过地上石砖,轻然作响,她作揖一礼,“前辈。” “不用叫我前辈,叫我黑袍便罢,我看你灵台清明,眉目怡爽,落脚无声,气息平稳,当是已然融和了云族灵术。” “你说得是,不过,对于开启云族之门,暂时,无能力。” “我知道。” 黑袍说这话时,气息深沉,“所以,我首先想的是,报仇,毁了宇文皇室,让宇文舒亲眼看着他想要的,用心闰切心机手段所救的皇权在他手上一点一点焕然,这种绝望,才是最好的报复。” “所以,这就是你这般多年,应良是有机会可以杀他支孙为的大河报因。” “对,我你兵临城下,直捣黄龙。” 谢灵沁看着黑袍,他一身黑衣,煞气弥漫,恍然间,清致的小屋,与雅静的树林都无端添了郁气。 “好。” 没有任何犹豫,谢灵沁头。 “我出来去族太久,哪年又大伤过,如今,我会在这里寻救打开云族大门的法子,也作你的后助。” “好。” “那你可以走了。”黑袍直接直人,“说实的,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你是南宫行云的女儿,叵不是你,你娘,不会死去。” 谢灵沁不置可否,顿了下,问,“宁一是被培养的?” “这是对谢军最好的报复不是吗,自己亲生的儿子,最想杀他。” 黑袍说,声音好像经往日还要嘶哑得厉害,“而且,我已然听说了,谢将军带军稻快抵达北荣边境。” 谢灵沁占头,“不错,但是,他已经得知真相,谢聃聆不是他亲生,而皇上一直知道,却不告诉他这件事,所以,我,谢将军心头这根刺总会发作。” 谢灵沁说远,微微一礼,转身欲走。 “谢灵沁。” 黑袍看着她,“我希望你不会让那五万云族之人失望,他们束缚十多所的恨,档能因家与家人团了聚的恨,被践踏凌迟的心,你当该为他们取得救赎。” “我会。” 谢灵沁说,声音,风吹来,却是那蜂蜜搓地有声。 清夏又默然无声的跟上南灵沁的脚步。 “你叫清夏,倒是不错。” 南灵沁忽然道。 清夏忙垂头,温声秀气,“公主可是有事吩?” “没事,只是你这垂眸静站,不多言多语的样子跟我以前一个丫头挺像的。” “那奴婢真是有幸。” “她叫紫河。” 谢灵沁道,“至今下落不明。” 回到宗政府后,南灵沁做了很多的决定,这些决定,内敛不霸,却足以让人知道南灵沁摧毁北荣的决心。 …… 时间匆匆一月过。 南灵沁入了南齐宗祠,入住长公主府,正式公示天下。 南齐与北荣边境,战事频发,南齐多为胜,南灵沁也到了边境。 南齐气候虽温,可是越接进春夜,夜间还是寒了些。 南灵沁的咳疾便是在这时又发作起来,照着董老的方子一连吃了几日都不见效,白日还好,就是夜晚常睡不安宁。 所有人都劝南灵沁加帝京修养,她仍待站不离。 此时,中军大帐里,别人都只着一身轻衣铠甲,她却要再加一件厚重披风,那样盈盈若白雪的女子,素手纤纤,眉目淡然,可每一道命令都叫人望尘莫及,佩服不已。 “禀报长公主,西边储放粮草之地有人偷袭。” 有人进来报。 南灵沁星眸微凉,“然后呢?” “然后……然后,卑职们带人赶到时,又没了半点动静,粮草也安然无恙,但是以防万一,卑职就想着来禀报长公主与各位将军。” 几位将军听言,皆暗中思寻起来。 能说是偷袭,那便不是空穴来风,可是又没有半点踪迹,这就奇了怪了。 “我去看一下。” 谢灵沁起身,一旁,跟着来边境的清夏忙上前将暖袋递上。 “不用。” 谢灵沁说话间,已经当先出了营帐。 清夏无奈,只得无声将暖袋带上,叹着气跟上去。 这几位将军都是常年浸于军中的,除了沈渊沈将军,都是糙得没话说,公主成日里混在这里,也跟着过得…… ------题外话------ 好吧,这就是个过渡章,下一章开始,节奏加快~ 正文 32章 引诱 帐外,南灵沁与几位将军跟着来人到了粮草仓。 “确实没什么异样。” 南灵沁亲自看了圈后,又看着方才前来禀报的人,“你们确定是有人偷袭?” “长公主请来看。” 来人引着南灵沁走向一旁的营地,“这两上是看守的将士,他们都多少受了伤,却不是重伤,又记不清是谁打伤了他们。” “这就奇了怪了,对方如果是想动粮草,既然潜了进来,还将人伤了,毁掉粮草不是唾手可为吗,为什么又跑了。” 一位将军蹙眉拧思,百思不解。 “如果是北荣所为,这也太摸不透了。” 又一位将军道。 “会不会是蛮夷……” 另一位将军也是凝眉思索。 南灵沁却已然摆手,“不会是蛮夷。” 虽然她不能肯定如今安尚宁与椎达木之间如何了,可是,在她来边境前,安尚宁明确表示过,她只会帮她摧毁北荣,而不是帮着北荣或者西夏助纣为虐。 南灵沁视线望远。 天边弯月悬挂,四下芳草萋萋,倒是不见一点异样,可越是这样,就越加的叫人生疑。 “听说,宇文曜已然亲自抵达北荣边境督战……” 少倾,南灵沁突然道。 “回长公主,是的。” “有意思了。”南灵沁唇边突然挂了抹笑意,“既然对方想和我们捉迷藏,那我们也就陪他们玩玩好了。” 几位将军不明所已,南灵沁已然对着他们招手,“几位将军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这事,交由我来办。” “可是,这……” “无碍,我也许久没有玩游戏了。” 话落,南灵沁对着一旁招手。 暗下,冥澜当即现身,“小姐有何吩咐?” 南灵沁示意他凑过来些,一阵轻声低语交待。 “不好了,公主,各位将军,方才厨房那边传来响动,好几人无故晕了过去。” 南灵沁刚吩咐完,便有人来报。 几名将军顿时面色凝重,却见南灵沁依然云淡风清的,好像意料之中,又好像是太过自信。 几位将军这些日也多少领会到南灵沁的手段,对其极为佩服,互相对视一眼,当下拱手,“末将等听从长公主之令,这就回去入睡。” “不止是你们要入睡,叫你们下面的人也好好休息,不要去好做一些有的没的。” “……是。” 待几名将军退下,冥澜也领命退下。 “公主,风大了,暖袋。” 身后,清夏将怀里的暖带递过去。 南灵沁看好她一眼,随后接过,“清夏,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鬼?” “对。” 清夏摇头,“奴婢不太懂公主的意思。” “没关系,不用懂,跟着我就好了。” “是。” …… 一个时辰后,南灵沁出现在北荣与南齐边界之前的那座荒坡上,裙摆在风中猎猎飞舞。 而在她身后,站了数十名天机殿高手,还有许怡然。 “我方才听说了消息还以为你是想瓮中捉鳖,没是到,你竟是是黄雀在后,且双管齐下。” 许怡然说这话时,走上前来,抬掌放于南灵沁手中的暖袋上,顿时,热气自掌中而出,不消半会儿,就叫那快要凉掉的暖袋又暖烫起来。 “我知道,我劝你你也不会听,所以,小心一些,而且,我要跟着你去。” 南灵沁一挑眉,眼里光芒四闪,“可以。”话落,人已经飞掠前去。 此时,北荣边境内的大营里人影晃晃,一切严肃以待。 南灵沁与许怡然同时悄然而落。 “沁儿,你是想夺了他们的粮草还是……” “不,擒贼先擒王。” 南灵沁话落之时,已经向着中军大账而去。 远远的,许怡然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只能拧眉兴叹。 “许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怡然看着开口的清夏,“你留在这里好好看着,我带人去去就来。” “……是。” 夜深人静,大帐里,灯光映着那身影微微晃动。 南灵沁看着那身影好半响,紧握的手指才微微松了松。刚想闪躲进去,便见着一小将端着粥要走进那营账,当机立断,将那小将打晕,套上他的衣裳,乔装一番,然后,端着粥走了进去。 …… 南灵沁端着那粥进了营账,当然,她还好心的在里面放了点东西。 营账里,白亮的灯光下,容眼似雪,身姿若玉,轻敛着眉目正理着一切事宜的正是宇文曜。 一眼看去,南灵沁的心蓦然抽动几分,宇文曜还是那个宇文曜,比往日更深沉,更疏冷,坐在那里就宛若一身冰雪。 如果在这里的是宇文曜,那方才潜入南齐的,当是余轻逸无疑了。 南灵沁掩下心头心绪,微垂着头上,“太子殿下,天色已晚,请先用粥吧。” “搁下吧。” 宇文曜头也没有抬,便道。 声音好像也充满了疲倦。 南灵沁眼睫一动,还是上前将粥放在那桌案上,小声提醒,“太子殿下,天气塞凉,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这走进一看,南灵沁方才发现,宇文曜竟是在作画,画的是一名女子,淡绿轻纱软烟罗,身子亭亭玉立,可面部上却独少了五官。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宇文曜依然头也不抬。 “是。” 南灵沁有些失望,不过为免引人生疑,还是要转身。 “等下。” 宇文曜又突然叫住她,看着她,薄唇间声音冷漠疏淡,“你可会作画?” 南灵沁一愣,既而转头躬身,“回太子殿下,会一些。” 她当然想留下,要亲眼看着宇文曜将粥喝下。 “那好,你过来。” 宇文曜对着她招手。 南灵沁虽不解,可还是小心上前,走至宇文曜身边。 “这画里的女子,我还没有着手画五官,你来帮本宫想想该要如何画吧,画得好,本宫会有赏。” 有赏?呵! 南灵沁片正犹豫之际,宇文曜竟已经将笔递了过来。 “咳咳……”南灵沁刚一接过,竟忍不住咳嗽一声,身体的震动,将狼毫上一丝笔墨洒溅于那画上,正好落在那女子心口处。 慢慢晕染而开,竟好似黑色朱砂。 南灵沁当下忙躬身行礼,惶恐十足,“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染了风寒?” 宇文曜破天慌的没怪罪,反而皱眉,低低一叹。 南灵沁只得点头,“回太子殿下,是的。” “嗯,来,画吧。” 宇文曜却将画推过来一些。 南灵沁拿着笔,心里却在想,如此近的距离,她如果此时出手,胜算会有多少。 毕竟,宇文曜的武功深浅,她从来不知。 她并不想偷袭不成,反而暴露自己。 “在想什么?” 只是稍作停顿,宇文曜一句话就叫南灵沁心神一抖,对,差点忘了,此人洞若观火,察人若微。 南灵沁轻抿了抿唇,当下提笔作画。 不知怎么的,看到桌上那女子,心中突然怨火难耐,抬笔一画。 一个聘婷女子身姿,撤子脸上却添了男人的五官。 粗狂得极其违和。 “太子殿下,卑职画好了。” 南灵沁放下笔正想退下,手腕却突然被宇文曜给捉住,眼眸一黑,“这就是你的画作?” 宇文曜面色一沉,气息冷煞。 “回,回太子殿下,卑职,卑职不太会画女子,所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你真不会画?” 宇文曜竟难得的有耐心起来,捏着南灵沁手腕的手却没有放开,而后蹙眉,“余轻逸是怎么选兵的,就你这瘦弱的,可以上前线?” “卑职……” 南灵沁话声未落,宇文曜竟突然一个用力,将她一拽,直接就拽进了他那宽大的凳子上,与他并排而坐。 南灵沁掩下心头骇浪,苦着脸,“太子殿下,卑职……” “如此无力,真是……” 在南灵沁心思急转,宇文曜是不是发现她的身分后,宇文曜又极度嫌恶的一把把她推开。 从头到尾,除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他们的身体,就连衣裳都不曾挨着着一丝。 “你这样,若是敌军进犯,是要吃大亏的,回头,本宫让余轻逸将你调到后厨房去吧。” “……是,太子殿下。” “至于这画……” 太子殿下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看着那画,凤眸里深光微转,忽而苦笑,“其实,你画得也不错,既然不能相见,不如,这样的想念……” 南灵沁微微一怔。 这画的是她? 她可没这么丑。 也不可能,不过,这个机会,如此好…… 南灵沁眸中含恨,掌中轻气盈绕,已然蠢蠢谷动,伸手…… 宇文曜突然就起了身,然后,将那碗粥推了过来,“画得可以,赏你了。” 南灵沁掌中之气一收,看着宇文曜。 “喝吧,染了风寒,更要多喝粥。” 这宇文曜确定不是故意的?这粥里面,她可是加了料的。 “卑职……” “难道你想拒绝?” 宇文曜瞬间生了怒意,还真是阴晴难定。 南灵沁突然好挫败,人没偷袭成,还不得不喝粥。 外面此时正是巡逻之际,如果她此是违逆宇曜,只所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不说,外面许怡然他们也会有所牵连。 南灵沁犹豫再三,终于垂头走过去,伸手,接过那粥,“多,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这里面可是有泻药的,这一喝下去,她…… “小心。”南灵沁正要送粥入嘴,宇文曜突然长袖一抬,拉着南灵沁一个后退,然后双双倒在一旁供人休息的榻上。 “砰。” 粥也洒了,碗也落地。 一枚银针就正好落在那粥里,看来是方才有人相暗袭。 可是,宇文曜正压着她。 “禀,太子殿……殿下……” 恰在此时现身的听风看着眼前的一幕,怔着懵逼着,说不出话了。 而紧跟着自营帐外走进来的小将也傻眼了。 太子殿下这是…… 好男风了? 南灵沁面色阴沉,她被宇文曜压着快要散架,咳嗽声都又要钻出来了。 “出去!” 太子一喝。 听风和那小将立马虎躯一震,瞬间消失在帐内。 南灵沁这下再也顾不得了,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宇文曜,抬手一掌就要向他挥去。 “太子,方才有人行踪诡秘,想在我们的厨房里下药,不过被属下及时发现了,所以特向你来请示。” 听风退至外面,还是不放心的,又传来声音。 “滚!” 宇文曜一怒,听风当即退得没了影儿。南灵沁都被宇文曜震动的胸腔惊了惊。 “一个士兵身上怎么会有女子香气,本宫倒要看看,她派了谁来……” 宇文曜死死的压住南灵沁,手一抬,竟不是去撕扯南灵沁的脸,而是直对着她的胸而去。 南灵沁面色大变,当即抬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账内响起,掷地有声。 宇文曜一愣,南灵沁也是一怔。 她方才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宇文曜触碰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是谁,就…… 看着那精致如玉的脸上瞬间一个五指印,南灵沁呼吸微滞下。 气氛好像瞬间僵硬。 四目对视,南灵沁头上的盔帽未脱,可是,衣领拉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所以,那男子该的喉结,她没有。 所以…… 她是女子。 宇文曜浓睫微颤,捉着南灵沁手腕的手,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用力,似想抓紧,又似发怒。 他将一切情绪掩饰得将将好,让南灵沁看不出半点痕迹来。 “不是都说,北荣太子只爱江山不要美人吗,这是怎么了,看到我一个小女子,就心动,魂都没了。” 南灵沁冷然出声,女子之声,却并不是她本来的声音。 宇文曜那幽深眸底黑浪翻涌,煞意摄人,“就凭你,让本宫心动?” “那,太子这是做什么,擒我有千百种方式,何苦这般,不是故意的吗?” 南灵沁讽刺。 “是谁派你来的?” 他问。 “南灵沁。” 南灵沁说,看着宇文曜铁辞定定。 宇文曜眼底暗芒微闪,而后看着她,冷笑,“她竟然让你用美人计来引诱我?” 南灵沁睥子一缩,“引诱?” 她穿着打劫来的士兵服,带了盔帽,还刻意将脸弄黑了些,这个模样,叫引诱? “太子果然是其心险恶,所想这之也是如此龌蹉。” 南灵沁说话间,抬脚想攻击,却又被宇文曜压下。 “那我倒是想看看,她派了个什么样的美人来……” “做梦。” 几乎就此时,帐内突然灯灭,一只手携雷霆之势,对着宇文曜袭去。 宇文曜面色一沉,出手反击。 与此同时,南灵沁趁机脱身,还对着宇文曜就是一掌拍去,只不过,宇文曜动作也快,一边与与那突然出现的交手,一边还能掣肘住她。 “去死。” 南灵沁手中银针闪,直对着宇文曜的胸口而去,这般当功夫,那人捉着南灵沁的手,快速往往外跑。 “撕拉——” 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空气中响起。 南灵沁根本顾不得被扯断的衣袖,跟着来求她的人,迅速出了大帐,很快消失在夜色下。 许久,终于把向后的追兵甩掉。 南灵沁看着许怡然,“清夏他们呢?” “早退散了,放心吧。” “好。”南灵沁深呼吸一口气,又转头看向那中中军大帐方向。 这般多日,是不是除了她,还有别的人刺杀他,他都是这般对待的。 搂? 抱? 还是要亲? 宇文曜,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一旁,许怡然看着她,“我方才让人对厨房下手,没引出他来,我就想着,你可能是暴露了,就……” “没有暴露,他只是太警觉。”南灵沁道,心头思绪沉沉。 许怡然斟酌半响,声音蓦然轻了轻,“小沁,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南灵沁蓦然回神,看着许怡然,“当然没有,你应该问,是我把他怎么了。” 许怡然一怔,视线一撇,看着看着南灵沁已少了半截的衣袖。 “你的衣袖受损了。”许怡然说。 “无事,宇文曜做的,回去换就行。” 看着南灵沁一幅嫌恶的样子,许怡然眸光轻缩,没再说什么,而是也朝后面北荣营地方向看了看,面上思绪杂暗。 宇文曜,你是真的,没有认出她来吗,还是…… …… 北荣军机大帐里。 灯很快点起,听风和听雨立在一旁。 “太子,他们已经走了,可是我们受损了,公子他……” “嗯。” 宇文曜说,手里却是看着那一截衣袖,不作多言。 见此,听风和听雨退了下去。 帐内突然空洞起来。 然而,似乎,属于她的气息还在。 …… 南灵沁和许怡然刚回到南齐营地,便有一副将上前来报,“禀长公主,果然抓到了一人物。” “是逸世子吗?” 副将一愣,摇头,“不是。” 南灵沁神色一顿,眸色微变,“那是谁?” 正文 33章 以人换人 来人缓缓抬头,迎上南灵沁的眼神,心有戚戚,“那个人,他和北荣太子长得……一模一样,他说,他叫宇文安,还说,大公主你认识他。” 南灵沁神色微顿,竟然是宇文安。今夜宇文曜竟是派宇文安来声东击西,南灵沁敛眉沉色,眸中竟是冷淬之意,“带我去。” “是。” 的确是宇文安,此刻明明被点了穴罩在网里不能动弹,可是周身那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还是毫不掩饰。看到南灵沁一步一步走来,眉目唇角都是那般阴凉的笑意,犹如地狱盛开的曼陀罗。 “没想到,来的竟是你。” 南灵沁双手负后,左右看了一看,然后又看着宇文安,“看来,你的腿疾好了太多,即使被这般多的剑指着,依然站得笔直。” “是呐,时隔几月,你倒是一点没变。” 宇文案眼角竟然荡漾着一丝淡淡笑意。 南灵沁却收了目光,对着暗处招手,听海当即现身。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说,你要如何做?” 听海看着宇文安,他的情绪是复杂的。 他曾为太子护卫那般多年,竟一直被欺瞒其中,不曾想,他一直要找的凶手距离自己那般近,这感觉…… 可是,他如今也清楚,宇文安本来精神会时有问题,而那夜,也是受了挑拨,被人下药,才致疯狂。 但是…… “扑……” 听海手起剑落。 一剑便刺穿了宇文安的腹部。 听海收剑入鞘,看着明明一剑刺穿,血染衣裳,却还只是皱着眉的宇文安,然后,对着南灵沁一拱手,“公主,属下已经报仇。” 南灵沁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那公主,此人现在要如何处理?” 一旁,有人上前请示。 南灵沁没有立马吩咐,视线落在看着宇文安身上,清冷凉薄,锐利深深,“你回去告诉宇文曜,这一剑,只是利息而已,他欠我的,等我去拿。” “呵,咳咳……” 宇文安看着南灵沁,突然笑,虽然因为失血而面色惨白,可是唇角那笑却异常灼艳,“所以,南灵沁,你是打算放我走吗。” “对,不过……” 南灵沁不知想些什么,而后开口时有些叹意,“好久不见,我倒是有些想念余轻逸了。” 她一句话出,四下疑惑,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的许怡然也定定的看着她。 宇文安晦暗莫深,“你什么意思?” “发消息给北荣太子,拿余轻逸来换宇文安。” 南灵沁道,不容违逆。 “这……” 许怡然似想阻止,又将话咽了下去。 “难道我不比余轻逸更有价值?” 宇文案很是意外,说这话时,很是不解。 “不,我不想看到宇文曜,所以,更不想看到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你。” 南灵沁话落,转身。 而身后,冥澜与听海上前着手去办了。 …… 营帐里。 许怡然看着南灵沁,他亲自给她调好润肺之物,却迟迟没有离开。 “怎么了?” 南灵沁看着许怡然,对上他几些沉重复杂的眼神,自己反而带了一丝笑意,“我可是脸上有花。” “你让宇文安换余轻逸,是不想要宇文安命,让他尽快得到救治。” 许怡然却一字一字轻声缓道。 南灵沁微微一怔,正喝汤的动作微顿。 许怡然却又道,“而你之所以要换余轻逸,除了是因为南凤手凰,还是因为,你……想从他身上听到更多的关于他的消息,是吗。” 许怡然一字比一字沉重,那清润的眼底都凝着化不开的深意。 南灵沁继续喝汤,“许怡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从不曾忘记过他。” “要忘记一个人,何其难。”南灵沁抬眸,那灼亮的光亮一点一点落在他身上,倒是云淡风清,“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 许怡然说这话时,竟有几些激动,眼底光亮微微一闪。 南灵沁眼睫轻掠,“我在宇文安身上做了手脚。”南灵沁道,看着许怡然,“我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而且,时值如今,你当觉得,我还爱着他?你错了。” 南灵沁继续喝着手中的汤,敛睥,收了所有情绪。 “不是就好,我只是担心……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再去给你找些草药来。” “好。” 看着许怡然走出营帐,南灵沁手中一碗汤也见了底,只是浓睫微颤这定那双浩瀚清华的星眸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启禀公主。” 这是,一名太监匆匆走来,南灵沁看着他,“怎么了?聃聆可有事。” 因为不太放心,所以,此次她来边境,是带着谢聘聆一起来的,而且将谢聃玲安排住在了杨城守家,这太监也是专门在谢聃聆身边伺候的。 那太监上前,“回大公主,公子……他不想学了,在闹脾气呢,奴才们等不知该如何做,只能来禀报公主。” 那太监说着话,颇是挫败的垂下头。 南灵沁神色微凛,须臾,一拂衣袖,起身,“走吧,去看看。” “是。” 身后,清夏也跟上。 杨城守的府邸不算小,还单独整出一半给她和谢聃聆,此时,院子里一片安静,所有奴才皆是正言危色的模样,见得南灵沁走来,却同一时间舒口气。 好像,不知从何时起,在他们心里,都下意识认为,这个公主虽然才回来没多久,但是,只要她一经手的事,一定能完美落幕。 南灵沁直进了书房。 此时,四下一片凌乱,书,画,笔,丢了一地,而谢聃聆坐在那里,衣袖上还沾了墨汁,面色不太好,看上去才发过脾气。 “姐姐。” 见得南灵沁走来,谢聃聆立马起身,有些不安。 “谢聃聆,你几岁了。” 南灵沁也没有生气,四下一扫,看着他轻声询问。 “过了年,十四。”谢聃聆瞬间明白南灵沁的用意,垂头答道。 “十四岁,徐世勋与你一般大吧。” 南灵沁却道。 谢聃聆点头,不作声。 “他与我经历一场,回到了北荣,是众人怀疑的对象,可是他却依然没有被打倒,面对众口烁金,所有人逼着他问我的下落,他没有轻易开口一个字,而今,他日日学书习道,脱胎换骨。” 南灵沁道,清凉的目光落在谢聃玲身上,“那样一个地霸纨绔都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还在努力,而你,谢聃聆,你身负血海深仇人,你又凭什么不努力。” “我……” 谢聃聆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又住了嘴。 “说。” 南灵沁看着他,不容违逆。 “姐姐。”谢聃聆双拳紧握,眉头紧崩,眸色复杂,“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在努力,可是,我并不想做一国之君,不想坐拥天下,更不想为了这个皇位而殚精竭虑,有这个精力,我更想着如何治好你的咳疾,如何解了你体内的毒,如何,让你好好的,开开心的。” 南灵沁闻言敛神,须臾,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宣纸,轻轻的放在桌上,走近谢聃聆,“谢聃聆,想做一国之君,并不是这般轻而易举,你想学的,还有很多。” “姐姐。” 谢聃聆叫住南灵沁,“我,并不想做皇帝,不学了,可好。” 南灵沁倏然转身,看着谢聃聆,眸色清寒,“你不想学,不想当皇帝?” “我做不了。” 谢聃聆垂下头,“你不是以前的姐姐了,你对我太严厉,你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体,要求太高,让我,好累。” “累吗?” 南灵沁忽然叹口气,看着谢聃聆,“有你父亲和母亲累吗,嗯?” 一句话,就足以叫谢聃聆所有的反抗萎靡下来。 “我知道,我懂,我是一定要给我父母报仇,看着北皇死在我面前的,可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做皇帝,待他日姐姐你平定北荣,南齐收复北荣不是更好吗。” 南灵沁看着他,“这是你心中想问的吗。” “是的,姐姐,我一直想问。” “那我告诉你,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父皇老了,二皇兄每日治国理事也是劳心累力,北荣欠我的,我定要叫宇文皇族坍塌,这是我必须要报的仇,可是,我并不想待我平定北荣后,还要花极长的时间去收复,去平复,我不想那些将士们再在这有限的生命里还需要枕戈待旦。” 南灵沁说到这,看着谢聃聆,“谢聃聆,这是你的使命,你姓宇文,你的体内流着宗政韶和宇文雍的血,他是宇文皇族里唯一的智者,善者,他想叫这天下百姓真正的安居乐业,北荣真正一片盛世,朝中一片素清,这是他的想法,他没有说,可是,这般多年,这般久,一点一滴,你当看得清楚。” 谢聃聆讷讷的看着南灵沁,紧了紧手,面色惭愧,好久,终于点头,“我明白了。” “这世间上,每个人都想过得舒服,诚然,我也一样,可是,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你也想舒服,可是,当你的肩上有了责任,你,丢脱不开。” 谢聃聆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不过,你也不用太劳累,拔苗助长,不是好事,我明白。” 南灵沁又嘱咐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裙摆拂过光法洁的地面,谢聃聆怎么都觉得,南灵沁比冬风更清寒。 “从在南齐后,我就再没看到姐姐真心笑过。” 谢聃聆好半响低声呢喃着。 “不止是到了南齐,自从那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她真正笑过。” 一旁琉璃瓦上,白袍飘扬,竟是许怡然轻然落下。 谢聃聆看着他,“许大哥,你都不能让姐姐再笑吗。” 闻言,许怡然的心竟就像是被什么刺痛一般,痛得他的眉宇轻微一蹙。 “我也想,且还在努力。”许怡然道,“你好好努力,为她分担,她也会多少快乐些。” 看着许怡然的背影,谢聃聆突然有些自责。 他当是说错话了吧。 这般多日以来,不说在南齐,就是以前在北荣时,许大哥就喜欢姐姐,那是众所周知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姐姐开心。 可是,姐姐对他好,听他话,却始终并没有敞开心扉的。 “公子,该要学习了。” 身侧,有太监上前提醒,声音明显有些发虚。 不过,谢聃聆没有如之前那般反抗与不悦,而是点头,“开始吧。” 那太监微微一惊,须臾,如释重负。 果然还是大公主的话,公子最听。 …… 北荣边境,一间营帐里。 “咳咳,你的计划失败了,你看我挨了一剑后,还被送了回来。” 宇文安抚着已经包扎好的腹部,说话都气息不稳。 宇文曜此时站在一旁,看着宇文安,没有很快说话,反而是沉默。 “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 宇文安叹口气,有一些不太自在,“她的咳疾好像好了许多,身旁还有那般多的人,把她照顾得挺好。” “是吗。” 宇文曜道,须臾,竟自一旁拿出宣纸,“你画上一画吧。” “我……” 宇文安一滞,“宇文曜,你昨夜才见过她的。” “她乔装了。” “我不画。”宇文案咬牙,“我才受了伤。” 宇文曜眸光一掠,面无表情,“那便算了吧。”言罢,便自己提笔画起来。 宇文安有些憋闷,“……那余轻逸?” “你知道的,她要什么,我都是要给她的。” “……嗯,而且,你成功了,她没有提到半句,女人之心善变,我想,她是真的快把你的爱给忘记了。” 宇文安说这话时,颇有怨怒。 倒是宇文曜,正作画的手微微就顿,虽没再言一个字,可是眼底那悲怆气息,自营帐而起,方圆百里,都能感觉到无止境的冷意。 “你若真是舍不得她,何必呢,直接把她拉着和你一起坠入地狱,我想,她未必不肯。” “她不属于地狱,而且,诚如你所说,她已然忘了我。” “是啊。” 宇文安看着这般好像死了一般的宇文曜,近乎赌气的吼出口,“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北荣都城死的不是她,而是你。” 这声吼,是发泄,是怨恼,是恨其不急,怒其不幸。 相较于宇文安怒吼与近至狰狞,宇文曜倒是极其平静,而后笑,冷如骨髓,“死了,多好啊。” …… 两日后。 南凤凰抵达边境。 “南灵沁,余轻逸呢?” 南凤凰风尘仆仆的冲进了城守府。 南灵沁因为这几日晚上偶尔有咳嗽,便不再住在营地里,而是也住进了城守府,此时刚一开门,南凤凰便冲了进来,顿时没好气的叹了声,“没死,活着呢。” “我当然知道他活着,你拿他当朋友的,怎么会让他死的。” 南凤凰气都有些喘,“他人呢?” “安排在西厢殿,总是我们收过来的人质,过场要走一走的,不然北皇听了风声,还当他是通敌买过呢。” “哦。” 南凤凰深以为然的哦了一声,又看着南灵沁,“那你……” “放心,从他被抓来,我没有见过他,我这么美,不想夺了你的风头,去吧,出门,左边,右拐,连进三道院门的最里处就是。” 南灵沁说着,安之若素的坐下,一旁清夏忙给南灵沁盛了粥,递上,“公主,可以用了了。” 南凤凰这下子却站在那里不动了,她看着南灵沁,眸色深结,“你方才说,从余轻逸来了,你就没见过他?” “嗯。” “为什么?” “方才不是说得很明确?” “哦。” 南凤凰又哦一声,盯着南灵沁看了半响,突然一撩袖子,径直在南灵沁对面坐下了,还冲着清夏点头,“给我也来一碗粥。” “是。” 见南灵沁没有说什么,清夏立马给南凤凰盛一碗,端过去。 “方才风尘仆仆急吼吼的,这下子又不见了。” 南灵沁将一碗粥喝完,让清夏接过碗这才开口。 南凤凰低头喝粥,“我是南齐公主,怎么能为了一个俘虏自损形象,说出去不是有失我南齐威仪。” “装!” 南灵沁起身,“你不去,我就去了。” “等下,一起啊。” 正文 34章 此仇不共戴天 此时,城守府北边的一间屋子里,余轻逸正坐在窗边看晨曦,然后就看到院门外两道身影。 一道红衣如火,明眸艳丽,与记忆中一样,让他心头一跳,一个一身青蓝,眼神淡漠,如同云里雾里在飘,让他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门开。 南灵沁和南凤凰出现在屋子里。 “凤凰,沁姐……” 余轻逸笑,抬手招呼。 那个过去轻纵不羁,桃眸含笑不染尘埃的逸世子,如今神色内敛,眉目间染上几抹风霜。 他抬手,可是南灵沁却仍然可以看得出,余轻逸右胳膊的僵硬。 她知道,那日之后,虽然因为有她以云术护住他的胳膊,可是到底那是寒冬雪寒地,要真想恢复到与往日构异,需要的时间,不是一日两日。 “没关系,我这胳膊挺好,沁姐不必担心,而且,如今我倒是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倒是不错。” 余轻逸又笑,可是眼底到底多了些什么。 南灵沁本想问他痛不痛,又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问,到最后只说得一句,“东街有家天下雅味,白玉开的,让南凤凰带你去尝尝吧。” 说完,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要走。 “沁姐,聂醉儿没事,很快她会安然出宫的,你放心。” 余轻逸突然道。 南灵沁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出了了院子。 “我还以为她会问你关于北荣太子的事呢。” 南凤凰讷讷出声,“看来,她是真的要忘了北荣太子了。” “她没有问,我才觉得,她没有忘。” 余轻逸却道。 “为什……” 南凤凰声音一顿,微微侧眸,然后看向自己的手。 它正被余轻逸轻轻的握着,一点一点的轻揉着。 “南凤凰。” 余轻逸笑,“你手好凉。” 南凤凰翻一个白眼,耳根处蓦然多了一抹红晕,却不是不忘警告,“余轻逸,你现在是俘虏。” “是吗,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喜欢过俘虏这两个字。” 南凤凰闻言,愠极反笑,也没有挣脱开手,两人就这样站在门前,看日光从云层里挤出来,看远处屋檐高楼,闻紫藤花香气弥漫,心中情绪复杂。 于两国交难中的他们,不敢给对方承诺,却又舍不此时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 因为余轻逸被俘虏,前方战事再发,越加凶猛,这一场开战,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方才停息。 南齐小胜,逼得北荣一连退出好几个城池。而此是,双方在白业城僵持不下。 南齐城门口一片战后的萧条,个个脸上没有战胜的喜悦,有的是身处战场瞬间万变的无能为力。 而就在这一日,个消息传来。 北荣太子宇文曜,清晨突然晕倒,众医束手无策,一时间,北荣可谓军心大乱,可是,这消息刚传到南灵沁的耳中时,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子又突然醒来,安然无恙。 骚乱的军心,又瞬间平静。 此时,南灵沁正立于那高坡之上,遥望远方,身影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怡然隔着老远站了许久,这才走上前,“是你动的手脚?” 他道,声音不知是喜还是怅。 南灵沁回神看着许怡然,没有答,反而问,“许怡然,你说,这世界是有什么东西是会刻至骨血而不能忘的,能叫你好像灵魂都被捆绑,逃不出自己给自己的画地为牢。” 许怡然闻言,面色一暗,“你,还是爱着他吗。” 爱他吗? 他是谁? 南灵沁微闭了闭眸,她今日一身黑裳,青丝就这样随意的束在脑后,黑眉星眸,肌肤如玉,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可是她的身国不再有春暖花开,鲜花怒放,而是一望无尽的死沉压抑。 “许怡然,我不动手,一定是没有机会,可若我真动手了,那便是一定要成功的,那是……” 南灵沁眼底露出一抹沁凉笑意来,“那是我所调的,我认为最毒的毒药,午夜梦回,如同千万根针在心口扎着,随时会晕倒,随时会醒来,随时会虚弱不堪,随时,饱守折磨。” 南灵沁道,忽的掷地有声。 “我不爱他了,也不恨他了,可是,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许怡然瞳仁微缩,“你……” “那日,在闯进他的中军大帐时,我还是趁机下了手,在他想要揭穿我真面目时,在他捉住我的手腕时……” “所以……” “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现在在北荣主持大局的当是宇文安,而不是宇文曜,而宇文案的精神与常人是有异的,他腿脚不好,可是他的精神更不好,他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会乱,就如当初他一夜屠尽了张家一样。” 许怡然面色一变,“小沁,你是想……” “对,擒贼先擒王。这场战争虽只有几月,可是对我来说,还是太久了,我与他之前,终归是要一个交待了。” 南灵沁眉眼清冷寡淡,某一刻,许怡然看着,竟好像觉得,她没有一丝呼吸,整个人如同秋日里一点一点枯萎的花朵,不见一点朝气。 在她周身弥漫着的都是几欲压得人不能呼吸的煞气。 “我必须速战速决,砗磲还在北荣等着我,那五万云族人也在等着我,我想,会不会,杀戮,才能让我真的窥破云族之密,打开那道大门。” “你想做什么?” “宇文安最在意的是谁?是宇文曜,如果他死了,宇文曜会疯,我在他身上放了些东西,必要时,会催动他的情绪。” 南灵沁道,一字一句,可影响整个天下格局的事情,就这样在她的一言一语掌握中。 许怡然唇瓣动了动,竟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心里的惊骇,让他一时间失了言。 小沁,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被逼至绝境终于动手,所以,之前他都是白担心了吗,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更担心了。 如果大仇得报,宇文曜真的死了,小沁,你又会如何,会不会,就失了活下去的动力…… …… 入夜。 这是南灵沁第二次闯入宇文曜的大帐。 如她所料,他昏睡着,气息微弱,面色虚白,额间还冒着虚汗。 曾经多么睥睨倨傲,霸气慑人,而此时,好像只要谁一伸手就能捏死他。 南灵沁看着那张脸,那张曾经魂牵梦绕不能相忘,爱得不能自拔的脸,眸中冷意一点一点积聚。 只要他死了,她再把他的身体挂在城墙上,那宇文安会疯,北荣将士也会遭受最灭顶的打击。她冷着一张脸上前,她的手中轻盈之气缠绕,只要对着他的心脏一拍,就足可以要了他的命。 可是,她不会要他的命,他得让他着碰上一口气,不然,她的毒药就白制了。 她多少时日受着毒药的摧残,那他就要以百倍,千倍,万倍来体会。 南灵沁的手已然抵上了他的脖子,他的肌肤极凉,凉人心脾,透过指尖传到达南灵沁心上,叫她不自觉掩唇一声咳,与此同时,身子竟然也微微晃了晃。 该死,竟在这时毒发。 南灵沁一咬牙,手上动作不停,直向着宇文曜的脖子而去。 “沁儿……” 突然一声轻唤,叫南灵沁动作一顿。 “沁儿,不要走……沁儿……” 宇文曜竟然在低语呢喃。 南灵沁眸色一紧,嗤笑,“呵呵,宇文曜你这是内心深处也受不了这等煎熬吗,嗯……” 南灵沁冷笑一声,手指陡然上前,须臾,神色一紧,动作一顿。 “灵沁丫头。” 营帐突然被掀起,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这声音…… 南灵沁蓦然回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兵打扮的人。 “皇……皇后娘娘。” 南灵沁分外震惊,眼底难掩意外之色。 “灵沁丫头,请手下留情。” 皇上娘娘上前。 南灵沁眉睫一颤,少倾,开口,“皇后娘娘,我还是很尊敬你的,可是你儿子,他是如何对我的你不是不知道的,你现在请我手下留情,当日,可曾有人对我手下留情过。” “噗通……” 皇后娘娘什么话也不说,突然对着南灵沁重重跪下,“灵沁丫头,我求你,放他一命,好吧。” 南灵沁看着那般高贵优雅的皇后,后退几步,身形微晃,“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他的,如今这个时机我寻了这般久,我谢灵沁不是软弱可欺的,不止是对我南灵沁,还有我娘,还有我云族之人,我必须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沁丫头,曜儿他,他爱你的……” “呵,爱我?” 南灵沁遥头,上前,“他,宇文曜,一个一点一点打开我心扉,让我这般冷情性子好不容易接受的人,我爱他,依赖他,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他说什么我都信,即使……” 南灵沁冷情泪目,“即使他让我跳崖,我也会去跳,因为我就是这么的信任他,你是这天下人的神魔,却是我此生的光,唯一照亮我心底的光啊。”南灵沁痛苦的捂着心脏的位置,“娘娘,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太爱他……” 皇后娘娘心疼的看着南灵沁,想上前扶她,可是手伸到半空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毒发叫南灵沁面色发白,又很快被她以云术压制下去,她笑,她痛,“不知不觉,爱他已重过我的生命,我所有的努力到最后都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为了她与好友相对,不理会所有好友对我的劝解,对他倾心相交,可是他呢……” 南灵沁一字一句好像这般多日以来,终于找到个宣泄的出品,血泪控诉。 “他呢,他要的却只是天下,把我当垫脚石,构陷我下狱,十指连心啊,那种痛,皇后娘娘,你能理解吗,而在那时,十指扎痛,都比不过他带给我的心痛,以及那一场大火,你说,我是不是就是化成灰,也该要来报仇的。” 皇后娘娘神色复杂,一时间,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身子微微前倾,终于抓住南灵沁的手,“灵沁丫头啊,是,是他的错,他有千般万般的错,可是,也请你体谅一下一个做母亲的心好吗……” “体会不了。” 南灵沁摇头,“皇后娘娘,走到今日,你又如何让我去体会呢。” “那……” 皇后娘娘看着南灵沁,她意志坚定,面色冷漠,又看向榻上仍然晕迷着的宇文曜。 帐外无声安静,帐内死一般的沉静。 许久,皇后娘娘无比悲痛的叹了口气,一点一点的松开南灵沁的手,“那你,随意吧,只是,灵沁丫头啊,还请你给他一个全尸……” “你竟然真的让她杀了宇文曜。” 皇后娘娘话未落,帐内身影一闪,宇文安忽然出现,看着南灵沁的目光如同染了墨,“南灵沁,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就知道是你作的手脚,你想杀了他。” “对啊,杀了他,还能刺激到你,让北荣兵败,何乐而不为。” 南灵沁不可否认,而且还晕睡着的宇文曜无半点还手之力,而她呢双距离她最近,她想下手一定是来得及的。 “你,你这个女人……” 宇文曜气得双眼充血,一把扶起皇后娘娘,“你还贵着做什么,让宇文曜知道了得多伤心,快起来。” 南灵沁看着宇文安这急切的模样,眉间忽而带笑,“呵,没曾想,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宇文案还会关心人。” 这话,是十二万分的讽刺。 宇文安神色微敛,竟破天慌的没有反驳,倒是皇后娘娘,她一把抓住定文安的手,而后看南灵沁,那眼神里染着细光般的痛意,却还是一字一字道,“灵沁丫头,你杀了宇文曜吧,我不拦你,我让宇文安也不拦你。” 皇后娘娘话落,面上已是泪流清华。 南灵沁看着她,有些惊讶,此时此刻,她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母仪天下高贵优雅的皇后娘良,而只是一位慈和的又无比痛心的母亲。 方才那般救她,如今,又如此催促,全然不是似作假。 可是…… “皇后娘娘,你放心吧,我会给他一个全尸,这是我对你的报答,毕竟,你曾经待我极好。” 南灵沁手起速落…… 而这时,宇文安还是甩开皇后娘娘冲了过来,只是,刚走了一步,便面色一白跌到在地。 南灵沁回头看着他,“宇文安,你阴止不了我,我早对你下了手,三个月了,你体内的药效也该起作用了,宇文曜死了,你也得死,我还需要你扰乱北荣灾心,大开城门,迎我南齐直入都城。” “你……你……” 宇文安似想爬起来,然而,却一再的跌坐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灵沁的手向宇文曜伸去。 “宇文曜你快醒来,你就要死了,你若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南灵沁了……” 宇文安突然喊。 南灵沁拧眉,刚想耻笑开口,却见方才还晕沉的没有半点动静的宇文曜竟真因为宇文安这句话而眼睫颤动,似有醒来之势。 心头莫名一动,百味陈杂。 南灵沁想着自己所受的痛,并没有半点犹豫,抬手,推雷带电,似用了半生的力气…… “沁姐,不要。” 然而,那一掌没有落到宇文曜身上,却拍到了突然出现的余轻逸肩膀上。 好像整个营帐都颤了颤。 “余轻逸!” 南灵沁怒了,看着余轻逸瞬间吐出的一血,惨白的脸,“你想死吗。” 方才那一掌,她可是半点力都没有留,且还是带着云族异术的,足以让余轻逸五脏震颤。 “沁姐,闷葫芦他有错,他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相信我,他是爱你的,一定不知在多少个夜里午夜梦回,睡不安宁,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余轻逸强撑起身子,用力的看着南灵沁,“沁姐,不要杀他。” 余轻逸在求她。 南灵沁咬唇,在余轻逸那痛苦得表情下敛眉,终于收回了手。 “宇文曜,我今日不杀你,是因为我要先救余轻逸。” 话声落,南灵沁扶着余轻逸出了大营,身后也没有人追来。 二人刚走至半路,就遇到了正前来的南凤凰,看着余轻逸一惨白得如同就要死去的样子,顿时面色一变,“这……” “快扶他回去,我救他。” 南灵沁快速道。 南凤凰当下不再多问,更不敢耽搁,与南灵沁一起将余轻逸扶了回去。 这一掌极重。 许怡然又担心南灵沁出事,所以,与她一起给余轻逸疏导内力,方才见他面色平缓。 许久,许怡然收回手,看着南灵沁,垂眸轻问,“他,还活着?” “嗯,余轻逸给他挡了。” 南灵沁情绪不高,说话间,起身看一眼南凤凰,“交给你了。”话一丢,便出了屋子。 夜色清寂,战后,四下分外萧条。 “不过也没关系,宇文曜中了毒不能行事,宇文安也是如此,我们此时进攻无疑是妥妥的,毕竟,对方此时只有一个谢将军主持大局。” 南灵沁对着跟出来的许怡然轻声说了一句后,便进了中军大帐,刚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手却一下子被许怡然抓住,“小沁,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希望他死,还是活?” 蓦然一声,叫南灵沁动作顿住,抬头对上许怡然那清幽深不见底的目光,她眸色平淡,“我希望他死,却又希望他活着,因为,他若就这般死了,我总觉得,不够,不够。” “好,我就帮你杀了他,一块一块的剁开。” ------题外话------ 低谷期很快就会过去了 正文 35章 我很爱你 许怡然话落转身向外去走去,刚走了一步,就被南灵沁阻止,“不要去。” “你不愿意?” “不。”南灵沁摇头,“许怡然,此时他的身边必定早有埋伏,你去不过是去送死。” 许怡然看着南灵沁,他从来没有过这般用力的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看穿似的,“我知道,可是我如果有事,你一定会救我的。” “当然。” 南灵沁松开拉着许怡然的手,“你可是我最好的朋……” “小沁。” 许怡然突然一把拉过南灵沁,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小沁别动,让我抱抱你,就这样抱着。” 许怡然! 自来冷静克制的天机殿主,清卓绝尘,云端高阳,众人迷离神往的对像,可是在南灵沁面前,他永远,都是最求而不得的那一个。 这般多日,这般多年,他陪着她,看着她,小心的呵护着她,可是,他仍然走不进她的心进去。 即使她真的不爱宇文曜了,那在这世间,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这一次,他终于在南灵沁面沁面前放下所有伪装。 他怕了,真的怕了。 “小沁,我……” 我爱你啊。 可是即使如此抱着她,他却还是说不出口这几个字。 好像,很怕只要一说出来,一切就真的铁板钉钉变得不可能。 虽然,他一直知道,不可能了。 “小沁,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许怡然紧紧搂着南灵沁,眼神痛楚懊悔。 他后悔当年的自己不够强,才必须用云族抹去她脑关于他的记已,他后悔对自己足够信心,而放任她就这般爱上宇文曜。 南灵沁也没有挣扎,就这样任他抱着,睥色隐痛,却又无比平静。 对于对她这般好的许怡然,她是歉疚的,歉疚,却永远无法还清了。 “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自信,不想着不破不立,会不会,你就不会爱上宇文曜,会不会,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会不会……” “怡然哥哥。” 南灵沁突然抬手,轻拍着许怡然的背,如同在诱哄一个迷路的小孩,“不要伤心了,不要难过了,我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女子,不值得爱,可是,也请你不要离开好吗,你给我如亲人般的温暖,是我此生唯一的救赎,黑夜里,迷途中,好像只要听到你的声音,一切,就都有了希望……” 这个时候,南灵沁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她不爱许怡然,又离不开他,好像在他在身边,心时无端就有着安全感,即使不清,说道不明。 “好,不离开。” 许怡然那激动至干涸的心又瞬间被奇迹的救活。可是他仍旧抱着她,没撒手,好像,抱着她,就有让她更温暖一些似的。 南凤凰远远的站在那里,看了许久,侧眸,看着明明面色惨白,刚醒过来却非要来见南灵沁的余轻逸,“看见了,我就说吧,南灵沁总会忘了太子的,这不,许怡然苦尽甘来了。” 闻言,余轻逸神色不太好,“不会的。” “砌,余轻逸,对于宇文曜这个人,你是当局者迷。” “你对他有偏见。” “他火烧我姐姐啊,我还不能对他有偏见?”南凤凰呵呵了。 余轻逸看着南凤凰插腰翻白眼的样子,看着如此明艳的女子在夜色下,星光摧残的样子,沉甸甸的心忽而化开一些,面上蓦然有了笑意,“南凤凰,我有没有说过……” “什么?” “我很爱你。” 轻轻四个字,自余轻逸的嘴里说出来,好像自带着夏日的清风,轻然飘来,撩动着心,又似手轻柔的抚动着发丝,让南凤凰这一瞬间,好像全身血液都僵滞不走了。 她抬头,那双潋滟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看余轻逸,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黑睫微颤,痴然,疑惑,意外,诧异……数种情绪在眼里纠杂。 “余轻逸,这是这般多年以来,你第一次说爱我。” “因为本来就爱你,只是一直以为可以不用说,可以……” “那为什么现在说,你知道的,如今这个情势,我们……”南凤凰声音有些发堵,却又几分倔强的昂着头,“你肯定是要帮着宇文曜的,我知道,不过,你说这话,我不是挺感动的。” “我又没有说要娶你,你至于感动。” 余轻逸忽而一笑,眉梢间几分挑逗意味,叫南凤凰情绪抑郁,抬手一拳对着余轻逸挥去,“你丫的想死啊。” 远处,听到动静的谢灵沁看向南凤凰这边,眸中思绪沉沉。 其实,方才去刺杀宇文曜后,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般疼爱宇文曜的皇后娘娘,明明在她要杀宇文曜时,极力想要阻止,更不惜下跪求她,可是后来,又不再阻拦了,真是是她比她儿子还重要么,她不信。在说出让她给他留下全尸时,皇后娘娘眼底竟隐有骤然一松的样子。 那竟是…… 想让宇文曜死一样。 为什么? 明明又是极爱宇文曜这个儿子的。 “小沁,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许怡然终于放开南灵沁,面上收了方才所有情绪,又复清润怡然光景。 南灵沁看着他,“攻,时不待我,我要好好把握。” “好,我去帮你传令。” “好。” 许怡然走了两步又停下,看着南灵沁,“夜里风大,你的咳嗽,显然是成了疾,当要好好休养。” “好。” 目送着许怡然的身影一直走远,南灵沁敛眸暗思,许久,对着暗处唤。 “来人。” “在。”听海和冥澜同时现身。 “派人去查一下在南齐与北荣交战这几月,北荣有何异事发生?” “异事?” 冥澜与听海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嗯,不管任何事,哪怕是哪家何时死了一头牛,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于我。” 谢灵沁道。 “是。”听海领命,想了想又道,“灵沁小姐,为何不动用天机殿,毕竟,他们的关系网是最准最快的。” “我需要再三确定。” 南灵沁道。 “是。” “还有,冥澜……”南灵沁看向冥澜,“薛家可有寻你?” “有。” “两国交战,薛家为北荣人,又位于北荣边境,如今是何反应?”谢灵沁眉眼浅淡,柔声问。 “小姐放心吧,我已将薛家安抚下,如今,他们也当是权衡利弊,不抵抗,不插手,而且天高皇帝远,皇上也管不了他们。” 南灵沁点点头,“那便好,这样,你也不至于难做。” 冥澜与听海同时退下。 …… 因为宇文曜倒下,宇文安被毒所折磨不能再代替宇文曜,消息总有走漏,北荣军中军心松动,而就在此时,南齐大举进攻,北荣措手不及,逼得接连后退。 三日后。 宇文曜终于醒来,只是,好像不过几日间太子发间便生了白发。 他立于城池之上,一脸冷肃,淡挥衣袖,只一个字,“退。” 于是乎,北荣二十万大军连退三城。 无疑于就是将三座城池拱手送人。 天下震惊,百生愕然,众将震骇。 而无人知道,下了命令后的宇文曜之后又昏迷两日。 此时,新月城的城门之上。 谢将军一般戎装,目视远方,神色冷漠。 这个谢将军,自从几个月前前带兵前往边境后,对于太子命令,他只是一昧的附议,就连三日前,太子一声令下连退三城他也没有半点反对之意。 这让有些将士对他失望至极。 “谢将军,照这样下去,太子会不会还让我们一直退啊……” 身后一位副将上前问。 谢将军收回眼神看着来人,“太子是北荣的太子,岂会将北荣拱手让人,心里一定是有所计谋,稍安勿躁。” “可是太子突然生了白发,整个人都好似泡在冰里一般,让我人等都不敢近前,这……实在叫人看不透啊。” “就是啊,谢将军,这仗打得属下们心焦啊。” “而且……都说两国交战,必是死伤无数,尸横遍野,马革裹尸,民不聊生,可是,这们这一战……可谓是和平交战了。” 虽然南齐一直胜,北荣一直败,可是北荣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伤亡。 谢将军看着面前几位副将那不解又叹气的模样,锐眸紧锁,“再等等吧。” “是。” 谢将军都如此说了,几位副将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犹豫下,也只得退下了。 谢将军锐眸光闪,目光又看向前方。 这时身后有人上前来报。 “将军,方才从京中传来的消息,宁一公子他又闹了,将你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还说……还说,一定要杀了你。” 来人话落忙垂下头,不敢去看谢将军此时那阴沉暗郁的表情。 谢将军当然恨,当然怨,当然怒。 他的儿子,他此生到如今唯一的子嗣,是个心智有问题的,且还只听南灵沁的。 这般多日,他照顾他这般多日,他仍对他如同仇人。 在他领旨带兵离开都城那日,谢宁一不仅没有来送他,反而还给了他一剑,好在他闪得快,只是皮外伤,这事也隐蔽没外人知道,不然……他又要如何在京中立下威信。 “太子呢?” 谢将军问。 “回将军,方才属下去看过,太子待在屋子里倒是一直没有出来,旁人也不知他在屋子里做些什么来。” “面目愁如霜,黑发变白发,太子一定是有什么事……” 谢将军没再说什么,眼底那光却越来越冷,“造成这一切的人啊,一切的人啊……让他一直被欺瞒鼓里,让他几乎此生无后……” …… 关于北荣太子宇文曜一夜生白发的事,南灵沁却无比清楚,只是正因为清楚,却更叫她吃惊。 宇文曜他竟为了去除她给他下的毒,而狠心抛弃了当年她娘给他的云术吗。 没错,她当时研制毒药时就知道,若想彻底去除此毒,要么功力散尽,要么以云术两相抵过,当然,后者一旦散尽也会有后遗症。 只是,宇文曜,你却选择了不要云术吗? 你那个好父皇那般用尽一一切手段的想要得到我,想我从我身上得到起死回生的之术,想要窥破云族的秘术,而你呢,就这样的明明距离近一步,却放弃了?! 南灵沁让前来禀报消息的人退下,大帐内顿时空空。 没多好久,南凤凰跑了进来,直接一把一封信递给她。 “什么?” 南灵沁问。 “你家老情人写给你的。” 老情人? 南灵沁拧眉,倏然间又明白过来,找开那火膝封好的一封信,展开。 一目十行,南灵沁笑了。 这个父皇,真是……女儿奴啊。 “八成是对你嘘寒问暖,讲了许多个笑活吧,又或者给你催婚了……” 一旁,南凤凰明明很在意,却偏装着不上心的碎碎念。 南灵沁看着她,“高兴点。我好歹把你喜欢的男人弄到你身边了,你对我客气些。” 南凤凰…… “好吧,谢谢你了。” “你还没把他吃掉?” 南灵沁忽然问。 南凤凰愣了瞬,须臾,一扬脸,“你以为我是你,我有这本事……” 话未落,南凤凰面色一变,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你确实我没我本事,想当时,我得到宇文曜时,挺……简单的。” 南灵沁只是滞了瞬,却并没有生气,情绪也没有异样,然后,仍坚持把手中信递给南凤凰,“喏,这个老情人也给你说了话,去看吧。” “好吧,算这个父亲还有点良心,记得她除了一个叫南灵沁的女儿外,还有一个叫南凤凰的女儿。” 南灵沁接过信,“又道,你也有良心,当然,余轻逸也有良心,这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想着逃走,我都感觉,他像我金屋藏的娇。” “嗯,是的。” “我就随意一说,目的是想让你反驳的。” “我知道。” 南灵沁慢条斯理道。 南凤凰撇嘴,“那你就不会配合一下吗。” “不想。” “没意思。” 南凤凰收好信,转身出了营账。 南灵沁却若有所思起来。 她以为,余轻逸会离开的。 毕竟,在他心里,国族大义一定重过儿女情长的。 “灵沁小姐。” 这时,暗中听海与冥澜齐齐现身。 谢灵沁看着二人,“可在北荣查到什么?” 二人面色都不在太好,还是听海道,“灵沁小姐,北荣发生许多事,大事小事,接连不断,层出不穷……” “继续。” “有人突然升官,可是一回家却发现妻死子不见,有人半路失踪,好似人间蒸发,有人死相丑陋如同仇杀,可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农户,还有……兵部尚书突然病倒,且一病不起,我与冥澜亲自去查证过,是真病,且病入膏肓,随时可能没命,而且……那兵部尚书大人的舌头,像是少了一截,说不得话……” 南灵沁面色一紧,看着二人,“还有?” “对,在我和冥澜细致的查证中,发现这所有一切的事,好像都与都城,以及都城周边城池连日来人员不明原因失踪有关。” “失踪?” “对,小姐,这个消息若不细察,完全看不出来,北荣都城和都城周边的城池,接连有人失踪,男女老少不计。” “那,北荣皇宫可有动静?” “回小姐,没有,据说北皇只是传旨,将与南齐的战事交由太子处理,然后每日按时上朝听奏,一切好像与以往一样。” 南灵沁听着听海的话,面色已经一点一点沉下。 “不一样。” 南灵沁看着听海和冥澜,“北皇是谁,老狐狸,又是以都城,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他不知道,他的耳目,他身边的雷霆暗卫也会告诉于他的,而一个皇上,在两国交战之际,人员失踪,兵部尚书病重,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好症状,皇上不该是没有行动的。” “那,灵沁小姐你的意思是……” “你们先退下。” 南灵沁眸色微紧,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声吩咐之后,当下出了营帐,去了城守府。 余轻逸和南凤凰近日也住在这里。 “余轻逸,北荣生事了你可知道。” 直接推开而进,南灵沁开门见山。 余轻逸此时正在屋内看书,闻言,面色一变,“可是闷葫芦他……” “北荣有人失踪,奇异死去。” 余轻逸俊脸上明显神色怔滞。 “看来你知道。” 南灵沁肯定。 余轻逸顿了顿后,点头。 南灵沁却又不开口了,须臾,转身,又走。 “余轻逸……” 走了几步,南灵沁又突然转身叫他,那眼神就这样沉沉霭霭清清凌凌的看着他,让余轻逸蓦然一怔,对上南灵沁的眼神,好像这一刻,在那眼神下,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动不了,心里一切都被看得透明。 这就是…… 云族异术吗。 余轻逸心神一凛。 “宇文曜为什么不杀了北皇?” 南灵沁沉声问。 余轻逸一怔,身形不动,眼底却因为这一句话瞬间起了惊涛骇浪。 正文 36章 质问 是啊,为什么不杀了北皇,以他当初对沁姐那般凌厉的手段来说,杀了皇上,对外说一声皇上驾崩,又或者说谁谁谁暗杀…… 怎么都行,不是能最快得到天下吗,而且,皇上还如此的卑鄙,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泯灭人性,如此的,人人得而诛之。 为什么,宇文曜不杀了他呢。 余轻逸唇瓣动了半响,眸神闪烁竟没有说得出话来。 南灵沁将余轻逸面上所有情绪收进眼里,“突然边退三城,且都是地势极佳的重要城池,我不得不多想一层。”南灵沁话落,忽而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我会死。” 她说,“皇上手上掌握着那个木偶还有别的什么,不止能让我痛苦,还会让我死去。” 余轻逸桃眸色暗,唇瓣动了半响,看着谢灵沁,却仍没说出话来。 “所以,他将我推走?”南灵沁又道,“所以,他对我下的毒,只是为了保护我……” 余轻逸眼睫微颤,神色纠结而复杂。 “余轻逸……”南灵沁忽而冷笑一喝,“这么狗血,我特么的不相信。” 近乎低吼咆哮,南灵沁怒然转身,走了。 南灵沁出了城守府,唇瓣抿得死紧,一路出了城。 她心里忽然有个想法,却又不能肯定。 不管发生任事,都不能将宇文曜对她所做之事消弥殆尽,可是,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宇文曜一定会给他。 快马加鞭,轻功极致。 三日后,南灵沁到了新月城。 整个新月城都沉寂在一片肃穆之中,可是,只转过一条街,便能看到闹市盛景之象。 虽听说了,可真实的看到,南灵沁还是忍不住心头微怔。 两国交战,不犯百姓,不止是她南齐做到了,北荣,也做到了。 那么狠辣为了皇权天下而不折手段的宇文曜,有这么仁慈么。 …… 南灵沁很顺利的潜进了宇文曜落脚府邸。 “哎,太子今日又去了那高坡之上,每日每日的,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这时有小将传来话,南灵沁微愣,听另一道声音低了低。 “嘘!我给你讲啊,太子可能是在看南齐那位大公主。” “你说以前将军府那位谢大小姐,不是说她……” “诶,你小声一些,我那日夜巡时,看到太子在画那位南齐大公的画象呢,那样子……嗯,别说多落寞了……” “可是,太子如今在与南齐交战啊,而且,之前,还是太子主动火刑烧南齐大公主的呢……” “这个事儿,我等凡人看不懂,反正,听命行事就好了。” 南灵沁听着二人的对话,驻足半响,转身,足尖一掠。 …… 此时,新月城一高坡之上,月色洒下,清华萧瑟。 “太子,公子已经送着皇后娘娘回都城了,如今,一路还算平安。 “嗯。” 高坡上,听风立在宇文曜身后,禀报后顿了下,又关心道,“太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你今日滴食未进,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宇文曜没有理会,只是又嗯了声,目光仍然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那眼底深邃,宽广,任何人都看不真切。 “太子你为了救公子,倾尽云术,耗尽内力,公子为了救你,耗损一半内力……” 听风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太子那黑发间掺杂的白发,突然就心痛的好难过。 太子,你如此高阳矜贵,风华卓绝,为何就偏生在北荣皇室。 上天,对你不公啊。 而此时,远处,寻到这里的南灵沁正站在一棵树后,眉目生冷。 原来,他是耗尽云术救了宇文安,而宇文安也救了他…… 可真是兄弟情深。 南灵沁一步一步走过去。 “宇文曜。” 她唤。 好像许久不曾这般唤他这个名字了,此是这一唤,竟好像就揪扯着记忆里的疼似的。 宇文曜一怔,目光瞬间自远方收回,近乎机械般的转回身…… 她一身风尘,看上去,很是疲惫,可一双星眸却如同质问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灵,灵沁小姐……”听风看着走进的人几乎激动,然而只一瞬,想到什么,又立马挡在了太子面前,“灵沁小姐,太子他身体弱,你,你不要……” “让开吧。” 宇文曜出声。 听风一愣,可还是在宇文曜的命令下退开。 听风一退开,宇文曜整张脸便露了出来。 纵然知道,纵然清楚,纵然可以想像,南灵沁此时的心头也是微微一抽。 那般俊良神玉的男子,神态疲倦,墨发掺白发,不过几日间,就好像老了十岁。 这是报应吗。 “唰——” 南灵沁骤然逼近,自听风腰间拔出剑,直指宇文曜的眉心。 “宇文曜,我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她咄咄逼人,凌厉冷寒。 宇文曜纹丝不动,示意听风退下,这才道,“好,那你告诉我,你窥破了云族的秘密吗?” “呵!”宇文曜话一落,南灵沁便冷笑,“宇文曜,你千万不要说什么,我的命掌握在皇上手上,你为了保护我,而不得不伤害我,逼走我,然后,让我窥破云族秘密,成长强大,足以与皇上匹敌,我呸,我不信,就算信,我也不会原谅,知道吗……” 南灵沁剑尖更近了些,笑得讽刺,“一切自以为是的打着爱的名义的伤害,我都不会原凉,也极其,可悲,可恨。” “没有。”宇文曜却斩钉截铁的否认了。 南灵沁眉心一蹙,“没有?” “那日皇陵里……”宇文曜道,“皇上手中那个控制你的木偶被我毁了,知道吗,找这个木偶,我找了许多年……” 南灵沁死死的看着他。 “没有了它,你不会死,所以,放心吧,你会好好活着。” “呵,宇文曜,你在和我开玩玩笑吧,所以说,你想表达什么呢,你救了我,你那般伤我就是在为了救我?” “不是。” 宇文曜摇头,“救你,只是不想那般听父皇的话而已,你是云族之人,我不能让你死,不止是父皇对云族奥妙梦寐以求,我对云族奥妙也极感兴趣。” 夜风很凉,南灵沁的心更凉。 似乎不过是过了一个境,掠了几座城池而已,便能感觉到北荣的空气虽的阵阵寒意,叫南灵沁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咳嗽起。 “咳咳……” 她的咳声在夜里如此突兀的响起,震得人心紧紧生疼。 宇文曜忽而就上前…… “宇文曜,看我被咳疾所缠,是不是很高兴……” 宇文曜几乎下意识而意欲上前的动作停住。 南灵沁抬起眸,冰冷的视线扫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在想,要如何顺利成功的,把我抓起来,然后交给你的父皇,震慑天下,是不是。” 南灵沁每一字里都带着十足的讽刺。 宇文曜看着她,“是。” “所以,你也确实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没有。” “所以,此时此刻,我这一剑下去,你会全力反抗吗。” “会,因为我说过,我要的是天下,而你,如今是我得到天下最快的路。” “既然如此,当日我落下悬崖,为何要派人找我?” “因为你死了,云族之秘就再无人能窥破了。” 他说,即使心早已痛拧一起,如刀割,却依然不动声色,平静淡然。 “那五万云族将士呢,你早知道他们就在断崖下是不是?” “是。” “当初教我武功,想让我跳下去时,是真的想告诉我吗,还是说……” “不,只是觉得把给蒙骗着,挺好。” “呵!” 南灵沁看着宇文曜一本正经的回复着她,看他欺霜赛雪,眸色深沉如同罩了一层雾,她忽而笑了,然后她收起了剑,“如此说来,我倒真是不想让你这般轻易死了,一剑要了你的命,远比折磨你,更有意思是不是。” “还好吧。” “难怪,北荣失踪那般多的人,你无动于衷,果然啊,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是的。” 豁然的,一直站在一旁的听风突然大声开口。 说出这三个字时,就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似的。 南灵沁与宇文曜几乎同时看向他。 听风承受着太子那骤然慑人的目光,心头一抖,看着南灵沁,“灵沁小姐其实……” “小沁。” 听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空气中,一声轻唤,然后,同样几许风尘的许怡然站在了南灵沁身旁,“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想闹清楚弄明白而已。” 南灵沁对着许怡然说话时,总是这般的温柔缱绻,叫人好像心灵都被熨烫一遍。 宇文曜心头一缩,看着夜色下,二人相对而站的画面,目光微颤,而后,趁此时,他一个后退,避开了南灵沁的剑。 “这时里北荣地盘,你们很快会被包围的。” 宇文曜道。 然而,南灵沁没有理他,反而看向听风,目色犀利,“你方才想说什么?” “属下……” 听风犹豫了下,他想起太子曾经说的话。 如果注定得不到,那便看她幸福吧。 而今,灵沁小姐和许公子站在一起,画面如此和谐,连他殾能感觉到,灵沁小姐在面对许公子时那周身一暖,极度放松的感觉。 听见又默默的看了眼自家太子。 太子双手负手,冷眸微敛,终于,听风摇头,“也没什么,属下只是想说,太子对灵沁小姐你,还是很关心的,至于北荣那些失踪人士,太子在查的。” 南灵沁面色不好。 她看不透宇文曜,他现在就像是一片无深无底的海,可是,她看得透听风。 他方才明明是想说什么的。 许怡然此时也看着宇文曜,眼底情绪复杂,二人眼神一对,他就像是突然之间明白什么,又好像不能承受。 “小沁,我们走吧。” 许怡然说,竟隐透着几分焦,他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回南齐。” 南灵沁站在那里死盯着宇文曜,好半响,直到咳嗽声再起,这才看着许怡然,“走吧。” 她转身,背影如霜雪,却是蓝衣如水,最诗情美人心,入他心。她和另一个男子的背影如此相对成双,又如此刺眼,而他在此时,真佩服自己的定力与克制力。 沁儿,我是真爱你啊。 “沁儿——” 那是风起还是什么,南灵沁脚步一顿,蓦然回头,隔着百米距离看着被夜色沐浴着的宇文曜,声冷清寒,“宇文曜,还想说什么吗?他日我若挥军城下,便不会再给你这般机会了。” 宇文曜薄唇微微抿了抿,看着她,微笑,“没有,我只是想说,希望到那时,你能窥破了云族奥妙,让我成功擒得你后,能少费些功夫。” “宇文一族果然够卑鄙,你放心,当真的有窥破那一日,你的尸体也一定就在我的脚下。” 许怡然紧了紧手,想说什么,终是没开口说出来。 “太子——” 眼见南灵沁和许怡然走得没影了,听见这才上前一步,神色悲痛,“太子,灵沁小姐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她在给你机会说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说,你不说,以后,纵然你想说,那……” “我从没曾想过要说,从当日我对她下了那般狠手,那般伤她时,就是要将她推走的,只是……”宇文曜抚着胸口,苦笑而悲怆,“只是啊太过想她,以至于,有时候还会幼稚,做些无用功罢了。” “可是,属下……” “你方才多嘴了,下去领二十军棍吧。” “……是。” 听风默默退下,然而,刚退一步,便见自家太子突然面色一变,瞬间掠离原地。 那惊变的面色,是他只有在听到灵沁小姐不好的消息时方才会有。 听风面色一紧,也当即跟上去。 前方,那片小树林里,此时迷雾缭绕,谢灵沁与许怡然困于其中。 变故来得太突然,她和许怡然刚走到这里,便暗道糟,有埋伏。 “小心一些。”许怡然将南灵沁护在身后,同时,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许怡然,你捉我手太紧了。” 本来气氛紧张,南灵沁却突然笑起来。 许怡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是,太紧张了。 也就在这般瞬间,南灵沁发现,她明明和许怡然这般近,可是烟雾太浓,不过瞬间,她连许怡然都看不出见了,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拉着她的手,然后,横空一利刃突然闪来。 不是许怡然放开她,而是她为了不让许怡然受伤,骤然放开了他。 “小心……” “没事,许怡然你小心一些。” 南灵沁说着,面上突然愠生了怒意,对着四下轻喝,“宇文曜,是你做的手脚吧。” 毕竟,这里距离他们的人这般近。 “不是我。” 身后蓦然传来声音,南灵沁豁然回转身,不过雾太大什么也看不见。 “不要怕,我会带你出去。” 宇文曜的声音响起,很是低沉好听。 南灵沁觉得自己在做梦。 宇文曜说话的语气太轻柔,与方才判若两人,他们之间现在说话,不该是这样的。 “你自求多福吧,我不需要你……” 话未落,南灵沁便感觉到手被人一握。 那宽厚的冰凉感,那每一根指节都精细的骨感……如此熟悉,就连他的体温,都让她心头一撞,好像瞬间千情万绪倒腾得厉害。 她知道,这是宇文曜的手。 “放开!” 南灵沁呵斥,她觉得人有些恍惚,好像是做梦,一不小心已经深陷迷局,那只手不放,反而拽她更紧,就好像千百种情绪想通过掌间传递似的。 “我带你出去。” 他说。 声音雾雾蒙蒙,好像很轻,好像很远。 忽然的,南灵沁觉得耳中有风闪过,微微一闪,恰是许怡然攻了过来,不过,宇文曜竟拉着她一起闪开了。 “宇文曜,是你所为吗?” “这是迷魂阵,只要我们心不乱,就可以出去。” 许怡然在问,宇文曜在答,然而,几乎是瞬间,二人在互相看不清彼此的浓雾中交手。 你来我往,而这般间功夫,南灵沁只觉心头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昏。 她毕竟是连着赶了几日路,不眠不休。 这雾当是阵法。 “别打了,先出去。” 南灵沁强忍着心神,喝出这句话时,整个人却已经往下倒,只是还没有倒下去,便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给扶住,同时腰身一紧,被紧紧的抱住。 “你……” “沁儿……” 他在唤,似呢喃,似轻吟,似清醒,又好似梦语。 他紧紧的搂着她,用尽一切力量的闻着关于她的每一道气息,用尽所有力气,找到她的唇瓣,突然重重覆上。 灼热的呼吸,淡雅梨花的清香,一点一点侵袭着她的唇舌。 南灵沁浑浑噩噩,想摆胶,却确实一点力气也没有。 应该是做梦,她在想。 宇文曜不会这般痴缠的吻她,她也不会这般弱。 “沁儿,我希望这是梦……” 他吻得很纠缠,很痴迷。 他的手一紧再紧,就像是生怕她会离开似要将也嵌进他的身体里。 二人衣衫相隔,却就是如此的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唇舌被吻得麻木,如同禁固的灵魂被释放。 直到突然轰然一声巨响,南灵沁脑中豁然清明,陡然推开面前的人。 浓雾不散,面前早已没了人影儿。 南灵沁摸摸唇,心头震骇,方才是真是假。 “沁儿……” “小沁……” 南灵沁听到宇文曜和许怡然焦急的声音。 然后,面前一闪,宇文曜身影就在眼前,南灵沁对着其就是一掌挥过去,“宇文曜,你去死!” 一掌轰出,南灵沁猛觉后背一凉。 “不要动哟。” 只听一声轻语,南灵沁眼前一黑,昏了。 ------题外话------ 说一下啊,不是南灵沁质问的这些原因啊,再说一次,不狗血``` 正文 37章 被擒 一场浓雾终于在宇文曜与许怡然合力下退散,二人对视一眼,分外的平静后是久久的沉抑,然后是爆发。 “许怡然,你说好的保护她呢。” “这话不是更应该我问你吗?” 许怡然看着他。 宇文曜方才中了南灵沁一掌,唇角带血,许怡然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是阵法,掺杂了云术的阵法,如同那日黑袍在北荣对我们使的法子一样,利用我们心里的弱点制住了我们。” 许怡然道,倏然抬手,懊悔的砸着地面,“该死的,是谁,竟然对我们如此了解,趁机掳走了小沁。” “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宇文曜凤眸如海,深邃沉暗得如同能将天地摧毁。 “你……” 许怡然这才抬眸,极其正经的看着宇文曜,视线一瞬被那红润水色的薄唇吸引。 他不是无知之人,这唇瓣方才经过什么,他一眼看出,当下眉头紧皱,紧握成拳,只觉心中翻腾倒海,一张清润的脸上都被黑暗笼罩着,“宇文曜,先前小沁质问你的话,你的回答,都是……真心的吗?” 宇文曜对上许怡然的视线,他没有回答,但是许怡然却在瞬间明白的什么,然后又问,“非这样做不可?” “对。” “好。”没有多话,许怡然点头,而后道,“找到小沁后,把她交给我。” “好。” 宇文曜没有半点犹豫,应下了。 许怡然微怔,清眸里光束沉暗起伏,还是忍不住开口相问,“你是不是……” “好好照顾她吧。” 自来优雅涵养的人,几分急切的打断了计怡然的话。 计怡然微顿,面上情绪复杂,须臾,理了理衣袖,“我会尽快找到她。” 话声落,许怡然足尖一点掠开。 而此时,听风方才现身,方才他看着三人在迷雾中挣扎却无能为力,望洋兴叹,此时却是心疼极自家太子。 …… 南灵沁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她的手便抚上了自己的唇。 红肿,麻痛。 说明,之前一切都不是梦。 宇文曜,竟然吻了她。 吻得她没出息的被一个阵法困住,还被人掳来。 南灵沁这才打量起眼下来。 简单的民间小舍布置,屋外还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屋门未关紧,隔着门缝和窗户,便能见到院子里一名身着宽松青袍的男子正拿着水壶在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水。 南灵沁起身,开门走出去。 夕阳余晕洒落,院中男子发如墨,眉如雪,唇色淡白得不似一个正常人,可是周身那种飘渺仙气,倒叫她差点误会这里是世外桃源了。 “醒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子回抬头看着南灵吣,剑眉入鬓,鼻翼高悬,说这话时,微微一笑,端得是淡然超脱,让人心中生不出任何邪念来。 南灵沁眸光微敛,“五皇子?”南灵沁上下轻挑一眼,“果然是在风暖城把身体养好了。” 男子闻言,一笑,“没曾想我们从未见过面,你竟一眼能识出我。” “直觉。”南灵沁看一眼四下,“你把我绑来的?” “不对,是我救了你。” 南灵沁面色警惕,“我清楚记得,当时浓雾里看似平和,实则情况危急,浓浓大雾中,我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但是那般准的时间……” 南灵沁摇头,看着宇文石,面上浮起冷笑,“将掳人还能说成如此颠倒黑白的,宇文皇室,果然是没一个好的。” “可事实就是,我救了你不是吗,不然,你说得还不知被宇文曜轻薄成什么样呢?” 南灵沁沉下,还没开口,便又听宇文石开口,“也不对,你好像,打了他一掌,是吧?” 南灵沁闻言,掩住心头思绪,星眸流转,嗤笑一声,在院里里寻了根凳子坐下,“说吧,你想如何?” “你本来孤身一人从南齐过极寒之地,去往北荣,是想做什么?” 宇文石却问。 南灵沁眉睫微敛,却没有答话。 是啊,她孤身一人离开南齐,急急赶往北荣是想做什么呢,是想知道什么呢。 是因为突然知道一切真相,猜到一点微末,就想到可能的另一个真相,所以急急的…… 结果见到宇文曜,结果,还是那般的心如死灰。 “你见到了宇文曜,却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宇文石却道。 南灵沁看着他,不答话。 “知道我这般多年在风暖城学到了一件什么事吗?” 宇文石好像给院里的花木都浇好水了,将水壶往旁一放,就近坐下,“忍。”宇文石说,“忍常人之不能忍之痛,忍常人不能忍之耻,忍常人不能忍之罪。” 南灵沁拧眉,看着他,“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明明应该和秦巽在南齐,可是为何此时在这里?” “我想问,你不一定会说。” “呵,你这性子,倒时真有几分意思,好,我告诉你。”宇文石竟像是唠起了家常。 南灵沁也坐着,听他讲。 “我本就无心于北荣与南齐的战事,所以,对于拉笼还是牵制西夏,并不多于上心,对于父皇的命令,我也从来不认为就一定要去做……” 南灵沁目光微滞一瞬,又听着宇文石继续道,“而且我也知道,这一场交战,北荣必定是会败的,呵呵……”宇文石看着南灵沁那不解的眼神,呵呵一笑,“好奇吧,因为,就算南齐打不过,宇文曜也会让你南齐赢的。” 南灵沁眉目一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宇文曜可是皇权至上的,他的心里有着天下幅广,万里江山,他会让北荣败?” “是啊,你看,你都不相信,那天下人,自然也是不相信的,毕竟,曾经,他是那么的伤害打压你,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原谅他的。” “所以,你是想来当宇文曜的说客吗?” “不。”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说这话时,宇文石那视线还有意无意的落在南灵沁的唇瓣上。 谢灵沁不喜欢这样被人打量且试图看穿,蓦然生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你掳我到这里来,也不会是单纯的为了和我说故事吧。” “当然。” 宇文石话声一落,突然出手。轰然一掌就对着南灵沁拍过去。 南灵沁措不及防,妥妥的挨了这一掌,直震得南灵沁肺腑都在抽震的痛,一直退至后面,扶着墙方才稳住身形。 “虽然呢,我也挺欣赏你的,可是呢……”宇文石缓缓收回手,面上落寞痛楚,“宇文清月是我的妹妹啊,我同胞同母的妹妹,这世间,我最最亲的亲人,你却杀死了她,谢灵沁,我若不伤你,我如何对得起她。” “呵,你是要为宇文清月报仇啊。” 南灵沁冷笑,“如果不是宇文清月自己来招惹我,她是不会死的,如果不是我技高一筹,加上运气好了那么一点点,此时此刻,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可果,到底,你害死了她。” “如果你真要追究,只能追究你们的那个好父皇,如此对她,她还要如此愚忠。当然了,我与你们宇文皇室,生来就是不共戴天之仇,没差的。” “清月……她对我,很好的……” 宇文石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整个人精神气都差了许多。 “来人。” 宇文石突然对着暗处命令,当下有人上前。 南灵沁看着这些人,全是雷霆暗卫的装束,方才他们就一直守在暗处,不然她早就想跑路了,此时,她轻笑,“之前消息说,你是北荣雷霆暗卫的正统领,如今看来,真是。” 宇文石听到这,眸光暗了下,没说什么,只是语气突然就沉了,“把她带下去,不给喝水,不给吃饭。” “是。” 南灵沁也没有挣扎,不待人上前来,就自己上前一步,然后又看着宇文石,“奏巽呢?” “呵,也难为他如此对你,你果真还是有些良心的。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我怕他坏我事,把他留在了西夏。” 南灵沁闻言,松口气。 “不过,我有必要说一下,那个秦巽为了你倒是做了不少事,竟想暗杀西夏太子,好嫁祸北荣,不过,幸而被我阻止了。” “多谢。” 南灵沁整个人都是一松,“多谢你阻止他。” 他并不想秦巽出事。 “不过,能否再问一句,你在西夏可有见过轩辕王府的世子,轩辕独。” “没有,据说,他不知去了何处游玩。” “游玩?” 南灵沁面色凝重,两国交战,又加上她和轩辕独的交情,他会有心思去游玩? …… 南灵沁失踪了,对外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南齐与北荣之间的交战也仍在持续。 北荣连连大败。 北皇震怒,一道又一道密函而下,然而,宇文曜一封都没看过,而是直接丢给了谢将军。 …… 蛮夷。 南齐与北荣的战火没有蔓延到他们,可是蛮夷内部却并不平静。 安尚宁与椎达木因为那日他害南灵沁落崖,而生了永不能修补的隔阂。 不论椎达木如何做如何说,安尚情绪平平,都是波澜不惊的回应。不生疏,也不亲近,说话客气。 这态度终于让椎达木受不了,直接闯进她的帐篷。 “安尚宁,你嫁给我,我们一起助南齐一臂之力,共同对付北荣,到时南灵沁攻进北荣后,你再上去杀了皇上,大仇得报,岂不是快哉!” “那这一切与我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嫁给我,蛮夷以后都听的,我也会对你好的。” 安尚宁面冷若霜,“椎达木,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之间,只可能有着相同利益的合作,而一定不会有真情实爱。” “你之前明明对我有心的,你还单枪匹马来救过我。” “可是,那是微微跳动的心,被你给践踏至死了。” “安尚宁!” 椎达木生怒了。 “怎么,你又想对我用强吗,椎达木……” 安尚宁叹气而讽刺,“请你记住,你现在可是蛮夷主君,想要一个女子招手就可,所以,不要因为我而损了你的形象与你在蛮夷子民心里的威名,毕竟,杀弟弑父,偷摸算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椎达木轻易就被安尚宁激得怒炸,“你放心,这辈子我都要将你禁固在我身边,谁也不以抢走。” “我会走。” 相较于椎达木的暴怒,宁尚宁倒是平静得很,“不管你叫多少人来看着我,总有一日,椎达木,我会逃出去,带着我的人,逃出去。” 椎达木的看着安尚宁,眼神粗狂深邃,里面狂风暴雨,最终,握成拳的松开,一撩帐幕,大步出去了。 “四姐,南灵沁出事了?” 很快,一道纤细的身影进来,面上隐忧。 安尚宁闻言一愣,看着安尚羽,“她怎么了?” “我也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的,据说,许怡然离开了南齐,而在北荣这几日,一直是那个谢将军在主事,任何人不见北荣太子影子。” 安尚宁敛眸思忖,须臾闭了闭眼,看着安尚羽,“这般多日,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不过……” 安尚羽有些迟疑,“四姐,你真的决定了吗,椎达木国君对你……” “不要再提他了,他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太过危险,我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是,我一定不会将你和父亲辛苦留给我们的人置于危险竟地,哪怕只有那么一分,我都不愿意。” “那,你呢,你的心里……” “我心里只有你们。” 安尚羽不过十一岁,经历太多,也不是普通女孩那般的优柔寡断了,不再迟疑,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支持你。” 于是当夜,蛮夷发生了一场兵变。 是曾经敏格木的旧部打着为敏格木报仇的旗号突然战乱,当然,寡不敌众,还是被擒住。 但是,安尚宁却在这时早已带着安尚羽还有她的那几千人趁机离开了蛮夷,待椎达木收到消息,反应过来时,已经远的追不上了。 椎达木气得当即下令,将敏格木那些旧部余孽,分分钟全部处以死刑。 一时间,血腥弥漫。 “主君,塞姑娘会不会是去找南灵沁了?” 黑布水垂立一旁,开口。 椎达木扫他一眼,几乎不思考便道,“定然是的,除了南灵沁,谁还能让她如此行动,如此迫切。” 椎达木说到这里,眼神暗了暗,额上更是青筋跳动,“本君对她这般好,为了她多久没有碰一个女人,她竟然就这样跑了,真是不知好歹,北荣女子都是坏心眼儿没良心。” 话一落,椎达木一拳砸在桌上,整个帐子都有晃了晃。 “主君息怒,塞姑娘是不明白主君的好而已。” “就你会说话。” “主君,若不然,我们也去找南灵沁,如果我们能找到她的话,那塞姑娘自然是然就会上门来求主君你了。”黑布水讪讪的出着主意。 椎达木深邃粗狂的脸上,两道浓眉紧是皱着,“你说得对,她不是要找南灵沁吗,好啊,那我们就比她先一步找到。” 黑布水垂首听从命令。 “找,出动黑布卫,就是把整个天下给翻个个儿,我们也得比任何人都先找到南灵沁。” “是。” 黑布水领命,眼底却是精光亮闪,他可是一直痛恨南灵沁的,若是能亲手抓着她,哼…… “记住,我要活口。” 椎达木当然看穿黑布水心里的想法,也清楚他和南灵沁之前的过节,立马沉声提醒。 “主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于是,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射大地时,黑布水已经带着人悄然出发了。 正文 38章 不是我死,是你死 北荣境内,冬风萧瑟。 一望无尽的大道上,两匹马并走慢行。 安尚宁将她的几千人安顿下来后,便带着安尚羽单独上路。 “四姐,我们要去哪里找?” “去西夏。” “西夏?” 安尚羽不解,又道,“西夏也并不是好相与的。” “那日她跌落雪崖,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如今她失踪,我当是要早些找到她,小心行事吧。而且,南齐与北荣交战多日,西夏却一直平静,看着像是不管无谓,可是再一看,更像是作壁上观侍机而动。” “明白了,四姐你是怀疑西夏有所行动。” “不一定,总之,就算南灵沁的失踪与西夏没有关系,可是西夏这般久没有半点动静,也足以让人奇怪了。” “倒也是,先前我还听说,北皇派了五皇子和秦巽暗中前往相西夏行拉拢之事,只是,至今一月过去,仍没有半点消息。” “走吧。” 天苍苍,野茫茫,两人衣裙纷飞,一夹马腹,急速穿行在大道上。 …… 同样在北荣。 一处林中小屋。 一连过了三日,南灵沁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上之前她又中了宇文石一掌,虽然几日下来身体自行恢复一些,不过看上去仍然是极无力的模样,此时她就靠在榻上,半点未吭一声,只是目光空洞的看向窗外,兼偶尔在宇文石看过来时,近乎讽刺的与他说答上几句话。 从头到尾,哪怕是下一秒就要死,她也是那样的稳若泰山,不动声色。 此时,夕阳近至,门开,宇文石走了进来,他的手里竟然端了一碗粥。 粥香扑鼻,馥郁着青竹的气息。 当是青笋粥了。 南灵沁眼睫微微颤动一瞬,看着清俊如仙的男子一步一步走近。 “呵,五皇子不打算饿死我了?” “不打算,真饿死就没意思了。” 宇文石将粥放在一旁,“我亲自熬的。” “那一定得尝尝。” 南灵沁上前一步,手刚要触上碗,唇角忽而浮起一抹冷笑,“有毒。” 宇文石看着了她,“不会死人,反正我听说,你的身体里不是已经含毒的吗,多一种毒,少一种毒,我想也该是没什么吧。”宇文石说话间,轻撩着袖子,走至一旁,安然坐下,眸中含着淡然一切的笑,“那,你要喝吗?” 南灵沁看着那碗粥,须臾,伸手抬起。 她的手指很白,也真的很瘦,好像只要轻轻一握,就会折断似的。 “宇文曜应该快要找到这里了。”宇文石突然道。 南灵沁正要送粥入口的动作一顿,只一瞬,继续喝粥。 “啪——” 粥还未送入口,横空衣袖一拂,青光闪过,打断她手上勺子还有她原本托在手里的粥。 顿时粥与碗碎片散乱一地,玉般的白,有些刺眼。 南灵沁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般,抬眸看着宇文石,“所以,你还是打算饿死我?” 宇文石那几分迷蒙而飘渺的目光落在南灵沁身上,看着她,似乎想将她的一切面具撕碎,而看得真切,只是,一无所获罢了。 “来人。” 少时,宇文曜对着门外一唤,顿时,一名青衣女子又端着一碗继进来,恭恭敬敬的摆放在南灵沁面前。 “吃吧。” 宇文石挥退丫鬟,看向南灵沁,语气不太愉悦。 南灵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倒是自顾自的端起粥来,一勺一勺送入口。 这世上,似乎就有这般一种人,即使濒临绝境,却依然有雷打不倒的优雅与自若。 这优雅自若后天而生,仿似与生俱来,无端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碗粥喝光,南灵沁轻轻放下碗。 “难怪他那般爱你。”宇文石突然一叹,“你们,真是很像。” “不,我没他那么卑鄙。” 南灵沁否认,眉间讥讽不掩。 “他卑鄙?” 宇文石忽而一笑,“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的。” “主子,太子找来了。” 这时,门外,方才那个丫鬟进来禀报。 南灵沁眸光微微一缩。宇文石倒是一点不意外,只是无声笑一笑,“比想像中早啊,这果然很宇文曜,猜到是我了。” 几乎就在宇文石话声落,南灵沁便听见院子外面不远处,响起那道她极其熟悉的声音。 熟悉得即使她死去,也不能忘记的声音。 “宇文石,我要南灵沁。” 他说,肯定而坚决,声音透过内力传透四周,叫人思绪好像就被这声音给灌满了。 宇文石看一南灵沁,而后走出去。 那一眼,南灵沁觉得,别有深意,又意味深长,让她一时间呼吸都滞了一瞬。 “呵呵,你要南灵沁,太子皇兄可真会开玩笑,南齐公主如何会在我这里。” 宇文石的声音响起。 “宇文石,我们之间又何必再这般你来我往的虚伪对话。” “她刚睡下。”宇文石道。 闻言,宇文曜眼底似乎松了一瞬,视线看向屋内,话却是对着宇文石说的,“我说过,她是我生命中的光,除了我,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 “呵呵,好一个除了我,光?你不是不爱她吗,不过利用她吗,利用她得到云族奥妙吗,把她当作你夺得天下的一个垫脚石吗,构陷她入狱,用火烧她,得知她没死,一路打压她,还为父皇进献追踪线路,还在西夏和清月一起想擒住她吗,这会子说她是你的光,宇文曜,你在和我说笑吗。” “宇文石,我没有说笑,我以为这世间你多少会知道一些的,所以那日我虽以你威胁父皇,却并没有的要你性命。” “是啊,父皇舍不得我死的,当了这般多年的病身子,如今好不容易好起来,得了父皇的重用。” 宇文曜不再说话,掌中已经无风自动,“宇文石,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要她,交出她,我不会为难你。” “是,你是不会为难我,可是宇文曜,你会杀死我。” “我不会。” “你要杀了父皇,就等同于杀死了我。” 宇文曜眸色一紧,似乎意外,须臾,又瞬间平静下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对,正是因为知道了,所以,太子皇兄,本是同根生,又相煎何太急呢。” 宇文曜气息一沉,凤眸里浮过千头万绪,叫人看不到一点边缘。 “你不怕死,可是,我却怕,我这条命自出生起就孱弱不已,差点被丢弃,所以,我努力,努力,努力,极度努力才挣扎到留下一条命,再挣扎到今天这个地步做了雷霆暗卫的统领,得父皇重用,你说,我为什么要死。” 宇文曜面色骤沉,眼中已经带着杀意。 “你完全可以不杀他,你可以控制住他,可是,你没有,你为了一个女子,为了让她报仇,为了让她畅快,就想死在她手里,一旦北荣城破,意味着什么?你说,我为什么要放了她,我有多么努力才有了今天,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对一个女子的痴心,就放弃我努力的一切呢,太子皇兄,你说呢。” 空气蓦然沉默。 冬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冷风过境,有一种寒,无端冷入骨髓。 屋内,南灵沁以云术掩了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面色复杂晦暗,心头一万种一亿种思绪揪此着,忽在在这时有些莫名的紧张,好像有什么秘密自心中呼之欲出,又让她不想接受。 过去种种在眼里如同电影般一幕幕闪过。 “宇文石……” 好久,屋外传来宇文曜的声音,然后,他抬手,不过瞬间,近在宇文石身前,一把拧住他的脖子,“你不是我对手。” “呵……你要,杀了我。” “对,我已经给她打造好一个胜利的画卷,盛世天下,春暖如画,不容任何要来打破。” 宇文石面色发红,“所以你就这样的抛弃最疼爱你的母后吗?” 宇文曜眸色一痛,身居高位,曾经自认为修前得无欲则刚的男子,凤眸深沉,“你当知道,我活着就是一种罪过,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若死了会下多少层地狱。” “地狱?……呵……你已经在地狱了……” “我母后以前待你很好,我知道,你也知道,这般多年一直是她暗中托人照顾你的,所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呵……” “所以……” 下一瞬,南灵沁突然出现在屋门口,那清亮的星眸一瞬不瞬的映着一身黑衣,夹杂白发,清瘦多许的男子。 冷脸如霜,气质绝冷,而此时,在看到她出现时,明显一抹暖色流转。 那几乎就是下意识的行为,扯不掉,忽略不得。 直直的撞进了南灵沁的眼里。 “不是我要死,而是你要死,对吗?” 南灵沁声调陡然一高,说这话时,只觉得,心间突然有什么突然哽住。 然后,四下无声。 空气,冷清得近乎冰寒三尺。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曜突然松开手。 得到放松的宇文石顿时弯腰轻咳起来,他的身后,方才的丫鬟立马上前扶住了他。 宇文曜看着南灵沁,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却就是这般的闯进了南灵沁的眼里。 “所以……” “嗖——”南灵沁神色微痛,话刚要出口,空中一道利箭突然向她袭来。 “小心——” 宇文曜忽然间扑了过来,然而,南灵灵沁动作也不慢,顿时一拉,拖着宇文曜堪堪的避了过那只利剑。 两具久违的身体不轻不重的一撞,衣香摩擦,好像都是熟悉的过往,心也不禁一抖,四目对视,千情成绪,然后,南灵沁星眸一冷,抬手就拍向宇文曜的心脏。 “纵然如此,也不是伤害我的理由,你凭什么以为,你就一定会死,我就不会陪你一起死。” 宇文曜差一点被击中,而一旁,宇文石却在一声清喝之时,突然上前快速的拉开了宇文曜。 几乎也在此时,天空中突然箭雨飞至,不是一支两支,是百支,千支…… “捉活口。” 远远的一道声音响起,三人都被包围了,如同大网,来捉他们这几个鱼。 三人面色一变。 “是父皇。” 宇文石面色一凉,看向宇文曜,“你带了多少人。” “可以应付。” 宇文曜只说了这几个字后便下意识向身侧的南灵沁拉去,空中,却一道长锁链挥斥而来,携风带电,迫在眉睫。 宇文曜当下抬手去挡。 “宇文曜,我不想看到你。” 南灵沁却趁着这时倏然后退,同时,左右开工,双掌用力,将隐在暗处正拥上来的两人直接一踢,砸向宇文曜。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宇文曜一边对付那长锁链,一边应对着攻上来的两人,眼看着南灵沁的身影在眼前消失,面色灰暗的如向幽暗地狱。 “来人。” 宇文曜又怒又急。 “在。” “杀无赦。” “是。” …… 不再会身后任何动静,南灵沁只知道,她现在想走,想飞得远远的, 不想看到宇文曜。 不管北荣皇室有什么,都不能成为他当初伤害她,推开她的理由。 不能。 只是,到底身体并未十足的好,南灵沁有些累了,在一条人烟罕至的小道上停了下来。 然而,刚走没几步,眸色一暗。 “呵呵,灵沁公主,这可真是狭路相逢啊。” 南灵沁看着瞬间包围过来人马,笑了笑,转身,看着高坐马上的人,“呵,是啊,我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那,灵沁公主是自己速手就擒拿呢,还是说我等给你绑上。”黑布水看南灵沁,眼里冒着光,那意态可算是意气风发了。 南灵沁敛眸收绪,背脊挺得笔直,“你凭什么以为,你一定就会赢呢。” “凭我人多啊。”黑布水道手一挥,顿时,又是人马齐拥而上。 “椎达木为了抓我倒是下了大本儿,这黑布卫可是你蛮夷的精锐力量了。” “所以……”黑布水轻扬着马鞭儿,笑中渗着冷,“灵沁公主,请吧。” …… 此时此刻,距离此处不远,两骑快马奔驰急行,寒意过境,马上两名女子却紧咬贝齿,眉目肃穆。 正是安尚宁和安尚羽。 “姐姐,你确定看到了黑布卫?” “不会错,我在蛮夷待了那般久,对黑布卫的行事方法还有特征多少是熟悉的。” “黑布水不待在蛮夷,却到了这里,这是……” “定然是椎达木的合令,他果然不择手段。” 安尚宁说着话,握着马鞭的手指抓紧,“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救他……” “嘶鸣——” 安尚宁话声未落,马儿突然一声长鸣,前蹄高高扬起。 然后,几乎是瞬间,她和安尚羽的马儿身体竟分成两半,当即血染草土。 而空气中,一条带血的丝线横在那里,又瞬间消失。 情势危机,若不是安尚宁闪得快一把拉着安尚羽脱马后退,二人此时就同这马一样,成了两半。 四下风起,却又死一般的寂静,好像尘圭都显得莫名诡异起来。 二人严阵以待。 “嗖——” 一声利响,直击向安尚羽的脑门。 就在二人想躲时,一双手却出现了,轻而易举的就拉住了安尚羽和安尚宁的手。 那骤然熟悉的感觉叫安尚宁一喜,侧眸正要出声,“灵……” 看清来人,声音戛然而止,面色骇变,“你是谁?” “乖,睡吧。” 来人唇间似有云雾,倾刻之间,如同凝固的气在空气中穿荡。 安尚宁与安尚羽几乎来不及思考,眨间晕过去。 然后,来人一手夹一个,很快消失在天地间。 不消瞬间,数人上前,将那染血的草地收拾得一干二净,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处理得完美。 如果是南灵沁在这里,一定要说一声,这是一场最血腥气又最完美的犯罪。 …… ------题外话------ 别着急,别紧张,不是这么简单回事儿啊~ 正文 39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 宇文曜追过来时南灵沁早已经被黑布水带走。 蛮夷人看着粗暴,可是真做起事来也极为细致,将南灵沁在此的一切踪迹全部处理了一遍。 可纵是如此,只是鼻翼轻轻一嗅,一个呼吸,又或者是一种感觉,宇文曜就认定南灵沁一定在这里出现过。 身后,听风与听雨紧随而至。 “太子,灵沁小姐呢……”听雨道,神色急切,又见自家太子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顿时也住了声儿。 “太子,我们居于胜局。” 听风见此,犹豫一瞬,当先开口,“毕竟,我们出动了太子你曾经亲自训练的暗卫,只不过……五皇子趁机跑了。” 听着听风几分失落的语气,宇文曜眸光轻微一眯,须臾,又睁开,面色发沉,“空气中有鱼腥草的味道,这种草多生于润土之中,所以蛮夷之人在这里出现过,将她掳走了。” 闻言,听风与听雨对视下一眼,一怔,太子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忽而,二人面色又变,“太子,属下立马就去找,时间不久,他们定然走得不远。” “他们是走得不远,可是,她不想见我。” 宇文曜声音似沉似轻,一言掐中要害,听风和听雨相对一眼,皆挫败的垂下了头。 “找许怡然,她,会听他的。” 宇文曜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沉,与往日好像没多大区别,可是听雨和听风却仍然看到自家太子的身形微微颤了下,说出这句话时,心情是那般的落寞沉重。 宇文曜自然是沉重的,她,如此不想见他。 知道他要死,也不想见到他。 只是,沁儿,很多事,你不知道啊,而你,也不能知道啊,我只想留给你点光明,留一片盛世天下,仅止而已。 我的黑暗是因为你这点光而救赎,那这片光,我会永生保留。 …… 两国交战,不犯百姓,北荣境内,所过之处虽盘查严厉,可是百姓的脸上并不见处于战乱的心慌。 “灵沁公主,一会儿出城你可要好好配合。” 此时,排队等候检查的一行商队里,黑布水一副商人打扮,对着一旁护卫打扮的南灵沁小声警告。 南灵沁睨对方一眼,“我若是不呢。” “那我不介意大喊一声暴露你的身份,然后我想,身为南齐公主,此时你又在北荣,且曾经你还负有妖女之名,你说人心慌慌的,你会有什么下声,不言而喻。” “嗯,不愧是跟在椎达木身边的人,果然是人以类聚,无所不用极其,思虑周到。” 南灵沁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暂时还比较喜欢你们当我的护卫,自动隐藏我的一切踪迹,很是感谢。” 清冷的脸,讽刺的语调叫黑布水鹰目一沉,当下收回眼神,跟着队伍上前。 “安尚宁不在蛮夷了吧。” 南灵沁忽然轻启唇。 黑布水闻声,一脸警惕的看向南灵沁。 “不然,椎达木何以叫你来绑我。” 黑布水看着南灵沁,阳光下,女子虽然是女扮男装,可是那细致到巧夺天工的眉眼,还有殷红的唇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一颦一动,无声无息中就好像撩着人心里发毛。 那细嫩的肌肤,这般出尘卓色的姿容。 难怪,能让那般多的男子为她尽折腰。 黑布水突然心头一热,忙别开了眼神。 南灵沁没有看到黑布水此时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前方城门口。 因为,她看到了熟悉的一个人,高坐马上,风尘仆仆,身后跟着一队铁骑,像是急着进京。 正是秦巽。 宇文石不是说将他滞留在西夏了吗。 看来不是宇文石放了水,就是他自己解脱了束缚跑出来了。 此时他正拿出令牌,城门守将一看,当下退后,请他进城。 一队人马呼啸而过,擦肩而过时,南灵沁早已不着痕迹的别开了头,看向一旁,尽力掩住自己的体态不被秦巽发现。 他对她是感恩吧,听宇文石说,为了帮她,竟还刺杀西夏太子端木荣,所以,此时此刻,在昆荣,人如此多的城门口中,还有黑布水的人在,她不会让秦巽冒险。 毕竟,这般多年,他过得有多苦,她知道。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些,得到可发挥之地,不能因为她而毁了。就算是她日南齐打到北荣都城之下,她也不想让秦巽为难。 而此时,也轮到南灵沁等人检查了。 很顺利的一行人出了城。 而前方,方才那队铁骑突然在领先人停下后,也跟着停了下来。 秦巽紧拽着马缰,夹着马腹,转身对着那城门口方向看着,眉头深皱。 定然是他感觉错了吧。 她怎么会在北荣呢,就算是在,身边也一定有着许公子在的,他会好好的护住她。 “继续赶路。” 一声令下,马蹄飞扬,与南灵沁离开的方向渐行渐远。 秦巽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擦将而过,将是她与南灵沁最后的一次交集。 天地苍茫,万物诡谲,世事难料。 …… 许怡然一收到有关南灵沁的消息就着急的赶来,结果没曾想,还没走近,就看到了宇文曜叫人给她带来的消息。 与此同时,天机殿的人也来禀报。 “殿主,属下方才查过,唯一一行人数比较多的,就是商队和镖队了,而前方白帝城早间有一商队出了城,明月城有两镖队出了城。” 许怡然细索,而后敛眉,“两镖队……走,去好好查。” “那北荣太子那边……” “找小沁要紧。” 许怡然的决定,又一次的让他擦肩而过。 后来,某一日,阴雨绵绵,秋风萧瑟,许怡然问南灵沁,“如果那一日,最先到的是我,这般多日,这般多年,我是否能将你早已冷却的心温暖一块,为我跳动。” “或许,会吧。” 这一个答案叫许怡然唏嘘,怅然,迷茫,而后,又是释然。 当然,这是后话。 …… 一路出了白帝城,所谓的商队早就改头换面,又成了散家游族。 “看来黑护卫是真的想尽快带我回蛮夷啊。” 见黑布水如此马不停蹄的赶路,南灵沁阴阴阳阳的开口道。 “呵呵……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我当然要尽快带你回到蛮夷。” “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南灵沁的话无端清冷又好像一定会成事实,清清平平就能叫人没了气。 黑布水不禁又多看南灵沁一眼。 好像不管什么样的装束,面前这个女子就是如此的万中无一,风骨卓娆。 那如黛的眉,那粲然得好像涵盖万物精灵的的眸,那一眼尽想到桃之灼灼的唇…… 喉头突然就是一紧,黑布水当下命令一人去前方探路,不过半个时辰那人运足轻功回来了,“大人,前面一切正常,可以休息。” “好,就在前面安营扎寨。” “大人,还没给主君回报消息。”来人又道。 黑布水想了想,对他招手,“不用报了,主君应该更想看到结果,而不在乎过程。” “是。” 入夜,小树林里,因为地势偏远,人迹罕至,篝火簇簇。 “灵沁公主,你不会有什么坏主意在等着我吧。” 四下安静,周围都有人驻守,巡视了一圈儿,黑布水这才凝着眉心开口。 与南灵沁打过几次交道,黑布水总是认为,南灵沁这般不吵不闹的跟他离开,惹人疑。 且白日里出城时,那一队人马当先之人他曾去北荣自然认得。不管如何,当时南灵沁若是叫唤一声,必定乱起来,一旦乱了,她定然是有机会逃走的。 南灵沁睨黑布水一眼,蹙眉生厌,“你那小心点千万别中我的计。” 一句话,更叫黑布水的心思紧起,不得不肃穆着面色又去四下检查一遍,生怕南灵沁在此有什么埋伏。 南灵沁看着黑布水走开,这才靠着树桩轻阖眼眸。 黑布水再度巡视一圈之后走回来,夜深人静,树旁女子蓝衣若水,在夜色下,浑身上下好像闪着莹亮的光泽。 而那脸,如玉若凝脂。 不知是夜色还是面前的美色,黑布水心头突然火舌跳动,叫她看着对面正靠在树旁微阖眼眸的南灵沁,心头躁动起来,然后,几乎是突然的又好像压制已久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里横生出来,黑布水鹰眸斜视,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如果,把南齐公主变成了他的女人,会怎么样。 是不是她就会对他服服帖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心里越是这般想着,黑布水那黝黑的面孔上就染上一抹微晖,好像呼吸一下子都灼热许多来,一股冲动,趋势着他向南灵沁走过去,然后,在她的面前站定。 南灵沁一抬头就正对上了黑布水那双眼…… 那眼里所含的东西与情绪,让南灵沁漆黑的瞳仁骤然缩得发青。 她是女子,且是现代见识不少,又早就历经过情事的女子,男人露出这种目光时代表着什么,她无比清楚。 这若是往常任何时候,她都会一拳挥去,把对方揍得你他妈都不认识。 而且,照理说,她此时也只是身体虚并不弱,完全不会真的受制让人欺负。 但是,此时此刻! 南灵沁的心却一点一点缩在一起,恨苍不善。 她自然不会真的坐以待毙,跟着黑布水回蛮夷,只是自知眼下功力不够,才故意妥协的。 白日里一直没机会,眼下如此安静的不用赶路了,她便剑走偏锋,正在以云术一边压着体内毒发的同时,一边在调息身体,让灵术人化为一抹气体走遍周身,疏通她的经脉,而此时此刻正至关键,是万万不能打断的。 一旦打断,一旦她动力动气动神,她不止是会肺腑受损更可能暴毙。 南灵沁看着已经蹲下来不怀好意打量着她的黑布水,冷目沉喝,“黑布水,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做出让自己太惨的事。” “太惨,有多惨……” 黑布水突然抬起手,似乎想来摸南灵沁的脸,不过被南灵沁微微一偏给避过了。 黑布水倒不生气,反而眸色更加灼亮,呼吸也更加灼热起来,“南灵沁,我听说你以前早和太子有过同寝之好,但凡是经过情事的女子,又禁欲这般久,你的心里,一定也很想吧。” 这话下流淫邪得让南灵眉头紧皱,一身寒气不慑而露,“知道以前的贤王吗,他也想打我主意,不过,他死前,下身早就废了。” 恶狠的话,配着那张清冷如霜脸,圣洁得不容任何人亵渎,直叫黑布水心头一虚,眼中欲色退下一分,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冬风拂过,林中青草香更带着女子淡雅香气直蹿至鼻端,黑布水心头顿时狂跳起来,脑中已经很快的勾勒出和这样一张绝色的脸在一起缠绵的美妙画面。 男子粗重的喘息与不断滚动的喉结,让南灵沁直恶心。 是五脏肺腑受损随时暴毙,还是反击,她南灵沁真的要这般悲惨? 可她不能死,她若死了,砗磲怎么办,那五万云族之人怎么办,父皇怎么办…… “黑布水,你若敢碰我一分,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黑布水被这话怵着,可是明显已经色令智晕,内心欲望大过理智,上前一步,那粗糙的大手已经落至南灵沁腰间系裙的丝带。 不知是太过渴望还是内心太过激动,黑布水双眸猩红,手都在颤抖。 “南灵沁,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卖力的。” 粗俗下流的话声起,黑布水将那丝带猛然一拉。 外衫滑开,那精至锁骨下玲珑有致的身形即使包裹在素布衣衫下是似这夜里美味,无端诱人。 “黑布水,你会死得很惨。” 南灵沁寒气慑人,在黑布水那那嘴凑合来时,手中运气。 不过瞬间,她的面色便白了好几分,南灵沁知道这一掌下去的后果,她不一定能承受,但是她更承受不起对她好的人若是知道她受辱后的疯狂。 天堂地狱似乎就这样近在咫尺,人这一生何其长,何其短。 所以画面在脑中纷纷闪过。 最后定格在脑中的是身影是…… 而就在这时,面前,突然血色就染红了眼。 一只手,一张嘴,两片唇,就这样在眼前纷飞,清楚的和它本来的归属地分离。 这画面太血腥,也太过残忍,更太过畅快。 “啊——” 黑布水愣了一瞬方才发现自己的嘴没了,一声惨叫刚出了半声,周身又紧崩了。 因为,他的胳膊也突然就这样分了家。 而南灵沁面前,落下一个人。 墨发黑袍,眉目如霜,霸道得如同莅临大地的王者,好像瞬间能将周早一切涂为灰烬。 那是怒意!近乎能掀起滔天海浪,直叫黑布水的惨叫都咽在了喉咙里,血顺着他的脸,嘴,瞬间血肉模糊,然后爆发。 然后,四下百人而至,将二人围在一起。 “没事,有我。” 宇文曜不理会四下围过来的人,而是转身,脱下外套盖在南灵沁身上,而后轻轻的将南灵沁打横抱了起来。 她好轻,轻若无骨。 那一瞬间,两人就在月光下相对,南灵眸光微润,同样的,她在这宇文曜的眼里理看到了和她一样的光芒。 那是对于别人的愤怒,却是对自己的懊悔。 这一瞬间,南灵沁在想,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宇文曜会如何。 她忽然撇开了眼,冷声道,“你不必如此假惺惺。” 宇文曜面色倏然痛楚,“沁儿,我的世界只有你……” 南灵沁呼吸一滞。 “杀……唔……杀……” 没了嘴的椎达木终于从无限震骇与惊吓中回过神来疯狂的叫嚣,然而声音也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他的耳朵没了,然后是鼻子,再是眼睛…… 似乎不过倾刻间,便夺了去,溅起了一地的血。 这干净利落又绝对残忍的手法由那黑袍如神的男子做起来,叫四下围过来的蛮夷黑布水都不禁一瞬竟怔滞的人反胃,一时不敢上前。 “死去,不如痛苦的活着。”宇文曜的声音响起,冰寒刺骨,好像这一处小树林都能随时被他掀掉似的。 黑布水已经痛得跪倒在地不能思考,四周风沙沙响,杀气弥漫。 然后,一个黑影就这样抱着那个蓝色的女子,与几百黑布卫展开厮杀。 那是风起云涌,那是高山成海。 刀光剑影,血色飞起,一片零落成泥。 一具一具尸体在小树林里摞成了山。 这是第一次,南灵沁见识到宇文曜的怒火,他像是要将这天地都染红,这万里长路都烙印。 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放下她,不叫她身上染上半点别人的血。 他轮廓冷毅,下巴紧崩,浓睫下一双凤睥里人好像除了力气登时列这满目备染尸骨。 几百人……最终一片倒下。 有人残肢断臂,有人呼吸骤止,有人奄奄一息。 这场杀戮,承载着一个人的愤怒,远比战场更可怕。 ------题外话------ 不要急,不要催,给点耐心啦~ 正文 40章 没关系,他需求大 天光见月色,清寒冷凝霜。 触目所及,尸骨累累。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然而,不够,对于宇文曜来说,不够。 竟敢肖想她的沁儿,杀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手起剑落,尸体一半一半,血色滴在他的脸上,染红了他的黑袍,如同地狱归来的罗刹。 “够了……”南灵沁终于捉住宇文曜的衣襟,“他只是碰了我的衣带,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她说,只是声音比往日的冷凉轻了些,就好像是对宇文曜格外的温柔了。 宇文曜那早被怒意染红的眼里终于一点一点恢复清明,终于从这杀戮中回过神来,看向怀中的南灵沁。 她瘦了好多好多,一张脸也是如此的白得没有血色,此时看着他,眼里除了万物草木,就只有他。 “真好,我又在你眼里了。” 他说,忽然笑,然后抱着南灵沁足尖一点,离开了此处。 听风和听雨还有许怡然感到时,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是…… “发生什么事?” 许怡然紧随着落地,他是想想觉得不对劲儿便又折了回来,就碰到上了听风和听雨。 许怡然上前一步,四下一扫,满目骇然,不知想到什么,那洁净的手一把拧起黑布水带血的衣领,清润入骨的男子,露出怒意与杀意时直叫心怵。 “你对她做了什么?” 能叫宇文曜怒成这般,面前这个人,到底对小沁做了什么…… 痛苦与未知的境况好像在吞噬着他,也无声中惊吓着黑布水。 “她她……南灵沁……我,我只是解开她的外衫,没有,没有碰她啊,我……我……” 黑布水已经受刺激了,支支唔唔,唇瓣疼痛,全身都痛,就好像是要尽快想找人发泄那般的害怕与惶惧一般…… 许怡然的面色不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然后,长剑飞舞。 许怡然的手于空中一挥。 黑布水的手筋脚筋已经断了。 “走。” 许怡然当下身影掠走,听风和听雨也面色凝重的跟上。 三人刚离开,又两道急速身影落下。 是南凤凰和余轻逸。 “发生什么事?” 余轻逸四下一扫,直接一脚对着血肉模糊,却能看见脸的黑布水踢去。 看这一切就知道是谁所为,而能让他做至此般血流成河,可想而知发生何事。 “啊……我……” 黑布水已经受惊了,甚至混乱了,人几乎如木头似的,将方才事情如同倒豆子般机械的说了,然后又喃喃的,恍惚的…… “魔鬼……魔鬼……” “啪——” 一记旋踢。 南凤凰气怒上前,一脚就将黑布水踢过去,把那大树都撞断了,一口血吐出来时好像骨头都断了。 南凤凰尤不解恨,又想上前。 “别杀他。” 余轻逸拦住南凤凰,示意他看向黑布水已经没了嘴唇的嘴以及断去的一只胳膊,“宇文曜是故意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南凤凰何等聪明,顿了下,这才收回手,“我懂。”然后二人顺着方才黑布水所指的方向掠去。 不过,两人刚走,又有两人落下。 而这两人明显互不对盘。 一身富贵的白玉,如玉的眉宇紧沉。 一身青衣沉暗的宇文安,看着四下,心神都在震颤。 “喂,南灵沁呢。” 白玉直接从尸体堆里翻出还喘着气的黑布水,厉声逼问。 黑布水这下已经疯了。 白玉一拳击出。 “啊——” 这一声痛,好像能将灵魂都碾碎,拉回黑布水一些神智。 “她她……” 又把方才他所做的事复说一遍。 天地阴沉,好像有狂风暴雨即将抵达。 白玉真想把面前这人剁碎了喂狗,却忍住了,面色厉沉,“留着你,让你生不出死。”想了想,白玉面色沉怒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调味瓶对着黑布水就是一通洒。 鲜红甘香又冲鼻的味道。 正是白玉新研制出的辣椒粉。 宇文安看着,蹙眉深深,须臾,看着作势要走的白玉,“方才那东西还有吗?” “没了……” 白玉语气不太好,如果不是聂醉儿说宇文安人还不错,又帮着聂醉儿出了宫,又或是他后知后觉,得知几年前他被阎王殿所掳走,当是那时的大长老,宇文曜特意放过他,他才不会还主动与宇文安说话的,都懒得搭理他。 不过,此时看着宇文安失望的表情,还有地上痛苦哀嚎的黑布水,白玉眉毛微挑,道,“还有盐……” “可以。” 于是乎,一声声哀绝人寰的痛咕在小树林里有气无力的嘶喊着。 飞鸟尽,冬风过。 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 夜色冷静,遮天蔽月的茂密树丛旁,清澈的溪水比任何时候都要静谧,然而,终于还是有人打破平静。 宇文曜抱着南灵沁倏然自空中落下,站在那条溪水边。 水沾了袍角,那染上的血就这样将水染红,又瞬间清澈不见。 “你方才说,你的世界只有我?” 南灵沁问得平静。 宇文曜却选择了沉默。 南灵沁看看宇文曜,又看着一旁清可见底的溪流,“宇文曜,你是打算把我弄死在这里,抛尸溪流吗?” 刚放下南灵沁的宇文曜其实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他仍平静的站在那里,唯一双凤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南灵沁脸上,那样细细的看着,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是的,此时冷不丁听她这般说话,清冷讽刺,不禁心头一缩,痛得厉害。 “我不会伤你半分,你放心。” “呵!” 南灵沁抬眸看着他,冷笑,而后退后。 “别走。” 手腕又被宇文曜一把抓住。 南灵沁转身看着宇文曜,蹙眉清喝,“放开。” “那边危险,小心为上。” “上你个毛线。” 看着宇文曜那浑身染血,眉目霜冷的样子南灵沁就有气,对着宇文曜的手背就一口咬下。 那力绝对能咬断宇文曜的骨头。 南灵沁发狠俯下,唇未贴上,又一顿。 咬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抬起头,清冷着脸,同时挣脱开他的手,“你放心,我如今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得紧,断然不会轻易送死。” “很好。” 宇文曜眼底揪着的面色一松,缓缓放下手腕。 南灵沁移开星眸,似笑非笑着,然后,将身上属于宇文曜的衣裳丢给他,又自顾自的系好腰带。 空气就这样无端的安静下来,唯树叶被风吹得少少作响,兼鼻翼边腥味四蹿。 南灵沁双手垂下看着二人身旁的小溪,小溪足有半人高,旁边连着一座湖。 不知这水可凉? 于是,南灵沁猛然抬手,将宇文曜就这样给推了进去。 “噗通——” 水花四溅,宇文曜坐在溪里,水没了肩膀,脸上的血沾了水,瞬间顺着下巴流下来。 看上去,是如此的颓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灵沁忽然问。 宇文曜被南灵沁清凌凌的视线看着,蓦然觉得,血液都要僵滞了,心里一瞬狂喜一瞬复杂,一瞬纠结,唇瓣蠕动半响,然而却是道,“我等着许怡然来接你我才离开。” 闻言,南灵沁星眸一缩,“所以,你这是不杀我,还保护我?” “……对。” 这个字,回答得有淡然,却又有些艰难。 “呵呵,宇文曜你是不是连日战败脑子装草了。” 南灵沁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忽然之间就气得冷笑起来,“你凭什么保护我,又凭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凭什么杀了那般多的人。” “他们肖想不该想的,该死。” “该死毛线,该死。” 南灵沁瞪着宇文曜,他在水里,一身水渍落魄,她在溪边,双手垂立。总之,看上去她像女王,轻扬下巴,端得睥睨一切。 “你可能想错了。”然后,南灵沁忽而轻声道。 “想错?”宇文曜眉宇微拧。 “对,我其实是喜欢黑布水,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只是我们正在打情骂俏,你就出现了。” 南灵沁说着话,还无尽遗憾,这话一听,宇文曜面色骤然黑下,咬字极重,“你不要赌气。” “赌气?” 南灵沁冷笑,“宇文曜,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过度自恋不是好事,再者,我就算是赌气也该是和许怡然好吗,而不是你,说真的……世事变化,我对以前我自己的品味也颇为疑或,如今看看你,真的是……” 南灵沁眼波流转,星眸极具轻视的挑一眼宇文曜,而后摇头,啧啧直叹,“除了长得好看一点,还真没什么长处了,不像蛮夷勇士,虽面部粗糙,肤色不好,但是,那体格倒是健硕,我在想……” “南灵沁!” 宇文曜好像生气了,面目骤然一沉,眨眼间就到了溪边站在南灵沁的面前,“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好像也没有义务和你解释,好了,再会。” “别走。” “你想轻薄我吗?” 宇文曜想拉住南灵沁的动作在南灵沁的话声中无端僵硬,然后,手缓缓落下,垂立两侧。 我是想轻薄你,不止是轻薄,还要要你,无尽无尽的要你,可是…… 我却不能! “你说,我如果主动去蛮夷,椎达木会不会给我找最好的勇士?” 南灵沁又道,说这话时,好像真不是开玩笑。 “不准,不许。” 宇文曜那从容淡若终于崩溃了。 南灵沁看着要那冷淡面容愠怒非常,忽而笑了,“宇文曜,你该不会以为,我曾经和你睡了一场,所以就算是被人伤了害了身体也只能接受你一个男人吧……” 宇文曜一怔。 “南齐男儿多风流俊雅,说话又逗乐,我极是欢喜,所以,留下一两个侍寝,也是没什么的……” 宇文曜呼吸骤止,那目光瞬间如同携带了雷雨海浪,直愣愣的盯着南灵沁,想将她扑倒,想将她看穿,然而,最终,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所以呢,我才发现啊……” 南灵沁忽然抬手轻轻的拍着宇文曜的脸,唇角微弯,笑意讽刺,“你的功夫,很烂。”她说。 宇文曜听这这话,却倏然就不怒了,他是痛了,南灵沁一字一句,都让他痛不欲生。 “我……你……”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宇文曜,逗你真好玩儿。” 南灵沁一笑,然后,趁宇文曜一个不备将他再度推进了溪流里转身离去,只是,不过走了几步,南灵沁又转身走了回来。 “宇文曜,你带你去见见世面如何。” 她盈盈浅笑着,然后抬手,掌中之气萦绕,宇文曜身形一晃,倒在了南灵沁身上。 耽误这般会儿功夫,她方才不仅是用云术压下了体内的毒,而且,云术在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后,浑身气爽,相较于宇文曜而言,虽然武功不知深浅,可是在那般大战一场后,他可是足够弱的。 南灵沁扶住宇文曜,还伸手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一掐,直到掐出一个大红印,这才收回手,然而面上笑,“宇文曜,这般好的机会,你该要尝尝我的手段了。” …… 许怡然与听雨还有听风到达那溪流边时,南灵沁早带着宇文曜离开了,正要离开,南凤凰和余轻逸还有宇文安,白玉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 许怡然看着几人一眼,忽而,眸光一定,走向前面一株草丛里,将草扒拉开,那里一树上刻了一个字。 “安。” “是南灵沁的字迹。” 南凤凰当先开口,然后松口气,“看来她是平安的。” “那宇文曜呢,他呢……” 宇文安当然是关心这个的。 不过没人理他,除了余轻逸,拉了拉他,示意这里的人都是恨不能立马将他就地正法的,少说话。 果然,宇文安一抬头,就觉得空气都诡异了。 南凤凰和许怡然的眼神,几乎是剖皮挫骨的在凌迟他。 …… 这夜一场愤怒的杀戮叫血腥气蔓延,一道身影却踉跄着在一片荆棘里穿梭晃动,又时不时的看向身后,是否有人追来。 谁能想到,如此挫败逃蹿的人竟是西夏世子轩辕独。被至今他不知是谁的人关了数日,终于得以逃生。 轩辕独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听到身后不再有任何动静声,这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喘着粗气终于走出那片荆棘,看到前方一片夜市的繁华,即使已破衣褴衫,眼底却生有喜悦。 一种从黑暗走到光明的喜悦。 他得快点找到南灵沁,将有些事告诉她。 前方,恰时,一个男子急匆匆错过他跑过差点将他撞倒。 “快,就是他……抓起来……” 轩辕独刚站定,忽然身侧脚步声至,夹杂着粗俗骂语,然后,一张大风对着他罩下。 “诶,不对啊,怎么高了,明明要矮上一些的……” “快,用袋子套上……咦,真的矮了些……这脸……” “不对吧,弄错人了……” “晦气,怎么办呢……” “诶,管他呢,看他这般弱……长得也真是……不错呐,走走走,就用这个充数了。” “那行,反正我们交上人就行。” …… 而此时,北荣这地处险地的青邺城里,虽至午夜,可是长街仍一片繁荣景象,尤其是青楼。 靡靡之音,琴弦弹唱,勾缠得人心骚动不已。 二楼皆是醉心浪语,叫人一听儿就能意想菲菲。 走道尽头的一间有着内外室之分的屋子里,宇文曜躺在榻上不能动,而外间,南灵沁坐在外间桌旁自顾自的喝着茶,在她面前,这青楼老鸨正揪着眸,须臾,极不确定的再三询问,“这位姑……客人,你确定要十个姑娘,十个男子?” “确定。” “那,再给你配个房间?” “不必。” 南灵沁手指微摇,笑得魅惑,素手一指里间,“都,给他。” “二十个啊!” 见惯大场面的青楼老鸨都不禁震了神色。 然而,南灵沁不动如山,“没关系,他需求大。” 青楼老鸨…… 正文 41章 那我就自杀! 青楼老鸨随即退下了。 宇文曜却是面色一黑。 需求大! 十名肤白貌美身形玲珑极具风情的女子,十名长相阴柔俏妙,一眼皆是春水的男子。 齐刷刷往那床榻上一站,脸上本来的笑意倏然间就一点点退却,然后,有人开始后退。 榻上那男子长相俊美,实乃天颜,目光流转间,皆是凡人不可亵渎的姿容,所有人都尽快的想要讨好这男子的心,就算是讨不了,凑近摸一摸那也是好的。 可是呢,这刚走近还没打量个完整,便觉一股凉入骨髓,叫人头脚发凉的寒气从那男子身上爆发而来。 如同一把捡无形中架在了众人的脖子上。 一时间,二十个男男女女互相对望一眼,谁也不敢上前。 “咦,怎么不动作了。” 外室,南灵沁正极其悠闲的杯中的茶。 不得不说,这青楼里的花倒真是上品。 而此时,说话间,她又往内室瞟了一眼,再出声时,话里已然有了怒意,“你们怕什么,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可,可是……他好凶,我们……不敢。” “凶?再凶此时还不是全身无力的躺在榻上,任你们为所欲为。” 南灵沁说这话时,视线直扫向那青丝帘幕,蓦然一笑,“我说,你不要吓到这些人,毕竟,是我当了你身上的玉佩才请得他们来,别浪费。” 南灵沁一本正经的,见宇文曜不给反应,干脆起身,“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不方便,那我走好了。” 南灵沁说着,就真的往屋外走去。 “是不是……”宇文曜突然出声,“是不是,你真心想让我这般。” 南灵沁眸然一拧,面上冷笑蔓延,“我说宇文曜,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当贞洁烈夫?” “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 宇文曜声音像是从废墟里挤出来的。 没错,南灵沁趁宇文曜体虚又不备时点了他的穴,此时他不能动弹。 那躺在榻上,被二十多个男男女女如同猎物一般的看着,倒是真有有些意思。 南灵沁突然喜欢死宇文曜这模样了,忽而上前,撩起帘子,走至榻边。 身旁,十名男子十名女子尽皆分身退至一旁。 那是一种气场,无关如何出众的外貌,便自动叫人退后,不敢直视。 “那,我非要让他们碰你,你又当如何?” 南灵沁突然就一把掐住宇文曜的下巴,恶狠着。 “那我就自杀。”宇文曜不像是开玩笑,眼眸深邃,一本正经的样子倒叫南灵沁一怔,然后,掐住宇曜下巴的手又用力,再用力,似乎,掐下巴不够手感,又改为掐鼻子,掐耳朵,掐脸,再是眼睛。 如同玩弄一个泥娃娃般的鼓弄着宇文曜那张脸。 身后二十人看着眼都直了。 这两个人…… 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嗯,手感不错,你说,我如果把你脱光,然后挂到城门上,会如何?然后,我再坐地起价,你说如何?” 宇文曜眼眸一缩,眸中深谭浩瀚幽然,深睫轻微一颤,而南灵沁已经对着身后女子突然厉声一喝,“怎么,收了银子不想做事?” “你……你是南齐公主……他……他是北荣太子,我……” 其中一名女子显然是认出了二人,说话都结巴了,此时脸上哪里还有什么风情,有的只是惶恐怕。 “你们认错了。” 南灵沁脸不红气不喘,淡定得如同喝水行路一般。 “北荣太子和南齐公主势不两立,会出现在一处,还是一同来逛青楼?” 南灵沁又一句反问,叫一旁女子男子顿时松气下来,毕竟,那都是大人物,不是他们所得见的。 看这两人,也不太像是太子和公主的相处模式。 当下,有大胆一些的女子开始上前。 而宇文曜却是死死的看着南灵沁,脑中回荡着方才南灵沁说的那句话。 北荣太子和南齐公主势不两立…… 是吗,在她心里,早就和他势不两立了呢。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可是直到这是时,亲耳听到她说这句话,他的心,为什么比任何一次都痛得厉害呢。 床榻边,那女子已然主动裉了外袍,那双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已经向着宇文曜伸去。 然后,落在了他的腰带上。 “哗啦——” 明明很轻,可是,听在南灵沁和宇文曜的耳中,却如朵平地惊雷般的震响。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你,我配合。” 宇文曜忽而闭上了眼,“我的灵魂与我的身体,在此刻分离。” 他说,平淡而落寞的语气,叫人无端发紧,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似的。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向他求饶,说任何利于自己的话。 南灵沁背对着那床榻,正撩青纱,走向外室的脚步终于还是顿下。 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 宇文曜如此傲然笃定是,凭什么呢。 就凭他自以为是的救了她吗? “公子,你的胸膛真厚实……” 而此时,那女子的手已然触向了宇文曜的胸膛。 南灵沁豁然回眸,死死的盯着榻上的宇文曜,看着宇文曜紧闭双眸,如同死去一般,倏然快发挥走过去,一把推开那名女子,翻身上床,对着宇文曜的脸就是一拳招呼过去。 拳风呼啸,宇文曜不躲不避,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一拳。 “你就不会求饶吗,到了这种时候,你是来者不拒,还是仍然觉得自己做了那般多事,对我没有丝毫亏钱,你利用我,伤害我,对我下毒……宇文曜,你凭什么还能这般好好的……” 气怒的话,一字一字罩着宇文曜脸砸来。 宇文曜睁眸,对上南灵沁那讽刺而冰冷的笑,心头一颤,却就是不说话。 “宇文曜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你却只字不言,皇权江山已经将你的所有理智与心智吞噬殆尽了吗。” 南灵沁说话间,伸手一拉,一旁,一名男子猝不及防被她拉了过来,然后直接摔在宇文曜身上。 “上他。” 南灵沁说,怒火不息。 而那男子…… 好可怕! 他不敢。 宇文曜不理会那男子,而是忽而侧开了眸,眸中一丝痛楚一闪而逝,而后,仍是一派清明,“沁儿……你放过我,也放过你吧。” “呵,放过你,放过我,宇文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方才那般来救我是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已存内疚,不如求我啊,与其受你恩,我更想让你求我……” 南灵沁突然手一伸,宇文曜的外袍瞬间被撕碎。 他黑色衣袍本来就染着血,此时一扯,露出里面的灰色中衣,顿时显得面色更要落败几分。 一种受虐的美,那松散的中衣下,起伏有致的肌理瞬间让这屋子里博都似明珠生光。 “我不求你!” 宇文曜说,“我不求你,想让我求你,除非你能窥破云族奥妙,直击北荣皇城,到时地,我带兵相迎。” “呵呵……可真是大言不惭愧,宇文曜,你以为你是谁,带兵相迎,不……不是,是我要血染皇城。” 此时,方才被南灵沁丢在宇文曜身上的男子此时却是喉结一动,主动的就抬手去去触摸…… “你敢!” 冷冷两个字自那薄唇吐出,直如冰锥出世,戳得那男子瞬前一个透心凉,所有欲望骤然冰封。 “你看我敢不敢。” 南灵沁却是一抬手,哗啦一声,就将宇文曜的中衣扯开。 顿时,结实而紧致的胸膛就这样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直起伏,如滚了羊脂。 不说这女子,就是男子也被这美色所迷。 “南灵沁!你不怕我尖叫招来人吗?” 宇文曜可真是气急了,口不择止了,这话引得南灵沁都不禁笑出声。 “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而且,你叫得越大声,我越喜欢。” 此时此刻。 宇文曜是待宰的羔羊,而南灵沁是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世主。 不过,那些男子女子的手还没有向宇文曜伸去,变故突然。 一声轰响! 屋顶破了! 掉下来一个人。 “快,一定得抓住他……” “这边,这边……”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声音,而南灵沁在看清屋内掉下来那人时,那人也因为看清屋内景像而是一怔。 “轩辕独?” “你们……” 南灵沁与轩辕独同时开口。 “不是我们,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南灵沁上前,看着轩辕独灰头土脸一脸落败的样子,分外吃惊。 虽然之前消息说,一直没有轩辕独确切的消息,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再遇轩辕独会是这样子。 那憔悴,那落魄真不属于他,他该是干净的,眉目深刻,却是柔和的,剑眉微紧,也该是意气风发的。 “我带宇文曜来享受……” 南灵沁轻声道。 “我被人当小倌抓来。” 轩辕独苦笑,然后下一秒,又立马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南灵沁点点头,看也不看床榻上的宇文曜,拉着轩辕独就要离开。 “那……他呢?” 轩辕独指着榻上的宇文曜问。 “他是谁?你认识?” 南灵沁睁一眼榻上,表示,那就是一个陌生人。 轩辕独…… 容不得他做出反应,南灵沁已经拉着他自窗跳出。 风声呼呼,夜已深凉,浓雾寒人。 终于,又听身后轰一声。 像是什么被震碎的声音。 南灵沁一回头,便见空气中一道黑影直向他们掠来。 “是宇文曜,他竟是冲开了穴道。” 轩辕独开口,他方才一眼就看出来宇文曜被制住了,不然堂堂北荣的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又是世人崇仰的对象,何来受此侮辱。 “他要死,我们不要拦着。” 南灵沁一幅无所谓,而后看着轩辕独,面色凝重,“你……” “我的内力被废了,如今算是一个废人了。”轩辕独道,夜色下,风中他笑意微凉而落寞又苦笑,“所以,我才被人抓来当小倌。” 南灵沁…… 这消息太震惊,她一时怔滞,有些接受不过来。 “……谁?是谁所为?” 轩辕独闻言,看向身后,“宇文……” 轩辕独话声未落,只觉空气中破空一声呼啸,转而已至眼前,直向着南灵沁的眉心而来。 千军一增,瞬息万变。 衣袂在眼中飘飞,青袍如朵匹练在云中缠绕,南灵沁好像看到轩辕独在笑,对着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笑得都要温柔。 他的面目轮廓也第一次如此趋于柔和。 血,在他眉间绽放,耀眼得如同天边云霞光。 可此时是黑夜。 “扑……” 轩辕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下坠落。 方才那只横空百而来的利剑被他挡去,而直插进了他眉心处。 “轩辕独——” 南灵沁瞳仁骤缩,回神后忽而一个下冲,紧紧的抓住与其一起落地,抱着他跪在地上,抚着他的额头,“别说话,别动,我现在就用云术帮你稳住……” “不……用了……” 手被轩辕独握住,“我……” 血流如注,面色苍白如纸,他呼吸微弱。 南灵沁握着他的手腕,没一点内力,没一点脉息。 在遇到她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而才刚遇到她,他就要遭受这灭顶之灾…… 暗处,听海早已如离弦之航朝方才利剑方向而去。 “听……听我说……”轩辕独努力喘着呼吸,平着最后一口气,紧紧的,紧紧的抓着南灵沁的手…… 可这一瞬间眼底,滑出了泪。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字两字都都说不完了…… “你是不要要说,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说,我听着,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不……不……我……”轩辕独的气息越发微弱,眼底已经开始泛白,却仍极力而艰难的吐着字。 “宇文曜……命……命……活着,活着……” 断断续续的字,即使很想说出去,可是……也只能不甘与恼恨,最终,所有没说完的话,在眼底消失,眸,忽而闭上。 身体也颓然无力的滑下去。 “轩辕独,轩辕独……” 南灵沁痛声大喊。 可是轩辕独的气息已绝。 明是方才还好好的,此时此刻却已然天隔一方。 那深邃而深刻的脸近在眼前,可刀子无能为力,她抬起手,她给他止了血,可是,那一剑,太狠! “你不该这么死的。” 南灵沁声音发沉,抱着轩辕独,久久不动。 宇文曜到达时就看到这一幕,玉颜也是一变,“这是……” “是你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南灵沁缓缓抬起头,目含恨怨的紧盯着宇文曜,眼中杀气骤然出现。 “不是我动的手……” “那就是宇文安了……他不是与你形影不离……” “一定也不是宇文案,沁儿……” 宇文曜面上有些急了,“我会查出来的。” “查出来?呵,宇文曜,你给我滚!” 南灵沁在咆哮,“若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天地浩广,深寂的长巷里,宇文曜被南灵沁那双异常灼亮的星眸紧盯着,终于,他微敛眉睫。 “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南灵沁讽刺冷笑。 而这时,听海落地,“小姐,没有找到痕迹,不知是谁所为。” 南灵沁有些失望,看着听海,将轩辕独的身体交给听海,“将他安然送回西夏,告诉端木荣,是北荣太子所为,问他,归云何朽,是固守本土,还是踢入新大道。” “……是,属下这就立即去办。” “你,想让西夏也来攻打北荣?” 宇文曜道。 “自然。” 南灵沁道,须臾,眉心一皱。 因为,他们二人被包围了。 正文 42章 一时煞风起,将二人包围,就在听海带着轩辕独的遗体离开之时。 黑衣黑裤,一身异族装扮,而此时,其中一人还背着一个人…… 如果不是凭着衣着和神态,南灵沁都不要相信那个被背着的人是黑布水。 没了嘴,没了胳膊,明显内损受虚,再有那些血淋淋的口子上还还火红红的,能闻到辣椒香的味道…… 这是…… “南灵沁,我要杀了你……” 黑布水已经被仇恨和愤怒激得失了心智。 “我听说蛮夷黑布卫人数近千人,一直是分成两队行事,先前我只是杀了一半,这里估计另一边的人。” 宇文曜靠近南灵沁一些,小声道,谁知,南灵沁只是看都不看他,就主动的移开的身体,走向别处了,好像与他,不过是珍上陌生惟的。 “小沁,你躲在我身后。” 宇文曜说话间走上前,可是刚走一步,突觉身后掌风袭来,下意识身形要闪,又顿住,便稳稳当当的接着那一掌。 “宇文曜,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假惺惺,否则我不介意立马先与你战一场。” 两人被包围,可是此时此刻,还有心情吵架。 宇文曜受了一掌,隐忍着,反手一把捉住南灵沁的手腕,眼神倏然严厉,“不要乱动,躲在我身后。” “你滚吧!” 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宇文曜的脸上。 这一不算重,却也极是不轻。 清脆的声音,宇文曜不闪不躲的受了。 “你害死了轩辕独!”南灵沁说,那是一种永不原谅的目光,如同一道冰直射进他的心,心颤,魂颤,却吐字无力。 “不要任性,我带你走。” “你滚开。” 南灵沁一把将宇文曜推开。 宇文曜身形一晃,没再上前。 “哈哈哈,南齐公主,北荣太子,西夏世子……这可是对我蛮夷大大有力啊……”黑布水已然狂笑起来。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上啊。”黑布水对着所有黑布卫下令。 不过瞬时起,长街上暗巷刀光剑影,月落乌啼,霜满天。 血渍拖沓,似人间地狱。 许怡然赶到时,就正好看到一场血战,而人群中,南灵沁长袖飞舞,倒是毫发无损。 “小沁。” 一声轻唤,许怡然豁然足尖腾起,掠过层层叠叠的人,直进了打斗包围的中心。 “许怡然,轩辕独死了。” 南灵沁看着许怡然,霎那间,眸起水雾,说这话时,声音已哽咽几分。 轩辕独是为了救她才替她挡了那剑的,不然,此时此刻,倒地上,就会是她。 许怡然看向宇文曜,方才他就看见了,他此时衣衫染血,双目悲楚而痛苦,哪里还是他曾经所见的,俊若神祉,不杂尘垢,云端高阳的男子。 他的眼里装着南灵沁,他的身上便早已染了烟火气息。 他方才远远的就看见,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出手,都先是为了南灵沁着想,其次再是自己。 可是…… 许怡然看向南灵沁,只是,小沁如今不知是悲伤还是怒晕了,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这般聪慧敏感的女子,在此时,却自动屏蔽了他对她的所有好。 “许怡然,我又害死了一个人,我视为人生知己的人,你说,这苍天皇上待我到底是薄还是恩啊……” 南灵沁挥剑斩断一个人的腰,一片血色中,她冰冷如山。 听见和听雨也紧随而至,加入了包围。 “许怡然,你带她走吧。” 宇文曜终于出声。 许怡然当然想带南灵沁走,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宇文曜,看着南灵沁,犹豫好半天,挥退几个人凑近南灵沁的耳边,“小沁,我带你离开?” “必须还要带着宇文曜。” 南灵沁掷地有声,说话时又斩断一个黑衣卫,她神情冷肃,满是怒意,话至此地,突然好像看到一个完美的契机,手中剑花一挽,直向宇文曜刺去。 “击——” 剑落地,一声长鸣,被人阻止了。 “南灵沁,你竟然想杀他。” 宇文安自空中落下,与宇文曜一般的立体五官,此是却近乎扭曲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呵,真好笑,我不是一直想杀他吗,从他让我下狱,火烧,知道他对我下毒时我就想杀他了。” 南灵沁被许怡然扶住,看着宇文安,冷笑嗤然,“也好,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吧,一起为轩辕独偿命。” “轩辕独死了?” 宇文安微怔。 “你不知道,呵呵,没关系,你们宇文皇族做的事,谁做的,都一样。” 南灵沁眼中的杀意不像是假的,没有了剑,她掌中很快蓄酝起一片淡若如风的轻雾,看着温柔如薄云,却瞬间扑面之寒,直朝宇文安而来。 “南灵沁你疯了,这个时候该杀的是黑布水和这些黑布卫……” “可我正想杀你,有些帐,今日就一起算好了。” 掌风被躲开,南灵沁又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注灵术,剑长锃亮,直向宇文安的眉心而去。 那是携风带电的杀招,不留一点退路的杀招。 快过闪电,让人应接不暇,当你反应过来想躲时,方才发现,周身竟也被那层杀意所弥漫,而动弹不得。 宇文安的衣袍被吹得猎猎飞舞,面色大变。 难不成,这就是云族灵术的强大。 余逸然和和南凤凰,还在白玉赶到时,就看到那把剑,自南灵沁手中一脱,似乎就在眼前一闪,而后,直直插入。 “扑——” 一剑插入身体,响起沉闷的声音。 “宇文曜。” 宇文安大喊,而一旁余轻逸已经飞快的掠向宇文曜,与宇文安一起扶住了他。 南灵沁站在那里,周身被一层轻盈淡气围绕,手中剑落地,她双目沉然。 没有刺中宇文安,可是却刺中了宇文曜。 她该高兴,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 “宇文曜,你可真是兄弟情深。” 她冷笑,那清明的眼底红光扑闪,声音嗜血。 “我……咳咳……” 即使此刻受伤了,即使此时此刻,血染衣衫,他依然眉目清隽,端得如画容颜。 “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我,高兴……只是遗憾……我没有寻到云族奥秘。” “唰——” 长剑直指宇文曜的脖子,还没再往前,便被余轻逸用手一把握住。 “别杀他……沁姐……别杀他……” 近乎哀求,是余轻逸。 “姐姐,别伤他。” 南凤凰站在南灵沁一旁,担心的,自然是余轻逸。 南灵沁一点一点收回剑,苦笑,悲哀,“余轻逸,看吧,你所谓的好友,直到要这般境地,想要的仍是我云族之秘。” 南灵沁抚着心,摇头,苦笑,这苍天,待她何其凉薄。 面前,好像所有画面开始颠倒,她感觉眼睛好烫,滚热一般的荡,如同岩浆在体内奔流,让血液沸腾,五官烧灼。 “小沁,你怎么了?” 好像是许怡然的声音,好像,又不是…… 眼中渐斩迷糊,人影虚晃,头脑失重,眼前一切,好像都开始拉近又忽远。 好像一片光亮横扫大地。她看到所有人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看着宇文曜倒在血泊中。 一切,好像结束,又好像,是另一个开始。 最终,两眼一黑。 身体好轻,又好重。 “沁儿,你不懂,我用了十多年,十多年……然而,还只是一个掣肘而已……我失败了,沁儿……沁儿……” 谢灵沁又做梦了,曾经做过的同一个梦。 梦里,一个人在深深的叫着她的名子,轻柔,温暖的看着她,在低低的哭泣。 是少年的模样,清俊,冷漠,却在看她时痴缠情深,比上次在雪崖洞底的梦中还要痴缠。 他捉起她的手,亲吻着,呢喃着。 “我不想离开,不想啊……” 那双眼,是浩瀚星辰,看她时,似黎明起洒着晨曦的湖水,明亮温柔,直叫人想要陷进去。 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脸,可是,总有一层雾在面前挡着,让她靠近不得。 画面又一转。 一片小山坡,四下如画,瀑布流水,少年与少女在嬉戏,笑容好像能融化整个冬天。 “沁儿,如果你死了,会不会怨我。” 少年忽然问。 “你要做什么,我不想死啊,外面还有大好山河,我听下人们说,北荣大,可是北荣之外还有天下呢,可好可好了。” 水渍沾在她的身上,笑容更加灿烂。 “那你想要天下吗……” “天下……你可以带我去吗?” “……好啊。” “你说得这样,我更不想死呢,而且,我们不死的,为什么要死呢……”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拉出暖暖的泡沫,然后,又变成了血罚森森的血,刺痛着人的眼珠。 “我好像要死了……我如果死了,你会不会哭啊……” “你怎么会死呢,你这么好……” 画面又是一转,帘幕垂,光可印人的地板上满地都是血,少年站在血泊之中,手里拿着刀…… “不要——” 少女冲了过去,握住他的手,“相信我,会好的,都会好的……” 少年停止了自杀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瞬间,南灵沁看清了少年的脸,撞得她心瞬间失了呼吸。 星眸一刹睁开,满是寒意。 这是……真实。 “南灵沁,你可醒了。” 身旁,是南凤凰的声音。 南灵沁豁然起身,“这是哪儿,怎么回事?” “你刺宇文曜一刀,没多会儿你就晕过去了。”南凤凰说这话时,美眸流转,看着南灵沁,“你还好吗?先前我检查过你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南灵沁看着南凤凰极其认真,“他们呢,宇文曜,宇文安,余轻逸呢……” 南灵沁问。 好像只是昏迷一场,起来四周都发生了变化似的。 这天好像更广,这身体好像更轻。 “我的天啊,南灵沁,你真的是我姐吗,你真不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 南凤凰豁然坐至榻边,抬手就触上了南灵沁的额头,又探向自己的额头对比,须臾,又抬手把她的脉,然后放下,“没问题呀。” “南凤凰,到底发生什么事,能不能一次性说个清楚。” 南灵沁一生气,南凤凰立马乖觉起来。 “你当时刺了宇文曜一刀后就真昏迷了,可是,就在你昏迷那一瞬间,一股极大的力量自你周身蔓延开来,将四下几百余人黑布卫倾刻之间毙命,若不是我们些人闪得快,只怕也要玩完。” 南凤凰美眸微蹙,收了玩色,正经的看着南灵沁,“所以,你一点儿不记得。” “废话,我都昏迷了,能记得个鬼。”南灵沁起身,脚一落时,只觉周身也无比轻盈。 “不过,许怡然说了,许是灵术的关系,你可能,越加接近云族之秘了。”南凤凰美眸流转,说着这话,倒是在想别的。 南灵沁也在想别的。 为什么体内灵术突然就提长了呢? “我出去看看。” 南灵沁说。 “早点回来,这还在北荣境内。” “知道了。” 南灵沁快步走出屋内。 “对了,宇文曜他们就住在隔壁客栈,余轻逸给找了大夫,伤得不重,却也不轻。” 身后又传来南凤凰的声音,南灵沁却已经出了客栈,直往隔壁客栈而去。 刚要走进去,便见余轻逸自客栈里面出来。 “沁姐……” “宇文曜呢?” “他还没醒呢,你那一剑太重了,你……等他好了,再和他打?” 余轻逸似首在商量。 南灵沁瞅他一眼,然后看向余轻逸已经被包扎好的手,“手没事了吧?” “没事,小意思。” 余轻逸倒是轻松之态。 南灵沁看着他,须臾,移开眼眸,道,“那你帮我带给他句话。” “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话落,南灵沁便转身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宇文曜,既然你想让我攻上北荣,那,我就称你之意好了。 六日后。 南灵沁回到了南齐,一声令下,挥军直上。 这下打得北荣将士节节败退。 一月内,连攻数城。 这一次,南灵沁的手段不再温柔,每一个城门口,都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西夏仍然没有出兵,听海也早已回来,说端木荣亲自将轩辕独的尸体葬在了西夏皇陵,并写给南灵沁一封信。 大意就是,南齐与北荣的战事他不参与,也请给他一片自由天,且他相信,轩辕独的仇,南灵沁会报。 一声倾华,如同一场烟花,无声殒落。 轩辕独的一生从来都还没为自己做过什么呢。 信中还说了一个故事。 一个,南灵沁早知道却并未拆穿的故事。 正是那日,南灵沁在南齐端木荣叫太监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这又是一场皇室秘辛。 哥哥爱上妹妹,乱伦之恋,嫉恨之心,最终手得不到就毁灭。 信的最后,端木荣说,她的那句话,让他最终放下。 南灵沁收起信,拿着凑近火烛,想焚化,刚一靠近,眸光一拧。 因为,映着火光,那信里,竟还藏有字。 “那位说故事的太监在当日你离开后,便失踪了。”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浪,叫南灵沁眸海如深。 而后,南灵沁唤来冥澜。 “蛮夷可有消息。” “回小姐,蛮夷主君自那日收到黑布卫尽损,黑布水死亡的消息之后,属下也以为,蛮夷主君会行报复之举,可是并没有,他反而是在暗中下令,找尚宁小姐。” 南灵沁眸光虚微一晃。 “那日,黑布水绑我,当就是想以我激出安尚宁的……” 南灵沁抬手抚额,“看来,迄今为止他还没找到安尚宁。” 南灵沁说这话时,心思沉重,这一个月她一直在派人找安尚宁,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而先前,轩辕独也是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现,一出现想说的话没有说,就…… 可是,他死前那句“宇文曜……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曜! 南灵沁眸光流转,一层轻雾掩盖,好似突然就神秘莫测起来。 “还有,小姐,你放心,白掌柜的如今在北荣都城好好的,听说又要开分铺了,且白掌柜的传来话,说是你若不胜,他便不娶。” “呵呵……” 南灵沁忽而轻笑,“我想,该是聂醉儿没有答应嫁给他吧。” 冥澜深邃的轮廓忽而柔和几分,笑笑,“当是,极有可能。” 见南灵沁目跳远方,一脸是平静,冥澜顿了顿,眼神难得几分闪烁,“还有一事……” 南灵沁看向他,“难得见你如此吞吐,什么事?” “小姐睿智,先前我一直想着,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就暗中联系了薛家,可是后来也没再找他们,昨日他们传来消息,希望我回家族一趟。” 南灵沁想了想,“随你吧,你知道,你一直是自由的。” “多谢。” “启禀公主,怀疑有外敌闯入。” 此时,一人上前来报,神色忧急。 ------题外话------ 其实前面很多伏笔,你们就是不认真,呜呜呜呜呜~ 正文 43章 有人闯入 南灵沁看着来人,眸色一敛,“细细说来。” “回大公主,有人闯进了我们的防守之地,打晕了两名守将,随后我等就抓到了两名盗匪,可是,听海大人说,这两人眼神有力,落地无声不像普通的盗匪,便一边带了人去查,一边让属下来将此事禀报于公主。” 来人说完退至一旁,静待南灵沁吩咐。 南灵沁抬起手指,在石墙上轻微一敲,思忖半响,一拂袖,“带路。” 夜深人静。 青邺城寒风呼啸。 南灵沁看着四下,一个多月前,她就是在这里刺了宇文曜一剑,也是在那时,云族灵术在体内上长,她体态更比往日轻盈,一面墙,可在她弹指间灰飞烟灭,说不得哪一日,她就能打开云族之门。 而这才一月,她就已经夺下了这处城池。 也不过一月间,这里好像沧海桑田了。 “要过年了呢。” 一路下一城门,南灵沁受着那呼啸寒风,忽而道。 身后,清夏微微垂头,仍然是那般不多言多语的样子,微微抿唇,轻声应着,“是的,公主。” “你说,除夕前我们能否攻向北荣皇城。” 清夏想了想,回道,“奴婢相信公主一定可以。” 南灵沁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笑了笑,然后看向前面带路的人,带着些催促的意味,“走快些吧。” “是。” 一刻钟后,南灵沁到了一处小屋。 两名男子被戴着手铐脚铐蜷缩在地上,冷风一吹,瑟瑟发抖。 “求求……我们不敢了,放过我们吧……” 两名男子小声的求饶。 南灵沁一边解下披风,一边看着二人,然后就笑了,“难道,你们的主子叫你们来之前没有告诉你们,作为一个盗匪,要宁死不屈的吗。” 南灵沁一语出,两人神色一怔,眼神微闪。 “看看你们蜷缩的姿势……” 南灵沁又摇头,眸光锐利,“你们真该去好好膜拜一下真正的盗匪,蜷缩得这般娘们儿,简直就是丢他们的脸,你们……” 南灵沁微一挑眉,上前一步,“是最不受你们主子待见吧,所以派你们来?” 南灵沁一字一句,看着似轻言含笑,可是那种无声中的霸慑之气,却叫两名男子心头一凉,那种极力掩饰的东西被一点一点的揭穿直至摧毁。 “行了,说吧,是让你们声东击西,还是说让你们混入这里,想套取点什么?” 南灵沁轻拈指尖,说得云淡风清,而线话一出,两名男子面色一变,这下子是真的不用再装了。 都被人完全看透了,还装有什么用。 “声,声东击西。” 其中一名男子嗫嚅着道。 “呵!” 南灵沁倾刻间收回落在二人身上上视线,转身。 门,关上。 “处理了。” 三个字,来自于南灵沁的命令。 这个寒夜,血色早已弥漫。 清夏帮南灵沁把看披风系好。 女子雪白的小脸露出来,如同暗夜下的精灵,却又透着某种庄严的肃穆。 “公主,要回去吗?” 他们此时落脚于青邺城原城守府。 “不,今夜当是不太平的。”南灵沁笑,眼含深意。 果然,不消半会儿听海就带人回来了,说是先前南灵沁在青邺城各关口所设多处阵法都有人试图闯入的痕迹,不过没成功罢了。 “静观其变吧,我倒也想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 南灵沁话落,带着清夏转身离去。 清夏跟在南灵沁身后,那素净的脸上,似乎比往日多了些什么,却最终是闭上了嘴,微垂眼睫,不说话。 听海到底是经历过的人,并不放心,当即跟了上来。 “小姐,属下今夜贴身保护你。” 听海如今早已是一方将领,带兵打仗,骁勇不己。南灵沁看他一眼,倒是也没有反对。 “启禀公主,你之前特别分出来的铁将营突然打起来了。” 此时,一人匆匆来报,说话时头都不敢抬。 南灵沁面色微变,当下足尖一点,不过瞬间,待听海和清夏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眼前消失。 铁将营是南灵沁前些日所成的,将队伍里一些有特长的将士聚集在一起,将他们的特长的挥到最大,既能为她所用,又能让他们真正的展示自己。 南灵沁到达铁将营时,整个大院里一片萧索落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 紧接着是激烈的厮杀声。 南灵沁目色一冷,当即一跃闯进去,两掌风劲一闪,顿如排山倒海般,将原本打得激烈的人豁然分开。 如同一壶清水浇下,醍醐灌顶。 分开的人看着对面的人,又看着身旁,须臾,又看向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如同仙子临世的南灵沁,当即齐声跪下。 “公主恕罪,属下等……” 众人面色难堪,言语支唔。 “行了,不用多话,不怪你们,是有人在这里设了阵中阵,将你们迷惑了才叫你们互相打了起来。” 南灵沁说话间,目光四下一扫,看这满是狼藉与染红的血,还有数十具尸体,面色阴沉,“将他们埋了,全部厚葬,家属妥安,你们也立即下去包扎,今夜这事就过了。” “谢公主不追究之恩。” 几百名将士对着南灵沁磕头行礼,都是兵将,训练有序,很快就处理好退下去了。 地面一瞬干净,可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在时刻提醒着南灵沁,她死了几十人。 听海赶到时,南灵沁已然自铁将营里走了出来。 身影清寂得如同高远之山。 “小姐你想去哪里?” “抓贼。” 南灵沁道,语气冰冷。 听海跟上,眉色严肃。 “听海……” 南灵沁又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你说,当初宇文曜把你送到我身边保护我,是何用意?” 听海一怔。 先是南灵沁主动提起北荣太子,再是,就此事问他,这般上些日,从知道真相,知道是宇文案屠尽了他张家那一刻,他就在想,既然在当初是想要控制他,将他留在身边,那为何又要将他派到灵沁小姐身边呢。 这不是很冒险的做法吗。 而且,如今想来,从灵沁小姐进入天机殿,让他跟着得到了关于张家的消息这一切一切,好像冥冥之中就跟安排好了似的。 “而且,当年这……” 南灵沁看着听海,眸光谨慎而飘远,“许怡然说,当年宇文曜凭借八岁之龄独闯天机殿,毁了天机殿许多信息,可见他之能力,也就是说在明知道你是张家养子,一心想为张家报仇的情况下,他后来却并没有去天机殿将关于张家的一切消息给毁了,这不是给自己留隐患吗。” 听海闻方惊然,是的,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而唯一能解释的是…… “灵沁小姐,会不会太子从那时起……就,就想着,远离你。” 听海轻声道。 “对。” 南灵沁眸中忽而放出冷笑来,“你说,他对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利用呢。” 听海沉默下来。 “走吧,说不得一会儿还要出什么事。” 果然,南灵沁话刚落,便见前方夜色下,许怡然亲自前来。 “小沁,西背角最隐蔽的关口被人破了,不伤一人,却有破阵痕迹。” 南灵沁好像并不意外,对上许怡然些许复杂沉暗的目光,倒是一派自若,“方才铁将营的人被阵中阵所迷,自相残杀,死了数十人,而这里……既然能破了关口的阵法那就非等闲之辈,完全可以知一解九,破了其他处阵法,叫青邺城乱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还不伤一人,倒是,挺有意思……” 南灵沁神色怔然,若有所思。 许怡然看着南灵沁,清润眸光有些微惆怅。 自从那日伤了宇文曜,灵力大爆发之后,小沁就好像变了,她会笑,会说,有时候看上去,还和曾经一般,一般快活。 可是,她周身,她眼底,那种不想被人窥探的雾气,好像更浓了。 她将自己紧紧的封锁了。 几人还未有动作,南凤凰那极标志性的红影也在倾刻间落下,美眸流转,潋滟之光,却隐有不安。 “南灵沁,有人闯入,方才和我交手了。” “可有看清门路?” 南灵沁问。 “全是杀招。” 南凤凰道,神色微冷,“看来北荣连输多次,这下子是想要扳回来了。” “扳回来?” 南灵沁冷笑,“到我手里的东西,岂能再还回去之理,这青邺城我要定了,这北荣,我也要定了。” 轻轻一句话,飘在寒夜里,如此掷地有声。 许怡然只是痴痴的望着南灵沁,南凤凰倒是鲜少的叹了口气,有些泼冷水的意味,“我总感觉着谢聃聆不想当皇帝,你估计得当女皇。” 这般大言不惭而颠覆天下人认知的话,怕是也只有现代穿越人士南宫行云的女儿才能说得出来。 许怡然都明显呆了下,看着南灵沁微微一怔的神情,忽然间觉得,他和小沁之间开始有了距离。 不,或许,距离一直都在。 到达她的心的路他如何也找不到入口。 “他会当皇帝的。” 南灵沁道,没有特别说什么,已当先向前走去。 “诶,你去哪里啊,有人闯了进来,我们还至今没有抓到啊。” “我这就去抓。” 南凤凰一愣,几步跟上去,“你知道在哪里?” 约莫半个时辰后。 南灵沁的站在城守府大门口,而在她面前,战衣铠甲,站着近百名身挺背直的将士。 “这城内四下我都设了阵法,几日来一直安好无事,可就在方才不久,有人无声无息便闯了进来,不止是不费吹费之力,更可说是熟门熟路,所以,我们这里有内奸。” 聚集了人,南灵沁很直接。 南灵沁一语落,四下皆静,所有人都不明意味又神色震惊的看向南灵沁。 “而在场的你们,就是当时我吩咐下去布阵之人。” 一句话,四下气氛又严肃起来。 “所以……方才在最开始事出之时,出了营地的,没有现场之人作证明的,就是最佳怀疑对象……” “噗——” 南灵沁话刚落,一旁刚拿着一个苹果啃着的南凤凰顿时面色一变,看着南灵沁瞳仁都睁大了,“不是我。” “你?” 南灵沁看着她。 “我在此之前是出去了,可是我就是出去遛达了一圈。” 南凤凰摆手。 南灵沁却极其严肃起来,“可是你有绝对的动机做这些事情。” “什么?” 如果说,方才南灵沁不过是开玩笑,那么现在,她的表情已经极其凝重,“南凤凰,你是南齐公主。” 南灵沁语气从没有过的严肃。 南凤凰再不正经此下也正经了,手上苹果瞬间脱了手,对上南灵沁的视线,一脸正色,不太服气,“你,竟然怀疑我,我可是南齐公主,为何要害自己人。” “因为余轻逸啊,你爱他,所以出卖我们极有可能。” 南灵沁道,字字句句,好像就已经在给南凤凰定了罪名。 南凤凰神色一变,看着南灵沁,眸光倏然冷下,“南灵沁,你是故意的吗?你明知道,我和余轻逸……我不会出卖南齐,就像他永远也不会出卖北荣一样。” “凡事总有例外。”南灵沁神色坚决,不为所动。 四下将士也没曾想到会这样,就这样僵滞的站着,大气不敢出。 许怡然站在南灵沁身旁,轻敛眉宇,不发一言。 气氛一时间压抑得让人难受。 “不是我,我再说一次。” 南凤凰面色发青,明显生气了。 “来人。” 南灵沁已然吩咐,当即,冥澜等人出现在他身侧。 “把凤凰公主带下去,送回南齐帝京,交由父皇审问。” “是。” “等一下。” 南灵沁身后,清夏忽然上胆一阻,而后看着南灵沁,“公主,奴婢觉得,凤凰公主绝对不会做出此事,此事,得明查。” 清夏在给南凤凰求情。 南灵沁好清冷的目光倏然落在她的身上,“清夏,你一向谨言慎行话不多的。” “奴婢是凤凰公主找来伺候大公主你的,奴婢自当感恩凤凰公主了,也不想公主和凤凰公主之间闹出嫌隙。” “是吗,那你方才去了哪里?方才,听海以轻功而至,到达铁将营,待我们回来时,你并不在,你是在我聚集了所有布阵将士之后,你方才到的。” 听着南灵沁那倏然冷下的语气,清夏眉睫微微一颤,当下要退后。 可是听海的剑,已经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你是谁?” 南灵沁的语气,到底还是温柔的。 正文 44章 你竟然救他 变故好像突然,又好像不突然。 清夏被剑指着,也不见慌乱,不卑不亢,“公主,奴婢没有。” “好你个清夏,本公主可真是信错了你。” 南凤凰双手抱胸,倒是颇为挫败,毕竟这丫鬟是她找的,也是她派给南灵沁用的。 “清夏,不需要我再对你进行审问吧。” 南灵沁忽然上前一步。 冰冷而霸气的言语,叫清夏倏然就低下了头,手中一紧,豁然抬头间,长袖一扫,银针而出,直朝南灵沁面门而去。 许怡然还有南凤凰当下上前相帮,而清夏就趁这时,一脚踢开上来的听海,猛然向另一方跑去。 “别让她跑了。” 南灵沁冷声命令之时,自己已经当先追了上去。 “我去,南灵沁,你不要主持大局的吗。” 南凤凰无语至极,方才演那么一场戏,这会子自个儿就跑了。话落,正要和许怡然一起追上去,却忽听四下异响,然后一人紧急来报,“启禀二公主,东北角有异。” 南凤凰闻言,面色微变,和许怡然打过招呼,当即带人过去。 清夏的轻功竟如此卓绝,南灵沁追了一会儿方才拉近距离。 身后,许怡然紧随跟上,声音响在耳边,“小沁,你认为她是谁的人?” 寒风凛洌,南灵沁衣袂翻飞,侧眸看着许怡然那似覆了寒霜的面渐轮廓,道,“你也看出来了。” “自然。”许怡然点头,面色深沉,“今夜所有关口连连遇袭,先是两人假冒盗匪闯入,动机不明,再是铁将营设阵中阵,叫他们自相残杀,手段可见残忍,然后又是东北角有人无声无息闯入且不伤一人,很明显,这是两种行事方法,一方明显是满带敌意,另一方……倒是不想伤人。” 南灵沁听着许怡然的分析,颔首,“你说得对,而南北角无声无息闯入,不像是破阵,倒像是对此阵法极其了解,所以这一拔人当是清夏的同党,至于另一拔……” 南灵沁倏间笑,声音清越,如同夜间的精灵,只是少了轻灵,多了诡异的婉转。 “看到你单独跑出来,没有要人相帮,对方必定是会缠上来的。” 许怡然接下了南灵沁的话。 南灵沁点头,星眸微挑,看着许怡然,倒有些不赞同,“你既然看透我的目的干嘛还要跟来,就算要跟也是暗中多好,叫对方掉以轻心。” “可我担心你。” 即使终归知道不可能,我就是想一步都不要离开你。 许怡然看着南灵沁,她清瘦的侧脸在月光下闪着不一样的莹润光泽,下巴紧抿,可是,他看不懂,看不透,却越加想要看透。 “许怡然。” 感觉到许怡然的注视,那般浓情那般难以移开,南灵沁却是心若磐石,她侧眸,月光下,她的眼里洒下涟漪清华。 “除了朋友,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结果,我很无奈。” 南灵沁说,即使许怡然如此聪明早就知道,可是,她仍要说。因为,她知道,父皇暗中在给许怡然传信,还给他传授了数百种追求她的方法。 她视他为亲人,离不开他,更不想耽误他。 “我明白,如果此后你荣登大殿,我愿在侧做一代明臣,如果你归隐青山绿水,身旁无可依,那我便与你袖手天下,一生知己,无怨无悔。” 袖手天下,一生知己,无怨无悔。 都说陪伴便是最长情的告白,这一瞬间,南灵沁忽然才懂了这话的深意。 原来,并非指爱情。 南灵沁只觉得一种酸涩蔓延心镀。 “许怡然,我南灵沁此生何德何能有你如此。” “不,是我许怡然此生何德何能,能陪在你身边,余生足矣。” 南灵沁看着许怡然粹然不染尘垢的目光,即使经历这般多事,他依然目下无尘,眼中除了浩渺天广,便只有一个她。 “好。” 她说,与此同时,宽袖一挥,袖中小驽在手,顿时银针直击向前方已相距不过几十米远的清夏。 细针如牛毛雨,清夏堪堪闪过之时,不得不落地靠着一旁大树方才稳住身影。 “公主,请相信我,今夜我是把阵法解决之道告诉了别人,但是,我并没有真的要害你,也从未曾想过要背叛你。” 跑了这般久,清夏明显气息不稳。 “那你为谁效命?” 南灵沁直直的问,煞气弥漫,清夏却闭上了嘴,那模样神态,是死都不会说出来了。 “呵呵。” 南灵沁轻笑,倒是不再看清夏,而是看向身后的方向,“阁下,你看,我都如你之意孤身前来了,你是不是也不必藏头露尾,该要出现了。” 清丽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出去,四下树叶枯草沙沙作响,气氛好像瞬间就诡异起来。 然后,一个人,一个中年人出现了。 墨色黑袍,袖着唯只独特的花纹,月色斑驳下,那是高居上位,久居而练的的威仪,一个眼神便能杀敌四方。 一国之君,即使落入寻常地方,也不能掩饰住他一身霸然气势。 南灵沁看着来人,倒是一点不见意外,反而眼中冷意流转,可笑得紧,“呵呵,没曾想,竟是北荣皇上。” 北皇双手负后,走得从容,眸光锐利,唇间深测莫名的笑,“你见到朕倒是一点不意外。” “当然不意外,这一个多月来,我南齐一路凯旋,打得北荣节节败退,照此形势,不出半月,我南齐便能直入都城,我想着,北皇也该着急的。” “哼,倒是大言不惭,不过,朕今日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南灵沁,朕就不会空手而归。” 宇文舒说话间对着身后一摆手,顿时,数十黑衣人上前,看上去,剑冷肃骨,当不是寻常角色,而为首领先的,正是五皇子宇文石。 “五皇子,好久不见。” 南灵沁不见慌,反而打想了招呼。 宇文石一袭素衣,眉眼身形藏着锋利,却依然仙气十足,看着南灵沁,举手投足都事着一种贵气风范,“上次让你跑了出来,今日是一定要将你抓住了。” “是吗,我以为你会是要帮着宇文曜的,原来,你还是最听命于皇上的。” 北皇闻言,面色狐疑。 宇文石却是波澜不惊的抚额一笑,“南齐公主这挑拨的本事倒是不错。” 南灵沁淡笑不语,而一旁,清夏见此,却已然护在南灵沁身前。 “公主,我会保护你的。” 南灵沁睨她一眼,眼神复杂,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此事之事,她看向北皇,眸中忽然就露了杀意,“北皇,你觉得今夜你会赢吗。” “朕听说,一月前你的云族之术就已经练至非一般境地,那对云族之秘多少了解了吧。” 事已至此,北皇连客套与试探都不必了,可谓是卑鄙无耻的开门见山。 “纵然我窥破又怎么样,北皇以为,我会告诉你?” “南灵沁,这里可是我北荣地盘,不要自恃甚高。” 南灵沁毫不受胁,“可是,如今这座城池为我囊中所有。” 面对北皇咄咄冷意,南灵沁一脸冷毅,清丽的脸上,锋寒锐利,“宇文舒,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我就以你之血祭我娘之魂,慰那被你束缚十数年不见天日的云族人,为我南灵沁这般多年所过得毡板上的日子。” 一声语出,南灵沁手中小驽一放,顿时细如牛毛的银针携风带0电直向皇上面门而去。 而与此同时,四下,冥澜也带人走了出来。 一看他们就是早埋伏在此的。 “哼,不过,区区埋伏,真是小儿荒唐。” 宇文曜两手一拍,掌风自动,顿时四下在地好像都在颤。 南灵沁拧眉,这宇文舒功夫倒是不错,只可惜,张良计与过桥梯,如今都过时了。 南灵沁忽然足尖一点跃上空中,然后,身体急剧旋转起来。 顿时,周向那腩似雾若云的轻盈雾气自体内散发,很快,就将四下百米内地方全部笼罩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目光一冷,手化成抓,对着下方某一处就抓去。 “扑——” 手没有抓到,不知哪里拿来的剑倒是一下子好像刺中了北皇,只听痛呼一声,南灵沁面色一悦,当即手掌为风将所有轻盈这气挥散。 北皇果然受伤了,而且,还被她踩在脚下。 一时间,叫众人凛息宁神。 “大胆,快放开皇上。” 皇上身后的人大喝着持剑想围上来,不过被许怡然和清夏挡住。 南灵沁不理会包围,而是只自顾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北皇,这一瞬间,眸中若装着地狱,笑意森然,“北皇,看到了吗,方才我所使的就是云族之术,可以迷人,乱人眼,叫人分不清南北。” 北皇一国之君,被南灵沁踩在脚下,可说是十分扫面之事,面上早已青黑一片,可是在听到南灵沁这句话后,隐隐激动之色从眼度,至眉梢全部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长生不老术呢,起死回身术呢啊……” 那种热切的光芒笼罩在北皇的脸上,让南灵沁看得可笑无比。 “北皇,你穷极一生,追究着这所谓的长生不老与起死回生这术,你可知道,为此死去的历代帝王有哪些,嗯?” 北皇已然激动无比了,忽而趁着南灵沁不备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兴奋的看着南灵沁,“好,好,哈哈哈……南灵沁,朕今日果然没白来,来人,上。” 不待北皇话声落,长剑已近在上前,直向北皇的眉心之处而来。 那是杀招,不带一点转圜余地的杀招。 “击——” 空中,一声长剑忽然堪堪擦过北皇耳际,那就精确无比的打开了南灵沁的剑,落在地上,发出长鸣。 “宇文曜!” 南灵沁唤,语气冷得没有一点多余的温度。 宇文曜欣长的身姿似乎微微颤动一瞬,然后,面上如同刻画般,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表情,看她时情绪复杂,又好像只是简单的立声鲜明。 “沁儿……” 这般多有人在场,他却突然如此轻柔的唤她,在他挡在皇上面前后,在这般轻柔的唤她。 南灵沁愣然一瞬,而后冷笑,“真是得来全不用费功夫,宇文电信,你既然来了,那便新仇旧仇一起报了。” 南灵沁眸寒如冰,说是迟那时快,手中披肩而出,顿化为刃,直击而去。 对准的,不是北皇,而是宇文曜。 而宇文曜就站在那里,看着南灵沁的身影无限缩近,无限放大,眸中,很快就不知不觉的布了死灰之色…… “不要——” 一声急呼,来自清夏,说是迟那是快,清夏飞掠上前以身相挡,而与此同时,又一只手横空而来,推开清夏的同时,又击开了南灵沁的剑。 竟是…… 南灵沁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许怡然。 那般清柔温润的男子,那般眼神清澈如同黎明湖水的眼眸,此时此刻,就这样挡在了宇文曜面前,看着她,神色复杂到了一望无际的地步。 “许怡然……” 南灵沁纳纳开口,想不明白,“为什么……” 那受伤微微痛楚的语气,直叫许怡然心头一缩。 而这般会儿功夫,宇文曜已然护着宇文曜离开。 “南灵沁,朕一定会挡路到你……” 飘远的还有北皇大言不惭的声音,好像距离自己想要的就只有一步之遥而透出来的兴奋,叫他失了一国之君该有的风仪。 宇文石不着痕迹的扫量了南灵沁一眼,这才带着人,倾刻退去。 四下一片血色逶迤,而始作俑者,逃之夭夭。 “砰啷——” 南灵沁丢下手中剑,不理会跑走的宇文曜和北皇,而只是看着许怡然,分外疑惑。 “小沁,我怕杀了他,你会后悔。” 许怡然道,方才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前去挡,为什么呢…… 南灵沁却是冷声冷语,“不会,我要为轩辕独报仇。” 许怡然清华寞寞,视线落在南灵沁身上,一瞬不瞬的如同要看到她心里去,“即使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他是有苦衷呢?” “为了我好吗,还是说,他要死了,这个我早就知道,可是不管有任何理由,都难以抵消他对我所做的一切。” 寒风呼啸,闻起衣袂猎猎飞舞,她眉眼清肃,“难道说,这个时候,许怡然,我还要放下这仇恨吗……更何况,宇文曜本身对此一个解释也没有,因为他无可辩解他对我下毒,还有火烧这个事实,我此生最不能接受的,是欺骗还有利用,而这两者,宇文曜全部都做了。” 一字一句飘在冷风里,南灵沁拂袖转身,星眸里尽是怒火。 许怡然手指蜷缩,面色一点一点紧起。 清夏还站在那里,那秀敛的眼色看一看许怡然,最终跟上了南灵沁的脚步。 “公主。” “我已给你生路,再不走便永远也不要走了。” 南灵沁的声音让人如置冰窖,冷风吹来,她的眉眼更显得冰冷,整个人似从地狱归来。 清夏被这寒气摄了一下却并没有离开,好久,她仰望天空,好像做着极其挣扎之事,无奈痛苦得如同就要死去,终于,她轻声开口。 “公主,放过自己吧。” 清夏道,声音一出,南灵沁急速而走的脚步骤停,瞳仁紧紧一缩,这声音……不是清夏以往的声音,而是属于…… 清夏还在继续,“公主,伤太子,是叫你自己痛苦。” 南灵沁身子微微一颤。 “小姐,我是……紫河啊。” 一声哽咽,四下好像都静了。 南灵沁这才回头看着清夏。 紫河? 那个失踪多久,一直未曾找到的紫河。 她一直以为,后来是宇文曜不想她泄露什么而处置了她的。 可是…… 南灵沁看着清夏,言辞肯定,“你一没有戴人皮面具,二没有灵术幻化。” 意思很明确,你不是紫河的那张脸,而是确确实实的另一张脸。 清夏闻言,上前一步,对着南灵沁恭恭敬敬一礼,这一举一动,一切姿态,皆是以往紫河无异。 “那日被戚如风带走,他本想侮辱我,可是我不堪受辱跳了崖,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曾想醒来时知道被太子救了,可是我面部受损太重,太子说,在我脸好之前,不能出现在在你面前,否则你会内疚,所以奴婢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清夏这一出声,声音便几乎哽咽。 “直到有一天,太子来找我,他让我去南齐。” 南灵沁眸色更深,没有说话,清夏继续道,“当时我不懂,只知道那时太子的神色太过冰凉,全然不似与小姐你在一起时那般的黑玉如温,大地回春之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无奈的落寞死气,我照做了,很快,也明白了,因为,不久后,小姐你会抵达南齐。” 南灵沁听着清夏的话儿,指尖一缩,抓着袖口的手突然止不住的颤抖,“然后呢……” ------题外话------ 真相呼之欲出~ 正文 45章 我不过是想让你忘了我 清夏长睫如扇,却遮挡不住那双异常坚定的眸子。 “太子叫属下要好好照顾你,永远不要再你面前提及他的任何。” 清夏话落锁眸,“小姐,属下虽然不懂太子在想什么,可是属下能感觉得到,太子,是真很爱,很爱你啊。” 只有亲眼见到,亲身参与,方才能感觉到那浓烈的化不开的却又极力隐忍的爱意。 冷风吹来,南灵沁方才那被怒意攻得四伤五创的心头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扩张而后又紧紧缩在一起,她浓睫轻颤,一双星眸看着清夏,声色平淡,“我可以相信你吗。” “紫河生是小姐人,死是小姐的鬼,这一生,只为小姐安全,望小姐安康。” 紫河上前,“不瞒小姐,今夜是太子提前知道了皇上的行踪,知道他会来此行不诡之举,所以,让属下先破了西北角的阵口,目的是想以此你过去则他来对付皇上,只是没曾想,小姐你,总是那么一个异数。” 紫河话落,垂下了头。 南灵沁微抬眸,目视远方,那里,正是先前她气得离开而丢下许怡然的地方,隐隐微光,是月色在点亮。 许怡然,他对她是何其好,生怕她伤了痛了累了倦了,她恨宇文曜,他帮她恨,她想杀他,她也帮他杀他,而方才,就在宇文曜执着于要救北皇时,最该支持她杀他的人,却阻止了,坚定的要护住宇文曜。 是不是…… 许怡然也早就知道了什么呢。 而又有什么事,却是她一直不知道的。脑子里好乱,好像忽然间有什么刺激得生疼,却就像是断了线,连贯不起来。 “扑——” 而就在这时,一声刀入肉的声音沉闷突然响起。 南灵沁一怔,随即看着正缓缓倒下的紫河,“紫河……”她瞳孔微缩,急速飞掠而去接住即将倒地的紫河,声急低喝,“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小姐……” 紫河一手握着插在腹上的刀,一边笑看着南灵沁,“我本来以为……可以,可以多陪你一阵的,可是没……我终归是食言了。” “不,你没有食言……” “不是的……” 紫河摇头,泪水湿了眼眶,“小姐,我是食言了,我……我发过誓的,我在太子面前发下过重誓的,若有一日,我将方才之事说出来与你听,那太子便不得好死,天理轮回,世世不幸,永堕地狱……” 南灵沁听得眉头紧崩,只能下意识的帮着紫河抚住伤口。 “你在胡说什么,我帮你止血。” “不……” 紫河一把抓住南灵沁的手,“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太子叫我发的,不得好死,天理轮回,世世不幸,永堕地狱……” “够了!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 紫河摇头,她的衣衫已经染红,她是习武之人,要如何刺中自己能彻底死去,死前还能多余几口气说一些想要说的话,她清楚,她看着南灵沁,忽然苦笑,“跟在小姐身边的那些日子,我学到很多,也很快活,原以为按部就班的生命,好像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就算这样,你又何必自我伤害……” “可是……我……当时又暗暗的发过誓言,如果真的是迫不得已,在我看不得小姐伤心难过,看不得太子一人承受这世前一切后果时,我若说出来了,那,只要我死,所有报应就全是我,天理轮回,世世不幸,永堕地狱一都都报应有我身上好了,与太子无关,与小姐无关……” 清夏提着一口气,将话说完,看着南灵沁唇角笑容放大,“小姐,我,只想让你幸福,这就是……方才你与凤凰公主内讧我也一直不说的原因……我……太子……他是真的对你好……从头到尾,没一点为自己着……着想……过。” 紫河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最后一个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久而不见的人,知道她活着还就是在自己的身边是多么高兴而惊喜,可是,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她就走了,所有声音,所有气息瞬间在这天地间消弥殆尽。 心头切肤肤的痛,南灵沁只是坐在那里抱着紫河,很久很久,久到夜露深寒,许怡然已经走了过来。 “小沁……” “许怡然……” 南灵沁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她眼中布满荆棘,弥漫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许怡然,又死了一个,她是紫河……如今,她也死了……轩辕独没死多久,如今,紫河也死了……” 她眸光恍惚,如同被抽掉灵魂的躯壳,直叫许怡然看得心疼,倏然上前,倾低身子,“小沁,你别这样……” “你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爱我,为什么……” …… 一处极其幽静的宅院里。 宇文曜将北皇直接毫不客气的往床榻上一丢,神色冷然,没有半天为子该有的情绪。 “宇文曜,我是你父皇。”北皇震怒,他方才被南灵沁刺了一刀,处理简单,如今疼得厉害,而宇文曜又这个样子,足够叫他失态,目露恶光。 “嗯,所以,五皇弟,你快帮父皇包扎吧。” 宇文电曜没有半点好态度,对着一旁正走进来的宇文石吩咐。 宇文石看一眼宇文曜,微敛眸色,正要走过来,却被皇上摆手呵腿,“你退下,我要和太子好好谈谈。” “是。” 宇文石又退下,情绪淡然,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但是,又对皇上别比听从。 屏退屋外屋内所有,北皇这才从榻上起来,怒意昭然的看着宇文曜,“宇文曜,你是不想要这皇位了是吧,好,那朕就偏要给你,朕就要你和南灵沁此生永不在一起,永远为敌,即使是死,你也休想在她心里干净。” 宇文背对着北皇,周身都弥漫着冷意,“你放心吧,在你当年做了那些事后,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而如今,我还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也该是清楚的了。” “呵,朕不信,你就这般想死。” “我不想死……”宇文曜回转身看向北皇,对上那双愤怒,得意,又犀利的视线,“普天之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想活着了,只是,我只能怪自己投身到了这般龌蹉卑鄙无耻的帝王家而已。” “你放肆!” 北皇怒不可遏,双眼漆黑,一拍床柱,整间屋好像都颤了一颤。 宇文曜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负着双手,眉宇间一片看透一切的淡然,“是啊,如今我活着,也只是想多看顾她一些而已,我们宇文皇族做了如此多的错事,我,也总是要赎罪的,总归是……要死的。” “呵,好一个赎罪,那你有种,就杀了朕啊。” 皇上忽然大笑起来,极尽可笑而可怜的看着宇文曜,“哈哈,你不敢,是吧,你不敢,因为……杀了我,你也会死。” 阴测测的风自窗钻入在整间屋里回响,忽而如此阴森而可怖。 月光倾泄,都叫人从头到尾无端发凉。 杀了我,你也会死! 多么痛的诅咒。 “当我想死时,我会结束你。” 宇文曜道,那嫌弃的眼视突然之间好像多一眼都觉丑陋,转身要走。 “站住!” 北皇陡然一喝。 寒风阵阵,宇文曜停了下来,一双深眸若幽却是看着别处。 “哼,何必说得自己如此伟大呢,曜儿,说到底,你都是朕的孩子呢……我们的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是一样的人知道吗……” “我们不一样。” 宇文曜坚决否认。 “哈哈,不一样,好一个不一样,”北皇抚着伤口,笑得几近狰狞,“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在知道真相后就想杀我,结果,反而自己伤得最重,那时,朕记得,皇后可是在朕面前哭了好久才叫朕终于想着放过你呢……” 皇上好像在追溯着什么回忆,面上如此冷酷,如此得意,如同对待一个俘虏般的掌握着一切,“然后,你还想自杀呢,朕记得,那时,你才十岁呢……若不是宇文安出现……你怕是,当时也已经死了。” 宇文曜眼神冷漠,面上尽是讽刺,“是啊,世人只知北荣皇室治国为法,可是谁又知这皇室内里的肮脏呢,一代皇上,世世世代代,为了控制子嗣,将万里江山永远拽在手里,不惜对亲子下蛊,同系一命,违者必杀……呵呵……”宇文曜眼神豁然一冷,看着北皇,“父皇,北荣向百年年,这后宫里,到底死了多少子嗣啊。” 皇上面色一冷,“宇文曜,你也姓宇文。” “不过一个姓氏而已,而且,如今,皇上你的生死,已经掌握在我手上了不是吗。” “是啊,我的儿子这般多年,处心积虎,把原来由我掌控的毒药的主动权,从与我平起平座,再到互相制衡,到你如今可以轻易掌握着我的生死,的确是不一般,可是,我的好儿子,到底我的体内是主蛊,一旦朕死,你也休想苟活。” “所以,我才看你这般多年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害死了多少人,将多少无辜性命葬送。” 宇文曜眉眼森凉,转身要走。 “宇文曜,你逃不掉的,哪怕你将北荣双手拱送到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原谅你,你们这间注定不能在一起,而你又注定要无比悲惨的死去,那些曾经为我试药的人,他们都是因为你的不死,才会死去的,哈哈哈哈……” “只是因为你妄想冲破毒药这个牢笼,他们才不得不为朕练蒶,死得更快。” “父皇,你活了几十年,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认错吗。” “没错,哈哈哈,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我是这北荣的天,总有一天也会是这天下人的神。” “你不会得到云族奥秘的,永远不会。” “哈哈哈……那你杀我啊,你敢吗。” 皇上仰头大笑着,他在威胁宇文曜。 而宇文曜却只是看着他,然后,转身,要走。 是的,他还不能杀他。 杀了他,他也会死了。 他还不能死。 他的沁儿还没有窥破云族的奥妙,体内的毒没有解,没有得到北荣,没有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北荣。 “哈哈哈……南灵沁体内的毒,在这世间上根本就没有解药,当年你亲自所下的毒啊,你最是清楚吧……” 北皇的冷笑的声音传来,宇文曜身形一怔,然后轻阖眼,神色痛楚,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缩有一起。 是啊,沁儿体内的毒是他亲手所下呢。 “你说,宇文曜你在清高什么呢,当年,为了活命的你,听朕下令去给她下毒,不过,你也真是单纯啊,朕告诉你不过是让她不能习武的毒,你就信了,哈哈哈……你真当朕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吗,南灵沁若想活命,若想彻底的摆脱体内的毒,唯有寻得云族奥妙,体内大换方才能将体内的毒洗尽荡然无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就像是当年云衣裳救你弟弟宇文安一样,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啊。” 宇文曜轻轻睁开眼,眼底一派清明,“父皇放心吧,她一会定成功,而你,一定也会失败。” “她得北荣,名不正言不顺,朕是北荣百姓眼里的明君。” “到时边境会大乱,百姓会知道他们心中的北皇为了长身不老之术叫多少人试药,摧毁了多少人,芨芨营营这般多年,不在为民谋福祉,要的不过是一个掌控。” 宇文曜冷声道。 北皇怒別,“你威胁朕!” “是的。” “她成功那日兵临城下那日,宇文曜,那便是你的死期。” “足够了!” 宇文曜眼中伤色只是一瞬而过。 能看到她这般,他足够了。 曾经,她曾说过,她想要天下,如今,他会给她。 宇文曜转身要走,脚步却突然一顿,那即使被皇上如此冷嘲相讥讽都未变过一分的脸,在此刻倏然间一变,眼睫也开始颤抖。 因为,他的身后,多了一道气息。 那般熟悉。 风吹来,兰香沁肺,叫他如此贪恋。 “所以,宇文曜,即使是到了死的那一天,你也不会告诉我真相吗?” 南灵沁的声音平静而悲楚。 鲛纱被月光打亮,这夜,就好像深了几许。 宇文曜身形僵滞,凤眸幽深而复杂,如同浩瀚大海被预料不到的风景闯入。 那种极力的费尽一切心机想要掩饰住的真相,就在眼前倾刻间叫他醍醐灌顶,叫他几近崩溃。 他没有回转身,只是站在那里,任任寒风吹起他的衣炮宽袖,如石化了般。 “你就是想这样死了,让我恨你一辈子?” 南灵沁又道,走近一步,声间清凉,“是吗?” “……不,不是。” 心底那一瞬间的紧崩不是崩溃,宇文曜欣长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你回过眼来看着我啊。”南灵沁眼底弥漫着哀伤。 北荣皇室的龌蹉与血腥,在今夜,暴露在空气中,让她几乎不可置信。 “宇文曜,自以为是的圣人并不会得人欢喜。”南灵沁又道。 “不,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你原谅,我只想你过得安好,既然注定我就要死去,如此脏脏的死去,为何需要你记着,我要的,不过是你忘了我。” 宇文曜说,他的唇冰冷,他的眼深邃,他的面色,却在说出这句话,如此的苍白。 “肮张?” 南灵沁黑睫一颤,眸中突然间就染了水雾,“宇文曜,谁说你肮张了,谁又敢指责你什么。” “我是肮张的,我的身上沾了太多血,我利用太多的人命,他们是父皇杀的,却也是我间接害的,你听说他们哀嚎吗……午夜梦回,幕莫闪现,可是,我却不能阻止,只是想为了多看你一眼,多看你一阵,我就视他们如无物,他们之间有的……还是有孕在身,是不过两三岁的孩子,是久病而愈终得希望要嫁人的准新娘,是……是……然而,就算他们死,也不能得到安宁,也是如此的尸骨不全……” 宇文曜身形微晃。 他在懊悔,他在谴责,一字一句,在诛自己的心,也在凌迟在南灵沁的心。 只是为了多看她一眼,他就助纣为虐。 她懂,她懂,在方才,在屋顶上偷听到他和北皇的的一切对话时她就懂了。 “宇文曜!”南灵沁唤,轻得如风在哄着柔嫩的婴儿。 ------题外话------ 谜底解开了,这是一个悲情的皇室,下一章继续~ 正文 046章 江山风云变 宇文曜如同陷入某个魔怔般。 “沁儿……你知道吗,午夜梦回时,他们好像就在我身边,他们在嘶喊,在痛喊,他们血肉模糊,而我明明可以阻止,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想活着……活着。” 活着,多看看你。 南灵沁苦笑,眼角湿润。 “然后,待到我兵临城下,突破云族奥秘,解开体内的毒,你就可以放心死去吗。” 她说,宇文曜却身形一僵,然后,冷笑,“……对,我会带着北荣的皇上向天下承认件件错事,然后,一同归去。” “我明白了。” 南灵沁笑得流下了泪,“难怪,当日在营地里,皇后娘娘最开始那般求我放过你,后来,她却又叫我杀了你,前后反应那般快,只是因为,她也知道是不是,她知道,唯有你死,才可换天下人之生。” “对,唯有我死,我的血,才可换天下生。” 宇文曜眸光空远,看着天际处那轮幽月,“这是,身为宇文皇室之人的报复,也是宿命的结束。” “呵呵!” 南灵沁不懂了,她看着宇文曜的背影,这一刻,忽然间好像就是不懂了。 决定要要死,所以,放弃了她。 “你将谢聃聆培养得很好,他是雍王的子嗣,身体里有着宇文皇族的血,到得你攻破北荣城墙那日,你可扶他登基,届时你可以免除一切后顾之忧。” “所以,这一切一切,你都帮我想好了。” “是。” “宇文曜,我问你。” 南灵沁上前,拦在了宇文曜的面前,眼神灼灼,“当日,皇上赐婚那夜,你明明是要打算娶我的是不是,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是真心的是与不是?” “是,可是,我终究斗不过,我以为我体内的毒早已经在当年我给你下毒时便解了,谁知不过是彻底合成了一种蛊毒而已,将我和皇上如此生死与共…… “不,即使那样,你也不会用火烧我。” “沁儿……那个时候,他藏得太好了,当我以为我们双方都没有压制在他手里时,当我以为,我们可以携手一起,直到有一日,我们成亲,共孕育子女,我们恩爱相浓,那时我再告诉你,那五万云族之人的下落,你就不会责怪我,不会恨我,当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可以的如此顺利时,我才知,他手里,竟有一个控制你的人偶,而且,北荣皇上的手段如此高明,我更怕,就那么一步,一步,他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如果将那时的你留在北荣,你会再也看不到明亮的天……” “所以,你用火烧我,是为了让皇上放心,让他认为你不爱我淡,不过是利用我,却是婚要视听,让他不知我的真实身份……而到了皇陵,你又趁机得到了寻个可以控制我生死的木偶。” “……是的。” 宇文曜点头,眼睫微颤,却没有一点儿勇气将南灵沁搂在怀里。 当初事实下面的真相袒露,除了震惊,便是心痛。 “哈哈哈……你们这恩爱的得可真叫朕无比心酸啊,再厉害又如何,你们不还是在我的手里,你们啊,都要死。” “唰——” 南灵沁的手中小驽而出,当下,数排细如牛毛的银针直对着皇上的面部飞去。 一声惨嚎,皇上顿时扑倒在龙榻上,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脸。 “如此没了良心的皇上,早就该死了。” “哈哈哈,你杀我啊,你不敢杀我吧,哈哈,你杀了我,宇文曜就会死,哈哈哈,这种双生蛊,无人可解普天之下,无人可以解的……” 南灵沁就这样看着这个北皇的皇上,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羊,视人命如草介,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却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放过,为了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不惜下毒,不惜以命连命,这该是一国之君吗,这该是一个父亲吗。 难怪,皇上与皇后关系不亲厚,难怪他以前纵然看着是宠爱贤王却也好像总是不达心底。 后来,看着贤王死,也就是死了。 因为在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而己,为了窥破云族奥妙,得到长身不老之术,他一日一日的以人命炼药。 这样的人,还想着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呵呵,你再如何得意,你所想的长身不老和起死回生成功了吗,你没有成功,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成功。” 南灵沁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蹿向北皇的耳中。 看他面部针扎难受,看他被踩到痛点而绝望不能,南灵沁手起刀落,她突然间极想看看,这样的人,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南灵沁,我死了,宇文曜他绝不会再多活一秒。” 北皇不怕,反而我威胁她。 “我知道,方才,你们不是都说过了吗。”南灵沁眉眼肃冷,不退不怕,动作继续,“可我宁愿他死,也不要他的命被人如此遏制。” 一句话,叫身后宇文曜只觉眼里一瞬热流滚烫。 她懂他! 事至此境,她,也懂他。 是的,他活着的唯一目的,也只是为了多看看她而已。 然而,南灵沁挥到一半的匕首还是被人拦住了。 “南灵沁,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为何还要如此。” 是宇文安,他拦着南灵沁,眼里又怒又痛。 南灵沁看着他,“因为他活着才是叫宇文曜痛苦,弑父的事不该由他来,由我来,剖开他的心,留他一口气,宇文曜最多也就是虚弱而已。” 宇文安摇头,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不,我不能冒这个险,稍有差池宇文曜就没命了。” 南灵沁眼神一跳。 “你杀了他,我也会死。” 门外,宇文石走了进来,看着南灵沁,一别意兴阑珊之态,非友也非敌。 可是,一定是不会让南灵沁杀了北皇的。 “哈哈,你看吧,我这些儿子孝顺啊啊……都不要我死。” 北皇竟以此为荣。 南灵沁定定的看着北皇,默然间觉得,世间为何竟有这样的人渣,这样的人且还是一个父亲。 她从不理解这种恨,如今才知这才是真的恨,恨不能抽筋拔皮。 而且…… 南灵沁看着宇文石,“你也会死,难怪……” 南灵沁忽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没了杀意,只一片肃冷之色。 宇文安见此也一点一点的松开了手。 一股子穿堂风吹来,寒意极凉,北皇得意。 “不过……北皇你不是那么想得到云族之术吗,不如,我给你……” 南灵沁却忽而道。 此话一出,宇文安与宇文石竟皆变色,而后,宇文曜更是倾刻间逼近站在南灵沁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厉沉,“你要做什么?” 近乎质问的眼神,又满藏着浓浓深浓的爱意,在这一瞬间,终于溃泄而尽数被南灵沁收尽眼底。 “我不想你死啊,所以,我就叫他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南灵沁说,轻描淡写,星眸毅然。 “不可以。”宇文曜拉住南灵沁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可以,让他死,就让他死吧……他活着,是我之罪,是北荣百姓的不幸。” “不孝子,天打雷劈。” 北皇听到这话愤然怒了,怒声咆哮着。 “父皇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宇文石护在了北皇面前,即使,他那般想让皇上死去。 也对啊,那日听他说过,他是如此的难得的才从病弱之躯到得今天这一步,如何愿意放下,如何愿意舍弃,如何愿意死去。 而宇文案站在那里,神色会然。 几人这个对立面,突然无比可笑。 “你走吧,我的所有事都与你无关。” 宇文曜突然道,即使这个时候,他还是要把她推开。 南灵沁只是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愤怒,她生气,眸光晃着忧伤,“宇文曜,我都还没死呢,你又有凭什么再一次的做得这般隐忍。” 话声落,南灵沁忽然抬手一掌就对着宇文曜拍去。 宇文曜是不躲不避的受了。 “南灵沁,你疯了。” 宇文安当即上前,一把扶起宇文曜,怒视着南灵沁。 “我当然疯了,我就是疯了,怎么的?”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乍响。 宇文曜抬头看着她,“沁儿……你走吧。” “宇文曜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 他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南灵沁忽然笑了,然后,她点头,“好,那便如你所愿,我会走。” “南灵沁——” 宇文安却突然叫住了南灵沁。 南灵沁都意外死了,看向宇文安,无尽讽刺,“怎么,你想说什么?” 宇文安唇瓣抖了一下,似下定决定般,定声道,“当日,最开始,那解药就是没用的,所以不是他不你解药,而是解药根本就不能解你体内的毒,宇文曜也是之后才知道的,而他为了不让你知道,叫你担忧,才叫人暗中去蛮夷毁了那草药的。” “原来是这样。” 南灵沁意外又好像并不意外。 “与你作对的一切,最开始都与他无关,只是我单纯的不喜欢你,他唯一与我合作的,就只是解药而已。” 宇文安又道。 “够了!” 宇文曜突然清喝一声,宇文案顿时没了声。 南灵沁看向宇文曜,笑意凄凉,“好,宇文曜,我会如你所愿,我会直攻北荣都城,但是,在此之前,我会需要一个暖床的,你……觉得如何。” 声音冰冷传来,如一只只虫子在扎着宇文曜的心。 “不!” 几向是下意识的来不及思考的,他说出了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南灵沁闭了闭眼,这才转身,看着他,“宇文曜,你是这世间最固执的男人。” “我身上沾了太多的血,早已配不上你。” “是吗。” 南灵沁忽而笑了,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的。 在地好像忽然间变得苍茫冰冷,叫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然后,整个屋内就只听到北皇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 十日后。 北皇下旨,着太子宇文曜的登基,领旨之日,即是登基之日。 这一场登基可谓是叫群臣色严微变。 自古以来,被皇上逼迫着如此仓促登基的事,古往今来,怕是头一遭。 喜钟敲了许久。 一下之间,北荣新皇登基一事传遍天下。 百姓多数竟是唏嘘,好像不过一杯茶的时间,北荣皇上已经易了主。 黑袍加身,眉如墨画,神色冷峻,坐在高位上的宇文曜受百官朝礼,脸上并不见任何高兴。 登基之后,他所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休战,大开城门,引南齐兵将入城。 群臣反对,然而反对无用,最后还只得静若寒蝉的退下。 一时间,整个北荣都城好像都被一层阴雾所笼罩着。 时不时有人看向城门口,时不时有人关心着前方那城门何时被攻破。 他们都想知道,新皇是不是疯了。 …… 蛮夷。 主大营里,那个粗狂而高大凶猛的男子此时坐在一旁,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抚摸着一旁摊开的一幅画像,形容憔悴,胡子邋遢。 那上面画的是一名女了,俏丽带点儿仙决,内敛带点凶狠,一颦一笑都尽达椎达木的心。 “呵呵……你看看你,真是小妖精,我找了你这般久,都没有找到你,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北皇易主了,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椎达木轻喃间,忽的将手中酒壶往地上狠狠一砸,声响打破平平静,当下有人进来,“主君请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这些废物,让你们找个人都找不到,还叫本君息怒。” “主君……” “启禀主君,方才有封信被送到。” 这时帐外有人禀道。 “说。” 椎达木怒喝。 那人立即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将一封以火漆密封得极好的信递上。 椎达森看都不看一眼,对着来人道,“念。” “……是。” 来人扯开信封,还没念,便面色微变,“主君,这是……南齐公主的信。” “南灵沁?” 椎达木那似刀凿刻的五官瞬间如同严峻山峰,隐几分激动,“她给我来信,会不会是安尚宁……” 椎达木一把夺过一粉手上的信,一目十行很快看完。然后,面上不见轻松,反而比之方才还要沉暗,还要可怕。 “主……主君……” “来人。” 椎达木对着一声令下,当下有人现身。 “准备出发,本君要离开蛮夷。” “……主君,如今北荣与南齐在交战啊,西夏作壁上观,如果你此时又不在蛮夷,那万一有人袭击……” “不会。” 椎达木斩钉截铁。 端木荣那小子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北荣宇文曜登基吗。 哼,不是因为南灵沁,就是脑子早就坏掉了。 “可是,听闻西夏轩辕世子死了,至今未寻到凶手,这……” “不管是谁害死的,一定都和南灵沁无关。” 椎达木定定有声道,不然,端木荣早就出手了。 倒不说他对轩辕独多好的情意,而是,终归到底那是轩辕世子,还听说,与西夏皇有着非一般的情厚。 论公论私,如果是南灵沁动的手,端木荣都不会从视不理。 毕竟,西夏不怕事,群臣更不怕事。 来人见此,当即退下,听命下去调兵遣将了。 一个时辰后,椎达森带着一队精兵出了蛮夷边境,直向北荣方向而去。 依方才,南灵沁信中所说,她一直没有找到安尚宁,近乎在质问他,如果人也不在他手上的话,那安尚宁必当是遇险了,同时南灵沁还说了这些日,她派人找到的一些线索。 而最先前,他派出的人说过,安尚宁带着安尚羽还有她的人当时去往北荣的方向的。 所以,先去北荣,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安尚宁。 再不放手。 “嗖——” 一道利箭突然破空而来,烈马之上的椎达木伸手堪堪接住。 四下精兵见此,正要去追,便被椎达木抬手阻止,然后,那双藏着利光的鹰眸,看向手上那只简,好上前,绑着一封信。 椎达木取下,展开,然后,色变。 …… 正文 47章 打晕?拖走?找茬? 夜,北荣,都城最繁华的闹市。 如今的天下一味不到一年时间,已然在整个北荣都城占了半边天,客似云来,银满钵满。 前面络绎不绝,后院安静如死,账房里白玉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玉白的脸上,一双眉毛跳着拧着,盯着面前的账薄发呆。 “哥哥,外面有人求见。” 门上映一抹身影,传来白灵的声音。 白玉头都没抬下。 “没空,不见。” “可是对方说她在后院等你。” “我说,如今这个多事之秋,白灵你也脑子不灵光了吗,我不是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带人到后……” 白玉话声未落,声色突然一滞,眼底光色陡然亮起,下一瞬,懒散身影一起,瞬间开门,目之灼灼的看着白灵,“是她是不是,是南灵沁,她来了。” “哥哥你这样子我会吃醋的。” 白玉揪着眉宇,撇着嘴在抗议。 方才她唤他时,他可没这般精神头的。不过白玉已经不理她了了,身影一闪,掠向后院方向。 时隔数月,再次出现在北荣都城,还是在天下一味的后院,一切都没有变,却就是好像,心间沧海了。 恍惚间还记得,当初她一点一点策划开天下一味时的一切一切,那时她的目的不过是知道在无权前先要有钱,那时,她还坑了紫河的银子…… “南灵沁。” 白玉忽然出现在身后,又惊又喜,只一瞬,面上惊喜又倏然退去,双手抱胸,一幅不太乐意的模样,“不是我说啊,你上次干嘛把我给送回来,一点不征求我的意见。” “我怕你一不小心死了,聂醉儿以后就守寡了。” 南灵沁回头看着白玉,月色下清冷的脸上浓睫如羽,几许柔和,半开玩笑的叫白玉瞬间没了久违重逢的忧伤,神色一扬,“我现在有钱,想娶谁不娶,命大着呢。” “嗯,你以前也不算穷,可就是想娶聂醉儿。” 南灵沁说着话走上前来,面上带着揶揄之意,“话说,这般久了,你和聂醉儿把事儿办了没?” “……没……” “她拒绝你了?” “睡了我,不认账。” “这女人啊,你就是不能太纵着,把她搞到手,怀个娃,保管听话。” 白玉…… 上下瞅瞅南灵沁,撇了撇嘴,“她太厉害。” “你可以使点手段的。” “当……我说,南灵沁,你是不是个女人啊,这么坏的心思都有的,我怎么能这般卑鄙呢。” “我看着着急。” “你何时进京的?” “一个时辰前,福悦赌坊生意太好,我就先来看你了。” “算你有良心,知道先来看我。”白玉自动忽略是因为福悦赌坊生意太好。 “你需要银钱吗?” “不需要。” “那你突然前来,是看……” “我是怕兵临城下那日你吓得尿裤子,所来提前给你打声招呼。” 南灵沁语气淡淡,说得云淡风情,却自有风仪。 白玉侧眸看着眼见的女子。 她真的很瘦,尖瘦的下巴,往上好像就是那灿若银辉的眸子,看不真切,却谜一样的有着吸人沉沦的光束。 “你……太子已然登基为帝,可是,却还是住在太子府……” 白玉想了想,看着南灵沁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又道,“登基是大事,可是偏宇文曜什么也没有做,即使是对于前方的战事,好像也是心无了了的模样,如今,满朝群臣都在上奏呢……” “嗯。” 南灵沁应了一声,没多大情绪起伏。 “还有……在你到来前宇文曜方才离开,在天下一味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走时,背影挺落寞……” “你同情他?” 南灵沁忽而定定看着白玉。 白玉怔了怔,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以前我真的觉得他为了天下,不择手段,那般伤害你,可是那日我看到他当上了皇上,他却并不开心,就好像,这一切都并非是他的本意,他一切所行也不像是当上皇上该有的作为。” 清风吹来,寒气袭人。 南灵沁收回落在白玉身上的视线,眸光掠远,星眸淡淡,云遮雾绕。 “可能,他不适合当一个明君,当江山在手,他突然不知如何接受。” “不会!” 白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他看着南灵沁,“南灵沁,我是男子,有些东西,我看得懂,他,他是爱你的。” “可他要死了。” 南灵沁看着白玉,声音平平淡淡叫白玉一怔,看着南灵沁,不可置信,“沁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杀北皇吗?” 南灵沁不答反问。 白玉几乎不带一点思考,“当然,做梦都想。” “我知道。” 南灵沁收回目光,“聂醉儿比你更想,安尚宁也想。” “这不是正好吗,如今北皇退了位,已是太上皇,沁姐你大可以一手结果了他……” 语声未落,白玉忽然收了声,他看着南灵沁忽然清冷至清肃的脸庞,那洞若观火的星眸,好像这一瞬间看透了什么,想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杀了太上皇,宇文曜也会死……” 南灵沁轻微阖眼,没有解释,已经是承认。 “白玉,给我煮碗冒菜吧,辣,很辣,很辣的那种。” 南灵沁轻轻道。 白玉呼口气,敛下心头惊涛骇浪,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后院里就摆上了一小桌,清茶,糕点,还有一旁,那红红火火一大碗冒菜。 鲜香火辣,诱人味蕾。 白玉坐在南灵沁的对面,看着南灵沁抬起筷子夹一口喂进嘴里,明明被辣得有些眉头紧皱,却依然不动波澜。 “辣就不要吃了,我方才做菜时打听到,太上皇可真是不省心,刚派人送了几个世家小姐去太子府。” 南灵沁眼睫微敛,面上忽的就有了笑意,“哦,送进去了吗。” “据说……进了太子府邸。” 南灵沁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着白玉,“看来长得不错,不然他不会同意她们进入太子府。” “所以,那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你就不真去看一看。” “白玉。”南灵沁忽然放下筷子,“是他先背叛我的,也是他不要我的,懂吗?” 南灵沁抬头,对上白玉那吃惊的神色,理了理袖子,神色浅淡,“他太固执了,他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在他心里早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他至今活着的目的,就是等着我体内的云术通彻破解毒,收复北荣。” 南灵沁清声浅调的将说完,忽而自己都冷笑一声,端起桌上那杯青茶一饮而尽,“你说,他为何就这般固执呢,固执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他想做的事,却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白玉何等通透,南灵沁没有明说,没有说太多,他却已经瞬间明白过来其中关键。 也就说,当日的太子为何会那般伤害南灵沁,是抱着让她恨他忘记他,永不与他交集的目的来的。 “……太难懂。” 白玉叹口气,忽而坐了下去,看着天边轮晕光幽深的圆月,又看向南灵沁,“我忽然间觉得,我真幸福。” 闻言,南灵沁立马一个白眼飞过去,“要不要我去聂掌柜面前说你的坏话。” “哟,这说谁呢。” 空气中,随着一声笑出,一道亮丽身影落在院中。 正是聂醉儿。 数月不见,她依然妖娆媚骨。 “这不是南齐公主吗,数月不见,风彩佳绝啊。”聂醉儿上前,笑声风流,行走如风,腰肢摆动,依然迷人。 方才还坦然得不得了的白玉一见着聂醉儿,当下脸就红了。 南灵沁看他一眼,“你可真没出息。” “我说都睡过了你还脸红什么。” 聂醉儿瞅一眼白玉,倒是直白,既然而看着南灵沁,“听到下人说,有人找我,不知为何就想到是你,便来这里看看,没曾想,你竟真在,你一人进京的?” “嗯。” “许怡然可真放心。” 聂醉儿啧啧着,竟有些替许怡然不值似的。 南灵沁抬手托着下巴,指指面前的冒菜,“要不要一起?” “不用,不过,既然你来了,你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何处?” “嗯……一个,我对宇文曜改观的地方。”聂醉儿说着,也没有执意要去,而是看着南灵沁,“去吗?” “看来,你不止是许怡然不值,也替宇文曜不值?” 南灵沁轻笑。 聂醉儿美眸流转,“宇文曜是宇文曜,宇文舒是宇文舒,我分得清楚。” “我不去!” 南灵沁干脆果断的拒绝。 聂醉倒是也不意外,耸耸肩膀,想到什么似的,“对了,给你说件事,前几日柳云洲还暗中来我那里,想打听你的消息呢。” 柳云洲! 南灵沁轻喃着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笑了。 “掌柜的。” 这时院外有人前来禀报。 “说。” 白玉老大不高兴,同时要在某人面前立威势。 那人身子抖了下,似乎不知为什么平日里好说话的掌柜今日为何这般爆炸,这般凶,咽了咽口水,这才道,“掌柜,大生意。” “说呀。” 继续傲。 来人继续抖一下,继续道,“店外太子府的听风护卫来传话,说是让天下一味准备五碗特辣的冒菜送去太子府,不辣就治罪。” 来人话声一落,院子里白玉面色一怔,再看一旁,南灵沁同样面带诧异。 “掌柜的……” 见白玉好半天没反应,来人又小声唤着。 “好的,快去厨房吩咐,赶紧煮,不,我亲自去煮。” 白玉一抬袖,便带着那人走了,看上去,很是兴奋。 “哇哦,看来这新皇上,对美人儿可是大大的好啊。” 一旁,聂醉儿好笑得很。 南灵沁倒是难得没有作声。 一个时辰后,一个小厮用食盒带着五碗火辣辣的冒菜自天下一味出来,上了太子府来的马车。 驾马的是听风,看一眼那小厮,紧眉细问了声,“够辣吗?” “回大人,够辣,特辣,极辣,掌柜亲自煮的。” “那就好,你拿稳妥,千万别撒了。” 听风道,听这语气,观这表情,竟和方才的白玉如出一辙。 小厮护着怀里的食盒,点头如捣蒜,“大人放心吧。” 马车这才就着月色向着太子府出发。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小厮还没有下得马车,就听到马车外响起阴不阴讽不讽的声音。 “呵,皇上可真是怜香惜玉得紧,这大晚上还叫听风大人亲自去天下一味叫吃食给她们。” 马车里,小厮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眉睫一颤。 没错,这个小厮正是南灵沁所扮。 忽然马车一轻,显然是听风下了马车。 “柳大人,到底是太上皇送来的女子,官家嫡女,皇上自不能饿着他们的。” 听风拱着手,客客气气的,他总不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说,是太子为了恶整这些女子吧。且这个柳云洲柳大人又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可不能得罪了坏了皇上的事儿。 没错,面色不高兴,语气不太好的正是柳云洲,闻言,那眉骨间更冷了些,“朝臣叫皇上纳妃,可是皇上都置若不闻,我还当皇上不急于此事,今夜一看,倒是真的急的。” 听风一时不好答话。 “所以,身为臣子岂能不为皇上分忧呢,所以,我也帮太子准备了几个。” 随着柳云洲声音又起,一拍手,顿时,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上前来。 听风…… 柳大人,你可以不用这么耿直的好吗。 马车里,南灵忽听着这动静,轻呼口中气后,抬手端着食盒拉开帘子下了车。 当然,柳云洲对一个送吃食的笑死是不感兴趣的,而是指着身旁那站得齐整整的六名女子对着听风道,“还请听风护卫通传。” 听风…… 心里好忧伤,一万头草泥马在心里奔腾而过。 真送进去,太子会打不死他。 南灵沁暗暗抬眸看一眼柳云洲,自从那日他和淑妃帮忙送她出城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他。 真是成熟了不少,没染上官场上任何不好的风气,本身的耿直与刚直不阿造就他一身正气使然,以至于,此时身旁跟着那几位年轻女子都好像亵渎了他的气态。 当然,南灵沁也算是看明白了,柳云洲这分明就是给宇文曜找茬呢。 你既然能收太上皇的美人,那就把我这些一起收得了,看你能消受几个。 这作风……的确是很柳云洲! “这,柳大人……” 听风想要试图劝说,可是这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柳云洲抬手一拦,“皇上是一代明君,当是不会拒绝一代忠臣的好意吧。” 这…… 听风好头痛,一旁南灵沁都头痛了,干脆看着听风,“大人,这吃食再不送进去,怕是要凉了。” 听风闻言,好像终于有台阶下似的,忙对着柳云洲一拱手,“那,柳大人,容属下进去禀报。” 柳云洲倒是没拦着,不过看架势也不打算走就是了。 也就是说,这六个美人儿,他是必须要弄进太子府的。 恰在此时,一人一骑,转眼前,便到了太子府门口。 “逸世子。” 柳云洲打着招呼。 刚跟着听风走了几步的南灵沁动作一顿,然后头又垂得低些了,生怕露出马脚,毕竟,余轻逸可不是个好懵的。 “你这是……” 余轻逸扫一眼柳云洲身边的几位美人儿,双手插腰,“这是……一娶妻了,向皇上禀报?不过六个多了啊。” “逸世子误会了,这是我要送给皇上的。” 柳云洲面不红气不喘,回答得板上钉钉。 余轻逸抚一把额…… 真心是不想和这个书呆子对话,他就是知道宇文曜这不收美人是有麻烦,可一旦收了还有个大麻烦,那就是柳云洲,所以立马就来了。 这…… 打晕?拖走?找茬? 肿么办,能不能在线等? 如果沁姐在就好,她对付这一根筋最有办法。 “那个,你,过来。” 余轻逸那轻挑含笑的眼眸一转,就落在了南灵沁所扮的小厮身上,招手,“过来,去,和柳大人唠唠嗑,说说最近民生大事,日子好过不,菜新鲜不……” 南灵沁唇瓣微抖。 当初余轻逸伤的是胳膊不是脑袋吧,这智商…… 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南灵沁无语半天,呼口气,走近余轻逸一些。 “赶紧把柳云洲这块木头给搞走。” 南灵沁恶狠狠道。 突然熟悉的声音,足以叫余轻逸愣如木鸡,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题外话------ 今天更新早吧 正文 48章 美人都给你 深冬寒夜,好像因为那低浅的声音而添了春光之景。 “逸世子你怎么了,饿了,被食物的味道吸引了?” 柳云洲过来,看着余轻逸,毕竟,他距离这小厮这般近,别说他,那冒菜的味道他都闻到了。 “柳大人,你真是有些木头了。” 余轻逸瞬间回神,掩下心头惊涛骇浪,拉着柳云洲就向外走,“不要打扰皇上了,皇上才登基,事物繁忙。” “诶,走什么走,这几名女子……” 柳云洲可不乐意了。 “哪儿来送哪儿去。” 余轻逸可没半点客气。 “那不行,必须送进太子府,要不逸世子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一等。” 余轻逸忽而定眸看着柳云洲,陡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南灵沁要把柳云洲唤为木头。 的确是有够木头的。 “你不想南灵沁劈斩了你的柳府,就别再声张了行不行。” 余轻逸干脆在威胁了。 柳云洲一听这话,面上更加气愤了。 “皇上都要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了,还开始怜香惜玉了,还能能有南灵沁什么事。” 他就是替南灵沁沁不平。 不过,木头这下子倒是知道收敛声音,小声的只有余轻逸一人能听到。 余轻逸听着这话是真心无语。 “好吧。”余轻逸看着已然跟着听风要走进府门的南灵沁,叹口气,然后凑近柳云洲,一定一字的,“方才那个提着食盒的,就是南灵沁。” 话落,可不再管柳云洲的反应了,余轻逸直接一甩袖子走了。 柳云洲…… 好半天,瞳仁微缩,大手一挥,“你们,先散了吧。”话落立马追上了余轻逸。 柳云洲带着人撤了,太子府门口的护卫们当下也是松了口气。 诶,幸好有逸世子,终于说服这个柳大人,不然他们可承受不了太子的怒意。 而此时,南灵沁跟在听风身后,微垂脑袋,低眉收眼,不声不响的走着。 一花一木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空气中太过寒冷,整个府邸也好像冷冰冰的没一点温度。南灵沁都不禁打了一个颤栗。 “一会儿你待她们都吃好,收拾完就可以离开。” 穿过一处长廊,听风严声开口。 南灵沁忙做小厮的声音点了点头,“大人放心。” “出去也不要多嘴。” “小的懂。” “想来白掌柜也该提点过你了,不然,他是不会派你送的。” 听风道,话里透着一股子叹意。 看起来,是认为白玉明白他们要这五碗特辣冒菜的用意,不然白玉是不会叫人送来的,而且还是亲自下厨。 看起来,因为她白玉没少给宇文曜脸色看,以至于说听风在白玉面前更是没有几分好脸的。 没多久,听风带着南灵沁进了一处雅致的院子。 这不是宇文曜所住之处。 南灵沁打量四下的同时,也看到前方,那院中空地上,如此深冬的夜里,光洁的地板上,五名身姿窈窕,身形玲珑,或温婉,或灵俏的女子正衣着单薄的站在那寒风中瑟瑟发抖,而在五名女子的一旁,听雨正抱胸站在那里。 “皇上说了,能服侍他的女子必当是身强体壮耐力异常的,所以,你们可要坚持。” 严厉的语气,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而那几名女子明明脸都冻红了,身子也开始在寒风中摇晃了,还是坚持不倒,一听到听雨的话,当下又好像被打了强力剂似的,注入了新的力量,又站得笔直了些。 听雨看了几人一眼,暗下是没有好面色的。 听风带着南灵沁所扮的的小厮这时走了过来。 食物的鲜辣之味一时间蹿溜出来,弥漫在空气中,在这寒冬夜,直催人腹内馋虫。 “你们过来吧,皇上也体谅你们,特地在天下一叶帮你们订了吃食,大冬夜的吃吃暖暖身子些吧。” 这几个一看都是官家的大小姐,平日里可是温婉水嫩又识礼的。 也正因为如此,宇文曜才没有直接赶走或杀掉掩埋,而是这样对付,可是,此时这五位大家小姐显然也被这无形中的折磨给弄惨了,走过来时那脸上的期待与激动神色,足以叫她们失了态。 南灵沁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自五名女子脸上扫过,心中不觉得有些好笑。 宇文曜整人倒是有一套。 而听雨又命人搬进来凳子,刚好五个,一人一个,还是那种在高门大院里下人摘捡菜时的硬木凳。 粗糙不说,还貌相丑陋。 “这……” 其中一名小姐还是忍不住看向听雨,“这个,我们就这样坐在院子里吃吗,五个人……围在一起?” “嗯,皇上说了,这叫热闹。” 听雨一本正经的,从某一瞬看上去,这行事手法倒真是与宇文曜相像。有其主必有其仆,尽得真传了。 那位问话的小姐被听雨如此回答当下没了声儿,咬着牙,缓缓坐下,拿起筷。 “撕拉——” 一声衣帛被扯碎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紧接着是一声尖叫。 “啊,我的裙子,我的裙子。” 一位女子提着裙子脸都红了,气又不敢怒,另外几名女子看着却也毫无同情之色,都有些看戏的样子。 毕竟,彼此都是自己的对手,后宫之首可就一个啊。 这女子当然也知道这些人都想看她笑话,顿时面色黑沉,看那样子,如果不是碍于听雨的强大气场,当下就要拿凳子和她下手了。 不过,她可以找南灵沁这个小厮出气啊。 “啪——” 女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冲着南灵沁便是一声怒喝,“你这个贱役,这凳子上有毛刺,你站这般近的看到为何不与我说。” 南灵沁…… 这可真是妥妥的迁怒。 她一个送食来的小厮,倒真是用处到了。 不过,那就扮演好小厮的本分好了。 “对不住,小姐,小的初来太子府,怕生生,不敢多言。” 说这话时,南灵沁垂下头,当真一幅惶恐之态。 那小姐不仅不见好就收,还好像喝上瘾了,“还不敢多言,我看你就是想看本小姐的笑话,说,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怕我得到皇上另眼相看,所以在这凳子上做了手脚。” 南灵沁听着面前女子的咆哮,心头实在无语。 感情,她这是加入了宫斗。 “够了,沈小姐,这是太子府,皇上还在处理朝事,你的声音已经过大了。” 听雨一声重喝,那女子当下一噎,可是,他是相府的小姐,何曾被人这般呵斥过,且还是一个属下,又对着另外几名女子看好戏的目光,心里气难平,“你不过是个护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作威作福的说我,我看,是不是你自己对皇上心有觊觎故意在这里为难我们。” 不错,还挺聪明,想一语引起公愤。 果然,另四名女子豁然看向听雨,已经有着隐隐愤怒之势。 “沈小姐如果不想坐,不想吃,可以先行离开。” 听雨不卑不亢,端得是荣辱不惊,这无端的架式,就足够叫那沈小姐还有另几名小姐顿时收了视线。 走,才不走呢。 爬上龙床就是未来皇后了。 沈小姐不甘被人如此对待,连想换衣服的欲望都没有了。 可是,几人这一静下来,拿起筷子,看着面前这通红一碗,眼睛都直了。 方才是又冷又饿,闻着是香,可是这定睛一看。 辣! 太辣! 超极辣! 这…… 如何能下口。 “怎么,几位小姐不想领受太子的好意?” 听雨道。 南灵沁在一旁看着都要笑了。 好像忽然之间,感觉好多年没有这般开心一样。 下意识敛了下眉,南灵沁将食盒拿开。 一旁,听风不禁眸神一闪,为什么方才侧眸一瞬间,看这小厮动作竟有那么一分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想不起来。 敏感的感觉到听风的注意,南灵沁忽而敛眉,暗道自己方才差点失神露出马脚了。 听风和听雨可都不是小角色的。 “听雨姑娘,我……不太饿,可以不吃吗?” 而此时,方才那个想教训南灵沁又想给听雨下马威的沈小姐最先败下阵来,开口时都哭了。 也不知是被辣的,还是真的想哭了。 一张本来水光色泽的樱桃小嘴已经红胡胡一片,都肿了。 “不饿吗,可是皇上说了,必当是要好好款待你们的,纵然你们做不成未来的皇后,可是也是不能够亏待的,你这不吃了,这可叫属下如何向皇上交待啊,而皇上又如何向太上皇,向你们的父亲交待呢。” 听雨那冷情的眉眼上,逐字逐句的,硬是叫这几个小姐半天吭不出一个声儿来。 脑子再笨的人此时也看出来了,太子这是故意惩罚她们的呢,要么就在这里受罪,要么就立马离开,而且不对外说半句坏话。 这…… 都想做皇后,不说一宫之首,母仪天下,就说太子那世间独有的容颜,那云端墨华,就是日日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啊。 于是乎,几名女子一咬牙,一股气,开始埋头吃起来。 火红红的菜喂进嘴里,南灵沁都看得蹙眉。 一旁听风与听雨也明显一怔。 这…… 按理说,这些个娇滴滴的小姐都被整到这分上,也差不多该知难而退了吧,竟然,还真的是无畏啊。 没办法,皇上的魅力太大啊。 这么辣! 听雨和听风眼神交汇,“这白掌柜是认真的啊。” 毕竟,这冒菜他们也是吃过的,这何止是一般的重辣,超级变态辣了吧。 然后,其中一位终于放下碗,面带喜色的还没说就来一句话便晕倒了。 辣晕了。 听雨摇头,当下命人上来将她抬走。 剩下四位小姐倒是厉害得紧呢,辣得眼泪簌簌落的也强撑着。 南灵沁心里对这些个女子默默点了根蜡后,开始在听风的示意下收拾碗来。 戏看完了,可以走了。 “皇上驾到。” 刚收拾好便闻一声通传,随后一道墨色身影走了进来。 听说,登基第一日宇文曜就没有着黄袍,当时就引得百官震惊,然而,宇文曜只两袖一挥,一声,“上奏”便叫满朝大尽皆不敢言。 之后,宇文曜不是黑衣就是白衣,也从未穿过那本来就属于君王独有的明黄龙袍,然而,再也没有人提过这事儿。 此时,他就着月色走来,头束玉冠,墨发如绸,长身如玉,精致的五官如同展开的画卷,浓浅两相宜,叫人只觉得好像天地都成了陪衬,眼中只有他,只能有他,看着他,能忘记呼吸。 那随着脚步而轻拂的衣袍摩擦声都似都似花开之乐。 只是…… 他周身的气息却是如此的冷,再近一些,就叫人心神一凉。 南灵沁提起食盒的动作微顿,然后,退至一边,与那几名女子一起屈身行礼。 “皇上……” 宇文曜还未说平身,那相府沈小姐就已经娇滴滴的开口了,那泫然欲泣,那我见犹怜,配上那……火红红的嘴唇,这画面真是美得不敢看。 “仪容有损,送出去。” 然而,无情如宇文曜,冷声一句话,就断了那小姐所有念想。 想哭都来不及,直叫听风打晕给扛回去了。 还真是,不怜香惜玉呢。 另三名女子得仰皇上圣颜,却是呼吸都快要忘了。 南灵沁在这一瞬间明白,色狼,不止是形容男子的,还形容女子。 宇文曜双手负后,这才走了过来,错过南灵沁身边是,眼睫似乎动了下,又好像没有。 “你们还不走?” 宇文曜凤眸一挑,看都不看前面三名女了,便已是驱赶之意。 得,周下空气瞬间冷凝三千尺,主子来了,连敷衍都不必了。 “皇……皇上,臣女是太上皇叫来,说是伺……伺候皇上的。” 开玩笑,都熬到看到皇上了,这个时候走了才是傻呢。 “伺候?” 宇文曜视线倏然落在开口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看起来还想和宇文曜来一个深情对视的,结果刚一抬头,人都还没看清,就只觉得,一道寒风叫她遍地生寒,不敢动弹。 “你们都是官中小姐,竟然跟朕说伺候。” 宇文曜近乎讽刺的语气,叫三名女子当下不敢开口了。 南灵沁觉得,这眼下是没什么事儿,只想着,一会儿八成就跟这三名小姐一起离开吧。 “你是天下一味新来的?” 正想着呢,冷不丁的宇文曜的声音响起,看向南灵沁,幽深难测。 …… 而就在方才南灵沁跟着听风进入太子府没多久。 听说了消息的秦巽急忙跟过来,正好与行至半路的柳云洲打了个照面。 “你方才叫人来与我说,是真的吗……” “是真的吧,逸世子说的,不会假。” 柳云洲道。 “太好了。” 秦巽看向太子府的方向,眼中隐露激动。 “也不知道今夜会如何。” 柳云洲看着天际远空,几分复杂的向柳府而去。 秦巽在原地站了好半会儿,这才转身离开,目光一瞥间,便见前方小巷里有人影飞快一闪而过,极其诡异与可疑。 面色紧拧,秦巽不加犹豫,当即追过去。 “你不是……五公主?” 一直追到小巷尽头,秦巽看着站在那里的女子,极其震惊,“五公主,不是死了吗……” 在他理解的是早在当日皇上宣布时,她就是死了的。 “我可没死。” 开口说话的正是五公主宇文清月,她冷唇相讥,眉目间带着冷意,“倒是你,很快就要死了。” 秦巽闻声顿时戒备,瞬间后退数米之远,与此同时,两位隐藏在暗中的贴身近卫当即现身,一前一后护着他。 “呵!”宇文清月冷笑,“找死。” …… 太子府。 南灵沁低垂着头,“……回皇上,嗯,是的。” “可有娶妻?” 宇文曜道。 南灵沁微懵,她此时男小厮打扮,当然是被当作男子,不过,这问题…… “回皇上,小民……” “朕把这三名女子赐给你如何?” 南灵沁听着宇文曜的话,瞬间愣滞,“皇上,这个……” “皇,皇上,臣女不愿。” 看吧,南灵沁都不用拒绝,那三名女子已经要宁死不屈了。 正文 49章 一纸婚书 三名女子齐齐跪倒在地,眼含泪,神悲切。 “既然如此,天色也晚,今夜,你们就且在这里住下吧。” 宇文曜突然一句话,三名女子一听面上一喜,可算是苦尽苦来啊,住在太子府啊…… 住在太子府就有机会啊。 南灵沁听着宇文曜这话,却是心神一抖,眉目都冷了下来。 宇文曜突然这么好说话? 悄悄抬眸想打量他的表情,却见宇文曜正看着她,那幽冷的凤眸噙着几分似笑非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宇文曜的手指着南灵沁,薄唇轻启,“今夜你们就好好伺候他,明日一早朕会着人送你们回去,你们也大可放心,你们的亲事朕也会做主。” 宇文曜此话一出,三名女子花容色变。 南灵沁也差不多变了脸色,这什么跟什么。 “皇上……”南灵沁作着小厮的声音甚是惶恐,“小民……小民阳虚,这这这……自来多病,不能行……人事的。” 她这一说,那三名女子顿时松了口气。 “是吗?” 宇文曜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穿巡一遍,视线幽冷,眉目更端沉重,“倒是遗憾了。” “谢谢皇上体恤,那小民这就告退。” “那你跟朕来吧。” 南灵沁作势要退,却被宇文曜一声命令打断。 南灵沁心下惴惴,抬头悄悄看着宇文曜,他眼神平淡,没有半点波澜起伏,所以她确定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她,当然,她也对自己以云术异容万分自信的。 “皇……皇上,白掌柜的还等着小的回去呢。” “跟朕来吧。” 宇文曜这是不容违逆的命令了。 听风和听雨当即上前。 “几位小姐请吧。” 几位小姐学懵逼呢。 “几位小姐还想留在这里伺候……” 听雨话未落,几名小姐立马提着裙子,慌急慌了向前走。 然后三名女子就这样被请出了太了府。 “我……我方才没听错吧……皇上,皇上竟然是有着……龙阳之好……” “啊啊,我不要听,不要听,皇上这样的陌上人如玉,为什么……” “嘘!快别说了,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不能再说了,赶紧走。” “对对对,不要声张,我们当什么也不知道。” 隐在暗处的听风听着三名女子的对话,眉角抽搐几下,这才一闪身进了太子府邸,直朝太子所住屋子而去,刚要抬手去敲门,便被突然出现的听雨拦住。 “你做什么?那三位小姐走了,也不会乱说什么,我要向太子禀报,可以把那个小厮放走了。” “你以为……太子如果想要赶走几个人,需要利用一个小厮?” 听雨眼含深雾,轻幽幽道。 听风一愣,瞅着听雨,面露不解,“你几个意思啊?” 听雨冷眸一挑,面目多了一分暖色,“见你平日里挺聪明的,今日倒是蠢了,你觉得这普天之下,除了灵沁小姐,还能有谁能入得了皇上的心,还有谁,能近得了皇上的身。” 听雨一语落,听风顿时福如心至,茅塞顿开,面带惊喜,“所以,那个小厮……对!” 听风猛然想到方才那小厮下意识的敛眸动作,顿时明白过来,当下远远的对着太子主屋方向看一眼后,立马后退数米远,自个儿喃喃着,“不能打扰不能打扰。” “当然不能打扰,上次在邺城灵沁小姐已然知道皇上当初那般对她的真相,只是,一个太过固执,一个太过……” 听风沉默。 忽的,听雨看向不远处,低声一喝,“何人?”听雨长剑一挑,定睛一看,“白掌柜……聂庄主……” “看你们方才说得那般热闹,那也就是说,南灵沁明明收拾得我和白玉都认不出她来,可是还是被皇上一眼看穿了。” 听雨不知聂醉儿真正用意,神色几分戒备,却还是道,“自然。” “哦,那我们就放心了,总归皇上不会伤她就行。” “皇上自是不会伤害灵沁小姐的。” “嗯……” 聂醉儿上下看一眼听雨,然后几分无奈的摇头,“长得倒是不错,可惜缺少了女人味儿。” 听雨…… 聂醉儿也不多话,轻抚脸颊,摇摆着柳蛇般的身姿,打一个哈欠,看着白玉,“走吧,我们回去睡觉。” 白玉…… 睡觉? 聂醉儿叫他和她一眼睡觉? “……好,好啊。” “你脸红什么,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别想多。” 聂醉儿摆摆袖子,足尖一点,香气还在空中弥漫残留,人已经没了踪影儿。 听风和听雨看着还怔在原的的白玉。 “看着我做什么,是她误会了。” 白玉有些下不来脸,当下扬头,一脸正气,随后也悄失了。 “我说什么了吗,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好吗。” 听风很无奈。 听雨白她一眼,“傻!” …… 而此时,太子府那雅致的主屋里。 早已为皇上的宇文曜正躺在软榻上,看着跟进来的的南灵沁,轻宽袖,容然浅淡,“杵那里那么久不累吗?” 南灵沁咬了咬唇,“太子,小民……性好女子,不喜男子。” “朕不睡你,只是叫你过来一些。” 宇文曜道,轻敛浓睫,端得是骚情无比。 南灵沁呼吸一滞。 室内明亮,被夜明珠照得如白日,明珠光华照在宇文曜那玉白一般的脸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叫人想要伸手去这精致绝伦的脸上去摸摸看。 南灵沁站着没有动,心跳却似乎快了些,那种有力的心跳在此时就好像在唤醒着什么,有些被她刻意压制的记己,突然在此时,如电影幻灯片似的,在眼前一点一点闪过。 的,眼前有风一动,带着她猝不及防的往前扑去。 轻撞一声,南灵沁就样直直的摔倒在那里,如果不是她反应快,一手按住了宇文曜的胳膊,一手扑在那软榻上,半个身子撑着,那眼下是要摔一个好看。 “宇文曜!” 南灵沁这一瞬间终于怒了。 如果到现在她还看不出来,她就要傻了。 豁然抬头,对上那双近在咫尺凤睥,怒意狂风,“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看到你吃醋,我恍然间觉得,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过去。” “过去毛线,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你固执你的,我过我的,两不相干。” “那你为何要来太子府?” 他问,眼神灼灼,一瞬不瞬,是倾水般的温柔,是火焰般的炙热,那里面有浩瀚大海,有无垠天空,而正中,映着一个她。 “你为什么认出我来?” 南灵沁声调低了低,她想不通这个问题。 “因为是你。” “你……” “启禀太子,方才宫中太上皇传来信,说是找你有急事相说,还说,如果你不去当会后悔。” 拢人声音总是出现得不合时宜,又让人拒绝不了。 宇文曜眼睫一动,忽然起身,理了理入衣襟,好似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走到屋门口时这才回头看着南灵沁,“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嗓音好像突然暗哑。 “为什么要等你?” 南灵沁冷目。 “你自己送上来的。” 宇文曜说,似乎有些恶狠的意味,即使尽量处理得不要刻意,可是仍然收进了南灵沁的眼底。 门关上。 南灵沁自软榻上站起来,宇文曜,你当你是谁?当我南灵沁又是谁,呼之即来,召之即去? 南灵沁开门,作势要走,却见听雨出现。 “你拦不住我。” 南灵沁身着小厮的衣裳,却已经换回了她本来的脸,看着听雨,周身清寒。 “灵沁小姐,属下只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雨微微拱手。 “我不去。” 南灵沁拒绝。 “请灵沁小姐相信属下,只要你去了,就一定会有答案。” “答案?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家主子的命与皇上系在一处,你家主子也早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至于我呢,他自以为是的给安排了一条他以为好得不得了的路就可以了。” 讥笑庙讽刺,南灵沁觉得无比好笑。 “不是的。”听风摇头,“灵沁小姐,有些事,属下觉得,你需要知道。” 南灵沁敛眸,神色一收,“那你会死吗?” 南灵沁看着听雨不不明所已的样子,又道,“上次,紫河和我说了些我不知道的事,她怕誓言反噬,所以,她自杀了,在我面前。” 南灵沁看着听雨,“虽然和你交情不是特别好,可是我并不想让你死。” 听雨心头感动,姿态却更加恭敬,“回灵沁小姐,不会,顶多被皇上处罚幽禁。” “那去吧。” “小姐这边请。” 听雨将南灵沁带到了一间上着锁的屋子,不过,听雨以剑一挑,锁落,门动。 “这屋里有什么?” “灵沁小姐,你进去就知道了。” 南灵沁看一眼听雨,须臾,推门而进。 顿时风吹宣纸轻作响。 明珠华光,一幅一画着她脸的画象贴满了整个屋子。 “属下先退下。” 听雨退下了。 南灵沁看着屋内一物一景。 第一幅画象都有日期,正是从她离开北荣后的每一日,每一日……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心间关闭的海洋好像突然打开,南灵沁坐在梳台边上,这梳妆台,竟也和她住在将军府时那全一模一样。 抬手轻抚着,就好像过往的岁月在眼前一一浮现。 南灵沁的眼神定在了那个屉子上,忽而抬手拉开,里面东西倒是与以往不一样,只安静的躺着一个紫然镶金丝的小盒子,看上去分外珍贵,盒子未锁,轻轻一抬就开了。 而里面竟然只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张纸。 一张随着时间风月的积演微微发黄却依然保存完好的纸。 南灵沁眼睫忽而一动,两指拈起了那张纸来。 一打开,竟是一纸婚书。 要娶的是宇文曜,要嫁的,是……她南灵沁。 小小一张纸,篇篇洋洋写得清楚而浓情饱满。 一介草民宇文曜,求娶南齐公主,南灵注为妻,可愿? 愿! 在这个字的后面,正好就落款着南灵沁的署名。 署名的字迹时间,与其他字迹显然不是同一时间所写。 而那类似的鬼画符一般的签名…… 南灵沁如此的熟悉! 如此的熟悉! 某些被纱遮住的事实,终于在脑中透彻。 平地惊雷,惊了心。 泪水忽然自眼眶滑落,轻莹的滴透在那一个“愿”字上。 宇文曜? 董老? 宇文曜,董老…… 火烧之后,在地道里背着她,带她出去人是董老,原来也是宇文曜。 给当时的他们指点离开北荣之路的,是董老,也是宇文曜。 落入雪崖底,寻到她,陪她在寂静冰雪夜里待着,给她运气的是董老,也是宇文曜。 他给她留下治咳疾的药方,让她的咳疾一日一日的好起来…… 原来,他从不曾离去,她的每一个落魄与需要的瞬间,每一个她无能为力的时候,他都在她的身旁。 可是,他不说。 他如此固执与倔强啊,一理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便什么也不说。 她曾经摸过董老的脸,都看不出任何异样的…… 对了,人皮面具。 那是他还曾给过冥澜一个人皮面具,若不是知道那面具下是冥澜,她都完完全全看不出来。 南灵沁紧紧的盯着那纸“婚书”,百感交集,滋味复杂,又哭又笑。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她不喜的,董老恰恰也不喜,所有以才会有那么巧的帮秦起施针,在自己需要打造自己的实力时,他出现给她建议…… 董老远比太子对她好,且还要早…… 所以说,太子在告白前,就已经爱上她了吗。 是自己太过蠢呢还是一直没去往这边想。 南灵沁闭眼,又睁开,一切真相就在眼前,她忽然水深火热。 眸光一撇,又见另一边一个抽屉,当下也下意识的去拉开。 入目所及之物也叫她心神震诧。 这不是那日,她与许怡然逃脱北荣杀时,在一处小城里算命时算命先生要她写的字吗,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那日,在中军大帐里里,她扮成小将在他那张画上画的男子五官吗…… 这不是那时,黑暗中,打斗离开时,他撕扯下的属于她的一截衣袖吗。 这不是…… 都是与她有关的物什,都是她离开北荣后与他相交的每一个瞬间。 所以,他不爱她吗,他真的心如止水吗。 还是早就爱得不能自拔! 冬风寒冷,屋内温暖,忽而,身后多了一道气息。 “你……来了。” 如此熟悉的声音,带着某种浓浓深处秘密被撞破的眷恋与不舍,还隐有几分难堪。 “是啊,我来了,我现在才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南灵沁一点点的转身,看着宇文曜,“所以,宇文曜,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推开我,说出利用我,不爱我的话来。” “我……” 宇文曜终于词穷了,如果说那时在皇上面前被她知道他为何让她离开北荣的原因时,他还能自信的拒绝她,说什么利用,那现在,他无言辩解。 “沁儿……” 他唤。 “对不起。” “对不起?” 南灵沁看着他,忽而放下手中的东西,“那便对不起吧,毕竟,如你所说,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而我,最多也就是欠你一句感谢而已。” 她的语声凉凉的,如同一块冰石,强硬的塞进宇文曜心里,叫他一瞬头脑发懵,再抬头时,门已开,而南灵沁站在在门口。 “不,沁儿……” 他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湿润瞬间沾了她的脖子。 “哭吧,哭完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别走。” 那种刻至骨血的爱,那种压抑得太久的爱,如今终于在此刻崩塌,且一发不可收拾。 南灵沁没有动作,只是动不动的任他抱着,声音低低响起。 “那日我差点被黑布水欺负时,在那一刻,脑中想了许多,而出现在最多的,直至最后我也不想忘记的的身影,是你……” “那日我刺你一剑后,陷入昏迷,我做了许多梦,梦里我看到如你一般的少年模样……” 南灵沁轻笑,苦涩,“知道吗,他和我一起游玩,那是在一处后山里的日子,那是我因为犯错,而被罚关在后山的日子。” 南灵沁退开一些,抬头看着宇文曜,眸中冷而悲凉,“宇文曜,我一直以为,只是许怡然曾对我使了云术,让我忘记了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却不曾想,竟还有你……你也对我做做过同样的事……你当年既然拿剑指着我,以我失忆而威胁许怡然,后面却又为何靠近我,爱上我,帮助我呢?” 宇文曜身形一僵,瞳仁紧缩,就好像这一瞬间,所以面纱被人彻底解开。 而提开那个,还是他最想瞒住的那个。 “你锁了我的记忆,也锁了你的记忆,从此,形同陌路,是吗?” “沁儿……” “只是你没想到,你会再次爱上我。” 黑夜里,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两个人儿紧紧相拥,悔不已的是宇文曜。 听见与听雨互相对看一眼,忽而此时那久而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不管如何,太子终是说出来了。 二人正要退下,就看到了宇文安。 他没有说话,只是往那书房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正文 50章 让我吻你 书房内,南灵沁任宇文曜抱着,一动不动。 风自窗隙里吹进来,扫走一片温暖,带来一丝清凉,叫人心绪复杂而澎湃。 那是挤压太久的的东西,除了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她怕太过心痛的她失了理智,会立刻去杀了北皇。 天光月色隐退,好久,宇文曜的双手方才松开一些。 “宇文曜,你要不要试一试。” 南灵沁浓睫轻微颤着,看着他轻声开口,又带着某种肯定。 宇文曜凤眸幽深,一片水渍莹润,激动,欣喜,意外,面上竟又难得几分不自在。 他也想她得紧,日思夜想,魂牵梦萦,想着这一生,只要能抱着她,拥着她,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一起看云卷云舒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沁儿,我也想要你……” 他的浓睫浓敛,桑音低哑,带着某种吸人沉沦的气息…… 南灵沁眸光一晃,福如心至的想到什么,抬手一把推开宇文曜越加凑近的脸,“宇文曜,你精虫上脑啦。” 她轻喝,看着宇文曜那瞬间呆滞的脸,退后一步,几分无语,“我说的是用云术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开这蛊毒。” 闻言,宇文曜面上豁然间正色起来,眼中情色退去,极其严肃的摇头,“不可,你的体内云术越强,就对你窥破云族奥妙越有利,届时血液倒流,就可以将你体内的毒彻底化解。” 他言辞凿凿,显然在这件事上不退半分。 南灵沁微抿唇瓣,眸光冷了一分,瞧着他,“宇文曜,北皇如此芨芨营营的想抓到我,要想要窥破云族异术,难道你就没想过吗,如果真的窥破了云族异术,得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之术,你就有救了。” 宇文曜闻言,面不动半分,坚定反对,“不是的沁儿,以前我听你娘云姑姑说过,云族虽然与寻常人不同,生来便有云术傍身可谓内力,可是,一切有违天理的事情,必当反噬,自食恶果,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尝试,而且也不会成功的。”宇文曜话落将南灵沁紧紧的拥在怀里。 “我的所有好运气都拿来认识你了,与你相爱了,不敢再期待别的,所以,请不要做这种不可能的尝试。” 低哑醇厚的语气,切实表达着他的情绪。 “所以,就让我看着你死去。” 宇文曜突然抬手,落在南灵沁的额间,光洁的额头如同明月嵌进他的心中。 只一个眼神,一道来自她的气息,就能叫他投降,他俯身,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 本想浅浅印下,可是薄唇一触,若暖玉生温,撩动心尖儿,呼吸加快,一切便那般自然而然的不受控制起来,大手向上掐住了南灵沁的手,在她想要挣扎时,猝不及防的又抱了她的腰,将她抵向墙边。 “宇文曜你想干嘛?” 南灵沁是有气的。 “吻你。” “滚,你当我是……” “沁儿,让我吻你。” 他嗓暗暗哑,某种危险的不受控制的东西倾刻压来,那浓黑深欲的眼神仿佛是压抑太久的锁链,一朝得到释放,缠粘得能吸人沉沦。 吻,悉数落下,轻轻点点,如轻雨,似春风,是在吻她,又像是在一点一点的舔舐着一点一点他曾留下的创伤。 心头伤,化了一江春水。 南灵沁僵硬的身子软了一些,轻轻闭上了眸,心头却是一派清明。 宇文曜,你真的能沉沦吗? 温暖的屋内暧昧缠绵,吻到深处,宇文曜放开了南灵沁手,却将她压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呼吸纠缠,肌肤相贴,“沁儿,沁儿……” 他唤,一声一声的轻唤。 他不让她动弹半分,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似的。 那双眸含得带雾,映着万里江河里面,装着一个她。 “那你是爱曾经的我呢,还是如今的我呢?” 南灵沁还是问了出来。 “爱上你之后,记忆方才解锁,而不管是曾经的你不是如今是你,都是你。” 一滴泪,似乎润了他的眼,宇文曜唇瓣轻颤忽然停止了亲吻,他看着她,眸光如水,温柔如初,“沁儿,原谅我……” 然后,他轻手一点,袖中似有淡香而出。 “你……” 南灵沁面色一变,下一瞬,两眼发黑,只听到宇文曜柔声道,“沁儿,我们终归不能在一起。” 宇文曜将南灵沁紧紧的搂在怀里。 窗户突然一动,有寒风而入,有人站在那里。 “来了。” 宇文曜看着来人,然后,轻柔的将南灵沁递给他。 来人却没有很快接住,而是看着宇文曜,“这么固执真的好吗?” “不是固执,是想让她忘记,你说得对,让她带着恨活下去很难,所以我不想再掩藏,将一切真相说出来,但是……我不想让她死去,不过,许怡然,我也不会将她托附给你,此后,她的心要如何走,是她的事。” 这话,可真是直接的伤人。 也就是说,你许怡然不一定就能走进她的心里去。 来人正是许怡然,白衣月华,对上宇文曜的墨染端华,却陡然跟着生出些许落寞来。 “宇文曜,如果你死了,她不会开心的。” “她会渐渐忘记的,毕竟,我做了这般多她不喜的事,就方才迷晕她这一茬,就足够她比当日我火烧她还要记恨,所以,她会讨厌我的。” “如此虐你自己,不难受吗?” “难受,反正我会死。” 许怡然眸光轻动,伸手接过南灵沁,她睡得如同婴儿,浓睫覆下一层阴影,恍若不识人间烟火。 “她好久没睡得这般安详了。” “是香木子,我精心调配的,我知道她近些日来都睡不好,这香能让她睡上几日,且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宇文曜说着话,视线却从未自南灵沁脸上移开半分,须臾,苦涩的笑了,“以后,看着她好,便是我的好了。” 许怡然看着宇文曜,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下一瞬,已然带着南灵沁消失在原地。 窗户半开着,院里百花迎风招展,唯那一株寒梅开得灼灼明艳。 院外不远处,宇文安不知合适出现,站在那里,那惯是阴冷沉色的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空洞落寞。 …… 北荣都城。 一日后,夜,南灵沁在一家客栈醒来。 体内云术在升华叫她体质与常人不太一样,见她比预计中醒得还要早,许怡然显然也极是意外。 “是他把我交给你的。”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许怡然收起正翻阅着的书,清润眸光一颤之后,落在她身上,“嗯。” “呵!他以为他很伟大吗,我都还没有说过要远离他,没说他强吻了我,抱了我,亲了我,凭什么他就一副自以为是以为我好的理由把我推走,他宇文曜当他是谁啊。” 南灵沁越说越气,陡然一掌对着那床榻轰然拍下。 “轰——” 床塌,屋倒。 一声巨响,若不是许怡然抱着南灵沁闪得快,只怕二人就要栽在这里了。 “啊,那是怎么了……” “客栈坍塌了呀……” “这……晴天白日的也没打雷啊……” 身后议论声渐远,许怡然已经带着南灵沁停在了一处小树林里。 “我给那客栈留了银子,是个聪明人都不会节外生枝。” 许怡然道,是想叫南灵沁放心。 南灵沁看他一眼,眸中少了温浅,多了恼意,“怎么你现在也成了宇文曜的帮凶了吗,也帮着他来对付我,和他串通好,把我带走。” “小沁!” 许怡然这个向来清润如风一般的男子,此时此刻也终生了怒意,“这天下间,纵然就是南皇你的父亲要帮碰上他,我也不会的,你最懂。” 南灵沁这是真的戳到许怡然的窝了。 南灵沁见许怡然如此较真,心头怒意蓦然退了下去,瞧着许怡然,情绪也平息下来,叹了口气,“许怡然,对不起。” “不怪你。” “你总是这般轻易原谅我,会叫我习惯对你发脾气的。” “你不会。” 南灵沁眼睫一动,轻敛眸色,“许怡然,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宇文曜曾经用云术封锁我记忆的事。” “几日前想到的,不然,凭全他八岁就闯入天机殿,不可能在之后不去天机殿毁了关于云族的一切。” 许怡然说到这,浓睫敛了眼眸一层暗光,手指屈起,将懊悔藏进了心里。 如果当初,他早一点出现在小沁面前,早一步是不是…… “许怡然,你说,多么可笑啊,兜兜转转,如今却是这番局面,而我,还是这般爱他,入骨不得忘。” 南灵沁看着天边那轮圆月,夜色下笑自己的不干脆,嘲笑自己的不果断。 明明那般恨,明明那般恨的。 “我爱他不可否认,在那时他为了救我,疯了般的屠了几百人时,我当时想的不是南齐如何攻打北荣,我要如将他踩在脚下,而我想的却是……我愿意用我余生之命,换他眉头那一瞬间的舒展。” 许怡然一滞。 这是这般久以来,小沁第一次真正的在他面前袒露心扉。 所以,就是他晚了吧。 因为他的晚,而叫小沁看透了自己的内心。 当日,他如果早一些,是不是…… 一切都不一样呢。 许怡然终是没有勇气问,怕听到让他连守在她身边勇气都没有的答案。 “这是冥澜回到薛家后传来的消息。” 少倾,许怡然侧眸敛住心绪将信递给了南灵沁。 南灵沁打开一看,面色微微变了变。 “还有,椎达木带着人正向着北荣而来,想来是寻找安尚宁的消息,但是,他一来必是多添乱子。” “他只想找到安尚宁,失去才懂惜是如今的椎达木,不像宇文曜,猪一样的脑袋。” 南灵沁好像一提到宇文曜就气得不行,抬手不自觉的抚了下唇,更是恼怒不已。 “是他爱你。”许怡然不得不帮着宇文曜说话。 他曾想过,如果是他这般境的,他会不会这样做,会不会以自己之死,换心爱人之生,换天下人之生,他想了很久,可能也会,可是……也只是假设而已已。 “爱我……呵,这爱可真自私。”南灵沁却是冷笑兼而轻视。 “自私吗,为了你,他可以舍弃天下不顾芸芸众生性命,为了你,他又可以舍弃自己,换天下人生,给你锦世繁华。” 南灵沁苦笑,“可是,我的身边若没有他,锦世繁华,呵……” 南灵沁冷笑,看着许怡然,星眸清冷,“你告诉我,又有何用,难不成我要做女皇帝吗。” “我想,这是他认为的能给你最好的。” “许怡然,你们男人真是奇怪的物种,你们根本就不懂,不明白,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不明白她…… 南灵沁转身要走,手腕却被许怡然飞快的拽住,“别去,你现身处北荣,你的出现就是给他找麻烦。” “怎么,他已经做好了要与宇文舒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吗,还是说,已经大开宫城,待我领兵攻之了。” “小沁……” 许怡然一叹,“当务之急是那五万云族之人,你得送他们,回家啊。” “我知道。”南灵沁抽回手,闭了闭眼转身,“我去找他们,不必担心。” “我在天一味等你。” …… 一个时辰后,月华阑珊,南灵沁站在那处悬崖边上,数月不来,这里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就是那草那树好像都不曾多长高一些。 青幽华现,四下一派清冷寂静。 然后,南灵沁纵身一跳,瞬间淹没在云遮雾绕之处。 砗磲此时正坐在一方树上,已经夜深,她却并没有放睡。 北皇安排巡逻的人一队一队走过,而她如同与这夜融在一起似的,眼神呆滞,失了光泽,然而,技术这般,她的一双眼仍是看向那悬崖的方向。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她能感觉到,她的小姐就要到来了。 “你是何人?” 倏然的,身后,传来一声冷喝。 砗磲身形一抖,当即回头,看着夜色下正走近的女女,然后,她的脸上露出激动笑意,“小姐,你来了啊。” 一声轻唤,亲近而熟悉的语气,可是那声音,那头发,那双眼…… 那曾经韶艳芳华的,水嫩肤白的少女如今,竟成了老妪。 南灵沁面色大变,脚步一顿,整个身体都不能动了,呼吸也突然紧滞。 “砗……砗磲……” “小姐,是我啊。” 她还是一贯的青衣小衫,扎着两个发髻,可是她的脸如此苍老,她的眼如此浑浊,近乎七老八十的老态。 “你……” 南灵沁不敢相信。 “小姐,看到奴婢这样,你该要高兴,奴婢也高兴,因为,那说明,你距离窥破的云族之秘更加的近了。” “为什么会这样?” 南灵沁摇头,她不相信,她激动的上前抓住砗磲的手,“你说清楚。” “小姐,你当是知道的吧,云族之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体内的云术是我所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快说,我要如何能治好你。” 砗磲微笑,面上那苍老的皱纹折叠的厉害。 “小姐,奴婢早就与你说过,奴婢并不年轻了……奴婢不止不年轻,其实,应该是早就死了的……” 砗磲看着南灵沁道,“任何违背天理的事都会遭报应,这是你娘曾经说的话,这也是事实,我当年落难于深山中是得你娘相救才能死而复生同时容颜不老,可是这般多年过去,随着她的死,我知道,她在我身上留下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那日你离开,我暗中对你作了手脚,将所有都仅剩下的灵力都给你了,它们会帮助你,更加快速掌握云术。” 南灵沁好像忽然间就平静下来,“我想起来了,那日我落崖,在山洞里,醒来后忽而灵台清明,是你……” “是的,小姐你不要难过,我虽老了,可是还能活一段时间呢,而且我也是本就该老了的……” “可是,可是……” 可是,你是比别人老了不止一两倍啊。 南灵沁轻轻拉起砗磲的手,眸中突然湿润,“砗磲,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砗磲一点不伤心,不难过,摇头,“不傻,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我的生长原因,我本是不近人的,宁愿死也不近人,而你娘,她曾为了让我活下去,竟在救了我之后还守了我三日三夜,在寒冬雪夜不吃不喝的守着我三日三夜,比起她对我做的,我对你不过是将她给我的还给你而已,我并没有失去什么。” 南灵沁摇头,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命运总是这样和她开玩笑。 云术! 生死! 反噬! 苍天是何其公道又何其残忍。 “紫河死了,不久之后,你也会离我而去是吧。” “小姐,生老病死,分聚合离,奴婢知道,你心里是比我还要清楚的,你只是不想接受而已,但是,事到如今,有件事我一定要说,否则,他日,我就算是死了,我也对不住你。” 正文 51章 他推开了我 空旷的悬崖底风声犀利。 砗磲声音苍老而轻缓,“当日,太子火烧你后,我曾刺杀于他,纵目睽睽下太子要有防备,刺我一剑…可那一剑,他是故意刺给别人看的,我后来能活着出现在你面前也是他救的,只是那是的太子他不让我告诉你。” 南灵沁闻言,眸色一紧,星海泛滥,却又并不意外,当得知一切真相后,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不觉得砗磲会瞒着她。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南灵沁问,她声音发沉,只有她知道她此时那颤抖的心情。 如果当初她知道真相,她会去质问他,会想通所有关键,会… 她和宇文曜或许不会到今天这般境地,即使注定他要死,至少,她不会那么恨他。 是,宇文曜赶她走,不要她,他言辞坚决,面色铿锵,一意孤行,固执己见,可是她知道,在他亲吻她时,在他颤抖着唇瓣痴缠着她的呼吸时,她感觉到了,他要死了,就算宇文舒不作任何,他也快要活不成了。 他体内气息紊乱,真气乱窜,他不想死得难看,还是在她面前。 “小姐,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心里也有我的自私,当初宇文舒那般对待你娘,让你娘死得那般…我恨,我恨宇文皇室这些魔鬼,太子是很好,可是就算以后你们在一起,那你娘的仇呢,你们之间永远会横着这一个亘,我想,这一点,当初的太子也是知道,更何况,他也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啊……” 南灵沁看着苍老的车去,须臾,轻闭了闭眼,嗓音暗哑而低迷,“我不怪你!”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背负,她不能要求任何人。 砗磲看着南灵沁,没有意外,没有愤怒,那般平静,却叫她眼眶湿润,“小姐…”砗磲紧紧的靠在南灵沁的肩上,“其实,还有…关于董老,我曾经在董老不该出现地的方遇到过他,他的气息,和太子……那是来自我祖先传承的本能感应,后来这般多日,我左思右想,也几乎是肯定了。” “是他。” 南灵沁抬手,轻拍着砗磲的背,语气轻缓而肯定,“是他,每一次在我需要时,董老,就是宇文曜。” “……小姐,你知道了?” “就在一日前,我得知了真相,可是,宇文曜推开了我。” 南灵沁抬眸,目光在这一刻幽深而空远,沉甸甸的直叫砗磲心情沉重,听南灵沁又道,“如此固执的人。” …… 太子府,书房。 “扑——” 一口鲜血突然喷洒在面前奏折上,宇文曜抚住胸口的同时门也在突然被人推开。 是宇文安,几步掠进来,面色着急,“是不是宇文舒又作妖了。”话声落就要转身冲出去,却被宇文曜抬手喝住,“别去。” “我若是不去给他点颜色看一看,他真当我们好欺负,好拿捏,时时就以自身威胁着你,让你难受,让你痛不欲生。”宇文安面色阴沉,眸中带恨,“我分分钟都想找了他。” “杀了他我只会死更快。” 相较于宇文安的急躁暴怒,宇文曜反而平静异常,抬手拿出丝帕擦尽唇边的血迹,“到底,是反噬了,当初为了不受他控制制了许奇药反过来制住他,如今时间过久,也不过是药效已失而已。” “那你就要我这样看着你在这里痛苦吗?” “不会很久。”宇文曜就像没事人似的,将方才那染血的奏折放至一旁,然后取出另一本继续批阅,同时漫不经心道,“如今,南齐兵将正直逼都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城门,到时我也就不用痛苦了,看她登高荣华,看她报大仇,让我们的好父皇在天下人面前赎罪,我也可以安心的死去。” “是吗,然后,她会另嫁他人。” 宇文曜握笔的动作一顿,然后抬眸,对上宇文安那悲伤而讽刺的眼,笑,深凉,如同寒风凌迟肌肤,“那时,我已经深埋黄土了。” “宇文曜!”宇文安见不得宇文曜这般不争气的样子,又气又怒,更是恨,“如果当初中双生蛊毒的是我多好,也就不会……”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母妃,我早已拟好旨意,到时你与母后就是平民了,这一生终会有太平日子。” 宇文安眼睛发红,扶在门框上的手都要将那门杠捏碎了,“你都帮我和母后安排好了是不是,那为什么你不能再争取一下,南灵沁一理云术突破,或许那云族的起死回之术就可以救你的。” “云术彻底突破那日,她体内的毒便能解了,再有其他……世间万物违背常理自会有所反噬。” “你……” 宇文安突然用手在门框上重重一拍,眼色沉得可怕,“那你就不怕我不想失去你,而将她杀了。” “她是你嫂子。” 轻轻一句话,五个字,顿时叫宇文安周身所有怒意退去,面色紧崩,紧了紧手,终是退下去,刚走一步,又回头看着屋内,那明珠光晕下,看着那一丝不苟的脸,“宇文曜,那个死太上皇不能小看,他为皇这般多年必有诸许我们想不到的手段,更有多少我们未知的人手,还有椎达木几日前也进了北荣说是去找安尚宁,可是安尚宁一日未找到,他都是一颗不良之石。” 宇文安话落离开,而院子里,那棵被月华笼的大树上,一道身影这才落下。 宇文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停留。 余轻逸在院子里站着半响,这才走了进去。 “我的人跟着看到沁姐下了崖便没再上来。” 余轻逸说着话的同时,往一旁椅子上大喇喇一坐,桃眸闪烁,神色失意,“我以为,你会和沁姐和好的。” “然后让她见我一天一难看的死去?” 宇文曜放下笔,盯着余轻逸,“余轻逸,我不想那样。” “可是沁姐得多伤心。”余轻逸面上罩着阴霾,声音忽而轻了些,“她都不知道你比她想像的所知道的还要活不久了。” “其实我倒是庆幸我要死了,以前我是自以为一切在我手里掌控着,可以将所有一切真相掩盖,而今……一切被解开,即使活着,我和她之前总是会有着跨越不了的鸿沟,云族之人得知当年云姑姑死的真相会原谅我吗,会同意沁儿与杀族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吗,所以注定的,更改不了。” “你……” “太上皇那边你多派人看着。” “我真想一刀结果了他。” “不要冲动。” …… 与南灵沁分开后的许怡然正游走于一条偏僻小巷,没走多远便见前方,一名女子在低低哭泣。 “哼,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而已,想和我们抢。” 而在那名女子的身旁,几名衣装鲜丽的女子轻视冷讽的正离开。 风声萧寂,许怡然转身想向另一边而去,忽而又定下了脚步,转回头看着那正蹲在墙下哭泣的女子,微微皱眉,“你是兵部尚书的女儿……” 女子闻声抬头,睛睛微润的看着许怡然,眸中有着意外之色,“对,我叫李青茹,你是……许老师……” “不敢当。” 女子正是李青茹,兵部尚书四小姐,曾经被人气欺负,后来得南灵沁相助那位。 许怡然看着女子,忽而衣袖一抬,一阵风过,堪堪将李青茹扶起来。 “我记得你曾经得小沁相助,她给你出谋划策,加之如今尚书府嫡女已死,以你本事就算不是多出彩,也不该是被人欺到这般。”许怡然清眸微敛,表示疑惑。 李青茹闻言,微微福身一礼,叹气,“许公子说得对,既然你是灵沁姐姐的朋友,我也不必相瞒了,看似我该是好日子来了,可是自从大哥死了,大姐死了,尚书府没了顶梁柱,一门荣宠瞬息门庭冷落,虽有庶子撑着,可是门楣也不见光明,更何况如今新皇登基,肃清朝野,尚书府以前对太子多离心离德,就更不想着指望了,如此时候,我自不能出采免被人记恨……” 李青茹说到这,又揪着袖子,无奈,“可就算我处处忍耐,还是被这些个小姐们欺负,所以,想着忍一忍就好了。” “你这倒也不是失一个好法子,待风平浪过,总会平的拔起。” “谢许公子吉言,只是这里是北荣都城,许公子为何在……” 李青茹这才小心翼翼的打是着四周,声音也不觉得低了些,“可是不好出城,我可以帮上忙的。” “没有,你自行回府吧,我自有去处。” “……是。” 许怡然话落,便走远了,长街静寂,好半响,李青茹方才回头朝尚书府去。 “四小姐我可找到你了,夫人,夫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 “什么,又是哪家?” “听说,是臣相府的公子,做第三房妾室。” “……” 身后声音远去,许怡然闭了眼目,并不想理会。 这天下间,除了小沁的事,他谁都不想要管。 “许公子,你帮我。” 然而,李青茹忽的走上前来,拦在了许怡然的前面。 “可以帮个忙吗?” 许怡然看着李青茹,说实话,若不是因为小沁,他方才都不会停下来与她说话的,遂眸色平静,“我不想管闲事。” “求你了,看在灵沁姐姐的面上。” 许怡然不是心软这人,可是,就是因为灵沁这个名字,他再一次驻足,“且说,我估量看看。” 李青茹犹豫半天,然后便神色不太自然的说了。 听完李青茹一席话,许怡然神色微凉,看着李青茹,“你确定吗?” “是的,唯有如此,我想我才能直正的摆脱掉随时会嫁人的命运。” 许怡然盯着李青茹看了一瞬,然后没什么表情的移开,“难怪小沁当初能帮你,从某一点来说,你们有些相像,对自己都是如此的残忍。” 寒风中,李青茹衣衫单薄,却站得笔直,眉眼弯弯,清秀的五官沐浴在月色下,不是多出众的外表,倒是让人有几分刮目相看。 “好。” 许怡然敛了睥色,转身,“跟我来吧。” 李青茹当即跟上,只是,二人刚没走几步,空气中却陡觉空气冷凝。 许怡然面色一变,在四下突然涌出无数黑衣人时,带着李青茹腾空一掠快速离开。 “尚书府竟然与天机殿殿主勾结,快,去禀报皇上……” 身后传来声音。 许怡然神色一沉,看向李青茹,“看来你想的事没做成这下子整个尚书府都要受到牵连。” 李青茹面色都变了,“那怎么办,虽然我在尚书府过得不太好,可是若没了尚书府,那我以后可怎么办?” “若不然我现在伤你一掌,这样,他们便不会认为我们是一伙的。” 许怡然说得认真,手掌也作势抬起,然而李青茹却摇头,“不,现在这样子,就算是我回去了,传出去父亲和母亲也会怪我给尚书府带来祸端。” “快点追。” 身后还有声音传来。 许怡然不再多说,对着身后一道掌风呼去的同时,带着李青茹瞬间消失在原地。 长街静寂,数道黑影穿梭,许久方才无功而返的退去。 而也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腾空而越,直上城门口。 而他的身上还扛着一个人,此时浑身虚弱,却面色冷硬,宁死不屈之态。 “你们到底是何人,想做什么?” “哟,秦公子,不要着急,我们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若是南灵沁不来救你,那你很快就会没命。” “宇文清月呢,叫她出来见我,有本事当面说。” “呵,公主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黑影几分玩味的说着话时已经带着秦巽掠上了城门口,刚一落地便点了他的声穴,然后长绳一系,将秦巽一撂之后抛了出去。 竟是将他整个悬空绑于城门之上。 “看,那是什么?” 黑影刚一闪,城门之下正巡逻的的人就看到了异样,抬手指着悬挂着的秦巽大喊。 当下有人围了过来,齐齐看向城门顶上。 秦巽见状当即摆动着身形,然而他被点了声穴,就算是拼着伤了自己冲破穴道也需要一阵儿,而此时城门之高,距离之远,黑夜之中,他身形晃动,如同正要攻来的外敌。 “嗖——” 不知是谁当先发动了箭,叫四下气氛紧张,城门守将如临大敌。 “快,定是南齐有人暗中攻进来了,杀,杀了他……” 不知是谁又喊了这般一句,骚动的人心,被两国交战所带来内心深处的恐惧,又或是自私的想要一种安全。 “嗖——” 无数道箭矢在一道道命令之下直射向那晃动的身影。 腾空一掠九万里,心与谁诉,难相思。 秦巽本来大急的神色,在那如牛毛一般的箭矢飞来之时,忽而就定了下来了。 这是死路,他逃不得的死路。 对方的目的他忽然瞬间思量清楚。 只是,对于那般的女子,他从来没有机会再说,从她帮他那日起,他的心好像就已经被魂牵梦萦着了。 越近生死,越是平色,秦巽笑着,在这睡间就回荡了他这一生。 这一生他困苦,他隐忍,原以为最大的不过是将侍郎府彻底捣毁而得自由,自此谁挡谁死,可是,他遇到了她,让他知道,世间之大,还有那么多条中让他去做选择。 南灵沁,我死了,你会不会哭,以后,会不会偶尔能,想起我。 “扑——” 一箭一箭直插穿心,染红城墙,独望月光,命殒消殆。 会不会……记得我…… 一念生死,转瞬之间。 头垂下,血,顺着城墙流下。 …… 那悬崖下,南灵沁正在为砗磲梳发,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太过计较的也不过尔尔。 “小姐,秦巽公子死了。” 突然,听海现身。 南灵沁动作一顿,砗磲也是一怔,她自然知道秦巽,受小姐多许相助相帮,而他也相帮小姐的侍郎府庶子,秦巽。 “怎么死的?” 南灵沁看着他,那一瞬,眼里清寒至地狱,“谁杀的?” 听海感觉到,小姐动怒了。 “死,死在北荣都城门上,被人吊着,乱箭……穿心。” 南灵沁手一抖,收回手,下一瞬,已然掠走,身后听海当即跟上。 都城门下。 收到消息的宇文曜已然到达了,齐聚千人的城门口,看着那地上已被白布所遮的尸体愣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宇文曜周散发的寒意吓得不敢动作。 “太子殿下,下官……当时……下官……天太黑,真的是看不清楚,不知是侍郎府的公子被人绑着挂在那里……” 一身戎甲,神色讪然,说话都结巴了,正是守城将领。 其余之人也是噤若寒蝉。 宇文曜看着那守城将领没有动静。 “儿啊,我的儿啊……” 收到消息的侍郎大人赶来,顿时扑倒在那盖着白布的人身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悲伤不已。 宇文曜的目光倏然的落在他的身上,“人活你不关心,人死你哭得离谱。” “……什么,什么。” 侍郎大人哭声骤断,迎着宇文曜的视线,似乎不太明白。 “唰——” 听雨的剑陡然架在了侍郎大人的脖子上。 “虎毒不食子,侍郎大人,需要朕说个明白吗。” 宇文曜一怒,侍郎大人顿时全身抖索,“皇,皇上,你在说什么,臣,臣不懂啊。” ------题外话------ 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静一静,别问我静一静是谁,我是不会说的~ 正文 52章 他对我就本不公平 北荣都城,这一夜注定不平静,慎重肃穆,风吹过,都叫人胆寒三尺。 侍郎秦大人心肝儿一颤,完全不敢去看宇文曜的脸,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还请皇上明查啊,臣一直安份守己,为国效力,不曾越矩半分啊,而且秦巽是臣的儿子,臣怎么会害他啊。” 宇文曜闭眸,已然对着身后走过来的京兆尹下令,“将秦大人带下收归京兆尹府牢。” “是。” 京兆尹刚上前,空气中明明近千人在,却清静异常的城门旁突然响起一道空灵笑声。 “皇上这是在掩耳盗铃吗。” 来人是一名女子,此时一袭粉衣正立于城门之上,手里还拿着一支糖葫芦吃得甜美模样。 “何人,竟然敢公然顶撞皇上,不怕被诛九族吗?” 有人上前厉喝。 那女子却是突然如银般的笑开,“哈哈,诛九族,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就要被诛九族,你们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京兆尹看着女子,面色沉下,分明也动气了,他是个明白人,正因为明白,才看得清楚。 秦巽定然不是秦大人所杀,看这手法与处理的细致痕迹就可以看出不是秦大人手笔了,而皇上之所以这般做,不过不是不想引起百姓恐慌与众人内心骚乱而已。 城门之上,秦府公子万箭穿心,不说事,就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又是如今这两国交战之时。 而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轻浮,张狂,叫人无端生气。 “哼,就是过分啊,怎么,不是说北荣新皇开明吗,为什么我这来了,看到的不是这样,人呢,是长得好看的,可是这掩耳盗铃真不好,莫不是早就和南齐暗中有什么交易,自个儿就想把北荣拱手让人了,所以生这一出来。” 少女说着,摇摇头,还咬了口冰糖葫芦,作势就要走。 “别让她走了,抓住她,说不得她就与此事有关,事后再返回案发现场也不是不可能。” 京兆尹大喝一声,其人已经跃了那城门之上,就要去捉那好女子。 可是那女子身形灵巧,只是一转,便瞬间掠出老远,如同风一般让人抓不牢。 “真是没用,连我都抓不……” 女子正想得意的想挑衅几句,忽而声顿,一转身,一袭黑袍的宇文曜正那般黑冷幽沉的站在她不远处,浑身煞气弥漫。 “君子动口不动手。”女子呵呵笑,忙求饶,“我是迟暮老人的徒弟,我师姐死了,师兄死了,我是我师傅新收的,说是来看看北荣如今成什么样了,需不需要我相帮。” “不必,回吧。” 宇文曜干脆果断的拒绝,倒是没动杀机。 女子还想说什么,身旁却已然多站了一人,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师妹?” 女子眼底慌色一闪而逝,立马点头,“是啊。” “师妹?我可不知道我师傅收了你这样一个师妹。”说话间,余轻逸手一抬,风一过,顿时,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在余轻逸手中,而他面前,方才还嚣张得意的女子,面色一变。 那张脸,赫然正是五公主宇文清月的脸。 远远的,隐在暗处的南灵沁看着城门之上的那张脸,顿时眼睫一颤。 宇文清月,她不是早就应该在那雪崖下被雪狼撕得粉碎,不复存在了吗,为什么如今却好模好样的出现在这里。 是谁救了她? 当日,在那雪崖底,能有那个时间救她的,除了许怡然,就是徐世勋,还有就是宇文曜假扮的董老。 许怡然和徐世勋都不可能,那宇文曜…… 南灵沁手指拽紧,眸中一片冷色。 果然,他还是顾惜着他妹妹的。 “唰——” 而此时,城门之上,余轻逸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宇文清月的脖子上,“是不是你杀的?” “皇兄,你这才当了皇上,就想杀妹吗?” 宇文清月倒不是省油的灯,她在威胁宇文曜,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就是要让他下不来台。 然而,宇文曜无动于衷,只是冷笑一声,“公然顶撞朕,还口出狂言试图扰乱民心,倒是朕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宇文曜并不待宇文清月回话,而后对着余轻逸轻微点头。 余轻逸一抬手就将宇文清月架走了。 那不客气的事情叫余轻逸做起来,倒是不叫人觉得半点违和。 “好了,秦大人,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是否与你无关,霍大人自会查得清楚。” 秦大人只能哭丧着脸,被京兆尹给请了下去。 明明极严重深远的事,好像不过皇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宇文曜一声令下,叫人将秦巽的尸体送了下去,并叫人好好厚葬。 城门人散,转眼清冷寂寂,只是还有淡淡低气压盘旋在城门上空,好像久久不散。 “为什么要把清月抓起来,再如何她也是与你有着同样血脉的妹妹。” 宇文石拦住了宇文曜的路。 宇文曜看着站在几米开外的宇文石,那张霸气慑人的脸上笑得讽刺,“宇文石,我们宇文皇室何曾有过亲情呢。” 宇文石一怔,那时时弥漫着飘渺情绪的脸上明显一震,须臾,眼神黯淡,“你说得对,我们宇文皇室何曾有过亲情,以前是宇方贤,父皇看着他与你相斗,再是我即使身在风暖城也不放过,看似我与清月都远离都城过着快活日子,可实际呢,只是一望不见的深渊,他让我们自小分开,让我们互相掣肘,这般多年,我们之前的确早就无亲情,整个宇文皇室都无亲情存在。” “是啊,多少次,宇文贤对我有暗中刺杀,又有着你的手笔,只是,他却叫了个哑巴亏而已。至于宇文清月,你如果你真在意他,当初她就不会出现在都城,不会成为我们那好父皇的棋子。” 宇文曜冷冷的看着宇文石,“你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好不容易养好身子,想以自己妹妹做为开门石,为你谋出繁华大道来而已。”” 宇文曜直露真相的一语直叫宇文石面色微变。 “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求情,当日若不是你,沁儿也不会知道真相。” 宇文曜话落,广袖一拂,走得淡然,只留下宇文石一个人站在那里,看天,看地,一片苍茫浩渺,却好像忽然间,他什么也抓不到。 什么也不曾拥有过。 “宇文曜,我一无所有,你也是。” 宇文石突然失态的大喊。 宇文曜脚步不停,“我一无所有,所以,更不能让别人一无所有,更不会叫北荣百姓再痛失亲人,叫他们惶惶度日。” “我不会叫你杀了清月的。” 宇文石说了这话这后,下一刻,身影消失,看上去,直向京兆尹府牢方向而去。 “皇上,要阻止吗?” 宇文曜身旁,听风出现,询问。 “不用管他。”宇文曜看着听风,然后望向宫城方向,“进宫,找太上皇。” “就算是找到了太上皇,你能杀了他吗?” 前方,黑暗处,清秀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那双装着万千清辉的星眸一瞬不瞬的紧锁着宇文曜。 “沁儿……你还没有出城。” 宇文曜显然很是意外,意外之时,眼底又一瞬的慌乱。 “秦巽死了,宇文曜,又一个相帮我的人死了。”南灵沁轻阖眼眸,再睁开时,冷华幽然。 “我会尽快查出来的。”宇文曜道。 “查?” 南灵沁冷笑,“宇文清月今日出现在这里,她的目的一看就是想要叫百姓对你质疑,所以,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般做,谁会杀了秦巽,而她本来该是死了,如今为什么还活着……“南灵沁倏然看着宇文曜,眼神骤冷如冷,“而当时,在那雪崖下,救她的除了你宇文曜我想不出第二人。” 宇文曜眸染伤色,“我没有救她。” “那你告诉我,是谁救了她?” 宇文曜倏然沉默。 “宇文曜,你说得对,我们本就注定不会在一起,不仅如此,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有着太多的嫌隙,如今不是你想不想死,而是我要必须要宇文舒死。” “我说过,你一日不攻破北荣都城,一日没有彻底领悟云术,没有解开体内的毒,我一日都不会叫你杀了他,因为,我还要活着,帮你在得到北荣后,安排好所有。” “呵,你可真是大度。” 南灵沁侧眸,抬手,抚了把发酸的眼眶,“宇文曜,我们何必要如此互相折磨呢,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我……” 声音渐直低,带着几分哽咽,南灵沁转身,身影消失,只余空气中她的淡淡沁香。 听风看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在宇文曜那冰冷脸色下闭上了嘴。 上天,为何要对他们,这般残忍。 …… 北荣皇室,皇宫。 宇文舒虽然已是太上皇,可是至今没有搬离,还住在皇宫,而他的生活起居,均由圣姑在操持。 当然,圣姑也被宇文曜限制了行动。 “是你救的宇文清月,并且叫她杀了秦巽,好叫我和南灵沁之间生下解不开的嫌隙?” 此时,大殿门一开,宇文曜走进来,身染夜寒,面带怒然,看着宇文舒,周身如同布了倾刻而至的雷雨。 宇文舒苍老许多,可是那双眼仍旧犀利而锐利,面上带着得意与志在必得的笑意。 “是啊,就是我叫她杀的,怎么样,看你这般生气,南灵沁有没有受到刺激,体内云术有没有再瞬间领透?” 宇文舒急切的语气暴露他最直接的目的。 “在我在,就算是她窥破云术奥妙,你也断然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宇文曜上上下下看他一眼,眸中尽是鄙视。 宇文舒冷笑,两手指着殿内四下,“宇文曜,你一日不放了我,不将南灵沁带到我身边,我就会杀更多的人,你知道的,想要我活着,必须要鲜血的灌溉,这些太监宫娥,他们死了,也是你害的。” “你会有报应的。” “我总会得到南灵沁的,得到云族灵术,我有手段,你想不到。” “你想说是宇文石吗,他根本都不过我,所以你也不必再指望他了,好生在这里养着吧,再最后看一看晨曦,看一看夕阳,看一看日出,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太上皇,纵然是下地狱,你也该装点除了阴暗与鲜血以外的东西。” 宇文舒这一生过得何其光辉荣耀,曾想过将天下尽得其手,如今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嘲讽至此,顿时脸上青筋直冒。 “如果你还在精力,就好好让自己不要死得太早,你也知道的,夺取别人的鲜血,不过是饮鸠止渴而已。” 宇文曜拂袖离开,宇文舒怒吼与诅咒的声音在殿里久响不息。 “宇文曜,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死,你也会。” 殿门关上,隔绝了宇文舒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宇文曜下令,“太上皇身边的雷霆暗卫太碍事了。” “是。” 黑暗中,暗处有人应声,然后退下。 血腥立时起。 皇上身边的近卫,仅剩的雷霆暗卫在这一夜间消失殆尽。 一具具尸体摆在宇文舒面前,纵然杀人如麻,早视生命如草介的太上皇也不禁心里添堵。 这个儿子,比他狠。 “太上皇,事至如此,你当知皇上的手段,不要做无用的事了。”一男子执剑而立,冷声道。 “你们……哼,好样的,他竟然留有这一手,暗中竟还有你们这等势力一直藏着。” “过奖。” 那人退下。 远远的,殿外,戚公公站在那里,看着这满地尸体,闻着这满地血腥,垂下头,不敢作言。 要变天了。 …… 南齐,帝京城。 “有没有找到啊?” “没有啊,可怎么办?” “要先禀报南皇,还是立即给灵沁公主发信啊。” 此时,大公主府里,有声音不断小声传来,带着不安与焦急。 “只能给大公主去信了,就说,聃聆公子屋内没有打斗痕迹,还收了行礼,当是自行离开。” “嗯,我再去向南皇禀报。” …… 北荣。 天下一味,后院。 南灵沁一出现就站在院子里看月亮,月色清寂,她只字未语。 “小沁,夜色凉,你先前咳疾才好。” 许怡然上前相劝。 南灵沁摆手,“没事,我只是想静一静。” “静什么呀,这事儿不能怪宇文曜。” 白玉突然自院外走了过来,一双会跳舞的眉毛成了两道横线。 南灵沁看着他,“没说怪宇文曜,可如果他当初不救宇文清月,便不会发生这般之事。” “或许不是他救的,是太上皇想借机挑拔你们的关系,让百姓对他关生质疑,然后,他就好从中寻到机会逃走。” 白玉分析着。 “以当时那种情况,唯有他有可能救得宇文清月,而且就算不是他救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宇文舒的作为与他的作为,如今也没差了。” “南灵沁,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公平?” 南灵沁忽而笑,看着白玉,摇头,“白玉,这世间,早没有什么公平,他对我就本不公平。” 没有曾公平的让她先知晓,没有公平的让她参与,即使她如此站在他面前,放下所有防备,他也没有给过她公平。 “所谓的公平,就是我终会带兵,攻破北荣,兵临城下。” 南灵沁转身往内里走,面色清冷,不容置疑。 “南灵沁!” 白玉叫住她,面色晦暗而复杂,不知是替谁不值,“就没有别的办法处理了吗?” “没有,这是他想看到的,而今,也是我必须要做的,天下人,也都在看着呢。” 白玉顿时语寒,收了言语,“那,你空了去看看柳云洲吧,这人是个直性子,我总是怕着他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 南灵沁没答话,敛了眸色往里走。 “灵沁姐姐。” 屋子里,李青茹突然小碎步走出来。 南灵沁已然许怡然说了救李青茹之事,看着她,笑了笑,“数月不见,如今兵部被抄,你有何打算?” “不知。” “那便先跟着吧。” “……好。” 李青茹有些意外,愣了一会儿方才点头。 “秦巽已经送回了秦府,你放心吧,不说皇上看着,就算是做给外人看,秦侍郎也不敢对他一点不好,必然是风光厚葬的。” 南灵沁看着开口的许怡然,点头,“人都死了,其实厚葬也无其大用。” “小姐,属下有一事想和你说。” 这时,听海自暗中现身。 南灵沁看他一眼,与他进了另一间屋子。 “先前因为你的离开,南齐与北荣之战一直进入了僵滞面,而就在一个时辰前,镇守北荣的谢将军突然发了一道撤退命令后便没了踪影儿。” 南灵沁一听,面色凝虑半响,看着听海,倒是没意外,反而有些讽刺意味,“等了这般许久,这个谢将军,终于是开始动手了。” “小姐的意思是此事无诈,是谢将军自己背叛的背荣?” “当日我从北荣离开时他就得知了真相,知道谢聃聆不是他亲子,而当年明知真相的北皇竟将此事瞒着他,我想,这等奇耻大辱但凡有点血性都会忍不了的,而他忍了这般久,这时候动手,这算是他的报复了。” 南灵沁话落,星眸一缩,想到什么,看着听海,“我们去将军府看一看。” “是。” ------题外话------ 过度章,忍一忍~ 正文 53章 你暗恋宇文曜 月色下的将军府依然那般庄严气派,只是,到底冷清极了。 轻轻落地,那原本开得盛盛的花在月光下好像都失了光泽。 下人们行走间都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触怒了谁,又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让他们开心的。 “听说了吧,方才宫里来人了,直接去了宁一公子的房间,还不让我们靠近,眼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 “是啊,我猜想,会不会是将军在外带兵出什么事啊……” “谁知道啊,别多说了,我们这些下人能做些什么啊,那宁一公子……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 南灵沁听着远远的两名下人对话,当下足尖一掠,直朝前方而去。 她知道宁一住在何处。 人还未近,便听到那院子里传来响动。 “你真不知道你父亲去了哪里吗?” “不是我父亲,我不认他做父亲……” “呵!不认他做父亲你还一直待在将军府?” 一问一答,敌意分明,是宇文石和宁一,谢将军早私自给宁一改了姓,叫谢宁一。 “我留在这里,是等姐姐。” 宁一好像生气,语气都发生了变化,“你们不要打扰我等姐姐,不然我杀了你们。” 宇文石冷笑,面目清冷,“你爹都叛变了,你如今也是乱成贼子,还留你活命,你不感激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叛变?” 谁知谢宁一一听这话,愣然一瞬后眼睛都亮,十一二岁的少年,腾的从椅子站起来,很是兴奋,“那是不是,我姐姐就要攻进过来了,她一来,我就能看到她了。” 宇文石看着这个傻孩子,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为何对南灵沁如此的“情有独钟”。 “来人。” “在。” “把谢宁一带走。” “那皇上那边……” “群臣皆要交待,他是皇上又能作何?” 宇文石一句反问便叫来人住了口,当下带人围上前,想要拿下谢宁一。 “哟,五皇子架子倒是蛮大的。” 月夜下,一道清姿独秀的身影出现,就那自般自然而然的挡在了谢宁一面前,星眸冷寒的看着宇文石。 宇文石一怔,身后的人当下如临大敌,周身都竖起戒备。 “消息不过是说谢将军失踪而已,何已就被五皇子定义成了叛逃。” 南灵沁冷笑,“就算他叛逃,没有彻查之前,就这样带人过来是不是太不仁义了。” 听着南灵沁口口声声,五皇子敛眸,神色颇为严肃,“关于谢将军失踪的消息才到都城,你竟然也收到了,天机殿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都不用天机殿这消息便已到了我的耳中,所以……” 南灵沁看了看天,又看了地,巧然一笑,“宇文石,虽我只有两人,可是很明显,你打不过我的,更何况,有必要说清楚,我与谢将军之间只有仇恨,没有恩,也不可能好,所以,我只想带走宁一而已。” 她说得明确,是要宇文石掂量清楚,她并不想在这时与他大打出手,真的打起来,他也讨不到好。 而他估计也是想保存实力的,毕竟他不想死的。 他还要分分钟钟看着宇文曜别杀了宇文舒,不然宇文舒是死了,宇文曜也死,他呢,也得死。 权衡利弊,南灵沁相信,他是个聪明人。 而且,那一次他虽然掳了她,从某一方面说,也是在帮着宇文曜,至少让她得知道宇文曜当初那般残忍对待她的真相。所以,她也不太想杀他。 于是宇文石就这样眼看着南灵沁将谢宁一带走了。 “殿下,不用追吗?” 宇文石摇头,“追也没用,这个女子真若做起事来,心比宇文曜更狠。” …… 谢宁一是激动得不得了,跟着南灵沁一落地,便将她紧紧抱住。 南灵沁无奈的拍着他的背,“宁一你都长得比我高了,快放开我吧。”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嗯,宁哥哥走了,姐姐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话间,南灵沁轻轻推开宁一,看着一旁的听海,“带他下去吧,嗯,交给酸皮子,他会哄人。” 听海领命,目光又看向四下。三人并没有离开将军府,而是停留在南灵沁先前所住的院子里,这般久了,没有人打扫,四下都蒙了尘儿。 “我再待一会儿,放心。” “是。” 听海带着依依不舍的宁一离开,南灵沁这才推门,进了主屋。 久未住人的呛人气息扑鼻而来,窗外风一吹,手一抹,一层薄灰。 一物一景都如往昔,可是许多却已都物是人非了。 没再停留,南灵沁转身要走,刚走至门口,又顿住,退后几步,看向内室方向。 四下都有尘灰,唯独内室那床榻下面,似乎少了灰。 方才不明显,只是转眸间被月光一照便看出了端倪。 南灵沁心头生疑,几步进了内室,蹲下身,以手在查触,的确,这里的灰尘要少一些还有一些擦磨的痕迹,当是有人来过。 来她的院里,她的屋子,不碰别的,却进床底? 南灵沁眸色一紧,下一瞬,顺着那痕迹划进了床底。 这是她曾经所住的屋子,她倒是从没有来过这床底看一看。 床下一片黑暗,看不清晰,南灵沁自袖中拿出了火折子,小心的点燃,对着四下一后,并没有什么机关与异常,只是…… 南灵沁拿着火折子的手忽然顿住,她的床板下,竟刻了两个字。 “我恨” 两个字,有些年月了,说不上工整,像是情急之下以刀刻画上去的,而且,还是刻画在床床夹缝间,如果不是她点了火折子,一点一点细看过来,完全不会发现。 这不是的她笔迹,也不是原主的笔迹,不过,这笔迹看着眼熟,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南灵沁很快灭了火折子,自床底下出来后,盯着地上看了半响。 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这里,也看到了床底下这两个字,没事来她这久不住人的屋子做什么? 是想找什么?所以不惜屈身进入床底下?找这两个字,还是别的什么? 这行为不可能是宇文曜。 少倾,南灵沁敛了心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将方才她进去过的痕迹处理得完美,这才离开。 回到天下一味时,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见她回来,方才真的松下一颗心。 “此地不宜久留,有些事我得加快进程,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南灵沁看一眼许怡然,“我要去崖底,你要去吗。” 本来想些什么的许怡没有异议,“好。” 山风呼啸,一眼望不到底。 正要与许怡然跳下去的南灵沁忽而回头看着不远处一棵树下。 “出来吧。” 那树轻动几下,然后,一个身影冒着了出来。 是李青茹。 “灵沁姐姐,我只是不太放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 南灵沁看着她,黑睫轻微一敛,须臾,似乎轻叹了口气,招手,“你过来吧。” 李青茹顿时小步走了过来。 “青茹,你知道的,我曾经帮过你。”南灵沁开门见山,表情倏然严肃。 “是的,我一直记得灵沁姐姐的恩情。”李青茹一语落,感觉到严肃的气氛,当下一慌,“灵沁姐姐,你不会又不想收留我了吧。” “不是。”南灵沁摇头,面色一寸寸冷下,“我只明有些痛心,如今却被你利用而已。” “灵沁姐姐此话何意?” “你的把戏太浅,微一细思就能看得清楚,许怡然早看出出来却没有说而已。” 李青茹一副意外之色,极其无辜。 “兵部尚书如今因为你与天机殿殿主勾结而被打压,宇文曜于明于暗都要下令将人抄了李尚书的家。”南灵沁又道,声缓且慢。 李青茹咬唇,“姐姐,我不懂。” “你真不懂吗?” 南灵沁看着她,“我知道尚书夫人一直在逼迫你嫁人,好拉拢着将尚书府再重新辉煌起来,你看似要倚靠着尚书府这颗大树,可是,真正想毁了她的正是你。” 李青茹眼神一缩。 “李青茹,我不介意你这般做,毕竟我曾经也告诉过你,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自己痛苦,可是,我却不能容忍你利用许怡然来达到你的目地的,如果你妄想利用他来伤害我,从而让他内疚,让整个天机殿崩塌,那便不是这般简单了。” 李青茹一听这话,急得摇头,“灵沁姐姐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南灵沁摇头,目光冷厉,“那你把手伸出来,你能保证你的袖中没有藏着匕首,而那把匕首,不是要对着我的。” “那是,以备万一的,灵沁姐姐,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不用再瞒着谁了,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一直跟着,我先前答应你留下,也是想给你个机会,看你有没有什么苦衷,可是,很明显,你没有。” “不,灵沁姐姐你……” “你走吧,趁我现在难得心善。” “呵呵……” 李青茹忽而笑得讽刺,也不装了。 “彭啷”一声,袖中匕首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击耳。 “南齐公主就是南齐公主,施舍都能做得叫人立显卑微,你说得对,我是利用许怡然,尚书府本来就对我不好,我早就想毁了它,正好遇许怡然,我也就是碰了个巧而已,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想杀你,我也杀不了你,我只是想杀许怡然而已。” “杀他?” 南灵沁倒是很意外。 一旁,许怡然脸上也带上疑惑。 “没什么,虽然有些大言不惭,可是,我就是想说,我也就是想让你伤心难过而已,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看到你难过,凭什么你得万千人宠爱照顾,都是曾经活得卑微的人,凭什么你一跃而起,而我就要低入尘埃。” “那你早就该如意了,当实我被赶出北荣,被人说是妖女时,就足够地狱。” “可是太子还是爱你。” 一声低吼咆哮陡然起,瞬间让李青茹失了所有风度,清秀变狰狞,有些心酸。 南灵沁忽而就懂了。 “你暗恋宇文曜。” 被一语拆穿,李青茹呼吸一滞,偏开头,极其不堪,“……一直喜欢。” “原来是嫉妒。” “不,不是。” 李青茹摆了摆手,有些慌,“他,那般好的男子,我……不敢肖想他,我只是,不想你……你再让他心痛。” “明白了,那你走吧。” 南灵沁冷冷看着李青茹,“我的眼睛容不得沙子,我能让你不死,已经是对你开恩,下次再见,你不会这般好运气。” “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的自以为是。”李青茹眉睫一颤,须臾,咬了咬唇,捡起地上的匕首,终是快速转身离去。 “真的让她这样走,万一她心思不正,生出乱子来?” 许怡然有些担心。 “那便生吧,如今还不乱吗,而且,一会子要死的人,很多。” “你决定了。” “当然。” “可是……” “没有可是。” 南灵沁话落,看那万丈悬崖,纵身一跳,许怡然紧随其后。 …… 李青茹独自行走在树林里,手拿匕首,眼神冷厉,却又带着几分迷茫。 她也不知要去向何处。 “看你这般迷茫,不若跟我走吧。” 前方。突然一黑影拦住她的路,一身煞气,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你是谁?” 李青茹惊得面色一白。 “我是来帮你的人。” “帮,帮我?” 李青茹后退,手中匕首抵在胸前,全身戒备。 “想要得到宇文曜吗?” 来人忽而道,声音如风过,空洞又诱惑,莫名的力量,叫李青茹一怔,然后,她看到面前那人的掌间竟隐有轻纱淡雾在流动。 …… 断崖之下。 砗磲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纵然已入老态,却依然神色矜严,一脸铿锵肃杀之态。 “带我去吧。” 南灵沁出声时,在她的身后,数千人也同时出现,有她从南齐带来的亲兵,也有她曾经收复的人。 那方围墙里,所有看守巡逻的兵将还没有明白什么来,便全就这样部毙了命。 风萧萧兮易水寒,夺命阎王一连穿。 五万人,近两万人看守,然而一夜屠尽。 一夜黑夜肃杀,是几月的精心布置。 天黑到天亮,再到夕阳如血,然后,天色暗沉下来。 血气弥漫于天地间。 南灵沁一袭青衣,踏于层层尸骨之上,终于走进那处围墙,在齐齐刷刷的五万人前站定,神色肃穆,冷严有力。 而他们,云族的人也齐齐看着她。 那眼里装着希望,装着光明。 “我来了,谢谢你们等我。” 南灵沁说,声音透过内力传出去,叫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他们再度打量着南灵沁,看着南灵沁,他们已经知道她是谁,可是激动中也不掩好奇。 他们挣锐了链铐和脚铐,齐声震天,无比恭敬,“少主好。” 族长的女儿自然是少主,虽然他们离家十六载,迄今为止不知云族是何等光景。 可他们知道,那个完全不同于北荣,南齐,西夏的地方,是他们要回的家。 “我要带你们,回家!”她声音悠扬,似乎只为这一句话。 回应她的是一片热泪与几乎震破耳膜的高吼,他们高扬手擘,面色激动。 “回家,回家,回家!” 他们撕碎身上那标着序号,于外人而言是耻唇,于他们而言,是释放的衣裳。 碎片漫天飞舞,空气中都弥漫着希望与光明的力量。 一攻而破,一场血战。 这里五万人马,他们并不是不能逃出去,而是没了族主带领的他们,并不知道还能去何处,回不到云族,对他们来说哪里都一样,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等了十多年,族长早就死了,来接他们的,是族长的女儿,那般年轻,魂力去却毫不输给族长的少女。 当然,关于她的传说,关于她所做的一切,那个叫砗磲的女子,早已经都告诉他们了。 他们已经离家太多年,他们想要看到自己的妻儿,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父母…… 所以,他们在深情激动后热泪盈眶。 月色染血,云层涌动。 五万兵马自崖下而来,先前还风吹冷凉的断崖边,瞬间黑压压一片。 突然五万兵马拥进了城门口,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都城震动,群臣自梦中惊醒,披衣起身,面色如染了霜。 城内禁卫军两万,城外有军驻守,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都城里百姓人心慌慌,纷纷关门,不明白不是说还远在千里之外吗,为什么这突然的就攻至城下了。 一时间,整个北荣都城死一般的安静,如同孤城。 正文 54章 兵临城下 尸骨累累,血腥弥漫。 北荣,皇宫,帝寝殿。 “启禀太上皇,南齐公主已带人将都城围下,还有那五万本被关在崖底的五万云族之人也跟着一直……” “什么?” 太上皇这一刻色变,“那些守着的人呢?” “全,全部死了。” 来人道。 太上皇身子一僵,倾刻之间,眼中有种大势所失的怅惘,然后,忽而重重的坐了回去,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竟然找到了,竟然找到了,那般隐蔽,一直没有听宇文曜说过,以为他不知道……”太上皇想到什么面色隐爬喜色,看着来禀报的太监,“南灵沁有什么变化没?” “回太上皇,没有,而且他们的手里大多都提着尸体,此刻那些尸体全部堆积在城门口,说着要报仇,一声一语,将他们受制于太上皇你多年的事给说了出来,如今整个都城民心……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知道,知道……” 来人声音一颤。 宇文舒听着来人磕巴的声音,猛然对着桌上一拍,青筋直冒,“知道什么,混蛋狗奴才,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人吓得身子一哆嗦当即跪下,“回太上皇……如今不说别人就是我们自己的城门守将都在说着皇上你……背信弃义,残害功臣,害死当年的将军夫人,还将五万兵将藏起来,叫世人望眼欲穿,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想乱了这天下,屠了这人心……” 来人一说完就垂下了头,不敢再抬眼看着皇上。 宇文舒气得浑身发抖,眼如如剑。 “宇文曜呢,他是北荣的皇上,他人呢,他就真的这般狠心。” “回,回皇上,皇上至今没有出现,好像,就是任由这些言语传播着。” 来人声音又小声一些。 “混账混账。” 宇文舒一个劲的拍着桌子,气得双眼猩红,“他竟然给我来这一手,这般快,这般的措手不及。” “太上皇,我们还没有到绝路。” 恰于此时,一旁圣姑走过来,垂立在太上皇的身侧。 太上皇倏然看着她,眼神豁然亮起,“对,朕还有宇文石呢,还有宇广清月呢,他们可不想死,而且……哈哈,对对对,你说得对。” 宇文舒一下子高兴起来。 而一旁那太监将头垂着,不敢言声,心里却是知道,这悠悠众口,可是最难断的。 …… 太子府。 即使门口已经跪满了群臣,等着这位新登大典却已雷霆手腕让他们不敢大驳的新皇去主事,可是,宇文曜这位皇帝依然没有半天动静。 天下风云起,万将围城,他却好像规避了所有。 “各位大人先请回吧,皇上说了,他们不会攻进城,今夜一切都自有定局,你们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听风走了出来,在各位大臣的期待的眼神中又传达着宇文曜的旨意,“皇上还说了,谢将军身为一国将军,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是否叛变,可就这般离开了,都罪同于叛国,所以,他日再出现必是杀无赦。” “那,听风护卫,那,这些人口所说的太上皇的事,这……” 有大臣还是不太敢相信,他们曾经经一直忠于的北皇竟做了这等多的伤天害理之事。 皇权一路,必是倾轧着鲜血,尸骨累累,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管哪一个朝代都是如此,就如同高门府邸那些暗藏的血腥一样,只是不会有人说出来,而今…… 皇上做得也太离谱,扼杀功臣,不说群臣,就是曾深以将军府夫人宗政韶为荣的百姓怕是再不安抚也要乱起来了。 听风与听雨站在一旁,看着几位大人的眼神,互看一眼,眼底深沉,其实,他们没说的是一会儿还要发生的事。这些大人如果知道曾要效忠的北荣皇上,北荣皇室是这般的腐朽地狱,又会作何感想。 城门紧闭。 南灵沁带着五万云族之人,围临城下,在他们的前方,万具尸体已经铺泄一地。 正是那断崖下曾看守他们如今被他们所屠杀的人。 许怡然站在南灵沁身侧,月光在她的脸上打着一圈冰冷的光晕,好像她整个人都覆上一层凉气,叫人想温暖想要走近,却又相距千万里。 “就这样等吗?” 早已带兵前来的南凤凰上前一步,询问南灵沁。 “对。”南灵沁道,“我要看北荣皇室能低到何等程度。” 南凤凰一时倒不说话了,看了看许怡然,以及身后数万兵马的冷情铁骨,敛了神。 一个时辰后,久居太子府的宇文曜终于出门了,而随着他出门,满都城,那个足以将宇文皇室逼至绝境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 一时间风云浪起,苍天吞月。 皇上,北荣的皇室竟是如此的龌蹉,而太上皇为了自己能苟活长世,为了长生不老之术,不仅是屠害当年的将军府夫人而已,这般多年,竟还一直与圣姑一起,活掳人试验,以血养血而妄想求得突破。 群臣愤怒,百姓震惊,而后是悲痛,因为他们之中,正好就有亲人无故失踪,而至今不得消息的。 如今,他们终于知道亲人的动向,或许,早被皇上拿去做了研究,早就死无全尸,化为尘土灵魂无归处。 整个北荣都城都被一层阴霾笼罩,天,好像就快要压下来。 那玉撵从太子府出发,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向城门而去,所过之处,百姓看着,愤怒,仇恨,畏惧,却又在此时无比同情。 拥天下在手的男子,将这样的事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又是多大的大善。 城门口,众将等候已久的皇上出现了。 那般霸如天神的男子,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好像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男子,即使登基都未着明黄九龙袍的男子,此时此刻,头束红冠,身着红裳,富丽瑰艳,眉目如画,夺潋滟天光。 他一步一步走来,众人忘记了呼吸,失了言语,以至于眼神追随着,看着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登上城门。 城辛之上,所有人自动退开。 而宇文曜立于城门之外,目视前方,那遍步的森森血骨之后,只一眼,他就看到了人群最前,她最想看的人。 沁儿,他的沁儿,那般自信,那般精神,一身黑衣,领兵数万,铁铸的风骨。 巍巍城门之上,那袭红衣如此明艳,如此招摇,加上那等超凡的姿容,叫人一眼所视,沉沦至死。 南灵沁呼吸微滞,敛了眉宇,冷意四射。 “宇文曜,如你所愿,我来了。” “你来了,真好。” 这一刻,说这话时,宇文曜前所未有的开心,笑意自眼角蔓延至眉梢,隔着万万人,不带风尘,夜色下,宫火明灭,他那被荼蘼了花色的眼里只装着那一个女子。 “南灵沁,是我北荣对不起你。” 宇文曜高声道,“我谢你攻至城下而不扰民,我谢你给过我的真的爱,我谢你,带着这五万人马到来,兵临城下,让我们北荣皇室得到彻底的救赎。” 他的声音透过内力被风带着好像传遍的整北荣的第一个角落,雷厉磅礴,气势滔天。 “谢?” 冷笑,兼带讽刺自南灵沁嘴里伸至眉梢,她长剑而立,倚望苍,直啸宫城,星眸冷寒。 “所以,宇文曜,这北荣,是你自动退位,还是我提剑来拿。” 他笑,一袭红衣在风中翻飞,倾世独立,薄唇轻启,“那,我以天下为聘,你嫁,还是不嫁。” 我以天下为聘,你嫁,还是不嫁。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如同情人间娓娓而语的响在耳边。 在这般时候他却对她说这种话吗? 这种的语调,似乎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听到。 “南灵沁,从今往后,不管是生是死,是何时死,至少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爱你,固执且傻,但从一而终,从不曾背离。” 他笑,仍在笑,“至少,此生我只想娶你,如果我能不死,纵然天下来换一个你,又有何惧。” 笑容放大,如风千万树桃花灼灼风华,一瞬间的笑容,所以捆绑在他身上的枷锁尽数抽离,他身体轻盈,心底清白,这一刻,终于能放心大胆的看着南灵沁,告诉他,他爱他,从来不曾动摇过。 南灵沁掩在袖中的手却一点一点收紧。 风声呼啸,四下数万人集聚却以此时死一般的寂静。 “北荣的百姓没有错,是北荣的皇室错了,是他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天下,对不起这五万云族将士,我以北荣皇上的名义谨以赎罪,而我,向你赎罪。” 他的声音继续透过内力自城门顶处传来。 “我知道,我的王叔,雍王爷还有子嗣留在世间,你会扶他登皇位,这也是名正言顺之事,从今往后,我唯望你安好。” 他看着她,隔着那般远的距离,却深深凝视,不曾移开半分,笑容如同微风轻抱着她,轻喃低语,柔情万丈,他张开双臂,放松自己,就这样在所有人的震惊中,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中,自那成经几百年的铁朽城门之上纵身一跃。 红色身姿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目。 “闷葫芦——”早被宇文曜控制起来的余轻逸赶到时,正好看到了抹红影自好高处落下,急速下落中,他还朝他一笑,无比轻松的笑。 他叫他不要管他,让他就此离开,一身轻的离开。 听风和听雨拦住余轻逸,几十万人于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从大臣,众城门守也在此是如同被灌了铅烙了铁一般的好像不能动弹,瞳仁呆滞,整个眼前只一抹倾世独立的的红影在眼前缓缓坠落,那般远那般近。 五万云族之人看着,身后二十万南齐兵万看着,也在此时禀足了呼吸。 这太意外,太震惊。 北荣新皇,竟是以死赎罪! 忽然之间,好像有什么在他们心里被清楚知晰。 皇上是不想少主有任何负担,所以,她攻城之日,他便赎罪一死,以他一死,换下人之生,毁掉宇文舒,同时也叫灵沁公主从此放下,只励精图治。 而这一刻的南灵沁呢。 她紧揪着袖角,眼眶毁红,瞬间湿润,那黑色的瞳仁里只余一抹身影在一点一点下落,如同她的心在一点一点的经历绝望。 原来,他竟是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果然真是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 他一死,宇文舒会死,然后,宇文石会死,宇文清月会死,彼时,整个宇文皇室彻底崩塌。 至于谢聃玲,他虽是雍王之子,可是他的体内流着的还有宗政韶的血,再加上她南灵沁的看顾,自不毁了这江山如画。 可是,宇文曜,你安排好一切,为何就没有那排好我的心呢。 你若死了,我就算报了仇,得到天下又如何呢。 难道我穿越一声,就注定是要孤独终老吗。 上天何以对我这般残忍。 不可能—— “击——” 说是迟那是快,南灵沁星眸一耀,一道飞剑突然自她手中发出,直向宇文曜方向而来,穿插着他的衣衫而过。 “宇文曜,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死。” 她说,厉声低喝之时,足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那剑此是插进城墙嚅,而宇文曜还在下坠,他看到了南灵沁正飞过来,就像是早有预料般,他倏然抬手,掌中运气。 “击——” 长剑一声铿锵而出,竟自那城墙而出直对着南灵沁而去。 这是他用尽所有力气所能做的,他知道,她能躲得开的,只要她一躲开,而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这样一死,是最完美的结局,她也不会再恨他。 然而,南灵沁没有避开那剑,甚至于眼看着那剑而来,却没有退离半分,星眸一凝,只是手轻一拂,那剑顿时就化为灰烬,而她手中淡烟薄雾轻轻缭绕,然后,一步之遥,他接住了宇文曜,紧紧的拽到着他的袖子。 想得太多,却不过是几个瞬息而已。 高空中,两人倚墙吊着。 宇文曜看着南灵沁,“沁儿,你不让我死,就是让无辜的百姓死,宇文舒的命必须要食人鲜血方才能保住。” 急风呼啸中,他声音有力,坚定不移,却又极尽缠绵的看着南灵沁,心里无尽悲鸣。 他的心在痛,血在痛,多想就这样和她在一起,可是…… “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南灵沁眼神一冷,在宇文曜想甩开她手时,比他更快的出手点住了宇文曜的穴位,冷着目,咬着牙凑进他的耳边,低声一语。 这一语,足以叫宇文曜整个呆如木鸡,神色一震,他想他这一生的惊讶都不比此时这般惊奇。 竟然…… 竟然…… 竟然…… “我体内的毒早已解掉。” 她说,声音轻柔,字眼清晰,叫他一瞬间喜极而泪,他还以为他可能看不到了。 之所以一步步逼她攻城而下,就是想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她清楚为她正名,让所有人知道,是北荣皇室对不起她,而不是她因为是南齐公主在,而早早背离了北荣。 可是,此时这般巨大地惊喜而来,叫他觉得这下子真是死得其所了。 “你不要想着死,我的毒解了,打开云族之门的法子,我也知晓了,并没有如你所想会倾尽全身力气而反噬,所以,宇文曜,一切都有转机。” 话声一落,南灵沁用力一蹬墙,借力带着宇文曜轻然落地。 高空的坠压却叫宇文曜这一瞬面青白,血冲头顶,因为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南灵沁。身穿大红锦袍,竟隐有几分被抢做压寨相公的即使感。 “南灵沁,宇文曜,你们这对狗男女休想让我死,休想毁我名誉。” 而城门之上,宇文舒不知何时站在地里,这个曾自以为天下在握的皇上,此时眼底一片猩红红,神情阴鸷,手拿长剑,杀意昭昭。 “狗男女,宇文舒,若你还是皇上,当是一声狗皇帝,而你已退位是太上皇,那便当叫你一声人渣,虎毒不食子,帝仪天下,你做到了什么,你杀害亲子,屠害胞弟,视自己本来该护住的百姓如草介,拿他们当药,供你活着的药引,你这样的魔鬼,早该千刀万剐。” 厉喝声随着内力传出去,南灵沁眼里燃着熊熊大火。 “哈哈哈……那你杀了宇文曜啊,杀了我啊,你敢吗,哈哈……” 宇文舒疯狂大笑,寒风凌厉,他笑得毫不顾及,因为他知道谁也不会杀他,他一死,宇文曜就会死,可是,南灵沁会想他死吗,不会,所以,她不止是不会杀他,还会拼了命的保护着他。 “南灵沁,退兵,以你自己为人质。” 宇文舒笑声一收,同身冷寒而邪魅。 “宇文曜,你太自大了。” “扑——” 这话不是南灵沁说和,而是来自宇文束身后,说这话时,那把尖利的匕首,直插入宇文舒的后心,精准得不给他留一点活命的机会。 ------题外话------ 不解释,妞们慢慢看。 新枝可以说的是,此文已经进入了尾期,很快大结局。 正文 55章 变故突生。 宇文舒瞳孔放大,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直对他对忠心的人竟会对他出手。 城门之下,看着这一幕,所有人惊震当场。 “想不到吧宇文舒,到得最后,送你上西天的竟然是我,我可不管宇文曜是生是死,我只知道,你毁了我一生,你让我的所有希望破灭,让我一代名将最终蒙受的却是男人这一生都无法容忍的屈辱,这一切都是败你所赐。” “谢正山,你……” 宇文舒想说什么,可是谢将军那把匕首反而插得更深,带着切骨的恨意,伴着内力,染着剧毒,誓要让他痛不欲生。 而城门之上,尸体横陈,尽是方才宇文舒出现时动的手脚,所以,此时冷风过境,无人帮他。 “谢正山,你这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宇文舒,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苍天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知道吗……这般多日,我就是在寻着这样一个机会,哈哈,如今我寻到了。” 语气狂妄又是嗜血般的绝望,谢将军身着戎装,那张温隽的脸上染着鲜血,笑得癫狂,他握着剑的手又往前,压得更深。 “痛吗,有我知道真相那一刻心痛吗,当我知道谢聃聆不是我的亲子,而我唯一所出的亲生儿子不仅智力有损还视我如同仇人,时不时要暗杀的感觉吗,宇文舒,你真该尝一下。” “刷——” 谢正山动作未起,突然一柄长剑横刺来,直击向谢正山的心脏。 一剑带血,穿胸而出,然而,谢正山却没退半步,即使血流如注,他那剑依然压在宇文曜的背心,再次狠狠插入。 “放开太上皇。”圣姑大喝一声,抽剑再刺。 “扑——”那剑没入了谢将军的心脏,他在这一刻冷笑,面苍茫大地,对数万兵将冷笑凄然。 “我谢正山啊,这一生,错了,对不起宗政韶,也对不起我的孩子啊……” 轰一声,谢正山的手脱离那把插着宇文舒背心的剑,重重坠下。 在圣姑放下剑想要来拉宇文舒时,谢正山却笑了,一根银丝在空气中一闪,拉带着宇文舒已然失血过多的身体一起掉落。 掉落! 圣姑也只来得及拉着宇文舒一片衣帛,面色惨白,瞳孔放大。 轰一声,两具身体至城门至高处坠落,血染大地,却洗不尽他们的罪孽。 宇文舒望着天,一双睁眼着,那般讽刺,那般不甘啊。 一代帝王,死成这般,将是千古丑话。 他缓缓的偏头,看向宇文曜的方向,笑意怨毒,“我死……哈哈,你,你们……不得好死。” “你会下地狱。” 宇文曜看着这个父亲不是父亲的人,只是毫无情绪的说了这一句话。 “你你……哈……” 气尽,闭眼。 宇文舒的这一生,彻底结束。 “扑——” 也就在这瞬间,宇文曜一口鲜血喷出,宇文舒死了,他体内的双蛊开始发作了,面色刷然间变白至透明。 “皇上。” 听雨和听风齐齐现身,却不敢走近,而是看向南灵沁,近乎在祈求,又像在期待,然而,最终神色黯淡。 “宇文曜,我不会让你死的。南凤凰,这里交给你了。” 南灵沁却忽的在所有人沉默之时足尖一点,带着宇文曜掠离城门,一掠而上飞九霄,瞬间不见了身影。 奇怪的,竟也无人阻止。 她就这样带着宇文曜走了,对他都没有一句交待啊。 许怡然站在那里,抬起手,看着掌心那点点红缕,似自己心头无声涌出的泪光。 小沁,你的心里,终归是没有我。 而城门之下,看着自己这般多年一直扶持相帮的男人就这样死了,圣姑趴在城门墙上,豁然间心如死灰,瞬间扶了灵魂,她看着他的遗体,忽然间泪流下来,“宇文舒,我都来不及和你说我多在意你,你竟然就死了,你竟然就死了,你怎么会死呢,我们就要成功了呀,你就快长生不老了啊,你怎么能死呢……” “因为他该死。” 身影一闪,余轻逸忽然出现在城门上,站在了圣姑的面前,“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吃些苦头?” 圣姑那双冷眼看着余轻逸,笑中带着泪,带着无尽漠凉,“怎么,逸世子竟然不想杀了我吗。” “我自然想杀你,你助纣为虐这般多年,早就该死了,本世子也有着千百种方法可以早就要了你的命,可是,你或许有法子解开双生蛊毒。” “哈哈,解不了的,解不了的,如果宇文舒不死,或许可能,可是如今他死了,一切都是没有可能的,皇上会死,宇文石会死,宇文清月也会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 圣姑忽而看着余轻逸冷笑起来,“以南灵沁的命换皇上的命咯,哈哈哈哈哈……” “找死。” 余轻逸面色刷然一变,一掌直击向圣姑胸膛,叫她飞出老远,撞在城墙之上,暗中鸳鸯当即现身将圣姑制住。 而余轻逸已然转身一闪,直下城门,落于南凤凰面前。 如此时候,自是打不起来了。 所人都清楚了太上皇的罪证也险恶用心,所有人也清楚了,南齐公主曾受的委屈,所有人更清楚了皇上对南齐灵沁公主的爱。 群臣静默,将军将士们一下子好像失了方向,尽皆看向余轻逸,倒是唯他马首是瞻了。 “沁姐可能会死,我们马上去找她。” 余轻逸对着南凤凰急声道。 南凤凰也觉出这其中事情不对,对着身后一声吩咐,当即和余轻逸飞身离开。 许怡然在这一瞬间却没有动,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石雕。 “公子……” 酸皮子轻唤,“你,你不去吗。” 灵沁小姐带着北皇去了,而逸世子和灵沁小姐可能会死啊。 见许怡然还没有动静,酸皮子又轻声唤,“公子,你去还是不去啊。” “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而已。”许怡然终于出声,他此时立于三军之前,看着酸皮子,就在话落之后,忽然的手起刀落,长剑一挥,竟直刺进北荣的城墙之上。 “击——” 一声巨响,好似整座城墙连带地面都在震动。 这于两军交战来说,就是挑衅,绝对的挑衅。 “你们想给南灵沁报仇吗,想给自己报仇吗,那便上吧。” 许怡然高高挥手,一声话语,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么冷情冷血的模样,好像掩盖了所有的温润如骨。 “公,公子,你怎么了?” 酸皮子面色一变,这分明是不用再打的呀,事情已经清楚,灵沁小姐也要到了该有公平,为何还要打,这不是…… 而许怡然却倏然看着算酸皮子,那清润的眼神不再清润,有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雾白。 “我想杀人啊。” 只是这一句,酸皮子便见着许怡然两掌之间有着淡若烟雾的气息而出,然后,他看到他身后的几万云族之人眼神一定,再看向许怪然时,如同……如同木偶在看主人。 这…… 酸皮子心脏一缩,面色大变,即使动作再快的跑开还是挨了一掌。 不过瞬间,方才还沉寂的城门下,杀意铺天,后面的二十万兵马不知前方生了什么事,只知是突然要攻进北荣,当下也作出战斗之姿。 北荣兵将又岂肯吃亏,当下迎战。 瞬时,血色起。 …… 暗处,不远宇文安正扶着一身贫民打扮的皇后娘娘,不,如今是太后了,原本想要自旁道出城。感觉到都城里安平的气息,面色趋于缓和已为事情有了转机,可是当二人走来时,看到这肃杀血腥,钟鼓齐杀的一幕,顿时心惊。 如同安排好的那样,宇文曜早已经给宇文安和太后准备了一条平民的后路。 “怎么会这样,一切说开后,不是该和平进城吗,这……” 宇文安看着那正中央腾杀翻飞的许怡然,心头不安而瞬间明白。 许怡然,他…… “母后,我先带你走。”宇文安转身道。 “不……” “宇文……安。” 太后正要开口,却忽听身后传来声音。 宇文安和太后同时回头,一回头便看着月色下那背着包袱几多风尘的少年模样人,面色微微一变。 “谢聃聆?” 宇文安看着他,很是意外,“你不是应该在南齐等着南灵沁攻得北荣,到时接你过来为北荣之帝。” “有人给我发信说姐姐有危险我就来了,方才城门人太多,我挤不过去,想大叫,又怕被人发现反而捉了我来掣肘姐姐,结果太上皇死了,我姐姐带着皇上离开了,我……” 谢聃聆快步走上前来,面带急色,“我这寻了一大圈儿了,就看着你,你快带我去找姐姐,你轻功好。” “我根本追不上她,而且太上皇死了,宇文曜……”宇文安眼神一暗,看了看已然要落泪的太后,还是对着谢聃聆道,“转机的希望估计一成都没有,你来了正好,这个时候你出现,必能阻止这场大战。” “我不。”谢聃聆摇头,“如果没有姐姐我又当什么皇上,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谢聃聆看着宇文安,“在外人面前我可以铜墙铁骨,可是在姐姐在前,我只是她弟弟。” 谢聃聆言之定定,“你必须带我去找她。” 宇文安却是怒极,“那你就要让南灵沁的心血白费吗,如果她知道她最信任的人此时此刻背叛了他,他会如何感想?” 谢聃聆被宇文安吼得面色发白,看着他,“我,我我……” “走,快去。” 宇文安说这话时,看向皇后,“母后,看来这个时候仍需要你冒险了。” “傻孩子。”皇后娘娘即使此刻一身贫民装扮,依然那般端庄且优雅,“我是皇后,本就该母仪天下,慈济天下百姓的,以前没做好,那今日,就一定要做好。” 皇后笑如圣洁白莲,在这血夜下,前方震耳的肃杀声下,如此优美。 他执着谢聃聆的手上前,一步一步走向城门。 然而,人未到城门,他们已然被包围。 是宇文石和宇文清月。 “你们为什么如此好模好样的在这里?” 宇文安看着好模好样的二人,俊脸微变。 宇文清月上前一步,“宇文安,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还有……” 宇文清月视线一移,倏然落在谢聃聆身上,“谢聃聆,跟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谢聃聆后退,神色戒备,少年已初长成,加上这般多久的磨练,早今非昔比,一脸肃色,一身冷傲,竟是不怒而威的王者之压。 “不去吗,可由不得你。” 宇文清月出口之时,手中长鞭一扫,竟直对着宇文安身侧的皇后而去。 宇文安一手护住太后之时,宇文石已经忽然掠进,偷袭一掌之际,将谢聃聆拉出老远。 “啪——” 谢聃聆一巴掌打在宇文石脸上,他怒,却仍不放手,二人过招几手,谢聃聆败。 寡不敌众,又要护住太后,宇文石便眼睁睁的看着谢聃聆被劫走。 四下空一般的静,前方,血气被风吹来。 …… 南灵沁带着宇文曜一直在一条小溪旁停下,四下树木撑天,隐的月色,也好像将外界隔离。 “我用云术帮你重导体内气息试试。” 南灵沁解开宇文曜的穴,将他扶到一旁盘膝坐下,就要动作。 “不。” 宇文曜拒绝,“我心有不安,我们快回去。” “你都要死了。” 南灵沁怒,说话间,已经拉着宇文曜的手对上他的掌心,顿时,绵绵不断的雾气自掌间而出。 南凤凰和余轻逸刚追至半路,便听到了城门大战的消息,二人面色惊变,一时犹豫。 “我回去主持大局,你去阻止南灵沁。” 南凤凰当机立断,余轻逸也无异语。 然而,两人却又同时间停住了脚步,因为,四下突然起雾了,红色的雾。 有诡! 城门之处,硝烟弥漫,疮痍满目,流血千里。 一日一夜后,大战方息。 北荣援兵不及,城门攻破。 许怡然一身白衣,踏血闯宫,很快控制了整个北荣都城。 没有人知道这个清华卓绝的男子在想什么,所有人只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野心,那好像能腐蚀掉一切的野心。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古言女强文《权宠之名门嫡妃》 正文 56章 北荣都城被控制,到处弥漫着一片死寂。 朝臣不得出门,被严加看管,百姓不敢出门,只觉天塌地陷。 南凤凰先前所带的二十万兵将此时立于城门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先前只听说攻城,一片混乱,又当是公主好友,且两位公如此信任的人,便一鼓作气,而今…… 这到底是福是祸,所以他们退出了城,立于城门之外。 至于那五万云族之人,以一敌百,却是彻底的就服众了许怡然唯他之命听从,加上天机殿的人并不少,眼下许怡然真好似江山在握。 他坐在北荣历代皇帝曾经坐过的龙椅之上,面对着空旷旷的,只有着无数宫娥太监胆颤心惊跪着的议事殿,那白雾雾的视线自他们的头顶一寸寸移开,然后看向殿外的天空。 天早已大亮,寒风呼啸而过,好像不过这一瞬间,便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冰冷彻骨,这是北荣都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春年夜即将来到时,下了起来。 许怡然的眼里除了那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情绪,只有冷,无尽的冷就着野心,不发一语。 “回殿主,天下一味已然人去楼空,福悦赌坊也同样门庭静寂,早已关闭,我们……没有抓到一人。” 身侧,忽有人而落,恭敬禀报,脸黑而肃,极是挫败。 许怡然闻言,这才动了动眼皮子看着来人,那眼神波澜不惊却又如浩海深渊,直叫来人都不禁身子微颤,头垂得更低,“是属下失职,去晚了一步。” “余轻逸和南凤凰呢?” “回殿主,至今还被困在那红雾之中不得出。” “哦。” “那找到北皇和南灵沁了吗?” 来人沉默,明显是没有寻到。 许怡然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满殿宫娥太监,“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杀……” 来人豁然抬头的,看着这满殿的宫娥太监,似也有些不可置信。 “啊啊,我要杀了你。” 正在这时,安静的大殿外,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干吼,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跑了出来,她拿着剑,摇摇晃晃的直刺向许怡然,然而人还没走近,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剑也脱离了手落在地上。 是贤妃娘良,已然死去的贤王的母妃,儿子的死,皇上的冷落,再是如今一朝城破,她已然彻底的疯了,眼神呆呆滞滞看着四周,然后又趴在地上,指着许怡然嘿嘿直笑,“哈哈哈,你们都在给我下跪,下跪,哈哈,我还是贤妃,不,我是要当皇后的,对,当皇后,母凭子贵的,我是要当皇后的……” “娘娘。” 有太监小声的想劝阻,可理智已经阻止不了一个疯狂的人。 “你走开,我儿子呢,我的贤儿呢,皇上……你不是要封我的贤儿为太子吗,让她一正大统吗,皇上……哈哈哈……” “太吵了,让她下地狱吧。” 高首那龙椅上,许怡然看都不懒得看贤妃,一声出,四下空气顿时冷僵,轻轻开口,已是杀意。唯贤妃还不明事理的只顾猖狂大笑。 她被人带出去了,这个一生荣宠算计,到头来包括她的儿子都不过是宇文舒一颗棋子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可能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许怡然还下令给她施的绞刑,极其残忍。 就像是与她有着天仇地怨,可是,许怡然和贤妃有交集吗,无人知晓。 那些曾经贴身服侍过北皇与稍微掌事的太监宫娥此时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整个北荣宫城都弥漫着一有股死气。 许怡然仍然一身白衣,袍角已染了血,好像唯有鲜血才能将他一身白衣灌溉,然后,他起身走出大殿,身后,一众宫娥太监瑟瑟发抖的也跟着出去。 他们想求饶命,又生怕开口才是触怒。 然后,许怡然对着身侧道,“发令下去,就告诉宇文曜和南灵沁,我,许怡然,天机殿殿主,阎王殿二长老,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许怡然蓦然一转身,站九重宫阙,道霸世之言。 阎王殿二长老…… 隐在暗处的淑太妃和柳云洲一惊,许怡然,他,竟……竟是阎王殿二长老。 淑太妃深居深宫,却也不是不知天下事,自然在听柳云洲说过了阎王殿的事,而许是太过吃惊,突然的脚一松,撞在一旁墙上,顿时发轻响动,虽极轻微,却已然入了许怡然之耳,大手一挥。 顿时,隐在暗处的淑太妃便就这样跪在许怡然面前。 与此同时,柳云洲也紧跟而出,跌到在淑贵妃身侧。 突生这般变故,柳云洲的府内外也早被许怡然的人控制,他是暗中偷从府内秘道出来的,担心许怡然这般发疯,会毁了整个皇宫,便想着把自家表姐救出去,只是到底不甘心,便路过了此处,听到不该听的又无比震惊的事实,也暴露了踪迹。 “原来是淑太妃,还有柳大人。” 许怡然视线落在二人身上,那清秀赛雪的肌肤之上,隐隐红丝显露,冷笑,自眼底蔓延。 “正好,手中没有比较好的人质。”许怡然笑,表示很满意。 “许怡然,你疯了,你不是最爱南灵沁吗,一心一意只为她好吗,为什么到头来,你却这般做,你不知道他当初一直就在找阎王殿吗,如果你是这样的身份,你当初就可以说出来,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 “我不想说,不可以吗。” 许怡然着愤怒的柳云洲,抬后一挥,柳云洲就地一个翻身痛得呲牙。 他不会武功,是个文人,此时此刻,任凭一股气血,不怕死也不怕痛。 “她有什么对不起你,除了不爱你,他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般,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回来看到这一幕,你让她情何以堪,信任何处安放。” “情何以堪?信任?” 许怡然笑着,双手负后,遥望着天。 雪还在下,落在宫庭之中,近他身化为水,却转睁落于柳云洲和淑贵妃满头满身。 “是啊,你都知道,我那般爱她,她想要做什么,我都由着她帮着她,只要她想的,我都想去帮她实现,可是,最后他就那样的带着宇文曜走了,知道吗,她的心里,没有我,所谓的口口声声的亲人,都是假的,假的。” 柳云洲听着许怡然控诉一般的言论,蓦然止了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有真正体过方才懂。 虽然他的情只有几日,他爱的人就这样死于无辜,可是他知道这一生,她都将留存在他的记忆中了。 可是…… “南灵沁是对你好的,他拿你当亲人的。” “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会想让你闭嘴的。”许怡然忽而眸色冷凉的看着柳云洲,那眼中原本清澈的河变成了幽深地狱。 “你知道的,这世界上想要一个人闭嘴的最好方法那就上让他死。”他说。 柳云洲不怕死,他鲜衣怒色,可是一旁的淑太妃却扯了下柳云洲的袖子,生怕他触怒了许怡然,立马招来杀身之祸。 有人上来,将柳云洲和淑太妃带下去了,至于那些早已吓得心肝颤而不能呼吸的宫娥太监们呢,手起刀落。 阎王殿的行事方法,永远那般血腥。 …… 酸皮子当时逃走那一瞬间被许怡然伤得不轻,此下看着天光月色,整个人感觉就要倒下了,却命好的遇到了白玉。 “白掌……” 话未落,人已经要向前栽去。 白玉上前和白玉一起,将酸皮子扶着,很快隐没在原地。 “哥哥,现在可怎么办啊,这都城四下都被人看着,我们根本出不去。”白灵低声道。 白玉沉默一瞬,想了想,看着白灵,“去通知你嫂子,我们冒险出城。” “我嫂……嫂子。” 白灵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当下点头,“好,我这就去通知聂……嫂子。” “等一下。”白灵脚步刚一抬,便被酸皮子阻止,他面色极不好,那尖瘦的脸上此时眼窝都凹陷了。 “公子不是一般人,眼下这般时候都城防守的固若金汤不说,他当也会想到,你们不管是不想为灵沁小姐添负担,还是只想逃命,也会冒险出城,与其如此,不如置之死地。”酸皮子深呼吸一口气,又道,“最危险的方往往最是安全,而公子绝计想不到那样一个地方。” “你什么意思?”白玉好像懂了些,眉梢轻挑。 “当初灵沁小姐被北皇驱出都城时,天机殿的所有人也自都城中的要点撤离,之后也没人有再回去,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 听着酸皮子的话,白玉犹豫一瞬,当下对着白灵点头,“走,叫上你嫂子。” 一行人很快和聂醉儿会和,直往天机殿而去。 还是那棵大树,不过四下荒芜,早已无人看守,四人一行轻而易举便进了天机殿。 一路无人,走过长长暗道,面然是豁然开朗的云庶雾绕,碧树撑天,葳蕤广袤。 “我们去那上面,山峰顶上,那里是藏书阁,至今还有许多消息在那里,那里还连着外面另一条出路,就算是被人发现,我们也有能即时逃走。” “听你的。” 四人直上山峰之顶,四下清寂,云雾好像触手可得。 “且慢,躲起来。” 突然,酸皮子手一挥,四人忙隐于暗处。 “什么情况?” 白玉瞅着酸皮子,因为他没觉出这里哪儿不对劲儿。 “不对。” 酸皮子却咬着牙蹙眉,摇头,“这里有人来过。” “谁?” “不知道,可是我与公子许早就相识,可说在这里待近十年,这里每一花一物我都分外熟悉清楚,当初撤走时,动了哪些东西,哪定片子是否有缺损我都清楚,可是这四下,你们看,有脚印,像是才留下不久。” “会不会就是你家公子来过?” “不会。” 酸皮子摇头,“我先前一直跟着公子,所以……” “凡事都可能不是吗,不然你家公子为什么会反,还是阎殿二长老的身份。”聂醉儿出声,她的脸上有着太多的笑容,好像瞬间就化解了四下的冷气,与那本来将停眼下又簌簌而落的雪花。 酸皮子似觉有理,倒是一时不说话了。 “行吧,我们小心点就是,那边有住处,我带你们去。” “不对啊,这里也有一条小路啊,”白灵倒好奇起来,又看向酸皮子,“这是通往哪里的?” “好像是放杂物的吧,这下面,我倒是极少去过。” “我看着就安全,就去这里好了。” 聂醉儿一语出时,整个人已经走在了前面,白玉当然是扶着酸皮子跟上。 只是,这越走,几人的面色,就越加不太好了。 …… 南灵沁此时已将云术中的云气大半注入了宇文曜的休内,他的脸从原本的白到透明到血管清晰可见到发红,红到异常,整个人温度急剧升高,到整个人此时终于好像进入了冥想平静之态。 南灵沁的状态却很不好,她遇到了瓶颈。 因为宇文舒的死,宇文曜体内的双生蛊发作,异常活跃,那蛊毒早就深入到他的血肉,血液,非一般之法可以解除,逼出。 当然,若真是好解的话,这般多年,宇文曜早就将这蛊毒解了,又何必来这般一遭遭。 而眼下,她必须将她的云术化为一股极细的气息,进入到他周身每一个要穴,再融入血液中,将那蛊毒一点一点吸出,再以自己的之力,以云术压制的同时,对它进行拆分,瓦解,从而彻底化解。 这是一个分外精细的活,绝对不压于一位医生的一台高精密手术。 所以,她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这个时候更不能让宇文曜心有旁物,影响自己,也影响了她。 虽然,她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什么她掌控不住的,她不想看的事情发生,但是,眼下,她也顾不得了。 “扑——” 就是这般一个轻微的分神,宇文曜面色骤然变至惨白,一口鲜血喷出之时,眼眸睁开,里面,血色一片。 “扑——” 南灵沁也受了影响。 “不要再试,离开这里。” 宇文曜有气无力的一睁眼,就近乎低吼。 南灵沁倏然冷瞪着他。 ------题外话------ 没有标题哈哈哈哈 正文 57章 生死相随 当然,宇文曜的话如今对于南灵沁来说,毫无威慑力,反而让南灵沁看着那张决绝的神情时,怒意愤然而起,“你想让我走,不想亏欠我吗,宇文曜,我不走,我就是要把你给救活,然后让你看到我嫁给别人,给别人生一大堆子子女女,让你恨死,怨死,嫉妒死。” 南灵沁怒不可遏了,她为什么遇到这么一个鸡巴龟毛的男人,就不能收起他的固执配合一点。 “你……” 宇文曜明显被南灵沁这句话给气晕了,薄唇一颤,竟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哼,说不出话是吧,理亏是吧,那就闭嘴,听我安排。” “你……不能嫁给别人。” 宇文曜好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 “我想嫁就嫁,和你无关。” 南灵沁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不许嫁!” 宇文曜声音不微沉,却于这紧要关头,要叫南灵沁苦笑不得。 “宇文曜你真有种。” “有种没种,你不知道。” 宇文曜反应过来之后,面色漆黑,显然是被南灵沁方才那句话给气着了。 南灵沁一噎,真是又气又好笑,星眸一瞪,毫不在意宇文曜的的反应,而是直接抬起手,道,“伸出手来,继续,重来。” “你……” 宇文曜认真盯着南灵沁半响,见也固执如此,好久,好久,凤眸微阖,敛下一片月光,似乎是终于妥协了。 “若是我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宇文曜又问。 “那你就陪我一起好了。” 南灵沁语声含笑,忽而又道,“为何不与天斗一斗,我就赌它不敢要了你我的命。” 豪言壮语,霸气慑人,宇文曜不再开口。 都到这分上,看到她的坚执,她的执作,想着死亡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怕,却就怕此生与沁儿之间再不得相见的那种心脏压迫感,直至睡不安寝。 “沁儿,你其实,比我还要固执。” 他说,一叹,眉眼微充数,无奈,又宠溺。 “当然。” 南灵沁并不否认,哼声一笑,“上天让我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难不成还不愿意给一个男人我?” 这话,可真暴力。 “信你一次吧。” “你会服气的。”南灵沁呵呵一笑之时,掌中轻气已然萦绕自宇文曜的手掌而出。 他体内有着南灵沁的娘,当初云衣裳所赠于的云术,所以很快能引着南灵沁的灵力进入。 黎明起,日光出,夕阳落,天色晚。 二人如闭目敛神,好像遁化了时空,远出了天地之外。 四下一花一木一草,都在速度在增长,很快将二人的身影包裹其中,隔绝了这世间一切。 有人寻到此处,远远看着,也只当那是一片比较常浓秘的荆棘要而忆。 …… 至于余轻逸和南凤凰被,二人被红雾困了一夜一日。 这不是普通的红雾,是迷阵,弯弯绕绕,直叫二人在里面面对上了千军万,浑身皆疲。 “他娘的,这阵法到底是谁设的。” 南凤凰扯着余轻逸的袖子,面色愠怒。 余轻逸扶着她,咬着牙,“不管是谁,可能已然生出太多我们不能预料过程的事,我在想,这阵法一破,想必外面已然有无数人围攻着我们。” “那照你这说话,我们好不容易我们找到的阵法这眼这临门一脚却不能踏出去。” 南凤凰那明艳的脸上早布满了疲态,说这话时,整个人若不是余轻逸拉着,只怕是要栽到地上去。 余轻逸也粗喘着气,看着她,“只能拼一把,你要不要试试。” “你敢试我就敢。” 南凤凰扭着余轻逸,眉梢微挑,满脸笑意,“你别把我抛下就行。” 这话说得带着笑,伴着那明艳水眸,鲜艳红唇,笑得直能划动人心窝。 “我何曾抛下过你,都是你抛下我。” 余轻逸道,眼睫一颤,心头微动,只觉面前那张眸波流转的脸是他渴望许久却又极力压制的,而就在此时,他体内那种冲动叫他停下来。 于是,极其突然的,对着那唇就痛快吻下。 两道早就相爱却又彼此控制的灵魂在唇瓣相贴的一刻,就像是彼此才得到了救赎。 原本是蜻蜓点水,却演变成了水火疯狂的狂势。 南凤凰双手攀上余轻逸的腰,紧紧贴上他的唇,在他的挤压缠吻下,极尽她热情之所能的配合。 红雾这中,两个人影儿相拥,画面美好又暧昧,好像四周一切都成了陪一般更感觉不到险境。 而就在这时,就这般一瞬间,余轻逸只是慢了一瞬,正吻得深情的南凤凰突然眼眸一睁,对着余轻逸身子用力一推,自己则整个人向后坠去,向下,坠去。 余轻逸面色大变。 那是深渊,他们二人早就知道,深处迷雾之中,他们二人也早清楚彼此处境。 所以他们早就想到了,以其中一人引开阵法外的人,赐能换一个之生。 他们不曾说过我爱你,不曾许海誓山盟,可是在此时此刻,最行动说明所有。 “该死的女人,南凤凰,你又要抛下我。” 可说是迟那是快,不过瞬间变化,余轻逸一声话出之时,指尖于空中轻轻一绕。 顿时,似乎听他袖中有什么轻声一响,然后,二人之间可隐隐而一道极细的银链,将二人相连,叫南凤凰停止下坠。 这是…… 南凤凰看向自己腰间,面色惊异,“乾坤锁。” 天有乾,地有坤,太极分阴阳,意有乾坤锁,可于无物,却又能绞住你所想之万物。 如同红线,生死之间,心有灵犀感应之人方才能唤出。 这可是早就失传的东西,何时到了余轻逸的手中,而他又是何时将这乾坤锁的另一头种在了她的体内,以于方才催动了她,救了她的命。 “你再想抛下我一个试试。” 与此同时,响起余轻逸那咬牙的不满愠怒。 南凤凰美眸闪动,却紧接着一声大叫,“余轻逸,你这个登徒子,你什么时侯干的?” 南凤凰面色暴红,因为要想在她体内种下这乾坤锁并不容易,那必须是得她肯定方可,而且,最重要的是还需要她衣衫退尽,气息匀平,一切放松之时,才可能。 所以,也就是说…… “余轻逸你这个臭不要腰脸的。” 正文 58章 吵架还是在亲亲 北荣都城被控制,到处弥漫着一片死寂。 朝臣不得出门,被严加看管,百姓不敢出门,只觉天塌地陷。 南凤凰先前所带的二十万兵将此时立于城门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先前只听说攻城,一片混乱,又当是公主好友,且两位公如此信任的人,便一鼓作气,而今…… 这到底是福是祸,所以他们退出了城,立于城门之外。 至于那五万云族之人,以一敌百,却是彻底的就服众了许怡然唯他之命听从,加上天机殿的人并不少,眼下许怡然真好似江山在握。 他坐在北荣历代皇帝曾经坐过的龙椅之上,面对着空旷旷的,只有着无数宫娥太监胆颤心惊跪着的议事殿,那白雾雾的视线自他们的头顶一寸寸移开,然后看向殿外的天空。 天早已大亮,寒风呼啸而过,好像不过这一瞬间,便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冰冷彻骨,这是北荣都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春年夜即将来到时,下了起来。 许怡然的眼里除了那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情绪,只有冷,无尽的冷就着野心,不发一语。 “回殿主,天下一味已然人去楼空,福悦赌坊也同样门庭静寂,早已关闭,我们……没有抓到一人。” 身侧,忽有人而落,恭敬禀报,脸黑而肃,极是挫败。 许怡然闻言,这才动了动眼皮子看着来人,那眼神波澜不惊却又如浩海深渊,直叫来人都不禁身子微颤,头垂得更低,“是属下失职,去晚了一步。” “余轻逸和南凤凰呢?” “回殿主,至今还被困在那红雾之中不得出。” “哦。” “那找到北皇和南灵沁了吗?” 来人沉默,明显是没有寻到。 许怡然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满殿宫娥太监,“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杀……” 来人豁然抬头的,看着这满殿的宫娥太监,似也有些不可置信。 “啊啊,我要杀了你。” 正在这时,安静的大殿外,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干吼,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跑了出来,她拿着剑,摇摇晃晃的直刺向许怡然,然而人还没走近,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剑也脱离了手落在地上。 是贤妃娘良,已然死去的贤王的母妃,儿子的死,皇上的冷落,再是如今一朝城破,她已然彻底的疯了,眼神呆呆滞滞看着四周,然后又趴在地上,指着许怡然嘿嘿直笑,“哈哈哈,你们都在给我下跪,下跪,哈哈,我还是贤妃,不,我是要当皇后的,对,当皇后,母凭子贵的,我是要当皇后的……” “娘娘。” 有太监小声的想劝阻,可理智已经阻止不了一个疯狂的人。 “你走开,我儿子呢,我的贤儿呢,皇上……你不是要封我的贤儿为太子吗,让她一正大统吗,皇上……哈哈哈……” “太吵了,让她下地狱吧。” 高首那龙椅上,许怡然看都不懒得看贤妃,一声出,四下空气顿时冷僵,轻轻开口,已是杀意。唯贤妃还不明事理的只顾猖狂大笑。 她被人带出去了,这个一生荣宠算计,到头来包括她的儿子都不过是宇文舒一颗棋子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可能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许怡然还下令给她施的绞刑,极其残忍。 就像是与她有着天仇地怨,可是,许怡然和贤妃有交集吗,无人知晓。 那些曾经贴身服侍过北皇与稍微掌事的太监宫娥此时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整个北荣宫城都弥漫着一有股死气。 许怡然仍然一身白衣,袍角已染了血,好像唯有鲜血才能将他一身白衣灌溉,然后,他起身走出大殿,身后,一众宫娥太监瑟瑟发抖的也跟着出去。 他们想求饶命,又生怕开口才是触怒。 然后,许怡然对着身侧道,“发令下去,就告诉宇文曜和南灵沁,我,许怡然,天机殿殿主,阎王殿二长老,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许怡然蓦然一转身,站九重宫阙,道霸世之言。 阎王殿二长老…… 隐在暗处的淑太妃和柳云洲一惊,许怡然,他,竟……竟是阎王殿二长老。 淑太妃深居深宫,却也不是不知天下事,自然在听柳云洲说过了阎王殿的事,而许是太过吃惊,突然的脚一松,撞在一旁墙上,顿时发轻响动,虽极轻微,却已然入了许怡然之耳,大手一挥。 顿时,隐在暗处的淑太妃便就这样跪在许怡然面前。 与此同时,柳云洲也紧跟而出,跌到在淑贵妃身侧。 突生这般变故,柳云洲的府内外也早被许怡然的人控制,他是暗中偷从府内秘道出来的,担心许怡然这般发疯,会毁了整个皇宫,便想着把自家表姐救出去,只是到底不甘心,便路过了此处,听到不该听的又无比震惊的事实,也暴露了踪迹。 “原来是淑太妃,还有柳大人。” 许怡然视线落在二人身上,那清秀赛雪的肌肤之上,隐隐红丝显露,冷笑,自眼底蔓延。 “正好,手中没有比较好的人质。”许怡然笑,表示很满意。 “许怡然,你疯了,你不是最爱南灵沁吗,一心一意只为她好吗,为什么到头来,你却这般做,你不知道他当初一直就在找阎王殿吗,如果你是这样的身份,你当初就可以说出来,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 “我不想说,不可以吗。” 许怡然着愤怒的柳云洲,抬后一挥,柳云洲就地一个翻身痛得呲牙。 他不会武功,是个文人,此时此刻,任凭一股气血,不怕死也不怕痛。 “她有什么对不起你,除了不爱你,他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般,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回来看到这一幕,你让她情何以堪,信任何处安放。” “情何以堪?信任?” 许怡然笑着,双手负后,遥望着天。 雪还在下,落在宫庭之中,近他身化为水,却转睁落于柳云洲和淑贵妃满头满身。 “是啊,你都知道,我那般爱她,她想要做什么,我都由着她帮着她,只要她想的,我都想去帮她实现,可是,最后他就那样的带着宇文曜走了,知道吗,她的心里,没有我,所谓的口口声声的亲人,都是假的,假的。” 柳云洲听着许怡然控诉一般的言论,蓦然止了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有真正体过方才懂。 虽然他的情只有几日,他爱的人就这样死于无辜,可是他知道这一生,她都将留存在他的记忆中了。 可是…… “南灵沁是对你好的,他拿你当亲人的。” “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会想让你闭嘴的。”许怡然忽而眸色冷凉的看着柳云洲,那眼中原本清澈的河变成了幽深地狱。 “你知道的,这世界上想要一个人闭嘴的最好方法那就上让他死。”他说。 柳云洲不怕死,他鲜衣怒色,可是一旁的淑太妃却扯了下柳云洲的袖子,生怕他触怒了许怡然,立马招来杀身之祸。 有人上来,将柳云洲和淑太妃带下去了,至于那些早已吓得心肝颤而不能呼吸的宫娥太监们呢,手起刀落。 阎王殿的行事方法,永远那般血腥。 …… 酸皮子当时逃走那一瞬间被许怡然伤得不轻,此下看着天光月色,整个人感觉就要倒下了,却命好的遇到了白玉。 “白掌……” 话未落,人已经要向前栽去。 白玉上前和白玉一起,将酸皮子扶着,很快隐没在原地。 “哥哥,现在可怎么办啊,这都城四下都被人看着,我们根本出不去。”白灵低声道。 白玉沉默一瞬,想了想,看着白灵,“去通知你嫂子,我们冒险出城。” “我嫂……嫂子。” 白灵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当下点头,“好,我这就去通知聂……嫂子。” “等一下。”白灵脚步刚一抬,便被酸皮子阻止,他面色极不好,那尖瘦的脸上此时眼窝都凹陷了。 “公子不是一般人,眼下这般时候都城防守的固若金汤不说,他当也会想到,你们不管是不想为灵沁小姐添负担,还是只想逃命,也会冒险出城,与其如此,不如置之死地。”酸皮子深呼吸一口气,又道,“最危险的方往往最是安全,而公子绝计想不到那样一个地方。” “你什么意思?”白玉好像懂了些,眉梢轻挑。 “当初灵沁小姐被北皇驱出都城时,天机殿的所有人也自都城中的要点撤离,之后也没人有再回去,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 听着酸皮子的话,白玉犹豫一瞬,当下对着白灵点头,“走,叫上你嫂子。” 一行人很快和聂醉儿会和,直往天机殿而去。 还是那棵大树,不过四下荒芜,早已无人看守,四人一行轻而易举便进了天机殿。 一路无人,走过长长暗道,面然是豁然开朗的云庶雾绕,碧树撑天,葳蕤广袤。 “我们去那上面,山峰顶上,那里是藏书阁,至今还有许多消息在那里,那里还连着外面另一条出路,就算是被人发现,我们也有能即时逃走。” “听你的。” 四人直上山峰之顶,四下清寂,云雾好像触手可得。 “且慢,躲起来。” 突然,酸皮子手一挥,四人忙隐于暗处。 “什么情况?” 白玉瞅着酸皮子,因为他没觉出这里哪儿不对劲儿。 “不对。” 酸皮子却咬着牙蹙眉,摇头,“这里有人来过。” “谁?” “不知道,可是我与公子许早就相识,可说在这里待近十年,这里每一花一物我都分外熟悉清楚,当初撤走时,动了哪些东西,哪定片子是否有缺损我都清楚,可是这四下,你们看,有脚印,像是才留下不久。” “会不会就是你家公子来过?” “不会。” 酸皮子摇头,“我先前一直跟着公子,所以……” “凡事都可能不是吗,不然你家公子为什么会反,还是阎殿二长老的身份。”聂醉儿出声,她的脸上有着太多的笑容,好像瞬间就化解了四下的冷气,与那本来将停眼下又簌簌而落的雪花。 酸皮子似觉有理,倒是一时不说话了。 “行吧,我们小心点就是,那边有住处,我带你们去。” “不对啊,这里也有一条小路啊,”白灵倒好奇起来,又看向酸皮子,“这是通往哪里的?” “好像是放杂物的吧,这下面,我倒是极少去过。” “我看着就安全,就去这里好了。” 聂醉儿一语出时,整个人已经走在了前面,白玉当然是扶着酸皮子跟上。 只是,这越走,几人的面色,就越加不太好了。 …… 南灵沁此时已将云术中的云气大半注入了宇文曜的休内,他的脸从原本的白到透明到血管清晰可见到发红,红到异常,整个人温度急剧升高,到整个人此时终于好像进入了冥想平静之态。 南灵沁的状态却很不好,她遇到了瓶颈。 因为宇文舒的死,宇文曜体内的双生蛊发作,异常活跃,那蛊毒早就深入到他的血肉,血液,非一般之法可以解除,逼出。 当然,若真是好解的话,这般多年,宇文曜早就将这蛊毒解了,又何必来这般一遭遭。 而眼下,她必须将她的云术化为一股极细的气息,进入到他周身每一个要穴,再融入血液中,将那蛊毒一点一点吸出,再以自己的之力,以云术压制的同时,对它进行拆分,瓦解,从而彻底化解。 这是一个分外精细的活,绝对不压于一位医生的一台高精密手术。 所以,她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这个时候更不能让宇文曜心有旁物,影响自己,也影响了她。 虽然,她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什么她掌控不住的,她不想看的事情发生,但是,眼下,她也顾不得了。 “扑——” 就是这般一个轻微的分神,宇文曜面色骤然变至惨白,一口鲜血喷出之时,眼眸睁开,里面,血色一片。 “扑——” 南灵沁也受了影响。 “不要再试,离开这里。” 宇文曜有气无力的一睁眼,就近乎低吼。 南灵沁倏然冷瞪着他。 正文 59章 不死了,得娶你 即使最后把火弄灭了,却已然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天地万物,瞬间之变,待火灰而尽,小竹屋好似腐朽。 南行济一回到宫,便命人给南灵沁去了一封信。 不管她能否收到,她都必须得知道,黑袍死了,且死因不明。 “父皇,眼下我们们南齐二十万大军还围在北荣城门外,你有何想法?” “想法?” 南行宫行此时正负手来回的走着,温隽丰仪,眉头愁结。 “你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叫人把兵带回来,那我的两个女儿怎么保障,叫他们留在那里,可是只一位将军领头,这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啊,若是灵沁和宇文曜一起有个万一,那不明就理的还得说我们南齐对北荣穷追猛大呢……” 听着南皇的近乎的碎碎念,南行济唇角微微僵了僵没有开口。 “当然,这都是小事。”南宫行云又道。 都快关系到国运了,于南宫行云来说,还是小事。 他在意的是…… “若是此时此刻,蛮夷或者西夏使坏,那这天下可就是真乱太套了。” “父皇你当该相信灵沁,也相信凤凰。” 南行济倒是不慌。 “我可不相信西夏。” “儿臣觉得不会,西夏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倒是蛮夷……前些日,蛮夷主君椎达木带着几队精兵离开了蛮夷,据消息说是寻找安尚宁的行踪,可是至今未有所收获,若是此时有人煽风点火,那……”南行济摇头,“儿臣觉得悬。” “那你别待在这里了,赶紧出宫,去北荣,帮着你妹妹她们。” “儿臣不能去。” 南行济拒绝,表情很严肃。 行宫行云看着这个从内到外,几乎他都看不透的儿子,瞅着他,“你说什么?” “灵沁离开前就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就是这天塌下来,南齐也不能乱,而我,也不能离开南齐半步,否则……” “否则什么?” “他就不准我找媳妇。” 南宫行云…… 他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日了好……啥啥了。 “你你你……” 南宫行云抬起手指指着南行济半天,然后又收下手,“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然后,话一落,一昂头,一拂袖,走了。 “反正,我是相信我女儿的。” 南行济看着南宫行云那傲娇而别扭的身净,眉宇间掩着几分好笑,须臾,那俊逸的脸上又爬上几丝惶忧来。 若不是灵沁离开之前早与他说过,不管发生何事,即使听到她死的消息,也必须要守住南齐不得离开,他早就带兵去北荣了,何至于在这里心急如焚得等消息。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这两个妹妹好像……嗯,都比他能干,能干到只需要他保护家园即可。 这可真是幸事! 他又可以回去逗猫了。 …… 宇文安带着皇后娘娘早已经乔装成普通百姓隐于三流九巷中。 “安儿,外面还没有消息吗?” “母后放心吧,事到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宇文安话刚落,便听到空气中微有异响,举目一望,但见两道身影转瞬落于眼前。 “宇文安,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是余轻逸和南凤凰,二人一落地,余轻逸便开口道。 宇文安看他一眼,“你为什么知道我有这里?” “砌,你当我和闷葫芦这朋友是白做的,这地方我当然知道,不过,也只有我知道了。”余轻逸说话间看看身旁的南凤凰,“嗯,而今,她也知道了。” 南凤凰倒是不见异色,只是,她的唇瓣有些肿,初被人吻成这般,她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太后娘娘看过来时,顿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依然不动声色的。 “逸世子果然是厉害的呐。” 太后娘娘微笑,别有深意。 余轻逸倒是一个傲眼一抬,倍有面子的事情。 南凤凰白他一眼,他立马就消停了那炫耀的姿态。 “我和母后先前在城门口看到了谢聃聆,看上去,南灵沁当是不知道他来了北荣。” 宇文安看着二人忽而面色严肃起来,余轻逸刚想问话,他又道,“可是后来谢聃聆被宇文石和宇文清月抓走了,我救不及,但是,我估与许怡然是有着必然关系的,而且,他们出现时精神状态极好一切如常,蛊毒反噬,宇文舒一死,照理他们不应该好模好样的。” 余轻逸闻言心惊,须臾,颇为诧异道,“许怡然会云术,或者,早在我们不能想像时,他已经将云术练至登峰造极极的地步。” 余轻这话说出来,不止是余轻逸自己心惊,就是宇文安和太后面上都不禁露出震色。 细思恐极啊。 也就是说,许怡或许早有能力能救得了宇文曜,可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的野心,是不是早就潜藏而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城门口之下,南灵沁带着宇文曜就这样的走了。 “许怡然……”南凤凰眸色深敛,实在不太敢相信。 真的,和余轻逸一起突破迷阵回到城门口时,看到那满目疮荑还有听说了在他们离开之后的事,她是那般的不可置信。 可事实就是,许怡然不仅控制了一万云族兵将,带人攻成,占领了北荣皇宫,他还就是阎王殿的二长老,如今还俨然是已经把这消息广而告之的,要让南灵沁知道。 也不知道南灵沁和宇文曜如何了,若是南灵沁真的为了宇文曜把命给搭上,那后果她不能承受,只怕这天下,才是真的要乱起来。 这一点,不止是南凤凰想到了,余轻逸,宇文安,还有皇后娘娘自然也想到了。 如果说许怡然真是从头到尾都如此用心险恶,如此城府,  那他一定是不会让南灵沁死的,他要,得到她。 “那我们现在就坐以待毙吗?” 南凤凰有些不甘心,她当然是担心南灵沁的,那可是她姐。 “方才我们离开那雾阵时到处找一圈儿都没有寻到他们,就可证明他们二人此时安全的,若不然许怡然早就有动静了。” 余轻逸道,话落,想了想,“倒是不和庆王府里面光景如何?” “都被严加看守,放心吧,许怡然暂时是不会杀人了,因为他手里已经有了最好的筹码,谢聃玲。” 宇文安此话一出,几人唏嘘。 …… 那片小树林里,已被肆意的灵术催动增长的树叶包课住的南灵沁和宇文曜此时却正是进入了关键时刻。 南灵沁发现,所有运转的云术,在她以为就要成功时,却就是靠在宇文曜心脏附近不动了。 而她靠着意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在那心脏处,方才是毒蛊的集中地。 可是该死,无论她如怎么努力,那集聚的云术就是到不了根源,血液里倒是清楚了,可是若不解决掉那盘踞在心口已成极根毒蛊,他也迟早是一个死。 南灵沁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已经进入冥定之态的宇文曜。 他的面上已然结了一层白霜,奇怪得很,她运转灵力热得要死,他却冷若冰霜,周身的衣衫都已经打湿,似冰水化开,又凝聚。 可是气息却又极其稳定。 莫不是…… 猛然想到什么,南灵沁突然俯身而近,直接就覆上了宇文曜的唇,手尖猛压着他的心脏位置。 一冷一热相接触,南灵沁敏感的察觉到,真的有用,只是这般一靠近,那些被她导进去的云力就源源不断的向着宇文曜心脏附近冲刺而去。 南灵沁心头狂喜,可是一喜之后,那些灵力又不动了,她又紧紧的靠近宇文曜的唇,索性一口含住。 可是也只是让云术之力更近了一些而已,没有任何作用。 麻蛋。 南灵沁有些气怒。 “冷……” 冷不丁的耳边传来宇文曜的声音,他还闭着眸,就像是出自本能的轻唤了一声。 南灵沁看着他,无奈又担忧,“我知道你冷,我在想办法……” 南灵沁话未落,宇文曜竟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她,那张脸就在眼前放大,他的唇,就这样猝不及防又准确无误的紧紧的吻住了她。 而从头到尾,他都闭着眼睛。 南灵沁正想要推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一出,可是却又惊奇的发现,已然进入他体内,如今徘徊的他心脏边缘的云术之力又进了一步。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二人靠近就行了,靠近…… 宇文曜已经含着她的唇在极尽的缠绵舔舐,他那有力的大手已经紧紧的束住她的腰,本来已然湿透的衣衫此时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竟叫她的身体体更加滚烫起来。 而且南灵沁也明白,要想将他体内的毒蛊化尽,二人怕是真的要更加贴进才行,不管有没有用,还都得试上一试,不然才真是前功尽弃。 只不过,她有些吃亏啊。 就这般便宜了宇文曜,他还不清醒呢,他…… “沁儿……” 如此呢喃低语,轻柔传达到耳膜,叫人如同触电。 即使已然如此进入冥想之态,还是只想着她的吗。 南灵沁任宇文曜轻轻急急的吻着,抬手,触上他那即使的胸膛,然后一把拔开他的衣衫直接就推到他,身子翻身而上压下去。 她想速战速决,霸王硬上弓,让那云术之力进得更近更深,可是刚寻到一点热火朝天的感觉,却被宇文曜骤然一个翻身,压在身下,还抬手就碰上不该碰的地方。 “喂……” 南灵沁抬手就想要去抓住他的手。 这般时候啊,怎么说也该是她在上,他在下啊,老实听话不就行了。 许是南灵沁足够用力,宇文曜那紧闭的眼眸终于睁开,眼中华光初盛这时里面却是白雾雾一片,除了口口声声的叫着沁儿沁儿,那眼里,真没她。 真忧伤! “宇文曜,这般会儿给你换个女人,你知道不。” 南灵沁抬手去盖上宇文曜的眼睛,想翻身再将他压下。 “沁儿,沁儿……我想你,想你……” 他一声轻喃,力气远远大过她的力气,又重得的的压下了她。 不知是云术灵力的缘故,还是如何,二人呼吸加快,只闻四下气息忽而浓郁而靡丽。 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如同灌了沿似的,将她制住,绝对的霸道之姿,似要将她吞食殆尽,直到那一个猛刺。 身体干涸又如源泉,将心里那微末点儿不如意好像都倾旋间化为无忧。 “沁儿沁儿……”他一声声叫着,好像在将所有思念倾诉。 汗液伴着暧昧与激烈的的碰撞,将两颗久违的绑在一起。 天高云雨,百花齐开,滋补乏身。 南灵沁如同一面飘逸而起伏的小船,好像没有知觉,又好像无比清醒。 体内灵力也在这时好像极本不需要南灵沁如何动作,自动自的觉就随着二人的动作到达了宇文曜的肺腑,直透他的心脏。 精疲力尽! 终于,好似大成,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游向了宇广曜的体内,他的骨胳在发光,在发亮,一切好似都在他的体内新生。 静化,洗涤。 二人周身好像都被一层淡雾之气萦绕。 然后,宇文曜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红润,能感觉到那种喷薄在体内蔓延,蔓延至南灵沁的体内,让她因为被吸食而干涸的身体又一点点灵动起来。 他抱着她,一点一点逼近得毫无缝隙。 许久,方停,两人周身不再有雾气而出。 南灵沁软弱无力的收回手,在就要倒下时被宇文曜的双手接住。 “宇文曜,你丫的,真是不遗余力。” 南灵沁气若游丝。 宇文曜的面色却是好得太多,面若冠玉,肌理泛红,那是一幅食而知足的瑰姿之态,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可他仍然紧紧的抱着她,不撒手。 他看着她,注视着她,温柔似水,好像要将她装进他眼里去。 “看着我做什么,你活了,我累瘫了,你真是得了个大便宜。” 南灵沁很是郁闷,有种极吃亏的感觉。 宇文曜却忽而一笑,然后低头,竟又在她那已然红肿的唇上印上一吻,薄唇间柔声而起,“以前听说过双修之事,今日想想,就当是如此。” 食咽极足的某人神清气爽。 南灵沁白他一眼,“要点脸吗。” “不要了,有你就够了。” “那还要死吗?” “不死了,得娶你。” 南灵沁忽而笑了,清卓秀丽的脸上,那双已然冷寒太久的星眸,霎然华亮,光耀天泽,温暖四木,更沁润了宇文曜的心。 不死了,活着,多么不容易。 …… 北荣皇宫。 仍然没有南灵沁和宇文曜的消息。 坐座于皇宫最南处的未央宫里,许怡然坐在地上,他一身白袍,不杂纤尘,看着那天那地眼里一片白雾茫茫,沉静得不起一线波澜。 而殿外,阎王殿的人守着,也不敢高声多语。 突然,空中似有人影一动,然后,一个人站在了整个殿内最阴影处,鲛帘轻动,好像都挥不去那人周身阴冷光芒。 许怡然眼波轻微一动,却并没有从那椅子上起身,只是张了张唇,声音极轻,“你何时喜欢立于那阴影处了?” “这是在讽刺我吗?” 来人笑,声音低冷,却仍未从那阴影处走出来,须臾,又开口,“你为什么要攻进北荣,就在城外不是很好吗,知道吗,你攻进了北荣毁了我的许多计划。” “谢聃聆在你手上是吗?” 许怡然不答反问。 那人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依然不忘方才的问题,“给我个理由?” 这话竟有着命令的成分了。 空气中,静默一瞬,许怡然这才缓缓回转身来,看向那帘子的暗影处,清眸微敛,语气低低而来。 “我恨她,不够吗?” “恨她?你不是最爱她吗,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可以不要阎王殿,不要天机殿,只要她一个眼神,你就能心甘情愿的为她去死。” 那人字字讽刺,又微凉冷辣。 许怡然闻言忽而冷笑一声,“是啊,你都说我这般爱她了,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可是我那般爱他,她却就那样离开了,一句交待也没有,一眼都没有看过我,一眼都没有啊……所以,我是不是该恨。” “有恨是好的。” 那人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然后略带疲惫的的抚了抚额头,“天机殿那里我是不想回去了,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屋子,你知道我的喜好。”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文 《宠夫祸世:轻狂大小姐》文/明熙尔尔 脑路清奇,装精作怪,一路升极,打不死你,跟你叫祖宗。 正文 60章 我揍死你 那人在笑,也像是在命令。 “好。” 许怡然没有异议,从某方面说,他竟是有些尊重那人的。 “还是需要镜子吗?” 须臾,许怡然问。 那人顿了顿,似突然就被人踩住了痛脚,周身气息瞬间阴沉,然而,只一瞬,气息复如常,点头,语气极冷,“自然。” …… 一日后,一人一骑飞快的穿行在一条清寂的山间小道。 山道颠簸,可是一人一骑却如履平地,好似只一个眨眼的瞬间,那一人一骑就自眼前消失了。 然后,一个时辰后,那人弃了那骑,飞身一掠入城换装后直向一处大宅而去。 那大宅看着古朴大气,有些年头了,因为没有修整,四下好像透着某种落破。 这里是距离都城五百里的云洲城,而此人正庆王妃,她一袭利落黑衣装扮,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了那处古宅。 宅子里四下冷寂,倍感凋零。 可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却已然站在在了庆王妃身后。 “你是……小姐。” 那人在看着庆王妃转回身时,面色一惊,周身戒备之势消失,激动无比,一双眼睛里面都装着闪亮的光芒。 “周叔。” 月色下,庆王妃看着老者,略带细纹的眼角拉出温和笑意,“时隔多年,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听说了,听说了都城里发生的事,小姐,你想知道什么,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带我去见许老爷吧。” 庆王妃道。 闻言,老者面色微微一变,“可是这……小姐,许老爷并不知情,他也没想到会成这样,自从都城出事他一夜一夜的未睡过整觉。” “所以我更要见他。” 庆王妃外表看着温和好处,可实际却是一个极坚定而冷硬之人。 周叔知道,庆王妃这是铁定了心要见许老爷,叹了声气,然后转身,手往前一引,“小姐,请跟我来吧。” “周叔。” 庆王妃叫住他,“这般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记得你当初的照顾之恩的。” 这话叫周叔头又搭理一分,“小姐放心,周叔我……是忠于小姐的。” 庆王妃点点头,不再说话,跟上了周叔的步子。 冬夜寒气下,周叔手中的气死风灯里,灯光幽灭,如同这夜,这月,化不开,理还乱。 周叔一直带路走到处还点着灯的屋子外,方才停下。 门推开,屋子里,一名五十多岁却看上去好似六七十岁的男子正坐在那里看书,看到庆王妃先是一惊,然后忙起来见礼,“见过庆王妃。” “许老爷也不必行这些俗礼了,若不是我这命大,只怕也来不及受许老爷之礼呐。” 庆王妃这话看着在笑,可是字里行间的怒意,却是不难听出。 许老爷闻言腰瞬间弯得更下去了,“庆王妃恕罪,我,我是真不知,真的不知道啊。” “许怡然造反,控制了整个皇宫还有都城,若不是对自己这般放心,会没让人来将你们许府一门送走吗?” 庆王妃语气微冷,不怒自威,“许晋才,我当年是知你为人不错,而周叔的家族在这里,不想他老来奔波,且又与你相聊甚好,才让他留在你家的,你便可知当年本王妃对你们许家的信任。” 每一个字都很温和,可是每一个字都叫人心头发麻,如同被巨石所压。 许老爷面色都发白了。 “只是,我倒没想到,我当初说要助你们许家平地而起,你不愿意,如今,却是要翻天吗。” “扑嗵——” 庆王妃一声重语而下,许老爷当即重重跪下,一脸惶恐,“王妃,这事,我是真不知啊,怡然,怡然他一直是好好的,我也没曾想到他会这样……是不是他是对灵沁公主有什么,所以才……” “许晋才,你当本王妃好忽悠的吗,你有多疼爱许怡然,我不是不知道,他对你有多孝顺,我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你和我说不知道,嗯?还是说……” 庆王妃那明眼里突然就带了冷光,“还是说,你想要本王妃在王府过了这几多年消停日子后再重持长剑,就此夺你之血吗。” 闻言,许老爷面色一变,一旁的周叔也紧跟着跪下,“小姐不要动怒,我可以作担保,许老凶是真不知道啊,最之前,许怡然还写信回来过,可是就在两月前,他便不再回复老爷的信,也对整个许府内的事情不管不问了。” 周叔急急的说着,见庆王妃依然不动如山,又跟着磕头。 一声一声磕在地上,终被庆王妃阻止。 “周叔,滋事体大,事关北荣社稷,天下风云,许怡然如今的手笔,可一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所以不是我在为难你们,而是你们在为难我。” 周叔眼皮子碰了碰,而庆王妃已然上前,抬手一把抓住许才爷,“许老爷,对不起了,也只能委屈你随我进京一趟了,又或者……”庆王妃对着门外看了一眼,“许老爷,我不是个心善之人,你当知道,为了天下太平,杀几个人开开路,我一定做得到的。” 话落之际,手中已然掌风起。 “等,等一下。” 许老爷紧了紧牙齿开口。 庆王妃掌气化为无,看着许老爷,“说吧。” 许老爷极无奈的叹口气,看着庆王妃,犹豫半响,开口,“王妃啊,我是真不知道,我们许家也从未再想过辉煌腾达,家道中落,也认为是顺应天命,而许怡然……他,他本就不是我的亲子。” 闻言,庆王妃一怔,“你说什么?” “是的,怡然本就不是我的亲子,他是六岁时被人送到我府上叫我好生看养的,当时我们许府正好蒙受大难,是得那个人相助方才安然解决。” “那人是谁?” 许老爷摇头,“想不起来了,当时那人就蒙着头面,如今十多年过去,我更加记不得了,许是死了也未知的,但是,那人将许怡然带来后,便再未出现过,现在想想,怡然的身世……也不知是个何。” “身世为何……” 庆王妃疑窦,正要再问什么,便觉身后有异,猛一回头竟见着此时此刻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男子威俊,女子清绝。 “北皇,南灵沁?” 庆王妃极其意外。 南灵沁对着庆王妃点头招呼,“辛苦王妃了。” 庆王妃虽然意外,可是也知眼下情况,看一眼宇文曜,当下退后一步,显然是把这一切事情情交给宇文曜来处理。 “皇皇上……”许老爷和周叔当即对着宇文曜着磕头见礼。 “免礼吧。” 宇文曜看着二人,然后视线落在许老爷身上,“接着方才你说的话继续说。” “这……回皇上,也没什么了,就是,怪然他确实是非我所出的,而且,当初我是答应了那人不能说出来的,今日若不是被逼成这般,我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宇文曜看着许老爷颤抖的样子,没再开口,只是气息有些冷得迫人。 “许老爷,今夜我们前来之事不可说出去,你对我们所说之事,也不可说了去。” 南灵沁适时上前,清清美美的一个人,话儿也说得漂亮,可是却让人直知不能在她面前放肆。 “是,皇上和灵沁公主大可放心,怡然……还是很孝顺的,我也不想他……” 不想什么,许老爷终是未说下去。 “我们走吧。” 南灵沁转身看一眼庆王妃后,看着宇文曜,“许怡然既然没有派人将许府举家迁移,也未派人暗中保护,便是早已放弃他们,又或者是心中已然笃定,他们威胁不了他。” 也确是这理儿。 庆王妃方才也想到了,看南灵沁的眼神,不由的得又欢喜起来。 南灵沁不错啊,只是可惜,已然成了宇文曜的媳妇,而且,看上去,二人这明显就是和好的架势。 诶,那得一定要看紧着南凤凰那棵苗子了。 “我们走吧。” 宇文曜拉过南灵沁和庆王妃一起离开了这处宅子。 “你们为何在这里?可有我逸儿的消息?” 一出许府,庆王妃便询问。 “有。” 南灵沁应这声时,面色有些不太好,正是因为收到到了余轻逸的消息,反而让她心情沉重。 原来她因为救宇文曜而云力好景,便由宇文曜带着她离开,刚近都城中心,便听到这两来所发生的天翻地覆,她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时震惊心情,随即因为冥澜的关系,又很快的找到了余轻逸,得到了他那边的消息。 宇文石和宇文清月安然无事,谢聃聆被抓,灵术……许怡然许是早就练至登峰造极的地步。 再有,她又得到她二皇兄南行济的信,得知黑袍已死,死因,不明。 能杀死黑疱且又不露痕迹的人,是有多厉害。 她才刚得回了宇文曜,却又要失了许怡然。 这苍天,可就是爱和她开玩笑。 而今,南齐的二十万大军还在抵守在北荣城门之下。这种情况这下,宇文曜,她可又要如何安排?如何向那二十万大军交代呢。 急风掠行中,南灵沁看向宇文曜。 只是一眼,就好像早已经心领神会似的。 “不用担心,我只是你掳来的压寨相公。” 宇文曜轻声开口,声音在寒风特别温暖的落在耳旁。 压寒相公……么。 他可真想得出,以为这样南齐兵将就不会为难他了? “以后,你说一我自是不敢说二,你让我向左,我便不再敢向右。” 宇文曜低声柔和的声音又传至耳旁。 每一个字眼都透着愉悦,那种生命之重,天下皆轻,而她重中这重的感觉,是他给予的。 他此时打横抱着她,因为她以云术救他,而自己全内如今空空无法运起轻功。 南灵沁抬眸,看着那水天一线,棱角分明的下颚,蓦然间觉得好笑,“宇文曜你还是北荣皇上呢,没退位的,任我差使不丢人?” “不丢人。” 他回答提干脆而坚定。 丢人?还有什么能活着,日后能时时刻刻看着她,抱着她,搂搂着她,眼里装着她还要重要,还要让他高兴呢。 没了吧。 如果真有,那也是…… 宇文曜的目光倏然往下,赫然是盯着南灵沁的小腹处。 那眼神太过赤裸明显,叫南灵沁唇角微扯,“你看什么呢。” “你在想,—昨夜那般,会不会……” “不会。” 南灵沁一口回道,看着宇文曜紧缩的眉眼,轻叹口气,帮她抬手抚平,“昨夜那般凶险,差之毫厘,那样的情况下,能吗。” 宇文曜点头,倒也闪可,也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搂着南灵沁的手又紧了紧,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的火热起来。 “沁儿,怎么办,我想要你了……” 他就这样坦然的说出来。 南灵沁…… “宇文曜,你能不能矜持点儿,前面还有庆王妃呢,万一叫她听着多不好。” “我用力内力阴隔了,她听不到。” 宇文曜说这话时,南灵沁清楚的看到他极具倾略性的喉结一滚,然后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一边用着卓绝的轻功飞掠着,一边在她的唇上狠狠一阵吸吮,好像要把她给吞进去似的。 “宇文曜……” 南灵沁被缠得气喘吁吁,抬手捉住他的袖子,挥着拳头,“再不老实,我揍死你。” “可我想你。” 他的语气几许幽怨,些许委屈,那深若幽谭的眼里,光束灼热,好像就要刺进她的灵魂,让她想着昨夜救他的光景,想着他那般痪狂要她的场景,身体也莫名一热,却是咬牙,努力将头一偏,“老实点儿。” “那你亲我一下。” 宇文曜竟似耍赖,一下子整个人好似都温风化雨了,看着南灵沁的眼神更加的火热。 “不亲。”南灵沁将头一偏,扎进宇文曜的怀里。 宇文曜身体微微一僵,再开口时,声音小心了些,“沁儿,你是不还在怪我……” “怪你毛线,你以为我是神啊,美色当前能把持得住的。” 南灵沁郁闷至极,声音翁翁的传来,在宇文曜眉头舒展时,声音又你了低,“再者,昨夜那般多次,你不能顾惜下我。” “……哦,我以为,你能行的。” 南灵沁…… “你才行,你全家都行。” “我在夸你呢。” “谁特么要这种夸奖,。” 南灵注面红如血,干脆闭嘴不说话,是啊,比起他想要她,她说不准更想要他呢。 她南灵注又不是神,而且救他时,心里早暗暗发誓了,从今以后,一定得把他压在身下,好好“折磨”。 叫他还固执。 二人忽然就心有灵犀的闭了嘴,只想把无形中的那团火灭下,以防这火一燎原,不可收拾。 ------题外话------ 昨天章节涉嫌H了,一直没有审核通过~嗷嗷嗷~应该很快会放出来~ 正文 61章 蓝家小姐 宇文曜,南灵沁,还有庆王妃三人纵马驰骋很快出城,此时打马停在一条岔道上。 “你们小两口小别似新婚,如胶似漆,我就算了,我家老头子还在王府里等着我呢。” 庆王妃是要告别,先行进入都城。 宇文曜倒是没有阻止,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一旁,南灵沁想了想,看着庆王妃,星眸凝实,“王妃,你是否与儿时的许怡然接触过,这一路赶路,我倒一直未有问,你与许家的关系不太一般。” 庆王妃笑着点头,“果然是个人精儿呢。嗯,如同我先前所说,当年我与许家有着几分缘分,周叔本来是我身边滴老人了,我当时嫁入庆王府,本是想带着他一起,可是,奈何他家就在云洲城,他也想就近颐养天年,加上当年他与许老倒是有着莫逆的交情,互相友好,我便将周叔留在许府了。” “许府想当年也是名门世家,只是近一百年一直没落,我也曾问过,如果他们想入朝为官,我许是可以相帮,可是,你和北皇先前也看见了,也听见了,许老爷并未有此打算,至于许怡然……我是见过的,儿时是一个挺灵巧的孩子,聪慧,奇才,许多事只一眼便能心领神会,当时都说他会是许家的希望,没曾想……” 庆王妃说到此,摇摇头,颇为晦涩,“世事难料。” 南灵沁眉宇轻蹙,“也就是说,许怡然从小就已经露出了非一般的智慧。” “是的,当年我八岁闯入天机殿时,许怡然也就八岁光景。” 一旁,宇文曜忽而道。 “这般聪明的,不收在身边,却将他放入许家,毫无争斗之心的许家……会不会是那个人不方便,身边不能跟着许怡然,毕竟,如果有心培养,更该把他放在需要的地……” 话到此,想到什么,南灵沁忽然面色一紧,那瞳仁深处瞬间翻江倒海,风起云涌。 “不管如何,许怡然遇到了你娘,云衣裳,还得她心,授予他云术,交托天机殿。” 庆王妃看着南灵沁的面色,将她此时想说却又没说的话说出出来。 真真是,细思恐极,如果说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顺应自然发生,都是人为操纵,那这背后一切……当初将许怡然交给许家人,这心思,是何等的可怕与缜密。 “那个人,据许老爷说,声音听不出男女,可是身量极高,当是一位男子,会不会是他的亲生父亲……”庆王妃猜测。 四下静默。 南灵沁摇头,“可是我儿时就已与许怡然相识,他的心里如果一直背着这样的心思,为何却一点不露。” 气氛忽而有些凝重,南灵沁抬手拧眉,只是手还未到眉宇,另一只温热而宽厚的手已的落在她眉心,轻轻按揉,“别急。” 两个字就如春风化雨,扫清心里大半愁思。 “你们眼下当可趁没人知道你们在此的消息做些事情。” 南灵沁深以为然,“看来,必须得差个清楚,而且,眼下我云力未复,也不适宜进入都城。” 二人随后与庆王妃告别,同时让她带了一封信交给守在北荣城门之外的南齐将领。 之后二人这才乔装一番,转向另一条道,去了白帝城,入住客栈。 客栈里倒处所谈也是近些日子的事情。 “听说了吗,前些日,有人在城里看到了蛮夷主君啊……” 二人正要上楼,却忽听大厅一角传来声音,很轻,却因为南灵沁与宇文曜超凡的耳力而清晰入耳。二人对视一眼,放缓脚步,凝神细听。 “真的,是我家亲戚呢,他以前去过蛮夷,有幸见过的蛮夷主君。” “那是不是,蛮夷要趁机攻打北荣了……” “不晓得呢,如今北荣城外,二十万南齐大军驻守,黑压压的一片,而相距离五百里处,又有二十万北荣大军守着,此下谁也不敢多一个动作,这蛮夷去不是找死呐……” “诶,谁说得准,蛮夷一直就觊觎着我们北荣净土。” 接着就是无限唏嘘。 南灵沁由宇文曜拉着进了房间。 二人是以夫妻相称,只要了一间房。 “方才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看来椎达木多半在这白帝城。”南灵沁坐下,面色几分凝重。 宇文曜点头,“如今里三层外三层,北荣俨然成了一个香饽饽,蜉蚁撼树不是不可能。” “是。” 南灵沁呼了一口气,神情沉重,“在没弄明白许怡然的一切前,我更担心的是,如果再生乱子,那许怡然会不会……屠城。” 闻言,宇文曜眉峰微敛,将南灵沁拥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他虽然能以云术控制那五万云族之人,有着整个都城的人作威胁,可是我们也一定会有法子,相信我。” “天机殿眼线遍布,我们稍一动静,只怕许怡然就能收到消息。” “去蓝家吧。” “蓝家?”南灵沁一愣,几分诧异,抬头看着宇文曜,“蓝家,你说这白帝城的蓝家,世袭百年,日渐落魄的蓝家。” 宇文曜点头,“对,如今在白帝城最有实力的,消息最全的,可谓是蓝家,而且……”宇文曜微微顿了顿道,“蓝家的大小姐,蓝心怡一直心仪许怡然。” “还有这事儿?” 南灵沁表示很疑惑。 “嗯,当初他靠你太近,我还想过给他们赐婚的。”宇文曜道。 南灵沁瞅他一眼,“你这心眼儿可真小真坏。” “时值如今,要想在白帝城城里寻人生事不被发现,我们必须找蓝家的给我们打掩护。” 南灵沁表示同意,须臾,话锋忽然一转,面上更添忧愁,“而且,我更在意的是安尚宁至今没有消息会不会也是因为,早就落入到许怡然手中,被他控制起来,我……” 南灵沁神色低迷,“宇文曜,我爱你,却把许怡然当作不能割舍下的亲人,我真的,不能相信他的背叛,我甚至不敢去想,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时,是他拿剑杀我,还是我拿剑杀他,在我心里,他不是那种人,不该是这样,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宇文曜将南灵沁紧紧拥住,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一点一点的摩挲着,“沁儿,有我在。” 南灵沁靠在宇文曜的胸膛,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重重的点头,“是我太自私了,明明给不了他想要的,却就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指着他,想将他留在身边,该是我把他给逼狠了的。” “沁儿……” 宇文曜双手收紧,轻轻微闭眸,“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有最无助的时候。” “所以你以后除了对我好,便只能对我好。” “好。”他摸着她的头,低低而浅浅的笑,潋滟如画。 吃了些东西后,二人就着深寂月色悄无声息的出了客栈,向着这白帝城里一处府邸而去。 暗处,收到消息的听风和听雨终于赶到,看着自家皇上和灵沁小姐好好的,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只觉得大地回春,没什么事能给比这让他们更加开心了。 尤其是两位祖宗都和好了,皇上那眼神粘在灵沁小姐身上都没有移开过。 而此时,二人在蓝府后门处站定,听风和听雨隐了身形。 可是,二人还未有所动作,面上齐齐色变。 这蓝府好像不太对劲儿。 气氛,很凝重。 二人翻进去隐在暗处,便见一位中年男人和一名年轻女子以及几个丫鬟被数十个黑衣人围着。 “蓝老爷,你若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明日这蓝府的人就会从这世间消失,彻底的荡然无存。” 声音冷戾,狠辣十足。 “我蓝家之人断然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声音宏亮,当是蓝家老爷没错。 “可还真是硬骨头。” 那狠辣的声音冷了冷,然后走向一旁,剑架在一名年轻女子的脖子上,眼神落在女子身上,还很不怀好意。 “呵呵,都说蓝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比起南齐灵沁公主也不怕多让,今儿一见,就这分柔美,也真真是我见犹怜啊,兄弟们,你们说,如果让蓝家大小姐来陪陪我们,该是何等销魂滋味。” “哈哈哈……” 男子说完,立马有人跟着他哄堂大笑起起来,还有人提议,“大人,不若就在这里,也好让这蓝老头好生看看,知道我们阎王殿的手段。” “此话甚好。” “来人,将这蓝家大小姐给剖了。” “你们是阎王殿的人?” 那人话声一落,被他以剑指着的女子突然轻声开口,不见一点慌张,反而极是冷静。 “是又如何?蓝家大小姐莫不是也对阎王殿心有所往,哈哈哈…” “你们阎王殿二长老知道你们在这里闹事吗?” 蓝心悦问,她站在那里,不退不怯,面色寡淡问得坦然。 “呵……”那男子笑了笑,看着她,“我说,就你这蓝家小姐儿,值得劳动我们阎王殿二长老,再者说,我们二长老与大长老正斗得厉害呢,可没心思管这事儿。” “原来如此。”蓝心悦轻轻点头,“我就说,不然你们怎么会不知死活的闯进蓝家行乱不说,还对我如此口出狂言。” 蓝心悦话落,理了理衣衫,竟似在思忖着什么。 女子长相柔美,真真的静如画,站在那里,沉静得让人直皱眉。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拉过来,脱光。” 那发号施令的男子说话间,又拿起剑指着一旁的蓝老爷,“快,把所有银钱印章交出……” 话声,戛然而止。 因为,那人的头已经与他的身体分了家,圆咕咕的滚到一旁,这一幕突然而愕然得让人触目惊心,反应不及,再然后,其余几十个阎王殿的人,也通通被蓝心悦突然自指甲而出的银针直刺眉心,当场毙命。 杀人能杀得这般冷静美的,可真是少见。 暗处,南灵沁眉梢微挑,倒是对这位蓝小姐很看好。 “小姐,我们戏演得不错吧。” 而这时,院子里先前被围着吓得瑟瑟发抖滴几个丫鬟立马讨赏的站起来,哪里还见半分害怕。 “可以,不过,父亲你演得太过了,差点让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 蓝心悦道。 蓝老爷抚着眉须,尴尬的轻咳一声,“那,我下次注意些。” “嗯,来了客,你们砌点好差,弄点点心送到我屋子里来。” “是。” 正要退下的丫鬟皆是疑惑,这……哪里有客啊,可是他们都知道,自家这位小姐是个奇才的怪人,纷纷应声退下。 蓝家老爷也笑了笑,“心悦,交给你处理了。” “你慢走,近日天冷,你腰痛犯了,晚上少和娘动作。” 这话…… 蓝老爷一把年纪了,二话不说,红着老脸出了院子。 这个女儿啊! “人都走光了,远来是客,不用再藏着了。” 待尸体处理干净,蓝心悦才对着宇文曜和南灵沁藏身的方向开口。 暗处南灵沁与宇文曜对视一眼,倒是一点不意外。 毕竟,方才第一眼是挺吓人,好像整个蓝家破落又逢打劫,倾刻间就要灭亡,可是,强者之间好似天生便有感应。只一瞬间就能看出,这些人,根本不够这个蓝爱小姐瞧的。 事实,的确如此。 二人献身,走近。 蓝心悦,蓝衣如水,面若皎月,清眉秀目,温婉盈弱,叫人赏心悦目。 “原来是北皇,这位……” 蓝心悦看着二人,好像也不是太意外。 这种意外不是说是早有预料,而是她本身心性太过冷淡,以至于南灵沁在想,或许,就是天塌下来,天地万物化为虚有,她该是站在那里,最从容而死的那一个。 不过…… 她看向宇文曜的眼神,倒不像是一般般啊。 “都说北皇愿为一女子舍命,舍城,舍天睛,那这位想必就是南齐灵沁公主了。” 蓝心悦微微笑了笑,以示招呼。 “她是董老的徒弟。” 宇文曜的声音忽然落到南灵沁耳畔。 南灵沁瞬间有所悟,笑了笑,“以银针杀人于无形,蓝小姐好本事。” “我自小体质也与常人不同,不能习武,空有内力而不得作为,所以也就只能研究研究医术,学学以针治人以针杀人了。” 南灵沁闻言,目光轻微流转,只是眼神一瞥之时,看着地上散落的一些银针,瞳仁一缩,当下出声,“蓝小姐方才所用的银针是何处所制?” 蓝心悦迎着南灵沁的眼视,疑惑一瞬,答到,“是我亲手所制。” “亲手?” 南灵沁转而伸手入袖,拿出那个小弓驽,那制作精巧,叫人一看就叹是奇品。 这是当初,南灵沁在都城里的铁匠铺做打造的。 蓝心悦看着南灵沁手中的小弓弩,那冷淡淡淡的面色上却有异色闪过,然后抬手接过,语气怅然,“这个……他……竟然…” 正文 62章 大结局(一) 看着蓝心悦那异然的神色,南灵沁眸色微敛,“怎么了?” 蓝心悦看她一眼,眸中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上面定向的银针是我所制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他为何要做这般精巧的小玩意儿,没曾想,直到今日在你身上看到。” 闻言,南灵沁心绪难言,所以说,当初她袖中这个小弓驽,也是许怡然暗中帮着她制的,可是他却一直没说,抬头看着蓝心悦沉色一片的脸,南灵沁指着那弓驽,“不过这弓驽不是他所制,是我自己绘的图,交给都城打铁铺让他们给我做的,只是,我并不知道,还经过你的手。” 闻言,蓝心悦面色好看一些。 原来是她自己制的图。 宇文曜却在此时,突然就从南灵沁手中夺过那小小的弓驽。 “你做什么?” “我把他放进我怀里,沾上了些我的气息与温度,叫它再不能与许怡然有任何关系。” 宇文曜慢条斯理,说得却又是那般的煞有介事。 南灵沁…… “宇文曜,你是来搞笑的吗,你真是……” “嗯,得把你给栓牢一些。” 宇文曜毫不掩饰他对南灵沁的霸道。 蓝心悦倒没什么特珠情绪,只是这般会儿,眼神落在南灵沁身上,一寸寸的瞧着。 “你长得不错,气质不俗,的确是堪当一国公主之风范。” 这…… 好高的评价! “不过……” 蓝心悦话锋又一转,“太瘦,可能不好生养。” 南灵沁…… “当然,我可以帮你调理。” 这几句话说得可真是急转直下。 偏,南灵沁还怪喜欢。 难怪这个蓝心悦能对许怡然心仪如初,而许怡然却在她面前只字不提,这女子,果然是不一般。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不过,在此这前,许久不见,送你一份大礼。” 蓝心悦忽而道,然后便已然转身向外走去。 南灵沁面生郁闷,看向宇文曜。 那眼神里面写得很清楚,“交情不错,还送礼呢。” 宇文曜…… “沁儿……” 他的沁儿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宇文曜无奈而宠溺的笑着,跟着走上前。 “蓝心悦心里只有许怡然。” 他说。 “第一次见许怡然就主动问人家是否要娶妻,要不要娶她。” 这话宇文曜当然是传音入秘,南灵沁脚步微顿,转身看着宇文曜,几乎不敢相信,可是宇文曜神色认真,对上她的视线,就好像是在刻意的向她讨好。 “真的?” “嗯。” 南灵沁几分唏嘘,又看向走在前方的蓝心悦。 奇女子啊! 有前途啊! 关键是,这样的人竟然没把许怡然给拿下。 “蓝心悦。”南灵沁忽然叫住她。 蓝心悦回过头来,看着南灵沁,神色寡淡,“何事?” “许怡然如今霸占整个北荣宫城,你有何想法?” “他若要翻天,我看着就行。” 蓝心悦回答得波澜不惊。 南灵沁笑了笑,“果然很蓝心悦。”话落又看宇文曜,“你没有感觉到危机?” “有你在,没有危机,贫民还是高位唯一的差异也就身边有没有一个你而已。” 这话说得真诚,听着却是真的酸,尤其是旁人。 蓝心悦只轻敛了下巴,收了目光往前走。 “许怡然喜欢你,我心疼他。” 蓝心悦道。 “我也心疼他。” 南灵沁忽而叹。 “南灵沁,我知道一个宇文曜的秘密。” 语气清淡,却分明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闻言,南灵沁从容自苦的拉着宇文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真巧,我也知道一个许怡然的秘密。” 然后她道,话一出声,前面蓝心悦便安静了。 所以说,高者对招,南灵沁略胜一筹。 二人跟着蓝心悦出了蓝府,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走了许久,这才在一处府邸前停下。 门开,一人对着蓝心悦恭敬行礼后,引着三人进去。 “都说云洲城看似是听于北皇之令,可是,就如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个道理,蓝家才是这里的天。” 南灵沁这话不是讽刺,是夸奖。 端看这一路过来,护卫的规矩,就知道这个蓝家敛人自有一套,更莫说这个蓝心悦身为蓝家大小姐,心性冷淡不说,还有那浑身所透露出来的贵气,非天生而有,是一种处于某种佳境而时日渐长所得。 相较于而言,宇文曜和南灵沁站在一起的却是一股叫人望而生畏霸气。 三人终于在一处屋子外停下,而这屋子…… 非普通屋子,门开,里面全是铜墙铁壁,叫人近前不得,而蓝心悦将手放在一旁,轻轻一转,那铁门这才打开。 “终于是打算放我出去了。” 门一开里面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南灵沁一愣,看了蓝心悦一眼,走进去,目光一移便见着椎达木,蛮夷主君正被铁链束着,绑在床榻上,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南灵沁和宇文曜,也很是诧异。 “你可真有本事。” 南灵沁看向蓝心悦。 宇文曜也不得不多看一眼蓝心悦,眸中似有疑惑,又瞬间明白过来。 “北皇所料不错,我是捡了漏。” 蓝心悦在宇文曜那洞悉一切眼神里,极是坦白,“那日我出门办事,正巧看到有两方人马打起来,一时好奇便藏在暗处看了全局,然后就……出面接手了。” 出面接手了? 南灵沁看着蓝心悦,忽然觉得,她对这个女子越发的喜欢了。 “可惜你是女子,若不然,我会移情别恋的。” 南灵沁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一句。 “没有这个可惜。” 宇文曜一口否决。 “女子的醋你就不要吃了,太酸的。” 南灵沁语气软浓,这才走近床榻边,看着正躺在上面,四肢被绑着如同待宰羔羊的椎达木,看着他,面色可就不是那般友好了。 “真好,你竟有今天?” “不是说北荣宫城被许怡然占领了吗,南灵沁你还有心情在这里。” “当然,安尚宁呢,我那日给了你她的一些行踪,以你的本事,是可以找到她的。” 一说到这,提到那个名字,椎达木整张脸都凝滞成一块儿,眸中更是深渊之海,深不见底,眼底忽然就弥漫上一层忧色,“南灵沁,我如果说我就是因为急于找安尚宁才被人算计,落入圈套的,你信吗?” “我信。” 南灵沁道。 椎达木一愣,看向南灵沁,倒是隐有一分激动,“没想到,事至如今,你竟然还相信我。” “你错了,我不是信任你,我只是信安尚宁,信你爱安尚宁这件事是真的,不过,你方才说落入圈套路,是怎么回事?” “有人给消息我,说尚宁在那里,我就去了,结果差点全军覆没,最后就被这位蓝家小姐趁机给抓了来。” “当时与椎达木交手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许怡然的人。” 这话,南灵沁是在问蓝心悦。 “是阎王殿的人,但是……就如同方才你们看到那些闯进府内想对我蓝府不利的人一般……”蓝心悦看向宇文曜,“我想,北皇你最是清楚的?很明显,阎王殿在你撒手不管后,不是出了问题就是有着另一双手在暗中操控着。” 宇文曜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这样,那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与许怡然有着莫大关系人。” “你们说的谁?” 蓝心悦自然不知发生在许府的事,对于许怡然,她倾慕爱慕,却并不太知晓他的家族与过去。 南灵沁看她一眼,没有解释,视线又落在宇文曜身上,“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安尚宁现在真的就在对方手里。” “什么?”椎达木面色大变,激动得扭得铁链哗哗的响,那眼神恨不能立马揪着南灵沁问个清楚。 “想一想也对,如果活捉了你,不管是以你来掣肘安尚宁,还是以安尚宁来威胁你,对方都不吃亏的。” 南灵沁看向蓝心悦,“这的确是一分大礼,我看你这屋子不错,就留他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等下。”椎达木陡然怒了,“南灵沁你放我离开,我得去找她。” “你如果能保护好她,她就不会落入别人的手至今生死未卜,你如果能保护她,当初就不会背后对我下黑手,以至于安尚宁生气那般对你,自而封闭自己的心,绝然离开,她是一个多么坚定的人,你根本不懂她。” 南灵沁定定的看着椎达木,字字冷厉,“我今日不杀你,也不过是想等到他日,安尚宁亲自来处理你而已。” 话落,南灵沁率先出了屋子。 蓝心悦走在最后。 “既然如此,就再关一关吧。” 语气依然冷淡淡的。 …… 月色如风蒙了一层墨布,黑晕晕的化不开。 一处山洞里,安尚宁和安尚羽被人关着,周身大穴被锁,行动不利,软弱无力,除了能说话,动手吃饭,虚弱得任何事也做不了。 “姐姐,我数着日子,我们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 安尚羽气息不稳,说完一句话,又喘息好久再道,“只可惜,至得如今,我们却连是谁将我们抓来的都不知道。” “别说话,留口气在。” 安尚宁出声,长期的禁固叫两个婉敛秀美的女子早失了灵气,面色蜡黄,神色颓废。 而这时,有脚步声突然自洞外传来。 一步一步,走得极其慢。 安尚宁听着这脚步声,面色一紧,随即,眼中露出鄙夷的光芒。 而这时,那脚步声的主人已然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吃吧,我今日做的叫化鸡,可以给你们补一补。” 来人是名女子,身量中等,五官清秀,不算多出众,却也是小家碧玉,立于这冷寂寂的山洞里,有些格格不入。 “李青茹,你是尚书府家的小姐,当日在安平侯爷府,尚羽十岁生辰那日,你也在的吧,我还听说过灵沁姐姐帮过你的吧,事后,你也多得灵沁姐姐不少帮衬吧,我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竟甘愿为别人卖命而背叛灵沁姐姐,对方到底给了你什么才好处。不是说,这背后抓我们来之人,是你心仪的。” “不是。”女子正是李青茹,一口反驳之后,蹲下身,将饭菜从食盒里一一拿出来,“我要的是什么,你们不会懂。” “呵,我是真不懂啊,莫非你跟人同流合污之后,还想要得个什么好名声。” 闻之讥讽之言,李青茹倏然放下筷子,紧咬着唇,看着安尚宁,“我早就在乎什么名声了,他说过只要我听话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他?就是把我们抓来这里的人?” “当然。” “是谁?” “是谁也不是你们能知道的,当然,也也没真的见过他,只听到过他的声音。” “呵,你都为他做事了,竟然还不见过对方的真面目,真是可笑。” 饿死事大,安尚宁说着话拿起筷子,递给安尚羽,两人吃起来。 即使他们知道这饭菜里有药,吃了会叫他们气虚无力,可是他们不得不吃。 因为如果不吃,他们就会立马死掉。 不知是什么手段,就是这般残忍,连赌一把的希望都没有,所以,她们才被关在这里这般多久,而没有跑出去。 而李青茹此时就坐在一旁,如同看犯人似的看着她们吃。 “你想要什么?”安尚宁吃口饭,抬头看着李青茹,“什么能叫你背叛。”她不死心的问。 李青茹眼神虚了虚,然后痛快答下,“北皇。” “北皇?” 安尚宁动作一顿,看着李青茹,难掩诧异,“宇文曜?!” “我爱他,喜欢他。” 李青茹说得定然铿锵,安尚宁却突然冷笑,笑意讽刺而鄙夷,“你配不上他,给他提鞋都不配。” “你再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呵呵,你不敢。” 安尚宁一句话就叫李青茹顿时面色发青,后退一步,“哼,你厉害又如何,当日安平侯府一门尽损,你得以生还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被关在这里,蓬头垢面,落寞无常,而你心心念念信任无比的南灵沁呢,她来救你吗,没有吧,当日于北荣城门前她带着宇文曜离开就没音讯了,可是半点没提起过你。” “砰——” 安尚宁将碗重重一放,虽使用足了力气,可是那力气此时连李青茹都打不过。 “不要发什么脾气,你们现在不过是阶下囚而已,指不定哪日到了用场,就死了。” 李青茹说着,忽然上前一把夺过安尚羽手里的碗和筷子,啪一声,一骨碌的丢进食盒,“看你们也不太饿,不用吃了。” “李青茹,你得不到北皇。” 看着李青茹的背影,安尚宁极尽之愤怒。 “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从这里出去。” …… 北荣皇宫,未央宫里。 “回禀公子,你先前安排在百凤居住着的那位,一下子将宫里伺候的人全部给……杀了。” 此时有人急急上前来报。 许怡然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闻言看向来人,“理由?” “说是,他们把茶,沏烫了。” “是么。” 许怡然眼眸半敛,“就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他发这般大的脾气,他可真是沉不住气。” 来人不答话,只是静立在一侧,“那公子,如今那宫里除了满地尸首,一人皆无,我们应当如何?” “去把尸体处清理了,记住,要清理干净,他不喜欢血腥味,还有……” 来人正要要退下,许怡然又道,“还有,给他重新找一批可靠而沉稳的宫人,记住,茶,不可再烫。” “是。” 那人退下时又看了看许怡然一眼,着实想不通,公子与那个不见真颜的人到底是何关系,讽刺他,却又为他着想,一切应着他,就着他。 那人刚退下,殿内就落下一道身影。 “看来,你倒是还记得我的喜好。” 许怡然看着对方,面无异绪,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不曾忘记。” “倒也不忘我教养你一场了。” “那些宫人着实无辜,你杀了我还得再给你找一批,以如今的形势,我看似坐北荣宫城,可是城门之外,就在南齐的二十万大军守着,再退后五百里,又是北荣的二十万大军,稍有不差池,下地狱的就是我们了,你,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可以吗。” “添麻烦?” 那人轻笑一声,然后竟心情甚好的点头,“好好好,果然是有出息了,不过,你还没有南灵注和宇文曜的消息吗?” “左右我知道他们没死,不然,你早就会动手了。” 许怡然说着话起身走向内室,“我听说,黑袍死了,是你而为吧。” “我吸了他的灵术,为我所有。” 来人看着许怡然微微一僵身体,又笑,“你看,我对你是多么的好,不仅没有吸食你的灵术,还渡灵术于你让你强大,这恩情,你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更莫说,我们之间,还有着那样的一个秘……” “够了!” 那人话到深处,意味兴然,却未说完,更被许怡然喝住,玉白的面色倾刻间变得难看至极。 “哎,你看,又生气了,年轻人,不要生气。” 那人到倒是心情甚好,摆了摆袖子,往外走去。 大殿门倾刻间关上,许怡然近乎无力的坐倒在一旁,整张脸上竟都布满了一层细汗不说,面色也白了几分。 而殿外,那人面上戴着黑色面具,又朝殿内看了一眼,唇瓣勾起一瞬,这才走向外边。 “解药。” 那人刚走几步,面前就落下宇文清月和宇文石的身影。 正文 63章 大结局(二) 比起宇文石,宇文清月的面色更为愤恨几分,“阁下承诺的解药呢。” 那人目光在二人身上落下一瞬,忽而轻笑一声,“倒是差点忘了,还未给你们解药呢。” “你卑鄙,说是给我们解除蛊毒,却又暗中再给我们下毒,让我们不得不每日找你得到解药。” 宇文清月说话间手中剑起,可是那剑僵滞在半空中根本不敢挥出去。 “至少,我让你们活着,不是吗?” 那人倒是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冷笑声起,“要知道,那可是宇文曜想了这般多年都未解开的蛊毒,我给你们解除,没有叫你们在宇文舒死那一刻倾刻间毙命已然是无上大恩,而且,你们如今手握权力,也不亏不是吗。” “你……说得可真是够冠冕堂皇,谁想要自己的命时刻被拽在他人手里。” “我说过,到我抓得南灵沁和宇文曜那一日就会把解药给你们,放你们自由。” 那人说话间两手一摊,竟好似是包拥了整个天下般的睥睨傲然。 “你说,这宇文舒还是挺有魄力的,身为他的子嗣,你们倒是没什么能力,一个一个,轻易就被我掌控。” “你以底是谁?” 这会儿开口的是宇文石,漂亮淡如仙的男子,面色青白相加,看着戴着面具的人,沉声质问。 “我是谁不是你能知道的,也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再说一一次,你们只需要知道,待我事成之日,自会放你们生就是了,当然,在此这前,千万不要惹怒我,否则,我不介意像对待那些于我无用的宫人一般,斩立诀。” 最后三个字,那人说得冷然森森,好像是被风从地狱吹来的字眼。 “对了,记得安抚好那二十万北荣大军,我想要好好休息几日。” 那人走了几步,又在命令。 宇文清月和宇文石相对一眼,然后,二人齐齐冲进那殿内。 “许怡然。” 宇文清月当先出品,可是话刚落,便觉一掌激烈掌风来袭,直砸在她的胸膛上,若不是宇文石扶得快,这命怕都是要被震飞。 “谢聃聆呢?” 许怡然看着二人。 “不知道,你当去问问那个人。” 宇文清月方才动不得那人,眼下心里气息烦躁,抬手一掌就双要向许怡然攻去,可是动作刚至一半,就被许怡然只是随意的一抬手,挡住那所有杀机。 “世人皆言天机殿殿主武功盖世,神行难测,今日我倒是终于长风识了。” 宇文石心知自己不是许怡然的对手,话至此时,扶着宇文清月就要走。 “身为宇文皇族的子嗣,你们俩倒是少了血性。” 身后,怪怡然面色寡淡,字字讥讽,“只是为了活着,就受人掣肘。”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我哥哥要有多努力才能到得今天,若不是我们一直知道要不停的往上爬,我们现在早就化骨成灰了。” 宇文清月冲着许怡然叫嚣,然而许怡然并没有理他,而是忽然间,语气轻了些,好心相劝般的,“不要试图和他作对,相信我,他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落,一抬手,殿门关上,好像将自己与世隔绝。 四下冷清肃穆而静寂,空气中都好像能闻到自未央宫里飘的浓郁血腥味。 这个北荣宫城,好像倾刻间变了模样。 许久,宇文石扶着宇文清月退下。 “哥哥,对不起。” “是我一直对不起你,总让你冲锋陷阵。” …… 在蓝家住了两日后,第三日一大早,南灵沁便和宇文曜出门,向北荣皇城而去。 可是二人刚走至门口,便见着蓝心悦已然牵着一匹马等在府门口。 长发被简单束起,一身黑色男装,眉眼描得素亮。 女子时温淡冷弱,男子时秀气而干练。 “蓝小姐是想和我们一起?” 南灵沁从容恬谈,倒是一点不惊奇。 “不是,送你们一程。” 蓝心悦可真是沉得住气,说这话时,人已经翻身上马。 南灵沁看着这雾茫茫的天,忽而若有所悟的笑,“希望只是真的送我们一程。” 毕竟,身后,蓝老爷看着蓝心悦的眼神里有着淡淡忧伤。 女儿太强可真不是好事。 “以后我们的女儿可得好好管教。” 南灵沁侧眸看着宇文曜,表情很认真。 宇文曜愣然一瞬,看着南灵沁,面上蓦然笑意徐徐而开如流水清泉,“不行。” “什么不行?” 南灵沁眸色立马沉下。 “不管生儿生女,我都只想管你一个人就够了,至于他们,让他们去天下一味吧,自己赚银子花。” 南灵沁…… 看着宇文曜,唇角轻抽,不可置信。 可是,宇文曜的表情是认真的,铁打实的认真。 所以说,史上最坑爹,没有之一。 “宇文曜,他们会恨你的。” “你不恨我就好,一想到以后要有人和我抢你,我就在想,若不然,不要孩子了吧。” 南灵沁…… 宇文曜开始患得患失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走了。” 南灵沁不想再听下去了,眼下这个时候也不容易怀孕啊亲。 二人也翻身上了马骑,与蓝心悦很快离开蓝府,出了白帝城。 一路无话,蓝心悦沉默得就如同没有她的存在,当然,很明显,她不是“送”,是“跟”。 宇文曜和南灵沁也没有拆穿。 “南灵沁,你会杀了许怡然吗?” 一直不言的蓝心悦终于开口,声音晦涩幽凉。 南灵沁将让马儿走得慢了些,与蓝心悦并驾齐驱,看着冷风中,女子坚定的侧脸,“我不会……吧。” “你在犹豫?” “蓝心悦……”南灵沁看着她,“知道吗,我欠许怡然的,欠他很多很多,别说他想要杀我,他就是想要折磨我,我也永远不会想要杀他,可是,如果他想要杀宇文曜,那我……”南灵沁凝眉,毫不谈说,“我就只能杀他了。” 闻言,蓝心悦一怔,须臾,敛眉,面上几许怅然,“我明白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 眸光一瞥,对上前方正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宇文曜,南灵沁抱之微微一笑。 晨曦退,阳光透过云层荡漾开南灵沁脸上的冰锋,是却好像照不进北荣都城那片天。 风起云涌后,这个天下将在谁的手里安息,谁知道。 “嗖——” 突然,一声利啸破空而来,然后,紧接着是漫天的箭雨齐齐朝着正赶路的三人而来。 “嘶鸣。” 马儿狂吠一声,被剑刺中,当即前蹄一弯倒下。 紧接着,不过瞬息功夫,三匹马成了箭靶。 而南灵沁,宇文曜,还有蓝心悦三人早已飞身离开此时立于一旁,面色清寒。 南灵沁被宇文曜拥进怀里,保护得滴水不露,目光却看着前方,黑压压围过来的一群人,一看就是阎王殿之人。 而领先在前的,是那般的熟悉。 “灵沁姐姐。” 是一名女子,一身黑衣,眉眼秀丽,正轻声的唤着她。 “李青茹。” 南灵沁看着她,没有意外,有的只是心凉,“你……竟然和阎王殿的人混一处去了。” “我只是一直在跟随着北皇的脚步而已。” 李青茹微微不敢正眼去看宇文曜,而是指着身后的人,几分讨好,“北皇,你看,他们都是阎王殿的人,是那些曾经追随着大长老,追随你的人,我如今带着他们来帮你,来投靠你了。” 宇文曜站在那里,笔直得如一杆树,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须臾,他侧眸看着南灵沁,温柔如水,“你说呢。” “我说……” 南灵沁暗暗掐一把宇文曜,“你可真行,把事儿又扯到我的头上来。” “我说了,以后你说一我便不敢说二,你让我向左,我便不会向右。” 宇文曜声音不高不低,说得就是那般的服帖。 南灵沁无语至极却又分外窝心,对上他那温柔的眼神,她突然在想,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让她和宇文曜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想的就在这里,该是多好。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文《田园有喜:憨夫宠入骨》文/舒薪 一看名字就知道是宠文啦,哈哈哈~ 正文 64章 大结局(终章) 轻笑一声,南灵沁看着不远处的李青茹。 “李青茹,你要知道,想要灭掉你,轻而易举。”话落,南灵沁面上又忽而冷凉,“我真不敢相信,这般多日而已,你竟变成这样。” “是吗。” 李青茹摇头,“灵沁姐姐,有些人一旦爱上了,便愿意为其疯狂,是的,你曾帮我过我许多许多,可是,我也帮过你不是吗,那时,李倾玉为了逼迫你,以我为饵,你看似顾会大局,可是,到底我是受伤受过了不是吗。” 南灵沁星眸冷然,沉默。 “我一直认为如北皇这样的不太会招女人,你能看上他,他是三生有幸,没曾想,他还极有市场。” 如此时候,蓝心悦自一旁走过来,那模样,竟似有感叹,南灵沁看她一眼忽而笑,“蓝小姐果然有眼光。” “自然,所以我看中的是许怡然。” 南灵沁笑而不语,而是又看向李青茹,看着她身后黑压压的人一点也不慌,反而问,“你何以知道我在此?” “我自有法子。” 李青茹退后一步,对着身后一招手,顿时,近百名阎王殿人顿时上前将三人围了眼起来。 “你想抓我们,是想向谁复命?” 南灵沁语气平静,却不怒而威。 李青茹眉睫轻颤一下,不作答。 “那个人一定不是许怡然,是谁?” 南灵沁又问,笃定的语气。 “是谁不用你管。” 李青茹蓦然间有些心慌了,尤其是看着宇文曜那张冷冰冰的脸时,只感觉有种让她承受不了的压力迫击心脏。 “轰——” 然后,只闻地面一声震响,倾刻之间,树动山摇,地面裂开,那几百名正围过来阎王殿之人面色大变,反应稍慢的,倾刻间被裂开的地面吞噬。 李青茹面色大变,若不是身后的人拉得快,只怕也早陷进去。 再看对面,北皇已然带着南灵沁和蓝心悦一起,快速退后,远离祸端中心。 而显然这一切还不够,宇文曜冷着面色,对着地面又是一掌。 “自寻死路。” 宇文曜冷声出口之时,掌风又是一转,直击向李青茹方向。  “我知道安尚宁在哪里?” 眼见宇文曜掌风即将而出,携雷霆之势,李青茹当下急声道。 风起云涌之霎那,顿时安静。 所剩下的那些人只在方才宇文曜那掌风余力下受伤不轻。 “安尚宁在哪里?” 南灵沁声辞微冷。 “她和她的妹妹都在我的手里。” 南灵沁看着李青茹,黑夜下,她的眼神清冷厉寒,直叫李青茹被这样的气势吓得心脏都抽紧了,却想着自己现有所倚仗,立马又道,“放心,她们还活着。” “你想要什么?” “北皇,宇文曜。” 李青茹说这几个字时看都不敢看宇文曜,可是那紧张的手说明她的坚定决定。 南灵沁看一眼宇文曜,又看向李青茹,如同在嘲笑一只蝼蚁,“你觉得,可能吗。” “那南灵沁你觉得,我是先杀安尚宁不是先杀她妹妹呢……” 李青茹话声未落,唇角一僵,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僵住,因为,一只冰凉的手已经稳稳的掐住了她脖子,好像只一要一个轻微用力,她立马就能粉碎。 “她们在哪儿?” 声音粗狂而阴沉,是椎达木。 他出现得无声无息,一旁阎王殿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椎达木那周身所发的的粗暴气息逼得不敢近前。 南灵沁毫不意外,而是看向蓝心悦,一如就是如此的般的表情,“看吧,我就说了,他会有用的。” 蓝心悦深以为然,“你所料不错。” 没错,在当时他三人一起离开蓝府时,南灵沁就暗中对着蓝心悦说了放椎达木的话,而依着椎达木的性子定然是会暗中跟上他们的。 “你你你……” 李青茹的声音都结巴了,“你……你……” “她们在哪儿?” 椎达木震怒了,手指一动…… “别冲动。” 南灵沁看着椎达木要那陡然烧红的双眼,冷声提醒,“你若是杀了她,永远不能知道安尚宁和安尚羽的下落,椎达木,若是她们再有闪失,你负罪难辞。” “我知道。” 椎达木掐着李青茹的脖子,又看眼四下,“带我去,否则……”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近百人竟然同时倒在地上,瞬间口吐白沫,不消瞬间,命尽。 这…… 所有人面色凝重。 “这些人早就服过毒被人控制了命的。” 李青茹颤着声道,然后,竟趁着椎达木一不注意,顺势一弯身,一头扎进前方那小树林里了。 椎达木懊恼至极,迅速跟上。 南灵沁,宇文曜,蓝主悦相互看一眼,当下也急急跟上。 然而,明明一点武功不会的李青茹,竟不过一柱香时间,就跑得没了影儿。 “如此好的机会,你竟然让她跑了。” 南灵沁瞪着椎达木,讥讽,“蛮夷主君可真是有本事。” 椎达木词穷,后悔,担忧……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过——” 南灵沁话锋又一转,面上带着幽冷笑意。 …… 而此时此刻,一方悬崖边上。 “啪——” 一巴掌打得李青茹半边身子都撞在地上。 “废物,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对不起,我我……” 李青茹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磕头求饶。 “我不是承诺过,只要你听话,帮我做事,迟早宇文曜是你的?” “是,是,可是……南灵沁她没死啊,她还活着,看起来,已经救了北皇,那他们,不会分开的。” “不会分开?” 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轻言讽冷,转身看着地一的李青茹时,笑了起来,“当然会分开,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宇文曜活着,他活着,就说明……哈哈……” 那人似乎极其高兴,“就说明,我一切所想的都没有错,而今,南灵沁身上的灵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越强大,就正是我所需要的。” 李青茹听得一愣一愣的,诚怕诚恐的只叫着那要不要杀她。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你还有用呢。” “有用?” 李青茹虽然看不到面具男子的脸,可是对上他那阴冷满是深意的视线时,不禁全身一抖,“那,那南灵沁……” “我总归要抓到她。” “原来,你还是不想放过她。” 而此时,随着声音起,一人自暗处走出来。 是许怡然。 那面具男子看着许怡然并不意外,反而极其愉悦,“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爱南灵沁嘛,我总归会给她留口气,让你好好折磨的。” 李青茹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惶惶不安的看着面具男,又看看许怡然,缩在一旁,静若寒蝉。 “那便好。” 许怡然面色沉暗半响,转身就要走。 “许怡然你说当年你……” 只是这般一句话,许怡然脚步一顿,面色一变。 “哦,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还有,在我看来,你始终是我的孩子。”面具男竟突然慈和的叹起气来。 许怡然不为把动,反而神色收紧,眉色沉敛,沉默半响,转身,看着面具男子,语气趋于温和,“我们走吧。” “看到你这般待我,我心倒假是欣慰,走吧。” “走?想去哪里呢?” 空气中,一道冷声响起,许怡然神色一惊,豁然看着前方。 那层层幢幢的树木之后,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那般熟悉,只一眼就好似叫自己心跳擂动。 不对,是两道,三道。 宇文曜,他好好的,拉着南灵沁的手走了出来,月光下,二人相携的身影如此天造地设,如此艳盖天下,叫他心中突然难言的苦涩。 “小……小沁。”许怡然竟然结巴了,那双自来清润,而早已雾霭茫茫的眼里此时好像终于有了点亮色。 “你们为何在这里?” 而此时那面具人似乎意外,似乎震惊,声色雄厚而沉怒。 南灵沁看着那人,“我当然知道了。”她手指指向李青茹,“我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脚的,不管她走到哪里,我都能知道,今夜我就要看看这背后作谋的到底是人是鬼。” “呵,大言不惭。” “你三人,我三人,谁胜谁输胜负未料。” 宇文曜面目冷然,如同凝了深冬厚雪,那骤然而起,又要挥出的掌风却被许怡然阻止。 “不可。”许怡然闪身挡在了那面具人面前。 “不可伤他。” 许怡然又道,看着宇文曜,看着南灵沁护着他之心,有力而不退缩,那动作就像是护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南灵沁面目发冷,“许怡然,你真的就是我认识的许怡然?” “小沁,你来了,你好好的,我很高兴。”许怡然看着她,轻轻开口。 “可是,你却做了些什么啊。” 南灵沁痛心的闭了闭眼,周身难掩落寞而悲怆。 “小沁……我……” “你恨我吗,所以才这样做,以血祭奠,赶尽杀绝,攻占皇城,许怡然,我宁可这一切都是一场笑话,一个梦。” 她无比痛心,失望至极。 许怡然忽然沉默,再抬头时,看着南灵沁,眼底一片雾霭血色,没有半点感情,“小沁,是我太过信任你而你却背叛了我,你明知我有多么想让你活着,想守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呢,城门那日,就这样带着宇文曜离开,没有一声交待,甚至于,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如果那时你是为了救宇文曜而死了,那这般多年,我的守护,我的心血,我的付出又算什么。” 许怡然眸中深远而空洞,他看着南灵沁,笑,又失望又愤怒的笑,好像要将心头所有情绪发泄。 南灵沁倏然沉默下来,浓睫暗敛眼中神色,而她身后,蓝心悦轻轻上前,“许怡然,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许怡然。” “现在知道了,看到了。” 许怡然的视线自蓝心悦面上扫过,“那是不是,就会永远的远离我了,不要再缠着我了。” “我从没有缠过你,你最是清楚。”蓝心悦闭了闭眸,这个心绪自来淡得如同经了几世人生的女子,面上一片煞白,而后,她移开了眸,“我说过,天上地上,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你一日未娶妻,不管你是成佛成魔,我都会依然爱着你。” 许怡然闻言身体一震,须臾,又苦笑起来,“是吗,你竟比我还要痴情呀” “算是吧。” “许怡然,宇文曜不会死,我救活了他,治好了他,我也没有事,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你自北荣宫城退离吧。” 南灵沁看着许怡然,放软了语气在劝慰。 “退离?呵!若是我不呢。” “难不成你真想当皇上,名不正言不顺,看这天下生灵涂炭,一片战乱?” 南灵沁冷冷一句反问,“又或者,你真觉以得,以你三人之力可以打败我们这般……多的人。” 只见南灵沁手一挥,顿时,在他们身后,冥澜带着人自一旁走出来,个个风骨奇绝,铿锵男儿,紧随着,听风和听雨也当即现身。 崖边山风呼啸,凛冽人心,好似能刮进人的肺腑去。 “我知道天机殿消息遍布天下,我是故意透露了我的一点儿行踪引你前来的。” 南灵沁坦然道,“因为只有把你从北荣引出来,把你背后想保护的这个人引出来,才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战乱,才能让国之安平。” “你竟,竟如此好算计。” 许怡然看了一眼旁边的已然在瑟瑟发抖的李青茹,忽而闭了闭眼,看向身后,“看来,你今次是失策了。” 那面具人却没有开口,只是周身气息瞬音冰凉如同一个死人,叫许怡色眸色一紧。 “沁儿,想看看他到底是谁吗?” 宇文曜紧了紧南灵沁的手,上前一步。 南灵沁视线这才从许怡然身上离开,看向那面具男时,整张脸上都布满了煞气。 “想。”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落下这一字,南灵沁已然先宇文曜一步出剑,携风带电,直向那面具男而去。 已然两日,她体内的云术恢复一些,而此时对方与许怡然又处于悬崖边上,她完全有能力拉开许怡然同时,将这个面具男给控制住。 然而,南灵沁还是忽视了许怡然对那人的保护,为了不让她伤他,竟以身为那人挡剑。 “许怡然!” 南灵沁震怒,只听“铿锵——” 一声刺响,本来就是带着灭顶杀伤力的剑,纵然南灵沁收得及,还是自许怡然胳膊旁擦过,带起一丝血线。 “许怡然——” 一声大呼,来自蓝心悦,想上前的脚步终是顿住,随后也安静下去。 空气骤平,好似万籁俱静。 夜色森凉,照许怡然那张脸清白如玉的脸上,他看着南灵沁,眼神复杂而没有亮光。 而也就这时,方才还站在那里的宇文曜已然消失,众人看过来之时,他已经站在了许怡然身侧,而手上那一掌,刚好击向那正欲以躲避的面具男。 一掌,如排山倒海,带着惊天之威。 “扑——” 那面具男当即倒地,一口鲜血喷吐。 “许怡然,你输了。” 南灵沁闭了闭眸,看着许怡然。 许怡然眸色惊诧之余,竟一瞬间愣神,他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面具男,“你……” 一个字还没落,便听蓝心悦上前道,“许怡然,大势而去,你何必还要护着这个人。” “我倒要看看他是谁?”南灵沁几步前,然而,也就在这时,那人的全身突然都抖动起来,再然后,那张黑色的冰凉的面具自他脸上滑落。 “啪嚓——” 碎裂。 所有要看着那张脸。 只是…… 宇文曜浓皱眉紧,南灵沁瞳仁缩紧,一旁蓝心悦也面色发沉。 因为,那好像不是一张脸,上面竟没有五官,像是一切涂了胭脂粉的木板,而此时此刻,就在面具滑落那一瞬间,这张脸就开始变形,扭曲,带着血,在这寒夜直叫人触目惊心,心头发颤。 “快走。” 宇文曜最先反应,拉着南灵沁立马要撤。 然而…… 在她们身后,近百道黑影如同地狱而来的使者,齐齐逼近,将三人,不,将所有人堵得滴水不漏。 “哈哈哈——” 然后是一阵狂笑声被山风飘摇着,像是四面八方的传来,又像是就在前方。 “你想翁中捉鳖,怎么也不想要想我可能是想要黄雀在后呢。” 所有黑衣人分散退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戴着一张与方才那人一样的面具,更重要的是声音,也与方才已然断气的那面具人一模一样。 “竟是假的。” 所有人倾刻明白过来。 方才那个面具男竟是个,替身而已。 “真好,一网打尽。” 来人笑,虽然整张脸都藏在面具下,却极能让人感觉出他此时时这多么的愉悦。 “宇文曜,你活着,可真是好啊。” 熟络的语气,却透着冰冷刺骨。 “许怡然,还愣着做什么,真想让我救你吗?” 面具男视线倏然就落在许怡然身上,一出声,是商量,也是命令。 宇文曜面冷如霜,趁此时,长擘一捞,就将南灵沁拉进了他的怀中,看着许怡然,敌意分明。 “不用防备我,如此围攻,你们根本跑不了。” 许怡然声音冷楚。 南灵沁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朝那面具人走过去。 “你早就知道,所以故意引我来此。”南灵沁的视线落在许怡然身上。 “不,他不知道。” 面具男竟然在给解释。 “安尚宁在你手里?”南灵沁逼问。 “当然。” 答这话时,面具男轻轻一挥手,顿时,方才还瑟缩着站在一旁的李青茹便被他给拉拔在一旁,一个不稳,差点坐在地上。 “废物。” 李青茹被呵斥的一抖,更加不敢出声儿了。 “废物?” 听着这两字,看着地上那具已然化为血水的身体,南灵沁冷笑,眉宇更添凝重,“你竟是代他人身体,做自己之事。” “只哈哈,果然不愧是云族族长的女儿,竟看出来我是用云术以作为傀儡。” 面具男大笑,“不错,方才那一个不过就是一个傀儡而已,而像这样的傀儡,只要我想,可以有几百,上千,几万个……” “所以,你以同样的法子控制了那五万云族之人。” “自然。” “所以,你会云术,且运用的极其熟练。” 南灵沁言辞定定,“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 那人双手负后,仰天大笑,“我是谁呢,我将会是这所有人的主宰。” “你做梦。” “不不不,我没有做梦,而你们眼下应该考虑的是,是不受闯痛的束手就擒呢,还是说需要你们一程,哦,不,你们还有用,暂时不能让你们死,但是……安尚宁,还有他妹妹……嗯,说起来,她们倒是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你敢。”南灵沁一怒,一身清寒气息,面冷如霜,星眸如刃,毫不退却。 这一国计民生,二人所散发的好像不是普通人所具有的,而是一种来自云于云族的,云术所凝聚散发的特殊气场。 而后…… 南灵沁面色发白,气息一泄,后退数步。 “沁儿。” 宇文曜急忙拉住她。 “哦,顺便说一句,你们就算是想挣扎,也一定能占着胜局,看看我身后,他们可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我以血圈养而成,以云术控制的傀儡,每一个人的功夫都足以一敌百,嗯,听风……” 那面具男看着挡在宇文曜面前的听风和听雨,笑了笑,“我想也全然不是对手。” 已于方才现身的听风和听雨闻言,微僵,他们也感觉到了,这些黑衣人好像没有血肉的,眼神呆滞,每个人气息呼吸都是同样的频率。 可是真的听到这样的事实,也不免心惊。 “可是我并不会跟你走,我一定会救出安尚宁,我若因为为她而身陷囹圄,她若是知道了,必会痛苦自身,毕竟,当日……” 南不沁看向早于方才先前出现的椎达木,有些讽刺,“她一直以为,当日若不是她太信任椎达木,我之后也不会落崖。” 椎达木面色一紧,浓眉紧皱。 是的,南灵沁看出来了,看出来他可能会为了救安尚宁而倒戈许怡然这边,所以这话,是在给他提醒呢。 他已然对不起安尚宁次,如果再……她必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那宇文曜呢。” 那面具男声音冷而狂笑,“你真当你以云术去除了他体内的双生蛊,他就能长命百岁。” 面具男一语叫南灵沁呼吸一滞,当下看向宇文曜,“你……” “呵呵,你会云术,我也会云术,南灵沁,有一点或许你并不知道我,可以提醒你,那就是云术的薄大精深,看起来你是解除了他体内的蛊毒,从此不再桎梏,可是,宇文清月的和宇文石体内的蛊毒也解了,不,是吸收,不是解除,所以,再把这吸收而来的蛊毒转嫁到他人身上,且是曾经就中过双生蛊毒的人身上,我想,不会那么难……” “你不会如意。” 宇文曜上前,黑夜寒风中,冷凝着着面具男,又冷冷的看着许怡然,“她不会跟你们走。” 许怡然眉眼轻微缩了下,四目对视,他看着宇文曜眼里是刺骨般的冷。 “小沁,你想让宇文曜死吗,想让安尚宁死吗?” 他看着南灵沁。 南灵沁抚了抚胸口,没错,她不得不承认,眼下,面具男的云术远远强过她不说,而且他身后这些傀儡,她相信,就算没有他们,他们也不一能赢。 “我跟你走,可是,我要看到安尚宁活。” 南灵沁厉色出声。 “当然。” 面具男微微一笑,而后对着身后一挥手,立时那些黑衣人顿时上得前来。 “当然,还要请北皇配合一下,退了二十万大军。” 面具人又道。 南灵沁看着他,“是不是还有我南齐二十万大军。” “果然聪明伶俐。” “若是不呢?” 开口说这话的是蓝心悦,其人冷冷淡淡,却极不服输。 “哦,蓝家小姐?” “正是。” “放过她吧,她于你而言,没有半点作用,而我,也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 许怡然这时却挡了在了蓝心悦面前,面色很冷,那神色并不是说在帮蓝心悦,反而给人感觉真是只是怕麻烦而已。 面具男看许怡然一眼,“你是想收复蓝家为己用吗。” 许怡然没有答话,不知是否认还是默认。 …… 两日后,南灵沁出现在北荣宫城,抬臂一挥,南齐二十万大军倾刻如潮水般退去。 与此同时,五百里之外的二十万北荣大军也以极快的速度退离。 收到消息的南凤凰和余轻逸此时隐于人群中,看着宫城之上,站在许然身旁的南灵沁,面色复杂。 “南灵沁不应该出现在北荣城楼之下,也不该是站在许怡然身旁,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南齐退兵,北荣也退兵,可事实是,如今宫城依然被许怡然把控着,我在想着,是不是,闷葫芦也被抓了。”余轻逸神色凝重。 “极有可能,南灵沁好好的没事,如果说宇文曜也活着的话,不会让她身处险境,我要去救她。” 南凤凰话刚落,便被余轻逸拽住了胳膊。 “我知道你想说不同意。可你凭什么不同意。” “难道我不能娶了你,娶了你,你的事以后我自然都要管。” 南凤凰一愣,美眸里光束流转,看看着余轻逸,“可那是我姐。” “沁姐这般厉害,你看,她神色清冷,行走如风,并没有被控制,那就极有可能是说明,是许怡然在拿着什么威胁她才叫她此时做这有违常规的事。” 南凤凰眸色敛紧,“也对,宇文曜也不是那般好抓的,难不成是什么致命的要挟?” 余轻逸忽然沉默,须臾,又道,“发现没,自从南灵城出现在城城之上,整个宫城守卫都有所松动。” “发现了。” “我们去庆王府。” 而此时此刻,人群暗处,还有几人也在暗暗看着。 正是白玉和聂醉儿,还有酸皮子。 “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酸皮子神色闪烁,几许叹色,“没想到公子竟成这般,而灵沁小姐……” “不会的,宇文曜一定会救她的。” “何以如此肯定,北皇如果能救灵沁小姐,何苦会让她身处险境,一定是有会什么把柄落入了公子之手。” 白玉看着酸皮子,“你跟着你家公子这般多年,都没看懂他。” “呵,我如果能看懂还会被打伤,然后被你们救。” 白玉耸耸肩膀,呜呼哀哉的。 “你们所料不错。” 正在几人交谈间,三人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三人同时回头,得见来人,顿时蹙眉。 …… 北荣皇宫。 南灵沁和许怡然并行于长长的宫檐之下,冬日一抹暖阳自云层出来,映照有琉璃瓦之上闪着碎金般的光,却就是好像照不进生凉的心。 “再过些日就是春夜了,你说,那一日会不会下雪。” 一片沉静中,南灵沁轻声开口,语气轻然,面冷如冰。 许怪然看她一眼,忽而收回目光,“你想怎么过春年夜?我可以让人准备。” 闻言,南灵沁面色一冷,出口的语气冰了半截,“许怡然,事这到此般,我们之间还需要打太极吗?你当该知道,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先安心待着吧,留在我身边。” “你打算何时放了安尚宁,那个面具的人是谁,就当真值得你这般……。” “小沁,是你对不起我。” 许怡然倏然打断她的话,看上去是生气了。 四下气氛紧张,南灵沁并不妥协,“他到底是谁?” 南灵沁又问,许怡然的面色却骤然沉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那聃聆还好吗?” “……自然。” “你方才回答我问题时犹豫了,是不是他并不好?” “不要再问。”许怡然的语气里显然有了不喜,看一眼南灵沁转身离去。 “你既然已经占领了北荣宫城,何不就此赶紧登基,你还想着什么目的?” 南灵沁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身后传来,然而,许怡然只是轻敛眉睫,没有半点停留,再没有答话。 小沁,他能为了你而不要自己的命,那我就可以为你化身成魔,地狱等着我,而我,只想你好。 “南灵沁,拿命来。” 空中,突然一声冷光,剑光一闪,冰寒冷凉,直向南灵沁后背而来。 “找死。” 说这话的不是南灵沁,而是方才明明已然走远,而此时已经挡在南灵沁面前,挥开那剑以及执剑之人的许怡然。 “哐啷——” 剑落在地上,一道身影也随之出殃,幸而一旁身影一闪,将她接住。 “宇文清月,没有我的命令,你最好不要动她,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许怡然沉声厉喝。 宇文清月被喝斥得面色发紫,而且方才那一剑,被许怡然全部以力打力的返了回来,以至于内腑受损。 “许怡然,你出手太重了。” 宇文石将宇文清月放下,剑眉紧锁,“她如果伤了,那个人,不会生气吗?” “与我何干,你们是他要救的,不是我的选择。”许怡然蹙眉一语,一拂袖,转身拉着南灵沁就要走,却被灵发沁大力的甩掉。 “放开。” 一声清喝,来自于她的憎厌,直叫许怡然身子一颤,看着她,那自来如清泉的眸子里幽光闪烁,须臾,紧了紧手,又沉默下来,语气也变得轻了些,“小沁,你要知道,不管如何,我是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的。” “你的背叛于我而言,就已经是灭顶的伤害。” 这句话如同冰水,直叫许怡然从头凉到脚,好似生命都在这倾刻间消失而化为尘埃落入废墟。 “哈哈哈……”一旁宇清清月突然大笑起来,“看吧许怡然,你可真是下贱,你在意人家,为她夺得这天下,人家可不领情呢。” “啪——” 宇文清月话声刚落,空气中一道巴掌重重的打在宇文清月的脸上,直叫她身体倒地,半边脸即时就高高肿起。 而一旁,那出手之人,双手负后,面具下,视线如幽冰,“你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指手划脚。” “阁下这是做什么。”宇文石当即将宇文清月护在身后。 那戴着面具的人只是冷冷看他一眼,“要记住,你们俩的命还在我手里,还有你……” 面具男子忽而看着许怡然,叹气又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说你,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人我都给你弄到身边了,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你真当我给你的时间不够我多吗。” 这话说得意味幽然,许怡然微微蹙,没有答话,而是一用力拉着南灵活就走。 那只手如同冰冷的镣铐一般,叫她挣脱不得。 “许怡然,你放开。” “我是在救你。” “不需要!” 许怡然蓦然止住脚步。 “看来,宇文清朋和宇文石不是你救的。” 南灵沁冷冷看着他。 许怡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和他到底是何关系,他是在得用你,你比谁都清楚,为何还在助纣为虐。” 面对南灵沁的声声质问,许怡然依然没答,而是看着南灵沁,远择打沉默。 “你亲生父亲?你亲戚……” 然而,回应她的还是沉默。 而这一沉默,就沉默了近大半月。 这大半个月,天下平静,就好似先前的战乱没有发生过般,只是百姓的心里,仍然是哽着一根刺。 毕竟,北荣宫城如今主事的是许怡然,而北皇,至今下落不明。 宇文曜此时却就在北荣的大牢里。 他神色微凉,看着窗户处那轮明月,心里所想,眼前所见,除了南灵沁的身影还是她的身影。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不会反对的。 只是她若死,他陪着便是。 而天下间这一切,就好像是被云雾遮挡一般,如这夜,只等着那月光锋厉而出。 而此时,北荣皇宫。 这一夜,月光发白,如同中秋之圆,于天下人来说,极其平静,可是在这皇宫里,却无法平静。 南灵沁躺在那张极大的龙凤榻上,全身发热,手软无力。 而床榻边正站着一个人,黑色的面具在夜明珠光和闪耀下如同地狱来的魔鬼。 “卑鄙!” 南灵沁咬牙愤齿。 “呵,怡然啊太心软了,把你绑来这般久都不动你,我看着呀,着实急,所以就帮他一把了,毕竟今日于我而言,时机正好。” 面具男冷笑一声,身形一闪。 而这时,殿门被推开,许怡然走了进来,刚走一步,就察觉到殿内的不对劲儿。 轻纱帘幕,幽香阵阵,有种诱人的味道,好像冬已过去,春已来临。 许怡然一步一步走过,然后便见榻上,南灵沁脸红如血,呼吸急促,气软无力的看着他。 “许怡然,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质问,她逼问,眼神冷寒,却依然好像挡不住那药效的发作。 许怡然没答话,他掩在宽袖中的手好像在这一刻轻微颤抖。 这样的小沁,美艳不可方物,那玉白而红润的脸,她分明又立体的轮廓,她的每一根睫毛,好像都早入住了他的心,他崩着五官,想走近,他也知道,他必须走近。 他想到了那日,那地洞里,她也是中了药,那狭窄的空间里,她独物的幽香沁人肺腑,烟尘都遮挡不了她清新一帜的卓色,她痛苦难忍,她抱着他,她的唇抵上他的唇,那每一道呼吸,好像都转瞬间落至了眼前,真切在存在,再与眼前的这张脸贴合。 他承认,那是他曾经最快光的时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那时,她信任她。 而现在呢。 她不信任他,她在怨恨的看着他。 他走近,一步一步。 距离那床榻明明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他好像走出了经年沧桑,他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忽然明白什么。 是他,不想再等了,他要动手了。 他又看向南灵沁,那双清眸里了一瞬温柔,一瞬地狱。 他站在在床榻前,伸出手…… “许怡然,你这一生可有做出让你后悔之事。” 南灵沁忽然问,没有讽刺,没有怨恨,好像戴着几分悲伤离合,直叫许怡然伸到半空的手一滞。 后悔的事? “有,很多。” “最让你记忆深刻的是什么?” 南灵沁又问,强力压制着体内的药效。 “不能与人之说,又必让自己痛苦,不能道之以明,又不能不将其带入土。” 许怡然道,声音微苦,神色迷茫而悔恨。 他的手继续向前,却在就要触碰到南灵沁的,错过了她,而是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南灵沁的身上,然后,再一伸手,殿内那窗台上,正悠悠散发着幽香的香炉被他一挥,自那窗台飞出去,好像摔了个粉碎。 “早些睡吧。” 然后,他低声一语,转身就要走。 “许怡然。” 身后南灵沁忽然叫住了他。 寒风自窗而起,只来一片寒凉。 “你真以为,那日我就是这般退无可退的,为了宇文曜的生,为了安尚宁的命而束手就擒吗?许怡然,这般多年,你当该清楚,若真至绝境,我南灵沁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之人,所以,我能跟着你来到这北荣皇宫,在这北荣宫城里陪了你这般多日,你真的就不明白吗?” 一字一语,语重心长,近乎苦口婆心,直叫许怡然身子一颤,神色微变,他忽然转身,然后就见着南灵沁那火而炙热的脸早已冰冷一片,眼神也日渐趋于清明。 “如果是早有预料,我又如何会中招呢。” 南灵沁自床榻上坐了起来。 许怡然身子再是一颤,倏然后退,看着南灵沁,这一瞬间就像是害怕自己想要用力保护的事被人知道一般。 那丝慌乱不该出现在许怡然这样的人身上,可事实就是这样出现了,还被南灵沁尽数捕捉到了。 “看来,我猜对了,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而不得不为那人做事。” “你想多了。” “许怡然,我会打无准备之仗吗?” 倏然的,南灵沁拍床而起,倾刻间已然挡在了许怡然的面前,“你不忍心伤害我,因为在你的心里,始终未曾恨过我,至少在我与你相处这大半月以来,虽然你掩饰得极好,可是在方才,你眼里的心疼出卖你这般多日所伪装的一切狠心。” 许怡然瞳仁一缩,玉颜紧崩,“小沁……” “我也从来不相信,你会是阎王殿的二长老,以前不相信,以后,也不会相信。” “你……” “我早收到了宇文安的消息,天机殿里曾有未知名人士住过,我想,那是谁,你当是最清楚。” “早些睡吧。” 许怡然却几步一掠了出了殿,殿门也随之关上。 然而…… “许怡然,你就这般没出息的,你不喜欢她吗,我这都把她送到你床上了,你却不要?” 殿外,竟传来那面具男的声音,质问,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让南灵沁觉得,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训斥。 “这不是我想要的,你当知道,我也不想伤害她。” “我告诉你,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南灵沁做什么,你最该清楚,若是你不想动手,那我便不再客气了。” “你休想。” “呵,所以说,这般多日,你不动他,不碰她,就是怕我动手吗。” 面具男的冷笑声呼如风啸,只听“轰——”一声。 方才被许怡然紧闭的殿门骤然打开,一身黑衣的面具男如同煞神一般的站在那里,看着也正站在殿中央的南灵沁。 只是面具下的那双眼里明明是将所有一切控制有手里的得意,可是却在触到南灵沁那双清冷而清醒的眼时,倏然一冷。 “你竟没有中招。” “是啊。” 南灵沁笑,宛如这夜里圣开的白莲,洗净一切黑暗。 “不要伤她。” 而外面的许怡然也在倾刻这间飞掠进来挡在了南灵沁面前,然而,却被南灵沁如同轻风化雨般的就给拉到了她身后。 南灵沁冷冷的看着面具男。 “不过是你想黄雀在后,我便配合你而已。”南灵沁不退不怯,“听说,你所住的屋子里,四下都要有着镜子。” 南灵沁冷不丁一声问。 面具男气息似乎沉了沉,“你那日故意被我威胁抓来。” “没错,据我所知,天机殿有间杂物房里布置也是如此,如果那里面本来住的是你,那你行事这般小事,时时刻刻都顾及着自己安危,那这般多年,为了自身目的的可以筹谋几十年的人,我又怎么能以普通法子对付你呢,而你,又如何会这般不小心的暴露自己呢。” “呵,故意上勾让我抓来,在这北荣皇宫里安安静静的待了大大半月而没有动手,你也不是太聪明。” “不,不是聪明与否,而是……”南灵沁看着许怡然,“我只是想知道,许怡然到底在隐瞒着我什么。” “哈哈哈……” 那面具人闻言,忽而大声狂笑起来,帘幕飘摇,整个殿内好像都被他的笑声地震动摇。 “许怡然,你看看,你一心为这她着想,她对你也是不错的,你就算是死,怕是也死而无憾了。” 许怡然那张从来清风淡然的脸上,此时也是一变,看着南灵沁,那雾霭沉沉的眼里好像瞬间就复清明,慌忙拉着南灵沁的手,“小沁,快走。” “走,能走得了吗?” 面暗男子倏然冷笑,“既然你知道一切,我也不和你打太极,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世间,我就是他许怡然的天,他许怡然没有我,便也没有今日。” “小沁,我们走。” “不走。” 南灵沁好像突然就来了脾气,一瞬不瞬的看他,“我甘愿以身犯险,就是想知道,那些你不想说的不能告诉我的事。” 许怡然面上却着急起来,“小沁,我就是怕你救我,我知道在你心里早将我当成了亲人,你可以为了宇文曜不要自己性命,我我相信,你也会想方设法的救我,所以,我才要‘背叛’,我就是想让你恨我,事至此仿,我不瞒着你,所以,我做了这般多,听我的,先离开可以吗……” “许怡然,纵然这天下间,所有人背离我,我知道,你也不会,所以,我要知道真相。” “小沁!” 许怡然干脆将南灵沁护在身后,看着面具男,“你放了他,否则,我会与你同归于尽。” “哈哈哈,我的好怡然啊,我待你这般好,你就这般回报我的吗啊。” “要么放她走,要么一起死,你自己掂量。” “呵,哈哈哈可真是有情有义啊,南灵沁,如果你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还会觉得他如此的好吗?” 面具人嗤笑一声。 “是吗,他做了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许怡然,是我这一生认识的许怡然。” “他生食了他的母亲。” 面具人突然道,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重重的砸在许怡然的头皮上。 这个完美清和的男子一瞬间如被雷击,神色颓靡。 南灵沁眼皮一缩,她也亲眼看到了许怡然身体一震,面色慘白。 所以说,这就是他一直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他千方百计宁愿让她恨他都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知道吗,那时许怡然才三岁呢,我在雪地里找到他时,他满脸是血,眼中猩红,那可是成魔的节奏啊……哈哈……只是……” 面具人说到此处,忽而一滞,看着南灵沁。 这一瞬间,南灵沁觉得,他虽然是在定定的看着她,却是在隔着她,看别人。 “你娘,云族族长,却叫他改变了,我本意是叫他靠近她,得到我想要的,却没曾想,他反而被感化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生气? 呵! 南灵沁面上全是讽刺,“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就凭没有我他许怡然就不会有今天,如果不是我,他不过一个孤儿,会进入许府,会认识云衣裳,会得到她传给他灵术,嗯?可是,他不孝啊,不恩,不义,还反驳我,逼得我不得不锁了他的记忆,若不是想着他天纵奇慧,还有点用,还竟然和将军府小姐你有点儿交情,我当日就会杀了他,不过,他果然也是极有心计,却没有告诉我,你极有可能就是云衣裳的女儿,以于到得如今,在他看似在护着我,哈哈……” 面具人狂笑,“他还是背叛我的,我叫他好好守在城门外看着你和宇文曜,他却攻城,还和我说什么是恨你,恨你吗?他不过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的命在我手里,不想自己的最脏脏暴露在你面前而已,许怡然,你可真是会牺牲啊。” 面具男主说到此,似乎也极是生气,“你真当我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是看着你在玩这幼稚游戏而已。” “所以,你才是阎王殿二长老,为了让他听你话,才叫他顶着你的名。” “当然,不仅如此,当年你体内的毒还是我亲手所下呢,设计交拖到宇文舒手里,再让他交给宇文曜的哈哈哈……” 面具男得意极了,好像将所有人心玩弄于掌心令他极快活。 “对一个那般年幼的小女孩,你都不放过吗?” 南灵沁咬牙紧崩,周身寒气直冒。 真相是这样,竟是这般…… “当然,在那时,我还以为你是谢正山的女儿,不过也是想着趁早将一切可以控制的人抓在手里而已,宇文舒,宇文曜,整个皇室。” “好可笑,宇文舒芨芨营营这多年,如今身死埋黄土怕是都不明白,他自以为将天下之人玩弄于股掌,而自己却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宇文舒吗,不过也是自为是眼光浅薄而已。” 南灵沁冷笑,看着面前的人。 “所以,阁下,你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 面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是谁……你不可能知道,也不必要知道了。” 面具男说话间,对着殿外一喝,“进来吧。” 顿时,李青茹便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 “南灵沁,看到没,今晚月色很好,对于云族之人来说,最适合夺人云术,吸人精魄。” 南灵沁面色微变,“你想……” “没错。”面具男笑起来,“养了你这般多日,你的云术也当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许怡然拉着南灵沁后退。 南灵沁面色发沉,厉声喝问,“你不是云族之人,为何会云术?” “夺得,夺他人之精华为自己这所用。” “那你让宇文石和宇文清月抓了谢聃玲,是真心想让他威胁我呢,还是说……保护他。” 闻言,面具气息微微异样。 “所以说,你是谁,谢聃聆也不会知道吗,还是说,我现在就让他死了。” 果然,那人面色一变,须臾,又笑,“你杀不了他,他在我手里。” “是吗,真的还在你的手里吗?” 南灵沁话声刚落,殿外就有人急急来禀,“禀主子,聃聆公了,不见……了。” “废物。” 一声震喝,面具男抬手一挥,那人当即撞死在殿门前。 出手血腥而暴力,南灵沁蹙眉,拉着许怡然退后一些。 “你把他弄哪时去了?” 面具男厉喝。 南灵沁神色淡然,“放我们走,我便不会杀他。” 面具男愤然大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南灵沁豁然一喝,星眸冷寒。 “他是你视如亲弟的人,你不可能对他下手。” “是吗,你可真了解我,雍——王——爷。” 三个字,一字一句,叫面具男面色大变,空气好像都在这一瞬间禁止了,紧接着又是狂笑,“你,竟猜出来了。” 说话间,面具男抬手,将脸上那张面具一点一点取下。 顿时,那张帅气而丰仪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 宇文雍。 宇文舒的亲弟。 看着这张脸,这张曾经她亲眼看到他死去,还接受他嘱托的人,南灵沁忽而也笑了,可笑,很可笑。 宇文雍这内心早就歪了,只可惜,她当时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 “布这一局,布这几十年,雍王爷,可心累。” 南灵沁看着他,冷笑,毫无意外。 “若是成功,当然不累。” 宇文雍也冷笑,负手站在那里,看着南灵沁,“你如何猜到的呢,可真神奇.”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即使你掩盖得极好,也一定是会有漏洞的。” 南灵沁没真把这话当夸奖,面上反而一阵苦笑,“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日,我到得南齐,见到了谢聃聆,他说他当时与徐世勋分开,被人所救,才保住一命,我当时也未多想,殃现在想来,当时救他的人是你吧,因为,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当然不会让他死。” “真聪明,我真的不得不说,难怪你能叫这般多的男子为你尽折腰呢。” “所以,你却没有把这些告诉许怡然吧,你并不知道,你于他而方,是如同父亲般的存在过的。” “父亲?我当初将他养成这般交给许府,也只是看着他聪慧,迟早能帮我而已…” 宇文雍在狂笑。 “他视你为亲人,你却视他如草介,还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宇文雍,你比起你哥哥宇文舒来,可真是在过之而无不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本就是千古之理,我只想要云术,待我长生不老,其他是都不需要。” “就凭你这样的,也想长生不老,我告诉你,不可能的,除非你死了,不老于地下。” 南灵沁恨得轻啐一口,那叫一个仇恨。 “所以,那具在皇陵尸体,不过是一个假像,你以云术伪造的假像而已。” “是啊,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云衣裳的女儿呢,若是早知道,我必然不会等到此般。” “卑鄙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世间有些东西,当你不知时是向往,而当你不禁意的得到了,还偶然窥伺到它的好处了,就会如同着了魔一般的让你不想放弃,想要更多。” “我明白了。”南灵沁轻闭了闭眼,“是宇政韶,当年,我娘曾传云术给她,而你就是借由宗政韶,窥得云术奥妙,从而生了贪婪之心。” “不错。” “你背叛和宗政韶。” “那又怎么样,如今,我就是想要云术,我要吸干你体内的云术,为我所用。” “你做梦。” “那你就看着许怡然死吧。可以告诉你,他身上所中的可远远比过宇文曜当年被宇文曜所中的双生蛊,他不会死,可是会让他痛苦半生,只要我不死,只要我动一动手指头……” “啊……” 宇文雍说着,手一抬,顿时叫许怡然面色惨白,跪倒在地。 那般清高如雪的男子,瞬间好似从天堂到了地狱,青筋直冒,唇瓣渗血,那痛苦…… 南灵沁知道,他在忍。 可,即使他在忍着,却也足够震痛她的心。 “看到了吗?”宇文雍看着她,冷笑,“这还是最轻的呢。” “你,卑鄙。” “呵,卑鄙又如何,若能长生不老,将云族,将天下控制在手,到那是,我就是这天下的主,主宰这一切。身为云族之女,我想,黑袍还没有告诉你吧,哦,也对,他死前是写了封信要给你的,我呢,本来是想给许怡然看看,可是后来一想,还是烧掉好了,我就烧掉了。” “他写了什么。”南灵沁颤着声问。 黑袍,果真竟是宇文雍所杀。 宇文雍笑,“云术,历经千年,传上古之神,若是将它运至极地,便可以轻易夺取他人的身体和灵术为自己所用,而这灵术,你们云族之人出生这日便天生带有,可是,那也不过是初级的,直到成年,才会往上升一些,再往后便是如同你娘那般,窥破云族之术可以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当然……” 宇文雍顿了顿,面上竟流露出无端的向往,“所有人都以为这已经是登峰造极了,就连宇文舒那个蠢货也只是以为,能长死不死,或者起死回生,却不知,真正的大成却就是在这时,得天下精华所养,让天下人在面前臣服。” “你……” 南灵沁倏然明白什么,“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暗中刺激着,所以……”南灵沁切齿痛恨,“秦巽,是你所杀……轩辕独,也是你所杀,你就是想要带走我身边帮我之人让我失去他们,在痛苦中提升云术。” “是,只可惜,还是没有成功。最开始我还想着,戳和你和宇文曜,换一种方式,结果还是不行,然后我就在想,会为会需要置诛死时而后生,到时,我再夺取你的云术,那才叫真正的无上境界。” 宇文雍一字一句,又笑了,“不过,你能猜到是我,我挺意外。” “你知道吗,宗政韶临死前,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当年,在那地道里,我想她本来是可以活的,是你暗中作了手脚,让她死在那里。” 南灵沁道。 “她在我的床板上留下两个字‘我恨’,所以,她爱错了人,害了所有人,她得多恨。” 宇文雍一点儿不愧疚,反而还鼓掌起来,“没错,你说得都对,可是那又如体力呢,哈哈,她就是一个伤女人啊,被我哄得团团转。” 宇文雍容说着话,又一抬手,许怡然顿时痛得真闭眼。 “许怡然……” “把谢聃聆交出来。”宇文雍大喝。 “小沁,不用管我,反正我也早知道自己的结果的,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的,幸福的就好。” 即使此时他已痛入骨髓,却依然强撑着温柔的对着她说着话儿。 看着许怡然痛苦,宇文雍竟好像是极开心的,“我成就了你,也同样可以灭了你。” “嗖——” 一柄长剑不知从何起,南灵沁直指向宇文雍的眉心,“救他。” “哦,对,他不能死,我还得要你的云术呢。”宇文雍笑,又道,“突然想起来,其实当年你母亲也可以不用死的,就是我在暗处施计,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就控制着宇文曜把你娘给杀死了,这事,至今,他都想不通,哈哈哈……” “你疯了。” “我没疯,你看,我还有儿子呢,说起来,南灵沁,我还是很感激你的,你将聘聆培养得很好,叫他从一个温吞傲娇而不知世事的花朵,培养得这般懂人情客往,世事经纶。” “聃聆知道这些真相吗?” 南灵沁的问话无比讽刺,也轻易的叫宇文雍那得意而泛着精光的眼眸紧紧一缩,看着南灵沁,周身瞬间煞气弥漫,“他是我的儿子,他自然是听我的。” “那和傀儡又有何差别。” 南灵沁可不怕打击他。 “我既得永生,也能帮他得永生,此生子嗣绵延,他会乐意的,男儿醉卧美人榻,醒掌天下权,我给他的还远比这还要多,他会乐意之至,感激涕零。” “那你可真是不了解他。”天边月光泛冷,南灵笑意如刃,“他不会高兴,也不会乐意之至,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会以你为耻,他会生不如死,他会像宁一对待谢将军一般,时时时想着刺杀你,你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轰——” 猛然一声巨响,宇文雍容收回掌风,因方才的愤怒,叫他将地面轰然拍出一个大坑。 “我还以你多么得意呢,结果还是如此轻易动怒啊。” 明明被掌风波及,内腑几分受损,南灵沁却不动于然,一字一句没有半点惧退。 “我现在就夺了你的云术。” 宇文雍大手一吸,掌中轻薄雾气磅礴而来,李青茹被他吸至共同身前,同时,另一只手也在朝她而去。 “吸收灵术需要一个媒介,若非功力绝顶就是骨胳平实,而李青茹恰好。” 李青茹面色一白,却终于轻声开口,“那,我也会有武功的吗。” “自然。” “好。” 李青茹面上露出满足的笑,那双手,张开…… “扑。”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宇文雍容掌中气息一收,因为,就在方才那一瞬间,李青茹,这个在他认为如同蝼蚁一般存在的人,竟袖出银针,直扎向他的手腕,恰好就扎在他的脉细这上,阻滞他的云术。 抬手就是一掌,只是,南灵沁已经比他更快的拉过了李青茹。 “贱人!” 宇文雍容怒。 “你才是贱人。”南灵沁还口,将李青茹护在身后,“只许你看透云族之术?而我不能,不能知道这需要媒介?” “你……” “没错,谢聃聆在我手里,安尚宁和安尚羽的解药我也已经然得到,当然,她们也不会有事。” “你真以为我就会背叛灵沁姐姐?不过是做给你看而已,也笃定,你不会杀我。”李青茹说话间,上前扶起许怡然又看着南灵沁,“灵沁姐姐,我们先走。” “那我就让许怡然死。” 宇文雍容猛然手指一动,虽然他自己痛苦难当,可是许怡然也再跌于地。 “小沁,我以前也是不知,直到几月前,他突然出现,他解开了他曾经锁住的我记忆,我才知道……我知道,他……” “我带你走,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不,让我死吧。” 许怡然摇头,看着正抚着手腕眉心发暗的宇文雍,“我死了,也算是报了他曾经的恩情了。” “报什么恩情,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想走,今日谁也走不了,我让你们通通死无葬生之地。” “宇文雍。” 南灵沁忽而成然出声,“难道你没发现,这四下有什么不对吧吗?你真当我南灵沁这般蠢,只身犯险。” 南灵沁话刚落,四下气息冷然,与此同时,齐压压的护卫闯了进来,人人皆手执利剑,对准的自然是宇文雍。 “皇叔,别来无恙。” 而当先在前,宇文曜一袭黑衣,幽眸冷然,视线与宇文雍的赫然对上。 “你……竟然……呵呵!” 宇文雍容瞬间明白什么,后退一步,“好啊好啊,竟然是计中计,早在这里等着我呢。” “雍王你还不不算笨。” “可是,那又如何呢,南灵沁,许怡然的命在我手里呢,你真的想让他死吗。” “杀了你,我一样有法子救他,能救活他。” “那你更应该让宇文曜离我远一些,若是我一不小心,将双生蛊术反噬到他身上,那……你可真是得不偿失。” “是吗,你确定你可以将那双生蛊毒反噬到他身上吗宇文雍,知道什么叫西贝货吗。” “西贝货?” 宇文雍眸子冷眯。 “假的就是假的,对于去术,我才是真正的的传承这人,而你所有的,不过都是夺取,我不得告诉你,你不是云族之人,永远也到不你想要的巅峰。” 南灵沁一字一句,“长生不老,不死之身,这些,不仅不存在,就算是存在,也通通都没有你份。” “你……我不信。” 宇文雍被南灵沁的话给激怒了,当下掌风一起,顿时,另一只手上轻雾而起,庞大到叫人心惊的轻云之雾自他周身而出,而在那轻云之雾中还有一股暗黑之气,旁人看不见,可是南灵沁却看得真切。 而那暗黑之气,正朝着宇文曜而去。 宇文曜没有动,而就在轻黑之气就要抵达宇文曜眉心时,却陡然被空中一股强大的云气挥来,瞬间被催化得粉礁,一点微沫都没有,便于空中消失。 宇文雍不哥置信的纳纳看着,愣着。 “看吧,还说宇文舒是蠢货,你宇文雍的智商也真好不到哪里去,我说什么就信什,这下子,双生蛊毒算是彻底被毁了。” 南灵沁轻声言语,宇文雍已然气得面色发青,周身瞬间爆发巨大气劲,顿时整个宫殿都在颤抖。 “你竟然敢骗我。” “骗你,我不过是身为云族之人来惩罚一下你这个于云族而言不沦不类之人,你道行逆法,害轩辕独,害死秦巽,那般多条命,在你手里,只是为了刺激我的云术升华,宇文雍,你是魔鬼,而魔鬼,就只能下地狱。”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多厉害,是不是就看着许怡然死。” 宇文雍方才那只手腕伤了,另一只手中的轻雾之气却越发的雄厚起来。 南灵沁周身气息如高山压来,而一旁,宇文曜不止当年得了云衣裳所授云术,那日南灵沁为了救他而灌注在体内的云术也叫他此时此刻周身不止内力大盛更是云遮雾绕得厉害,直叫宇文雍容面露震惊。 “对啊,我方才也没说假话,你所谓的双生蛊毒如今于宇文曜而言,是没有用的。” 庞大的气雾中,南灵沁在笑。 宇文雍感觉自己是被生生的算计了,面色发青之际,须臾,又激动的发红,“云术,云术,如果我能吸收到你的云术,那就算是假的,也能成真的。”话声落,宇文雍掌力一吸,竟是要将许怡然抓在手。 “许怡然闪开。” 南灵沁大急,因为,他已经看到许怡然不止是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如同垂死。 这个该死的宇文雍,不止是想要控制住许怡然,竟是在此般时候想要将许怡然体内的云术占为己有。 “小沁,不要过来。”许怡然抬手一挥,挥开李青茹这冥顽,拍掌而起,面前碎砖扬起,将正要上来的南灵沁阻拦。 “不要过来。”许怡然对着南灵沁摇头,“不要过来,我的结局已然是注定了的,这一切我都早有预料,生死,我也早就说服了自己,至少能死在你面前,我是开心的。” “你说什么呢,难不成我弄这一场,就是为了来看你死的。” 南灵沁怒,可是也不敢动手。 宇文雍能筹谋这般多年,可知其人阴险心性,稍有差池,那许怡然必定是…… 而殿外,此时也是黑压压一片。 那些听从宇文雍容这个二长老的阎王殿之人,那些早被他控制如同傀儡可以一在敌百的人又绵绵不色的围了过来,与宇文曜所带的人呈了一个反包围,倾刻交手,一时难分高下。 毕竟,南灵沁虽已暗中解除了那五万云族之人的束缚,可是五万人也不能一时间全部挤到这里来帮忙。 而此时,宇文安和余轻逸也同时出现。 “二长老,外面打起来了?” 又有人来向宇文雍容禀报。 宇文雍容看着他,“怎么加事:” “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带着人闯进了宫城,将我们暗处守着的人全部击杀,还有先前看住的那些百官家,也同时反制,我们…” 来话话未落,头与身体已经分了家,那鲜红的血就这样洒在洁净大砖石上。 而宇文雍却是嗜血般的收回了手,还抬手舔碰上指尖的一丝血迹,冷笑,狰狞,“废物,就得死。”然后,他看着南灵沁和宇文曜,“怎么样,真的想让他死吗。” “你杀了他,你也跑不了,你所追求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宇文曜道。 “是吗,可是,我就是觉得,你们不会让让他死的,哈哈哈。” 宇文雍方才被南灵沁给激怒了,此时此刻手有倚恃,自然就冷静下来。 南灵沁凝目,她只关注着如何将许怡然救下来,可是,许怡然好像已然心若死灰,看着她,那眼神里只是写着,让她走。 “宇文雍,那你不需要他吗?” 而就大双方僵滞之时,一道清淡而毫无感情的冷喝声传来,人群分开,只见蓝心悦以剑架着谢聃玲走来。 宇文雍面色一变,“你竟敢……” 蓝心悦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宇文雍而是看向南灵沁,“对不起,南灵沁,我让我带他走,我却挟持了他。” 蓝心悦真诚的道歉,那张素冷的脸神色依然淡漠。 “我爱许怡然,我想就如同他爱着你一般,不求占有,只求心安而守护,所以,我看不得他死,所以,我只能这般对不起你的信任。” 南灵沁看着她,瞳仁微缩,沉默。 “南灵沁,你不是最疼爱聃聆了吗,你就这样看着他被挟持吗,看着他没命吗。” 宇文雍竟然义正言辞的冷喝起来,蓦然间,叫南灵沁觉得可笑可讽。 不得不说,这个宇文雍在这一点上是成功的。 如果是以前的她,在她没有对谢聃聆这个弟弟上心时,她会轻而易举,就算他死在面前,她也顶多只是会皱下眉,可是此时,她不想他死,也不能叫他死。 “姐姐,你不必犹豫,不必彷徨,不必为我着想,我已经知道一切,如果我的死能结束这一切,我愿意的。” 谢聃聆话出,数着数步远的距离,少年已然长成,那双清澈的眼里比起往日的彷徨,更多了忧郁,更多了沉稳,那种视生死如无物的紧定,足以打动任何人心。 “我亲娘是他杀死的。” 谢聃聆又道,抬手指着宇文雍,“她泉下有知,也不会想让这个人活着,所以不是蓝小姐挟持我,是我自己也想死而已。” 说话间,谢聃聆自己将脖子往前伸了伸,顿时一抹血线而出,血,很快就顺着衣袍流下来。 若不是蓝心悦反应快,稳住气力,只怕就在方才那一瞬,谢聃聆就没了性命。 宇文雍面色发青,“畜生,竟然如此背离我,你要记得,你是我儿子,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 “那你让我死吧。” “死,你真的想死吗,我应该以我这个父亲为荣,我可以给你的,远比这天下任何一个父亲给予都要多得多,我有云术,很快,们还能控制云族,你保你长生不老,你管这天下,我要云族,修得大成,多好,多好啊……” 宇文雍容神色激动,双眼猩红,如同疯魔了一般。 “你别痴心幻想了,我的父亲不是你,我不会承认,而你所说的一切也不会成功的,一定不会成功的。” 谢聃聆一字一句不给宇文雍容半分面子,他震怒,制着许怡然的手一用力。 顿时,许怡然面色发红,一条黑线在面色皮肤下抖动。 别说南灵沁,就是宇文曜的的神色都是一变,上得前来,紧了紧南灵手,还是低声道,“那是比万虫钻心,千针扎肉还要重上十万倍的痛。” 南灵沁的身体在颤抖。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能叫宇文曜说出这般话来,许怡然得多痛。 宇文曜对她的在意,对她的霸道,她是费了多大劲儿才说服他让她以身犯险,得知这一切真相,真正的看清楚许怡然。 而此时,他是在帮着许怡然说话的。 许怡然! 许怡然,为什么你可以这般好呢,一直忍忍忍,亲眼看着她为救宇文曜而奔波,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即使知道自己远比宇文曜伤得更重,更痛,却不说。 你乱了这都城风云,你踏雪凝望,最后,却从不希冀着什么。 “好啊,你死,你死吧,看看南灵沁舍不舍得让你死……” “我舍得!” 宇文雍话贪婪而得意的话音未落,是南灵沁震怒的低吼,她眼神冷漠,“我舍得,我为何不能舍得,我已经为宇文曜放弃天下,不管不顾,如今,我自然不会再因为任何人和事而要如此为我着想的许怡然性命。” 那声震喝,那般响亮,响很彻宫殿,她神色肃穆,面色清寒。 一时间,竟叫四下一静。 余逸然怔愣当声,心头一缩。 南凤凰从未看到过南灵沁如此之怒,纵然当时被宇文曜背叛,她是沉默,是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对于许怡然,她想,她是真的把他当作比亲人还要亲的人,不能给了爱情,却将这一生最深厚的友情和亲情都给了他。 宇文安那自来阴沉沉的面容也在这一瞬微微龟裂,空气中,他看向宇文曜,而宇文曜,那般霸道高傲的男子,此时此刻,听着自局长最爱女子如此维护一个男子,没有生气,没有动怒,他只是看着南灵沁,那般温柔而缱绻的看着她,好像于这此刻,宁愿自己化成空气一般的追随着她,只为了温暖好怕心,叫她不要再这般伤心难过。 “小沁!” 同样的,那句“我舍得”也彻底震惊了许怡然,好似一股暖流,叫他从脚暖到心,原本已经破损如同死去的心在此刻,好像终于复活,他苍白而俊美的容颜上笑意一点一点浮起。 “小沁,为你一句我舍得,我感动,死而无憾。” “不,不是你死,是他死。” 南灵沁道,痛苦难当,突然身姿骤起,袖中弓驽一起,竟主动直击向了谢聃聆,“你若伤许怡然半分,我便伤你儿之命。” 那样于许怡然是救赎,于谢聃聆却像是当头棒喝的话语传来时,谢聃聆直接微微一愣,却也不怨不恼。 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他还有何面目去面对世人,面对南灵沁,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千钧一发,电光火石。 “击——” “砰——” “轰——” 三道重声响起间隔不过毫瞬间。 南灵沁那数弓驽所散发的银针彻底的刺激到了宇文雍,终于知道,南发沁这次不是开玩笑,当下将许怡然扔了出来,巨大的掌力让许怡然瞬间挡在了谢聃聆面前,而就在这时,一旁,宇文曜忽然动了,长臂一伸,拉过了许怡然。 而南灵沁就在宇文雍趁机过来抓谢聃玲时,手中一道猛烈掌风起,赫然对着宇文雍的胸膛而去。 一道冷哼声起,血自嘴角流下。 宇文雍不仅是生生的承受了南灵沁那一掌,那本来要去蓝心悦手中夺谢聃聆的手竟于空中一转,猛然的一把抓住了南灵沁肩膀。 殿内霎时一静,然后,是宇文雍的狂笑声起。 “哈哈……” “你这么阴险的女子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卑鄙!” 宇文雍容没有停留,抓着南灵沁,在宇文曜忧急上前时,破殿而出。 速度之快,转瞬间消失于人眼前。 “南灵沁——” “沁姐——” “姐姐——” “小沁——” 一声声急喝之后,南凤凰,余轻逸,还有谢聃聆,宇文安立即快速的追了出去。 白玉还有聂醉儿带着人一路打进此处时,只看到满地的黑衣尸体,而正中,蓝心悦正着急的呼唤着许怡然。 许怡然已呈昏迷之态,倒在她的怀里。 “可还活着?” 聂醉儿上前,一手探向许怡然鼻息,然后与白玉对视一眼,光华闪动。 …… “你为了抓我而故意受我一掌,那一掌,我可是用了十足的云术之力,你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放下我,否则……” “否则如何?” 宇文雍一出口,气息明显有些不稳,却依然死死的拽着南灵沁。 不是她跑不掉,而是他随时可以隔空让许怡然死。 不是她跑不掉,面是她此时紧拽着她的手腕,是以云术在控制着她的动作。 “待我夺取你的云术,在体内得另一个新生,我只会更强。” 宇文雍想到此极是兴奋,然后看着前方的岔路口,冷笑一声,一招手,顿时,一个几乎与南灵沁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只是,她表情森冷,眼神空洞,很明显,是被宇文雍容以云术控制的人,而且,那脸与脖子间还有伤, 很明显,这脸才做出来没多久。 “为了这一出,你准备得可真是充分。” “自然。” “你骗不了宇文曜。” 宇文雍不理她,抬手一挥,那女子便向另一边跑去。 只是,宇文雍却不知道,转身的瞬间,南灵沁袖中幽香一出,尽向那傀儡而去。 一柱香后,宇文曜追到此处时,驻足片刻,便朝其中一条出路而去。 …… 宇文雍带着南灵沁一直看到身后没有半点动静,方才在一处小树林里停下。 “看来,你的宇文曜还是被骗过去了不是吗。” 宇文雍容很是得意,看南灵沁的眼神里已经透露着贪婪,发白在面上都隐透着激动。 而南灵沁能感觉到,方才宇文雍那制住自己的云力正在以火热之势直闯进己的内腑,如其人一般的贪婪的,想要瞬间将她的云术夺去。 可是…… 南灵沁不仅不着急,那清冷的脸上,笑意反而自眉梢眼角一点一点渗开在宇文雍容看来,竟莫名瘆人。 “南灵沁,你笑什么,你难不成以为,我如今受了伤就吸收不了你的灵术了吗,我告诉你,没有媒介也可以,只是不会那般顺利罢了,我也早就知道,取夺云术不管谁强谁弱,只要早得先机就可以……” 宇文雍的声音突然一滞,然后,那张脸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不可思议,又震惊无比的看着南灵沁。 “你,你竟然……你……” 宇文雍声音哽滞,而另一只正要触向南灵沁腹部的手掌也突然僵在空中,整个脸,面如土色。 南灵沁却在此时缓缓的笑出声来。 “是啊,宇文雍,你以为这世间,只有你将云族之术练至极致,晓之极至吗,你别忘了,我可是云族族长之女,你也一定不会明白,早在几日前我就想明白了,你如此想得到云术,那当年我娘打开云族大门时,之后云术例已纯相互,你后来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动手,以你如此算计人的功夫,就算我娘再厉害,也难免会马有失蹄之时,可是,你没有动手,为什么呢,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南灵沁在宇文雍怔怔愣顺,猛然一把反过来抓住他,掌中云力一起,迫使他不得不抓着她的手不得放开。 “那是因为,我娘怀孕了吧,她怀了我,云族之人,腹中若有孕,那孩子就如同一个载体,所谓的蜉蚁撼树,他虽小,却捍卫得死严不说,还能反过来吸掉你的云族之力。” 真相被戳穿,宇文雍面变,唇颤,锐眸犀利而怨毒,“你……” “这叫作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 南灵沁手中一转,对着宇文雍那胸膛就是一拍,“我不要你的云术,我要你死无藏身之地。” 猝不及防,天堂到地狱的打击叫宇文雍呆愣这一瞬便已是处于绝对下风。 待他想还手时,已被南灵沁高高抛起,几乎是用尽全力一掌,震得他心脏尽碎。 “扑——”一口鲜血自宇文雍口中吐出,血溅狼藉。 “你,你……我……许怡然……他,也会死。” “不会。” 南灵沁看着他,忽而笑,“你体内的云术足够救他。”南灵沁话声落,在宇文雍想自尽之时,一把掐住了他的手,声辞冷厉,“没有我之令,你,不得死。” “南灵沁,你好阴险,好……阴险。” “彼此彼此。” “你和你娘……不一样,不一样……” “当然,我娘把必胜的智慧都遗传给我我。”南灵沁说话间,对着身后一挥手。 顿时,白玉和聂醉儿扶着已然昏迷的许怡然过来了。 “为了不露陷,我还把蓝家小姐给打晕了,罪过。”聂醉儿这话说得内疚,可是这面上一点不见内疚之色。 “把他放平。”南灵沁却道。 “我说,这般冒险,真不要告诉北皇吗。” “不用,有我在呢,别怕。”南灵沁真有心,还拍着胸口保证。 聂醉儿和白玉对视一眼。 “事成这后,我们得隐居一段时间。” 白玉说,聂醉儿勾了勾唇,深以为然。 “不用怕,我方才在宇文雍那傀儡身上动了手,上面有我的香味和气息,宇文曜会一直追下去。” 闻言,聂醉儿看她一眼,那眼神幽深得…… “南灵沁,你们以后的夫妻生活会性福吗?” “滚,快,救人。” 聂醉儿和白玉正要动,忽而想到什么,二人齐齐顿时顿住,然后,后知后觉的抬头看着南灵沁,“你有孕……了。” “嗯。” 南灵沁应声时眉眼忽而变得温柔几分,手触向小腹处。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老天,你终于,对我好一次。 这个孩子来得如此及时,其实她也是昨夜才知道的,至初不太清楚,直到多次以云术窥探方才肯定下来,自己的身体里竟多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生命体。 “那……会不会有影响?”白玉吃巴巴的问,然后咽了咽口水,“我还想活命生娃的,我怕北皇了断了我。” “不会。” 南灵沁道,“我不会有事的,最多也就是云术散尽,不知何时复还而已。” “那也就上说,那五万云族将士回不到了云族。” 南灵沁蹲下身,面色恬淡,“他们来到这北荣,看到了太多的人性阴暗,我想,他们需要再看看这万丽山河,知道这世事无绝对。带着感激而快活的心回去,而不是满腹怨恨。” “你想得,很好,可是,北皇……他知道你……”白玉指了指南灵沁的肚子,“可知道你有孕。” “不知道,我们要何秘,我若不说,你们一个字也不说。” “……” 南灵沁说话间,手已经触了许怡然的手,顿时,源源不断的轻薄雾气自掌中过渡到许怡然身上,只是一瞬,她一手吸过已经奄奄一息的宇文雍,紧贴着她的手掌,而南灵沁此时就如同一个媒介,将宇文雍体内的云术源源不断的导入到许怡然身上。 她想这场斗争不压于那收次救宇文曜。 宇文曜,不要怪我,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一定! 只是,此时此刻,全神贯注的南灵沁并不知,就在她放下心头思绪,全身凝神时,本来在她预计中可能早已经追着那傀儡跑出去不知多远的宇文曜却出现了,他落脚无声,他面冷如冰,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在聂醉儿和白玉骤变的面色下,站在了南灵沁身后。 聂醉儿倒还是镇定,白玉那张脸都快要垮下来了。 “出息。” 聂醉儿瞪他一眼。 白玉左右为难啊,只能眼神示意,希望那个聂醉儿能懂。 “南灵沁肚里有孩子啊,如果,万一,可能,大概……” “大概个屁。” “万一呢……出了事尼……” 聂醉儿眼神继续示意,“你知道她有……身孕……我可不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 “对,当作不知道,不听说,不明白。” 白玉…… 听媳妇的! 天深到天明,南灵沁坚持了整一夜,而宇文曜就这样在她身后也站了一整夜。 就那样一动不动,深寒的夜,所有寒气围拢过来之时,叫他以掌风化解退离开,不沾染南灵沁半点。 聂醉儿和白玉都看得感动了。 如此痴情之人能有几个。 他爱她,所以一切都为她,她救人,让她救,而他,就在这里为她遮风避雨,温暖她一身即可。 聂醉儿收回眼神时,正好与白玉看过来看的眼神相对。 “我也要以为你遮风避雨,只要你愿意。” 白玉的声音轻轻落至聂醉儿耳边。 聂醉儿轻轻一笑,风情眉目间妖娆媚骨,看着他,好久好久,点头,“好。” 只一个好字,足以叫白玉笑脸放光。 只是,现在的白玉并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把聂醉儿追到手,却不知,他的成亲,还要经历多许坎坷。 …… 时光飞速。 如大雾散去,似万物重生,灵魂洗净,灵台重生。 许怡然再睁开眼时,天地一片光明,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风雨初晴的天,阳光自云层而出来,自那古朴而恬静的窗户外透进来,蓦然就心旷神怡。 “你已经睡了近一月了。” 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沉静轻柔。 许怡然一顿,而后眸光一缩,侧眸看向床榻边正走过来的人。 “蓝心悦……” “是我。” “你……” “宇文雍死了,反噬,在被南灵沁利用救了你之后,他受不了自己成为废物便跳崖了,南灵沁被宇文曜带走了。” “所以,这一个月,是你在照顾我。” 蓝心悦看着面前这个心爱的男子,却依然波澜不惊,面色清淡,“是。” “多谢。” “不必。” “这屋子……” “我随便找的,南灵沁说,你会想要这般安静的地方。” 许怡然抬手抚额,一睡一月,一梦生死,好多事,似乎就这样心里豁然开朗。 “对了,忘了和你说,明日,他们成婚。” 大婚? 许怡然听着这两个字眼,心间突然情绪复杂,好像蓦然间天地高远开阔,又蓦然间神伤。 “你,要去吗?” “你何时回蓝家?” “今日。” “我和你一起。” 蓝心悦一愣,须臾,眸色微转,“南灵沁会想要看到你的。” “我知道,可是,宇文曜并不想看见我。” 蓝心悦又一愣,随即,若有所悟,“好,我让人准备两匹快马。” 夕阳西下。 两匹跨马自都城外密林而出,驰聘在宽广大道上,风吹草木,落叶纷飞。 许怡然看了看城门方向,只是笑了笑。 而城门高处,一男一女立于到顶处,看着许怡然和蓝心悦离开的方向,眸色沉深,又缓缓舒展。 “看他安好,我便放心了。” “他一日未娶妻,这一生,我都不会让他踏入北荣都城。” 南灵沁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却无法反驳他。 因为,一月前,她为了救许怡然精力耗尽不说,差点性命不保,最后关头,若不是他以云术要救,只怕…… 那么一个万一她都无法承受。 幸而,有一件事,他还不知道。 不过,这男人,是真小气啊。 “主子,白掌柜的说,这一月他都不成婚了,说,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听风突然自暗中出现,看上去也很是无奈的样子。 南灵沁汗颜,坑友能坑成这样的,她也算是第一个了吧,暗暗抬眸看宇文曜,本是想替白玉求情,可是…… 他一本正经,眉宇紧严,“告诉他,下个月也没好日子成婚。” 听风汗颜。 南灵沁…… 白玉兄弟啊,我对不起你啊。 “……是。” 听见刚退,听雨也现身,“主子,新房已经布置好了。” “嗯。” 南灵沁抚额,看着宇文曜,“真的要在花海里成婚?” “如今我两袖清风,纵横山野,就那里不用花银子。” “……我有银子。” “对,所以,以后还请夫人好好养我。” 南灵沁…… “不许皮,好好说话。” “以后不准说‘许’” 南灵沁…… “宇文曜你可以不这么小气的。” “我试试。” …… 半月前,北荣新帝登基。 宇文聃聆本兴冲冲的去找南灵沁,却发现人去楼空,空无一人。 唯桌上一张纸条。 “姐姐会给你生个小侄儿来帮你打理天下。” 宇文聃聆……差点卒。 忽悠他接手这江山,却“狠心”的抛弃他! 没良心。 …… 此夜,那遍布花香的幽深花海处,一小木屋林立,红纱遍及。 夜色正浓,春风温暖,梨香缭缭,一室暧昧。 床榻上,二人相对而坐。 “先吻还是先脱。”南灵沁看着面前这个身着大红嫁衣,潋滟不可方物的男子,问得很直接。 对面,宇文曜正欲以脱衣的动作一顿,既而笑意徐徐展开,好看得耀眼,“所以,这是沁儿你害羞的方式?” 南灵沁星眸微挑,容颜绝美,“不,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然后。 “轰”一声。 好像,床塌了。 屋外守着的听风和听雨…… 哇哦,是不是太激烈! ————不,是你们家主子太紧张了! 屋内,南灵沁哭笑不得,“宇文曜,你紧张个毛线,不就成个婚进个洞房吗,该看的,不该看,你不早看了。” 这话说得…… 宇文曜玉颜微沉,耳根处一抹羞涩色,当即一个翻身,当南灵沁压在身下。 急切而缠绵的吻后,抬手就退下她的衣衫,那凤眸里映着她的脸她的脸,勾着火,是斩不断的万树情思。 太过激烈,害怕受伤。 “宇文曜!” 南灵沁突然一把拉下宇文曜的脖子。 “怎么了?”宇文曜小心而紧张的看着她。 南灵沁轻抚着他的眉眼,温软如水,“这一生,你算栽在我手里了,以后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一人,甘不甘,愿不愿,服不服。” “甘,愿,服!” “好。” 南灵沁笑,“服就好。” “那,们来睡服。” 欺身而上,宇文曜手往下…… “你,轻点……” “嗯……” “我怀孕了。” 她说。 低软好听,像是琴声而起,叫宇文曜的世界,突然一片花开,又叫正进击的动作愣在半空。 怀孕了。 怀孕了。 好半天,宇文曜这才看着南灵沁,视线下移,小心翼翼的看着南灵沁的腹部,“那,他,何时会说话……” “扑——” 南灵沁陡然失笑,“嗯,应该很快吧,或者,他叫你娘,也行的。” “南灵沁——” “在呢。” “以后不要这样,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 “那你呢,还敢不敢再乱来。” “我说过,你叫我向左路,我绝不再向右。” 南灵沁笑。 窗外月色下好,虫鸣花开,屋内情暖温融,甜甜蜜蜜。 这一场末路不繁华,不倾城,不倾国,却倾我所有。 南灵沁,我愿意用我一生,沐你欢颜,用我生生世世,为你与孩子建一个锦绣山河。 (正文完) ------题外话------ 嗯,最近状态不太好,所以这个结局拖了几日,幸而,还是奉上了。 其他没有交待的人物,随后会写番外,爱你们,么么哒。 嗯,番外见!新文见! 正文 番外一 回娘家记(一) 北荣在宇文聃聆治理下,国泰平安,竖起严谨的防守时,也与诸国关系友好。 西夏的端木太子也在同年荣登大宝,南齐依然还是南宫行云在治理。 只是他很头痛,一个女儿归隐山林不见踪影,一个女儿跟着北荣世子跑了,一个信儿都不给他。 明明说是去把余轻逸说服着来北荣的,骗子。 至于那最听话最奇才的儿子呢,南齐烈前一夜说着要去边境巡查,第二日一早就失了消息,只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去遍游天下,至于以后皇城的治理…… 让他爹趁着年轻,可以考虑再育一个。 南宫行云郁闷啊,这穿越到这,过了二十多年,结果最后被自己的孩子坑。 “启禀皇上,大公主终于有消息来了。” 这时,殿外,一名公公模样的走了进来,看上去,神色激动的。 南宫行云闻言,面上登时露出喜色,“快,快说。” 公公上前,“大公主说,他们已然出发回云族,把那五万云族之人送回去的同时,也去云族看看,让皇上你不用担心。” “就这样?” 南宫行云听着是老大不乐意的。 公公点头,认真的想了想,又道,“对了,公主还说了。” “说什么?” “说是……她可能暂时都不会回南齐,所以让皇上……保重身体。” “不回来?那我的小外孙子不是见不到他外公我了。” 南宫行云豁然起身,仪容轻皱,抚着下巴来回踱小气着。 公公看得都快头晕了。 “不行,朕也得去云族,裳儿的家朕都没去过,她父母朕也没有见过,灵沁此去情况如何也未知,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公公刚想说着阻止的话,便见南皇已然直直的盯着他,“可说他们是往哪边去的?” “回皇上,北荣往西,公主来信说,通往云族的路,开在那里。” “好。” …… 天高云白,这个春日,晕光无限好,下了马车,南灵沁任宇文曜拉着手,不紧不慢的走着。 此时此刻,南灵沁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宇文曜,叹口气,好笑又无奈,“我说,宇文曜,就这样走,得走一月都不能到。” “你身子重,得当心,路颠簸破,走走路好,若不想走了,就倚在我怀里,我带你飞。” 宇文曜看着南灵沁,那声音能温柔得出水,直叫南灵沁身坠云端。 自从那日她告诉宇文曜她有孕后,他就真是把她当作一颗脆弱的宝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方才,她说坐在马车里腰有些酸,他就立马叫听风停了车,陪她下来走,这一走,就停停看看,从中午走到现在,也是没谁了。 “主子,夫人,天快黑了,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这时,一旁听雨在前面查看了后飞掠而来请示。 南灵沁看了看天色,自然是同意的,真说起来,她心里也是人极其郁闷的,她是打打开了云族之门,可许是因为身体有孕的关系,一时失策,所以,这门呢,就给开远了些。 至于那五万云族人,她已经将那极西之地和他们说了,他们分成四批,暗中前往。 若是齐刷刷而行,怕百姓会恐慌。 自从那日宇文雍身死,大势一去后,她给宇文聃出谋划划策,北荣又复盛华春光,比起往日更好。 有些东西说不出来,做不出来,只需要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让你心去感受。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五万云族这人的面上,那先前被宇文舒束缚十多年的怨气一点一点消失,眉梢眼角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当然,虽然一切都在所料中变化,可是有一点,南灵沁还有些担忧。 那就是这般多年,她的外公和外婆并不知这事情真相,她这又带回了宇文曜,他们若是知晓此事,反对…… 哎,头痛! 说起来,她南灵沁可不是迂腐之人,尤为关键的是,她因为体内云术关系,比较担心当腹中孩子吸收了那么多的云术,会不会物极必反,这事,必须得向外公外婆请教。 天全黑时,一行四人入住客栈。 女子容颜清绝,虽不着妆粉,却已掩过明珠华光,男子长身玉立,俊逸墨华,甫一出现,自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哎,两位也是来参加我们这里一年一度团欢节的吧。” “团欢节?” 南灵沁闻言,倒是来了兴致,看着喜颜色眉梢的让小二,“说来听听。” “啊,二位不知道啊,这团欢节可是本城最佳喜事,当开在春日,就在那最繁华的河边街上,鲜花铺路,路旁挂满了对联,哑谜,凡是写上十幅,答对十题者,便可以得我本城城主亲自赏赐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啧啧啧,这啊,才是这压头宝呢,此赏赐不会公开,可是每每一年的都叫人大开眼界,羡慕不已。” “去年的是什么?” 南灵沁又问。 “十座府邸。” 店小二说得唏嘘又羡慕。 这…… 南灵沁看一眼宇文曜,眼神微闪,这只是一个小城池,城主却这般大方的,送十座府邸,可谓是极大手笔了。 “何时开始?” 清楚看到南灵沁眼里闪动的火热,宇文曜看着那小二,淡声问。 本来呢,这两人气质不俗,店小二上前来说着话,都觉得头皮顶着发麻,而这宇文曜开口,虽没有异样,可是那好听的声音,那如高山白雪般的容颜,顿时叫店小二看得目不转睛,开始犯花痴了。 “扑……” 南灵沁不禁哑然失笑,轻咳嗽一声,又问,“何时开始。” 她若是再不开口,只怕宇文曜就要开始动怒了。 “哦哦,时。” “好。” 二人随后双叫店小二送了饭食,这才出了门。 下楼时,看到卞小二,宇文曜稻不高兴,凤睥幽深,南一压,叫那正在送茶的让小二差点把手里的花给翻了,咽了咽口水,低下头,默默去倒茶了。 南灵沁无语的扯扯他的袖子,“好了,人穸多看你几眼,说明我眼光不错。” “你不生气吗?” 宇文曜忽看着她。 南灵沁一怔,笑着扔头,“为何要生气,更加说明我眼光好呐,把你这么好的男子给勾到手了。” 这话悠悠声一出,宇文曜全身就是一个紧崩,本来因为南灵沁怀孕,怕伤到她,他就一直忍忍,此时听她温软妖嗔声一出,眸光都热了。 南灵沁当然看出来,抬手暗暗轻捏了一下,有些羞恼,“宇文曜你的定力呢。” “都被你给勾了,一点不剩下。” 这话…… 南灵沁愣愣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这厮这情话是越来越棒。 “还有,你不许看别的男子。” 宇文曜又报道的紧了紧她的腰身。 “那你祈祷我生个女儿吧。” 宇文曜…… 身后,听风和听雨听着这夫妻间的肉麻情话,互相对视一眼,借口退离了。 还未走至正街就已然感受到那掩饰不住的热闹,花香袭来,带起河边涟漪叫人神情气爽。 宇文曜张开双臂将南灵沁护着进到人群最里面。 其实不用他抬手,就二人那出众的气质与容貌,还有那无形中的气势,已经叫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好了,现在开始,老规矩,十副对联须得城主满意,十个哑谜必须全对。” 对联飘摇的尽头,一名护卫打扮之人在高声道。 话声一落,便有人上前。 有达官富商,有青俊才子,有俊美小姐…… “宇文曜,你也去。” 南灵沁扯扯宇文曜的衣袖,让他去。 宇文曜侧眸看着她,“万一奖励是个美人儿呢?” “为什么不会是美男?” “你想得美。” 宇文曜轻轻一笑,墨华飘扬,凤眸里笑意似水不化,粘在南灵沁身上,“南灵沁,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除了你夫君这个位置。” ------题外话------ 《军少宠妻之千金归来》/静沫人生 一个聪慧美貌集武力值超强的女主,一个聪慧帅气集武力值的军少,二人之间携手对敌,痴心守护的军婚悬疑宠文!男女主身心干净,多收藏,上架就万更。 正文 番外二 回娘家记(二) 宇文曜一出现顿时引得周围那些个年轻女子面含春露,花枝秋颤万分欣喜,别说女子,就是那些个男子竟也看他看得有些生愣发呆。 “我们家主子真受欢迎,你看还没行动呢,就露个面,气势就在那里摆着呢。” “的确,我们家主子万中无一。” “不,是地上难寻。” “对。” “……” 一旁听风和听雨小声嘟囔,每一个字眼都透着欣喜。 “是吗,你们这主子这么受欢迎啊?” 南灵沁的声音突然适时的响起,听风和听雨立时就闭了嘴,同时侧眸看向南灵沁,眼皮子一跳,声音都轻了轻,“夫人……” “受欢迎吗?” 夫人又悠悠的问。 “不,不受……” 听风和听雨在南灵沁看似温柔实际威胁的眼神下立即摇头。 当然,宇文曜可不知道呢,在他的眼里,芸芸众生,大千女子,除了她母后和一个南灵沁便不再有谁了。 对联,哑谜,一路猜过去,然后,宇文曜站在最后一个哑谜前却不动作了。 周遭那些原本以为输定了的人顿时好像又燃起了希望,扑腾扑腾的加快速度,可到最后,坚持对上十副对联到哑谜的也就五六个人,而今,要最后一个哑谜的也只有一个男子,看着宇文曜半天不动作,颇有些紧张,“公子,不会吗?” 因为是轮流制,但凡前面有人而对方又没认输,且时间没到,那后面的人就不可以超越前面的人,只能等着。 宇文曜看那男子一眼,仍旧没动。 夜色如银,四下光亮铺照,更映得他眉目若雪,分外幽深。 那男子顿是有了几分气郁,上前一步,“公子,你若不行就请让开。” “不行?” 我靠,南灵沁的耳力何等惊人,一听这两字就不快活了,一咬牙,立马挥手招呼,“相公加油,相公雄起,相公最棒,相公最最行。” 这一声猛吆喝,顿时惊呆了一群吃瓜群众,纷纷朝南灵沁看过来,然后退后半步,好像是要给她留出一个最佳的支持位置来。 南灵沁浑然不知,干脆还想跳起来,不过被听风和听雨阻止。 宇文曜看着南灵沁,真是好笑又无奈,他之所以走到最后一个哑谜还没有猜出来,并不是他不会解,而是他其实隐隐预料到这些对联,这些哑谜,猜出来的结果可能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般好,且如今他又着不想惹麻烦…… 罢了,沁儿喜欢,那就……雄起! “嗯,相公正在努力。” 宇文曜回头对着南灵沁笑了笑,然后提笔落字,隽逸势广的字迹稳稳的落在那宣纸上。他身旁那个男子看着,顿时心沉谷底。 距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就这样落后了。 “公子厉害。” 那男子一幅书生相,退后一步,面色显然不太好,任谁临门一脚被踢出局也不好。 “规矩没说前面的人答完了,后面人不可以继续,你可以再猜” 宇文曜看着那男子,声音波澜不惊。 那男子看一眼宇文曜,须须臾,侧开头看向别处,“不必了,输了就是输了,别说一步,就算半步,也是输。” 话落,那男子沉着脸拂袖而去。 南灵沁这时已然分外高兴的跑了过去,当着众人对着宇文曜就一个大大的拥抱,“行啊,小样。” “小样?” 宇文曜无奈摇头苦笑,自从怀孕后,他家沁儿这口中的新词是一天比一天多啊。 “嗯,如果有十座府邸我们可以挨着坐。” “砌,谁住得那么多,我那花海挺好的,我都懒得搬呢,卖掉全部换成钱,一半留给宇文聃聆娶媳妇,一半我们逍遥快活。” 南灵沁说得煞有介事的,眼里好像都有着银子在闪光。 宇文曜搂着南灵沁,“聃聆有钱,自己娶,我们得给孩子留着。” “不不不,孩子自个儿挣去。” 宇文曜…… 搞不懂沁儿神一般的逻辑,索幸点头,“嗯,都听你的。” “恭喜公子全部答对。”而这时,身后一个管家打扮的圆脸男子走了过来,对着宇文曜鞠躬恭喜。 “哦,这次奖品是什么?” 南灵沁问,眼睛都在发光。 如果不是十座府邸,是二十座,那她就再度发了,还能帮着聃聆补充下国库。 别说宇文曜,就是上得前来的听风和听雨都愣愣然发神。 夫人啊,你不缺钱啊,你上有主子,下有弟弟,左有南齐,右有北荣,就连西夏都时不时的想过来套近乎,实在……是真不缺钱啊。 可是,没人敢说。 “还请公子……夫人跟我来。” 那管家没答,反而手往前一引,示意二人跟着他走。 …… “我给你二十座府邸。” 南灵沁和宇文曜刚跟着那管家进了府邸,那脚步如飞走进的一中年男人便道,那一脸神彩奕奕,精神激动的都快让南灵沁以为遇到了傻帽。 二十座! 只是十副对联,十个哑谜,二十座府邸? 心中隐有不好预感,南灵沁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手指还刻意的落在小腹上,“城主对夫妻这般好,真是感激不尽啊。” “啊,自然的,我定下的规矩,你们只要是完成了,自然就该得奖赏。” “这般好?” “自然,本城主说话算话。” 南灵沁点点头,和宇文曜对视一眼。 “秦管家,带二位贵客下去休息,明日本城主还要与这二人好生畅谈。”城主又对着方才引他们过来的管家吩咐。 “是。” 看着城主这般热情,南灵沁一时无法拒绝,同时,又总觉得不对劲,好奇得很,干脆拉着宇文曜衣袖,示意他不要拒绝,住下再说。 于是乎,二人就让听见和听雨把包袱等物什搬去一处宅子。 “诶,你们不住了?” 客栈店小看着听风把东西都搬走有些郁闷。 “是啊,我家主子得了城主赏赐,二十座府邸呢,今夜就住在城主安排的宅子里了。” 听风道。 这是南灵沁交待,说是这般特大的喜气,谁问都可以炫耀上一番。 店小二个子不高,皮肤黑黑的挺机灵,闻言,眸色似乎暗了下,顿了顿又道,“就,真的住下了,二十座府邸?” “是啊。” 听风不再和店小二交谈,抱着东西走了。 店小二一直目送着听风走远,这才讳莫如深的收回眼神,立马去招呼客人了。 城守大人给南灵沁还有宇文曜安排的府邸着实不错,再深致些就能赶上都城里的王府了。 “诶,我说,这白帝城很富有啊。” 南灵沁戳戳宇文曜的胳膊,然后比了比手指,“二十座府邸啊,就这样的,二十府呐,啧啧啧,宇文曜,他比你有钱。” “事出奇,必有妖。” “啧啧啧……” 南灵沁边走边啧啧称奇。 后面,紧跟而来的城守大人一脸的笑,看着南灵沁边走边看,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眼底色极更加灼亮,“夫人这是真喜欢啊。” “那自然的,这里不错啊,看起来,当城守不错啊。” “夫人哪里话呀,我当这城守可是公正廉明得很,只不过,家境比较殷实,我沾了光,所以就喜欢招揽些个有才之人。” 南灵沁轻轻看他一眼。 没错,说这位城守大人廉明倒是实话,她和宇文曜从一进城就听说了,百姓对这个城守大谈起都是好话,不像是装的,是他这个城守当真做得不错,才能得民心如此。 “那麻烦城守了,回头把二下座府邸的房契交给我的护卫,我们夫妻二人因为在赶路,可能明日一早就得离开。” “这么快。” 城守大人紧跟而言,虽然笑容如初,可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与忧急还是被南灵沁尽数捕捉。 看起来,真的是有些怪呐。 晚膳所上的也都是一等一的好菜,玲珑百子丸,香炒百合叶,鹿茸炖乳鸽,燕窝粥……一应不说菜色不错,就是只尝一口,南灵沁便尝出这些菜质是如何的鲜嫩。 看着宇文曜蹙眉的样子,南灵沁倒是一面带微笑,“有得吃又不花钱,回头我们再带点什么走,回娘家嘛,总得带点好的。” 说起来,南灵沁对此有些愚昧。 别人回娘家,都是礼物周全,人家夫恨不能把整个府邸都送上。 而宇文曜呢…… 南灵沁看了看自己那隆起的肚子,又看着一旁宇文曜放在屋角落里的一大罐鲜花蜜…… “我就说这鲜花蜜该多带一些吧。” 宇文曜注意到南灵沁的目光,以为她嫌少。 怎么会嫌少呢,她是嫌…… 这好吧,这是他亲手醉的,宝贝得不行,自为天下无敌的美食,可是…… 嗯,会不会太掉价啊! ------题外话------ 推荐《空间丑女:夫君辣宠田蜜蜜》文/传闻中的美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有空间大智慧,挣大钱! 正文 番外三 回娘家记(三) 入夜,整个白帝城沐浴在月色下,详和安静。 那宽大雅致的宅子里,宇文曜与南灵沁早早睡了,听风和听雨在门外守了一会儿也去睡了。 因为明儿一早要赶路,南灵沁便吩咐他们早些休息。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府邸,左拐右拐,很快的找到了南灵沁和宇文曜所住的屋子,驻足片刻,没有闯入,反而身影一闪,隐在了屋子一旁的大树下。 而那道身影刚闪开,黑夜稀薄月光下,一道略微沉稳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朝着宇文曜南灵沁气住的屋子看了好半响,这才招手,瞬间在他身后便冒出无数黑衣人,将整间屋子围得密不透风。 气氛诡异而压抑,然后,那人上前一步,手里还拿出了一物,放门外,不消半会儿,一阵迷人的清香在空气中散发,许久,直到那香味散尽。 “吱呀——” 那人推开了门,黑夜间,虽看不清脸,却可以到那眼底一闪而过的邪肆,唇角更是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一点一点,悄悄的向着那垂地的轻纱之后,床榻而去。 榻上,两人都睡得极熟,好像不觉四下异样,那微微闭眸的样了看得人心动不已。 如此美色,如此身形,这薄冷的唇,冷毅的线条,每一步,都叫那人开始不停的咽着口水。 “呵呵,真是天作尤物。” 粗笑一声,大手一把撩开,那个猛然的扑向床榻,然而身体却突然一顿,整个面色大变。因为,在他身后一柄短剑已经抵上他的背心。 “何,何人?” 那人立时低喝,却明显听得出声音沙哑低浓,是带着某种情绪的恶心。 那短剑更近了些,几乎就要刺破那人的血肉,叫他不敢动弹。 “何人,想找死吗?” 那人又低喝。 背后,握着短剑的人依然不说话,只听轻微的窸窣声,可见来人情绪是有多激动。 “找死,我今日就是要你死。” 终于,身后传来声音,很是年轻稚嫩。 那人闻声眉心拧紧,然后笑,“凭你?” “我……—我要杀了你。” 手起剑落,猛然刺下,却不料那被短剑抵着不能动的人突然回转身,避开那剑时,凌空一掠,化掌成爪,直向身后那人的天灵盖而去。 “砰。” “哐啷。” 两声响,不算大,却足以叫外面的人神色严肃。 “不要进来。” 那人一声令,外面的人当下不动了。 而屋内。 那拿着短剑的人看着就在方才那千军一发之际,自床上翻身而起救了他的人,面色怔愣。 另一边,那个方才被突然跃起的南灵沁一脚踢撞到地的人也是面色大变,可一回头的,见着床榻上的宇文曜还好生睡着时,面上上又是一抹得意的光芒。 “所以说……” 南灵沁抚着肚子站在那里,然后,轻轻一抬手,屋内瞬间光亮。 咦,两个都是熟悉。 一个是城守大人,不过此时一改白里那沉稳和气的装扮,此时穿着一身玫瑰色宽袍,还化着眉,涂了唇,可真是……够变态的。 而另一边,方才被她所救的,竟是先前他和宇文曜入住客栈里的那个店小二,此时看着城守大人一脸恨怒交加。 “你,你怎么会醒,没中招。” 城守大人如此境,也不强装了,瞪着南灵沁。 “哦,我这个人呢,天生对异香敏感,睡觉喜欢不呼吸。” 她轻笑,当然是说着玩的,人怎么可能不呼吸。 “是吗?”城守大人面色不变,指着榻上,“他,为什么没有醒。” “哦,因为我想让我的夫君多睡会儿,不叫他看见这世上一些肮张龌蹉。” “脏张龌蹉?” 城守大人面色刷的一变,又眼猩红,“你说什么?” “不要说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否则,我会立马送你上西天。” 南灵沁说得云淡风清,可是每一个字掷地有声,寒气扑人。 然后南灵沁对着地上的店小二眼神一瞥,“给我搬根凳子。” “我?” 店小二郁闷,指着自己不太相信。 “难不成城守大人会给我搬凳子。” 南灵沁理理衣衫,盯着店小二。 店小二闻言,慎慎起身,“看在你方才救我的份上,我给你搬。” “真乖,今年多大了。” “……十,十四。” “哦,不小了。” “……还好。” “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城守大人面上愠怒,忽然起身,“不管你是如何睡,如何呼吸可,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离开了,原本是想留下你夫君,放走你的,如今看来,你也别想走了。” “哦,你想要如何对付我?” 南灵沁问,面上眼底当真是没一点慌乱的样子来。 “哼,你出去看看,你能走出去吗?” 城守大人面色狰狞,目色狠厉的抚着胸口人地上站起来。 “哦?”南灵沁看着城守倒是好笑得很,“我说你,怎么不好奇我是谁呢?” “管你是谁,入了我这院子大门,是生是死就掌握在我手里了。” “哟,还挺嚣张,那……”南灵沁下巴一昂,指指外面,“允许你出去看看你的那些人还在吗。” 闻言,城守大人面色一变,立马上前推开门。 那店小二刚想阻止说以防这城守耐诈,便见城守大人已经僵滞在了门口。 而门外,方才他带来的那些黑衣人早躺在了地上,院子里唯一站着的,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看他的眼神如冰。 正是听风和听雨,一切,不过都是听他家夫人的,演戏而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区区两人,就斩杀了他数十名精心训练的杀手,还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有这等实力的人…… “你身为城守竟然包藏祸心,人前模样,人后狗样,说吧。你这变态畸形心思,祸害了多少人?” “你,你说什么?” “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还不喜欢一般的男人,一定是要漂亮出彩,有才华的男人。” 南灵沁一语中的,城守大人面色发青,那种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被人一语戳破,曝露在太阳底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南灵沁抚额,本来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只是晚间看着宇文曜解下玉冠,对着她痴缠时,那瑰艳的画面撞进她的脑子里,突然福如心至的就想到这个。 没曾想还真是想对了。 不得不说,这个城守大人够变态就不说了,就这忍性与演技,还真是一等一,差点把她都给蒙过了。 “对,城守根本不是个好城守,他是一个虚伪的小人,他把我哥哥弄走,至今没有回家。” 那店小二显然早已猜到会,立马愤愤出声,说到伤心处立马站起身来指着城守咆哮,“就是你,就是你,去年我哥哥答对了十副对联,还解开了十个哑谜,便得了你所赏赐的十座府邸,本来说接我过来的,可是我一来,就失去了他的所有踪迹,半点消息也没有。” “所以就以我们没饵?” 南灵沁忽在看着让小二。 那星眸微寒,面上含笑,叫店小二立马就慌了,心虚的低下头来,“是的,我也是没法子,在这白帝城快一年了,为了查消息我什么活儿都做过,可就是没有我哥哥的痕迹,大家都说他去年得了十座府邸,日子过得好着呢,可是我细细打听,又根本无人见过他,所以我就怀疑城守了。因为,整个城里所有的人对他的言论太好了,我曾经听人说过,最不可能即是可能。” “你倒是挺聪明,也很敏感。” 沐景不吝夸赞,“不过,扮成男子也是辛苦你了。” “啊?” 店小二面色一异,须臾,又转过头去,“原来你看出来了,我也是想行事方便,今年本来想着去参加的,可是我学习了好久,还把哥哥以前的书拿出来学习了,都不会,我正在着急呢,就看着你和你夫君投栈,所以……” “我倒是好奇,如果我和我夫君没有拔得头筹呢,你又当如何?” “不会的,你和你夫君一看就和常人不一般。” “你倒是真看得起我们。” “再者……”店小二此时已然恢复女子声音,清灵悦耳,“就算是你们不能拔得头筹,那也还会有别人,就算是没有,那我也会潜进来找城守问个清楚的。” “你哥哥,你哥哥不听话早就被我给杀掉了。” 见二人说着话,竟全然无似他的存在,城守突然狞笑起来。 “你说什么,你竟然把我哥哥……你不信,你说,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店小二捡起地上的短剑就要向城守刺去,却不曾想,城守就等着她这一出呢,眼底闪过一抹冷笑之时,手指暗暗一勾,赫然携内力竟是想牵掣住店小二做人质。 “砰——” 一声得响忽而如风。 正文 番外四 回娘家记(四) 一声重响忽而如风。 原本想拿店小二做人质的城守被直接从屋内被踢到了院子外。 一口老血吐出,面色发白。 面屋内,长身若玉,眉色微凝,只一站,便若巍巍高山厚雪之人不是宇文曜是谁。 “啊,夫君,你醒了呢。” 南灵沁忙向宇文曜扑过去。 宇文曜却暗暗稳住南灵沁身形时,身体微微一侧,看着她,面色不悦,“你把我弄昏了。” 这一句是事实,语气颇有些幽怨。 南灵沁自顾自的笑笑,上前,深知理亏,拉拉他的衣袖,语气温柔得不得了,“不要生气啊,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啦吗,你看这一路上你就光顾着我,多辛苦啊是吧,我让你好好休息,把一切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这是心疼你呢。” “心疼我?” 宇文曜都要气笑了,看她一眼,圆乎乎的脸,圆乎乎的身子,小心小心的看着他,长睫微微扑闪着,知错就改,认错极快,竟真是可爱极了。 而且,这种被她哄的的感觉,倒是真不错。 “嗯,这事容后再说,这个你要如何处理?” 宇文曜抬手一指,自然是院子里趴着的城守大人。 “这个啊,他敢肖想你,还害了那般多的人……” 南灵沁说到这时回头看着杵在那里的店小二,“快去问问吧,至少知道你哥哥的遗体在哪里,你也好有个地个祭拜。” 店小二恍然反应过来,虽然心痛难过,也知道南灵沁说得对,立马上前逼问。 城守此时不止是被宇文曜那一脚给踢出内伤,这倒在院子后,又被听风和听雨给架住,死死踩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生不出任何幺蛾子来。 左右也是死,她并没有回店小二的逼问,那双眼反而贪婪的看着宇文曜,恶心得一哔。 “砰——” 又是一声重响,店小二亲眼看到自己面前的城守被突然的一脚给踢飞了,再然后又重重的落下来,仰躺在地,店小二还清晰的听到骨胳断裂的声音,再侧眸一看。 南灵沁一脸云淡风清的抚着肚子站在好里,看城守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坨屎,那么恶心鄙夷。 有美如此,手段如此,店小二被震慑到了。 “他是我男人,我让你看了吗。” 冷冷一声质问,掷地有声,那城守似乎想答什么,-却咧了半天天嘴也没有答出话来,只口中的血一个劲儿的流着。 “啊啊,你,你不要让他死了啊,我还没问到我哥哥的下落呢。” 店小二急着了,忙去拉南灵沁的袖子,只是手还没有碰到南灵沁的袖边边,一道狂风袭来,顿时把店小二掠出几米远,若不是身后有墙,只怕都稳不住。 而方才还站在屋内一脸一脸幽怨气的宇文曜已然站在了南灵沁身旁,不说一个字,可是那护妻的架势极猛极猛的。 南灵沁眉梢微抬,看他一眼,抿唇偷偷乐不说话。 而此时,空中一人现身,正是冥澜。 南灵沁本来早吩咐冥澜回薛家,可是冥澜偏要护送她,她便也不再拒绝了。 “小姐,要城守大人的后宅处找到了许多尸骨。” 冥澜说着这话,似乎见那一幕的震惊,一脸沉重的凝着眉。 南灵沁唇瓣一抿,又看看宇文曜,最后再看向角落边的店小二,“走吧,去看看。” 听风和听雨自然是把城守大人也给提拉上了。 城守大人的后院里,可真是壮观。 周围花草都生得极其肥沃茂盛,而一旁,已经被挖出一个洞,累累尸骨齐整整的排那里,有久经年月的已经不分真容的,也有死时较短的还能恶心死人的。 四周的圭地翻新了又翻新,若不是来找,有这些花草的掩护,想来是真的看不见。 “哥哥……” 店小二一个一个的翻找着,一点一点绝望。 “你哥哥的尸体不在这里,如你所说,你哥哥当是最晚也是一年前死的,那他的尸体如果在这里,毁坏程度我们当是看得出来。 听南灵沁这一言,店小二翻找的动作停下,抬头看着南灵沁,就像是看到一点希望,眼眶发红,唇瓣抖动,“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哥哥他……有可能没死啊……” 南灵沁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侧身看向一旁还有着气的城守大人,“你说呢,人在哪里?” “我我我……呃呃……哈哈哈……” “不说是吗,那你一定要相信,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说出我想听的话来。” 南灵沁倏然退了笑意,声冷清寒,一双星眸寒光四射,直让那城守大人浑身一颤,好像被那一眼看着,都要吸进去似的。 不止是城守大,一旁的店小二都被震住了。 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和她的夫君很厉害,可是此时这一身气势,简直就真不是一般人。 方才笑若风生,从容温柔,亲近可人,此时又直叫人觉出云泥之别来,自已是泥,而对方是云,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云。 “跑……跑了……” 城守大人最终艰难的说出几个字来。 “跑了?” 店小二一听这话立马回神,欣喜若狂,几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城守的衣裳,“你说我哥哥他跑了,真的。” “是是……” “呵,真是不知死活。”南灵沁突然冷笑一声,“在姑奶奶面前演视,你当你是影帝啊。” 南灵沁话落,袖子一挥,再度将城守一个踢飞又落下。 “啊啊,你你……你弄死他了,我就问不到我哥哥的下落了。” “如果你哥哥跑了,他不怕他的事情败露吗,不会派人去找吗,还敢大张旗鼓再办团欢节?现者,你哥哥如果真跑了,不会来找你?就算是深受重伤,也会拼死着,把城守的恶事传出去吧。” “你,你的意思是说……” “小姐,找到了。” 方才离开的冥澜又来了,同时,手里还提着一人。 可见是一个男子,浑身是血,却尚有气在。 “哥……哥哥……” 店小二一把扑过去,紧紧的抱住。 南灵沁见此,看看宇文曜,“我们,功成身退了。” “行了,冥澜,这里你收拾好就回薛家吧,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处理一下。” 南灵沁一摆袖子拉着宇文曜就要走。 “对了,给聃聆写封信,把这里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给他,他知道处理的。” “是,小姐。” 宇文曜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方才搂着南灵沁的腰声柔柔且无奈,“沁儿,胎教。” “嗯,我下次一定不在孩子面前凶。” “在我面前也要很温柔。” “好” “不许瞒我,不许趁我入睡对我施云术。” “嗯,好。” 当然也要有例外的啦。 南灵沁和宇文曜走远了,却没有注意到发生在他们走后的情况。 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微微睁开了眼睛,一杀寒芒四射,透凉清澈,直叫店小心头一慌,一慌之后更是激动,一把抱住男子,“啊,哥哥哥哥……你活着,太好,我终于找到你了……” 眼泪鼻涕糊了整个胸膛。 男子眸光下移,看着扑着自己的年轻女子,眸光闪了片刻,然后叹气,再然后……好崩溃。 “为什么腿是瘸的……” “啊,哥哥,你的腿,腿……” “你的腿是受了伤,看起来是长时间没有包扎而变得严重,我找到你时已经帮你处理过,如果你们后期保护极好,一年半载当是恢复正常无异,可以后若想练武,那当是,有些辛苦。” 冥澜一字一字说着,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无半分同情。 毕竟,这个男子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他顶多是受着小姐的吩咐。 “谢谢,谢谢你。” 店小二忙对着冥澜忙不迭地的道谢,冥滋微微颔首,并不多言,提拉着城守就要离开。 店小二看着冥澜的背影好半天这才回神。 一回神就见自家哥哥盯着自己的腿,一脸苦涩的样子。 “哥哥,最多一年半栽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活着就很好了。” 店小二又扑进男子的怀抱。 我靠! 男子内心是懵逼的。 不是说古人很矜持吗,这个妹妹抱着他两次了好吗。 他们不是亲生的好吗。 只是,这个妹妹好像不知道啊。 哎呀,他这才穿越过来就这幅德形,可要如何说出口,没了她,谁照顾自己。 “哎,对了,方才那女子和男子是谁啊。” 店小二突然从男子怀里抬起了头,一脸疑惑。 男子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呢。” “他们救了你啊。” 呵呵了! 这还不如不救呢,没准儿我在现代好好的呢,车祸没把我撞飞呢。 “哥哥。” 店小二又唤,“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哦,是被关得太久了,你,快叫声我名字听听吧,让我醒醒。” “你名字?” “嗯。” “风玉啊。” 风玉啊! 这么土的名字,得,这穿越是没值了。 风玉拍拍后脑勺,又看着自家妹子,“我们回家吧。” “家?” 风铃一愣,然后沮丧的低下头,“哥哥,我们没家了,为了来找你,房子早被我卖掉了。” 风玉…… 我靠你大爷的,老天要不要和他开玩笑。 “……行,那你扶着我,我们赶紧去追上方才好个叫什么冥澜的。” “方才那个男子?”风铃想了想,“你说方才那个黑大哥啊。” “对,脸色很黑那个,我们现在无钱无权,只能找个靠山知道吧。” “哦。” 风铃找到哥哥高兴,当然是什么都听自家哥哥的,于是扶着自家哥哥就追上了冥澜。 冥澜云里雾里的,刚给南灵沁暗中发了消息就看到身后的兄妹二人,顿时眉宇微皱,“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阁下,你看啊,你玉树临风,我呢也算是秀隽可人,不如一起啊。” 这有什么逻辑关系? “是啊是啊,一起吧,顺便问一问,方才帮我们的女子和男子是谁啊。”风玉也道。 “他们……”冥澜好像一想到南灵沁和宇文曜,整个面色都变得极其肃穆,顿了顿,语气缓缓,“他们是你们不该问的,也不必问的人。” “这么高深么……” 风玉轻轻暗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小爷我可是现代的流量担当好吗,出演过好几部电视剧,还有电影好吗。 不过,这个叫冥滋的,长得倒真是古风古韵,还英雄气概…… “哥哥,你流口水了。” “快,带我去换身衣服,我要迎接新生。” 风玉看着自家哥哥,就是觉得哥哥好像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呢,又说不太上来。 “阁下,你等我们会儿,等我们出来我们再来和城守算账。” 冥澜看着兄妹二人风风火火的钻进了前方一家店铺,眉宇轻拧,又看看手中奄奄一息的城守大人,“你幸运了,若是让我出手,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嘿,敢如此伤害原主,看我给你八八八八种死法了解一下真正的残忍。 正文 番外五 回娘家记(五) 长长的大道上,听雨和听风驾着马车,一时间平静下来,好像风都变得愉快。 “夫人,这路直往南,天气越来越好不说,空气也是极好。” 听雨对着马车里道。 “嗯,我们可能走慢一些,那五万人已经到了,顺利进了云族,我外公和外婆到时会派人接我们。” “好嘞。” “驾车要稳一些,切不可颠簸。” 南灵沁语气散漫悠然,宇文曜却是一本正经,严肃得像是在下命令。 马车里,南灵沁看他一眼,轻笑,“我说宇文曜,我是孕妇,不是一块易碎的玉好吗,而且,我有把握,孩子很稳定,不用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孩子。”宇文曜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我是在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 “我并不脆弱好吗,而且,我状态也相当好,没见我之前把那个城守打得落花流水,爹妈估计都认不得。” “沁儿……” 南灵沁这不说还好,一说,宇文曜顿时悠悠一声叹,直叫南灵沁浑身起鸡皮疙瘩,星眸一敛,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那个,宇文曜,请不要突然这般温柔的,我受不了。” “那你觉得,你先前的事做得对吗?” 先前的事? 得,她就知道,这人还在小心睜呢。 南灵沁微微一笑,“你是男人啊,要大度,不要总是在意这骈一丁点小事嘛。” “那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太好看,才招来祸端。” “好看有什么错,好着呢,很好。” 南灵沁眯着眼睛笑。 “那如果不是你早有预料,而你又如此聪明机智,看了出来,那我们眼下不是已经遇险了吗。” 宇文曜凤眸轻敛,再次悠悠一叹,声音几分低迷,“沁儿,都是我的错。” 一见宇文曜这样,南灵沁顿时身子往前一过,“别啊,不是你的错,你长得好看有什么错,是那个城守心思不正,什么祸端不祸端的,我们那么多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么点儿事情算得了什么么。” “如果不是你心里在怪我,你又为何不提前与我商量而以身犯险呢。” 宇文曜微微侧眸,看着马车外,一脸感伤。 那精至秀挺的眉宇好像都布了一层自责之色。 都说美人一泪叫人疼,这帅男蹙眉也让人心肝痛啊。 南灵沁抚额,放软了语气,“宇文曜,夫君啊,是我怀孕,你搞什么伤春悲秋的,行吧,下次有什么事我都和你提前商量,定不叫你担心,好好不好。” 宇文曜闻言,继续叹气后,方才微微侧眸,慢慢拉起她的手,“真的吗,沁儿。” “当然当然。” 南灵沁忽然间觉得,真不止是她怀孕了想得多,这当父亲的也是想得多啊,轻拍着他的手,还主动凑上去吻了吻宇文曜的唇角,“嗯,我一向说话算话,我发誓,下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和你商……” 南灵沁话声未落,只觉得马车突然凹陷,情急之时,宇文曜已经经反手一捞,将南灵沁给揉进了怀里,与此同时足尖一掠,飞快蹿出了马车。 “夫人,主子。” 听风和听雨在方才那一瞬间也跳离了马车,二人当下一前一后护在二人周边。 马儿发疯,竟拉着马车一头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上,当下血流如注,呜咽一声,死了。 而四下,诡异而安静。 “哪里买的马儿?” 南灵沁看着听风。 “市集上。” 南灵沁眉眼松几分,“那便不是筹谋已久。” “是度魂叶,你看,一旁那叶子,对马儿有着催发精神的作用。” 宇文曜指着那一旁那青暗色的草。 南灵沁也识得那草,深以为然,点了点。 “各位,不要害怕,我们呢,求财不求命的。” 突然的一道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粗狂得吓人。 紧接着,前方树林深处,好几个盗匪打扮的男子拿着刀剑,气势十足的走了来。 南灵沁有些懵。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她也算是经历颇多,大生大死都遇到了,可是这打劫,还真是头一遭啊。 宇文曜轻拉着南灵沁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小心。” 一派高冷沉稳,从容自若,面色如常,哪里还见方才的自责愧疚与感伤,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宇文曜,你方才那弱美人像呢?” “什么弱美人?” 宇文曜假装不懂。 “你……” 南灵沁无语,撇嘴指着宇文曜,又指指自己,“宇文曜,你这个坏家伙,竟然为了套路我竟然开始演戏薄同情了。” “有吗?” 宇文曜多么无辜啊,还无辜的笑了笑,“沁儿,记得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我和商量,不然为夫会很担心的。” 南灵沁…… “行,夫君,我们现在被盗匪拦截了,他们要买路钱,你说吧,如何处理?” “为夫想去看看他们的山塞风水如何?” 南灵沁一听,脸都要绿了,唇角直抽抽,“宇文曜,你不是吧,你想要夺人家的老窝。” “嗯……” 宇文曜很是认真的点头,笑意恰如微风,“也不一定,风水不好,或者你不喜欢,那就当是去见识见识了。” 合着还在做选择。 南灵沁突然无比同情的看着对面那几个盗匪,他们如果知道宇文曜打的是这主意,该会多么的情不能堪呐。 “嗯,我们不反抗,我们和你们回寨子,你找我们家人要赎金。” 宇文曜扶着南灵沁,已然温声开口。 这么主动的的人质,几名盗匪显然也有些意外,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算你们识时务,走,跟上。” “好,几位在爷前面走,我和我夫人跟着来。” 宇文曜还挺配合,那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可真是…… 违和得很。 亲眼看着的画面都觉得不真实。 “宇文曜,孩子会鄙视你的。” “嗯,我在帮她寻找新家。” 南灵沁…… 你这样子,不怕孩子怪你吗。 你是曾经的太子爷啊,北荣皇上啊,你是我南齐的驸马啊,我云族的驸马啊,我靠…… 竟然要去打劫贼窝,想想……还挺美。 赵云溪又朝云族的方向看了一眼,抚额叹,她这回娘家的,到底得走多久呢。 不过,那度魂叶不是当生长在深山中吗,为何在这大道上如此繁盛一片。 几名盗匪也是纳闷得很,打劫这般多年,自费一次遇到这般主动,还不吵不闹不害怕的。 “诶,别想了,反正我看那男子生得不错,指不定老大喜欢呢。” “老大喜欢男人吗,我一直觉得我们老大喜欢女人呢。” “我呸,我们老大那般好的人,就算是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我们啊,就我们长得这寒碜样那不是侮辱老大的美貌吗。” “对,你说得有道理。” 双耳一动,将几位盗匪的对话收进耳里,南灵沁觉得好笑得很,这几人也真是简直了。 不过,看起来这寨子的头是一个女人啊。 南灵沁看向宇文曜,“看来,你的美色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你舍得吗?” 幽幽几个字,南灵沁还…… 真是舍不得。 这般好看的宇文曜就该藏在家里只能自己观赏才对。 而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进了山寨。 不得不说,这塞子还真是的地势极佳,可攻可守就算了,还古风古味。 这一眼看去,可一点不像是个土匪窝。 “宇,宇文曜。” 南灵沁和宇文曜还有听风和听雨正跟着几名盗匪走进去呢,就忽听一道女子声音自前方传来,似惊,似诧,似震。 南灵沁微微抬眸,就见前方那屋檐下,正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身形纤瘦,秀眉大眼,鼻懵高悬,美丽而不失英气。 这长相……好像有些熟悉。 “他是薛家的人。” 宇文曜给南灵沁解释。 南灵沁一愣后明白过来,紧盯着宇文曜,“和冥澜有着血缘关系的?” “是的。” “那怎么就做了土匪头子?” 宇文曜声色平淡,毫无波澜,“世事难料吧。” “是么,可是人家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啊。” 南灵沁浅色一笑,抬起手,暗暗挠着宇文曜的手掌心,“诶,宇文曜,你的桃花到底有多少。” “除了你,全部都未出摇篮而夭折。” 宇文曜在回答这个问题上一向是肯定而简洁。 “真的,是你……” 二人在细细交谈着,那女子已然走了来,耳根处都很明显泛了红。 “姑娘好。” 南灵沁需要努力的刷存在感了,她一声出,姑娘这才看着她,“你,你是……” “你是他夫人,他孩子的母亲。” 正文 番外记 回娘家记(六) 南灵沁指指宇文曜,又指指自己的肚子,淡掀眼睑极是淡然,却无声中就宣示主权,那姑娘面色明显难看几分,须臾,唇角抿了一丝微笑,将眼底那线尴尬很好的掩饰,对着南灵沁微微点头示意。 当然,女子似乎很懂宇文曜的规矩,在距离二人几步之外就站定,也不废话,直接吩咐那几名盗匪去准备吃食。 那几名盗匪对女子倒是言听计从,没有半点悖逆,倾刻间便退了下去。 宇文曜没有接受女子的好意,反而侧身看着南灵沁,夕阳火红的余晖下那双浩瀚若深谭凤眸里,细光斑驳,一瞬不瞬,所装,所护的,却只是一个南灵沁而已。 “夫人觉得呢?” 嗓音低沉若清泉,更似一幅有声画卷。 风,轻而动,如同温软的羽毛,撩拔着人的心尖儿,让画中人笑意温暖,春暖花开,而画外人却只觉浑身寒凉。 薛凝霜面色微微发折,垂放于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又一点一点的松开。 “正好赶路赶累了,薛寨主又如此盛情,我们当然不能费人家的一片心意。”南灵沁轻轻说着主动拉起宇文曜让寨主带路,进了寨子。 “没曾想,我能遇上你们。” 薛凝霜似乎有些自嘲,“这般多年了……” “隔壁你打算一辈子在这里做盗匪老大?” 南灵沁轻声一语,薛凝霜一愣,对上南灵沁的目光,竟是有几分慌虚之色,蓦然的偏开头,声音低了低,“当然不会。” “那你有何打算?” 薛凝霜这下倒是思忖良久没有答话,只是眼底不色浮沉,明灭不定。 “你知道吗,冥澜正好要回薛家,我不摸着,如今也快要到了。” 南灵沁状似无意道,薛凝霜的面色却是难看几分,暗暗瞧一眼宇文曜,却见男了高俊若雪,一双睛神全程都似粘了南灵沁身上,压根看都没有看向她,顿时失落至极。 “冥澜是我的人,曾经他也很恨薛家抛弃他,可是如今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回去,就必当想薛家好好的,所以……” 南灵沁说到此,掉转着世薛凝霜,目色语气已经带着一层明显的寒意,“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推翻薛家。” 薛凝霜闻言,面色骤变,微垂的眼睑一颤时瞳仁一缩,看着南灵沁,“你,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听得懂的。” 南灵沁抬手抚着隆起的小腹,面上浮起即将为人母的慈柔之色,可是那般陡然慑人气势却是叫人在她面前不敢半点撒谎来,无形中好像看穿了薛凝霜心中一切所想。 薛凝霜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薛家内里分成两派多年一直内斗,长此以往,必定也会自毁自灭。”话里含着怒意,不是对南灵沁愤怒,而是对薛家,就像是压抑太久一直粉饰太平的东西,而今被南灵沁踩到痛点,便激愤而起。 似乎从没见过自家老大如此,远远的,那几名盗匪都愣了,不止他们,整个寨子里的那些小喽啰也是愣愣的看向这边,全身戒备。 “如同天下大势一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我问你,你何时见过,一国或者一派里面没有纷争的,只要内里相互制衡持平,那一切就都是稳定的,薛家是乱,可是不置于需要——毁灭。” 听到南灵沁最后两个字,薛凝霜面色一白,眼底都覆上一层寒光。 “与其在这是芨芨营营,其实你大可以回加薛家看看,说不定你离家这般多年,只是自己的思绪走得太远,在此凭空意想,一切,远没有心里所想的那么糟。” “不可能。” “我方才一进来,就发现你这寨子诡异……”南灵沁目光澄亮,看着薛凝霜,“你这寨子后山处,当是养了不少人。” 薛凝霜顿时浑身警惕,瞳仁紧缩。 南灵沁又移眸看向寨子那升起炊烟这处,微微一笑,“不如还是先用膳吧。” 一句轻描淡笑的话就好像将方才那无声而起的剑拔驽张给下了。 薛凝霜顿时闹不明白赵云溪到底是想做干什么,暗暗去看宇文曜,只觉那男子更加高山厚雪的,云遮雾绕,越发的看不清楚。 一顿饭用得气氛诡异,很明显,方才南灵沁一番话对薛凝霜来说是沉云压境,让她心里惴惴远盖过对宇文曜的欢喜。 “夫人,你真是高,三言两语,不动声色的就秒杀了一个情敌。” 听风站在南灵沁身后,对自家夫人是赞服不已。 南灵沁微挑眉桃,“她算是情敌吗。” 话是对着听风说,眼神却是看着宇文曜。 “咳咳……” 自从一入山寨,宇文曜已经尽量不说话,减少一丁点被南灵沁误会的机会,此时迎着她的眼神,微微一笑,好似春日里桃艳灼灼,积雪而融,声轻得能弹出轻乐,“夫人说得对。” “不过,夫人的确是高。” 传音入密的话钻进脑中,南灵沁看着宇文曜,四目对视,心照不宣。 是的,对于薛家她一直心存疑虑,冥澜以前也有着毁它之心,可是她查过,这薛家除了内里纷争不断,但是对外行事倒是并不出格,所以并不至于要毁掉。 内里纷争如果一歪,就很可能变质,她不想毁掉,更想收归己用。 若不然,她便不会让冥澜回薛家。 冥澜手上有人,又还有她这个倚撑在,此回薛必定不会让要小看,若是能很快将薛家控制下来,也不为一件好事。 纵然天下太平,也要有备无患,更何况椎达木反北荣的心思,若是又起,当如何。 说起来,倒是不知椎达木与安尚宁现今如何了,她与宇文曜那一场天下事后,风云稍平,她又怀有身孕,且腹中孩子…… 安尚宁离开时,她都未曾得及送她。 用过饭后,南灵沁和宇文曜顺势在山寨住下。 人还没有睡下,就发现不对劲儿。 轻轻按下南灵沁的肩头,宇文曜起身走向门口,“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四下风声似乎都没了,一瞬间好像万赖俱静。 南灵沁紧近着眉,她能感觉到一股威压,正自屋顶,自四面八方而来,不过倾刻这间,就如大军压境,高山相围,压至头顶,让她一下都有些困难。 来者,很强! “砰。”南灵沁忽的一抬手,掌风如刀刃,将门瞬间霹成两半。 门外枝影婆娑,月色星移,无声中一股气压更是步步紧逼。 然而却不见了宇文曜。 明明没有任何响动,宇文曜却不见了。 这…… 南灵沁面色微变。 听到那门碎响动的薛凝霜支阳几个纵掠而来,进了屋内,“怎回事?” “我夫君不见了,不是我该问你吗?”南灵沁星眸带寒,冷声质问。 “宇文……公子不见了?” 薛凝霜明显很晃惊讶,美眸里掠过震惊,看着南灵沁,“我……我的人也不见了。” 南灵沁看着她。 “是真的,之前听你所说我心有担忧,就在方才不久,我就去后山看了,可是我的人一个都不见了,且地上没在半点打斗的痕迹。” “多少人?” 薛凝霜对上南灵沁那近乎吸人夺魄的眼神,犹豫了下,面上一片痛心,“一万,全是精英。” 南灵沁看着薛凝霜,自知她没有说谎,可正因为她没有说谎,反而叫也心神一下子揪紧了,“是谁,能无声无息将一万人不着痕的弄走……唔……” 南灵沁突然捂着肚子,突然的刺痛感太强烈,叫她一下子血液都要凝固了。 “你,你没事吧。” 薛凝霜着急忙慌的上前,却被南灵沁抬手阻止,“没事,我去找宇文曜。” 然而,南灵沁刚从软榻上坐起来,忽而两眼一黑,晕了。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荷子的文,《穿越八零:农家军妻太纨绔》正在pk,多多收藏哦。 她,前世是个孤儿,被组织养大,成为一名顶尖杀手,枪法精湛无人能及。 穿越后,成了一枚小村姑,除了爱她的便宜老爸外,还有一大家子的极品亲戚。 换了芯的小村姑,欺负她的排排站,老娘一个一个来收拾。 他,某部队军官,在执行一次任务中受伤,机缘巧合下被某小村姑救起。 柳叶看着昏迷不醒的某男,张大嘴巴,世上竟有如此长的英俊的男人。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至,却没想到某男要以身相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番外七 回娘家记(七) 痛! 南灵沁只有这一种感觉,她很清醒,可就是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有一股清凉的风自远处吹来,抚过她的脸,如同一双温柔慈爱的手,却让她无法感受周围环境。 她担心宇文曜更担心孩子,第一反应是想抚摸肚子,可是全身也是软绵绵的无力,不像是被中招下蒶,因为她甚至连体内的云术都无法周转。 “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耳边忽然想起一道温和慈祥的声音,如梦似幻,南灵沁刚想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声音。 “她在哪里?” “你说什么?” “想死吗,杀了你,我一样能找到他。” “不,不是我。” 是宇文曜的声音,还有薛凝霜,好远,又好你很近。 他们,在争执,为她? “宇文公子,请你想信我,我真的没有把南灵沁藏起来。”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宇文曜斩金截铁,字字杀气。 薛凝霜步步后退,眼神里带着惶恐,“我真的没有,先前她说你不见了,要找你,结果却昏迷了,我把她扶上榻还给她把过脉,她只是急火攻心而引起不适,我出去给她找药回来时她就不见了。” 薛凝霜说到最后也是急得不行,两道黑眉都紧皱在一起,“我的人也不见了呀,一万精英呢,无声无息就没了,说不定是南灵沁表里不一,明里说着给我条生路,可是背地里却把那些人带走了,毕竟毕竟当初我的这些力量不也是有宇文公子你帮忙的吗。” “砰” 几乎在薛凝霜话音刚落,宇文曜广袖一挥,薛凝霜顿时飞出老远,落在地上震得胸膛好像都要裂开,颤抖着好半天爬不起来。 “你记住,我从没有帮过你,你能有这一万人马,只是机缘巧合,所以,不要去肖想你不该想的,沁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哪怕只是折损一根头发,我也定叫你生不如死,永堕地狱。” “你,你为何就不相信我” 南灵沁听着那极其清晰的对话声,心绪复杂。 也就是说,宇文曜到底还是帮过薛凝霜,才叫她如此强大。 “唉!” 忽然之间,南灵沁好像听到身旁一声叹息,温和慈祥,是方才耳边那道声音。 “”赵云溪当然是说不了话的,只能盯着四下一片黑暗,动着眼珠子。 那声音又近至耳边,“不要挣扎用力,慢慢看着就好。”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那便留你不得。” 而此时,宇文曜声音薄凉,下一瞬,掌化为爪,数道劲气直接薛凝霜面门而去。 薛凝霜只能眼看着,瞳孔放大而毫无招架之力。 “砰。” 只听一声巨响,地面分开,头顶赫然月光倾泻,眼清目明。南灵沁只见光影掠过,身体腾飞,再睁眼时,她已经躺在了宇文曜的怀里。 一切发生快得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对面,不远处,预料中的疼痛未至,本来以为死路一条的薛凝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定神看着眼前一切,不远处,地面破裂出一个洞,而失踪的南灵沁此时就在宇文曜的怀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什么在地下?”雪凝霜分外吃疑,然而没人理她。 宇文曜只盯着怀里的南灵沁,眼神一寸寸在她身上扫过,直到确认她完好无事,气息平稳,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神色放松,“幸好。” “算你聪明。”南灵沁星眸明亮,微微一笑,“你找到我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必须的。” 对面,薛凝霜看着二人,似乎有些明白又好像更加疑惑。 二人却同是沉默下来,目光凝视空气之中。 月光错落,洒在这处青草茂盛的山峰,凭添了一股子无法揣测的神秘感。 “呵呵呵,果然是天纵奇才,如此隐蔽毫无破绽,竟然都被识破了?” 突然,空气中想起一道笑声,苍老却又中气十足,陡然落耳便能叫人心生警慑。 然后一身影忽然落地,七十左右的老者,银发白脸,玄色宽袍,眸光紧锁,一入眼便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丫头,你就认定了这个男人了?” 老者的视线落在南灵沁身上,温柔和蔼一笑,声音也与先前耳边声音一致。 南灵沁对上老者的那异常明迒的目光,示意宇文曜放她下来。 就在方才宇文曜找到她那一刻,她已经可以动了,且全身通体流畅舒爽。 宇文曜放下她,南灵沁这才走上前,对了老者恭敬一礼,“灵沁见过外公。” 轻声细语,老者抚着长过一指的胡须哈哈一笑,“我这孙女儿更聪明,竟知道是我。” 南灵沁一脸低眉顺眼的笑意,“能将一万人马悄无声息毫无痕迹的带走,且还能引开宇文曜后又把我带走,还控制我体内云术,我想,普天之下也只有外公您了。” 老者盯着赵云溪,一脸可心的笑,“你和你娘长得不太像,还比她更果断,但是你们挑男人的眼光都太差。” 这话可就是直接在伤害宇文曜了。 “外公,我和宇文曜经历生死方才在一起实属不易,我们不想再遇到任何坎坷了。”赵云长叹一口气实话实说了。 “他姓宇文。”云尚夫直言不讳,四字扎心。 “外公不是说在云族入口等我们?”赵云溪想转移话题,然而 “所以你就如此的相信这小子一定能找到你?” 老者豁然抬手指着宇文曜,眼神骤凉。 空气都忽而压抑。 南灵沁当然知道,因为她娘曾经死于宇文皇族之手,她的外公外祖母定然不会轻易接受宇文曜,所以这也是此行她最担心的事情,害怕他们不会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当日因为救宇文曜,她让孩子吸收太多灵术,她极怕反噬而让孩子物极必反 “因为他爱我,在意我,我自当相信他,也请外公相信他。”南灵沁掷地有声表决心。 “哈哈哈”云尚夫大笑几声,无奈摇头,视线落在宇文曜身上,“你小子早就看出来了,故意的?” 宇文曜闻言,凤眸一敛,立马谨礼颔首,对着老者恭敬不已,“如不对着薛凝霜出手,想来外公也不会松懈以至于那一瞬间让我感受到沁儿的气息找到她。” “呵呵!”云尚夫看着宇文曜的眼神忽而幽深起来。 明知道是想让他错手杀了薛家这个丫头,让沁儿看到他是非不分冲动易怒的蠢样,他却不说,如此委婉转句,倒是变相在给他留面子了。 “前后不过瞬移的功夫,你能找到她并带出她,是有几分本事。”云尚夫转身,“跟我来吧。” 赵云溪看着这个外公,实在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也只能和宇文曜一起跟了上去。 薛凝霜静立一瞬,也跟了上去。 暗处,树旁一道身影一闪,也跟了上去。 题外话 这个回娘家,有点远哈嘻嘻嘻 正文 番外八 回娘家记(八) 云尚夫带着南灵沁在一棵大树前停下,指着它看着南灵沁,“以你之力将它捣毁。” “外公这是何意?” 南灵沁拦眼看着这棵足要五人环抱的遮天大树,着实想不明白。 云尚夫拍着额头,一脸老神在在的,“你若劈不了,就让他来。”一手指着宇文曜。 宇文曜走上前来,看着那棵树,眸色微蹙。 “这不是一般的树。” 身后,薛凝霜几步走上前来,看着面前这棵树,面色严肃沉重,“这是北荣的大树,是曾经为北荣将士遮风挡雨,见证过一次又一次北荣强健兴盛的大树,少至数百年,还曾得先祖金口玉言,见者皆要驻足尊视片刻。” 薛凝霜说出实情,南灵沁星眸沉凉。 她外公这是要让宇文曜毁树来表达不负她之心。 可是一旦他毁了这树,外公一定会这传扬得世人皆知,到那时,宇文曜这个曾经治理有道的北荣皇上就会被北荣万民唾弃,暗中垢语。 悠悠众口,就算是聃聆想要封口,又岂能当真实行。 这于宇文曜来说,不谓是釜底抽薪。 南灵沁微微退后一步,紧拉着宇文曜手,看着云尚夫,“外公,这树毁不得。” “我又没让你毁,让他来。” “正是因为他,毁不得。” 南灵沁向后退一步,神色坚定,声音严肃,“外公,我纵算是不回云族,不得求治腹中孩子之法,也断然不会让他陷入流言蜚语之地,北荣皇室这般多年是诸多诟病,也危害了我们云族之人……做出许多狠毒之事磬竹难书,但是,宇文曜是宇文曜,他终归是北荣皇室之人,我不可能让他背离。” 南灵沁字字声声,看着云尚夫,眉眼紧定。 云尚夫吹胡子瞪眼却是生气了,“小丫头,你可真是被他骗得团团转,想当年,他的父亲又是如何哄骗你娘的呢。” “他是宇文曜,不是别的任何何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爱的男人,此生此世,只愿执他之手,同我于老,他放弃北荣江山,弃了皇权繁华,与我归于凡事田园,难道这都不能够吗。” “不能够!”云尚夫神色隐见激动,那双年迈却极其光滑的手紧紧握住,“你娘,她是我和你外祖母唯一的女儿啊——” 南灵沁声音顿失,只拉着宇文曜手越来越紧了。 “宇文公子。” 一旁薛凝霜看着他,“难道说,你真要为了讨好一个女人要就置北荣于不顾,你可是曾经的北荣皇上啊。” 薛凝霜看着宇文曜,生怕他真的做出让他自己都后悔的事,她反薛家,可不是反北荣。 “你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南灵沁抬手一拂,薛凝霜顿时如风筝般飞远去,只是很明显,南灵沁力未使多大,没叫她受半点伤。 “外公。” 南灵沁这才看着云尚夫,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沁儿……” 宇文曜立马扶着南灵沁,“身为一个要为你遮风挡雨的夫君,怎么能叫你在这里难处。” 宇文曜无奈叹声气,将南灵沁扶起来,这才上前,对着云尚夫极其恭敬的行了一礼,“外公。” 云尚夫顿时横眉冷肃,“谁准你这般叫我。” 宇文曜反而将姿态放得更低,不急不躁,真诚之意溢于言表,“您是沁儿的外公,那便是我的外公。” “哼,想让我当你外公,好啊,砍树。” 云尚夫来了脾气,说完,还就近就坐在那里了。 这姿态真是…… “我说云老头儿,你行不行了,这么为难我相公,你好意思吗。”南灵沁总算是忍不住了,卷起袖子,直接坐在云尚夫身旁,“我肚子里已经有他孩子,你看着办吧。” “没关系,一个孩子而已,云族养得起,” 云尚夫倒真是个软硬不吃的,气得南灵沁直调教,“您可真能通达。” “云族这空都通达,小丫头你不懂。” “你……” “沁儿,不要生气。” 宇文曜走上前,顺着南灵沁的背。 自从怀有身孕后,南灵沁大多时候性情极好,可偶尔也会耍点小脾气,他自然不能让她心头不适,抬眸看了看那株代表着北荣成长的大树,叹气一声。 “宇文小子,我看你拖拖拉拉半天是不想动手吧,在你的心里,怕是还装着天下呢吧,是不是想着,去云族打探一下,为你以后的康庄大道铺路……” 云尚夫字字不留情面,南灵沁听着都刺耳,拉拉云尚夫的衣袖,“云老头儿,你这是在贬低我的智商造吗。” “我是你外公,正经点。” 云尚夫甩开南灵沁的手,面色严肃,正经得不得了。 南灵沁瞧着,唇角抽抽,头一偏,“反正我是不会让他砍树的,你看着办。” “沁儿,外公,稍安勿躁,不说这树的背后代表的什么,就说它这般无辜,也不能随意处置不是。” 宇文曜语气和态,倒是从未有过的低姿态。 南灵沁眼瞧着,这才觉得宇文曜有些奇怪,这不太像是他的作风啊,他眼下的确是太拖拉了些。 要不做,要么拒绝,就算是要迂回战述,也不会这般明显的。 “宇文小子,别狡辩了。” “实在是外祖母心怀慈悲,叫我不能违逆。” 宇文曜一脸无奈的叹了声。 “什么外祖母?” 闻听宇文曜言,云尚夫豁的站起身来,看着宇文曜,不满怒意的眼底分明还弥漫着什么,指着他,“你,你说什么。” 宇文曜微微一笑,“禀外祖父,是外祖母早早吩咐我,说是这一路而来,若是遇到了外公,不管您说什么,都不得听你之令,还说……” “还说什么?” 云尚夫眼底几分急切,走上前来,死死的瞪着宇文曜。 “嗯,还说,不管是云族还是这自家,都是……”宇文曜极其委婉的顿了顿,“都是她作主。” 宇文曜话声一落,云尚夫面色立马不自在起来,南灵沁还敏感的发现,外公的耳朵都红了。 南灵沁这下心都要笑开了,看着云尚夫脸红又明显几分心虚的神色,对着宇文曜是直接竖起大拇指来。 “你小子,胡说……” “云老头儿,什么胡说呢,我让你早早的出来接人,你倒好,还逼得人家深更半夜来砍树。” 空气中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云尚夫的那张一直严肃的脸上顿时就堆满了笑意,看着不远处紧随着走出来的一位妇人,“夫人,你怎么来了。” 女人?还真是妇人? 南灵沁有些吃惊,这个夫人一定是她的外祖母,可是看着不到四十多岁的样了,比起外公来可真是年轻不少啊,还美丽动人。 都说云族之术异于常人,她这下是真的长见识了。 更重要的是,外公明显很怕外祖母啊。 “你这一路来,可累着渴着,怎么没带个随从的。”云尚夫一退方才那严肃劲儿,小心的上前,声音轻柔又宠溺。 真是……时时刻刻秀恩爱,把南灵沁都给看呆了。 “我就知道你铁定得为难我孙女婿,这不来,八成一对好鸳鸯得被你给拆散。” “这不是……” 云尚夫摸着头傻乐呵呵,“来,你先且坐下。” 南灵沁正想上前唤一声外祖母,却没曾想,外祖母已经暗暗对着她摆手。 人近中年,辰角还透出一抹狡黠的笑,南灵沁顿时明白过来,一转身,拉着宇文曜就用轻功离开。 正主儿都走了,薛凝霜还杵那里做什么,当下也足尖一点离开。 云尚夫想叫住都来不及。 …… “哇,你太奸诈啦。” 林间小路上,苍空银月,月华如雪。南灵沁扯着宇文曜,“你这一出手就是王炸啊。” “王炸?” 宇文曜又笑,反正南灵沁的嘴里新词也不只这两个,多少,他都能猜准些意思,微一颔首,“对,找靠山。”言及,还拉着南灵沁的手放在唇角轻轻一吻。 “去,少忽悠我,从实招来。” 宇文曜那如玉的面上方才徐徐笑意,一双凤眸在月光下闪着潋滟的光芒,娓娓道来,“你会云术,窥破了打开云族的大门,我次于你,算是个半吊子,可是利用云术传音入秘,唤得外祖母,倒不算是难事儿。” 南灵沁恍在大悟,无比庆幸,“幸好,外祖母倒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而正好……” 宇文曜声音微微压低,笑意浸润在声音里,“看来,云族历来上下,也是实行妻纲。” “扑哧——” 南灵沁忍俊不禁,回头朝四下看了一眼,嗔怒的瞪一眼宇文曜,“算你好运,巴结了我外祖母,这下你过关了,我腹中孩子也当是有救的。” “嗯,沁儿,你放心,我们历经重重困难,这孩子,必当是好好的。” 南灵沁点点头,随即眼中转过一抹幽色,抬手,一道气劲对着暗处一旁百米开外的灌木丛去。 只听一道极轻的闷哼声起,一个身影滚落出来。 “什么人?跟了这般久,戏看够了。” “灵沁公主饶命。” 那人立马道跪地求饶,“卑职是蛮夷主君下面的近身护卫,是来寻二位有要事的。” “椎达木?”南灵沁眸色一怔,看着那人,“何事?” “我们主君想请二位帮忙找……尚宁小姐。” “她又不见了?” 来人立马点头,“是,主君实在寻不到她,就叫属下来了北荣,务必找到你们……只是,属下也不敢靠太近,便,只能暗处跟着。” “安尚宁……” 南灵沁轻点着眉心,她和椎达木之间,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节奏。 ------题外话------ 好吧,关于回娘家的最后一丝隐忧也处理了,下一章主角就是椎达木和安尚宁了,蹦跶了全文,也该有个明结局滴啦。 再题外一句,不是新枝懒番外更得慢,只是最近深受神经性皮炎烦,痒得不行,嗷嗷嗷嗷…… 当然啦,新文也在准备啦,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番外九 我爱你,弃了天下好不好 境外的九月草长莺飞,苍空好像也如水洗一般的透亮,树林深处,安尚宁一袭轻衣简裳躺在草地上,微仰着头,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信上字体清秀绵长,又分外坚韧有力,来自南灵沁。 “我就知道,不管我在何处,就只有你能猜到我在哪里。” “四姐。” 安尚宁呢喃的话刚落,一旁,一个身着仆素的少女端着才洗浆好的衣服走过来,十一岁,脸庞稚能,可浑身却透着一派老成,看着安尚宁,紧揪着眉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四姐,你真的想在这片小树林里缩着过一辈子。” “你说,南灵沁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 安尚宁却道。 安尚宁似乎想反驳,想了想,又转了声调,面上出现几抹柔然之色,“女孩吧。” “为什么” “她那么强的女人,生个男孩以后上哪里找衬心的媳妇,而且,如果生出来的除了长得帅外,性格如果随了宇文曜,那不得怄死一大堆人。” 安尚宁笑了笑,“像宇文曜有什么不好,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皇权天下,却只愿意为她一人收了风华,为她驻留。” 安尚羽闻言,小脸都拧巴在一起了,将手中装着湿衣服的盆子放下,定定的看着她,好似洞悉了一切,“你是不是想椎达木了。” 闻言,安尚宁眸色骤沉,“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总是觉得,你的心里当是没有全放下椎达木的,你也一定不会在这里缩着过一辈子。” “当然不会,等南灵沁从云族回来,我就和她一起归隐山林,扶持伺候她生孩子,她信里都说了,我是孩子的干妈,谁也撼动不了。” “啧啧啧” 安尚羽摇头,惊叹得不行,“四姐,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大的志向,关键是,就依宇文曜对南灵沁的在意,能让你在那时打据他们逍遥度日么。” 安尚羽说的是实话,安尚宁看她一眼,秀丽的脸上,柳眉顿时紧起一抹弧度,好半天摆了摆手,“得了,你走就走吧,我自有打算的。” “我走,我当然是要走的,后几日我就会带着人离开,如今已是宇文聃聆的天下新朝,他治理得不错,人人夸而爱戴之,而且他也给安平侯府平了反,我得回去把我们安平侯的荣耀再拿回来。” “那你一定不要爱上宇文聃聆。” “四姐,你胡说这些干什么,我才十一岁。” 安尚宁暗恼一声,提起装着衣服的盆子就走了,高束的马尾随风飘扬,纤细的皓腕在风中荡漾。 经历过一门惨死,皇权倾轧,尔虞我诈,除了自身荣耀与权力,其他,不过都是烟云罢了。 情爱 哼,离我远点儿。 安尚羽宁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安尚宁,见她正将南灵沁的信一点一点的折好收进怀里,然后又躺回了草地上。 这个四姐姐,曾经,她有多看不起多轻视,如今,就有多在意,多想她好。 天色黑下来。 安尚宁这才起身,掸了掸一身的雾气,走向远处那个简朴的小屋。 她和尚羽在这里已经住了些时日了,自从离开蛮夷,心里,好像极其平静。 “啊,救命。” 陡然一声安尚羽的惊呼自另一方的树林里传来,安尚宁脚步一顿,当下运足轻功,几个起跃而去。 半人高的灌木丛在无声摇曳,而四下,却安静得只能听到虫鸣声。 更不见打斗的痕迹。 “尚羽,你在哪里” 安尚宁很是担心,他们的人都被她安排在山脚下呢,此处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是谁,是谁闯了进来。 “四姐” 前方一声闷喊,安尚宁眼皮子一缩,朝那里看去。 “嚯” 一道利剑突然破空而来,月色下闪着幽绿的光芒。 “有毒。” 安尚宁冷喝一声,正想闪开,便见前方,好像是尚羽的身影,而就这么一瞬,那只利剑,直逼眉心,躲无可躲。 “四姐小心。” 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尚羽的声音。 安尚宁大脑一懵,顿时醒悟,糟糕,被骗了。 “该死” 刚愤骂一声,一只粗糙的大手比她更快的,在那利剑距离她毫厘时堪用力震断。 “椎达木” 安尚宁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面色一沉,下意识就要挥过去,而同时,暗处又一道利剑袭来。 “小心。” “啪。” “砰”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身子在下降。 安尚宁看着椎达木被打得有些发红的脸,又看着二人的上方。 她打他,他没有躲,还救他,只是,重力不稳,二人踩到了此处一个凹坑,泥圭一松,顿时下陷。 下降了好一阵儿方才看到底,椎达木抱着她一个转身,二人平安落地,只是抬头往上看,深足几百米,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月亮悬挂在上方。 “尚羽。” 安尚宁一落地就担心起来,上面暗处有人要杀她,很危险。 “四姐,四姐” 上面在唤。 “我在,我在” 安尚宁怒力回应着,看着上面安好的安尚羽,顿时放下心来。 “四姐,你放心,暗处的人被我和椎达木的人给擒拿了,是蛮夷叛乱的人。” 听着安尚羽的话,安尚宁顿时放下心来,“这里太高,我轻功上不去,你快点拿个绳子来。” “好。” 安尚羽话一落,就没影儿了。 空荡荡的的洞穴里顿时安静下来,安尚宁好像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一身黑衣,一脸冷肃的男子,“哦,你为何在这里” “找你。” “我不会和你回蛮夷,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想你,找了你好久。” 安尚宁嗤笑,“不是想利用我吗,知道我和灵沁姐姐的交情,想将我紧紧的束缚住,然后有一天就把我死死的控制在你的手心,为了蛮夷的大业,以我为人质” “不。”椎达木浓眉紧拧,急切的捂住安尚宁的唇瓣,眼里尽是痛色,“不,不是的,你听我说。” “好啊,我听你说。” 安尚宁异常冷淡,好像周身都竖起一座冰冷的宫墙。 椎达木看着她,铁打地汉子,眼眶激动得微微发红,“安尚宁,今日我在你面前发誓,在我椎达木有生之日,永不进攻北荣可好。” 安尚宁神色一震,一瞬不瞬的看着椎达木,好像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不,是永不悖南齐公主南灵沁之意,对北荣开战。” 椎达木铁齿定定,说完又满是期待的看着安尚宁,“那,你现在能嫁我吗。” 安尚宁瞧着椎达木,好半天,冷淡抬头,看着那寸抹大的月亮,“如果今夜不下雨,我就同意嫁给你。” “不下雨” 椎达木抬头看天,天色阴沉,乌云密集,是将雨之势,这 “安尚宁你就是在玩弄我。” “你可以不放于心的。” 椎达木眼眶发红,青筋暴露,气得直咬牙,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安尚宁,我就错了一次,你就这么对我,如今南灵沁好好的,也快生孩子,你心里到底要将我记恨多久。” “看天意吧。” 安尚宁用力甩开椎达木的手。 雨,突然细细洒下,自那洞口缓缓洒下。 安尚宁爷头看着,苦涩的笑意染尽了眉角,“椎达木,看吧,老天,都在这么急切帮我做着决定” 安尚宁话未落,只觉面上罩下一层阴影。 是椎达木,他竟然脱了外袍,以两手支撑挡在她的头顶,为她免去那即将染上细雨的身体。 四下一片黑暗,只余大地放纵的一点光色。 洞穴里安静得没了一点儿声音。 “你做什么” 安尚宁的声音突然就嘶哑。 椎达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温柔而缱绻,“尚宁,纵然天天下四方在下雨,我也会用尽全力将你护在我的方寸之地,无力改变天,但是,我一定会尽全力护住你,哪怕,死。” 椎达木放落,将安尚宁紧紧的搂在怀里,看着她的眼,她的唇,“尚宁,我这一生一直为名利,权力而累,一直将这些作为我此生必胜的追求,直到遇到你,我才深知,有了你,才有了所有,我的人生方才有了光彩。” 这样苍凉而温情的椎达木是安尚宁没见过的,以至于她突然大脑当机,而忘了该要如何动作,只能是定定的看着他。 这样深情的椎达木,她是感动的,就那么一瞬间,她就开始在贪恋于他的怀抱,可是 就是,有些东西放不下似的,她偏头,看天,“尚羽毛为什么还不来。” “因为,就连她都要成全我了,你还在执着,你以为,如果没有人的指引,任我这脑子能找到这里吗。” “你” “是南灵沁。”椎达木深情而专注,“是她说,给我一次机会,可是,最终还是要看你的心,你看,她都原应该我了,你” 椎达木再也忍不下去,捧起安尚羽的脸,狠狠的含住那张唇。 “唔” 安尚宁抬手想去推开,却被死死的扣住,男性灼热而霸道的吻如火一盘,在这冰冷的山穴里一点一点灼热着她的肌肤。 他不容背逆的要叫她和他一起共舞。 急切又小心翼翼。 安尚宁脑中忽然想起南灵沁来信里的一句话。 “你为安平侯府做了太多,尚羽已然独立,请做回自己。” 做回自己吗 真的可以吗 灵沁姐姐,那我这一次,真的把自己交给他吧。 感受到怀中人儿微微放软的身子,椎达木激动不已,吻更加的狂肆而急切。 秋雨绵绵,情暖缱绻。 没有龙凤烛,却已情比金坚。 什么男儿醒掌天下权,当是醉卧女儿榻,方知云卷云舒。 ------题外话------ 推荐好友农女翻天:不作世子妃文小当家 一觉醒来就斗渣,开馆种菜,生意红火,手到银来,看谁还能欺负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番外十 他的心(一) 远离北荣千里之外的蓝府,如今是蓝心悦掌家,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又其实暗藏祸心。 毕竟,蓝家人丁充足,上有叔伯,同有同宗兄妹,且个个都是出类拔萃,虽比不得蓝心悦,可是让她一介女流独掌蓝家,还是有多少人不服,只是,这个不服,不知何时爆发罢了。 蓝府占地之广,是这白帝城显名的大世家,南院一处客院里,幽静怡然,院中的小草小花都被修剪得极好,别样枝展,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是多么的闲情雅性。 此时,一名清风玉露的男子正闲适的站在一旁,修剪着一旁一株玉兰,便是这院里所住这人。 玉兰雅香洁白,被绿叶烘衬着,更显得男子温润如玉,容颜雪白。 男子正是那日自北荣离开,和蓝心悦一起回了蓝家的许怡然。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不知何处,到得这蓝家,一待,便是一年,而这一年期间,他曾心心念念,原守其一生的女子,已然普天同庆的孕育了一双世人羡及的龙凤胎。 脑中忽然想到一句话,许怡然正修剪的动作一顿,雪白宽袖一拂,姿态闲适而舒雅,眉间竟带着一丝松怀般的笑意。 你一日未娶妻,这一生,便不要再踏足北荣。 当时,他离开北荣时,宇文曜这样说,可是,分明那二人自云族回来后便是游山玩水,居于南齐。 这个男人啊,霸道得要命,又护她得要命,知道他和她的交情,竟是从未想过要阻拦的。 只,反倒是他自己 “咦,今日午时未到,你竟是停手不再修剪了” 蓦的,院外传来清亮女声,温婉秀娴,又自带贵气。 是蓝心悦,一袭蓝衣如水,点缀金线勾织大片雪花,倒真是蓝衣雪花玉颜色,让人一看便不能移开眼,尤其是那得天独厚的清怡风度,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蓝心悦说话间,已然走近。 许怡然她一眼,将剪子放下,淡声道,“今日心情突然开朗而已。” “那不错,这一年来,你可是倒腾了我不少花植,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得露穷了。” “叨扰你一年,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许怡然缓缓起身,看了看那清明澄湛的天,狭长的眸子映着一些飘渺,须臾道,“我应当离开了。” 离开 这两个字却像是石头一般将蓝心悦的心压了压,有种五脏六腑突然在瞬间被抽干的感觉,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稳得从容,随即,一抹笑意自美丽的眼角眉梢拉开,柔声道,“我并没有催促你,这一年里,因为有你在,蓝家那些旁枝才多为忌惮。” “你本来就有此能力,与我无关,而且,在蓝家这一年,我也从未有动过手帮你,说起来,我倒是真的” 许怡然顿了顿,语气中倒是带了一丝惭愧,“真的白吃白喝,而毫无贡献。” 蓝心悦闻言,眸光一紧,她想说,很想说,只要他留在蓝家,在她身边,能让她时时刻刻看着她,抚慰他的心,别说白吃白喝,让她去上刀山下油锅她都愿意,虽然她也知道,他必是是要离开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终归是留不住他的,她懂。 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叫南灵沁的女子,即使她已为人妻,即使她已经升为人母,即使即使他日,她人老色驰,即使她濒临死亡,他都不会忘了她的,不会。 “那好,你再多待两日吧,等我明日出门办事后回来给你践行,我想,你不会拒绝吧。”蓝心悦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这个女子,自出生起就被冠以了良好的教养,成就了稳定的心智,不管多不想,多不愿,面上,从来只能是云淡风轻。 许怡然抬头看着蓝心悦。 这一年来,虽说她一直待在蓝家,听说了蓝心悦的事迹,可是他与她实际是极少见面的。 而关于蓝府的事,他并不是想听,可是他耳力太好,丫鬟们议论时他便不得不听了些去。 他想,人生难遇朋友,所以,便就待了一年之久。 “好。” 许怡然轻轻点头,于他而言不过是多停留两日的事情,可是于蓝心悦而言,却是让她能够再与他如此近的两日。 至少,他待得久一点,这院子里就会更多的留存属于他的气息,日后她想念时,便可以来此看一看,闻一闻,忆一忆。 她是清冷矜持的女子,心中思绪辗转千回,起伏落落,却仍不曾在面上显出半分来。 “小姐,二爷带着人来了。” 这时,院子外一门丫鬟匆匆来禀。 蓝心悦看对方急色的脸,眸光一厉,叫那丫鬟当下稳定心神,不露出半分怯态。 她对下人,一向严格。 看着蓝心悦带着丫鬟明明急切却偏而稳步缓云的离去,许怡然深睫微敛,眸中微起涟漪,须臾,又复一汪平静。 蓝家的事,他无须插手。 蓝家大厅。 蓝家二爷带着蓝家三爷还有二人得意的子嗣正大摇大摆的依次坐开。 蓝家老爷,也就是蓝心悦的父亲此时坐于上首,可是因为近年来突然生病,身体亏空许多,面色不如蓝二爷和蓝三爷的好,底蕴也是黯淡几分。 “大哥,我和三弟的来意,想必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蓝二爷仪表堂堂,五官锋凛,气势轻狂,明显是要压上蓝老爷一头。 蓝老爷看他一眼没开口。 蓝二爷又暗中朝一旁坐着的略为瘦些的蓝三爷使眼色。 蓝三爷领会其意,倒是如一个和事佬般,面上立马堆起了笑意,“大哥啊,你看,这几年,你的身体也日渐力不从心,你膝下无子,只得一女,这心悦呢,是能干,心思缜密,处事沉稳周到,为我蓝家更是争荣争光,可是,这到底是名女子啊,这及荓多时,女儿心,海底针,若是以后嫁了人,那” 蓝三爷一幅苦口婆心之态,拍了拍手,“这可如何是好是吧。” 蓝二爷又紧跟着语气一重,“所以,大哥,你看,一旦心悦嫁人,那这偌大蓝家,商业,武馆,子弟,可由谁来带领着啊,而今,我和三弟还算是心有余,力也足,你放心,以后,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了心悦,她出嫁那日,必定也是风光至极。” “就是就是。”蓝三爷笑着附和,“大哥,那今日晚些时候,我们就先入住进来,接手一些事宜,也免他日” “我何时说过要嫁女儿。”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蓝老爷忽然一拍桌子怒然出声,可是话声刚一落,又紧接着咳嗽起来,一旁下人立马递来茶。 蓝二爷和蓝三爷对视一眼,皆冒着冷光,然后,蓝二爷的语气就不太客气了,“大哥,你何必动怒,我们说的也是事实。” “何为事实” 这时,蓝心悦带着丫鬟自外面走来,声音清亮而铿锵。 “哦,是心悦呀,正好,我们正与你爹说起你的婚事呢。” “婚事” 蓝心悦走过来,美眸里噙着笑意,语气却是半点不客气,“二叔,三叔,我还没有寻着良配呢,也并不急着嫁,你们可真不必为我操心。” “不嫁,是不嫁还是在北院养着一个小白脸,整日的放浪形骸呢。”蓝二爷被蓝心悦这么一怼也立马怒了,此声一出,可是半点面子不再给。 蓝心悦面色一冷,“小白脸” “难道不是,你真以为我们是瞎子聋子不知道。” 因为这一年来不,许怡然一直居于蓝府院里,极少出门,当然,以他的能力,纵算是出门也无人知道,自然的,见过他容颜的也是屈指可数。 那蓝二爷和蓝三爷便想当然的认为蓝心悦金屋藏男了。 “呵呵,二叔,三叔,此时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什么为了蓝家以后的名声地位着想,想一想一年前那夜,土匪入府,危机重得,那时你们人呢,可别再和侄女儿说,你们离得远,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这” 这么赤裸裸的指责顿时叫蓝二爷和蓝三爷面上挂不住,蓝三爷只是愣了一瞬立马反声制人,“区区土匪你若是都对付不了,又岂能算是我蓝家之人。” “错。”蓝心悦清冷声应对,“我是蓝家的人,却是我爹的女儿,和如此危难关头不出手相救的二叔和三叔,可是真没多大关系。” “放肆,蓝心悦,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长辈,你真以为你罢着这家主之名就能如此狂妄嚣张了,我告诉你,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不信你能守着蓝家一辈子。” 蓝心悦素来是个清冷性子,看着气得直咳嗽的父亲,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蓝二爷和蓝三爷,横眉怒色,“诚然如此,我也决不会让出家主之位,你们死心吧。”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管气。”没曾想蓝二爷和蓝三爷竟在如此的心急,还有备而来,话声一落,顿时从大厅外涌进近百护卫,转瞬间就将整个大厅包围,将原本守在厅内的管家,还有厅里伺候的丫鬟一起逼着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一时间,杀意弥漫,剑拔驽张,空气都快开始冷凝。 面对蓝二爷和蓝三爷的气压,蓝心悦挡在蓝老爷身前毫不退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番外十一 小白脸 大厅里气氛紧张,周围的下人们更是胆颤心惊,一时静若寒蝉,生怕稍有动作便殃及池鱼,命不久矣。 “心悦,既然你不识时务,那也就别怪叔叔们不顾惜你了。” 说是迟那是快,蓝二爷自腰中一握,一剑而出,竟是直逼向蓝心悦。 那样刚猛的架式,又距离这般近,根本避无可避。 蓝老爷这时面色大变已经要推开蓝心悦以身相挡,蓝心悦自是不同意,面色凛然打算硬扛之,然而 “砰” 不待蓝心悦动作,身后,一道迅猛的罡风传来,竟是生生的错过蓝心呼啸而过。 剑应声而碎,而蓝二爷也被这道反弹回来的剑力震得直接往后一摔,重重倒地。 变故突生,蓝三爷一惊,忙上前扶起蓝二爷,对着四下一喝,“何人在此,不要偷偷摸摸,出来面对。” 可是暗处却并无半点声音。 蓝心悦看着院外四处摇晃的树影,又看向院门口,那里却半天没有身影找出来,轻抿了抿唇,她没有多说,蓝三爷却已是对着她厉声一喝,“好啊你,蓝心悦,你竟敢公然袭击长辈。” 蓝心悦闻言,面带讥讽,“三叔,你是不是被狗咬了,才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到底是二叔先攻击我而反被打,还是我主动袭击他,就算这里全是你的人,你也不怕不能服众。” 蓝三爷老脸一红,蓝二爷已经冷声一笑,“好,好,蓝心悦,你还找了帮手是吧,好得很,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从我进屋到现在可没见着二叔三叔半点客气。” “对付你一个小辈还需要客气。” “呵” 蓝二爷话声刚落,只闻一道讥诮声起。 “这不讲理的人见多了,可这么不讲理到无耻卑鄙的,本公子倒上第一次见。” 随着声出,一道白影自院外缓缓走来。 蓝三爷看着来人一身清风玉朗之姿,顿时蹙眉,“你是何人” 许怡然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如同闲庭漫步错过一众黑衣人,走进大厅,分明他什么也没做,可是整个大厅好像就被他浸透了独一无二的光芒,直叫蓝二爷和蓝三爷眼皮子直缩。 这人的气势如此了得。 “我啊,我就是你们方才口中所说,蓝心悦后院养的小白脸。” 许怡然缓缓声出,蓝二爷和蓝三爷一脸防备。 “你” 蓝三爷最先反应过来,死盯着许怡然,眸中出现震色。 一直以来他们知道蓝府后院住了一位公子,极少露面,是以许怡然入住蓝府一年,他们是从未见过,今次一见,可却不是他们印象中柔弱无骨的小白脸。 不过,就算是有帮手如何,他们这么多的人,今日也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你一人难不成还能救下整个蓝府。 笑话。 蓝二他和蓝三爷对视一眼,已经很快做好了决断。 蓝心悦看着自家两位叔叔,自是明白他们的心中所想,虽然还在震惊于许怡然方才竟然自说自己是小白脸一事,却很快走过来,神色严肃,“你快走吧,不要惹了麻烦。” 她是请他来做客游玩平定心情的,不是让他来打架的,这,不是她的本心。 即使今日他们蓝家力战而捷,也不能累及他,这不是她内心所想,她,只想他好。 她看着许怡然,美眸凝定,表达着她的坚决。 若不是许怡然知道蓝心悦除了一队暗卫并无任何依仗,几乎都要认为她是已经笃定此场胜利了。 许怡然看着蓝心悦,忽而微微一笑,“你倒是固执。” “没你固执。” 蓝心悦顺口道,一语出,面色微赦,又立马移开了视线。 许怡然却是眼波微动,一直以为,面前这位女子是一只硬石头,因为不管是她表现和他所看到的都是那般将坚强果断,好像从不为任何事情心忧而着急于人前,可是方才,她竟是,发脾气了么。 不再看她,许怡然反而对着一旁的蓝老爷微一拱手,“蓝老爷,真是惭愧,叨扰这般久的时间,竟是没有拜访过你。” “许公子不必客气,你是小女请来的客人,那便与小女交待就是,我们蓝家没这么多的规矩。” 蓝老爷倒是通情达理,毕竟他对面前这位许公子一直是心生倾佩,也十分乐意他家心悦喜欢他,只是,这位公子却是 “够了,少在那里寒暄问暖了,大哥,不管你是请来了谁,今日都事在必行,要么你主动交出蓝府,我们也不难为你们,要么我们主动攻击,到时伤了谁我们也不能全然顾及。” “放肆。”蓝才爷这下是震怒了,死死瞪着这两位兄弟,“你们就那么想死吗” “想死”蓝二爷抚着自己发痛的胸口顿时觉得好笑至极,“我说大哥,你是傻了吧,你看看现在的情形,到底谁胜一筹,还是说你觉得这一个小白脸能救你们于水火。” “小白脸”许怡然轻喃着这几个字。 题外话 各位美人,推荐一下好基友的文文 穿越七十年代之农家军嫂 五女幺儿 一朝穿越,韩窈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穿到了艰苦的七十年代,变成了一个没爹没娘没钱没粮的小孤女,这里物资奇缺,唯独盛产各路极品。 于是,韩姑娘就开启了发家致富、手撕极品的生活,要干就干,要撕就撕,不撕的淋漓尽致不够痛快 物资奇缺怕啥咱有空间呢 极品来了怕啥,咱有智慧呢 找茬挑衅的来了怕啥,咱有未婚夫呢。 呃对了,未婚夫 她啥时候有个未婚夫了 还是个黑不溜秋的兵哥哥